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可以达到的热度——by嘻薙薙

 文案：

 一个是落拓不羁的花花公子，一个是游戏人生的纨绔子弟。 在过去，他们曾经有过交集，多年后的一次偶遇，两人之间的轨道开始互相干扰，这究竟会演绎出一场怎样的恋情？ 前言 对不起呢， 原来我是个这么懦弱又胆怯的人， 而且只是在恋爱这一块， 我总是没办法直视自己心情， 这样的我却让你喜欢上， 真是不好意思。 即使是如此的我， 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 怎么说呢？ 我无法坦诚回答谢谢， 就算我是个性别扭吧， 反正你已经在包容我了，这点你也可以忍受的，我知道…… 但，至少，让我对你说声抱歉。 对不起…… ……笨拙的人是我。 序章 挺着脂肪层有点过厚的肚子，POL颇费力地低下头，用食指的中节指骨敲了敲眼前的金鱼缸，这是一座独立式的透明玻璃圆型鱼缸，方才被POL敲击弄出声的三条小金鱼敏捷地迅速四处乱窜。 这三只小家伙都属于文种金鱼，带着红色帽子的是“Yaya”，它总是拖着银白的扇形尾巴，优雅大方地穿梭于仿真水草中；而种类为玉印头的“Yiyi”全身通红，除了额头上的一点白外，它的圆溜溜大眼睛一直都在不停地打转；最后一只小可爱名曰“Yeye”，性格比较沉默内向，每每躲在假山盆景中，就会与之色彩融为一体，必须仔细辨认才能发现其踪影。 留着板寸发型的POL怀着无比喜爱之情默默注视这伴随他快一年的伙伴们。这三只忠实的朋友现在位于他有点凌乱的办公桌上，待会儿，他便要去公司楼层的厕所内帮它们换水。由于鱼缸空间也不算多大，所以POL每次都只换其中的三分之一，定时于每周一上班之前的早晨享受这个换水的过程。 正当POL迈开大步跨向公司门口的时候，经理的秘书WANY呼喊了他的名字：“POL！有个急件！” “哈？” 带着点无奈表情的POL转过了头，接着小心翼翼地将鱼缸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金鱼们还在无忧无虑地玩耍。 而所谓“急件”的意思是一份新的工作企划，POL的身份是企划设计经理，他们的公司算上总经理也就才六个人，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除了两位工作只有三年的同事以外，大家都拥有公司的元老级人物资质。而本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进行企划的设计，内容可以涉及到方方面面。 就经验老道的POL来说，最擅长的一定要数派对策划方面，上周他才完成了一场大型商务派对企划，并且获得了一致好评。于是这周工作的头天便可以一身轻松，做一些资料的汇总即可。没想到椅子还没有坐热，鱼缸也未换好水，即被WANY抓了过去，这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呢…… “会客室内有两名男子，来自保险公司的，他们说需要我们公司帮助策划一份推销类型的宣传，刚好我看了一下最近的安排，就你最闲，副担当的话，可以选NICK。” 用几句话就利落表达完所有事情的WANY其实比POL还要小两岁，家中有两个儿子，在公司里面主要负责分配任务，以及企划总结等琐碎工作，不定时地会接手副担当职位来参与企划。 POL的公司运行模式便是WANY主动接下生意，继而根据大家时间安排派分给一位同事主要负责，然后还会选出另一位同事来帮助主要负责人，也就是刚才一直有提到的“副担当”。 这次WANY给出的副担当就是工作经验不满三年的新人之一，名字叫NICK，POL和这个后辈也合作过几次，一直认为他应变能力很强又机敏，是不可多得人才。 “保险公司？他们自己不会做企划吗？” 虽然带着疑惑，POL依然整理好自己两粒扣西装，再次往上提了一下纯色细领带，以精神抖擞的姿势准备前往会客厅。 “很有可能是需要我们的建议，今天的晨会你可以先不用来，晚些时候我再把班会本拿给你看。” WANY甩了一下她披肩的卷长发便飘然离开。 经过档案室的时候POL顺手把他觉得有可能派上用场的几份文件都揣着，随即他来到专门为客人而开放的典雅会客室。 两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脸漠然地坐在实木沙发上，踏脚进去的POL立刻笑容可掬地与之打招呼，并且在他们对面的转角沙发上也要坐下。 “你们好，我是POL，这是我的名片。” 毕恭毕敬双手递出自己的名片便是朴实的POL招牌打招呼动作。 