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平静的声音里,是用力压制的情感。他紧紧抱着他,似乎忘了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只是一遍遍呼唤着齐翊墨的名字。
“我在。”那怀抱极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可是,心却被撑满。他想,就这样吧。他不想再逃避。因为这是一段很珍贵的感情。
“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封凌天喃喃地说。
“我像假的吗?”齐翊墨不由微笑,伸手环住了封凌天的背。但右手却触到一片湿润。他一惊,再触触那温热的湿漉,意识到那是伤口崩裂流出的血液,立刻慌忙推拒着封凌天的身体,“别用力,你伤口都裂开了。”
封凌天依旧紧箍着他不放,在他耳边呢喃,“不要紧。也不是什么大伤。”
“这还不是大伤?”齐翊墨心慌意乱,只用力推开他。封凌天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悻悻地退回原位。
齐翊墨抬手,看着手中沾染的猩红液体,顿时面色煞白。
封凌天亦觉不对劲,拿了一张帕子,便过来擦拭齐翊墨的手。
齐翊墨推开他的手,“我的手不需要擦,你的伤口要紧。”他转向一旁同样有些焦急的紫烟道,“快请太医过来。”
紫烟忙领命而去。
封凌天半倚在靠背上,心情稍稍平复,这才感觉到身体各处撕裂般的疼痛,只是心里甜滋滋的,那伤口似乎也不怎么疼了。
齐翊墨上下打量他的身体,问道,“哪里疼,我帮你看看。”
“其实不是很疼的。”
“血流了这么多,你身体再好,也扛不住。”齐翊墨温润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
封凌天却笑了,笑容里尽是满足。
齐翊墨一直很担心,见他还笑,完全不担心自身伤势,终于有些不高兴,最终只抿着唇,沉默地转向一边。
封凌天微微直起身,微笑着去拉他的手,“墨儿,是真的,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
齐翊墨抿着唇,不肯扭过身。
封凌天无奈,这才道,“好,都是我的错。我保证呆会都不乱动了,好不好?”
这诱哄的语调令齐翊墨耳朵微微发红,却还是犟着背对着封凌天。
“墨儿,很疼的。你过来帮我看看。”封凌天装模作样地喊疼。
而齐翊墨终于坐不住,转过身,果然见到封凌天一张大大的笑脸。他抿了唇,却不说话,只看向那几个伤处,“我先帮你上点药吧。”
封凌天用的药膏,在殿中都备着。往日太医给封凌天上药,齐翊墨也都看见过,所以他也会上。
封凌天准备解开袖子,齐翊墨却拦住他的手,让他坐着不动。封凌天便也没有拒绝,只是脸上带着笑意,专心凝视着齐翊墨。
外衣被解开,露出沾血的白色内衫。齐翊墨的手一颤,却终是再缓缓将那沾血内衣褪下,再一圈圈解开了紧紧缠绕的白色绷带。
几道狰狞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鲜血从撕裂出溢出。齐翊墨面色苍白,手僵在半空中,却没勇气去触碰。
封凌天因为疼痛而眉头轻蹙,神情却是温柔的,看见齐翊墨的呆愣,只将他的手拉离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来吧。”
齐翊墨面色惨白,哑声道,“对不起。”
“说对不起干什么。这些伤在我身上,反而让我高兴。如果伤了你——”齐翊墨身子比他差得多,受这样重的伤,他不知道齐翊墨能不能活下来。而每每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心惊胆战。见齐翊墨面色愈发苍白,他只道,“没关系,我身体很好,过一阵子就会康复。”他用手遮住齐翊墨的眼睛,“你是不惯做这些的,还是让我自己来敷药吧。”
齐翊墨缓缓摇了摇头,“我来替你上药。”
只说到一半,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紫烟领着太医在门外请示。两人都安静下来,封凌天只开口令太医进来。
太医进了内殿,见到封凌天身上恶化的伤势,惊了一惊,忙过来查看伤势。封凌天本不怎么在意,太医执意要替封凌天把脉,把过脉之后,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封凌天还不怎么在意,齐翊墨却觉得不对劲,温和问道,“太医,伤势怎么样?”
太医一脸欲言又止,“伤口裂开了,还有轻微发炎的症状。而且将军身体里刚中毒,身体本就虚弱。现在伤口反复,更让痊愈变得困难。”
齐翊墨温声问,“不是说毒性已经解了吗?”
