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即墨拿起另外一条毛巾沾沾热水朝李勤攸光裸的背脊抹去,洗净他一身风沙后,双手十指掐在他颈肩交接处,力道适度的按捏。
李勤攸让人服侍的晕晕然,舒服地半阖上眼趴在澡桶边,在即墨改用拳头帮他捶背时,悠悠然地懒散开口:“即墨你也脏,一起洗。”
“咦?”手上动作骤停,他万分错愕看向李勤攸。
对方头也没回,身子往前挪了挪,空出泰半澡桶空间。
“快进来。”他催促。
“礼教不和。”搞什么?历劫归来,他还馀悸未定,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是否会被再度抛弃,在这关键点李勤攸提出共浴邀约,是想开他玩笑吗?
被冷落的期间他想了很多也想很久,发现自己根本摸不透李勤攸。
初次相见以为对方是个好欺负的气质弱受,相处后觉得他是个很尽责的主子,离开山庄又看见他古灵精怪的一面,像个大孩子,经过那一夜缠绵又突然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从青莲教出来之后到现在,他的态度甚至变化过多,令即墨捉摸不住他的脾性,因此不敢放肆。
李勤攸叹气,明白自己瞬息万变的态度吓到即墨了,转过身来,原本就柔的下垂眼更柔地望着即墨。
“我想要你。”他坦言,捞开浮在水面盖住他身体的毛巾,让即墨看见水里风光。
“少爷,你……认真的吗?”对他,认真吗?
是感情,还是欲望呢?
李勤攸不习惯向人表达自己的情感,想不出什么好听话,呐呐地说:“我只对你有感觉。”
即墨顿觉口干舌燥,欲望在前,顾虑啥的都能抛脑后了。
有句经典名句,大头总控制不住小头。
他现在证实了这句话。
三十五、恶羊扑狼
不清楚是他亦或李勤攸先有动作,总之两人双双赤裸窝在不大的木桶里坦诚相对,肌肤贴着肌肤,熨熨发烫。
两人在水里缠绵一回,后来在床上又战了几回,即墨已然数不清,他的意识飘在半空,只记得交接处的火辣辣,和胸腔里跳跃快速的悸动。
大战方歇,李勤攸和即墨气喘吁吁躺在床上,李勤攸长臂捞过即墨,一把抱进怀里,满足喟叹。
他再也不要放开。
无法说明的安然充斥胸臆之间,莫名觉得,他的人生要有即墨在才算完整。
从小到大十八年,头一次不想考虑太多,将世俗文教抛诸脑后,他的身份该有的举止、该娶的妻子类型、家人们对他的期待和反应,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他要即墨。
永远,永远,至少咽气之前,他都需要即墨的陪伴。
即墨倒在李勤攸怀里,如果他有特异功能能听见他的心声,一定感动涕零,倾囊吐出爱恋蜜语,反正洒糖不用钱,跟着发誓再也不离开他。
可惜他听不到,所以昏昏欲睡前脑中想得都是——
去你的又把老子做得腰酸背痛屁股痛!总有一天推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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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每个晚上,百分之九十九都在床上大演春宫戏啊!
李勤攸不愧对初识情滋味的少年这称呼,对即墨简直宠上天,无法想像几天前还待他冷漠,说啥分道扬镳的屁话。三餐准时吃好吃饱,回城路上两人一骑,喜欢抱着即墨,窝在他耳畔说甜蜜话,别说洒糖粉,根本是天倾蜂蜜淋得即墨浑身鸡皮疙瘩。要是路上有啥新奇的,一定留两天带即墨玩个痛快,见识当地风俗民情,体验当地民俗活动。
当然,饱暖思淫欲,白天他这么努力满足即墨,晚上自然要对方好好满足他。关于这点,即墨刚开始还好,挺愿意配合的,毕竟两情方相悦,爱火烧得浓烈,什么都不成问题。但久而久之越渐吃不消,时常因为穴口麻痹或腰间酸痛,隔日总得躺到晌午才能勉强起床。尤其李勤攸最近喜欢在闲暇之馀研究春宫,模仿其中姿势,开始出现不良性癖,气得即墨脸又青又红又白,五颜六色全往脸上抹。
“今晚我要休息。”穿越前还有周休二日的,现在李勤攸天天操他哪受得了!他今晚绝对要罢工!
