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堂看着他不知所以,“是。”那个小乞丐把一封信拿出来,“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叶怀堂接了信问道,“叫你送信的人呢?”
小乞丐也不答直接跑了,叶怀堂看着孩子跑远的背影也不追他知道追上也问不出什么。回了书房后打开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明日未时聚福茶楼二楼。”
叶怀堂看着这封没有署名的信满腹疑团,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写信的人,第二天下午没有回家便直接去了茶楼,在二楼的一个桌前坐了。
在那里喝了会儿茶就见一个小哥拎着食盒走到他桌前问道,“叶怀堂叶大人是吧?”看叶怀堂点头他把食盒放到桌上,“这是大人叫下人在听风楼买的酒菜,给您送来了。”
叶怀堂疑道,“我让人买的酒菜?”
小哥肯定答道,“是啊,是大人的下人拎着食盒到我们店里要的酒菜,装好后付了钱,那个小哥说是有别的吩咐没办就让我们老板帮忙送来的。”
叶怀堂看着他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便拿出串铜钱给他,“如此有劳小哥了。”
那小哥拿了钱高兴的谢恩走了,叶怀堂看着食盒估计在茶楼是等不到人了便回了叶府,那个食盒颇大装了瓶酒还有八道菜,回家后叶怀堂把酒菜一一拿出检查后叫下人拿到厨房去了。
他拎着那个大空食盒只觉得有些过沉了,他又把食盒一层层拆了发现最后一层特别厚而且格外重。
他研究一会儿把那层里面的木板撬开,发现里面赫然装着一封信还有一本厚厚的账册,账册下面是十几张地契。
叶怀堂一下子吓得跌坐在椅子上,他赶忙把窗户关好拆开那封信来看。读罢了信他的心都发凉了,原来这些东西是翼王所有生意账目还有铺子的地契,翼王托他保管并且希望将来如果自己出了事就让他转交给二殿下。
他坐着冷静一些时候然后翻了一下账本,那一笔笔上万十几万两白银的交易让他差点手抖,拿着这个烫手山芋他想了半天差点找火盆烧了,后来还是把那些东西放到了书房的暗格里。
晚饭时叶辛清还说他怎么突然买了那么多饭菜,叶怀堂只是说觉得听风楼的东西好吃便买回来给父母尝尝而已。
晚上叶怀堂让人拿了火盆后把下人都遣走在房里把那个食盒烧了,当天半夜听到吵嚷声醒来穿衣到院里就看见远处火光冲天。他走到大厅叶氏夫妇也起来了,一阵后下人回报说是翼王府走水了。
叶怀堂听了脸色发白身子直晃把顾莲若吓一跳,大家都以为他让大火吓到了便劝他回屋去了,强撑着走回去的叶怀堂躺在床上身上直冒冷汗第二天便受了风寒。
第二天早朝玄宗问起走水的事情,翼王回禀是府里一个下人早年因为没了女儿疯了,翼王妃可怜她便派人看着养在府里,昨晚她趁看守睡了便跑出来拿着火把把四处乱烧才至府里走了水,翼王府烧了大半还死了七个下人那个疯子也死了,翼王妃受了惊现在正病着。
因为书房和厢房也着了火翼王准备搬到别业去住,玄宗念着翼王妃的身体便安排了城里的一处宅子让他们先搬去住。
那天上下朝翼王并未和叶怀堂说一句话甚至眼神都没有对上过,叶怀堂心里更是冰凉,他一天都神不守舍后来干脆请了病假回家去了。
27.贬官
晚饭时候叶辛清看着叶怀堂不大好的脸色说道,“你身子并不算弱,可从战场上回来请了三次病假,还让公主撞到一次咳嗽,这会给人留下你体弱的口实。以后也注意些身体保养。”
叶怀堂忍着不适认真答道,“是,儿子记着了。”
顾莲若看着叶怀堂说道,“你从昨天就奇奇怪怪的,买了那么多酒菜回来本应是高兴之下才做得出的,可是从你身上态度里散出的都是沉郁之气。如果有什么事情别闷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我帮不上忙,你爹总能帮你出出主意。”
叶怀堂敛了神色恭敬回答,“孩儿只是因为天气渐冷身体稍有不适,娘亲不必担心。”
叶辛清听了顾莲若的话似是无意的说道,“怀堂他现在是参知政事官位不比我低,做事情自有一番主意。只是,”叶辛清看着叶怀堂的眼睛清楚的说,“到何时都记得选了路就一直往前,遇到难事就想办法解决,担心害怕毫无益处。”
叶怀堂惊讶的看着父亲过一会儿平静心情恭敬答道,“谢谢父亲教诲,孩儿谨记。”
叶辛清笑笑对顾莲若说道,“怀堂既然不舒服这两天做些他爱吃的东西。”
顾莲若温柔的看着儿子,“我这几天亲自熬些汤给你补补。”
叶怀堂心情终于好很多笑容也自然淡定很多,“谢谢娘。”
晚饭后叶怀堂进了书房把账本拿出来仔细研究,第二天下朝后告诉武惟扬娘亲熬了汤让他去喝。
武惟扬下午回了驸马府和公主打过招呼后到叶府,叶怀堂把他带到自己书房坐下,“你帮我查一个叫胡孟的人还有他手下的铺子。”
武惟扬听着这个名字纳闷,“你查这个做什么用?”
