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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服 下——by冬日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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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洪础吃了一惊,道:“他好好的身体,怎么会突然病重?”忙松手放开祈霖,轻轻推了两下,祈霖迷迷糊糊睁开眼,道:“几时啦,干嘛把人闹醒?”耶律洪础实在是爱极了他这副慵懒模样,但此时顾不得再亲热,只亲了亲嘴,道:“刚有人来说洪欣突然病重,你赶紧过去看看!”祈霖打个哈欠,道:“他壮的像头牛,能有什么病?你每天晚上都能把人累死,我这会儿只想睡觉,你让杨先生去给他看看就得了!”耶律洪础道:“杨锐已经去了,就是他叫人来请你,只怕是他也没办法!”

祈霖“哦”了一声,这才完全清醒。耶律洪础想想自己这些天需索无度,的确是晚晚都累得他够呛,忙先坐起身来,将他抱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寻过来衣服往他身上套。祈霖一边穿衣,一边道:“你这个三弟贪花好色,薄情寡义,很对小小不起,依着我,就不管他死活!”耶律洪础道:“那毕竟是我三弟,何况,终究小小只是一个奴才,他能够对他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祈霖回脸瞪他一眼,道:“这么说……我也不过是你一个奴才,那你对我怎么样?”耶律洪础笑道:“我可从来也没当你奴才过!”

说话间起了床,张冲小小服侍祈霖洗漱,另有小厮进来服侍耶律洪础。祈霖见小小眼圈红红的,问他道:“怎么又哭了?为了你那个没良心的三王爷?”小小听他一问,又有些哽咽起来,道:“来的人说,三王爷……昨夜里就疼得直叫唤,今天一大早,杨先生过去看,也都束手无策!”祈霖这才有些吃惊,道:“到底怎么啦?突然间……什么病有这么厉害?”张冲道:“说是……后背上长了个火疖子,可一个火疖子,怎么会……!少爷还是自己去看吧,这些人怎么能够说得明白!”

祈霖心中嘀咕,忙梳了头洗了脸,就要过去耶律洪欣那边。耶律洪础道:“饭已经摆上了,吃一口再去!”张冲听说,赶紧舀了一碗粥递上。祈霖匆匆忙忙喝了半碗,又拿了块点心边走边吃。耶律洪础自己吃完了早饭,这才也往耶律洪欣的院子来看望。

祈霖带了张冲跟小小,仍由延虎等几个侍卫护着,一路走到耶律洪欣的院子里。自有小厮引着路往内院一走,只见有一间房门口站满了丫头小厮,看见祈霖进来,赶紧都让开道路。

正好杨锐听到回报,匆匆忙忙迎了出来,道:“我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等着林少爷来救命了!”祈霖吃惊道:“有这么厉害?”杨锐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话,两个人相随入内。延虎张冲到门口就停住了脚,小小想跟着祈霖进去,看看里边三王爷的几个小妾都在,又停住了脚。

耶律洪欣的几个姬妾围在床前,一个个哭得双眼红肿。耶律洪欣脸向床里趴卧在床上,这样一个铁打的男儿,嘴里居然止不住的哼哼。祈霖走至床前,往耶律洪欣后背上只一望,已不由吓了一跳,但见他后背上坟起老大一块,已显灰沉之色。伸手轻轻一按,耶律洪欣只痛得“啊呀”一叫!祈霖收回手,回过头来问杨锐道:“到底怎么回事?”

耶律洪欣从大定府带回来的那个叫倩儿的女人守在床头,听见祈霖一问,忙抽抽噎噎道:“先前……也就是一个火疖子,我催着他去找大夫,他开始不肯听,后来渐渐严重起来,才找了一个大夫进来开了一些药,谁知……竟是一个江湖骗子,越治越厉害!”