“即墨你瞧,这姿势感觉挺舒服的,不想试试吗?”李勤攸食髓知味,捧着方上市没多久的春宫新书指给即墨看,妄想诱惑他。
“今天绝、不!”什么大头管不住小头,他的小头从来没爽过,都是小菊花在痛,管他插得多深、姿势舒不舒服,被爆菊的是他不是李勤攸,爽度最高永远不是他。
李勤攸盯着他一阵子,忽然打消念头,自个儿捧书躺在床上看。“也是,天天行这档事似乎不太好,总得让你休息。”
欸,这么简单说放弃就放弃?
即墨悄悄观察李勤攸,发现他挺恬然自得的在看书,好似真的不在意。
李勤攸这反应,倒让即墨心痒痒。他凑上前,坐在床畔头伸过去,“让我看看。”
李勤攸将书拿远,翻身背对即墨。“你去休息,别看刺激书,清心寡欲比较好,省得待会儿发情还得劳驾我帮你退火。”
你看看你看看!这哪门子的名门公子哥儿?
即墨气得脸红脖子粗,要有八字胡早气得翘起来了。
“拉倒!”即墨哼声,倒了杯茶水灭灭怒火,忽然想到些啥,贼兮兮笑起,状似无意提说:“这些春宫招式哪够看啊?说到我教藏书,有本春宫二十八手,附录小说和使用者心得那才叫精彩绝伦,丰富无比!”哼哼哼,他看过的逼欸楼漫画小说不少,知道的招式多寡绝对赢古人啦!
“……”李勤攸心痒难耐,硬生生忍住,绝不能让即墨看笑话。
“再加上我教圣物低温蜡烛、教内盛传的缚绑术,双管齐下保证刺激,快感连连不冷场。”
“……”眼前的春宫图逐渐模糊,李勤攸看不太下去。沉吟一阵,忽然心思一转,翻身仰躺将书丢在一旁,窸窸窣窣动作起来。
听闻声音产生疑惑的即墨回头望,差点没尖叫出声。
这招太绝了!
李勤攸竟然褪去下身亵裤,双手抚弄敏感处自渎。
“嗯、呵……”
靠!李勤攸你的纯洁你的气质你的你的你的!你的形象哪去了?
李勤攸偷瞄瞠目结舌的即墨一眼,哼哼唧唧地说:“要休息就、呃嗯!转过去,不要看。”
“……”活春宫在前,是个男人都心动。
小菊花啊,我对不起你了!
即墨狠狠咽下唾沫,没几下扒光衣服扑上半裸的李勤攸。
这招叫恶羊扑狼!
事后,李勤攸抱着要后悔也没馀地的即墨,在他耳边吐气:“你说的低温蜡烛和缚绑术,改天教我吧!”
即墨恨不得挖地洞钻进去,这就叫自掘坟墓吗?
三十六、红线
李勤攸和即墨一路东行,两人牵着马刚踏入西杨国和东月国交接国境边缘的一座小镇找投宿,就让热络非凡的人潮吸引,跟着人群涌至主干大街上。两行民众靠边排开,空出中央一条大道,远远传来锁呐声响,接着是钹跟鼓,以及笙和琴等乐器。
随着人群躁动得厉害,远方终于出现一抹红,大红高轿乘载一对男女娃儿和一名浓妆艳抹的红娘。男娃手里捧个男土娃,女孩手里捧个女土娃,两土娃间兜绕条红线象征一对,红娘则抱篮满满的红线沿街撒发,两旁人们争先恐后伸长手臂抢从天而降的红线,就怕与姻缘擦身而过,错失良机。
一条红线落在即墨头上,李勤攸眼明手快拿起,交给即墨。
即墨通红着脸收妥红线,说:“应该是求姻缘用的,可我记得月老生日是八月十五中秋那天,现在时序秋后入冬,想不到有哪个相关神明这前后有节庆……”
寻个当地人问,才知道今天是这个小镇的求爱节。之所以选择这天为求爱节,是因为三百年前小镇曾出一名配上一千对佳侣的红娘,每一对爱侣终生不渝,挚爱一世,因此极为感谢不辞辛劳不厌其烦打通环节的红娘,造就这小镇不求神明求红娘,与人不同的习俗。
而今日,正是那名千对红娘的生辰,因而订定为求爱节。
“在咱们小镇里啊,在这一日不分男女,要是有喜欢的对象,就大方递出红线,问对方要不要同自己上红娘庙求卦问卜,若对方拒绝或是卜卦不好,不可强求,更不能以此笑话人家,否则可要吃上二十大板,还遭乡民们唾骂呢!”
