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三年时差错落开两兄弟的时光,一个一直在追,一个从未止步。是不是我跑快一点就能追上隔开我们的三年时差。 (关于文风,第一章是从痞子弟弟的视角讲述,比较轻松, 第二章是从内心阴暗扭曲的哥哥的视角看待发生过的事情,可能不那么明快,第三章回归弟弟视角。)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年下 青梅竹马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子韩,韩子卓 ┃ 配角:萧漓 ┃ 其它:校园,兄弟,年下,私生子 1.1 私生子 碎片一韩子韩 我终于踏进了这所校园,有你的校园,交错的时差,在这一秒终于有了相交的点,我终于可以追赶上你的脚步了。 ****** 我叫韩子韩。用现在的话来讲,我可以说是个富二代,虽然我始终觉得这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却也是个无可厚非的事实了。 其实我原本不叫韩子韩,也是啊,想想看谁会给自己儿子起这么蹩脚的名字(-_-|||)。我本来叫卓子韩,我妈妈姓卓。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妈妈结婚了,没错,是结婚,不是再婚,因为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婚礼,那个……当然,目前为止也是唯一的一场(-_-!)。那时的我还处于一个对很多东西都似懂非懂的年纪,比如说,小三,比如说,私生子。 二年级的一次跟同学打架中,我第一次听到了这两个词。“你是小三生的私生子,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这是当时被我骑在身上狠狠挥拳相向的孩子说的原话,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并不明白什么是小三,什么是私生子。也许说这话的孩子自己也不是十分理解,只是从某个大人口中道听途说的而已。 我当时是愣住了,手和身体都不自觉的停顿了,以至于那孩子轻松地挣脱了我逃掉了。其实当时对于那孩子的话,比起充斥了很多陌生名词的前半句,我更在意的是后半句。我很是不懂,为什么说我没有爸爸呢?明明我有的。虽然他很少在家,但是妈妈和他都让我叫他爸爸,从出生后就是这样叫的,他给我买很多东西,给我很多零用钱,带我去游乐场玩,怎么就说我没有爸爸呢? 当晚回家我就把那孩子的话跟妈妈讲了,我问她什么是小三什么是私生子。妈妈当时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然后在她转身前,我分明看到她哭了。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我忽然发觉那时的我竟是出奇的懂事,因为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问过这些会使她哭的问题。 这件事成了我小小心灵的一个阴影。从此只要哪个孩子再在我面前提及这两个词,我便会毫不手软的用拳头打到他哭着求饶,以后看到我都会远远的绕道跑掉。坏小子的名声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传开的。 事实上这个阴影并没有跟随我多少年。三年级升四年级的时候,我妈妈结婚了。她穿着白色的美丽婚纱,挂着幸福的笑容,带我搬进了一个新家,比原来的家更大更漂亮,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可以每天跟爸爸生活在一起了。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彻底抹掉我心中的阴影,伴随这些而来的是——我转学了。随着妈妈名正言顺的嫁到爸爸家和我转到全新的学校环境,小三和私生子这些词逐渐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除了这些之外,新生活中有件让我小小心灵更为振奋的事,那就是我多了一个哥哥。其实那时我已经懵懵懂懂地了解了,所谓的私生子,并不是没有爸爸,而是抢了别人的爸爸,不过理解也就仅限于此,所谓亏欠愧疚之类的情感那时候还没有形成。因为哥哥和他亲生妈妈在我们到这间房子来之前的人生,我并没有参与过,所以我也只是个不知情者,而作为一个十岁孩子的觉悟,还没有深刻到要去主动思考那些事情,更何况还是我这样一个本就没心没肺的十岁孩子。于是我从一开始就对这个比我大三岁的男孩对我怀有怎样的敌意完全没有概念。 对于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又因为爱打架恶名昭彰几乎没有朋友的坏孩子来讲,这个哥哥就像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礼物。因为对于我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十岁孩子来说,房子住得大不大,口袋里的零用钱多不多,都不重要,没有玩伴才是最难忍受的。 我是不折不扣的没心没肺,这点毋庸置疑,所以我从来没有深究过这个哥哥对我是抱有什么态度。准确来讲,其实从我见到他第一眼,就已经从他的态度里感受到了再明显不过的冷漠和排斥,但是这丝毫没有动摇我对他的喜好与偏执。我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天天粘着他,那时我幼小的心灵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他是上天给我的,所以我绝不会撒手。除了没心没肺,我还有个特点,那就是执拗,俗称死心眼(=_=),只要是我认定的事情,全世界的牛都来也拉不回我。于是我任性地一遍一遍往他的世界里撞,不理会他开不开门。 1.2 哥哥,哥哥 其实转学换了新环境没有了那些流言蜚语的阴影,我也开始慢慢有了一些新朋友。因为零用钱多手脚大方,以及从小打架养成的那股子野劲,身边也总不乏一些各种原因吸引来的拥护追随者,俨然一个孩子头目。即使身边的人多了,但是对哥哥特有的占有欲却是始终与众不同的。 在那时尚算幼小的思维模式里,其他人是不管白天多么亲近,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各奔东西回到各自的家,而哥哥却是即使白天离得再远,见不到面也粘不到,但是夜晚来临之前他都总会回到这个我们共同的家,回到那个我们共同的房间,回到我小床上铺的那张小床,那是我抬眼就能看到的安心地方。那时候我就知道,他跑不掉的,翻再多个跟头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当然,多年后我用我不再幼稚的思维明白了,这是因为我们之间维系着扯也扯不断的血脉亲情,注定断不了的联系。 其实那时候哥哥并不怎么理我,但是奈何不了咱脸皮厚啊(^_^)。他不理我,我就锲而不舍的跟着,有事跟着,没事也跟着,吃饭跟着,写作业跟着,睡觉也跟着。关于睡觉这一点,其实家里是有很多房间的,但是因为我们家庭组成的特殊关系,爸妈为了让我们这对陌生的兄弟培养感情就把我们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从来不听话的我在培养感情这一点上倒是异常的顺了爸妈的心意,孜孜不倦的努力着,虽然到后来努力的有点过头了(-_-|||),这是后话了。 转到新的学校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从来没有去注意过学校的公告栏,虽然每天进出校门都要经过那里,但是我几乎就没有把视线往那边投过。直到有一天经过时鬼使神差的往那边瞥了一眼,就这不经意的一瞥,我的视线就被钉住了再也动弹不了了。因为我看到了一张很熟悉又很陌生的脸——是哥哥。哥哥的照片端端正正地贴在公告栏里,旁边写着:毕业成绩第一名韩子卓。 对了,讲了这么久,还没介绍过哥哥的名字。没错,哥哥叫韩子卓。我记得我说过我在叫韩子韩之前的十年里一直是叫卓子韩的。韩子卓,卓子韩,两个很奇异的名字吧。我也是直到很多年后才明白了这两个奇异名字背后的故事—— 其实这是个很老套很狗血的故事,我有点不屑于提起(-_-!)。爸爸姓韩,妈妈姓卓,他们是高中同学,也是初恋情人。那时候爸爸家也是个家资殷厚的家庭,通俗点说就是爸爸也是个富二代(=_=)。妈妈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出众,所以爸爸家里很反对他们结婚。但真正使他们分开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个,是妈妈的病。妈妈那时候忽然得了场很严重的病,甚至有死掉的危险,为了治病,本来就不好的经济条件也变得更加拮据。后来妈妈家卖了房子搬了家,为了不拖累爸爸,妈妈没有告诉他便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爸爸到处也没找到妈妈,也不知她的生死,几年后终因抗不过家里的压力与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结婚了,也就是哥哥的亲生妈妈。他们生了一个儿子,爸爸想念妈妈就给孩子起名叫卓。说句吃里扒外的话,我也觉得这对哥哥的妈妈有点不公平(╯▽╰)。没想到的是,两年后爸爸又意外的遇到了妈妈,于是什么旧情复燃干柴烈火什么的,后来就有了我的面世。怎奈户口本上我终究是个没爸的娃,所以只能跟妈妈姓卓了,然而这么爱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爸妈不可能不在我的名字里加上爸爸的姓吧,于是卓子韩这个名字也就顺理成章的随我一起面世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事情发展到十年后,妈妈顽强的活下来,哥哥的妈妈却早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于是妈妈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也只得认祖归宗,改名韩子韩了。 好像扯得有点多了(-_-),还是回过头来继续说哥哥的照片。当时我是真的看得视线移不开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哥哥,笑得很温柔很幸福的哥哥。从我第一次见到哥哥起,他就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多年后我想起此时此景,忽然觉得十岁的我思想觉悟真是想当早熟啊,因为当时我痛定思痛后想到的竟是——如果我的照片也能贴在这里,如果我和哥哥站在同一高度了,那时哥哥是不是就会对我笑了? 那一年我上四年级,哥哥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入初中,那一年我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要考年级第一!从那天起,哥哥成了我心中偶像一样的存在。 1.3 第一次牵手 五年级的时候我的成绩已经一跃成为了年级第一,于是我开始想象两年后自己的照片贴在学校公告栏里的样子,想象哥哥冲我露出两颗门牙傻笑的样子,心情无比的明朗起来。不过事实是我还没有等完漫长的两年时间,就等到了哥哥对我的笑容。 那是哥哥学校初二篮球比赛的时候,刚好赶上我们学校放假,于是我就翻墙去哥哥学校看比赛。哥哥是学校篮球队的,所以是班里篮球赛的主力,作为哥哥没心没肺的跟屁虫,我整个下午都乐此不疲地一路跟着哥哥跑来跑去。 就在比赛结束准备跟着哥哥回家的时候却出了状况。一个比赛输给哥哥班级的高个子男生来找哥哥寻衅滋事,说哥哥比赛时故意撞倒他才害得他们输了,其实很明显的就是输了不爽来找茬打架的。 哥哥虽然瘦,但并不柔弱,打架也就真未必会输他,可是哥哥是个好学生文明人儿啊,打架这种事完全不在行啊,所以他当时有点懵了。哥哥是好孩子我可不是啊,咱可是个从小打架打到大的野孩子。那可是咱最喜欢最崇拜的哥哥被人揪着呐,于是二话没说,我随手抄起根比我小胳膊细不了多少的棍子气势汹汹地就朝那大个子抡了过去。那小子当时就愣了,脑子漏了半拍,哥哥也愣了。后来我回想起当时,一个小屁孩拎着个大棍子疯了似的去打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子,任谁看到都会一愣吧。那小子反应过来,抓住我再次挥过来的棍子的另一端跟我扭打成一团,哥哥回过神来拉的时候已经没有空隙插得上手了。不一会儿学校的领导就来了,我们都被带到了校领导办公室。 我承认我很无耻,我把所有责任全推到了那个大个子身上,我说我不留神撞到他了他就打我,我打死不承认认识哥哥,我说他只是来劝架的。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会打得过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小子吧,所以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孩子没事会去主动寻衅一个比他高大强壮那么多的大孩子,再加上哥哥也助纣为虐的帮我做了伪证,那小子百口莫辩。加之咱天生就有讨好大人的本事,所以那个大个子被顺利的记错处分了。当然我这来历不明的校外小孩也被逐出他们校门了,反正不用他逐我也正准备回家呢,没差了(~_~)。 回家的路上我一如既往的跟在哥哥身后,哥哥忽然转过身停住,他摸着我的头发,第一次对我笑了,是那种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弯着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柔顺伏贴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我第一次觉得哥哥这么好看,好看得晃眼。那是第一次哥哥牵着我的小手跟他并排走在一起,没心没肺的跟屁虫终于跟哥哥站在了同一条平行线上,我仰望着哥哥的侧脸,觉得离他从未有过的近。 六年级,是一个躁动开始悄悄萌芽的年纪。虽然男孩还是男孩,但是早熟的女孩却已在悄悄发生变化。于是埋藏在男孩心底的小小躁动悄悄地在暗处萌出了小芽芽。男孩们开始更多的关注起了女孩,开始更多的喜欢接近女孩。只是比起情窦初开,更多的还是玩闹的成分比较多吧。 我虽然学习名列前茅了,但是这并不能抹煞我从小的野性啊,自血液里带来的那股痞子性格是丢不掉的。于是那时候我有了个恶趣味,就是带着我那帮拥护跟随者们放学后去小路堵截漂亮女生。我经常带着一大帮男孩子在人迹稀少的小路拦住漂亮女生,看着她们吓得瑟瑟发抖,在她们吓哭之前,笑嘻嘻地跳上前在她们脸上“吧唧”亲一口,然后一众人哄笑着跑开。好吧,我承认这个恶趣味有那么点低级(╯▽╰)。于是乎,继坏孩子的称号之后,那时我又多了两个称号——痞子,流氓。 我这个恶趣味一直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直到那件震撼我小心灵儿的事发生—— 那是有一天我跟我那帮小痞子跟班做完坏事散了各自回家的途中,路过一个偏僻小巷的时候,因为那里很偏僻所以很安静,因为很安静所以一点点小动静也显得很突兀,然后我就听到了那个窸窸窣窣的怪声。于是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就驱使着我朝那个巷子里面靠近,然后偷偷望了进去,当时我傻住了,震颤我小心灵的一幕毫无心理准备地就这么赫然呈现在了我眼前,两个人正在暗巷里亲得地转山摇天崩地裂,两个,男的,两个大概是高中生或者再大一点的样子的男生。我当时完全傻了,傻在那里目不转睛地观摩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他们中有一个人发现了我看向我,目光对上的那一霎那,我猛地惊醒过来,撒腿就往家跑。 哥哥看着慌慌张张撞门进来的我,问我出什么事了,我没有回答,钻到床上像是做了坏事一样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脏不敢看他。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做过半路堵截女生亲那种恶趣味的事。因为每当那时我都会想起那天在暗巷里看到的情形,那是我幼小心灵还远远不能理解和消化掉的事情。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事也就慢慢埋葬在了我小小心灵的某处鸟不拉屎的荒凉之界了。 1.4 青春期 我如愿地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哥哥所在的初中,只是那时哥哥已经升入了高中。我突然有点遗憾,遗憾始终没能跟哥哥走在同一所校园里。我们之间的三年时差始终将我们错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世界里,能够牵手走在同一条平行线上也许只是五年级那个黄昏里的小小错觉吧。 初中,开始进入青春期的我们,真正的躁动开始慢慢在体内觉醒,狂热、叛逆、冲动,以及潜藏的,小小爱情萌芽。我身边依然不乏大批拥护跟随者,除去起哄、打架,我们开始热衷于干一些冒险的小事情,比如老师家长越是不让去的地方,我们便越是抑制不住好奇去看看,从鱼龙混杂的各类娱乐场所,到阴森恐怖的旧址废墟,到挂着危险勿近牌子的鱼塘水库,我承认我是个不让人省心的野孩子。 那天,我们罪恶的目光又盯上了学校器材室旁边那个常年上着锁的神秘办公室了。于是夜幕降临时我们偷偷地翻窗潜入了那里。进去后我们稍微有点失望,没有杀人碎尸也没有徘徊游荡的校园鬼,好吧,我们是一群恐怖电视看多了的小孩(-_-|||)。那只是个用来陈列学校各种奖杯的储藏室。临走前我突然被一个奖杯后面的照片吸引了目光,那是市中学篮球赛的冠军奖杯,奖杯后面的照片里几个搭着肩的男孩中,我看到了哥哥灿烂的笑脸,阳光中健气挺拔的身姿让我觉得那么耀眼。 