“是解开了,但是这毒性极诡秘,下毒之初就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虽然服用了解毒丹,毒药不会再危害生命,但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无可挽回。”太医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封凌天,欲言又止,“方才诊脉,臣发现将军体内气血淤滞,血气虚弱,这便是毒药之前造成的危害。只怕……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恢复。”
不仅是身体不能恢复,封凌天身子虚弱,以往强悍无人能敌的武力,只怕也是很难施展。
“太医就不能想个法子替将军调养好身体吗?”齐翊墨攥紧了拳头,身体有些僵硬,但封凌天却一扬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怔,再看封凌天,依旧是那副坦然的神情。心中一怔,只有偏过了头。
太医口观鼻鼻观心,只竭力假装看不见那边的你侬我侬。然后忽略那个不在乎病情的病人,对齐翊墨道,“有法子调养,但需要时间。而且这段时间,正是将军虚弱的时候。但将军这几日忙于政务,仓促劳累,实在是对将军现在的身体不利。”
封凌天眯起眼睛,斜了一眼太医,笑道,“原来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就是要来责备本将当病人也当得不安分。”
太医一惊,忙跪下,“微臣不敢。”
齐翊墨不悦地看了封凌天一眼,又温声对太医道,“你起来吧。不要理他。”
这话令太医心惊。封凌天的权势与强悍,谁敢‘不理他’。但余光看见封凌天笑意盈盈,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那双望着齐翊墨的黑眸中,全都是宠溺。
太医只好低着头站起来,战战兢兢立在一旁。
齐翊墨道,“你再给将军开些补身体的药方吧。”
太医忙不迭点头,“微臣这就下去开个方子。另外,之前开的药膏也要继续涂抹,这样才能尽快让伤口痊愈。”
齐翊墨点头。
太医这才转身,退出了内殿。紫烟将太医送至门外。
见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齐翊墨坐到榻上,拿过药膏,就准备给封凌天上药。
封凌天只拦住他的手,“让紫烟来做这些好了。”
“让我来吧。”
封凌天皱眉,“但……”
“这些伤是因我而起。”齐翊墨语气有些苦涩,“你让我涂,我会心安一些。”
封凌天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如炬,“墨儿,能救了你出来,是我最开心的事。我并没有觉得你是负担。如果让你葬身火海,我才会痛苦至极。”
齐翊墨笑了一下,笑容却有些冰凉,“至少,让我为你做些事。”
封凌天没有再拒绝。齐翊墨动作很温柔,一切都放得极轻。他将药膏缓缓在那古铜色的肌肤上缓缓推开,然后再轻柔推动。
他的动作很轻,而药膏渗进皮肤的感觉,也舒缓了伤口的疼痛。封凌天原本被疼痛折腾得无法安神,但在这动作中,精神却一点点被安抚下来。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将疲惫的身体靠在后背上。
一室安宁。
紫烟原本准备进来替封凌天上药,但却见齐翊墨坐在塌边,专心替封凌天上药。这一时安宁,他怔了片刻,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封凌天因为身体虚弱,没有什么胃口,齐翊墨一向也吃得不多。加上封凌天也累了一整天,被齐翊墨包扎好之后,便上床休息。
齐翊墨一个人在书桌前坐了许久,直到夜色深重,青枫进来劝说他上床休息,他才梳洗上了床。
封凌天因为身上的伤,睡的并不安稳。齐翊墨尽量放轻了动作,但上床的时候,封凌天还是醒过来。
封凌天撑开朦胧的睡眼,“墨儿……”
齐翊墨应了一声,在他旁边躺下来。以往,封凌天总是喜欢霸道地将他箍在怀中,但今日他身体虚弱,实在不好再撕扯开伤口。他只微微动了一下手,将齐翊墨的一只手握住。
齐翊墨也只安静地躺着。身边人像是清晨的朝阳,散发出阳光与热力。而这阳光与热力,顺着那只手源源不绝地涌进身体。
这便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
心中安稳,无限甜蜜,无论未来是什么风雨,都有信心去面对。
“凌天。”他轻声说。
“恩?”封凌天已经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回应。
“这几天都不要再这么忙碌了,好吗?”
“恩……”依旧是朦胧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我担心你的身体。”齐翊墨的声音有些暗哑,“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了。”
旁边安静了片刻。他几乎以为封凌天已经睡着了。
心中依旧是混乱的。
“好,这几天我都不出去。”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第24章
封凌天这些天,都呆在养心殿中。
太医说,他身上的伤口需要静养,他便在床上躺了五六日。陈文贤等人原本还想汇报政务,但一概被紫烟拦在门外。
好在陈文贤是个一贯深知封凌天心思的人,这几日处事都极周到。而封家军也信赖陈文贤,所以政务倒有条不紊。当然,出现的问题也不少,但大家毕竟都担心封凌天的伤势,所以都一力承担下来。
而在园中,封凌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实在无聊,齐翊墨拿了几本书给他看。封凌天倒也耐得下心看过去。实在受不了,便逼着齐翊墨紧贴着他一起躺在床上。
而齐翊墨这些天,对封凌天百依百顺。
封凌天激动之余,对齐翊墨的占有欲愈发强烈。
齐翊墨稍稍离开一会,他便十分不高兴,发落了几个无辜的丫鬟,直到齐翊墨回来为止。
以封凌天的看法,似乎是要让齐翊墨时刻贴在他身上才安心。而两人这几天,也确实是时刻贴在一起。
皇宫中服侍的宫人,只得假装没看见。若是自己一个多余眼光,惹得齐翊墨不自在,又不知道那宠妻无度的封凌天会做出什么事来。
七八天过去,封凌天身上的伤口终于大部分都结疤,并且不再疼痛。身体也不再像以往那般虚弱,只是体内淤滞的气血依旧没有恢复。
太医说,这气血淤滞不是一时治得好的,需要长时间地调理。它影响了封凌天武功的发挥,但是对日常生活,则不造成太多影响。
封凌天靠在床头,内衫松松垮垮地瘫在强健的肩膀上,露出大半个胸膛,里面是累累伤疤。虽然骇人,但伤口其实已经好了很多。
齐翊墨拿着一盒紫玉膏,坐在床头,用手轻触那骇人伤疤,问道,“真的不疼了吗?”
