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那也是最美的:“我爱你,一直一直的爱着你,在我的心里你的命远比我的重要的多。”
凌沐斯呆若木鸡的脸上,镶满了不可思议:他的弟弟爱他,竟然爱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凌沐岑凝望着凌沐斯踌躇不断的表情,心里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他爱的是谁,可是内心的不甘,鼓励了他勇往直前的表现:“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爱的是父皇!可是,你摸摸自己的心,询问询问,那是爱吗?”
“你怎么会知道?”凌沐斯惊讶的看着凌沐岑受伤的面容,忍不住的开口道。
凌沐岑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转身走向了榻间,从上面拿出来一套与他身上相同颜色相同款式的红衫,回过身来,如斯雅俊的面上开出了幸福之花,笑着说道:“斯,你把这个换上好不好,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了。”
凌沐斯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尤其是在那副姣潺的面容下更是无力阻挡,源源不断射来的温仪之情,情不自禁的开口道:“好……”
凌沐岑趁凌沐斯换衣的时间,悄悄的把皇上御赐的“泉西酒”仰入口中,一饮而下。
泉西酒又名黄泉酒,是凌国法规中的一项刑法,如果犯了弥天大错,不可饶恕的罪名,用泉西酒来结此余生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因为,泉西酒甘醇香甜入口滑嫩清香,就算毒发时断也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只会让你昏昏欲睡,慢慢在自己最美丽的梦中长眠。
至于凌沐岑为何提前偷偷的饮用,不作他想也明白。
以凌沐斯的脾性肯定会加以阻拦他饮此毒酒,既然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何不避免它,毕竟,药效会在十刻钟后毒发。
他用自己的一生换回十刻钟的爱,值了。
“好了……”换好袍衫的凌沐斯,款款的从屏风内走来出来。
窗外风起,空中乌云盘旋舞动,闪电交加,晴天霹雳的瞬间下起了磅礴的大雨,雨声整齐清爽震动天地。
凌沐岑痴痴的望着一身艳色袍衫的凌沐斯,只见他秀眉似剑,平处眉心两边,一双寥若星辰的黑眸酌亮了眼眶,平添了衣服的华贵之气,坚挺高翼的鼻峰带着陡然的霸气,与那双轻盈薄嫩的朱唇,甘甜了凌沐岑的眸眼,让他快速的跨过去,俯身而上,擒住那两片看似非常甜腻的嘴唇。
窗外的大雨还在倾盆而下,细凉的风丝卷着暧昧从窗间飞了进来,从而荡涤起二人垂落在肩上的青丝,欲纠缠不修的缠绵悱恻着。
熟悉的清香,甘甜的唇香,牵动了凌沐斯的心,舌与纠缠,静廖的房间里只有唇间水泽的暧昧声,时间还在快速的流逝,已经喝下泉西酒的凌沐岑,强撑着回乏无力的身子,感受着他与凌沐斯身体间真实的触碰。
只是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口,所以,不得不拉开与凌沐斯唇间的距离,如斯清幽的说道:“那一晚,虽然你呼唤的是父皇的名字,但是,我的爱已经不允许我在乎那些了。”
“我们?什么时候……”凌沐斯有些哑然的脸上,多少都是我不记得了。
凌沐岑并没有因为他的忘记而生气,只是单单的依进他的怀中,嗅觉着只属于他的体香,看着二人紧密想贴的红色华服,带着幸福颜色的唇角,扯开了绚丽的花朵:“去年中秋你喝多了,我们在吉祥客栈里……”