这么多年来,哥哥在我心中一直是偶像一般的存在,我一直想要努力向他看齐,学习是这样,篮球也是这样,于是从那天起,我开始爱上了打篮球。在初二的下学期,继哥哥之后,我也成了校篮球队的一员。我觉得我追赶哥哥的脚步又近了一步,我甚至曾天真的觉得,三年的时差,只要我跑得快一点,终究会有一天一定可以追赶上哥哥,有一天可以真的跟他站在同一平行线上,跟他的光阴重叠,然后一起并肩走向未来没有尽头的远方。 青春期,伴随心灵和思想躁动的,还有身体的变化。其中最为显而易见的就是身高。到初三的时候我已经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萝卜头成长成为全班海拔最高的大小子了。也渐渐超越了哥哥的身高。这其中应该也有常年打篮球的功劳吧。 其实初中以后跟哥哥见面的机会并不是特别多了,因为哥哥上高中后就开始住校了,只有周末和放假时才能回家。我上初三的时候哥哥也已经成了一个面临高考的毕业班学生了,所以回家的次数也就更少了起来,从一个月一次到两个月一次,到后来的更久。 有一次哥哥放假回家,看到身高已经在不觉中超过他的我,眼神有那么一刻暗淡了下去。作为一直只关注哥哥的我是不会漏看了哥哥的任何一个表情的,我问他怎么了,他有点落寞的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你看你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以后也不会再是那个只追着我跑的小小跟屁虫了。” 我掐掐他的脸,露出痞痞的笑,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韩子韩永远是韩子卓的小跟屁虫,韩子韩永远只追着韩子卓一个人跑!” 哥哥拉过我的手,把我搂在了怀中。 我闻着他耳后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等到大学我就追上你了。” “嗯?”哥哥拉开一点和我的距离,盯着我的脸不解地问。 “等你大四时我就上大一了,我们就可以在同一个学校了。”我天真地笑了。哥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追赶你的脚步,以后,还有以后的以后,也还会一直追赶下去,直到我们站在同一直线上拉起手一起向前奔跑。 哥哥愣了一下也笑了,伸手胡乱揉乱了我的头发。 1.5 初恋 我说过,青春期也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于是我那不记得跟谁的初恋也就在那时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在那个小男生小女生关系开始暧昧不清的年纪里,我理所当然不能落后要跟紧潮流努力跻身早恋大潮中去啊。于是初三时,我的第一次恋爱发生了,虽然老师们把这说成是早恋,但是我还真是有点惭愧地觉得到初三才初恋确实是有点晚了。 我真的实在是记不起跟我初恋的那女孩叫什么名字,不过除了这一点,我对那次恋爱的记忆其实还是蛮深刻的,绝对不是因为初恋的缘故,而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这是后话,暂且搁下不说。 其实那时喜欢我的小姑娘还是挺多的,本来痞子就总是更招小姑娘喜欢嘛,再加上学习还能名列前茅的痞子就更不多见。而且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时的我也算一典型的高富帅了,有时候照照镜子还真觉得我就是女孩们心中梦想的白马王子的原形(众:大哥你能谦虚点不?韩:滚!)。 我那时的女朋友就是一个跟我这坏小子名声很般配的疯丫头,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不过性子却是疯的很。每天坐我单车后面跟我们一帮痞子混迹在各种的迪厅网吧里,就连我们去打架都拎根铁棍跟我们一起上,用现在的话来讲,那也算是一纯爷们儿了(-_-!)。当然这些还都不足以让我对她深刻铭记,这就要说到后来发生的那件足以在我心中深深烙印的事了。 其实我觉得我在恋爱方面还真是个比较后知后觉的迟钝的人,那时的初恋其实也不过是跟风一般意义不明的恋爱。所以当那个比我更称流氓称号的女朋友在某个周末带我去她家看某种和谐小影片的时候,我再一次震撼了。现在想来,当时的我还真是个天真无邪的纯良好少年,因为当时我想到的绝对不是扑倒眼前那个蓄意诱人犯罪的疯丫头,一点点都没有来得及往那方面想。因为当时在我脑中另一个曾经深深震撼过我后来却被岁月深深埋葬在记忆里的画面复苏了,我一时还没能做好适应它的准备,它就无预期的赤、裸、裸的血淋淋的蹦现在我脑海中了。就是六年级时我在暗巷里偷窥到的那一幕,那个两个男生狂乱亲吻在一起的画面。复苏的还不只这些,还有一些更深刻的,我那时不懂现在却开始懵懵懂懂明白的一些曾经丢失在记忆中的片段,就是他们伸在腰下摩挲的手,这一刻这么清晰的都记起来了。我突然觉得头脑有点恍惚,有种很微妙很微妙却又没法形容的躁动感觉。 在恍惚中还有女生诡计没有得逞的失望眼神中,我离开了女生的家。一路有些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那个周末刚好是哥哥回家的日子,到家中迎上哥哥那清透大眼睛里射出的温柔的目光,那幅画面却又在脑中无比鲜明的复苏了。我感到了强烈的罪恶感,非常非常强烈的罪恶感。哥哥那么清透干净的眼睛,我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么不堪的画面,我在心里暗暗地咒骂着自己,带着强烈的罪恶感。那时候什么都还不懂,只知道哥哥在心中是个干净神圣的存在,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那一晚我做了奇怪的梦,梦到了暗巷里的那一幕。那个人抬起头目光与我相交的那一刻,我呆住了,那双清透的大眼睛,那是哥哥。惊醒后摸到身下湿了一小片,罪恶感和深深的自我厌恶感强烈袭来。 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女生家,痞子也是有节操的啊(-_-|||)。然后就到了高中,跟她理所当然的也便没了联系,然后便慢慢的在记忆中淡去了这个身影。 高中自然还是哥哥上过的高中,只是这时他已经顺利地考进了大学。我一刻不停地在追的同时,他也不曾停下脚步来歇一歇,于是我还是没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背影。但是这并没有动摇我继续追逐下去的坚定决心。我知道,再过三年,只剩三年了,我就可以追到你的背影了。只是当时的我没有预料到这三年里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 1.6 萧漓 高中我也开始了住校生活。其实住不住校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反正哥哥上了大学就离开家去了别的城市,家和学校对我来说都一样,都是没有哥哥的地方。高中的宿舍是比较简单的上下铺,一个屋四张床,八个人,电脑电视什么的宿舍是不允许有的,于是生活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无聊,不过这无聊没能持续多久。 我睡上铺,我的下铺是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名叫萧漓。我曾经嘲笑过他的名字女气,他便也嘲笑我的名字偷工减料,名和姓用同一个字。我说那是因为我原本姓卓,后来才改姓韩。于是他也说了他妈妈的故乡在广西,漓江江畔,所以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萧漓带来个新鲜玩意——吉他,正是这个改变了我无聊的生活,以至于后来影响了我的整个人生,不只是萧漓的吉他,还有萧漓这个人。 萧漓是个特别的人,很特别的人,不只因为他会弹吉他,也不只因为他还会自己写歌,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他注定了不可能跟普通人一样,然而这些都还不足够完全构成他的特别,他最特别的一点是——他喜欢男生,没错,他是个同。性。恋。我知道了这些已经是高二的事了。在这之前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弹吉他、写歌…… 高二的那个晚自习,那是我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一个晚上。就是从那一晚,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崩坏颠覆然后重建了。那天晚饭后萧漓的脸色就开始变得不太好,晚自习的时候就开始更加重了,于是老师就让我送他回宿舍休息,照看他一下。 回了宿舍吃了药,我扶他去床上躺好,他的脸色才稍稍的有所好转。他在床上浅睡了一会儿,我就一直守在宿舍没回教室。我觉得这个时候他身边不能没人看着,毕竟那是心脏病不是感冒咳嗽,是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的病。 他睡的时间并不长,醒来后脸色明显好转了很多。“谢谢。”他静静地微笑着看着我说。 “干嘛突然这么客气了,我都不习惯了。”我坐到了他的床边。 我本是看他醒了打算陪他说说话,他却只是一直微笑地看着我没说话,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很温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我被他注视得有点不知所措,似乎从心底涌起来一股微妙的感觉。就在我极度不自然准备站起来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坐起来,上身靠近我,然后下一秒我感觉到嘴唇被温柔的碰触,柔软湿滑的触感,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脑中只有四个字——他在亲我!那不是个点到为止的浅吻,他舔、舐吮吸着我的嘴唇,温柔却又很有力道。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没有想到要推开或者阻止他,一点都没有想到,反而陶醉在那种感觉中去刻意感受那种奇妙的感觉。 我是个不合格的痞子、流氓,真的。虽然我从六年级就开始堵截强吻小女孩,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却没有一次像这样认真吻过一个人,高中后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再交过。我总是觉得自己越长大反而越没有了小时候的那股洒脱劲儿。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但也绝不短暂,我没有推开他却也并没有回应这个吻。然后他的唇离开的时候我基本还处于一种半回味半傻住的游离状态,然后我开口说出的话也不太顺畅了:“你……干嘛……呃……亲我?” 这时我看清了他的脸,通红通红的,刚才那股凛然劲儿消失得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了无痕迹。“韩子韩,我……喜欢你。”憋了半天他终于豁出去一般开口道。 我当时觉得脑子被无数巨响塞满了,被什么轰隆隆的碾过。喜欢……我?一个男生说喜欢一个男生,一个男生也会喜欢一个男生,我的脑子在轰鸣中混乱了。然后六年级时那幅震撼过我的画面又一次成功地在我脑中复苏了,只是这次与之复苏的还有哥哥那双清透明晃的大眼睛,和那温柔耀目的笑容。然后在轰鸣碾过之后,我人生中第一次直面了这个问题——男生也可以喜欢男生。 “你……喜欢男生?”我傻傻地问。 “嗯。”感觉萧漓是真的豁出去了,声音里已经没有了迟疑,脸上的红潮也渐渐褪去,只留了两抹微红的红晕。 “你什么会……喜欢男生?”我继续木然地问着白痴的问题。 “喜欢没有为什么,心,它说要喜欢,没有理由,只因为你是你,不管是男还是女。” 心,它说要喜欢。心吗?我看着萧漓,良久,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我不能喜欢男生,还是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 他忽然笑了,“谢谢你。” “谢?谢什么?”我不解。 “谢谢你没有因此厌恶我。” 厌恶?呵呵,我在内心苦笑,我会厌恶吗?那我是不是也该厌恶自己?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开始不解了,茫然了。 “我们还是朋友吗?”良久他小心地问。 “嗯,我们还是朋友!” 1.7 哥——,我爱你! 那一夜我失眠了一整晚,脑子里思考了一整晚,却也混沌了一整晚。虽然下铺的动静很微弱,但是我知道,萧漓那晚也失眠了。第二天我逃学了,我买了车票,坐上了火车。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接近中午的时候火车到站了。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几声嘟声后电话接通了。“哥,我现在在你们学校附近。”我强压下内心的澎湃。 电话那头的哥哥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做出反应:“你呆好别动,等着我来接你!” 20分钟后,那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后,我突然感到无比的安心,心中所有的疑问似乎也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哥哥只是简单地责备了几句我的胡作妄为,随即便在我无赖加撒娇的眼神以及一句甜腻腻的“哥,我想你了!”的攻击下很快败下阵来。他也许早就习惯了我这个痞子弟弟会随时做出的惊人之举。 那个下午,好孩子哥哥第一次翘课了,带着坏小子弟弟在学校周围有特色的景点逛了一个下午。那个下午我的心里充满了沉甸甸的安心感和满足感。我觉得只要这样跟哥哥在一起,走到哪里都不重要,只要是有韩子卓的地方,就是韩子韩的天堂,韩子卓就是韩子韩的整个天堂。 我搭上哥哥的肩,用头发蹭着他好看的侧脸,撒娇般的呢喃出声:“哥——,我爱你!” 哥哥温柔的揉着我的头发。也许他没有读出我所说的爱所包含的亲情以外的含义,但是我的心里却完全的确定了,韩子卓,我爱你,不只是亲情。 因为第二天就是周末了,所以那天我坚持要再多玩两天,哥哥也就爽快答应了。哥哥在学校附件的旅馆给我租了房间。安顿好了我之后他本来是打算回宿舍去睡的,但是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内心突然涌出了巨大的失落感。于是我来不及多想就冲过去拉住了正要出门的他,我把他压到门上,门就势在他身后“砰”的关上。这动静已经不够唤回我的理智了,反而让我变得更加冲动。我粗鲁又急躁的吻上了他的唇,他一下子惊呆了,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我的束缚。我这野孩子的身板儿本来就比他强健,身高也比他高出几厘米,力道上也有绝对的优势,所以我轻而易举地禁锢了他的自由。 我疯狂地啃。舐。吮食着他柔软的嘴唇,体内有股躁热不断翻涌而出。不满足于只是他的唇,于是我用舌头撬开他的唇齿,进入他温热的口腔中,舔。舐逗弄着他的舌头,让我吃惊的是,他的舌竟然没有躲,反而迎合着我的舌头缠了上来,我为他这小小的动作内心狂跳不已。我微微睁开了一点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看到了近在眼前的他紧闭着的双眼和微颤的长睫毛,我在心里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身体里的那股躁热不断地升温四处冲撞着,我把手伸向了他牛仔裤的拉链处,触到了那一处隆起,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拒绝,也没有闪躲,继续回应着我的吻。于是得到默许的我开始大胆起来,手掌覆上那微微的隆起,轻轻地上下摩挲起来,用手指细细地勾勒起那形状。于是有个画面又在我脑中复苏了,不过这次不是六年级时我在暗巷里看到的那个画面,而是初三时那个充满罪恶感和自我厌恶感的晚上我梦中出现的画面,那个跟我目光对上的脸,是哥哥的脸,而跟他抱在一起背对着我的那个身影,是我,没错,那是我和哥哥。如今那深深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感我已经无暇再去顾及,或者说已经被我挥散掉了,剩下的只有内心的欣喜和充斥在体内各处的躁热。 我解开哥哥的腰带,拉下他牛仔裤的拉链,手伸了进去,握住了他已经有些发热形变的器官。感觉着那里的变化我有一点激动,原来有反应的不是只有我一人,而哥哥身体里的真实变化是我带给的,仅是这样的一点小小的认知就令我心狂跳不已,打消掉了心里所有的疑虑和不安。暂时停下那个绵长的快要窒息般的吻,我认真地望着哥哥的脸,他的脸泛着红晕,明晃晃的大眼睛里氤氲着水汽,那样子让我的心如抽离了一般。从小以来一直都需要仰视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成长到可以平视他,甚至要稍微俯下一点目光来看他了,我啊,一直没有停下来奔跑呢。 “哥——”我又用撒娇一般的呢喃声音说:“我的心,它说喜欢你,说它爱你,没有办法,就是要爱你。” 哥哥的嘴唇颤了一下,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猛地搂过我的腰,把我拉向他,用他的身体贴紧我身体吻了上来,他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沿着我的脊背,在我的皮肤上细细游走,所过之处点燃了我体内一阵阵热潮。