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平时,咱从来不算是爱往人堆里凑热闹型的,但是这次惹我感兴趣的,是一个名字。
希尔?温提斯。
夜魔温提斯家的亲王。上位者。
还记得那天自历史书籍里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震,没有任何来由。内心滋生的阵阵温热,让我始终莫名。
情绪很强烈。像是其中逡巡了千百回,终于找到了出口一样。
这种感觉不止令我诧异,也让我害怕。害怕去查,隐隐觉得一旦深陷其中,现在的一切就都将会远离我。
只不过如今不由自主了而已。
天空蒙蒙发亮。我和他们两个告别,独自一人穿出操场。晨风比夜风汹涌,夹杂着黑夜迟迟退却的怨恨,我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发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阳光了。于是我想我终于还是适应了在夜间的生活。
现在是九月将尽的某个清晨。风很凉。
我直立在空旷的草坪上闭紧眼睛。感受一个未眠者才能体会的清晨。
我突然意识到凡世的一切渐行渐远。此刻的我站立在这里,如同站立在两个世界的相交点。瞬间有了一种孤寂感??
我已然无法再带着平凡的心态回到过去。回到曾经深爱着的和爱着我的那些人们身边。但我也无法融入这里。无法融入血族,我始终是个异类。
也许我天生就是多余的人……
我不禁想。
这其中夹带的不和谐感始终让我困惑。
冷风突至。扫落了我颈上的白色围巾。
我这才缓缓睁眼,气沉丹田,吸了口气。
转身便见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身影。此刻他弯下腰,围巾自他美好的指尖穿梭。他直起身,面容浮现在清晨淡淡的雾霭利落的中。
他无疑是美丽的,在迈开步伐轻声走来的时候,有着让花草瞬间失色让四周寂静无声的气质。他手上的动作高贵优雅。短发在晨曦中随风起伏,黑发邪魅如火,发尾锋利如刀。
他将围巾递给我。白皙的脸上泛着柔美的微笑。
哎,又是一个绝品逆天美少年啊!
我在心里感叹。
他慢慢扯出微笑。
一瞬间玫瑰败落,蔷薇枯萎。
“小心别再掉了。”
他看进我的眼睛里,那一刻我竟然微微失神。
“温晨,发什么呆!”
我猛然惊醒。面前的少年早已不在。
我甩了甩头,朝梅林走过去。
天边一抹朝霞如血,万物即将醒来,而有人却要陷入沉睡,等待下一个甜美的夜晚来临。
Part 23 预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月底了。
学校的功课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上着。唯一的改变就是朋友多了,估计这也是大混蛋扎克斯对我看法的转变对其他血族有所触动的缘故。总之不管怎么样,现在走在学校里,迎面而来的血族们至少都会对我礼貌的微笑而不是把我当成瘴气。
杀戮突兀停止。以那个子爵的消亡而终结。
时间冲淡了这场谋杀事件的恐慌。也许是因为对于这些新进的血族和我来说,都没有切身经历过黑暗的“血猎时代”,所以没有人能够在见到久违的杀戮之后,被内心潜藏的黑暗反噬。于是那个血腥场面很快就被人们淡忘了。二楼的盥洗室已经被清扫干净,只是每次经过的时候,还是会背脊发凉。
梅林和尼特都不在城里,说是有事情要办。说完这话的隔天这两只就不见人影了。放学之后,我又在图书馆里呆到天亮才回去。照例站在操场上吹了会儿风。不过自从上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少年。
不知为何,我总会自然而然的回忆起那个初见的片段。
我还没问他的名字呢……甚至没有好好说一声谢谢……
算了,总会碰到的。下次再给他道谢吧。
抱着从图书馆借到的《血族之毁灭与重生》钻进车里,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虽然一向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好孩子,但是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还是很坚持不懈的。而且前段时间又发生了接二连三的暴力事件,尼特和梅林都不在身边,所以总觉得心里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当时发生命案的第二天,我从厨房弄了几颗大蒜戴在身上,厨房里的师傅也是普通人类,不能说话也听不到,所以只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我笑的一脸尴尬的退出门口。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被大混蛋扎克斯赤裸裸的鄙视了两天。
血族不怕大蒜,只是极度讨厌而已。这完全是因为血族超灵敏的嗅觉。
“你可以想象一下吃了一碗大蒜的人不停的对着你的鼻子哈气是什么感觉。”
扎克斯一脸讥讽的说。
我狂汗,敢情以前看的科普知识都是假象?