“君为我穿红绯衣,我愿与君长相依。斯……谢谢你,今日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凌沐斯听到凌沐岑的回答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清澈如灵的音涩打断,典雅面容只留了一份幸福。
可是,幸福的笑脸在说完那句话后,突然的倾倒在凌沐斯的怀中……
凌沐斯抱住无法站立的人儿,撇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泉西酒,水雾朦胧的双眼遽然睁大,凄然的开口道:“你喝了……你竟然背着我喝了它……”
凌沐岑瞬间变色的脸上都如白色的宣纸,一尘不染,黑密的羽睫微颤着像是蝴蝶颤抖着美丽的双翼一般,苦音苦涩随唇启而出:“喝了它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提前做了而已,如今我已经躺在你的怀中,看着你为我穿上了绯衣,我很幸福。”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还没有允许你喝下它,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着急的离开我……”凌沐斯一身血衣,衬托着白皙的脸面更加晶莹,却因眼眶不断落下的水泽,骤然如泣泪的芙蓉一般。
第四十三章:十刻钟的爱(二)
湘云阁内一片安然沉重的气息,不断的从窗前飘出,凌沐斯此刻的心就犹如这漫天磅礴的大雨一般,在泣沥着血水。
凌沐岑纹丝不动的平靠在凌沐斯的怀中,着地的艳衫在地上随意的展开,似开放妖冶的红牡丹,虚弱苍白的面容仍是遮不住飘然而至的幸福之色。
淡秀修长的双眉舒张开来,与那双如灿耀眼的星眸衬出最鲜明的一面,鼻翼高挺丝丝孱弱呼吸犹如丝竹流韵,惨白的两片薄唇然然开启:“就因为爱你,才会不想你阻拦圣意……”
“为什么……为什么……”凌沐斯摇晃着头颅,凄凄苦涩无不在脸上彰显的一清二楚,骤然握紧的双手,也同样狠狠的掐住凌沐岑的双肩。
凌沐岑眼望凌沐斯从前幽深凌厉的眸子,如今却泪光一片,带着戚戚之苦。
这一幕,然使他抬起白皙如脂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颊面上,抹去欲要滑下的泪滴,接着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红衣吗?”
凌沐斯凝望凌沐岑的双眼,深思着却未曾开口。
凌沐岑当然知道他早已忘记了,心里就算想的再清楚,也免不了一刺一刺的痛。
只因爱上不该爱的人,只因动了不该动的心,让他无奈开口:“我虽身体娇弱不休,自幼还是你照看的多。”
“我记得,十岁那年的春天,你拉着我的手到西郊的平原上去郊游,那天的阳光、那天花儿草儿们,都真的很漂亮。”
“我那样静静的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孩童般的笑容,一朵朵的荡开在脸上。那时我就在心里乞求上苍,让我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让这么美丽的笑容永远开在你的脸上。”静静的屋内只有一个声音。
“只是在乞求的时候,被你突然间拉住了双手,我的心顷刻间砰然的巨动着,而你开口的那句话便是:小岑穿红衣肯定好看,我想要看小岑穿红衣,一定像花朵儿一样美丽。”
说完,凌沐岑抬起眼眸,看了看凌沐斯的表情,又随之继续的说了下去:“那天后,我便换上了红衣,可是,每每见到你的时候,你却未曾再说一句“小岑穿红衣真好看”,我的心很失落很失落,但是,既然你觉得好看那么我就永远的穿上。”
“时间的流逝真的恍如一场梦境,一睁开眼睛我们都已过了弱冠。虽然这么多年来都有你时常的探望陪伴,但是你儿时的笑容早已从茫茫的时间中,彻底的销声匿迹。然而,让我最痛心的却是,不是何时你早已不在唤我小岑,而是生疏的叫唤着八弟,你的眼睛包括你的心都放在了父皇身上,没有了小岑的一点痕迹。”
凌沐斯从不知自己伤他如此之深,如今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一段不可能实现的的爱吗?
