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笑着问道:“四哥,这是要回府吗?”
胤禛点点头,在胤礽那里他待了不久时光了,确实该回去了。接着,又听胤禩笑着邀请道:“正好,弟弟也要出宫回府,咱们俩府邸紧挨着,正好顺路,一道回去,如何?”胤禛点头,胤禩的话,他亦不太好拒绝,毕竟这么守宫门的侍卫看着,虽说胤禩羽翼渐丰,渐渐挑战胤礽的威严,而自己亦是皇太子的左膀右臂,但他跟胤禩一直维系着兄弟和睦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胤禩没话找话似的说道:“长泰最近在忙什么呢?都好一段时间没有来我府上了,郭络罗氏一直跟我叨念着呢?”
胤禛亦回答:“最近在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还有学习如何管家。”胤禛虽然宠爱女儿,但该有的教养一份不少,毕竟女儿大了还是要嫁出去了,现在好好教养,对她们以后的生活总是有很大的帮助。
胤禩有些心疼的说道:“长泰还小呢,慢慢教来得及,现在学那么多,会不会太累啊!”
胤禛叹息道:“迟早要学的,早点学,省的将来突然嫁了,来不及教,学了个囫囵吞枣那要好!”
胤禩愕然,笑道:“四哥,你也太着急了,担心太早了,长泰才几岁啊,长寿都还没有议婚呢?”
胤禛摇头,道:“你不注意,时间就是那么快,大哥家的大侄女下个月不就要出嫁了吗?”胤禛一想到将来有人跟他抢女儿,心里顿时肉疼啊!
胤禩也叹息说道:“是啊!时间还真快,我还清晰地记得小时候跟在四哥身后学习书法的日子,恍如在昨日,想起小时候四哥罚弟弟练字,弟弟顿时觉得手一酸,疼的厉害!至今还害怕担忧哪天四哥突然心血来潮,又要查弟弟的书法了,又要被罚了!”
胤禛含笑怒骂道:“活该,谁你小时候那么偷懒的,爷罚你已经罚得够轻了!”
胤禩笑呵呵说道:“那还多谢四哥当年手下留情。”
“你还要意思说,等你儿子出生了,定要到他面前,好好羞你一番!省得你儿子将来也学你这番样子!”
胤禩苦脸了,求情道:“那别了,四哥你可得给我留点面子啊!”
胤禛眼中笑着看胤禩苦脸,又见胤禩叹息道:“唉,转眼间,我们都这么大了,各自成家了,办差,为君父分忧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哪有人是一辈子的孩子啊!成家,立业,都是必经之路。”胤禛淡淡说道。
胤禩叹息道:“是啊!这一次皇父把内务府一并交给弟弟管理,心里还真的有些没底,皇父的恩宠,又是推卸不了,只好兢兢业业办事,四哥是我们兄弟办差最早,也是在干练的,经验最丰富,不懂之处,,还请四哥多多指导,不吝赐教。”
胤禛嘴角一扬,道:“八弟太谦虚了,我说过,八弟聪慧过人,眼界见识亦不凡,未必有需要四哥来指导。”胤禩的脸一僵,没有料到胤禛会如此说话,又见胤禛认真对他说道:“八弟,凡事别做得太过了,趁还没有走太远,退一步海阔天空。别把自己逼急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些事情,终究不要太过,就这样刚刚好!”胤禛想着终究是兄弟一场,也不愿意胤禩像前世那般把自己逼入无路可退之地。
胤禩原本期待胤禛能说些让他愉悦的话,却没有想到,尽是如此,勉强挤出点笑容,盯着胤禛问道:“四哥,这是何意,胤禩不懂,能否说得更加明白点!”
胤禛并没有看他,“八弟是聪明人,难道真的不明白吗?亦或者,说的更痛彻一点,托合齐,凌普,都是八弟费尽心思弄下去,目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但这对你不是件好事!为何为了那虚渺之物,费尽心思,做一个贤王不是更好吗?”