即墨听完的感想是:换个时空,果然还是乡民强悍!
李勤攸默不作声,侧看即墨肯定某种定论的表情,悄悄拉住他的衣服一角,想提醒即墨,又希望即墨主动提出,他手中有条红线……
“欸,那边有人在求爱了!走,我们去看看。”丝毫没察觉身边人心情的即墨拉过李勤攸的手往前挤,看名小姑娘腆着脸递红线给名憨厚少年,少年搔搔头,红通着脸接下,两人在周遭乡亲们的吆喝与祝福声中一齐往红娘庙移动。
除了这对有情人,一时间这座城镇里只要有抢到红线的男男女女,纷纷找寻心上人求爱,一对对去红娘庙求卦问卜姻缘。
“真好,成双成对的。”即墨万分羡慕,没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李勤攸正在用一种可怕的杀人目光看他。
忽然有两个小姑娘朝他们看来,复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即墨没在意,忙着左顾右盼看别人凑对,眼神才回到前方,就有一条红线呈在他眼前。
“哥、哥哥呀,我今年十三,应该小不了你几岁,要不要凑合凑合,同我去红娘庙问个卦算个卜呢?”身穿鹅黄衣裳头绑双马尾簪花的小丫头紧张万分地问,浑身抖得厉害。
即墨吓得傻愣傻愣,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后头传来另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询问李勤攸。
他转过头,见平日总是笑脸迎人的李勤攸不明原因臭一张脸,朝他抛掷一记不悦的眼神。
即墨相当佩服递红线给李勤攸的小姑娘啊!就算是帅哥,看他板着一张好像欠人八百万的臭脸还敢求婚的实在胆大。
“谢姑娘好意,不过我们萍水相逢,说不上认识,请恕在下不便与姑娘上红娘庙。”李勤攸表情虽不好,语气倒还客客气气地婉拒小姑娘。
被拒绝的粉红衣裳小姑娘抽抽鼻子尴尬笑两声,往即墨和鹅黄衣姑娘望。
“哥哥,你还没给我答覆。”闺密被拒绝,她显得更紧张。
“我有喜欢的人了,抱歉哈……”即墨摇摇手说不,小姑娘呜咽一声,哭着跑离开,粉红衣的也跟着奔离,留下尴尬不已的即墨和李勤攸两人。
“没想到我也有人喜欢的嘛……”即墨打哈哈想缓和气氛,不料李勤攸面色更黑更凝重,直直死瞪着他。
即墨那颗脆弱的小小心脏猛地一抽,差点没被寒气冻死,擦擦手臂磨去一身冷颤,管不住情绪碎碎念:“瞪什么瞪你眼睛大啊你?”
李勤攸实在受不了即墨的健忘和粗神经,忍不住开口提醒:“你不是有红线?”
“啊?对吼!”原来在气这个啊!
即墨连忙取出红线,一端绑在自己左手小指,拉开长长的线段,咧出白牙灿笑对李勤攸说:“手伸出来。”
李勤攸扬起满意的笑容伸出左手,让即墨在他的小指绑上红线的另一端。
“这样行了吧?”真是的,有够闷骚。
不料李勤攸犹不满意,低头看红线,又抬头看向远方人群聚集的某处。
顺着李勤攸目光看过去,即墨顿觉脑门盖上三条黑线。“你要去红娘庙?”
他挑眉,“不想去问问?”
