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男人不以为意，连看都没看他，语气冰冷：“论打扮，你还跟不上时代潮流的脚步。”
嗷？？！！
一句话就把他打败了？？！！
查尔斯无力地垮着肩膀，望着丹尼尔走向车库的身影，大声问道：“你去哪儿？”
“关你屁事！”
自讨无趣地耸了耸肩膀，查尔斯兀自往与丹尼尔相反的方向离开。
……
……
一间药房门口人流稀少，每个经过药方的人几乎都是脚步匆匆。
大城市里，生活总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紧张得喘不过气。
优哉游哉地提着一袋消炎止痛的药从药房里出来，查尔斯漫无目的似的站在马路边上来回寻望。
最后，他截了一辆的士，上了车。
车子一直往特兰大道的方向开过去，直到昨晚发生命案的事发地点的位置时，车子才停了下来。
……
……
一面空旷偌大的天台上放置着很多建筑时候遗留下来的工具和木头砖块。
地面上布满尘土沙砾，空气中飘逸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站在无人的天台上，查尔斯抿着唇，一脸面无表情地走到天台的边缘。
靠在天台边缘的石壁上，查尔斯往下眺望，视野随即落在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街道一旁的商铺门户紧关，外头的路面被警方用黄色封锁条围成一个正方形。
从他的高度俯瞰下去，依稀还能见到在黄色封锁圈内的一处地面上，用白色粉笔勾勒出来的一个人形的轮廓。
那就是昨晚卢瑟被枪击身亡的案发地点。
从这个角度，恰好就是查尔斯昨晚望到那个神秘人身处的狙击位置。
低头，他在他附近的墙面和地面上寻找着一些蛛丝马迹。
地面上布满尘粒，除了查尔斯的脚印之外，并没有发现其它陌生的印子。
在查尔斯身体挨着的地方，那面矮矮的墙壁上，有一些轻微的刮痕，有点类似像被什么重物曾经架在上面而造成的痕迹。
估计是那把狙击枪造成的。
查尔斯扭头望着那扇天台门的门把，照常理来说，如果那个神秘人那么厉害的话，想必也不会在门把上留下任何指纹了！
放弃了寻找指纹的念头，查尔斯继续谨慎小心地在这个天台上来回踱步。
最后，当他一无所获，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犹如被电击了一般身体一滞。
眸光忽然闪过一道锋锐的光芒。
他快步重新走回他刚才俯瞰楼下情况的位置。
在他发现刮痕的墙壁上，他蹲下身子，脸凑近了那几道可疑的刮痕。
细细一看，观察着刮痕上面的每一存纹路，蓦然被他发现了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线索。
刮痕上面有一横一横的齿印纹路，如果不仔细看的，基本上无法察觉。
这里应该支撑着是狙击枪的枪柄的地方，按他所知道的枪械知识和构造，他似乎还没看到枪柄底部还有带着横齿印的狙击枪。
好吧，可能以他的认知或许还停留在20年前……
……
……
安静无人的客厅里面干净简洁，一尘不染。
家具之类的摆设也是一如往常般有条不紊，就连刚搬到他们家那盆兰花的花叶，都不见一丝微尘，仿佛被人精心擦拭过一样，每片绿叶都青翠亮泽。
丹尼尔惜花的程度比查尔斯想象的还要严重，几乎每个早晨，丹尼尔都会不忘给花浇水和擦拭。
忽略掉这些东西，查尔斯站在电视墙的面前，与一道空气屏幕里面的一个年过半百，老态龙钟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能不能别在我问你问题的时候开小差？”对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挑着一边的眉毛，脸凑在距离屏幕最近的地方低声地叱问。
查尔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皱着眉头仿佛沉思般喃喃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个家干净得不太像个家？”
科林拉开了与屏幕的一些距离，靠在椅背上，摊了一下手掌，带着些愠气问：“你特意找我就是来问我这些废话的？”
“其实我觉得家还是乱一点比较好。”完全把科林的话当成耳边风，查尔斯一手叉腰，一手摩挲着下巴，打量着这整个整洁的客厅。
科林气得咬牙切齿：“你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的话就他妈别烦我！”
知道科林的低吼声响起，查尔斯这才恢复了正态，他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气定神闲地低声道：“对了，我忘了说正事！科林，你去查一下，什么型号的狙击枪枪柄上会有一种齿印的纹路。”
他依旧摆脱不了一种上司对下属的命令语气，他犹然以为，科林还是二十年前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头儿，头儿”这样叫的小跟班。
科林怒瞪着他，试图压下怒火，胸口起伏剧烈。
“你是在调查昨晚射杀卢瑟那个神秘人的线索吗？”
“嗯！卢瑟的仇家很多，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可以排除是仇家所为。知道卢瑟位置的，只有我们CNM和国防局，国防局的人应该是不可能的了，他们抓活人立功，可没必要杀人。我觉得，就像你说的，CNM里面有内鬼！”
查尔斯说出一番条理清晰，深入浅出的话语之后，科林缓缓笑出了声：“我以为你顾着和丹尼尔调情，把调查内鬼的正事忘了呢！”