城堡里空无一人,此时天色已经透亮。
估计所有人都去睡觉了。
脚下的鞋跟发出的“嗒嗒”声让我突然觉得有些孤单。
我叹了口气。
以前不也是这样么。
想想前些年在学校的时候,前脚上完课回家扒拉几口饭就去学习然后躺床上摊尸体。
早就应该适应的事情,现在怎么反而感觉不对劲了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刚走到转角,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把我拽过去。
我心里一惊,我靠这是要绑架么?
随后一阵天翻地覆,我连人都没看清就被推到墙上,嘴角就被人重重的咬了一下。我抬起胳膊猛推,无果。这时候面前的人把脸埋在我肩膀上一阵闷笑。是梅林。
“你T M的吓死我了!”
“正好听到你上楼,我这里感觉到你很孤单,所以迫不及待的抚慰了你。”
他用拳头砸向自己的心口说,接着还缓慢的故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真是……说不出的色情!
幸亏是我这种定力好的,不然换成别人早把他扑倒了。
“你都不感动么?”
他问我,脸上摆出一种夸张的期待。
“什么时候你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才会感动。”
我翻了个白眼说。
“那真遗憾。”
梅林撇嘴。
“最近干嘛去了?”
“查案子啊。”
我挑眉:
“你以前是干这个的?”
“我任何时候都无所不能。”
我说你够了……
“那到底什么情况?”
他挑了挑我的下巴道:
“你让我初拥我就考虑告诉你。”
妈的,小子几天不见你就欠收拾了哈?
我瞪。
梅林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又把目光移到我怀里。
“呦,你怎么还想着‘自杀’呢?”
他看到我手里抱着的书调笑的。
“是啊是啊,等着有一天你再偷袭我的时候,我可以正当防卫。”
他轻笑。
“哎,小晨你真让人寒心,亏了我和亲王还是一路急赶慢赶的回来。”
靠,谁是小晨!
“尼特也回来了?”
“这么些天没见,你见色忘友的本事倒是见长。”
“哦,得了吧。”
我一路小跑,书本歪歪斜斜的在怀里颤悠,书包也被颠得滑到胳膊上,我就这样一路踢里哐啷的往前跑。
哗啦??
门开了。
我站在门口,也顾不上书包衣服什么的都歪到一边,我喘着气,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刚换下旅行装,改成了一袭白色睡袍。听见开门声??不,其实都快赶上撞门声了= =他回过头看见是我,嘴角弯上去。他的脸和记忆中一样美得让人震撼。此刻他抬起手,将长发从衣领中撩出来,长发如同瀑布一般一顺而下,划下残金一绺,如同一场无声的撩拨。
我咽了口口水,鼻子有点烧。
哎,不管见了多少次,还是这么没出息……
“怎么跑得这么急?”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帮我把书包去掉衣服整好。
“嗯……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傻孩子……”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跟着他走进来。
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样东西。
棺材。
别说。这口棺材还做的特别精致。
表面的黑色在微光中折射出柔光,渡非常均匀。棺盖很厚,扣在上方,盖子周围雕有繁琐的浮华,盛开的蔷薇十分鲜活,仿佛此时此刻正在枝繁叶茂的生长一般延伸像四周。盖子表面也印着浮雕。底纹似是一个巨大圆形图案,非常繁琐,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上面是一个巨大的花体“M”。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尼特睡不惯床改成要睡棺材了?
“怎么了看的那么入神?”
见我一直歪着头,尼特问。
“尼特,谁搬进来的这个??嗯??棺材,他们把‘M’放反了。”
尼特一愣,随机笑起来:
“不用管它。”
他把我拉进怀里,低头吻下来。吻的很缠绵,我差点就飘飘乎了。
“脖子还疼么?”
他的手指在我脖子上抚弄。到现在我脖子上依旧裹着纱布。
“不疼了。”
“嗯。那晚上我帮你把纱布拆了。”
“好。”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之前总觉得心里缺了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是尼特。
他的笑容和眉眼早在那天就已经印在我的心里??
那天周围黯淡,他随意的围着浴巾站在床边喝水,端着杯子走过来,走向那个毫不自知的我。
他看着我,隔着月光,隔着两个世界,甚至隔着一种铅华散尽的寂寞。岁月浮生,淡然自若。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时候我的心就已经被他两道视线中的柔情轻轻击中,只是后知后觉罢了。
“温晨,后天就是万圣之夜,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尼特问我。
我看着他眼前一愣。
“哪里都行么?”
“嗯。”
“嗯……我想看看我爸妈行么?”