祈霖听这女人说的缠杂不清,何况就是这女人欺负的小小,实在一声也不愿理她,只双眼瞅着杨锐。杨锐忙道:“他这个已经有六七天了,他只当是一般的火疖子,就随便找了个大夫开了一点外敷的药。谁知前天去打猎,他从马上摔下,偏又把后背梗了一下,这才找我来看。我一看,实在并不象是火疖子,赶紧给他开了一些拔寒祛毒的药,先让他用一用看看情况。谁知昨一天还没怎么样,到了昨晚上,突然就发作起来,我实在是束手无策,不得不找林少爷来看看!”

祈霖一边听他说,一边仔细看着那个肿块,等到杨锐说完,方在床前坐下,让耶律洪欣扳过一只手腕,伸出三根手指搭在腕脉之上,细细一探,不由得暗暗心惊!

第八十章

耶律洪础吃过早餐,也过来看看情况,见祈霖正在探脉,遂示意其他人不要多礼,也静悄悄的站在一边不敢惊动。

谁知这一等,眼见祈霖双眉渐渐蹙起,耶律洪础也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直到祈霖好不容易几根手指离开耶律洪欣手腕,耶律洪础赶紧就问:“怎么样,要不要紧?”祈霖面色凝重,道:“实在并非火疖子,而是……很罕见的一种毒疽!”杨锐忙道:“我也看着像是毒疽,可是……我按毒疽一治,怎么他反而更加厉害?”祈霖道:“疽属纯阴冷毒,该当以壮热之药以毒攻毒方可救治。但那庸医当着火疖子来治,更是寒上加寒。及从马上重重一摔,毒性更向里行,先生再接手医治,虽然用药得当,却将毒性催了开来,只怕是……顷刻既有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房里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杨锐首先跳起身来,道:“这么说……竟是我误事了!”祈霖忙道:“却又不然,若非先生将疽毒催开,再迟得一日半日,疽毒行及内腑,即令扁鹊再世灌于救生之汤,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但如今……总还有一线生机!”

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耶律洪欣病势虽急,尚未昏晕,突然听祈霖先说“性命之忧”,再提“一线生机”,竟而呆若木鸡!他几个小妾碍着有大王在此,不敢放声大哭,却更是一个个抽噎不住。

耶律洪础皱紧了眉头,道:“既是有一线生机,那你赶紧替他放脓祛毒!”祈霖道:“这却有些难处?当日你中毒虽重,原是外毒内侵,我用金针刺穴,即可将毒性逼出。但他这疽毒却是由自身郁结而出,再反向内行,如今已是连筋附骨,仅仅划开表层放出脓血,已经无法将毒性祛尽。而我的金针,祛不了腐肉脓根!”

耶律洪础这下有点急了,道:“你又说有一线生机,那这生机何在?”祈霖慢慢道:“须得有人以口舐舌吮之法,将脓血吸尽,我方能用药!”耶律洪础略一思忖,便道:“这个容易!”张口就要向外唤人,祈霖道:“慢着!此人必须是心甘情愿,而且,最好是他亲近之人!”

一边说,眼神便向着耶律洪欣几个小妾瞟了过去。那几个小妾面面相觑,只一瞬之间,已被吓得人人面色发青。倩儿先忍不住道:“为什么……一定要是亲近之人,林少爷不会是……?”

说到这儿,想着大王在此,何况此时有求于祈霖,也就嗫嚅着没敢往下再说。祈霖冷笑一声,回脸望着耶律洪础,道:“这原是一件极腌臜的事情,须得用舌尖吮出腐肉脓根,倘若不是心甘情愿,仅仅吸出脓血,一点用处也没有!至于为什么要用亲近之人,皆因天地生人,并非个个都能相容。他现在已是危在旦夕,倘若随便找一人来为他吸毒,一旦疮口受到感染,恐怕比疽毒更加厉害。但与他有过肌肤相亲之人,彼此有了耐受能力,这种危险才能降到最低!”