叶怀堂掩饰性的眨一下眼睛说道,“你不是前几天说翼王要出事,我记得这个人好像和翼王有关系,就好奇起来。而且现在查的话将来有事情才会应对自如啊,毕竟翼王和二殿下关系亲密。”
武惟扬怀疑的看了叶怀堂一阵,“你没事情瞒着我?”
叶怀堂坦荡荡的回答,“自然没有,如果想瞒你就不让你帮忙了。”
见武惟扬放心的点头叶怀堂又说,“你不要查的太深以免引得人注意。”
武惟扬又点头接着说道,“二殿下快回来了,宁横派人传信给我说甘国内乱已经平息,莺太妃和其党羽全都被傅雅言处死,过不了多久傅雅言就会随二殿下到朝阳城受封。”
叶怀堂想着什么点点头,“希望一切顺利。”
过了几日武念情到叶家去私下给了叶怀堂一封信,晚上叶怀堂拆开看了后不禁叹自己所料不错,但想着翼王既然已经破釜沉舟就应该有万无一失的准备,如此又尽量安下心来。
不知不觉就下了几场雪天气寒冷的也愈发明显,就在大家都准备猫在屋里过冬的时候简王率领大军凯旋而归,百姓们纷纷出门欢庆一时间白雪飘洒的寒冬竟热闹沸腾起来。
玄宗给傅雅言封官赏赐后大大表扬了简王,赏他新宅还有大笔金银,只是庆功宴上翼王一句祝贺的话都没跟赵光帧说甚至看他一眼也无,赵光帧心里纳闷但是因为高兴没有太在意,只是想着第二天就去翼王府和婶娘分享。
这一晚是赵光帧从小到大最开心的时候,二十多年了自己终于在亲生父亲眼里有了影像,他只是太高兴了,高兴到忽略翼王眼中的死寂还有暗处那勾起的嘲讽冰冷的嘴角。
第二天准备退朝时通议大夫季安礼出列上奏,“臣有事禀奏,臣要告翼王为官从商。臣前些日收到密报说翼王从商便查证一番,结果查到一家当铺和三家首饰店的大掌柜都是翼王而且经营多年,臣有账本和铺子现在的掌柜为证。”
季安礼随即又说道,“臣还要告翼王通敌叛国,臣前日抓到原来甘国缉捕文书上的要犯胡孟,一番考查得知他是翼王妃的嫡亲表哥,在甘国为商十四年而且专门给皇室提供首饰,与莺太妃交往甚密。并一直和翼王的三间首饰店有大笔生意往来。”
季安礼此话一出朝堂上的百官脸色大变一片哗然,叶怀堂也跟着别人摆出惊讶的脸色,武惟扬则是轻提口气,玄宗听完阴着脸问赵英甫,“翼王,果真有此事?”