凌乱的喘。息中我们扒掉了彼此的全部衣物,翻滚到了旅馆的大床上…… 于是,原本一个极其普通的旅馆住宿最后演变成了情色满满的旅馆开。房。我绝对是个不配流氓称号的纯情好少年,因为……咳咳,其实那时懵懂的我真的不知道两个男人究竟该怎么做,好吧,其实不只是男人之间,而是对所有那种事都还比较懵懂,当时我所能想到的也只有用手,于是,其实那晚我们只是用手互相解决的,咳。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和哥哥还保持着赤裸着相拥的姿势。看着他的睡脸,我忽然觉得无比幸福。指尖触到他赤裸光洁的皮肤,我的脸微微一热,昨天的记忆一股脑地向我袭来,我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阵羞涩。多年后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的羞涩了吧,从此那个懵懂的男孩就开始慢慢长大了,与懵懂羞涩渐行渐远。 “子韩。”哥哥不知何时也已经睁开了眼。 “嗯。”我应道,等待着他的下文。他却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微笑着伸出手轻揉着我的头发。 1.8 终点?起点? 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因为积聚在心中所有沉重的疑惑都已经找到答案了,我已经不在迷惘了,我爱着我的哥哥,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不只是亲情,还有,爱情。只要确定了这一点,我什么都不会再畏惧,我只要确定了我爱他,韩子韩爱韩子卓,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萧漓看着荣光满面的我问:“你这几天去哪了?” “去见了一个人,去确认了一件事情。” “男的?” 我笑了,不置可否。 萧漓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淡的光,但是随即又微笑了。“韩子韩,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虽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但是我真的可以感觉得到。真心希望你幸福。” 幸福,呵呵,幸福不会远了吧。还有一年多一点点我就可以追赶上哥哥的背影了,追赶上这些年我们错落的时差,我终于快要追上你了,我说过,你跑不掉的! 我和萧漓依然是很好的朋友,依然睡上下铺,依然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弹吉他,他不舒服的时候也依然是我照顾他,一切照旧,就好像那个晚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很快到了高三,虽然我并没有觉得高三就非得有必要特立独行搞得跟高一高二区分开来,但是学校却似乎很热衷于把高三气氛搞得紧张兮兮,搞得好像末日就要来临似的。考试多起来,假期短了,说任何话还都非要把“毕业班”三个字加在前面,真是的,“毕业班”又不是商标用的着每句话前面都加吗。这一切于我来说都不在意,嗤笑一下也就不再往心里装。唯独让我特别在意的是学校显眼位置的高考倒计时牌子,在我眼里,那不是考试的倒计时,那是我即将追到时差终点的倒计时,是我即将跟哥哥站上同一起点的倒计时,那上面对我来说是通往幸福的数字。 高三整年我还是一如既往老样子,上课、吃饭、睡觉、弹吉他,若是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偶尔会逃学坐上几个小时的火车跑去哥哥学校看他,当然,除了看也会有一点点的行为互动,这个你懂的(^ω^)。 高三之后萧漓却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吉他很少碰了,每天除了学习就好像其他所有事都成了碍手的牵绊,每天就只有学习。我也是在一年后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才真正明白了他这一年来反常行为的原因。因为他考到了跟我同一所大学。成绩平平的他为了能跟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只能拼尽全力一刻不停地追吧,透支了所有力气也不敢稍稍怠慢停下来喘口气,这对于他有一点难,或者应该说已经很难了,但是他最终做到了。也许在他心里,那个晚上从来就没有在脑中淡去一点,只是一天比一天翻刻得更加清晰,只是他绝口不提罢了。 ****** 这一刻我终于踏进了这所校园,有韩子卓的校园,交错的时差在这一刻重合了,我追赶上了三年交错的时光,这一刻在这里,与你相遇。 我提着行李从校车上跳下来,大口的呼吸着车外的空气。这空气对我来说其实并不算陌生,过去的一年里我曾无数次逃学来到过这里,但是今天却觉得空气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因为从今天起,这里有的不只是韩子卓,还有,韩子韩。只要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流入鼻腔吸入肺腑的空气是如此让人振奋。 抬起头,路对面站着那个健气俊朗的身影,光打在他脸上,勾勒着安静温柔的笑脸,依然是清透明晃的大眼睛,依然是随风轻摆的深褐色柔顺发丝。这一刻,交错流淌的时间静止了,喧闹的人群、闷热的空气从我们之间抽离出去,全世界只剩了我们两个人,隔着一条路宽的距离对望着。这个画面定格在时空里,封存在生命里珍藏。然而,这十几步的距离,我们竟最终没能跨出。 “子卓!”一个女孩的声音打碎了静止的时间。我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前面或者后面?左边或者右边?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哥哥身边了,挽着哥哥的手臂。 我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起来,从一个看不见的不只哪里的角落开始崩坏,在来不及自救的时候迅速的裂开崩塌。 “子韩,你怎么了?”刚从校车上下来的萧漓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及时支撑住了我可能随时会崩塌的身体。 我可能是对他笑了下吧,也可能没有表情,总之已经不在大脑意识支配下了。 这时候哥哥和女孩已经跑了过来,“子韩!” “这就是你弟弟?”女孩笑着看向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是你哥的女朋友,我叫穆小晴。” 萧漓抓住我手臂的手忽然不觉中加大了力道,微微的疼痛感从手臂上传来,把我拉回了现实中来。“呵呵,我叫韩子韩,这是我同学,萧漓。” 萧漓正看向我哥和女孩,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关于我为什么会考这所学校,关于我为什么会逃学,关于我所说过的,那个人。 哥哥也正看着萧漓,清透的大眼睛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 有很多事情我突然一下子搞不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就只顾着一直在追,一直在奔跑,什么都没有多想过。等到我终于追上的时候,再要去想的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想起了,一下子什么都不明白了。追到了终点,却,不是起点。要……从此告别了吗?三年的时差错落了我们的光阴,交错光阴里的那些碎片,我以为我跑快一点就能把它们一块一块全部拾起,拼成一张完整的画面,跑到了尽头才发现,原来它们并不在同一个平面里,要如何拼起。 哥,你还是上天赐给我的那个礼物吗?你还是韩子韩手中紧握着不撒手的那个唯一仅有的韩子卓吗? 2.1 背叛 碎片二韩子卓 我叫韩子卓。 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爸爸、妈妈和我。爸爸开着几十家连锁超市和五家商厦卖场,妈妈管理着一家从外公那里继承的食品厂。在很多人眼中这都是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没有怀疑过。 妈妈是个温柔的人,虽然是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工厂的管理者,却是对谁都亲切和善,脸上总是挂着恬淡的微笑。可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妈妈的笑容开始少了,而静静发呆的时间开始越来越多。我问她在想什么,她总是摸着我的头说:“在想你长大以后的样子啊。”于是那时还小小的什么都不懂的我就只是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那样妈妈就不用发呆想我的样子了,就可以继续微笑了。 在我十岁的时候妈妈的的身体身体状况就开始变差,原本就很瘦弱的身体变得更瘦了,饭也是越吃越少。爸爸每天回家都会带回很多妈妈喜欢吃的东西,然后亲自下厨做给她吃。妈妈每次凝望着厨房里爸爸忙碌的身影,会露出很幸福的表情,然而在微笑中依然只是吃下很少的食物。 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妈妈的身体变得更差了,本来就已经是少得可怜的饭量,还总是吃完就吐。那个时候对妈妈的记忆,就只是频繁的生病,住院,似乎生病的时候比健康的时候还要多了,反而对健康的妈妈的记忆越来越少。已经不记得妈妈脸色红润是什么样子了,本来就白皙的皮肤一点红润光泽都没有,剩下的就只是苍白。 从妈妈生病开始我就变得特别懂事。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自己的事情全部能做得特别好,不让妈妈有一点费心。爸爸工作忙的时候,我就会学着爸爸的样子煮东西给妈妈吃,还会学爸爸想出各种理由哄妈妈多吃一点。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过早的成熟起来。 妈妈生病以来,爸爸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从来没有一次厌倦抱怨过。我一直觉得爸爸很爱妈妈,直到有一天不经意听到几个八卦的大人谈论爸爸的对话。关于爸爸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关于爸爸的私生子。那些话对我幼小的心灵是个没法承受的打击。我希望所听到的都是假的,我祈祷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没有办法相信。那个每天会亲自下厨绞尽脑汁翻新菜色只为哄妈妈多吃几口饭的爸爸,和他们口中说的那个虚假负心的男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开始刻意去收集关于爸爸的流言,然后却一天一天的更加绝望,太多的流言竟没有一条是指向那些是假的的证据。于是我偷偷地去跟过爸爸几次,有一次看到他带了很多东西去了一个陌生的房子门前,门开的同时蹦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叫他“爸爸”。我忽然觉得世界彻底黑暗了,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些我一直深深相信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能被打破?连最亲的人都一直在欺骗我们,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从那以后我开始讨厌爸爸,我觉得他非常虚伪,明明背叛了我们,却还能装的若无其事一样,在我们面前表演虚情假意。关于我见到的那个小男孩的事,我没有跟妈妈提起过,我怕妈妈会伤心,每天被病痛折磨,我不想再增加她一点痛苦。但是她其实应该是知道的吧,我知道她一定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渐渐没了笑容。我有一次就曾看到妈妈看着我们一家人从前照片默默的流眼泪。但是妈妈从来不吵也不闹,即使是被爸爸背叛,依然那么安静的承受。 妈妈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最后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她身体瘦的可怕,眼睛里也没有了光彩,死灰死灰的。只有在对我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眼睛才回复了一些光彩。她用瘦的骨节都凸出来的双手颤颤地握着我的手,眼睛里是失去了很久的温柔恬静的光,她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子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恨你的爸爸,他是真的爱我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回答。我曾亲眼目睹别的孩子跟我的爸爸叫爸爸,亲眼看着妈妈一天一天失去笑容抑郁死去,那一年我才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我的心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黑暗吞噬,在憎恨、怀疑、厌恶、诅咒中不合年龄的成长、成熟,然后又迅速衰败下去,这样的我不能答应妈妈什么,我做不到,因为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在恨爸爸了。 2.2 讨厌的小男孩 一年后爸爸娶了另一个女人,那个我曾亲眼目睹跟他叫爸爸的小男孩的妈妈,一起住进这个家的自然还有那个小男孩。我突然觉得妈妈临终前对我说的话像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就是爸爸对我们的爱吗? 我努力的学习,只为了可以考上大学早点离开这个家,再也不要回来,不要再回到这个充满谎言欺骗和背叛的虚伪肮脏的地方。 那个小男孩叫卓子韩。卓子韩,韩子卓,我突然明白了我的这个名字原来跟他们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这个名字就是爸爸对妈妈最大的谎言。我开始厌恶起自己的名字来。我更加厌恶的是他们,没有他们我们本来应该是个幸福的家,是他们害妈妈死掉的! 那个小男孩从一住进这个家就开始一直跟着我,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他稚嫩的脸上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所有情绪都藏不起来,都能通过那双眼睛告诉所有的人,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影,全是无忧无虑的快乐。我讨厌这个小男孩,讨厌他的眼睛,讨厌他眼睛里的无忧无虑的光,非常非常讨厌他的无忧无虑。妈妈开始生病的时候我正是跟他现在一样的年纪,妈妈被忧郁和病痛折磨得失去笑容离开人世的时候,我被黑暗压抑着痛苦挣扎着成长的时候,罪魁祸首的他们却正在无忧无虑地生活,这是多么让人憎恨的无忧无虑。 我越是讨厌他他就越是一刻不离的跟着我,多让人厌恶的小孩!爸爸居然还让他住到我的房间里,真是太让人没法忍受了。我好想快点离开这个家。 我参加了学校的篮球队,只是因为篮球队每天下午放学都要训练,这样就有理由晚点回家了。那个让人厌恶的地方,还有那个让人厌恶的小男孩,哪怕只是多一刻,我也想要离他们远远的,不想要见到他们。 可是后来那个讨厌的小男孩竟然粘到我们学校来了。他经常放学不回家跑到我们学校来,趁放学后值班室没人了便溜进我们学校篮球场看我训练。怎么躲都躲不掉的跟屁虫! 那天他又跑来我学校。训练结束后,我换完衣服就往回走,照旧没有理他。他也不说话,就在后面跟着。我不回头,但只是想到他在身后跟着就觉得很烦躁。这个孩子脑袋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不管我怎么不理他,怎么瞪他,他还是总粘在我身后,我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撵都撵不走。这样已经持续半年多了,他也不厌倦,他脑子被老鼠啃过吗,真是有病! 那天为了甩掉他,我没有走原来一直走的路,而是翻过一个公园的铁栅栏,想直接穿过公园回家。我翻过栅栏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个瘦小的身躯也在往高高的栅栏上爬,他当时的身高比我矮了一大截,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在栅栏上摇摇晃晃的,我忽然有那么点担心他会突然掉下来,有一瞬间产生了想要扶他一把的念头。但是马上就转念想到他是爸爸和那个女人的私生子,立刻头也不回的朝家的方向跑起来,成功甩掉了他。“哼,摔死活该!”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不过那孩子很皮实,没有摔死也没有迷路,最终还是阴魂不散的回到了家。 吃过晚饭回到卧室,我忽然发现原来挂在手机上的手机链不见了,那是妈妈送给我的,是个精致的古铜色金属埃菲尔铁塔,巴黎是妈妈最喜欢的地方,那里有过我们一家人最美丽回忆。我在家里四处翻找,但就是找不到。 “哥,你在找什么?”一直在我身后跟来跟去的那个讨厌的小男孩问道。 我没理他,爬上我的床,用被子烦躁的蒙住了头。这是妈妈留给我的东西,不能丢啊。 “哥——”正烦躁着,我下铺的小床上又传来那孩子微弱的声音。 “我不是你哥!”我态度十分恶劣的吼了一声。 他安静了,不再讲话。过来一会儿,我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爬上我床头的轻微动作,没过一会儿又下去了。我始终蒙着头,不再理他。我努力回想着可能是在什么时候把手机链弄丢的呢?既然不在家里,难道是学校或者路上?难道是训练完换衣服时弄掉的?啊,会不会是回家途中翻铁栅栏那时候弄掉了?明天上学途中好好去找找。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铺小床上传来缓慢均匀的呼吸声,那孩子终于睡了。我把被子从头上拉下来,微弱的月光下,我看到枕头边静静地躺着那个我丢失的手机链,古铜色的金属泛着浅浅的光。我当时明白了,是那个讨厌的小男孩捡到放在这里的。我从床上探出头看向下铺,微弱的光映出一张还带着未脱稚气的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浓密的暗影,嘴唇微微翘着,一脸安然的睡相。这个孩子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其实他长得很好看。他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两下,然后闭着眼呵呵傻笑了两声,好像正在做着什么美梦。他也不过只是个孩子,太多事都还不太懂的孩子,一个做梦都能笑出声的没心没肺的孩子。岁月还没有在他心里刻上任何丑陋的痕迹,但是我的心却被过早刻上了太多欺骗、谎言、背叛与死亡的残酷伤痕。 2.3 夺走他吧 我开始对这个男孩改变态度是在初二篮球赛的那天。 那天有个男生找茬想要跟我打架,那男生刚伸手抓到我衣服,这小子捡起一个棍子就向那男生扑了上去,一点犹豫都没有,都不去想那是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生,也不去想他可能会受伤,什么都不去想,不计后果,没有一丝迟疑就扑了上去。只因为那人欺负的是……我吗?看着他要拼命一般跟那男生扭打在一起,我愣住了,这孩子傻了吗?值得吗?为了一个对你如此冷漠如此恶劣的人,值得吗?你究竟为了什么一直不离不弃地跟在我身后?只是因为我是你哥哥吗?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弟弟来看待过啊,我只是把你当做一个讨厌憎恨的小孩,甚至还诅咒过摔死你。一个这样的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好? 回家的路上,他依然安静地跟在我身后。他总是这样跟着我,从一年多以前第一次见面就开始这样跟着我,我不理他他就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跟在我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仅是这样就很幸福很满足似的。我感受着身后那个已经习惯了的脚步声,心却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平静了。 我转过身站住,看着他的眼睛,仔细地看着这双我曾经那么讨厌过的眼睛,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依旧是清澈见底,没有一丝阴影,总是闪着无忧无虑的光,没有什么黑暗可以污染那里。从前我讨厌他的眼睛,不去看他的眼睛,其实只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眼睛里总是流露的无辜的目光,就像不谙世事的婴儿,让你怎么都没法去恨他。因为我要去恨他,所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软软的很直很柔顺,摸上去很舒服,就像他的人一样,很温顺的感觉。温顺……吗?呵呵,刚才他打那个男生的时候就像疯了一样,他一直都是个让人头疼的痞子坏小子来着,他只有无声地跟在我身后时才温顺,像只温顺的小型犬一样耷拉着耳朵跟在身后,原来他的温顺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笑了,打心底笑了。从妈妈死后,我还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但是这个孩子他让我笑了。在他的世界里,爱和恨那么简单那么分明,爱就一刻不离的守着,拼了命的保护,恨就狠狠地攻击,没有一丝手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的眼神里才没有阴霾,总是清澈见底,让人没有办法去恨。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能在我身边?明明我是背负了那么多沉重和阴影的人,已经再也没法找回纯真的人,为什么这个心像水晶一般干净的孩子会在我的身边?我只会污染他干净的心吧。 我牵起他的手,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舍不得放开手,明明知道我只会污染他干净的心,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放开这个孩子,因为只有这个孩子一直跟在我身后,一直不离开,把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只望着我,把那么干净的心里只装着我,只有这个孩子。抓住这个孩子吧,把他抢过来,从他妈妈那里抢过来。他妈妈抢走了我妈妈的一切,幸福、笑容和生命,那么就让我来抢走她的最爱吧。 高中开始住校了,身后没有了那个总跟着我的小男孩,突然感觉少了很多东西。有时候夜半突然醒来,习惯性地去探出头望一眼下铺,却发现下面不再是那张熟悉而安然的睡脸,然后就开始怀念,怀念那张睡脸,怀念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有那句拖着长音的“哥——”。脑中挥也挥不去,全是那孩子的影子,然后就彻夜失眠。 身边的朋友很多,可是不管玩得多么投入,只要身后响起脚步声,总会反射性地回头,然后失望地发现没有出现期望中的身影,原来朋友再多,也替代不了那孩子在心中的存在。 有一次高三放假回家,忽然发现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一直叫着他孩子,可是不觉中他早就不再是孩子了,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发觉,一直在心里还以为他是那个总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他已经长得那么高了,脸上已经脱掉了那股稚气,脸上的线条也开始变得硬朗起来,眼睛还是那么清澈,却更加有神了,目光灼灼,胳膊上也因为常年锻炼有了小小的肌肉,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这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屁孩了,算起来已经有好久好久他不在我身后了,听说他好像交了女朋友,是不是他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他那颗干净的心会慢慢地住进很多别人吧,终究会有人变得比我更重要吧。我心里忽然无比的失落。 “哥,你怎么了?”他忽然看穿似的问我。 “你看你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以后也不会再是那个只追着我跑的小小跟屁虫了。” 他伸手掐住我的脸,然后痞痞的笑了,“韩子韩永远是韩子卓的小跟屁虫,韩子韩永远只追着韩子卓一个人跑!” 我的心突然颤了一下,是喜悦吗?更像是……怦然心动。他的话,他的笑,都吸引了人往里跳,可是他自己却还不自知。他周身有一种吸引力,总在不经意中就发散,这样的他,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注意被别人抢夺走吧。我用力地抱紧了他,好害怕他有一天会被别人抢走。 “等到大学我就追上你了。”耳边忽然响起他幽幽的声音。 “嗯?”我不解,思考已经跟不上了。 “等你大四时我就上大一了,我们就可以在同一个学校了。” 我愣了,这个孩子原来还在我身后,从来没有离开过,一直都还在我身后。我揉着他的头发笑了,心里忽然感到很安心。 2.4 这就是爱情 我很安心,这安心一直持续着,只要我知道他还在我的身后我就很安心。我也和他一样在等待着,等着我大四他大一,然后他终于追上我,然后那时不再是在身后,他可以站到我身边了,然后我们终于可以再牵手并肩走在一起了,就像初二的那个黄昏。 我没有想过这就是爱情,一直没有想过。只要他还在我身后,只要我们还保持着这个距离,没有离开也没有逼近一步,我就一直没有去深想过别的,一直呆在这个平衡里。直到我大二的时候,他亲手打破了这个平衡。 他是突然跑到我们学校来的,这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情况,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跑到我学校来找我,这是一次都没有过的情况。我总觉得他不是突然地心血来潮跑来的,我觉得应该是有一些什么事情会发生。但是我当时无暇去深思。因为从他来了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处于一种异样的漂浮感中,没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我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总觉得某个深处的角落有种抑制不住的难耐兴奋,但是又找不到这个角落在哪里,确定不了那兴奋源自什么。所以当时我什么都没空多想,也没法想。我就这么处于一种思考不能的游离状态,一直到晚上。一整天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晚上给他安排好旅馆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从后面拉回我,把我压向身后的门,门在我身后大力的关上,发出了巨响,然后他的唇便压了上来。这一切动作都太猛烈太突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也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改变什么。等我终于弄清状况的时候,发现他在吻我,我傻了,完全傻了。那是很粗鲁很狂乱的吻,那其中似乎能感受到很强的占有欲。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不想推开他,潜意识告诉我不能推开他,潜意识说想要,想要这个吻。他撬开我的唇齿,进一步入侵。是的,想要,想要这样的他。于是我闭上眼睛,舌跟他纠缠在一起。喜欢这样的感觉,非常喜欢。 下。体忽然被轻轻地碰触,我一个激灵僵住了,紧接着麻。酥。感从那里向下腹传来,迅速扩展到全身。原来那里在亲吻中早已经变得很敏感,只是被他轻轻一碰就勾起了无限欲望。不去闪躲,因为想要他这么做,快感在他手的动作中慢慢升起,不断升温。 “哥——,我的心,它说喜欢你,说它爱你,没有办法,就是要爱你。”他喃喃轻语。 爱……我?他爱我?这之前我什么都没想过,即便是亲吻,即便是身体有了反应,依然没有多想什么,或者说还没顾及去想,或者说一直没法思考,直到他突然道出一切的答案。爱,原来这是爱。那么我爱他吗?呵呵,怎么可能不爱?不是一直都爱得快发疯了吗?一直都只想着他一个人,也想他只看着自己一个人,这都是爱啊,一直都在深深地爱着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好好想想这是什么,原来这是爱啊。那持续了一整天的莫名兴奋,原来是对爱人第一次从远方来看自己这种奇妙感受的兴奋。原来韩子卓一直都在爱着韩子韩。原来是这样的啊。我想说些什么,想说的很多很多,却又不知道到底该从何说起,所以最后我终于放弃了说话,还是将一切交由身体吧…… 第二天醒来时,看见他突然泛红的双颊,他是在害羞吗?我们以前都没有想过吧,有一天我们会对彼此的身体产生欲望。韩子韩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孩了,真的长大了。 “子韩。”我看着他,有无限爱恋。 “嗯” 我想说些什么呢?不知道了。我忽然的茫然了。 后来的日子,子韩有时候也还是会突然来找我。我很清楚我的心里其实渴望他来。爱他,疯狂地爱他,所以疯狂地渴望见到他。可是同时,又抑制不住的茫然。真的是只要到我大四他大一就好了吗?那么以后呢?相爱吗?一直相爱吗?真的可以吗?抛开一切外界的不可能因素暂且不说,只是说我,我可以吗?埋藏心里的黑暗从来没有淡去过,越黑暗所以越孤独,所以越渴望一个人,一个只属于我的人。所以爱他,真的爱他,没有他不行。但是越是爱就越黑暗越痛苦。他始终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是因为他们妈妈才会死。两年,整整两年,我是亲眼目睹着妈妈怎样一点一点失去生的光彩痛苦的死去的,受尽了怎样多的折磨,那些痛苦怎样一点一点将她的生命剥离,这个过程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酷。我要恨他妈妈,也要恨他,可是又没有办法去恨他,那么去抢夺他,爱他,但是又没有办法爱他。爱他就像跟爸爸一样背叛了妈妈,带着不可饶恕的罪。可是不能没有他,阴暗的心好孤独,什么都没有,太孤独。想要见到他,想要抱紧他,真实的感受他的存在,渴望他,想要把他揉碎融进自己身体一般的占有他,让他只属于自己,害怕失去他后心又只剩阴暗孤独。 我理不清这所有的矛盾,只能一味地在这矛盾的迷宫中转来转去,出不来,没有出口。痛苦,黑暗,扭曲。 2.5 结束了吧? 我害怕了,害怕了这折磨,害怕了当我们站在同一直线上时就将要必须去直面的那一切未知的痛苦和折磨。所以大三的暑假前,我交了女朋友,是个从大一就开始喜欢我的同班女生。那个暑假我没有回家,跟她一起在一家手机店里打工。我并没有喜欢她,也不是为了陪她才留下来打工的。我只是害怕回家,害怕看到子韩,我知道他报考了我的大学,我也知道他一定能考得上,我害怕看到从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毫不隐藏的流露出来欣喜和期待的目光,然后这目光又会被我生生撕碎。 我的女朋友叫穆小晴。是个怎样的女孩?我不知道。也许漂亮,也许开朗,也许坚韧,也许……我从来没有去定义过,因为我的心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也就没有去探究过。过早的被欺骗背叛死亡填满的心,它不会爱人,除了那个有着水晶一般干净灵魂的男孩,只会被他一尘不染的眼睛深深地吸进去,只看得到他,其他什么人都看不到。只有他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却也是,黑暗的根源。 暑假里学校宿舍楼是要封楼的,我和小晴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算是同居吗?只是住在同一个房子,仅此而已。整个暑假都没有见到韩子韩,虽然我说过要学会独立要打工不让他来找我的话,但是那个连紧张的高三时期都会逃课过来找我的不听话的痞子小子,这次却这么乖乖听话了真的一次也没来过,我的心还是突然失落起来,很矛盾的失落。这个暑假特别特别的漫长,漫长到我以为自己会就这么变老死去。 终于到了新生报到的日子。我起得很早,早早的就到学校门口去等。看着一辆辆校车开进来,一批批学生下车,心跳莫名的加快起来。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激动、想念、爱恋,一下子全涌了出来,满满的塞得心里透不过气来,想要一口气跑过去把这个身影抱进怀里,可是脚却违背意识一步也移动不了。只是站在原地,微笑着凝望,内心和行为强烈的反差。他看到了我,也站在那里看着我,目光干净美好,像能荡涤净我所有的黑暗。如果时间不再行走,就停在这一刻,没有从前,也没有以后,只有这一刻,那该多好。我的心里没有过阴暗,他也不需要追逐这么多年,我们直接在这一刻邂逅,那该是多美好相遇。 “子卓!”小晴的声音打破了静止的时间。时间没有停止,美好的只有那个瞬间。是我告诉小晴我弟弟也考上这所学校的,是我叫她来跟我一起接弟弟的。是我,要亲手摧毁这个韩子韩追逐了许多年才终于追赶上的相遇的,摧毁了这藏于我内心的黑暗所没法承受的干净和美好。 子韩眼中的光暗了,无忧无虑的光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熄灭了,清澈见底的眼睛混沌了,是我污染了它,我知道,我一直就知道,我只会污染它,污染这个干净的灵魂,可是我还是那么狠心地靠近它染黑它,我本不该靠近那个干净的世界的。 看着这样的他,我忽然好疼。我伤害了他吗?我才知道我伤害了他吗?看着他疼我好疼。我冲过去,却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看着弟弟,瞳孔里只有弟弟。我很敏感,我对于每一个要从我手里抢走弟弟的人都很敏感,我知道他是来抢夺这个只属于我的弟弟的敌人!敌人吗?抢夺吗?可是现在不是我在亲手把弟弟推开吗?我有什么资格阻止别人扶起被我推开的他,我有什么资格阻止别人靠近他爱他,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最没资格爱他的人,我只能染黑他,伤害他,而别人看他的眼神里却能是单纯的爱怜。