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小子呢!你妈一听说你被绑架了可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现在高兴了让她多说几句怎么了!你有你哥就忘了你娘了是吧!”苏正刚觉得这小儿子是有点不耐烦,登时就怒目圆睁地要维护自己的妻子。他爱苏泛,也爱苏湛,更说到底他最爱的还是这个和他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的妻子。他也觉得妻子老了是有点啰嗦,但是女人不啰嗦还是女人么,况且,还轮不到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臭小子嫌弃呢!
苏湛冷不丁地被老爹吼了两句,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好像没说什么错话啊……
苏泛一听宝贝弟弟被老爹训斥倒也不乐意了,略皱了下眉头觉得爸爸不该对阿湛这么凶,弟弟受了那么多罪才刚救出来不到一天人还在床上躺着呢,只能沉声提醒道,“爸爸,医生说了,阿湛心脏不好,需要静养,您说话太大声了。”苏将军虽然小腿还没复原,但显然在清迈养伤的日子过得是很好,面色红润,声音如钟。
苏正刚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声音大得能掀了天花板,不禁讪讪地又闭上了嘴,但又觉得这个大儿子居然还打算和当爹的叫板了,又张嘴想说什么,然而一张一合地他也不知道该骂大的还是小的,还是大小一起收拾一顿!对于苏泛的擅作主张他不是很放在心上,然而这却让他心里有了一个疙瘩——难道真的是儿子大了,老子就该老得不能管事了?我也没那么老吧……苏正刚摸了摸自己的脸默默叹道。
钟意映是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一家三个男人,一个老男人一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小男人,凑在一起简直可以演一出戏。她是一点也不生气,倒是怕苏正刚的暴脾气上来是又要和苏泛起争执,于是牵过丈夫的手抿嘴笑道,“瞧你这不得人心的,看把阿湛吼成什么样了,好了,我也交代清楚了,咱们先回去吧,有阿泛在,我的确是放心。”
“妈妈,我没有嫌你啰嗦呢……”苏湛也是讪讪地拉着钟意映的衣角,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上一世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时,的确对母亲啰嗦嫌弃得不得了,但是这一世可没有了。
钟意映回手拍了拍苏湛的手,“我知道,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心里什么想法什么感受,我这做妈的还不清楚吗!就你爸,就会瞎嚷嚷。”说完还特意瞥了苏正刚一眼。
得!又是老子的不是!老苏将军颇为郁闷地想到,随即愤愤不平地拉着妻子回去,让翅膀硬了的俩兔崽子自己折腾去了,他才不管了呢!省得里外不是人!
苏泛将俩老的送走,是登时松了一口气,就连苏湛也有如释重负地感觉,总算绑架生病这一出是过关了。爹妈的反应还在正常可接受范围之内。苏湛住的病房是最高级的套房,虽不必上五星级宾馆,但也算是足够了,起码各种配套设施相当齐全,苏泛留在这里照顾他,甚至还用上了外面的小厨房。他趁下午苏湛睡觉的时候,提前就炖上了丹参猪心汤,又怕苏湛见了猪心是要扭头的,又特地用炖出来的汤熬了一碗清淡的小粥。此时见他精神不错,就提议把那粥给喝了,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养病恢复身体。
苏湛是没多大食欲,也不觉得饿,并且瞅着那碗粥眼神是相当嫌弃,因为无论苏泛再这么努力,还是掩饰不住那一股子中药和猪心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苏泛一手端着碗,看苏湛的眼神神似看着一个挑食的小屁孩子,所以他也不恼,就这么笑着威胁道,“是不是要哥哥我像刚才那样喂,你才肯吃?”狡猾的苏大少着重强调了一下“刚才那样”。
“想得美!”苏湛一听这家伙的话,立马抢了过来,吭哧几口喝了下去,他才不会让苏泛得逞呢。而苏泛则一脸满意,内心得意地看着自家的宝贝弟弟,觉得苏湛是相当呆愣得可爱。这才出去填了下自己的肚子,这几天他是没睡过一夜,没吃过正经一顿饭。
安心地解决了晚饭,等苏泛回来时,苏湛已经是吃了药打了针,护士和医生正退出去。只不过某人的脸色有些红,皱着眉头一手攥着裤子正准备下床,苏湛觉得自己的精神头是不错了,然而还没下地就觉得腿一软是差点跌了跤,这才发现大病一场哪里是那么快恢复的。而苏泛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急急忙忙冲过去把人捞住了,心疼地责备道,“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么,怎么就要下来?有事叫人,自己动什么。再摔了怎么办,你这是要吓死你哥么?”