一席话,说的房中人似懂非懂。几个小妾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头发声。杨锐细细一想,不由赞道:“今日听林少爷一言,真是茅塞顿开!三王爷这背疮结肉连筋,倘若动刀剜尽腐肉,不说出血难止,这个痛楚就是铁打的人也难禁受!当真只有用嘴吮舌吸才能除尽疮毒,但没想到……还有这个讲究!”祈霖淡淡道:“凡大夫为病人开刀,先要洗尽双手,并且要将刀尖在火上熏烤,就是这个道理!”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一双眼睛瞅向耶律洪欣几个姬妾。倩儿等几个女人垂首敛目,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其中有一个鼓足勇气想要张口答应,但是眼神一瞥之间,瞅着耶律洪欣后背疮口已经在隐隐渗出黄水,不由一阵恶心上来,忙用手捂住了嘴,疾奔出去往院子里呕吐去了。

耶律洪欣俯卧在床,背上疼痛难忍,心情本来就好不了,偏是几个小妾都不替他争脸,一时灰心丧气,忍着痛楚道:“罢了,这件事……的确是太难为人,还是……听天由命吧!”

一屋子人都无话可说,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少爷,还是……让我来吧?”祈霖一回头,只见小小正从门口奔进来,“扑”的跪在地上。祈霖一把拉住,道:“小小,你是何苦?”小小垂泪道:“少爷,小小……既然服侍三王爷一场,死活都是他的人,三王爷……要是有个好歹,小小也活不成,求少爷……成全小小忠义之心!”

祈霖这里还没回答,那叫倩儿的女人又叫出声来,道:“不错,林少爷既说……最亲近的人,这个奴才一样可以!”

谁知她这话刚一出口,耶律洪础一双眼睛冷森森的落在她身上,骂道:“滚出去!”倩儿被他骂得一个愣怔,又不敢跟这位凶恶的大王争犟,忙用手掩了脸,哭哭泣泣退了出去。另几个小妾看看动静不对,也都跟着退出。

耶律洪欣回脸瞅着小小,低哑着声音道:“小小,你不必勉强!”小小脸上挂着泪,嘴角却向着耶律洪欣一笑,道:“我不勉强,只要是……生在三王爷身上,小小一点也不勉强!”

耶律洪欣张口无言,瞬时之间,面对着这个小不点的小东西,一颗大大咧咧的心,竟是充满了愧疚与羞惭!

祈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了小小起来,回头要了纸墨,斟斟酌酌开了三张药单,向杨锐道:“杨先生,我这里有三张药单,请你按方配药,第一份着人煎成药汤即刻给他服用。另外两份配好之后请送到临松轩,我自己熬制药膏,等到下午,让小小吸出疮毒之后用作外敷!”

杨锐急忙伸手接过药单,匆匆忙忙出去配药。祈霖拉住小小,道:“你先跟我回去,我还得交代你几句话!”

小小恋恋不舍回头向着耶律洪欣一望,耶律洪欣也正双眼看着他,小小几乎又要落泪,忙回过了脸,跟在祈霖身后回去。

耶律洪础交代几个奴才小心看护着,随后出来,几步追上祈霖,道:“你说……须得有人心甘情愿用嘴吸出疮毒,这个……好像还有些道理,但你定要用亲近之人,恐怕……有些似是而非吧?”祈霖道:“你猜呢?”

扬眉一笑,径往临松轩的方向而回。耶律洪础摇一摇头,心中虽有疑惑,毕竟并非什么大事,只要能救得耶律洪欣性命便行。他这些日子耽在祈霖身上的时间也多了,今儿既然起得早,索性直接往前堂做事。

第八十一章

祈霖等人回到临松轩没多久,杨锐就差人将配好的药送了过来。祈霖让小小张冲等人将其中一剂药研碎了,放到一个砂罐里用文火慢慢熬制,两三个时辰之后,将渣滓过滤,再继续熬煮直到成浓稠的膏体。

此时已近后半晌,祈霖让人将第三剂药煎成药汤,跟小小道:“小小,这剂药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使你暂时失去味觉,免得你到时候会呕吐出来!”小小对少爷的话自然没有任何怀疑,忙伸手接过一饮而尽,之后祈霖方带着他跟张冲重来耶律洪欣的院子。

刚一进屋,杨锐守在屋里,一看见他来赶紧起身,道:“林少爷来了就好了,三王爷服了林少爷的药,这会儿竟是愈发痛涨起来了!”祈霖道:“我知道,我正是要催得他脓毒出来,方便小小吸吮!”

