“什么?!”韩邵晟凝重的表情顿时崩溃,“你说,他病了?他被传染了?”
“这……属下还未知。”
“朕不是安排了太医院的人进村医治的吗?怎么没消息?”
“太医院的人至今尚未研究出对症的方法,安排进去也只是拖延时间。”
“里头多少人染了瘟疫?”韩邵晟眉头紧锁,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柳誉龙。
“染的已经隔离了,属下做了恰当的处理,至今未有染上的还在村内。”
“阿青在哪儿?”
“在村里。”
听到这个消息,韩邵晟算是松了口气,既然染上的被做了隔离,那就是说现在在村里的阿青虽然病了应该不是染了瘟疫。
“皇上!”这时,一个声音在蟠龙殿内响起,是个女声,很响亮。
韩邵晟向哪个方向看去,原来,有人躲在蟠龙殿巨大的廊柱后面一直偷听着讲话。现在,她正跪在韩邵晟的面前。韩邵晟仔细一看,那人居然是秀儿!
“秀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韩邵晟对她的出现很是惊讶,霎时想到她可能听到了之前所有的对话,“你在偷听!”
秀儿脑袋磕在地上给韩邵晟磕头:“皇上,奴婢要是不偷听就来不及了,您要封村,您是想看着阿青死吗?”
柳誉龙正要上前,韩邵晟拦住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秀儿身为宫女逾越了本职是秀儿的错,但您忘了两年前的惠妃娘娘吗?她是怎么死的?她是个牺牲品被毒死的!当年受到皇上如此的庇佑都能被人毒害死去的惠妃娘娘,现在的阿青难道处境不是一样的吗?一样的流言一样的压力,您知道有多少人想让他死吗?您不把他留在身边保护他,反而封村,这是给多少人机会去除掉他啊!”
“皇上?”听到这样的猜测,柳誉龙也是一样的表情凝重,他回过头去看韩邵晟,韩邵晟的表情已经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韩邵晟双目圆瞪:“你是说,阿青会死?!”
“是的!”秀儿肯定道,“有了惠妃娘娘做前兆,皇上您还想让这样的悲剧再重演吗?惠妃娘娘没有罪过,阿青也没有啊!”
韩邵晟霎时倒抽一口气:“誉龙。”
柳誉龙颔首:“村……已经封了,恐怕来不及了。”
“解封,将阿青带到蟠龙殿来医治。”
“这……不太可能。”
第29章
是夜,又是城外送别的亭台,又是一轮高挂的圆月悬在树梢。
亭内,一只修长的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那……大人的意思是……?”
对面,依旧是那个声音,那个人:“老夫的意思是,刚巧乞丐村封了,到时候那何青在村内染了,恐伤及他人,独自出村不复返,不是没可能的,对么?”
“对。”那个声音很平稳,没有起伏,“既如此,大人想让他消失在哪?”
“哪?老夫听闻了何青与皇上的事情,好男风可是江山延年的大忌,而城外羧山上的山贼头目到是对纤细的男子有所垂涎。”
只见,一双唇微微上扬,那只在桌面上敲打着的手停住,收回纯黑的衣袖中:“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天空,一抹黑色的阴影缓慢遮盖住了透亮的月色,一如那只纯黑的衣袖,掩盖起的一切。
乞丐村。
封村已有数日,太医在村内一来害怕自己被感染,一来也是韩邵晟的意思,有了危机在身,总会开始认真且没日没夜地研究着瘟疫的解决办法。
而旒彮,他是没有多大帮忙的。毕竟太医院的一群老骨头自命清高,别说旒彮是个江湖郎中,就算是那个哲人智能,没有哪圈光环围绕,也休得走近半步。
但旒彮一个人却比一群人进步得多,没几日,旒彮就发现,瘟疫的情况分几个层次。第一,就是咳嗽,再来,便是红肿,最后,肿块破裂,烂掉,死亡。而一旦肿块破裂,注定的,就是要去鬼门关了,只是早晚。
旒彮虽然对瘟疫的了解比太医院的那群老家伙多,但这让他更加心焦。因为何青身上的皮肤之前已经明显泛出红块,这些时日过去,必定已经浮肿,要是再研究不出如何医治的办法,等何青身上的浮肿破裂,皮肤溃烂,也就死了。
旒彮现在日日待在何青身边,何青已经知道自己染上了瘟疫,旒彮就怕何青一个想不通自己去寻死。而且官兵来了以后就将村内染了瘟疫的人都隔离出村,要是被官兵发现了何青,将他隔离出去,就是眼看着他死了,这是韩邵晟的意思,旒彮知道,韩邵晟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保全最多的人。他现在一边要保护着何青,一边还要研究解救办法。
好几次,旒彮看到何青日渐憔悴的模样,而韩邵晟将染上瘟疫的人隔离等死的态度,喂了何青喝完药,药碗还没端走,他就忍不住到屋外去打水洗脸,把眼泪生生给逼进去。
这晚,旒彮躺在何青房间的睡塌上再一次沉沉睡去,他太累了。
何青在床上不断地咳嗽,无法入眠,咳得口干了,实在没办法,便喊旒彮。
但喊了几声,想到近日旒彮为了自己忙里忙外的模样,何青也就不喊了,他独自起身,披了件衣服,摸着黑到桌边给自己倒水。
茶壶倾斜的角度很大,但就是没有水出来,何青翻开盖头闻了闻,空的。
何青捂着嘴轻声咳嗽,他怕声音太大将旒彮弄醒过来,小心地摸到门边,还是准备自己出去打水。
夜有些冷,何青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将木桶扔进井里,拉着手柄转了几圈。
何青感觉有些吃力,没想到居然会这样,这个身体真是没几天可以活了。
何青每转几圈就要休息一下,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将一桶水打上来,打上来,但拎不动,只能倒掉半桶再提。
何青突然想到村里现在都住着健康的人,这水是一村人用的,而他是有病的,他用了这水不就可能传给村里其他人?