胤禩抿着嘴,不甘心地说道:“人都有鸿鹄之志,尤其是有能力之人,又为何不可以追逐,同是一个父亲的儿子,难道就凭一个母亲的身份就要判定高下君臣之分吗?那位子,应当有德者居之!世间上,又有几分甘心平淡,被人踩着一辈子。”
胤禛只盯着胤禩,道:“进一步,自然是本事,但是败了呢?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能力就能决定!这需要命!再说了,二哥,何时无德无才无能了?”
胤禩复杂地看着胤禛,小心求证,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四哥,尽心辅佐太子,就因为他是皇父册立的太子,他是嫡子吗?”
“是,但也不完全是!”胤禛实话实说。选择胤礽,是多方面的原因。无论,怎么讲,这种情况下,二哥上位,比其他任何兄弟上位都要好。
“不完全是,又是什么?”胤禩呐呐地问道,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人,他若是一心想要辅佐太子,而他亦全力追逐那个位子,他们是否会走向对立。若是真的只有拥有太子之位的人,值得你辅佐,那么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坐上那个位子的信念。
“他是唯一认可的储君!”胤禛认真地说道。
“是吗?”胤禩心里带着几分苦涩,他真的不懂胤禛为何一直如此执意辅佐胤礽,心里闪过一丝挫败感,但更多的是不甘。
谈话间,已到雍郡王府,胤禛冷然说道:“做哥哥的言尽于此,希望八弟回去再好生思考一番!退一步,别肖想自己不应该得的,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保重!”说完,迈着稳重的步子进了王府,今日所言,已经是交底掏心之话,越了他平日所为,但愿老八能听进去,他再执迷于此,他也没有法子!
门外的胤禩看着大门轰然关上,那声声响亦震动他的内心!
胤礽,能让你认可,他亦可以让你认可!他迟早会证明,他不输给胤礽!你唯一应该认可的人是他!他要的不仅是你的认可,还有你的心!要他放弃,没有那么容易!
104、流言逼迫
康熙看着下面下跪请旨的明珠,年近古稀的明珠虽然保养的尚可,但发辫已经斑白,脸上布满不少皱眉,但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采,透过明珠的已衰老的容颜,康熙放佛看见了那个与明珠五分相似的容颜。
思绪渐远。
翩翩贵君子,浊世佳公子,淡然一笑,风轻云淡,放佛这世间的一切浑浊与其无关,他永远是那么淡然温和,对人对物,不经意间,流出他那与世人所不同一般的气质。年轻时,每每见到他,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愉悦和欢快,那种快乐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可惜,自那人走后,再也感受不到了年轻时的那种欢乐。
二十余年过去了,他原本以为少年挚友,无论时间怎么变化,那人早就刻在自己的心里,自己从不会忘记那人的容颜。可是,岁月如流水,流过太多太多的过往,时间越久,他越记不清那人的相貌,留在记忆里的只是记得那人年少时笑起来很好,带着淡淡的优雅出尘,是他最喜欢的,只是,不知怎么了,那哀愁总是爬上了他的脸上,他想要替他抹去,却始终无能为力。他有时候,只能靠年少时留下的画像,来唤醒记忆深处里的人,却发现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那个人。渐渐的迷惘和不知所措,这样的无力,让他深深的疲惫,庆幸的是,他始终记得他们年少时的点点滴滴,随着韶华渐去,岁月的越长,过往的记忆,每一件事,每一句话,他都记得越发深刻,却始终想不起那人的容颜,一片模糊的容颜里,有风轻云淡的笑容,又有苦涩无奈的哀愁。他至今都不曾弄明白,那人为何后来总是哀愁不断。
“皇上,奴才恳请皇上恩准奴才辞官回家养老。”明珠看着沉默不语,思绪渐远的康熙,忍不住出声请求。