某人回头一把将手贴住了苏泛的脸,捂住他的嘴,眉毛一横,昂首评价道,“啰嗦!”他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心正正好贴在苏泛的唇上,后者只觉得那手心柔软带着点汗湿,而味道却是自己熟悉的,那触感和气味倒是一下子诱惑到了他,苏泛垂眸一笑,却是突然伸出舌头在那手心处轻轻一舔。
温热灵活的舌尖突如其来地在手心处掠过,带来意料之外的奇异感觉,麻麻酥酥的蹭过手心,苏湛冷不丁地一个激灵,而后变了脸色红着脸另一只手捂着下半身,催促苏泛道,“快扶我上卫生间!混蛋,本来就要憋死了,差点被你舔得尿裤子了!”
苏湛觉得自己上一世已经死得够乌龙了,而这一世的一世英名差点也要毁在苏泛的手上,哦,不是确切地说是苏泛的嘴上,刚刚那一下让忍了大半天的他的确是要尿崩。被苏泛扶着一进卫生间是立马一拉裤子舒舒服服地释放了,这一泡憋得够长,哗哗啦啦地响了半天。
苏泛站在苏湛身后怕他腿软再给摔了,一只手是结结实实地环搂着他,另一只手却是不大老实地伸手摆弄了下那人肉水龙头。俩人是身挨着身,头凑着头,苏泛索性低头看着,打趣道,“看着东西不大,但是水还挺多的,嗯?”
“老子我撒尿呢,你这是干嘛呢!”苏二少爷一把拍开苏泛的手,撇嘴不屑道。
“我啊,给你把尿。”苏大少爷搂着宝贝,是心满意足地开起了玩笑。
“……”草,他这个哥哥,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越来越无耻的苏泛在水声停了之后,甚至还抽了一张纸捂住那小东西擦了下,然后顺手提上了苏湛的裤子,更加让某人觉得自己被把尿了!于是相当不乐意的某人扭动着想要脱离苏泛的禁锢,“我去,离我远点!”苏湛是气急。苏泛随即双手一起搂着苏湛不让他乱动,侧头贴着苏湛的耳朵喘着气咬字道,“阿湛乖点,不要乱动,不然我要受不了了——”
苏湛只觉得耳朵的热度和呼吸将自己忽然烫了一下,一张脸是红了白白了红,最后老老实实的成了粉白粉白的,看上去气色倒是好了不好。因为苏泛是在他身后紧紧贴着,一下子就能感受到有个火热坚硬的大东西虎视眈眈似的抵靠着自己的屁股。
苏泛扭头瞧着苏湛板着脸神色阴晴不定的样子,可一张脸却是粉白粉白恍如春风里的桃花瓣,看得他也是心花怒放,简直要爱不释手了,却也只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响亮的,随即直接抱这提起他出了卫生间。
苏湛两脚离地地被苏泛抱着,是又气又恼,不过也不打算挣扎,别说他现在病着,就是健康的时候也不是苏泛的对手,因为他这个哥哥看起来像是个儒雅的书生,可力气是格外大。等苏泛将他在床上摆好了,某人这才反击道,“看个尿尿也能起反应,苏泛你也太禽兽了!”