这是多么愚蠢的做法,现在的他根本就不值得他如此的付出:“现在的我哪里值得你付出生命来护我周全,你该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
凌沐岑凄然一笑,薄暮如烟的眸眼是无法挽回的爱意,只道:“爱之已深,又何来值与不值一说,就算你说不值又有何作用,我即以爱之入骨,当之是我说值就值。”
凌沐斯幽幽怒火的眸眼,凝望着在渐渐疲惫虚浮的凌沐岑,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这般撕痛,他的内心却在无时无刻的喧嚣器叫着: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他……
渐渐地,凌沐岑清澈的双眼,已经在慢慢的闭合着,眼看着就要失去他,凌沐斯意想着昔年景象,清澈晶莹的泪水,如波涛汹涌般的集聚落下,狂吼摇晃的声音也在生生响彻,回荡在房间内:“小岑……小岑……你不能睡!你不能睡!我还没要你离开,你不准离开!”
凌沐岑的身体被摇晃着,昏昏欲睡的眸眼,微弱的张开了一条缝隙,带着苍白之色的笑脸,虚弱的道出:“就算我离开了……你还能看着父皇啊,只是,今生我怨恨自己生在帝王家,怨恨我孱弱不堪的身子,怨恨我自己无能无法抓住你的心……”
“不……你不要离开我,我以后只看着你好不好,我的心给你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凌沐斯歇斯里地的吼着,似有亡羊补牢之状。
“真的吗……你会爱小岑吗?”凌沐岑荡开眼角的水滴,还在不断的滑落,轻启的薄唇只留一丝幸福,却永久的闭上了双眼,沉寂在自己最美丽的梦中。
凌沐斯颤动无力的手,慢慢的帮他擦干了最后一滴泪,朦胧模糊视线的双眼,是伤痛是不舍,心痛唇亦启,缓和温柔的说道:“是啊,我爱你好不好!我不爱父皇了,以后都不爱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温柔如斯的话语,换来的只是更加寂静不过的寂静,因为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那人带着幸福,永远的沉睡在他的怀里。
“啊……啊……”凌沐斯仰天狂斯的吼叫着,漫天阴郁的天空,还在持续不断的下着磅礴的大雨,更衬凌沐斯泪如雨下的面颊。
当爱离心远去,当爱梦死心中,当爱只留落泪。
当过眼云烟的眼眸淡看了一切,当情心于此淡薄了利势,当心处于利而不得其身。
会心的微笑只是掩饰悲伤的开始,残冰悲酷的冷情,欲从凌沐斯嘴中吼出那句:“凌沐絮……我今生与你势不两立……”
五日后,于凌国与金国交界处的无涯谷。
然,已经赴入黄泉的凌沐岑被一身青衫的凌沐风裹抱在了怀中,娴熟轻巧的走进了无涯谷。
谷内还是一如即往的清幽安逸,长年花草不断的影像,美丽了这个地方。
凌沐风面目表情的走进无极所居住的房间,看着厅内桌前怡然自得喝茶的老人,目如焦距的直视无极,清冷的开口道:“我把他放在你这里,你好生照看。”
喝茶的人一听这混小子如此目无尊师,放下茶杯气煞的蹦跳起来。
挂满皱褶的脸上,带着温和的气息,圆圆的小眼似愤怒的等着凌沐风,连带着下巴的银白长胡也跟着翘了起来:“哎呀,你个臭小子,见了师傅还这么的没礼貌,真是个白眼狼。”
凌沐风冰冻的面上满是无奈,顷刻间又呈现的全是臣服,他不臣服也没有办法啊,谁让这老头那么胡搅蛮缠的呢?
无奈的想着,清冷的喊了一声:“师傅!”