康熙被明珠的声音拉回来了,道:“朕瞧着你身子挺健朗的,还能为朝廷出力,却想着辞官。倒是出了朕的意料。”
明珠诚恳地说道:“奴才已到古稀之年,年岁已长,去年又大病了一场,身子已大不如前了,难以为皇上效力,所以,恳请皇上恩准奴才辞官!”此次辞官回家养老,是他真心请求,去年大病了一场,身体渐渐衰弱,倒是真的动了辞官的念头。再者,明珠不是傻子,他凭借自己才华受康熙重用,虽说康熙二十七年被罢政,后来又官复原级,但再也没有被皇帝重用,权势早就不如前。皇帝留着自己主要还是出于制衡索额图的需要,虽说索额图三年前被康熙凌迟处死,明面上看着自己权势大涨,实际上却不是,而且,这几年越发看清楚,虽说皇上想要磨砺太子,对其他年幼的皇子愈发宠爱,但内心深处,更加看重太子,至于直郡王,虽有帝宠和军功,又居长,但终究不是皇帝心中人,否则又怎么会连磨刀石的资格都没有。
康熙自然看出明珠这一次是真正想要辞官养老了,当年明珠结党,犯了他的忌讳,但他始终对明珠最终还是收下留情,罢了他的官之后没多久,后因他征噶尔丹时有功,复了原级,一方面还是出于帝王心术制衡之道的需要,另一方面,明珠比索额图聪明,更加老奸巨猾,更看的时势,又加上,他终究是容若的生父,爱屋及乌,保全明珠。
“罢,既然你想要辞职,朕便准了!”康熙叹息地说道,明珠比索额图要聪明,懂得保全自己。
康熙恩准明珠辞官的消息一传出来,不同人就不同反应,胤褆自然是不解不满和不爽,明珠是母族最有权势的人,对他极为有帮助,他这么一辞官,对他多少有影响,而对胤礽来说,绝对是件喜事。
可惜,让胤礽高兴没有多久,京中隐隐流传着一些对他十分不利的流言,说,皇太子胤礽,不喜女色,却喜好男色,甚至私养男宠娈童,理由如下:东宫太监随侍都是个个唇红齿白,俊俏秀美,太子爷挑选随侍,而且都是以美为先;而太子后院侍妾不多,这几年更没有见太子纳过新宠,毓庆宫里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人传出喜讯的女人了,更别提有新的生命诞生。甚至还悄悄在传太子爷最喜欢哪个随侍,哪个更得太子爷欢心。事关皇家私密,听闻的人自然不敢乱传,亦不过是在心底里一番揣测,而流言亦不过遮遮掩掩在隐约中传播。
既然胤礽能得知,自然也很难瞒过掌握天下大权的康熙。康熙听闻之后,自然是十分恼怒,对这事的第一反应是自然不信,关于自个儿嫡子胤礽,自小喜欢漂亮之物,他自然知道,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心,看人看物第一感官自然是颜色。再说了,胤礽身边随侍不少,但也没有特别宠爱的,若说有,也不过是从小伺候胤礽的何玉柱,但胤礽对内侍管制也是十分严格的,没有什么出格的偏宠,显然从这个角度来想,是不成立,但是从另外一方面讲,又是有疑惑的,毕竟胤礽的子嗣比康熙想象中的要薄,多年来毓庆宫里只诞生了四个孩子,而且还夭折了两个格格,只剩下两位阿哥,关于后院女子有喜的消息也十分少,前些年还能听闻,这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不得不让人有些怀疑。
康熙虽说不太会把眼光过多的放在儿子的后院,对儿子喜欢或者偏宠哪个女人也不会太在意,只要不出现宠妾灭妻之事就行,但身为皇储的胤礽,他的后院康熙肯定是会多多了解,对太子妃瓜尔佳氏的人品和能力,康熙都是认可的,各方面都是符合康熙的要求。同时,康熙也知道自己儿子确实不好色,于女色上淡泊,多年来,对后院也是淡泊的。但出了这事,无论出于对胤礽声誉的保护,还是皇家颜面的考虑,康熙都会暗中出手将留言压制下来。同时,还要把胤礽叫来问一问,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得到康熙的传话,胤礽既不紧张,也不慌乱,一切如常的去拜见康熙。此时,康熙的脸上有些阴郁,整个宫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康熙看着下面跪着的儿子,是自己最重视和最疼爱的儿子,多年来,始终丰神俊朗,气度过人,贵气不凡,虽说这些年对这个儿子有刻意的打磨,但内心处还是为了儿子考虑,希望自己的一手册立教养长大的继承人能够更加完美,而他的儿子也没有让失望过。