苏泛将人安顿好了,听着苏湛的话,倒是一直微微笑着,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一个一个地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苏湛登时瞪圆了眼睛盯着他,诧异道,“喂!你这是,这是要干嘛!老子还病着呢!”某人下意识地拉高被子。
“牙尖嘴利的小东西,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想什么呢,我只是准备睡觉而已,陪你睡觉。”苏泛脱了衣服又脱裤子,而后赤条条地躺到了苏湛的身边,一把楼过人道,“折腾半天不累啊?早点睡,好好休息。”
苏湛其实也不过就是和父母了会儿话、喝了碗粥,撒了泡鸟而已,但身体刚刚有气色,确实有些力不能支,软绵绵地着了床也是觉得想要睡,听了苏泛的话倒是一下子安心下来。
然而真要睡了却又睡不着,对比那些煎熬的夜晚,更加觉得躺在自己旁边的苏泛是格外珍贵。
苏泛拉了大灯,只留一盏小壁灯,兄弟俩面对着面躺着,苏泛的眼神温柔得一点不亚于橘黄色的灯光。他眉目清朗,只除了眼底一些睡眠不足的阴影,正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阿泛啊,我要是那口气喘不过来怎么办?”苏湛瞧着苏泛一言不发只看着的样子心生感慨道。
苏泛伸手细细摩挲着弟弟的鬓角耳边,他刚才是得意地有些忘形了,因为实在是太高兴了,这下倒能平静下心情恢复了以往的君子风范。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苏泛嘴角弯了一个相当好看的弧度,那笑意从嘴边浮现到眼里,是如水洗般清晰明朗。
他说得云淡风轻,听得苏湛是胆战心惊——想起苏泛说,自己上一世死了之后他是自杀了,这话不是甜言蜜语,的的确确是个残酷又温柔的事实。
苏湛凑过去,在苏泛唇上不轻不重地啃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静谧地垂着,叹了口气道,“我得好好活着呢,阿泛,我和你还没过够。”
这世上没有人比苏泛更爱自己,苏湛一直是知道的。然而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比苏泛更让他觉得离不得,他现在也体会到了。他也想和苏泛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苏泛听到这句话,也是觉得够了,能够这样和苏湛在一起,他别无所求。
“我也是。好了睡吧,生病了要早点休息,放心,我不吵你。”苏泛在他眉心处一吻,像是哄人睡觉一般说道。他鼻息间嗅到的是苏湛的味道,怀里搂着的人带着温度和真实的触感……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安心下来,静静地合上眼睛,终究是能睡一个好觉了……
******
然而对于苏家兄弟而言,平静安宁的夜晚,对于穆威来说简直要成了一个噩梦。他的人和苏家打了两天一夜,是节节败退,而派去向总部和穆家求助的人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穆威红着眼睛在房子里踱来踱去,说是房子却也只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茅屋,大风一刮就能倒,煤气灯挂在墙上是摇摇欲坠。没办法,他被苏家追得只能躲进深山老林中一个废弃已久的隐秘基地,简直要活成了猴子。
“参谋长!你说爸爸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妈的,苏家实在太可恨了!”穆威沉不住气地说道。
第69章
吴展鸿略略皱眉思索了下,“是很奇怪,将军一开始虽然是生气,但后来已经是默认了咱们的事情,不至于对大少爷不理不睬啊。”
“妈的,再不来,我也要顶不住了!别说被苏泛追着打死,粮食武器都不够了啊!再这样我们直接冲出去得了!”穆威气急败坏地一摊手说道。
“大少爷,稍安勿躁,再等等,再等等。”吴展鸿劝慰道。穆威扒拉了下自己的脑袋,是垂头丧气地坐回木桩改造的椅子上。
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却是突然冲进来一个扛着枪的小兵,朝穆威用掸邦语喊道,“大爷!他回来了!”穆威正疑惑着,只见后面一个全身脏乱不堪简直就像是从山里爬出来的野猴子坐到了地上,是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不堪。穆威见了来人倒是眼前一亮,几步奔上前揪着那人的衣领道,“桑果!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那叫桑果的缅甸小青年哭丧着一张脸道,“大少爷!不好了,将军他,将军他中风了!全身都不能动!”