我伸出的手僵在空气里,没有办法去扶住那个被我狠狠推开的人。我把他亲手推向了别人。这样就好了吧,再也不会污染他,只有我一个人回到黑暗中去吧,从此那个干净的世界再与我无关。 忽然嫉妒,嫉妒每一个人,嫉妒任何一个只要不是我的人。只要不是我,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用一颗干净纯粹如新生儿一般的心去接近他爱他,不管曾经背负过多少黑暗,都可以在遇到他之时新生一颗干净纯粹的只属于他的心去爱他,因为他们是陌生人,陌生人什么都可以是新的。只有我不可以,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从出生就不可能是陌生人,从他一出生就在我心里种下了深深的黑暗的根,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没有办法新生。 就这么……结束了吧?我一生全部的仅有的爱,韩子韩。 3.1 溺爱 碎片三韩子韩,和韩子卓 我一直以为大学会是我幸福开始的起点,是我停止9年奔跑的终点。所以当哥哥说他暑假不回家要去打工学习独立,不让我去找他的时候,我很听话的真的没有去找,因为整个暑假我也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打工。哥哥在成长,我也要加快成长起来,临近终点的最后几步,我积聚所有的力量想要跑得更完美,好在终点的时候给哥哥一个更美好的我。可是跑到终点的时候,看到了哥哥,他却微笑地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向我挥挥手告别,跟着另一个人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也许还是我跑得太慢了,最终还是与他失之交臂。 报道的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我、哥哥、穆小晴、萧漓,一起在校外一家小饭馆吃的晚饭,算是庆祝我和萧漓进入大学的第一天。那顿饭吃了很久,除了毫不知情的穆小晴,我们三个人都各怀心事。我和哥哥都喝了很多酒,萧漓喝得不多,因为他有心脏病所以我不让他喝,可是到最后我喝得离不省人事也不远了的时候,已经顾及不了他了,他还是猛灌了几杯。 最后结束的时候,我和哥哥都差不多不省人事了。穆小晴扶着哥哥打车回了他们租的房子。吃饭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他们租房住在一起了,穆小晴说的。萧漓扶着我跟他们道别之后,也开始考虑去向问题。这幅样子回学校有点不合适,而且宿舍楼这个时间也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于是他扶我去了一家小旅馆。 一路上我一会儿笑一会儿唱,像个疯子似的。路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他进去给我买解酒药,我就坐在路边大声唱歌,唱郑钧的那首《溺爱》。“请告诉我我该再说什么,你才肯为我多停留片刻,请告诉我我该再做什么,你才能更快活。”这是我以前经常给哥哥唱的歌,就在我们激。情过后的旅馆房间里,望着天花板静静的躺着唱给他听。哥哥不喜欢听歌,也从不唱歌,但是他喜欢听我唱这首歌。“只有你的未来,才能挥霍我的现在,只有我的最爱,给我最致命的伤害。”我坐在马路沿上声嘶力竭地唱,昏暗的路灯下偶尔走过的路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然后绕着快步走开。我没有疯,我当时很清醒,真的很清醒,我清醒地知道,哥哥不要我了。我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胃里一阵翻涌。 萧漓出来的时候,我正蹲在马路边上吐得翻江倒海。萧漓扶着跌跌撞撞的我到了旅馆,一路上都默不作声。他把我扶到房间的床上,倒了水给我吃药,然后扶我躺下。脱掉我因为呕吐和跌倒弄得脏乱不堪的T恤,他又端来盆清水投了毛巾,开始默默擦拭我同样脏乱不堪的脸和身体。 我闭着眼睛依然在唱,只是不再声嘶力竭,而是喃喃地低唱。“我以深深溺爱,在这纵情的海,我已被你掩埋,任由泪水覆盖……”唱到这句我开始低低地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止也止不住。“哥哥不要我了,哥哥不要我了……”我边哭边不停地重复着,就像一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 湿凉的毛巾擦过火热的身体,我觉得忽然清醒了许多,我睁开婆娑的泪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这里,是我和哥哥来过很多次的那家旅馆。我突然产生了错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大一,没有穆小晴,只是高三我偷跑来的一个平凡晚上,只有我和哥哥。看着低着头给我擦身体的那个人,我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倒在床上,重重地吻了下去。“哥——,哥——……”嘴里撒娇般地呢喃。 萧漓在我身下死命地挣扎,用了很大力气才把我推开一点。我俯视着身下的人那张脸,他的眼睛里透着深深的难过,不是那双清透明晃的眼睛,不是哥哥。我忽然涌起了巨大悲伤。 “哥哥不要我了。”我对着萧漓低低诉说,被无法承受的悲伤压着。 他伸出手擦我的脸,原来眼泪不知不觉中又流下来了,真是不争气,是喝的酒太多了吗?体内的水分太多无处释放了吧。他忽然抬起头轻轻吻上我的泪,从脸颊到嘴角,最后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他细细地吮。舐着我唇上每寸肌肤,他的唇是凉的,却很柔软。他的手抚上我赤裸的脊背,因为投毛巾而反复在水中浸过的手指透着冰凉,碰到我的脊背的触感很鲜明。冰凉柔软的指腹划过脊背的时候,我的身体颤了一下,一股电流般的感觉闪过,勾起了身体里的欲望。 我抱住他的身体,低下头,舌头粗暴地闯入他的口腔,纠缠吸吮他柔软湿滑的舌。身体在扭动中摩擦着,不断升温。我急躁地掀起他的上衣,手抚上他胸前的肌肤,俯下头舔上他胸前樱红的突起。“嗯……”他的喉咙里溢出一丝难忍的呻吟。这声音让我头脑有些发热,一只手粗鲁的解开他的裤子伸进去握住了他已经有些膨胀的器官,揉捏套弄起来。 他的呼吸急促又凌乱起来,紧咬着嘴唇,皱着眉,忍耐着不出声,但还是有零碎的呻吟泄漏了出来,手指更用力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抬起头看着他强忍的表情,用醉得不太容易聚焦的迷蒙眼神,然后邪恶地笑了。他被我毫不掩饰的笑羞得脸腾地红了,报复般的把手伸向我下身的欲望中心,快感瞬间潮涌而来。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浊白的液体泄出。 真的是酒精在作祟吧,那之后我没有停,索性扒掉了他所有的衣服,然后那天我做了一件我这一生中第一次做的事。我把占满白色液体的手指伸向了他后面的。“子韩……”萧漓缩了一下身体,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叫我的名字。也许他是有点害怕,也许他是想把我叫回现实,让我看清楚身下的人是谁。我抬头看着他,“萧漓……”,叫出声音,那一刻我很清楚,他是萧漓,但是我没有停下来。他没有再躲,于是我把手伸进了那里,手指生涩地在里面探索、扩张。等不及充分扩张我就迫不及待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将自己早已被他抚弄得坚。挺炙热的欲望中心向那个幽小入口大力挺进。萧漓疼得一下子叫了出来,苍白的脸渗出了汗珠,我这才回复了一点理智,这个瘦小的身体在承受着多大痛苦,我停下了动作,抱他,亲吻他,等他慢慢地适应。等他表情终于不那么痛苦时,他带着还有点惨白的笑脸轻轻地说:“子韩,可以了,我没事。”得到了他的允许,我在他体内小心地动起来,他双腿缠上我的腰,紧咬着嘴唇,脸色依旧苍白,却极力迎合着我。从未体验过的异样快感迅速袭来,冲击着我,冲破了我所有理智,忘掉了所有,沉沦其中…… 3.2 给你我的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我在宿醉的头痛中艰难地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躺在身边赤裸的萧漓。昨晚的记忆瞬间复苏了,然后大脑中掠过哥哥的脸,瞬间被难言的情绪压得有点不知所措。背叛了哥哥,大脑里闪过的认知让我一下子沮丧、懊恼起来。 一直都醒着,一直都在看着我的萧漓,把我醒来后的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他突然笑了:“你在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怀孕,不找你负责。”他轻叹了下,转过头望向天花板,幽幽地说:“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你哥……我们还是朋友。” 我突然有种很难言的苦涩感,哥哥,呵呵,哥哥不是已经不要我了吗?他不是已经跟穆小晴同居了吗?他们昨天会不会也在做着跟我们同样的事情?我们都回不到原点了吧。 我看着萧漓,他的眼神很空洞,看不出在想什么。我知道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但是仅是表情就已经深深地伤害到他了。我伸手大力地搂过他瘦小的肩膀,“嘶——”他嘴里溢出痛苦的呻吟。我立刻明白了,是我弄伤了他吧,第一次做那样的事,那里的疼痛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我从来没有对哥哥做过那种事,开始是不懂,后来懂了也没做过,因为畏惧害怕,怕哥哥会承受那种巨大的疼痛,可是眼前这个有着心脏病的瘦小身躯,是比别人还要脆弱易碎的啊,同样的痛在他身上还要放大好几倍吧,可是他为了我全都默默承受了,还说他没事。 我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上面显示着哥哥的名字,我觉得手有些颤抖。 “子韩,”里面传来哥哥熟悉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能再牵你的手走下去了……” “哥——”我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本意不想的,可是控制不了。 “不要哭,我最不喜欢看到韩子韩眼中有阴霾了,是哥哥污染了你眼中的快乐,……你以后要快乐,还继续做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痞子吧,是哥哥对不起……” 就这样,被哥哥丢掉了吧。 萧漓轻轻搂着我,什么都不说,轻拍着我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孩一样,无声安慰。 “萧漓,”我抬起头看着他,“你要什么?” 他愣了,没有搞明白我想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是想要我吗?想要的话,我就给你,跟你在一起。”被哥哥丢掉的我,跟谁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吧。 萧漓笑着摇摇头。“我只要你快乐。” 我无言了。这才是……爱吧。那么,哥哥,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也只要你快乐吧。既然站不到同一条平行线上,那么,我就永远站在你身后吧,从此不再追了。 从旅馆出去已经中午了,我和萧漓回学校食堂吃的饭,因为下午要回校领衣服,第二天就要军训了。 结果当天晚上萧漓就病了,好像是因为被我弄伤的那个地方有点发炎所以发起了低烧。幸好他因为心脏病的缘故可以不参加军训,所以第二天便一个人在宿舍休息。 我挺内疚的。军训完打了饭带回宿舍给他吃。他和我在同一宿舍。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热。“怎么还在烧,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我才不去医院。”他想都没想就急着反驳道,脸也在同一瞬间刷的红了。 看到他的反应,我马上明白过来了,他是怕医生问他为什么发烧吧。看到他反应过度的样子,我突然有心逗他一下:“该不是真的怀上了吧?你说男孩好还是女孩好?”我摸摸他的肚子。 “韩子韩,你丫欠揍是吧!”他回复了平时的语气。 这样就好了吧,我继续做回没心没肺的痞子,哥哥可以安心了,萧漓也不必再为我担心,这样对大家就都好了吧。 “虽然男女平等,不过我还是更想要男孩。” “你丫来劲是吧!要怀个跟你一样的痞子,还不如早点打掉。” “那行,明天我陪你去打掉。” “……”萧漓发现他掉沟里了,一下子噎住了,找不到词来回我,只能低咒一声,“痞子!” 我把打好的饭端过来。“别闹别扭了,快来吃饭吧,孩儿他妈。” 萧漓被彻底打败了,不再回击,乖乖地坐了过来。“怎么这么多?双份吗?你真当我怀孕坐月子吗?” “是双份,不过不是给肚子里那个的,是给孩儿他爹的。” “你怎么还没吃?” 我不说话看着他嗤嗤地笑。萧漓终于意识到他已在不知不觉中默认了孩儿他妈的称谓,也默认了孩儿他爹是我的是事实,脸彻底红了。 “怕你等久了饿,我没吃,直接买回来了。”我不再逗他,把筷子递给他,自己也跟着拿起筷子。 “傻子。”他表情突然有点感动。 我看着他笑。不能给你爱,那就给你我的好吧,把你对我的好加倍了再返还给你。“你才是傻子吧,怀孕和坐月子这是两个概念好不好,没常识。” 他瞪着我,我继续无良地笑。这时宿舍其他人吃完饭陆续回来了,我们终止了关于肚子里孩子的话题。但是孩儿他妈这称呼我却一直沿用了下来,搞的宿舍尽人皆知他是我儿子的妈,只是不知道我儿子在何方。 3.3 你……会死吗 心总要去被一些东西填满,然后才能将其他一些东西挤掉,心本就是那么大点的一个有限空间,总会满的,要忘掉一些东西,那就拼命去往里面塞其他东西吧。于是我和萧漓搞起了乐队,加上打球时认识的同级别的专业的另外两个人——贝斯许啸,鼓手苏正哲。我和萧漓都是吉他手,萧漓兼主唱。大学的课外生活比起高中要丰富的多了,自由的时间也多了,停止了9年的奔跑,我在原地没有方向,不知该去做什么,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耗在乐队上。 我们租了个偏僻点的平房小院作排练室。这种随时有可能画个圈写上个拆字的地方住户很少,也住的比较零散,所以不用担心吵到别人。虽然挺破旧的,但是我倒是挺喜欢这地方,安静,不喧嚣。房子带了个小院,原来的主人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虽然长时间的疏于打理,但还是茂盛的自我生长着,绿色植物散发出的特有气息让心灵很安宁。没课的时候我就喜欢耗在这里,弹吉他,写歌。有时候晚上也不回宿舍,就窝在这里。唯一不方便的是周围没有餐馆,本来是搬了箱方便面度日的,可是大多数时候我不回去萧漓就也不肯回去,无奈,为了不让他原本就消瘦的小身板儿因为我更加衣带渐宽,所以在那个原本荒废已久的小厨房里置备了齐全的锅碗炉具,俨然夫妻过日子一般了(-_-|||)。不过关于做饭这件事,萧漓在痛苦地品尝了一次我的手艺后,就坚决不让我再靠近厨房了。 我们几个组乐队是纯属出于兴趣,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名做明星以此谋生什么的,当然也没有要做音乐之类这么伟大的觉悟。不过总是要有些表现的地方让自己多些证实和肯定,于是后来我们开始客串些学校社团活动的演出,慢慢竟也在校园累积了些名气。再之后我们也开始跑些酒吧驻唱演出,接触社会锻炼自己的同时也能赚些钱。日子也就这样充实了起来。 从报道那天之后,我再没有去找过哥哥,哥哥也没来找过我。那次电话之后也再没给我打过电话。也许我们都在害怕面对彼此吧。总觉得有些话都没有说清楚,彼此之间欠个解释,但是却又没有勇气去开口,于是只能将这些就这么压在了心里,不去碰触。 那个晚上之后,我再没跟萧漓提起过哥哥,萧漓也没有问过。萧漓是个不善表达自我的人,他自己心里有什么从来不说,但他却特别能读懂别人的心,就是所谓的善解人意吧。我总觉得这个词是形容良家妇女的(-_-|||),萧漓不是良家妇女,也就是个被我糟蹋了的良家妇男。不只是身体上被糟蹋过,精神上也没能幸免,本来文文静静一男生,跟我这痞子呆的时间久了,也跟个半疯子似的了,所以也就更难看出他隐藏的内心了。只有在逼急了时还是那么容易脸红这点暴露了他原来的本性。 我们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既不像普通朋友,也不像情人。有的时候我会毫无顾忌地喊他孩儿他妈,他也就附和着喊我孩儿他爹。对于这对称呼,乐队的其他哥们儿从最开始听到时的满头黑线,到后来也就习以为常充耳不闻了。 不回宿舍的时候,我们就挤在平房那张仅有的单人床上睡觉,不过不会做什么,不会接吻,也不会做。爱。有的时候晚上躺在平房的单人床上,我会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唱歌,唱那首《溺爱》。萧漓就靠在我的胸口静静地听,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摆弄,什么都不说,这算是我们最亲密的举动了吧。 我有时候会觉得这种暧昧对于萧漓来说很不公平,所以我问他,你为什么不离开我呢? 他说:“你知道吗,我的心脏病是遗传性的,在我们家族里有过得这种病的,听说只活到二十几岁,所以从很早以前我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认知,所以我从不会去想很远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看着眼前的就够了,不去想将来发展成什么样子。” 