即墨抿嘴不语,沉默许久后,缓缓开口:“有些事情,我们要提早考量,好好讨论。”说完,竟解下他那端的红线。
“你在做什么?”李勤攸握住他指头,阻止他的动作。
即墨抬起头,用一种很疲惫、很无奈,很难过的眼神与他对望,艰涩开口:“有没有想过,两个男人的爱恋,能容于这世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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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乡民一词在台湾泛指BBS网友。
三十七、让我吃饱再说
李勤攸疏远他的这段时间,即墨想了很多也想很远。
许是李勤攸的态度,迫使他面对现实,打破幻想泡泡,正视他接下来的生活,开始设想各种路线的发展,如果少了李勤攸,不在翡翠山庄当小厮,他该怎么办?该以何为生、用什么技能换取银两填饱肚子?
他想了很多,很多,也包括男男性向问题。
即墨发现他并非降临在处处逼欸楼的世界,只是刚好,在他的周遭尽是同性恋者,不代表同性相爱在这个世间是轻易被认可的。依照李勤攸的家世背景,他身后庞大的家族,再加上嫡系子孙的血脉关系,如果要和他在一起,是否要经历重重考验,甚至有可能与李氏断绝血缘关系?
人在失意的时候,时常不自觉将状况想到最糟糕的境界,再加之李勤攸疏离的冷漠,即墨没办法控制自己满脑子胡思乱想。
即使后来李勤攸表示在乎,即墨也不难联想到他的态度与阿福身分有关,而李勤攸似乎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要和他在一起,但即墨希望他能早点开始动脑筋,该如何解决未来即将面临的难题。
“有没有想过,两个男人的爱恋,能容于这世间吗?”问他,也问这世界。
李勤攸骤然僵硬的表情给了即墨答案,他微笑,小手抚过对方坚毅的脸庞线条,轻声说:“找间客栈,咱们在房里好好说。”
他转身欲走,李勤攸猛然擒住他的手,一把扯进怀里紧抱,无视周遭人群的批评和不可思议的惊叹,抱住即墨的身子不让离开。
李勤攸曾听过雏鸟情结,某些人的肉体关系也会符合这理论,特别在意第一次的对象,但他深深剖过自己的心情,他对即墨,确实还有更多更浓的情感存在。
他不可能放他走。
即墨感觉肺部的空气快被挤压光,挣扎着说:“我不会离开,只是要你想想……”拜托,为了李勤攸吃一堆苦头,既然对方有意,他也不可能放弃,他还不想做赔本生意。
李勤攸紧闭了闭眼,缓缓松开手臂,即墨连忙脱出,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紧张什么?走吧,找地方休息。”瞅他一眼,即墨这回不牵他的手,迳自转过巷弄找客栈投宿。
李勤攸急忙跟上,脚步显得有些匆促,就怕转过巷子口,即墨的身影就消逝不见。
自从接受现在存在于玉符肉体里的是不明来处的灵魂,他变得患得患失,不确定会不会下一刻,就变回玉符,再也不是他的即墨了。
两人迅速找间整洁的客栈借宿,叫些酒菜后屏退小二,还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即墨如常帮李勤攸布菜,服侍他用餐,李勤攸一边啜饮杯中薄酒,眼神胶着紧瞅即墨不放。
他的目光太过放肆,即墨顿时觉得自己像只躺在砧板上的鱼,成了李勤攸的俎上肉,而他正虎视眈眈想着该如何料理自己。
浅尝一口当地著名的笋子汤暖暖身体,即墨正夹片蒜泥白肉就口,突然手被扒开,李勤攸整个人卡进,双唇印在他嘴上,跟蒜泥白肉抢夺他的专属位置。
他双眼沉静,波澜不兴,反倒让即墨头皮发麻,感到大难临头。
李勤攸张口咬入隔绝在两人唇舌间的肉片,细细咀嚼的同时,唇瓣在即墨嘴上蠕动,吞咽食物之后,舌尖舔过对方唇片,衔吻品尝。
即墨的情欲被挑起,可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哀号声他更不能小觑,鼓起勇气推开李勤攸,抓过饭碗往旁一跳。“先让我吃饱再说!”民以食为天听过没?
李勤攸不肯罢休,又要扑上,即墨心一狠,用力抬腿一举踢中李勤攸的重要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