“什么?!”穆威目眦欲裂,难以相信地吼了一声,他等了一天一夜,居然等来这个消息!他不是什么孝子,对于穆百突然中风的事情是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他在乎的是,穆家现在是谁在掌控?
“那现在家里谁在做主?”穆威暴怒道,他有心想踢死这个带来坏消息的手下以泄愤,然而又不得不留着问话。
“是,是璋少爷……他还不让我们进。我们的人都被打死了,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打听到这个消息的……现在总部坐镇的是璋少爷!”
穆威楞楞地松开了手,满脸不可思议,难怪,难怪爸爸一直不派人来增援他!随即他立即开动脑筋,用他有限的智慧琢磨了下——不,不,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躲在深山老林里,也许不会被苏家的人打死,但是穆家就要被那婊子养得给霸占了去。
“参谋长!不能,咱们不能躲在这里了!我们得回去……”穆威喃喃自语似的说着,而后眼睛一亮,恶狠狠地说道,“对,得回去!看爸爸去!”
“大少爷,这,咱们还是再等等吧。贸贸然地冲出去的话——”吴展鸿是依旧稳当点地劝着道,然而他的话说了一半却被穆威打算了,这个时候,原本就相当暴躁我行我素的穆威听不得老家伙再等等的言论。
“等等等!参谋长,你再说等穆家就要被那个天杀的穆天璋给占了去了!不行,开拔,我们连夜开拔!不打了!直接退回总部去!”穆威红着眼睛黑着脸甩手咆哮道。
吴展鸿似遗憾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那就依大少爷的意思,开拔!”
这一夜穆威的队伍连夜出了茂密的原始山林是连夜撤退,而奇怪的是,驻扎在山口脚下的苏家似乎是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后无追兵,穆威带着人马披星戴月地往总部的大本营狂赶。
而与此同时,穆天璋稳稳地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这原是他父亲的位子,或者父亲不在的时候是穆威的位子。满室的烟气缭绕,在灯光的照耀下静静地飘散开来,时间仿佛随着气氛凝固住了。
“既然将军现在中风了不能说话,大少爷又在外头是生死未卜,我提议,队伍就让璋少爷带。璋少爷年轻有为,我服他。”说话的是一个云南籍的国民党残军,过沼泽时和队伍失散了,后来投奔了穆百。
“老子不服!将军当初就是属意大少爷的,现在就该派人马去把大少爷救回来!我们得等大少爷回来再做决定!”发出反对声音的是一个缅甸克钦族的汉子,整个人是黑瘦黑瘦带着凶煞之气,当场拍案而起将那云南人的话给推翻了。大少爷的生母是缅甸人,璋少爷的生母却是汉人,穆百带的队伍里是不分彼此,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队伍里还是分成了两派。而自然,穆威和穆天璋因为本身血统的关系天然就被分好了派系。
穆天璋缓缓悠悠地站了起来,嘴角带着笑意,带着他一贯吊儿郎当的味道,眸子却是突地锐利了起来,“救大哥?谁去救?拿什么去救?苏家是不好打的。”
那人一见穆天璋如此敷衍的态度是暴怒不已,“璋少爷,大少爷的人已经回来几拨求助了,我看不是没办法去救,而是你不想去救吧。”身后早就站在穆威一边的人是连连点头附和。而支持穆天璋的一派却也是勃然出声,双方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穆天璋懒洋洋地扫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倒像是非洲大草原上逡巡着准备出击猎食的豹子,神态优雅至极,气势危险至极。因此谁都没看见穆天璋突然拔枪扣动扳机的瞬间。
只听见“砰——”地一声枪响,方才带头叫嚣的克钦人是毫无预兆地应声而倒。半边脑袋被爆了头,红的白的溅了身边人一身,并且还停了几秒,这才轰地倒在了会议桌上。
穆天璋将枪放到一边,举杯喝了一口茶,嘴角一翘,闲适悠然地缓声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跟我的——老婆孩子平安健康,自己发财到时候退休养老;不跟我的——那下场就在你们眼前。今晚都不许走,想好了,答复我,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