思及此,赶快在犯成大错以前将水全倒掉。
还是回屋里去继续躺着吧。
万万想不到的是,正当何青往回走,突然感觉头顶有些不对劲,正抬头看,一只麻袋就将人套住了!
何青突如其来地开始猛烈咳嗽,他敲打着,喊着,但那是只袋子,再如何也敲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何青敲得无力地时候,从袋外透进了一股气,何青警惕地捂住口鼻,却还是很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嘘!这是皇上的命令!”
“什么?这是要将人除掉?”
“我也不清楚,我们照吩咐办就是了。”
何青的意识小小地恢复过来,他的身体随着抬着的人有节奏地往前行径。
他试图动了动身体,外面的对话就很有默契地停止了。何青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走了没多少的路,何青就感觉到自己随着袋子一起扔了出去,他惊呼一声,在一个算是柔软的地方滚了一圈。
接着,外面有人在稀稀疏疏地对话。四周是黑暗的,没有灯盏,很快,对话结束以后,何青被束缚着的袋子的口子被人解了开来。
何青急切地探出脑袋往外透气,在袋子里他总感觉到头晕。
四周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能隐约感觉到面前有人,是他将袋口解开的。
何青摸着黑出来:“是谁?”
对面的人没有作声,但接下来的却让何青措手不及。
对面的人直接上来将何青推倒,待何青还没反应爬坐起来,对方就开始扯他的衣服。
何青原本就只穿了睡衣,原本也就披了件外衣,却在被绑的时候落在了那里。何青自卫地拢住自己的衣服:“谁,是谁?!”
何青在黑暗中摸索着,四周是柔软的床铺!而同时,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何青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扯了过去,接着,那只手顺着何青的脸很简单地一路往下在他身上摸了遍,还算满意道:“不错的身子。”
何青很慌张,咳嗽得也很厉害,他一边咳嗽,一边躲过试图来抓他的手。但很快,再如何也是徒劳,似乎对面的人也不止一个,没几下,何青就被几只手给按住,脸贴在床上,扣在那里。
不得动弹的时候,先前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看来你是没被教过。”说完,又伸过来一双手,将何青直接剥了个精光。
对方摸着何青的身子,顺着他的脊柱很快找到了何青身后的地方,一只粗大的手一边摸索着一边道:“等我够了,就赏给你们。”此话一说出,旁边按压着何青的人似乎有了几声粗气。
何青拼了命扭动自己的身体,因为这种一头向下,另一头又被顶起的感觉,更加猛烈的咳嗽汹涌而至:“咳咳咳咳,咳……咳,不,不准碰我!”
“怎么?还是个带病的?”何青的下巴被捏起,感觉到一股热气喷出在脸上,何青不禁打了个哆嗦。还有那股气中混着的臭味,何青恶心地都想吐。
何青想吐,果然吐了,但吐着吐着又变成了咳嗽。他被按压在那里,几只大手控制着他的行动,但何青的这阵咳嗽由为猛烈,身体随着咳嗽都震颤起来。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对方似乎也警惕起来:“怎么咳成这样?这么个病东西,让我怎么提得起兴趣!”接着,何青的头发被一把抓起,何青在黑暗中看到一双闪灼得眼睛,“这么张脸也平常,算了,赏给你们吧!”说完,将何青的脑袋随手往旁边一扔,何青的脑袋却正巧撞上了床沿。
何青的头痛得裂了一样,迷迷糊糊地意识就开始不清醒,伸手去摸了摸,湿的,流血了?
何青正捂着头痛,但接下来的事,简直让他去死!
原本按压住他的手转而开始不安分起来,争着抢着在他身上乱摸,甚至还开始商讨谁先谁后的问题!
“不可以!你们咳,咳……想,想干什么!”何青惊叫着逃跑,但一人之力如何抵得过其他?