两名男子也立即露出礼貌性的笑容，在接过名片后也分别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您好，POL先生，我们是新兴保险公司的内勤主管和业务员，现特来向贵公司诚邀合作。” 给人感觉规规矩矩的两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头发疏得整齐发亮，不过他们面容较黑，大概是经常在外面跑的原因。满面推挤出笑容的他们从身旁的文件袋中掏出了几份资料。 “啊，好的，谢谢。称呼我为POL即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看上去都和普通的上班族没两样，却让POL对他们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为了使自己安心下来，POL将有点肥壮的双手搭在了膝盖上面。 “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POL先生！这些资料请先过目，它们是鄙公司未来一年主打的投资理财保险。” 一开始便说好直接称呼自己名字即可，但似乎对方还很见外，一定要在后面加上“先生”，这样的话POL也必须以同样的礼仪回敬他们才行。 “哦，谢谢！” 接过材料的POL却在心里大叫不妙，对于保险什么的，他完全就不熟。但是不能在客户面前表现出任何一个惊慌的细节也是POL对自己的要求。于是，充分展露出镇定的POL开始慢慢研究起这份文件。 “我们公司的投资理财保险主要分为投资连结险、分红保险、万能险三种。下个月准备加强对投资连结险的推广，可是本公司由于人手不足，不能够深入进行宣传，所以希望贵公司能够给点意见。” “好的，如果能够有什么我们为你们作出帮助的方面，我们毕当尽力而为。” 嘴上虽是这么说，手中的资料却由于字数过多，眼花缭乱，已经上了一定年纪的POL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看完。 这时候其中一位头发掺夹着有点奶茶色的男性开口说道：“请问POL先生是否有孩子呢？” POL立马诚实地回答道：“有一位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儿。” 茶色系男子也马上拍手说道：“那真的是太巧了，我的女儿也快要大学毕业呢。” 咦？可是你看上去最多只有三十五岁吧？如果已经有了个在读大学的女儿的话，你不是应该和四十岁的WANY一样年纪吗？ 还没来得及细问一下原因，对方又继续话语：“老实说，我一直很烦恼女儿毕业后若是有稳定的收入该如何理财这件事。而投资保险是一种既可以理财又具有保障功能的方法。” 旁边的眼袋较深的男子赶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茶色系男子与之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又继续说：“举一个例子，我的女儿，啊，还没有给您介绍，她的名字是YOAK，就读于英国圣女子大学。” “哦，另千金想必一定是大家闺秀。” 这是什么学校啊？完全没有听说过。POL抱着疑惑的心情礼貌性的回答，但是这却让自己全身不自在开来，特别是POL现在完全搞不懂对方究竟为什么把话题扯到了家庭上面。 “呼哈哈哈，是的呢，她可是个能干的女儿，既然和您的女儿年龄也差不多，有机会干脆介绍两位千金互相认识认识，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彼此帮助呢！” 那位下眼睑浮肿的男子一脸疲倦地露出讪笑，根据刚才接过的名片，他的名字叫ZHUO，矮小一点的茶色系男子是DAN。 “幸会幸会……” 绞尽脑汁在思考该说什么的POL只好用自己惯例的应付答腔。 “YOAK是一个很很有自己主见的女孩子，你知道的，在国外一个人漂泊的女孩子，一般独立意识都很强，所以当我给她理财建议的时候，她对此很感兴趣。在经过几天的思考后，她很快就决定把她在那边打工的钱全部购买投资连结险，POL先生知道为什么吗？” “啊……嗯……” 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好，POL其实还没完全看懂手上的材料，但是根据他购买保险的经验，POL决心至少也该说点什么好。 “大概是因为有类似基金定投的功能，并且……风险不算很大？另外的话……” “很适合年轻人！很早就唤醒他们理财意识！并且每年都有红利，同时还保障了他们人身意外安全。除此之外，手续费用较低，在我们银行办理的话可以一分钟之内处理完毕！” 其实POL还想继续发表意见，却一口被ZHUO打断。