第四十四章:凌沐风的相救
无涯谷内,无极小眼瞪大眼的看着自己的徒弟,听他好不甘愿的叫自己一声师傅。
那个爆炸的小宇宙啊,格外的沸腾着怒火,毫不客气的在凌沐风的头上给了一个爆粟,念叨着:“你这臭小子,是血魔阁阁主了不起啊,一年到头不来看师傅一眼,现在好了,有事找我就知道过来了。”
别看凌沐风背后冷阴的性情,但是,一到无极面前可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怪只怪这老头太喜欢胡搅蛮缠,还有便是他是真心的敬爱无极。
倘若不是他六岁重病那年碰上了无极,那么他真的早已身葬泥间魂归黄泉。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人他如何不敬爱,所以,他的一切都是无极给的。
外界传闻无极只有两个徒弟,却没有人知道其实是三个徒弟,按顺次来讲,凌沐风是无极的开门弟子,金简月与尚柳生也该叫他一声师兄。
只是,当时年幼的凌沐风一心想着,他要为的娘亲报仇,他要像凌国的子民证明那句“红眸降世血洒人间灭我凌国只在瞬间”的预言是真的。
一切都是他们始作俑者逼他如此,所以造就了现在未雨绸缪的一切,也同样是他改变了心性,独留阴冷睿智。
“啪……”安静的小房间内只听一声手掌接触脑袋的声音,又随之响起无极的嗷嚎声:“臭小子!想什么呢?”
凌沐风的思绪被无极的大喇叭给吆喝了回来,无语的瞧着无极小老头一样的炸毛模样,平静的说道:“师傅,我这次来是想请你让他在这里暂住,顺便帮他看看病,反正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有他陪着你也不错。”
无极瞧着凌沐风心里有些欣慰的想:这小子竟然知道救人了,甚好甚好。
想着也便不跟他闹自己的小性子,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单手摸扶着自己的白胡子,开口说道:“这是何人?你为何要救他?”
凌沐风当然没有打算瞒他,清冷的双眼随意的瞥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凌沐岑,面目表情的回答道:“他是我的八哥凌沐岑,因为替凌沐斯顶罪,被皇帝赐了泉西酒。”
“所以你就偷偷的救下了他。”无极接着凌沐风的话,直接了当的开口。
凌沐风听到无极的话,皱紧了双眉,思索着总觉得里面有些含义,但又看着无极一脸正经的样子,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随口说道:“如若不是五哥在乎他我才不会救他,更何况这泉西酒本就是血魔阁研制出的东西,作为阁主解其毒,简直一如反掌。”
无极听到凌沐风的话心下点点头,抬眼望着躺在床上的凌沐岑,沉思了片刻,喃喃开口道:“看来也是位可怜之人呐……”
无极的话音落下,就听到凌沐岑虚弱的叫了一声,“九弟……”
凌沐风听到凌沐岑的叫喊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到是无极灰色的身影慌忙的走了过去,一边把脉一便掰眼的瞧病状。
凌沐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活着,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只是瞥见凌沐风不带表情的面容,只觉得自己的九弟当真的变了,这样看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凌沐风看着凌沐岑虚弱的娇红身影,一双眼睛不加掩饰的带着惯用的冰冷。
双手背负其身后,挺立修长的身体散发着睥睨的气息,开口道:“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说完欲要转身离去,却被凌沐岑焦急的声音阻止。
“九弟!”
凌沐风听到叫声,停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凌沐岑依靠无极的搀扶,无力的靠着床榻,仍是那张白色如纸宣的绝世容颜,只因蹙起的修眉牵扯的眉心刻出深痕。
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眸,直望着凌沐风的宽大的青衫背影,轻声的开口道:“谢谢九弟的救命之恩。”
“我救你是因为五哥在乎你!”凌沐风冰寒的音涩迸出口中,清绝的背影映入眼帘,却不知他面上的表情。
依坐在床上的凌沐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跨下了床,一步步的走到凌沐风身边,看的旁边的无极,担心的直蹦。
凌沐风感觉到凌沐岑靠近自己的气息,转身剑似的双眉道出帝王霸气,凝冰的眸间迸发出澶冷之光,两片薄唇也随之开启,道出清寒之音:“有什么事,说!我的事很多!”
安静的小屋只听“噗腾”一声,凌沐岑修长娇弱的身子笔直的跪在了凌沐风的面前,面如冠玉的脸上满是真诚的表情,配上苦涩孱弱的声音,更加的楚楚可怜:“九弟,我求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斯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