一边说,回脸向着小小一望。小小点一点头,在耶律洪欣床前跪下,只见耶律洪欣后背上愈发坟起老大一片,青紫发黑,并且不断有粘稠的黄水渗出,让人一见,既觉触目惊心,更觉腹内涌涨。

小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味觉虽然暂时被祈霖使药物麻痹,但是嗅觉尚在,隐隐的已有恶臭之气扑入鼻中。小小混不理会,凑过嘴去,将嘴唇印在耶律洪欣疮口之上,用力一吸!

耶律洪欣痛得一声大叫!小小扭过头来,将嘴里的脓血吐在一旁的痰盒里,室内的几个人光看那盒中黄黑之物,已是秽污不堪,观之欲呕。再看小小,已经凑近口去,再吸第二口,第三口。

祈霖熟知小小性情,其他人却不由得对这个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小东西充满了钦佩、甚至是一种敬重!要知一个人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断头沥血都不足奇,但要做出如此腌臜秽恶之事,普天下恐怕都难寻难找。

耶律洪欣侧脸向里,看不见小小为他吸毒,只能感觉着小小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疮口,湿滑的舌尖不住往内钻探吸吮,想想那番情景,即便是他自己,也感觉一阵阵胃肠翻涌!再想想自己对这个小不点的东西要用的时候固然十分宠爱,一旦有了新欢,就将他撂在一边,不由得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张冲延虎守在门口,眼见着屋里的情景,延虎回脸向着张冲一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怔怔的一阵,忽然喃喃自语道:“会的,一定会的!”张冲不知道他嘀咕什么,转脸见他正瞅着自己发怔,瞪他一眼问:“你说什么会不会的?”延虎道:“我……,没什么!”张冲道:“没什么瞎嘀咕?”也就回过了头。延虎仍然瞅着他,心中却想:“如果我得了背疮,他一定……也会替我吸毒!”

那小小一连吸吮了十几口,祈霖看看血色,忙道:“行了小小,你赶紧出去漱口!”小小回头向他一望,祈霖点一点头,小小这才起身出去。张冲早已经端了一碗清水守在门口,一见小小出来,赶紧递了上去。小小方才将一切置之度外,此时噙了一口水,刚在嘴里来回一漱,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胃里一阵翻涌上来,忍了一忍忍不住,刚一弯腰,就“哇”的一声,整个吐了出来。

祈霖将熬制了一天的药膏敷在耶律洪欣后背之上,又细细交代杨锐几句,这才出来,只见小小脸色苍白软靠在张冲身上,忙问:“是不是……吐的很厉害?”小小可怜兮兮道:“我真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吐!”张冲道:“你算是了不起得很了!就算你不嫌你的三王爷脏,可是……如此的腌臜,换个人早恶心死了!”

小小听他一说,又感觉有些反胃,祈霖忙伸手到他胸腹之间轻轻揉搓,好一会儿,小小总算是顺了过来,虚弱一笑,道:“没……没事了!”

祈霖轻轻一叹,让延虎将小小背在背上,一路回转临松轩。此时已接近晚餐时间,小小刚一看见饭菜就想吐,祈霖不敢硬逼,只让他勉强吃了一个水果,半块点心,就躺到床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过去一问,知道耶律洪欣昨一晚竟是一场好睡。虽然睡梦中仍不时有呻吟发出,但既能睡着,疮痛必是有所减轻。

祈霖略感放心,又探了一回脉,调整了几样药方请杨锐拿去配药给耶律洪欣煎服。他昨日虽是有心挤兑那大定府的女人,其实他熟知小小性情,知道最终必是小小挺身而出!以他对小小的爱惜,实不愿让小小来做这样的事,但小小温顺软弱,身份又低贱,若非有大恩于耶律洪欣,这一生不知要在这位贪花好色的三王爷手上吃多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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