“还有，我需要卢瑟的尸检报告！”仿佛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查尔斯对科林的揶揄置若罔闻，“把所有的细节都调查一下，一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虽然很不满意查尔斯与自己说话的态度，但是无法否认，查尔斯的工作能力和细心程度的确让科林由衷地佩服。
点了点头，科林随即道：“我先安排手下去办你说的这两件事情，不过查尔斯，你记住，千万不能让丹尼尔知道你的任务，在CNM里面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内鬼，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也是我只能找你落实这次任务的原因之一，知道吗？”
科林的话一落音，门外便立刻传来了一阵阵由远及近的车声，车声直到门口处便停了下来。
科林瞅了一眼门口，连再见也没来得及说便马上关了通讯器。
空气屏幕立刻消失不见，液晶电视随即从墙壁里面被推移了出来。
下一秒，大门被人扭开。
丹尼尔一进门便看到查尔斯一个人站在电视面前，他立刻狐疑地问：“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查尔斯见丹尼尔回来，立刻露出一个春光灿烂的笑容，朗声道：“我家亲爱的回来了啊？来来来，让我抱抱！”
说罢，他马上敞开双臂径直往丹尼尔的方向走过去打算跟丹尼尔来个深深的拥抱。
丹尼尔敏捷地不着痕迹从查尔斯的手臂下钻过去，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那么早回来？”
“钱花光就回来了啊！”看着丹尼尔与自己擦身而过，查尔斯胡乱用个借口搪塞。
空气中随之缓缓溢开一缕清淡甜腻的香味，轻悠悠地钻入了查尔斯的鼻息间。
查尔斯用力地嗅了一下，闭着眼睛似是享受地低叹道：“好香的奶油味，你去过哪儿了？”
第三十七章：照片中的男人
将开门的钥匙丢在桌上，丹尼尔置若罔闻般径直走上二楼。
……
……
“叩叩叩！”三声间断有序的敲门声闷重地响起。
房内无人回应。
查尔斯站在门口屏息了一会儿，这才下定决心，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他犹然记得，丹尼尔非常介意有人进他的房间，倘若丹尼尔此刻正在房间里……
他歪起嘴角，将门静静地打开一条门缝。
透过门缝那狭隘的视野，他发现丹尼尔的房间空无一人。
阳光的光华将整间卧室照得堂皇温暖。
丹尼尔的床是米白色的，柔软的被子铺整齐地铺满整张床，被子的边角被整理的几乎不见一丝褶皱。
查尔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将门打开到能容他钻进去的宽度时，他偷偷地侧身，潜进了丹尼尔的房间。
双脚刚踏入丹尼尔的卧室时，忽然间，一声子弹上膛的“咔嚓”声倏地传入他的耳畔中。
下一秒，冰凉的枪口准确无误地对上他的脑门。
“我说过，不准进我的房间。”
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凛冽地在查尔斯的左耳旁响起。
似乎出自查尔斯的意料之内，查尔斯也断定丹尼尔绝对不会朝他开枪，所以一而再的，再而三，他也不畏惧丹尼尔的威胁，直接佯装成若无其事般走进了丹尼尔的卧房。
他的态度是如此正大光明，堂而皇之。
丹尼尔拉开了枪身上的保险丝，对着查尔斯的背影再次低声警告：“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查尔斯怠慢地转了个身，眸中写满轻佻。
“你怎么敢舍得杀我？”说罢，他立刻扭头，大大方方地观察着这间卧室的布局，煞有其事地点头道，“你的房间和你这个人的性格一样，死板！”
“我们的房间是一个样的。”也仿佛正中丹尼尔的意料之中一样，丹尼尔知道查尔斯这次绝对不会畏惧于他的枪口下，他的神情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紧绷严肃。
他收起枪，走进洗手间将地上一筐需要换洗的衣服拿出来，走出了卧室。
丹尼尔离开的空档，查尔斯大肆打量起这间卧室的一切。
的确和他自己的房间没有丝毫差别，空白的墙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
床头柜？
安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的东西瞬间引起了查尔斯的注意力。
闹钟，钥匙，一些琐碎无谓的东西，还有两张用相框分别裱起来的相片。
查尔斯先拿起离他最近的那张照片。
透明干净的玻璃下，一个女人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孔上噙着一抹比阳光还要绚烂的笑容，她金发飘然，漂亮的眼眉，还有玲珑有致的魔鬼般的身材。
好吧……这个人是杰西卡！
他无趣地翻了个白眼，却不料被他不经意间瞥见了相框上面用某种锋利的东西刻下的几个歪七扭八的英文字：“二零一二年四月二十号，梦中情人！”
看来丹尼尔暗恋杰西卡应该不是很久，杰西卡是差不多那个时候才调到CNM总部的，至今不过也才四五个月。
忽然间有种想把这张相片直接丢到垃圾桶的冲动，还是被查尔斯硬生生地压下去了。他不和女人一般计较，反正丹尼尔已经到他嘴边也不可能长翅膀飞掉了，他也就无需和杰西卡争人什么的了。
争人？！
他皱起眉头。
怎么说的自己像个爱较真爱吃醋的婆娘一样？！
晃了晃脑袋，查尔斯不以为然地将照片放下，拿起它旁边的另外一张照片。
另一张照片很奇怪，只是模糊地照了一个男人的背影而已。
照片上的男人一头金色利落的短发，背影看起来很强壮，但是也并无其它特色，就只是一个单纯的背影，丹尼尔怎么会将这样子的照片放在床头呢？