我仔细地看了他好久,然后终于有点艰难地开口:“萧漓,你,……会死吗?”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笨蛋,谁不会死?不死那不就是老妖精了吗?还得是吃了唐僧肉的老妖精才行。” 我很难过地看着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不笑了,很认真地握了握我的手,说,“放心吧,现在医学很发达,而且我也不是很严重的那种,只要你不突然猝死刺激到我,我应该可以再活很久,没准比你撑的还长。到时候我们乐队再凑到一起,来场怀旧演出,看谁最先弹不动吉他。” “萧漓,你得好好活着,我儿子不能没妈。”我鼻子有点酸。 “傻子。” 3.4 圣诞 日子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和偶尔的小失神中过了三个多月,然后便迎来了大学的第一个圣诞节。 大学的圣诞节很热闹,各个社团都搞起了特色节目,不过这都属于助兴节目,最热闹的是全院性质的平安夜舞会。我们乐队成了这次舞会的表演嘉宾,做最后的压轴演出。当晚还接了一场卖场圣诞活动的商演,还有一个酒吧的固定演出,很忙碌,有种一刻没得闲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忙碌,它让我没有闲暇去想别的。 那一天情绪一直很高涨,学校的平安夜舞会是我们的最后一站,因为我们的节目时间比较晚,在十点半以后,所以不用太急。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然后在舞会上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我并不太想遇到的人——穆小晴。 “子韩!”我听到嘈杂中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后回头我便看到了这个我只见过一面但却永远不可能忘记的脸。 “小晴姐。”我忍不住有些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哥哥会不会也来了,害怕却又期待。 “你哥哥没来。”穆小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哥哥找到了一家实习公司,上班了,圣诞节期间比较忙,今天加班还有聚餐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哥哥……上班了?”忽然从别人口中听到哥哥的近况,我觉得有点悲哀,居然要从别人口中才能得到他的消息。 “嗯,就在本市,快毕业了嘛。……好久没见过你来找你哥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会?”我不自然地笑着掩饰,“这不是搞乐队一直太忙了嘛。” “也是,看你们这么快就把一个乐队搞得有声有色,肯定得付出特别多的努力。” “你们……快毕业了吗?会留在这里工作吗?”忽然觉得马上又要跟哥哥远离了。 “嗯,你哥可能会留在本市,他说不想回你爸的公司。我可能也会留下来,……不管他最后决定去哪里,我可能都会跟着吧。” “那你们……会结婚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这种问题现在谈还为时尚早吧,但是我控制不住会这么想,有种很沉重的悲伤压着喉咙,说不出口却又非要说。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捉摸不透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时候乐队成员喊我去准备,演出快要开始了,于是我跟她道了别。 整场演出我都有点心不在焉,那种哽在喉咙的难受感觉一直吐不出,又咽不下去。幸好是没有出什么状况。演出的最后,我跟乐队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然后站上了舞台的话筒前面:“以前都是我们的主唱萧漓在唱,今天的最后一首歌,就由我来给大家演唱吧,歌的名字叫——《溺爱》。” 台下的同学们尖叫了起来,我在乐队里的人气也是不亚于萧漓的。 音乐声响起,我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有点黯哑。 “我只拥有你的月光,我要把它当作骄阳,我只拥有你的地方,那是我的天堂。请告诉我我该再说什么,你才肯为我多停留片刻,请告诉我我该再做什么,你才能更快活。 “只有你的未来,才能挥霍我的现在,只有我的最爱,给我最致命的伤害。请告诉我我该再说什么,你才肯为我多停留片刻,请告诉我我该再做什么,你才能更快活。 “我以深深溺爱,在这纵情的海,我已被你掩埋,任由泪水覆盖。当我为你日渐憔悴,而你却风采依然,当我已沦为你的负担,却还流连忘返……” 我的声音始终哑着,但却不是哽咽,也没有眼泪。 那音乐,还有我自己的声音,在我耳边、脑中缠绕了很久,不肯散去。最后钻进我的梦中,我梦到了小时候一直跟着哥哥的我,梦到哥哥黯淡的目光说着,你看你都长得比我还高了,不会再是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小小跟屁虫了。梦的很混乱,然后第二天醒来便开始头疼,嘴里很苦涩。 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跑完上午的两场演出,我一个人跑去平房窝了半天。萧漓没有跟来。 我始终没有眼泪,从那晚醉酒失控后,我再没哭过。 中午开始就飘起来小雪花,整个下午都没有停过,到傍晚反而有越下越大的势头。我整个下午坐在小火炉子边上,抱着吉他弹没有弹过也没有听过的曲子,讲得白话一点,就是没目的的乱弹。也不用拨片,最后弹得手指生疼。然后我就去院子的雪地上踩脚印,走过去,再倒退着走回来,然后望过去,就像两排并排走过的脚印。然后看着看着我就笑了,呵呵的傻笑起来,这不我有个伴嘛,那就是我自己啊,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 我正傻笑着,就听见院子大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孩儿他爹,一个人跟门口傻乐什么哪?”萧漓走了进来。 “踩脚印呢。”我指指地上,继续乐。 萧漓看了眼地上,“哟,你还真童真。行了,别乐了,我带俩儿子来看你了。” 后面跟进来的许啸和苏正哲进门时正听到最后这句,碍于手上拎着大袋小袋腾不出手,就一起把脚踢上了毫无防备的萧漓,然后萧漓一个不稳就滚到了我刚踩好的那两排脚印上。 我赶紧跑过去扶他。“哎哟,两个不孝子,敢踢你们妈!” 他俩笑着跑屋里去了,我扶起萧漓也进去。 “儿子们赶紧上家伙!”萧漓进门就招呼那二人,三个人一起忙活起来。拉桌子,搬电磁炉,端锅倒水,又把带来的大袋小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切的切,洗的洗。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萧漓笑着拍拍错愕中的我,“傻了啊,赶紧的搬凳子去啊,这大雪天就得吃火锅才舒服,一天没吃饭了吧,傻子?” “谁说的?”我是死鸭子嘴硬。 许啸搬出证据:“目测过了,没有空方便面桶,所以别欺骗你的肚子了。要是媳妇不过来,你就得冻饿而死,你就一个好逸恶劳任嘛儿不会的地主资本家。” “看不出这妻贤子孝的,我也算不枉此生了。”我乐了。 炉子里火烧得旺旺的,再加上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喝着酒,不一会儿我们几个就都冒汗了。这顿饭吃得我心里暖烘烘的,总是还有一些东西在心里填满着。 “这屋冬天太冷了,也快考试了,演过元旦的几场演出,咱就别来排练了,好好复习考试吧。”酒过半巡我说。 “好好学习这话还真不像出自你这痞子之口。”苏正哲揶揄。 “别看他这德性,你们爹从高中可就是年年一等奖学金轻松揣兜里的主儿。”萧漓忙着为我正名。 “还真看不出,不过看得出这娘对爹还真是想当崇拜啊。”苏正哲感慨。 “那叫仰慕,也不对,是爱慕。”许啸更正。 我看向萧漓,大概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红红的。 那晚我们喝得都不少,后来都没回去,窝在小屋的沙发和小床上聊到半夜,直到睡着。不过我没醉,免得醉后兽性大发被他们几个给废了(-_-!)。 萧漓窝在我怀里在沙发上睡着了,像只小猫一样,我就搂着他睡了一夜,他身体很温暖,我就感觉很温暖。我很感激这个人的存在,他让我即使在冬天也不觉得那么冷。 3.5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很快,把圣诞节元旦期间因为演出增多而有些荒废了的学业补上了之后,也就到了期末考试。原本一直也就没有特荒淫无度过,所以即便偶尔小小荒废一下学业,也不会到了担心考试的地步。比起考试,让我紧张的却是寒假。因为要回家了,要回到跟哥哥共同的家了,在那里没有穆小晴,只有我和哥哥。我虽然为只能期待这小小的相处觉得可悲,但还是期待的心情更多一些,不管怎么样,这一刻,只属于我们的家。 只是最后这紧张和期待全都白费了。从爸爸口中得知,哥哥公司过年只有七天假,哥哥说春运车票不好买人又多所以不回家了。我心里比失望更多的是压抑胸口的快要撑爆胸腹的难受。哥哥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他是不是已经不仅仅是不敢面对,而是已经厌恶我了? 哥哥有多久没回过这间我们共同的房间了,好像有一年了吧。看着摆在屋子里哥哥的照片,那安静温柔的笑脸,我已经有多久没见到过了。我爬上我的床的上铺,睡在哥哥睡过的地方,这里早就没有了哥哥的温度。“哥哥”这个词是不是已经开始在生命中变得陌生了?胸中压抑的悲伤越来越浓重,可是我不会再哭,没有哥哥牵着,我得自己成长成一个男子汉,不是吗? 浑浑噩噩的到了春节,每天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不用上课,不用演出,也不用排练,这样的日子本来心就开始变空,再加上每天看着充满和哥哥回忆的家,那些原本被很多事从心里挤掉的悲伤,重新塞满了心里,一碰就疼,就要爆裂似的,只能不断的压抑着。 除夕晚上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手机铃声也跟着响了起来。原本以为又是哪个同学的拜年电话,拿起手机的手却一下子僵住了,闪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韩子卓。那个每次电话响起时都会暗暗期待的名字,然后在一次次的失落后渐渐不敢再让自己期待的名字,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手机上,我忽然不知所措了。 “小韩,发什么呆呢?电话响半天了怎么还不接?”妈妈看着我奇怪的反应提醒道。 “啊……哦。”我胡乱应了声,便拿着手机跑回卧室。 “子韩,”电话那头传来太久没有听过却依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声音,“新年快乐。” “哥——”我感觉我的声音都在颤,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那一刻脑袋像挖空了一样。 “嗯。……”电话那头,哥哥也沉默了。我们就这么沉默着,很久,他说,“圣诞舞会……我听到了,……你唱得很好。” 我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心里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像是被人猛地用力碰了一把,颤抖着。哥哥他……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吗?“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终于哽咽地说出口,很久很久了,这个问题压在心里快要积郁成疾了,却不敢碰触,不敢说出来,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小小的安静之后,终于又响起了哥哥的声音,“子韩,对不起,……我始终没有办法接受……你是爸爸的私生子。……我亲眼看着妈妈一点一点死去,没有办法背叛死去的妈妈。” 我第一次从哥哥口中听到了他的妈妈,听到了“私生子”这个已经被我遗忘了很多年的字眼,心里形容不出的感觉。有个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力勒着,明明想挣扎想反抗,却是挣扎不得反抗不了,要解释要辩解吗?可是无言以对,这些都是事实啊。良久,我终于艰难地再次开口:“那……你爱过我吗?” “……”电话那头安静着,我连呼吸都不敢出声,比期待审判还难受。“爱。”哥哥的声音也哽咽了。 “我知道了。”我的心颤抖着,手有那么一刹那差点握不住电话,“哥——,你要幸福。”忍住没有哭出来之前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哥哥说的“爱”,而不是说的“爱过”。爱,还在爱着吧,只是,更多的……是也在恨着吧。是我和妈妈伤害了他,还有他的妈妈,这一点是我怎样也无法改变的现实。他妈妈的死对他有着多大的痛,也就对我们有着多深的恨吧,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哥哥的伤害吧。我的心忽然好疼,疼得无以复加,又很无力,什么都没法改变,只能接受,接受现实,接受命运强加的惩罚。放弃哥哥,远离哥哥,不管会有多痛,唯有这样。 那么久积压在胸中的郁闷、悲伤、委屈、痛苦,终于一并爆发,再也压抑不住了,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在这一刻决堤。哭吧,管他什么男子汉不男子汉,我只是个无助的命运的弃儿。所有眼泪全都没了阻拦,全都涌了出来,像个被丢弃的无助的孩子一样,抱膝蜷缩在床的一角,痛快地哭出来,所有防备所有伪装全都不要,什么都不顾忌了,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声。 3.6 你不是私生子 最后哭到连妈妈都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小韩你怎么了?”妈妈慌张地看着我,手不停地轻抚我的背,就像安抚小时候受委屈的我时一样。 我看着妈妈,哽咽着用不连贯的话说:“妈——,为什么……我是……私生子?……妈妈为什么……要抢哥哥的爸爸?……哥哥……恨我了……他恨我了……恨我了……”我不断地控诉着,像是个被夺掉心爱玩具的委屈孩子。 妈妈沉默了,搂住我,也开始轻轻地抽泣。看到妈妈哭泣,我更难过了,我不是有心要指责妈妈,我只是无助,那些突然强行加诸在命运上的沉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我承担,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那些太沉太重,我很害怕我想摆脱,可是又无能为力孤立无依。我们就这么抱着哭了很久,爸爸在门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始终没有进来。 等到我们都哭累了,妈妈沉默地走了出去,过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了样东西。 她把那个东西放在我面前打开,是两本离婚证,很旧了,却保管的很好。我拿过来细细地看了看,是爸爸和一个陌生名字的女人,那个女人跟哥哥一样,有双温柔明晃的大眼睛,这就是哥哥的妈妈吧。再看到日期,竟然是我出生前的一年。 妈妈用还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开口了:“小韩,……你不是私生子。”接着,妈妈讲述了一段我从不知道的过往。 那时候妈妈生病搬家了,爸爸找了两年也没找到妈妈。后来家里一直逼爸爸相亲,爸爸实在执拗不过便去应付性的见了一次,那次就是哥哥的妈妈。哥哥的妈妈是个温柔又通情达理的女人,她爸爸和爷爷是多年生意上的伙伴。哥哥的妈妈从见到爸爸就喜欢上了爸爸,所以即使听爸爸讲了他跟妈妈之间的事,她还是很想要跟爸爸结婚。她说就算现在给家里一个交代,如果有一天妈妈再出现她就退出。 后来他们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儿子,她以为妈妈不会再出现了,可是两年后爸爸却又意外的遇到了妈妈,所以哥哥的妈妈说要兑现承诺跟爸爸离婚。当时三个人都很痛苦,爸爸和妈妈是真的相爱,再次相遇后都没有办法再回复平静的生活,可是爸爸又不想伤害哥哥的妈妈,而且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哥哥。哥哥的妈妈知道爸爸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她也爱爸爸,但不想做个乘虚而入的坏女人,于是最终说服爸爸离婚了。只是为了哥哥,他们三人最后达成的共识是,哥哥的妈妈跟爸爸离婚,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但是哥哥的妈妈在爸爸家生活到哥哥成年后再离开,再告诉哥哥真相。爸爸和妈妈本该结婚的,但是妈妈还是不想更多的伤害哥哥的妈妈,所以迟迟没有跟爸爸领结婚证,于是默默做起了名义上的小三。 就这样,三个人维持了一段很荒唐的关系。直到后来有了我,没有名分的妈妈所生的我,从一出生也就不公平的当上了私生子的角色。哥哥的妈妈很内疚,也想过离开,可是舍不得年幼的儿子,也舍不得爸爸,但是又知道爸爸的心不在这里了,于是越来越矛盾越来越痛苦,最后患上了抑郁症和厌食症,用死来逃离了这段没有办法走出的感情和关系。 讲到最后,妈妈已经再次泣不成声,我抱着妈妈,感觉她从未有过的脆弱。