“最近关于你的哪些私下流言,你可曾听说过?”康熙的声音有些冷,是胤礽记忆中十分罕见的冷,对他的冷。
胤礽淡然地说道:“有!”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传的不大,但直到的人不少,他还正在查流言的来源。
“你对此是怎么想的?”康熙虽说不觉得胤礽会染上这等毛病,再说,在多年前就有人向东宫私下里献俊美童男戏子之类的,被胤礽拒绝,退回,甚至责罚过,虽然胤礽没有声张,但康熙还是有了解的,但康熙终究还是想要从儿子处亲口证实。
“儿臣身端影正,不曾有过,自然是问心无愧,这一切不过是无稽之谈,蓄意的污蔑而已!”清朗的声音中是坚定和坦荡,“皇父不信,大可以一查!”只是心里对康熙对的怀疑,而有几分无奈,苦涩,还有冷意,他的皇父在听闻流言后,不是相信他,而是怀疑他。
私养娈童,喜好男宠,这些事自然跟胤礽没有关系,他要敢触碰这事,胤禛第一个跟他翻脸,他这辈子就别想在上胤禛的床了。他自然不需要有什么想法,也不需要去解释什么。
康熙听了,缓缓地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像是落下来,缓缓说道:“是吗?那些你身边伺候的人,个个相貌不俗,又何解释?”
胤礽嘴角一勾,嘲讽地样子,道:“美丑之间,世人都喜好美丽之物,儿臣也是俗世之人,美与丑,在可供选择范围内,自然会选择长相漂亮的,至少看着也赏心悦目,又何必挑个丑的来碍自己的眼!弄的自己心里不舒服。儿臣亦不过遵循最自然最本能的选择。那些内侍奴才都是被内务府调、教好送过来的,都是伺候人的,伺候本事也差不多,下面的奴才也不会挑歪瓜裂枣送到儿臣宫里。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朝廷官吏栋梁,更看重能力和品性,而不是以貌取人。”
康熙对胤礽的解释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那子嗣呢?你现在膝下只有两个阿哥,这些年来也没有听见有喜讯传出来,你们所有已经大婚的兄弟里,你是除胤禩和胤祥外,子嗣最单薄的,胤祥刚大婚两年,也不急,而且,胤祥前些日子刚去军营,兆佳氏也传出喜讯。至于胤禩,瓜尔佳氏又不是郭络罗氏,是个大度贤惠之人,你府上侍妾也不少,前些年又夭折了两个格格,这几年,也没见有什么好消息喜讯传来,这个怎么解释?”
胤礽垂眼,心想,爷没有临幸她们,又怎么会有好消息呢?胤礽缓缓地说道:“这些年来,儿臣都是以朝政大事为主,一直想着如何办好差事,为皇父分忧,又怎么愿意耽于女色,再加上,儿臣原本有不好色,对女色看的很淡,侍妾的存在亦不过为了子嗣传承,后院也就涉足得少。再者,子女一事,亦要看天意和缘分,也不是想要有就有,就算了,亦不是个个成年。大哥成婚十余年,才得一子,儿臣亦是大婚四五年才有弘皙。儿臣有不少兄弟和子侄夭折,两个格格夭折,儿臣亦是心痛!”
康熙沉默不语,继承人不好女色自然是件好事,历朝历代,因耽于女色误国误事的教训比比皆是,甚至亡国亦不少。大清禁止官员滥交,但私底下蓄意娈童亦不少。康熙道:“明年大选之时,除了胤禑要指嫡福晋,胤禛要指继福晋外,朕再你指个好生养的侧福晋,还有再给添几个庶福晋和格格吧!你现在就两个阿哥,子嗣实在是单薄!”
胤礽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拒绝,他才不要什么女人呢,他只要胤禛,“儿臣……”
见胤礽似言欲言的样子,康熙一阵心烦和不快,冷声说道:“不愿意?”
胤礽按下心里的不快,知道自己压根反抗不过康熙,只得心里无奈,面上只能感激地说道:“儿臣谢汗阿玛恩典!”心里的不甘和不快,不舒服,埋怨,亦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