此刻ZHUO正在兴致勃勃地描述，完全不同于最初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冷漠模样。 “啊！对啊，对啊，我就是因为公司政策好，觉得有发展前途，才加入我们公司工作的啦！” DAN也加入对话，他与自己的同事开始一唱一和。两人说话速度之快让POL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凭着多年的处事阅历，脸蛋有点胖乎乎的POL已经开始察觉到对话开始变得不对劲，但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POL也回答不上来。 “那不就是，我也觉得这个寿险与投资基金相结合的产品满满的都是优点啊，不止是年轻人啊，上了年纪的也可以参与的，因为这个是有保护作用与收益的组合！” “以我的女儿为例子吧，YOAK是去年参加的保险，她今年拿了百分之十二的红利，本钱是一万，每年都拿百分之十二的话，连投五年，必然有利息两万五千二百加上每年连续投资的六万。一共是八万又五千二百。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哪！而且办理的时间越久利息拿到的越多！” “哦……每年都有百分之十二的利率？” POL又不是傻子，他知道保险公司要赚钱，不可能每年都放出这么高的利率。 “那是当然啦，我们是过来人，虽然不能保证每年都是这个数目，不过也会在这个数字上下浮动。” “这样啊……听起来似乎不错……” 迟疑的POL无法继续接下来的对话，不自在的他抓了抓放在膝盖上的手被。 “POL先生！你真的很有眼光！你看，这么好的投资，现在我们因为人不够，而无法推广，是不是很可惜呢？！” “嗯，对啊……” 所以希望我们公司来接手你们的宣传企划吗？是这样哦？POL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谢谢POL先生的赞同！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好例子啊！” “啊？” 微微张嘴拉开下颚的POL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刚才不是说少人吗？这是怎么了？ 摊开双手的ZHUO旋而显露出遗憾的夸张表情，用力点头说道：“其实很难过的是，YOAK是我们极少的例子之一，很多人都不清楚我们这个投资，每每我们找到合适的顾客，对方都不能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而无法达成协议。” “这……这样啊……” 不知道该说出其他什么话好，POL只能继续听他们的想法。 “我们非常希望POL先生为令千金做一个英明而睿智的决策！” 出力握紧手的ZHUO挺直着背部，神情坚定而又包含说服力。 “没错！请欢迎加入我们的投资理财计划！我们将会用最诚挚的服务来答谢你们的大力支持！” “啊……” 听到这里，POL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他们根本就是是保险公司的推销人员啊，现在是在拉顾客才对吧？ 这场谈话果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无奈在心中叹气的POL准备直接回绝对方。 “我看还是不要吧！” 突然门口处传来POL熟悉的清脆嗓音，同时也是POL的内心之音。三人同时看向声音来自的方向。 笔直伫立在那里的是NICK，公司里面资质较浅的后辈，同时也是大家公认的美男子一位。身材不算高挑，但却是比例均称。如果POL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正是富有活力的蓬勃向上年纪。 拥有层次感碎剪发型的NICK从门口徐徐进入室内，他身穿灯芯绒暗提花修身西服，裤子与上衣是同样的材质，但是颜色更加偏深一些。NICK长着一双俏丽细长眼，加上眼角有点笑纹的缘故，即使脸上没有表情，也依然给人一种在微笑的柔和感。 “你们好，我是POL的后辈，名字叫NICK。” POL本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进入会客室，但当他看到NICK右手捧着木质小托盘的时候，便明白了，NICK是代替还在开早会的WANY过来送茶水的。 由于对话被NICK的介入而打断，对面坐着的两名男子开始变得踧踖不安，而且NICK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主动递出自己的名片，所以两名男子也在彷徨着下一步行动。 