赵英甫一脸平静的出列跪下,“臣早年弃官后开始从商此罪为实,通敌叛国却不敢贸认。臣确实与胡孟有生意往来却不知其在甘国所作所为更加没有参与,还请皇上明察。”
季安礼又说道,“臣听闻胡孟和简王殿下也有私交,求皇上彻查。”
翼王听了这句话才终于不再平静他朗声说道,“季大人无凭无据污蔑皇子你居心何在?!”
玄宗大喝一声,“够了,此事就着大理寺立刻查办,退朝。”未等众人说话玄宗便起身离开。叶怀堂和武惟扬看着玄宗的背影心里都轻呼口气出去。
退朝后大理寺少卿萧庭殊马上把胡孟从季安礼处提出来并以胡孟身体重伤不宜邢拷为由没有升堂,翼王也被抓进牢里待审。
赵光帧听说后马上去翼王府却发现它已经被封,翼王妃暂住的宅院也有士兵把守不许人进出,赵光帧只能心急火燎的待在府里。
一天曹禄到大理寺看过胡孟后似是无意的对萧庭殊说道,“有些人受刑糊涂了就爱乱咬人,萧大人审惯了案子的人可不能什么话都收用了,到时候没有真凭实据的惹得皇上恼怒。”
萧庭殊笑着送曹禄出去说道,“这是自然。”
曹禄看他的样子放心的点头走了,萧庭殊又提了一干人等审问,胡孟坚持翼王不知自己在甘国的所作所为,赵英甫更是没有变过说法。接着萧庭殊定案把结果上报皇上,当晚胡孟因为新伤旧伤一起发作死在狱中。
玄宗接着就以为官从商和近亲犯案不察的罪名去翼王封号,并贬职到边远的泗州做知州通判,赵光帧知道后立即到皇上那里求情却被关在门外,便不死心的在院里跪着不起。
赵光昀听说后赶紧找到赵光帧强拉着他起身走了,两人走到太子办公的临照殿后赵光昀口气略重的说,“你怎么这么大胆,父皇亲批的案子也敢求恩。”
赵光帧本来想求赵光昀帮忙一听这话转身就走,赵光昀拉住他,“你去干嘛?现在你的做法只能让父皇更加震怒恨不得连你一块儿罚了。”
说着他遣走下人堵住赵光帧说道,“你糊涂,父皇如此着急结案就是不想把你牵连进去,还是你以为王叔都做了什么他为何做这些父皇猜不出?”
赵光帧听了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王叔都是为了我,都是因为我!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是如今我却只能看着他入狱被贬,这让我情何以堪?!此去泗州路途遥远而且正值苦寒最烈之时,婶娘她身体本来就弱,你又让我怎么忍心?”
赵光昀把弟弟抱住慢慢拍着后背,“可是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到父皇那里求情,王叔留在朝堂那些现在没翻出来的事情迟早被人做文章。回府多准备些棉衣和棉被之类的东西吧,别到时候让他们多受了苦。”
赵光帧这时才抱着哥哥呜咽出来,两兄弟就这样待了一阵赵光帧才回府准备。两天后赵英甫夫妇就起程了,赵光帧和一些官员一起送他们,却碍着在人前不能表现的过于亲密只能做些平常嘱咐。
赵光帧扶着翼王妃上了自己备好的马车扶她坐下,“这一路会很辛苦婶娘你多保重身体,这车里宽敞还加了棉帘子和小火炉但是平日要注意着火,要记得换换气。孩儿不孝不能长久侍奉身边,等到有机会我一定求父皇让你们回来。”
翼王妃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含泪笑着嘱咐,“我们没事,你不要着急为你叔父求情免得连累了自己,以后凡事多加小心。好了,你不要在这里久待下车吧。”
赵光帧握着婶娘的手笑笑,“孩儿谨记,婶娘记得写信给我报平安。”翼王妃一边点头一边推赵光帧出去,待到车门关了立刻捂着嘴哭出来。
赵英甫和送行的人寒暄客套后随赵光帧走到马车前,“万事小心保重,不用记挂我们。”走到车门时借着赵光帧扶自己上车的亲近小声耳语道,“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赵光帧看着三辆马车愈行愈远恨不得骑马追上去,却只能随着众人返回多流连一会儿都不行。他回府后一直想着赵英甫的话,最后苦笑着睡着。