我小时候的十多年里,妈妈背负着小三的骂名,也是承受了许多难与人言的委屈和痛苦吧,最后只能默默地自己吞到肚里。这段关系究竟是谁的错呢,每一个人都把自己想得太过伟大,可是每一个人又不过都是个普通人,谁也不是伟人,不想自私,却又摆脱不了爱情里的本就存在的自私,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后进退不能的地步,每个人都摆脱不掉痛苦。爱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给人幸福,却也给人痛,而爱所给的痛,往往比纯粹的痛还要痛上好几倍。我不也正在尝着这种痛吗? 痛快的哭过一场,心里轻松了许多,大概更多也是因为听了妈妈的故事吧。压在身上的某种沉重的东西被卸了下去,不用再去背负那些违背本意被强加在命运上的罪,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就像被强行夺走的人生重新归还到了自己手上,心终于轻松了。 3.7 别恨我 寒假返校的那晚,我第一次拨了哥哥的电话。 “哥,我们见个面吧,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在哪里?” “就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旅馆吧,要说的话太多,恐怕要彻夜长谈了。” 沉默了一会儿,哥哥“嗯”了一声。 于是在那家小旅馆前面,我见到了那个半年没见了的身影,有点黑了,也更瘦了,头发长长了不少,有点遮挡眼睛了,目光不再清透明晃,像是蒙了一层浑浊的雾。我看着有点心疼,那个温柔安静的男孩到底曾经隐忍了多少痛,如今又在被这些痛赤裸裸的再次剥开折磨。 我们和衣躺在同一张大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我说,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于是我给他讲起了妈妈讲给我的故事,只是把主角名字用女人A、女人B和男人来代替了。然后我从包里拿出来一样东西给他,那是我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那张离婚证。 可能这些事实对他来说太突然又太有颠覆性,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是很难一下子接受的,所以他愣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我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本来也是个理不清的故事,到底又是谁的错让一切走向今天这个结局的,其实我也还没彻底搞明白,但是我已经不再去想了。 我说,哥哥我给你唱歌吧。然后我就开始轻轻地哼唱那首《溺爱》。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没有迷惘,没有犹豫,因为我清楚知道了我想要的是什么。 哥哥抱着我静静地听。 “哥——”我轻轻开口,“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你别恨我。” “嗯。”哥哥的眼睛里流露着难忍的伤感。 “哥,你说我们最后都会幸福吗?” “……也许吧。” 我们相拥着不再说话,直到沉沉睡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哥哥已经先离开了,我继续在床上躺着,有一点悲伤,但却也很安稳。妈妈说我从小就是,对每件事都没心没肺,唯独撞上哥哥的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会特别认真,那股子小心翼翼的劲儿就像在保护珍宝一样。呵呵,哥哥就是我的珍宝啊,是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管怎么样都不希望他恨我,不想用自己伤害他,不管哥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永远在背后小心翼翼的保护他吧。 这之后我和哥哥又再次回到了不再联系的状态。不管怎样,我已经把心中所想传达给了他,而对于我,无论未来变成什么样,也许哥哥不再是我的专属,但他依然是跟我有着扯不断血缘关系的哥哥,牵着我们的线始终不会断,只是这样就够了吧,就算偶尔的难过嫉妒,也依然会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我感觉这样的自己好像也像爸爸妈妈他们一样可笑的装起了伟大,还真是遗传啊,其实,不是不自私,我只是害怕再一次的被拒绝吧,所以装作伟大自我安慰,被动的等待着哥哥的一个选择,却又不敢去问。太拿一个人当回事,就会在他面前变得特别胆小。 依然上课,依然弹吉他,我们四口之家的小乐队依然在校园和酒吧里活跃,萧漓也依然会跟我窝在平房小单人床上听歌睡觉,时间在这种忙碌和充实中拉开了长长的空白。然后就到了大二结束的暑假。 这期间哥哥毕业了,毕业典礼上见过他,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眼睛里也多了许多坚定和清透,没有了那层迷茫的浑浊的光,我想,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吧。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却没有多聊,关于他的工作他的去向他的未来,我不太想知道,因为还是会对那个穆小晴能参与到而我参与不到的地方心存芥蒂,嫉妒什么的啊,还是会在心里燃烧的,所以干脆不问不提。哥哥毕业后我也就一直没回过家,因为有点怕会听到哥哥结婚或者订婚这类的消息,不管怎样这都还是会成为心里不小的打击。 暑假寒假都在原来演出的酒吧打工,弹吉他,唱歌。闲暇的时候跟新来的调酒师混熟了,也跟他偷师学学调酒。调酒师是个特别健谈的二十五岁的小伙子,叫于辉,大家都叫他辉子。我演出完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看他调酒,一来二去很快就混熟了。 一开始萧漓总是假期不结束就早早回来陪我,到了大二的暑假他索性就也不回家了,留下来陪我一起打工。我们就住在原来租的平房小院里,白天弹弹琴,晚上去酒吧唱唱歌,周末给快递公司兼职送快递,日子比起一个人的时候感觉满足多了。 3.8 辉子 辉子每次看到我和萧漓在酒吧出双入对,就特羡慕地说觉得我们特幸福似的。 有一次把辉子叫到我们家一起去吃火锅,他进门看到院子里那些充满生机的花花草草还有厨房里一应俱全的柴米油盐,感叹我们真像夫妻过日子。我们俩就乐。 他又看到屋里那张仅有的小单人床,目瞪口呆地问:“你们……睡一张床啊?” “嗯。”我应。 他就跟吓着了似的看看我看看萧漓,看看萧漓再看看我,最后挠挠头磕磕巴巴地挤出一句:“那、那什么,我不歧视同。性。恋啊。” 把我跟萧漓给乐的,半天才顺过气。萧漓说:“谢谢!我们也不歧视异性恋。不过还是得纠正下,你想歪了,我们俩就是哥们儿。” 辉子就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我说:“你看我干嘛!” 他说:“你们俩真不是情人吗?……那、那我能追萧漓吗?” 我差点没当场吐血,这哥们儿有意思。 “对不起啊,小爷卖艺不卖。身。”萧漓说。 我拉过辉子,指指我自己,说:“我说辉子,你往这儿看,看我,怎么说也是我比较帅点吧,你没发现吗?你怎么不追我呢?我可是又能卖艺又能卖。身啊。” 他说:“你这痞子就是一野马,我这小缰绳拴不住你。” 我们仨都乐了。 于是这个暑假除了我和萧漓,又多了一个人成天跟我们混在一起。不过就是萧漓有点烦恼了。辉子对萧漓那是走哪儿跟哪儿,萧漓对辉子是跟哪儿闪哪儿,我就在一边看热闹。辉子除了有时有点犯二,其实人还不错,长得也挺帅的。我每次一这么说,萧漓就不搭理我,他不搭理我我就没饭吃,我没饭吃就得吃泡面,所以我就不再说了。 不过沾了萧漓的光,每次都能喝到辉子调制的新酒。辉子在调酒方面很有天分,总喜欢研究出点新花样。他说他总有一天能调出一款让萧漓喝了怀念的酒。萧漓说,得了吧你,我有心脏病我们家孩儿他爹不让我喝酒,是吧痞子?我说,辉子你真不考虑考虑我?辉子就说,哥们儿,我没自虐倾向,不想被痞子伤个心肝脾胃肾全碎,我不想死得那么伟大,您让我卑微的再多活几年吧。萧漓说,辉子你不要苟且偷生,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辉子说,你就让我猥琐一回行不,我不想做好汉。萧漓说,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你说我这人是不是贱,明明就不是爱萧漓,可是看别人跟他好,我心里还是会突然有点泛酸,就好像自己又被一个人抛下了。就好像小时候在幼儿园玩丢手绢似的,我看着别人手拉手围成一圈,就我拿个手绢站在圈外,虽然每个人都看着我,但其实我觉得特孤独。所以我就特想把手绢放在一个人身后,让他追着我一起跑,萧漓就成了那个人。然后我占了他原来的位置回到圈中,这时候才发觉,没有了这个肯陪着我跑的孩子,即使在圈中也是孤独的,于是觉得我的圆圈只要有这一个跟着我跑的小孩就够了。于是盼着那孩子把手绢再丢回给我,那孩子就真的丢给我了,然后我们又站在同一个圆圈上一起跑,就这么一直我丢给他,他再丢给我,一直只是两个人跑的圆圈。(众孩子:怎么没我们事了?某作者:你们本来就是道具啊——众孩子:扔板砖。)然后突然有一天,萧漓要把这手绢丢给别人了,我突然就感觉被丢掉一样落寞了。我对萧漓,与其说是伙伴,不如说是依赖。我觉得我挺无耻的,我一味的索求着萧漓,却从不给他什么。 我问萧漓,我是不是欠你太多了? 萧漓把手放在我的手上,他问,暖吗?我点头。他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手,问,疼吗?我点头。 他说,你被我温暖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你给的温暖了,我给你疼痛的时候你也反弹给了我疼痛,这些都是相互的,我们之间不存在谁亏欠谁。 我说,萧漓我吃醋了,怎么大家都喜欢你,没人喜欢我呢? 萧漓说,不是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你吗? 我说,我怎么不知道。 萧漓说,你情人节收那么多巧克力哪儿去了? 吃了啊。 那跟巧克力一起的情书呢? 没注意过,扔了啊(-_-|||)。 辉子说,我要是个女的我就抽你两巴掌,再把你撕吧撕吧扔地上踩两脚,完了还得再啐两口才走。 我说,辉子你太狠了吧。 辉子说,不狠,没把你丫煎肉片喂狗就是手下留情了,你说你眼里还能看得见谁不?说起来,你知道咱酒吧那个兼职服务生小武喜欢你不? 我瞪圆了眼说,辉子你确定咱那酒吧不是GAY吧? 辉子乐,估计有望变成GAY吧,你身上散发的荷尔蒙能让小小子们性向错乱,遇见你之前我真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 我说,那你怎么不选我选萧漓?你可是先认识我的吧。 辉子说,所以认识萧漓后发现人家比你强多了,你从来不看别人,把别人带进去之后你还一脸无辜的站边上,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似的。不过你越这样,越是让人陷进去,丫就一祸害!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真正进到你的眼中。 萧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沉默了。我从后面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就往我脸上蹭,任性地说,萧漓就在我眼里啊。 辉子急了,拽着我喊,放手痞子,我现在真想把你煎肉片喂狗了! 谁在我眼里,谁在我心里,这些从很多年前就一直有了答案的啊,只是时至今天还有再说出口的机会吗? 萧漓,我是不是该把你放开了啊,我自私的把你困在我的圆圈里这么多年了,不管你心里的选择会是什么,至少我不该拦着别人把手绢丢给你吧。如果没有哥哥,我会不会早就爱上你呢,这个依赖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3.9 重逢 大三寒假前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小韩,今年回家过年吧。……妈想你了。”是错觉吗?听着妈妈的声音,怎么感觉多了种苍老的感觉,我这个不孝的孩子忽略妈妈好几年了吧。那个跟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女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我曾是她唯一的支撑,她对我除了爱,还有深深的感情依赖吧。即使是回到了爸爸身边,我也依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吧,而我却忽略了她这么久。 “嗯,妈,我放假马上就回家。” 于是,考试完我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上了火车,怀着忐忑不安却又带着莫名兴奋的心情,奔向两年未回过的留满我和哥哥记忆的地方。哥哥……今年会回家吗? 萧漓也回家了,虽然辉子在车站拽着他衣角用可怜巴巴的小狗乞食般的渴望眼神望了他半天,最后萧漓还是没有留下,不过看得出萧漓也有点动摇了。 “哎,我说你有完没完,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快撒手,别给我在这大庭广众的丢人现眼!”萧漓往回拽了两下衣角,没拽回来。被候车室里等车等得正百无聊赖的人们看好戏似的望着,他的脸开始有点泛红。 “一想到你跟这痞子回家我就不放心。”辉子眨巴眨巴那双好像马上能挤出水来的眼睛。 “我又不跟他回他家。” “别回家了呗,要不我一个人多孤单。” “谁管你!不回家去哪儿,去你家呀?” “行!” “……” 不是我说他,萧漓这人就是嘴笨,总是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带沟里去了。然后说不过他就会来狠的,不过他的“狠的”哪次都没起到过杀伤力作用(╯▽╰)。 “你丫快撒手!再不撒手我抽你了啊!”萧漓放狠话。 “抽吧。” 果然这狠话又没发挥丝毫作用。我就在旁边乐着看他们俩耍宝。辉子就跟个抓着心爱玩具不撒手的小孩似的,或者说是跟个叼着肉不撒嘴的狗似的(~_~)。 “得了得了,过完年我早点回来还不成吗?”最后以萧漓彻底溃败告终。辉子达到目的后无耻地乐着松开了手。 辉子有时候没心没肺又无耻的劲儿特像我,而萧漓好像对这种没心没肺和无耻特没抵抗力。 我刚一到家,妈妈扑过来拉着我又哭又笑的,“你这死孩子,两年了都不回家,这要是再毕业娶了媳妇还不更见不着你了。” “妈,我这不回来了嘛。”我搂住她,脑袋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么大了还撒娇。”妈妈笑着拍拍我,“我给你做饭去。你哥这会儿也快该到家了。” “哥他……”一出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这个称呼从口中说出时,忽然觉得都有点陌生的感觉了。 正准备去厨房的妈妈听到我开口,又转回身,看着我笑了下。“你们也是好久都没见了吧?你哥他毕业后就回家了,去你爸爸的一家卖场做了经理,干了一年成绩挺好的,也学了不少东西,后来就又从你爸手里正式接管了她妈妈原来那家食品厂。” “他一直住在家里吗?” “是啊。” “没有……结婚吗?” 妈妈笑了,笑得让我摸不清用意。最后进厨房之前,甩下了一句:“他这两年一直没交过女朋友。” 一直……没交过……女朋友吗?为什么?那穆小晴呢?难道哥哥不是选择了她吗? “妈,我回来了!”这时门开了,随着开门声传来一个熟悉的让心脏跳动乱了节拍的声音。 我转过身,门口的人正愣在那里,解了一半围巾的手僵在那里,围巾底下露着那张明明日思夜想却又不敢深刻触动记忆去挖掘的脸。脸上的线条隐约透出成熟男人的优雅魅惑,眼睛一如记忆般清透明晃,却又多了自信和睿智的光,头发剪短了一些,在精心打理下有一点蓬松微翘,半敞的大衣下西装笔挺。楞了一下,他望着我笑了,笑容温和宁静,散发着耀眼的光彩,轻轻开口:“子韩,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哥。” 仿佛隔了几世再度相遇,陌生却又带着深入骨血的熟悉感的气息流转在之间,思念、爱恋顷刻间涌满整颗心。只是轻轻一句,就又好像从来不曾分开一样,思念和爱恋盈满的心就像回到了数年前,仿佛从不曾失去过这个身影,一直在思念的最深处与他每天相遇,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后指尖依然残留着睡前相握过的温度,从未流走。 记忆中封存的画面苏醒,好像回到了大一报道的那天,我奔跑完最后一步,抬头那个身影近在咫尺,然后他一个转身,我们就此相遇,时间停止流淌,我们定格在时空里。许多经历的一切在我们周围上演着,就像无关我们的电影,而我们始终定格在这相遇里,凝望,从来没有离开过,任时光流转,世易时移,一切不过恍若一梦,惊醒后我们还站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忽然有东西从眼角滑落,落进了嘴里咸咸的。不想再让这几步之遥的相遇再从眼前眼睁睁溜走,跨出这几步,抓住他,不要再把他放走。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来抢,也决不再撒手,就算被拉扯撕碎,也要用残破的身体牢牢护住他,决不撒手。 3.10 新生 我拉起哥哥,跑进卧室关上门,扯掉他的围巾把他压向墙壁,把唇深深地印上了他那双触感依然清晰刻在记忆里却多年未再碰触过的唇上,贪婪地吮舐着,渴求着。哥哥紧紧地抱住我,热切地回应。唇齿纠缠,像是要把彼此融进身体一般。 