一看到这张背影照，查尔斯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照片中的人身穿一件单调得好像是刚参加完葬礼的很土气的一件黑色西装，还有一头梳得油亮泛光的头发，看起来真像一个土鳖。
照片的颜色有些泛黄，但是还是不难分辨得出照片中的环境应该是在一间披萨店里面，因为男人看起来正想走出店门，而店门上还贴着一张海报，上面的内容依旧清晰可见。
“老祖宗披萨店，限时活动，披萨买一份送一份（PS：老板娘香吻）”
透过照片上那一处细微的亮点，查尔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他不知不觉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曾经也在一间披萨店里面看到过类似的海报。
那间披萨店的老板娘是个超级肥婆，很喜欢对着那些年轻的帅小伙揩油，他自己曾经也悲催地惨遭老板娘的毒手。
不过前几天无意中经过那家披萨店的时候，那家披萨店已经变成花店了，不知道那个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老板娘去了哪里。
不禁有些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查尔斯顿时觉得有些怅然。
眨眼二十年，物是人非。
正当查尔斯怔怔地发忡之际，丹尼尔的声音忽然从房门处响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
丹尼尔快步走过来，将查尔斯手上的照片夺了过去，带着些微怒气，冷冷地问：“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是一种基本的待人礼仪，你懂不懂？”
查尔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指着照片中那个男人的背影，好奇地问：“谁来着？”
“偶像！”丹尼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完好地将照片放回原处，甚至连摆放的角度都调整得和原先的分毫不差。
“偶像？这个土鳖是你的偶像？这张照片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吧？”查尔斯忍不住揶揄道。
丹尼尔坐到床上，望着那张被他称为偶像的男人的照片，仿佛出了神似的，眼眸中的焦距有些涣散，他低低地呢喃道：“这是二十年前，我从我父亲的遗物里面找到的照片。我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听说这个人是父亲的老同事。我父亲生前经常在我面前提起过他的事迹，说他如何地英勇，救人于水深火热中，是人民的英雄，CNM里面的栋梁。父亲把他说的神乎其技，所以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把他当我偶像一样崇拜。”
“那么他人呢？”听着丹尼尔的叙述，查尔斯忽然也感兴趣了起来，他兀自坐到了丹尼尔身边，继续耐心地听丹尼尔讲下去。
“我不知道，听说二十年前，他在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头部中枪，死了。可是父亲后来坚决要去参加他的葬礼，但是CNM里面的人却用各种无稽荒唐的理由拒绝任何人去出席他的葬礼。所以我深深地相信，这里面一定有蹊跷，那个人，可能还没死……”
最后那句话响起之时，丹尼尔那双淡然的眼眸中，不断地燃烧着某种坚定的焰火。
单凭他这样讲，可能很难想象得到，这个偶像，对于丹尼尔来说意义究竟有多大。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却可以读出，他对这个偶像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梦中情人。
原因是丹尼尔从进门到现在为止都没正眼看过杰西卡的照片……
好吧，查尔斯承认他在一边听丹尼尔讲故事的时候，他最为关注的其实是丹尼尔这些神情的小细节。
丹尼尔讲完之后，查尔斯附和着顺口问了一句：“你的偶像居然是CNM的？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他呢！”
丹尼尔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屑：“你才进CNM多久？怎么可能知道二十多年前一名老特工的身份？”
“我是天地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算命看风水，占卜星相，我样样都知道！”查尔斯嬉皮笑脸地对着丹尼尔打趣道，“可是我样样都不会。”
“……”拉拢着脸孔看怪物似的瞥着查尔斯，沉默了一会，丹尼尔才缓缓地嗫嚅，“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C’。我想，可能是他的名字是以C开头的吧，所以大家才这么叫他。”
C？？！！
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擂了一下般，瞬间一片空白。
查尔斯的眼里满是惊愕，不受控制地将双眸撑得瞠圆。
看着他如此奇怪的反应，丹尼尔不禁深深皱眉，困惑地问：“你干什么？为什么那么惊讶？”
面对丹尼尔质疑，查尔斯勉强让自己回过神来，恢复常态地扯开笑容笑道：“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为什么我没听说过这个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