28.嬉戏
叶怀堂想了好几天还是找到念情约了赵光帧在自己别业见面,叶怀堂准备好酒菜还有账本让下人驾车到城郊就让他回去自己赶着马车到地方。
因为天很冷了叶怀堂早早把暖炉生好火还烫了酒,赵光帧和钟隐到达叶怀堂迎他们进屋然后把菜品碗筷都摆好各自落座。
因为桌子很小叶怀堂直接自己给赵光帧斟上酒,“二殿下先喝一杯酒暖暖身。”赵光帧也不客气直接笑笑端起杯子饮了,叶怀堂接着又给他满上才给自己添了酒。
赵光帧看看站在身边的钟隐说道,“你也拿个杯子喝杯酒吧,不用站这里去暖炉那里待会儿。”钟隐眼睛低垂答道,“谢殿下,属下不冷。”赵光帧也不理他点点头就转过身去。
叶怀堂轻饮口酒后说道,“昨天大雪下的凶路都被雪掩了,二殿下这一路走得必定辛苦,是臣考虑不周望殿下宽恕。”
赵光帧看着叶怀堂举杯又饮了杯酒笑笑,“我这二十多年走的路就没有不辛苦的,这点难处本王还真没放在眼里。”
叶怀堂边给赵光帧斟酒边说,“那就好,这些菜品是臣央了家母做的,希望您能吃的习惯。”
赵光帧看着桌上的五柳醋鱼还有石缝巴子肉忍不住眼里蒙上层雾,“叶大人有心了。”说着便提筷品尝,一会儿后他赞叹着说,“令堂的手艺真是好,本王今天有口福了。”
两人说说笑笑吃了一阵赵光帧说用好了便停筷了,钟隐把酒菜收了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又擦了桌子给两人沏上茶。
叶怀堂谢过钟隐后对赵光帧说道,“其实今天臣约二殿下来是有东西转还给您。”说着他起身从窗前小桌上拿来个盒子打开推到赵光帧眼前。
赵光帧把里面的账本还有地契拿出来翻看,“怪不得那时候封翼王府后什么都找不到,王叔走的时候也没提起,还以为这些东西真的都葬在火里了。”
叶怀堂微微挑眉,“二殿下知道这些账本还有地契?”
赵光帧也不隐瞒边翻着边答,“很早之前王叔就把这些店的事务给我看过,你都猜到了吧,这些店铺都是给甘国那边的胡孟供钱用的,胡孟则拿着钱结交莺妃制造内乱换我回来。后来这些就成了王叔为我准备成事的本钱。”
赵光帧略看一遍后抬头看向叶怀堂,“只是我没想到王叔会把它们放在你这里。”
叶怀堂看着赵光帧起身跪下,“臣想跟二殿下请恩此事过后还臣自由之身,臣知道的事情绝不泄露半句而且保证绝不帮您以外的任何人。”
赵光帧看着跪在地上的叶怀堂大笑出声,他把东西都装在盒子里交给钟隐后起身,径自走到门口戴好披风上的帽子头也不回的说道,“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自由?我又何尝自由。”说完便出了门。
不一会儿叶怀堂起身追出去跑到院中在赵光帧身后问道,“二殿下,您最想要的是什么?臣不相信是皇位。二殿下态度如此坚定又是为何?”
赵光帧停下脚步抬头吸口气大笑,“哈哈,我想要什么?谁关心过?谁又知道?!叶怀堂,这是你最后一次跟本王这么放肆,再有下回决不饶你。”听见身后肉体和雪地相撞的声音他才抬脚走了。
叶怀堂跪着目送赵光帧走远不见才撑着起身,腿已经冻得冰冷麻木没法站稳。他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一场大雪又要降临,空气格外的闷他心头也越来越沉最后还是抵不住难受回屋里去了。
又过了三天便是休沐的日子,武惟扬早早带着芳沁和念情到叶府的梅园赏梅,因为也去过几回叶府了芳沁便没有要叶氏夫妇招待,和念情赏梅时堆起了雪人玩的很是开心。
武惟扬把两人安排进梅园后就和叶怀堂到了他房里坐下,给两人杯里沏上热茶武惟扬说道,“前几天你去见二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