“不疼,就是有点痒。”封凌天坦荡荡靠在床头,眼睛眯着,似乎很是惬意。
“痒?要不要叫太医过来再看看?”齐翊墨凝视伤口,又一脸认真道。
“叫什么太医,只要墨儿你帮我摸摸就好了。”封凌天眼里是戏谑的笑意。
齐翊墨却未察觉,真的听他的,将手放上去慢慢抚摸那疤痕。
微凉的纤长手指在古铜色肌肤上缓缓滑动。封凌天眯起眼睛,只觉胸口仿佛有丝绸在缓缓滑动。
身体里渐渐燃起了一阵熟悉的火焰。
之前身体虚弱,他们都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纯洁无比地在一张床上躺了六七天。
原本在往日,封凌天就想亲近齐翊墨。只因为齐翊墨的抗拒,他才没有坚持。
但两人这样亲密相处,同吃同睡,他心中被压抑的情绪则翻涌。
此刻见齐翊墨靠在自己身边,黑发顺着白皙的脖颈流淌而下,温热肌肤上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封凌天的眼神禁不住加深,克制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难耐的压抑。
“还有肚子上的,也有点痒。”
齐翊墨一怔,又把手往下滑,放在腹部两道较浅的伤疤上,然后轻轻抚摸,“这样舒服吗?”
“很舒服。”封凌天声音有些沙哑,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齐翊墨,眸子里有欲望在翻涌。
齐翊墨还在认真替封凌天解痒,缓慢而轻柔地抚摸着那坚实的小腹。。
封凌天声音沙哑提醒道,“还有腰边。”
齐翊墨听话地低头去抚触。
那微凉的手指依旧在身上滑动,封凌天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而下腹的欲-望渐渐站了起来。
“感觉好些了吗?”齐翊墨一只手抚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抚着他轻轻起伏
“恩,还有下面也要。”
“哪里?腿上也痒吗?”
“不是……”封凌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齐翊墨还疑惑地看向他。
封凌天只攥住他的手,按向他下腹肿胀的欲望,有些邪气地笑道,“是这里。”
齐翊墨一僵,然后脸很快涨的通红。他猛地抽回手,飞快躲到一边。脸涨红着,有些恼怒地盯着封凌天,似乎想训斥他的流氓举动,又因为实在不会骂人,而张口结舌。
封凌天一笑,却只一伸手,将齐翊墨拉进怀中,笑道,“这回可是墨儿先引诱我的。”
“我没有。”齐翊墨脸涨得通红。想要挣脱,但怕封凌天身上的伤口,又不敢太用力。
“方才可是有证人的。”封凌天义正言辞地说。
“什么证人?!”齐翊墨仓皇扭头,但房间里一个下人也没有,顿时知道又上了封凌天的当。
封凌天的手在他的背脊上缓缓游走,声音中带着笑意,“怎么没有,这床单,这被褥,桌子板凳桌椅,全都是本将军的证人。”
齐翊墨脸色绯红,深吸了一口气,才声音沙哑道,“你别胡说。”
封凌天将头埋进他白皙瘦削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呐,墨儿,我想要你。”
齐翊墨脸涨得通红,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想要你的身体。”封凌天眼睛已经烧得通红,却只是微笑。
齐翊墨只觉那目光烧灼得厉害,全身发烫,身体也瑟瑟发抖。
而封凌天更为他这一副怯缩的样子而冲动。他缓缓拉过齐翊墨的手臂,让他偎在自己怀中,凝视着尽在眼前的那片唇。
“墨儿……”
齐翊墨没有抬头,只是脸庞通红。
封凌天缓缓低下头,轻触那唇瓣。
第一下,极轻微。仿佛有电流在身体里飞窜。
再然后,就像是不满足于轻碰,则缓缓含住那柔软的唇,细细吸允。
再然后,则是激烈纠缠。
待到一个吻结束,两人都急促地喘息着。齐翊墨眸间蒙着一层雾气。而封凌天因为依旧压抑的欲望,而胸口大幅度起伏。
齐翊墨用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哑声道,“你伤还没好,若是又弄裂了伤口。”
封凌天依旧紧搂着他的腰,“伤早就好了,这几天我在床上都呆得快要发霉了。都是因为你关着我,墨儿,你得补偿我。”
唇瓣再度被含住吸吮,齐翊墨连说话都说不清,“是太医……这么说的。”
“是,我知道你和太医联合对付我。”封凌天轻哼了一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