“……”
尼特看着我不说话,也没有动容。
“嗯,就隔着远远的地方。我就看一眼!”
“嗯好。”
我抱着他一个劲儿笑。
就当是……一个告别吧……
我心想。
又聊了一会儿,时间不早了。我知道他也很累,所以果断拒绝了他过来陪我的念头。
放水准备洗澡。我对着镜子开始拆纱布。这点小事其实还不用麻烦他。
纱布滑落。我对着镜子发呆。
獠牙的痕迹已经平复了。只是不知何时,一个鲜红的蔷薇印记赫然出现。仿佛是沉睡在记忆中即将开幕的预言。
Part 24 梦
那天我又做了梦。梦境随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悄然而至。
我在迷雾里,迷茫困惑。因为这纯粹的荒芜。
“孩子,你在找什么?”
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猛然回头,却空无一物。
“……”
“孩子,为何到现在你还是伸出深不见底的泥污当中?”
那声音继续说道。
“谁在那儿?”
我轻声问道。
“没有人。温晨。”
“那你是什么?”
那声音沉默下来。半晌之后,又说:
“我是什么呢?大概是你遗失的某个部分吧……”
迷雾渐渐散去,却仿佛是沾染了更为浓烈的黑。从边缘开始蚕食。
“走吧,温晨。别让这黑暗将你俘获。走吧,为了我的主人……”
残破的黑色映射出一张张脸。
我的爸爸,妈妈,梅林,尼特还有那天捡起围巾地给我的少年。
“他们都是你的刃和剑。他们……都是你的终结……”
脚下突然一空,身体开始迅速下坠。
“等等!”
“回去吧……回去吧……快去找到他……”
“不!”
猛然睁开眼睛,梦境中的黑暗与现实重叠。然而我知道此刻是安全的。阳光雀跃,从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的边缘挤进来,勾勒出亮眼的光线。
额头上微凉的手指拿开,我这才回过神,注意到一旁的身影。
“梅林……”
“你又做噩梦了温晨。”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可能放任你在梦境之中备受煎熬。”
“少来。”
梅林轻笑着抚摸我的头发。
我坐起来,深呼吸稳住心跳。
“自从来到这儿,加上这次你一共做了七次噩梦。”
梅林神情深刻的看着我轻声说。
我一愣。嗬!你是自动记录仪么?我自己的都记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
“你做噩梦的时候,心跳会很快。”
梅林微微一笑,抬起手指扫去我额头的汗水。
“你能听得见?”
“我能感受到那种频率。”
“……”
梅林就是这样。他的直率总让我觉得无语。
氛围安静。
心跳的频率却不知为何,迟迟无法平稳下来。
尼特最近特别奇怪,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夜,然后凌晨的时候洗过澡就跑来我房间抱着我睡。
不过他不说,我也就没好意思总是问,显得我有多在意似的。
好吧,其实确实挺在意的。
有人说,爱情这东西,认真你就输了。更何况我喜欢的还是个男的,不认真说不定都会输的连裤子都没了。更何况是认真呢。
梅林说,不管我认不认真,到最后裤子都会没的。
我第一次觉得有人说话可以欠打到如此地步,还是准确到欠打的那种。因为怎么看尼特都不像是那种会脱了裤子让人上的类型。
所以……难道……莫非……
哎……谁让我有自我牺牲精神呢……
我突然想起当初和梅林一起来见尼特的情景。我当时还特别疑惑,为什么我问他“该不会是让我去侍寝吧”的时候,他会用鼻子鄙视我说“想得美”了。
谁说不是呢。
不管是不是正常人,在见到他的时候都会被瞬间秒杀掉的吧……
四天之后就是万圣节之夜。学校因此也提前放了两天假。说是要为各种宴请舞会什么的最好充足准备。
过万圣节搞的跟过年似的。准备就准备吧提前放了将尽一周的假。
害得我有好几本想借的书都没来得及借呢。
我跟这儿不停抱怨,结果被梅林很很鄙视了一把。
他说我太得瑟,以前上学总说不放假,现在放假又闲时间长,没见过像我这么难伺候的。
被我按在床上一阵暴打。
我问他为什么血族过万圣节比过圣诞节还要high。
他特神秘的告诉我,那天晚上也许尼特会很细致很细致,细致到我全身的每个毛孔都能感到的那种细致给我慢慢讲解。
我瞪着他,真是彻底被他彻底恶心到了。
当天傍晚,我再次被梅林的暴力摇醒。他甩了一套衣服到我的脸上。
我大吼一声把衣服从脸上扯下来。
梅林你丫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小爷我一定把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