持续了很久的吻,直到感觉呼吸困难,大脑缺氧,身体也有些瘫软快要不能支撑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彼此的唇,然后在喘息中彼此深深凝望。 “哥——,我想你。”许久之后,我从喉咙深处挤出在心里压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以为我都要忘记怎么发音的几个字。 “我也是,好想你。想听你说这句话,每天做梦都在想着。” “哥,不要再走了。” “嗯,不走了,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走了,你不再追的时候,我也不再往前走,我们一直都还停在同一条直线上。” “你当初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选择了穆小晴。” “我选择的,一直都只是你。离开旅馆后我就跟她分手了,我不想她成为第二个我妈妈。只是当时的我自惭形秽,内心污秽黑暗的我怎么能跟干净的你站在一起,所以我想要暂时地离开你重新成长,回到十岁那一年然后重新成长一次,这一次没有黑暗,不带憎恨,只有光亮和你,追逐着你重新成长,成长到可以再次跟你站在同一个高度,给你一个新生的我,不会再污染你伤害你的我,只带着干净透明爱着你的心的我。你奔跑了那么久,这次换我逆着时光来追你,十岁的我追赶二十岁的你。就算到达时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也可以问心无愧地继续一个人爱着你。” 哥哥他变了,真的变了,在他清透的眸子里已经再也看不到隐忍的伤痛,只有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清澈,像是一个未染尘世的孩子一样,纯真美好。 “傻孩子,怎么又在哭了?”哥哥轻抚我的脸,我这才发现眼泪早已再次打湿了我的脸。 “我才没哭,是房子漏雨了,而且我早就不是孩子了,你看比你高多了。”我用手比划比划个头。 哥哥笑了。“是是,你没哭,是咱们家房子下雨了。快擦干雨水出去吧,妈还在外面呢。” “……妈?”我这才想起,哥哥从来不跟我妈叫“妈”的,他从小就不理我妈妈。 “干嘛?吃醋了?不让我分享你妈妈吗?她可也是我爸的老婆。”哥哥笑的很坦然,“成长……先从学会原谅和接纳开始。” 哥哥真的……成熟了,他不只原谅了爸爸,也从内心里接受了我和妈妈,埋在他心里深深扎根的阴影终于完全不复存在了,他真的回到了十岁之前。原来,从离开旅馆的那天清晨起,哥哥就开始为了我在蜕变了。哥哥一直都只是我的,是上天赐给我的专属礼物,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而我,也再不会撒手。我为什么会在这些年放开这双手,放任他一个人孤独地成长?以后就由我来陪他一起成长吧。 “妈,我来帮你做饭。”哥哥挽着袖子走进厨房。在厨房里亲热地跟妈妈交谈,那样子就像从来没有过阴霾从来没有过隔阂的亲母子。 “妈,我也来帮你。”被这画面感染,我也走进厨房。 跟刚才对哥哥的和蔼态度截然相反,妈妈露出一脸嫌恶:“你呀?你还是赶紧出去,离这儿远远的别给我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这话简直和萧漓的话如出一辙,我被亲妈如此不加掩饰地嫌弃了(TT﹏TT)。我一脸沮丧,哥哥就在厨房里看着我们笑。 “行了行了,别那么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你要想帮忙的话就去拿碗筷好了。” “妈,你粗俗了。”我撇撇嘴。 “你妈我一直就粗俗,不然也生不出你这么粗俗的儿子来。” 看着原形毕露的妈妈,突然感觉到她是真的又从心底开朗起来了,是哥哥又让他重拾了压抑多年的快乐了吧。我感觉到一阵暖流,就这么突然的沁入心脾,眼前的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这些一辈子连想都没敢想过的一切,来得太突然。 3.11 幸福 很多年没有一家人一起吃过饭了。即使多年前每天也在一起吃饭,却也从来没有过一次像现在这么融洽的气氛。从进入这个家,第一次全家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吃饭,我突然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亲人、爱人全在身边。 “小韩,小卓,”妈妈突然放下筷子看着我们,“不管你们以后选择什么样的人生,爸爸和妈妈都不会强迫你们,爸爸、妈妈还有小卓的妈妈,我们所承受过的痛苦,不希望有一天在你们身上重演,其实没有什么比幸福更重要的,所以我们都只希望看到你们幸福就够了。” “妈,你突然……这么正经,我有点接受不了。” “怎么说话呢,我以前不正经吗?” “有点。”我小声嘟囔。 “哎,这死孩子,揍你了啊!”妈妈的语气终于恢复常态,“我感慨下不行啊。” 我嗤嗤的笑。 哥哥拉住我放在桌子下面的手,认真地说:“我们一家人都会幸福的!” 爸妈欣慰的笑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一生幸福真的来得太不容易了吧。 吃过晚饭,哥哥去洗澡了,我便一个人回卧室上网。晃着鼠标滑动着页面,心思却完全没在上面,总觉得今天吃饭时的气氛怪怪的。 门开了,哥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 “哥,你有没有觉得爸妈今天挺奇怪的?”我问。 “哪里怪了?”哥哥一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一边问。 “妈妈说的话很奇怪,我听着瘆得慌,是不是她知道什么了?” “……”哥哥坐到我旁边的床上,“我告诉她咱们在一起的事了。” “啊?”我本能的叫出来,就差没蹦起来了,“你、你别吓我!是真的吗?”我认真地看着他。 他也认真地看着我,“真的。我刚回家没多久就告诉她了。虽然她一下有点难接受,但是慢慢地还是理解咱们了。我跟她说,你要是跟别人走了,我也会就这么守你一辈子,我不会结婚,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不会再让第二个人变成我妈妈那样。” 眼前这个哥哥,他在这两年里究竟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究竟做了多少为了我默默努力独自承受的事情?这个傻瓜。 “笨蛋,我怎么会跟别人走了。”我抱着他。 “怎么不会?那个萧漓,你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哥哥的语气里透着落寞,还有一丝嫉妒的感觉。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我笑。伸手去解哥哥睡衣的扣子。 “真的……只是朋友?他……一直爱着你的吧?” “爱吗?……也许现在已经有另一个人取代我了。”我把手抚上哥哥裸。露的胸膛上。 哥哥这才发现他睡衣扣子已经在我说话间,全部被我解开了,刚被热水浸过还残留潮湿水汽和微红热度的肌肤正大裸在空气中。“你……干嘛?”突然被现状搞得有点不好意思的他推开我放在他胸口的手。 我重新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肌肤,邪恶地笑着说:“干嘛?要你啊!” “喂!爸妈还在外头!”他惊慌地微微向后缩着身体逃开。 “那你一会儿就叫得小声点。”我凑上去把他按倒在床上,跨到他的身上。他的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已经不再是那个单薄瘦削的男孩了,肩膀变得厚实了许多,让人有了可以依靠的安全感。我细细地抚摸着这具身体,每一寸都将只属于我一个人,这种真实的触感让我踏实安心。我亲吻上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额头,眼角,鼻尖,嘴唇,耳垂,脖颈,肩膀,胸腹,在身上留下无数清晰的吻。痕,像是认真标记着我的所属品。哥哥的身体在亲吻中很快有了感觉,我一口含住他胸前的凸起,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栗。 本来这应该是气氛表情都渐入佳境的浪漫温馨时刻,我承认我脑抽,于是在这时我问了句很煞风景的话,我突然看着哥哥的眼睛认真地问了一句:“哥,你跟穆小晴做过没有?”(-_-|||)我知道我其实没资格这么问,但是看着这样的哥哥,突然想到他会被别人这样注视过,胸中那嫉妒的小火苗就开始烧得噼里啪啦响。 哥哥被我突然冒出的认真问题问得愣了,然后嗤的笑了。“你还真是个孩子。” “喂喂,都说了我不是孩子了!”我急了,惩戒性的隔着衣服握住他微微挺立的下面,邪笑着,“我可是比你还大了!” “唔……”被猛地握住要害,哥哥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他伸出双手放到我的脖子后,微微用力把我的头拉近他,吻上了我的嘴。“我的身体除了你之外,没有被第二个人碰过,因为只有你才能勾起他它的欲望。” 我满意了,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我承认这样的自己有点幼稚,有点让自己嫌弃,但还是忍不住就这样喜上眉梢。我胡乱地扯下哥哥的裤子,他白皙修长的双腿和隐藏在双腿间已经开始有所反应的器官就全然尽收眼底了,仅仅是看着这样的景致就觉得身体被躁热充斥,某处在急剧充血膨胀。我抚上他的分身轻轻抚慰,一面深深吻上他的唇,哥哥呼吸开始慢慢急促,湿滑温暖的舌缠住我的舌,邀请般送入他的口腔,手胡乱地抓住我的衣服,迫不及待的剥掉,很快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小小的单人床上…… 那一夜,我和哥哥第一次做到了最后。虽然有润滑剂的帮助,但是看得出哥哥还是很痛苦,我心疼了。不过心疼归心疼,动作上一点没表现出心疼的诚意(-_-|||)。忍了这么久,你别告诉我你可以只为一句心疼就能控制的了自己停下来。你问怎么会有润滑剂?这个问题我不是也正想问呢嘛。 哥哥淫。邪地笑着说,其实早就买很久了。 我感动之余首先想到并脱口而出的是,那……不会过期吗? 怎么可能,这、这个……就算过期也能用吧(-_-!)。哥哥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在确定真的没有过期后,我安慰余悸中的哥哥,就算真的过期也比沐浴液洗发水之类的总要好用些。 哥哥满头黑线。 3.12 情人节 初六是情人节。 因为情人节卖场要搞促销活动,而且又赶在年假期间,所以卖场人手紧张,哥哥早早地就去上班了。 睡到九点才起床的我,正在百无聊赖地想着可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时,意外地接到了萧漓的电话。 “痞子,出来一块吃饭吧,辉子也在。” “啊?辉子来了?” “他都来好几天了,”萧漓咬得牙齿咯咯响,“这孙子初二就给我打电话说正在我家外边,说流浪至此无家可归非让我捡回去收留他!” “哟,这么说是都已经见家长,同居了?” “得得得,我这儿烦着哪!他这二货你又不是不知道,干什么都不经大脑,这要让我爸妈看出什么来,还不得把我撕吧撕吧喂鹰啊。” “没事,咱这地儿找个鹰都难。” “贫吧你,……你跟你哥和好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头两天我跟辉子在外边闲逛碰到穆小晴了,我以为她跟你哥一起回来的,她说不是,说大四那会儿就跟你哥分了,还说你哥回家了,进了你爸的公司,看来你们俩这次终于可以修得正果了。” “嗯,修得正果,取得真经了。”我笑。 “呵呵,那……恭喜你了。” “你跟辉子……” “得得,一提这二货我就又头疼了,赶紧出来吧,……也叫上你哥吧。” “他早就上班去了,今天卖场搞演出活动,哎,我看这样吧,不是有演出嘛,这是咱老本行啊,把吉他带出来,咱几个去大闹他卖场去!” “这主意不错,正闲得慌呢,去找点乐子,就是可惜了俩儿子没在。” “谁说不是啊,赶紧的,待会儿卖场见。” 嘿嘿,哥,你等着吧,让你敢不跟我过情人节! 到卖场的时候,外面为演出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主持人正在活跃着气氛,台下围了不少人饶有兴致的看着。看到被雇来演出的人里有一支乐队,我和萧漓乐了。派出能言善辩而且跟谁都自来熟的辉子轻松搞定了他们,于是再上台时,乐队的主唱变成了我和萧漓。 “在情人节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们为大家献上一首歌作为情人节礼物,祝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歌的名字叫——《溺爱》。” 音乐声中,我和萧漓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只拥有你的月光,我要把它当作骄阳,我只拥有你的地方,那是我的天堂。请告诉我我该再说什么,你才肯为我多停留片刻,请告诉我我该再做什么,你才能更快活……” 在不远处一直忙于别的事情没注意到这边的哥哥,在听到歌声后回头望向这边的舞台上,惊讶的反应完全在我们的预期之中。他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就丢下他们走向了舞台这边。 “我以深深溺爱,在这纵情的海,我已被你掩埋,任由泪水覆盖……” 歌声结束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辉子,突然抱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跑上舞台,单膝跪地举向萧漓,萧漓傻了,慌张地望了眼台下,又看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面乐队的哥们儿开始起哄:“接呀!接呀!” “接!接!”台下也有人开始附和。 在越来越多的附和声中,萧漓终于从辉子手中接过鲜花,脸红得像快要烧着了一般,和手中火红的玫瑰向映照着。 我笑着走过去,从萧漓手中的花束里抽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跳下舞台,走到哥哥面前,抬起手,把花伸向他的面前。哥哥在温柔的笑容中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面前的花,连同,我拿着花的手…… ——正文完—— 番外 “嗯……嗯……啊……” 哥哥在我身下剧烈的喘。息,难耐的呻吟声不断地从口中泄漏出来,身体连接的部分传来淫靡的水声,让整个房间都染上了情欲色彩。在这间我们自己的公寓里,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听到什么。 我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哥哥。 感觉到我的动作停下来,哥哥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突然露出难过表情的我,平复着喘息担心地问:“怎么了,子韩?” “哥,……其实我……跟萧漓也做过一次。”我承认我是破坏气氛的专家(-_-!),经常在做。爱的时候突然说出些煞风景的话。我绝不是在这种时候想着别人,我只是觉得不能对眼前的人有任何隐瞒。 哥哥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然后很快又恢复了:“是怪我,是我伤害了你,又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幸好你没有走,只要你回来什么都好。” “你不会怪我吗?” “我只会怪我自己,然后更加庆幸你回来了。” “哥——”我吻上他,加快了身下的动作,同时用手抚上他已经渗出蜜。液的炙热,卖力的套。弄起来。 “嗯……子嗯……嗯、啊……子韩……”哥哥在重又凌乱起来的喘息中断断续续地叫着我的名字。 手中感受到他炙热的跳动,在我手上泄出一片浊白的同时,我被狭窄甬道紧紧包裹的下体也在强烈的刺激和难抑的快感中把灼热释放进了他的体内。 “子韩,你为什么不搞乐队了,跑回爸爸的公司?我听说有公司打算找你们签约了。”平躺在床上的哥哥呼吸渐渐平稳,轻轻地问。 “因为韩子卓在这里啊,韩子韩永远是韩子卓的跟屁虫。” 哥哥扭头望着我,“你这个傻瓜,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还有萧漓他们在,他们可以再找个吉他手,应该可以签约吧,萧漓已经决定留在那边发展了,这样离辉子也近一些。” “他们正式在一起了吗?” “算是吧。辉子是萧漓的克星,遇到辉子,萧漓的浑身解数全宣告作废,他是逃不出辉子的手掌心了。”我翻身起来,视线压向哥哥,“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韩子卓!” “我又没打算跑,傻孩子。” “都说了我不是孩子了,我大学都毕业了!” “那在我的眼中也还是孩子。” “是吗?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孩子的厉害吧!”说着我扑向哥哥。 “喂喂,你还来呀!” “必须来,这是孩子成长为男人的必要步骤!”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已经是男人了,这样可以了吧。” “不可以,我觉得我从孩子到男人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所以必须努力成长!来,哥,我们换个姿势练习成长吧。” “啊,我不要!被弟弟上已经很耻辱了,还用这么耻辱的姿势。” “哥哥也不希望我永远都是孩子吧。” “我就没见过有这么猥琐的孩子,……啊啊,韩子韩,你这个色狼——”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