何青很快被拉了回去,不知从哪里来的东西,将何青双手绑了起来左右两边挂在床头。何青原本就被剥了衣服,这种情况下,他的大腿被人抬了起来,何青感觉到一根粗大滚热的东西在他身下探索着,何青用力去踹,但他的脚被人抓着,而在他反抗的时候,更是有另一个人跨坐到了他的腰上,捏住他的嘴逼他张开。
“不要!不要……咳咳咳,不要碰我!”何青突然之间有了流泪的冲动。
被人这样的欺凌,如此地蹂躏,他能活着离开吗?就算到最后活着,他还有脸走出去吗!
深宫中。
韩邵晟睡卧在床上,但他一头的冷汗直冒,身体辗转反侧,嘴里一直喊着“阿青”。
终于,韩邵晟大喊了一声“阿青”,惊醒过来。
韩邵晟睁眼看着面前黑漆漆的房间,发觉自己是做了恶梦,这才安下心来。摸了把额头,一层的冷汗。
韩邵晟喊了人:“誉龙呢?”
“回皇上,柳侍卫在那乞丐村看守。”
“看守?”
“对,柳侍卫对乞丐村封村一事可谓是尽心竭力,每日都守在村外的十里亭等消息。”
韩邵晟略有所思,掀被子起身:“朕去看看。”
“皇上,外头夜寒露重,怕伤了龙体,而且看这天气似乎要下雨了,要不还是等明日……”
“朕不进村,就在外头看。”
“这,要不……”旁边的公公话还未说完,外头就传进了阵阵雷声,在春季落雷着实罕见,却也预示着将要下雨了。
“皇上……”一旁的公公将视线转移到韩邵晟身上,等他定夺。
“那……明日再去。”
第30章
房里的灯亮着,床旁围了一圈的人。有的赤裸着上身,有几个正提了裤子在系腰带。他们的视线都注视着同一个地方。
床上,雪白色的床单上一大滩鲜红的血触目惊心。何青躺在旁边,面色惨白,还在不断地咳嗽,没咳几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了口。房里亮了灯,何青身上那些红色的肿块也格外明显,随着何青的咳嗽在他皮肤上跟着起伏。
床边一圈人中,一个虎背熊腰,面副粗犷的男人紧蹙着眉:“这不是瘟疫吗?居然是个病种!”话说完,怒火中烧,一拳头就将床头的栏杆敲断了去。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一旁,一个刚提着裤子,现正系上腰带穿衣服的人凑了过来。
“能怎么办?留着等感染?给我扔了!”
“是!”
有了命令,从旁边上来两个人,上去将束缚住何青手脚的绳索解开。绳索被解开,何青咳嗽起来的时候便弯着身子,卷成一团,两手按着胸口,表情格外扭曲。
上来的两人将床单滚了过去,连着里面的何青一起裹进去。何青在里面猛烈地咳嗽,同样也在挣扎,但那两人马上用先前解开的绳索将何青连着床单捆绑住。绑完,扔下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停在山贼头目的脚边。
何青被裹在里面,从被单外面还能听到里面闷着的咳嗽声,没一会儿,就有红色的血从被单里面渗出来。
看着这样的情形,山贼头目厌恶地将其踢开:“扔掉!”
之前两人应声,拖着地上裹着的床单便往外走去。
山贼头目命人将房里的被褥都拿去烧掉。一伙儿人忙里忙外,头目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看着,两条眉毛蹙得极深。
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人,到山贼头目耳边贴耳低语了几声。
之间头目的眉蹙地更深了,大手在桌案上一拍,惊天动地的响声:“滚!将我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
进来的人似乎也并不对他的态度感到害怕,进一步道:“正是如此,还望大王出去一下,我家主人已经在外面恭候您了,你们也可以慢慢商讨。”
山贼头目的两只眼珠子转了一转,起身:“行!”
山贼头目往外走,之前的人便跟在他身后,山贼头目的后背便显露在那里。那人从腰间掏出一把锋芒的利器,加紧脚步跟了过去……
乞丐村。
旒彮站在空荡荡的何青的床铺前,何青的床铺被子掀开着,他出去了?
旒彮跟着出了屋子,一路找人。
在找到井边的时候发现井边的一件外衫。旒彮过去捡起来,是何青的!而观察四周,没有人。
现在是大半夜的时候,何青自己一个人出来恐怕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但他去哪里了?还是说发生了什么?旒彮紧紧捏着手里的衣服,眼睛望向被封闭了的乞丐村口。
正当旒彮有打算过去问卫兵有没有见到何青的时候,身后有人叫唤了旒彮的名字。
旒彮转身,是阿成,他又是一幅急匆匆的模样。
阿成身体很健康,没有染上瘟疫,现在一直帮着村里做些护理的工作,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呼呼大睡才对,怎么会过来找他?
旒彮上去,阿成果然是有话要带给他的:“宫里来的大夫说,药调好了,但还少一味。”
“好了?!”旒彮又惊又喜,“少什么?”
阿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旒彮面前展开:“这个。”
旒彮看了这张纸,思索了下,灵光闪现:“我知道哪里有!”
“哪里?”
“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