淡然的NICK露出温和微笑，优雅地坐到了POL的身旁，做出“请”的姿势，将两杯盛满绿茶的杯子推到对方面前。 “呃……谢谢……” “你好你好……” 接过杯子的两名男子却显得很不安，含糊着话语，又相互迅速对视了一眼。 “我女朋友也在英国留学，无独有偶的是，她也在圣女子大学读书，说不定她认识您的女儿，请问您的女儿在哪个专业就读呢？” 有点惊讶的POL望向表现出一脸自信笑容的NICK，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听到了大家之间的对话内容呢？ “啊……这个，她和我说的是英语，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欸……” 抓了抓头，DAN只好表现出有点无可奈何的表情。 “是吗？不过我想女儿至少是会和父亲好好解释一下自己所学习东西的吧？对吗，POL前辈？” 话题瞬间扯到了自己，POL连忙诚实地点头。 “哦哦，刚才一时糊涂忘记了哈，我女儿读的是‘老’吧？应该是这个。” “是‘law’吗，法学？” NICK立马就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对的，对的，就是这个！” “那还真是奇怪呢，我的那位明明和我说那间学校只有两个专业啊，就是经济学和文学来着。” “哦哦，不好意思啊，我女儿其实是文学系的，因为她很喜欢莎士比亚……” 挥开刚才错愕表情的DAN耸耸肩膀，表现出一脸无辜状，但是NICK依然镇定自如地继续说道：“我建议你，最好查一查你女儿到底有没有在读大学，因为其实根本并不存在圣女子大学，我很担心你的女儿是不是在偷偷在国外做不正当行业。” “啥？！” 双目瞪圆的DAN被对方的话吓了一跳，或者说在生气，他转了带有一下狡猾色彩的眼珠，赶紧说：“我……我女儿！就是在那边读书的！你不要乱说！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什么你女友也在那边读书吗？！” “哦，那个啊，我方才也糊涂了，我的女友就读的是圣彼得女子大学，而且据她上次回国的时候和我说，那是英国唯一一所女子大学。” “啥？！” 面色快速变红的男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扭头看向他的同事，求助对方为自己打圆场的态度显而易见。 “不，他记错了，他女儿确实是在圣彼得女子学校。他今天不大舒服，所以有点迷迷糊糊，请不要太在意。” 很明显就是江湖老手的ZHUO露出歉意微笑，装作不经意间用靠近同事的手推了推DAN的大腿。 “哦，是吗？那我想再问几个问题呢，DAN先生，对吧？请问你家的孩子婴儿时期有依赖摇篮睡觉吗？枕头下会不会放书呢？爱好俯睡才睡得安稳么？” “我……我们家那……” 口齿变得有些不清的DAN再次露出求援眼神偷偷望向ZHUO，可ZHUO却阴沉着脸，笑容犹如冻结般，不发一语。 “她啊……要俯睡才睡得安稳吧？枕头下放书……就可以记得很多知识咯？因为我们喜欢使用摇篮的时候读书给她听啦……哈哈……” 干笑了几声的DAN被ZHUO戳了一下手臂，他才恢复正襟危坐的模样。 NICK也笑出声来，不一样的是，他的音色听起来是温润却饱含压迫力。 “一般新生儿呢，是尽量不能够俯睡的，因为这个时候瘁死率最高。在枕头下放书寓意着孩子会接受书籍中学问，但这只是迷信思想罢了。而摇晃中入睡对新生儿的大脑也会造成不良影响，一般是不建议这么做的。” “啊……” 落的一脸狼狈的对方将目光不自然地飘来飘去，语塞的他估计还在寻找解释自己的机会。 “由于我计划和女友不久后结婚，所以这段时间开始关注这方面的知识呢。本来还想向经验丰富的DAN先生讨教育儿经，看来这下还真是……不过，老实说，我很好奇，以你的年纪怎么会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呢？” “啊！我刚才也想问这个来着！” 拍掌叫起来的POL立刻回忆起来，刚才他确实有纠结过这个问题，但是因为后面对方连珠炮的话语而忘记了询问。 “我……那个！……我……” “NICK先生，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在拉家常了呢？今天是来谈生意的吧？” 被同事转移话题而得到拯救的DAN仿佛卸下了肩上重担一样，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后又担心表现失态而偷偷从口袋里头摸出纸巾，把额头上泛出的汗珠一一擦拭。 “生意？好啊，我们姑且就忽略刚才这位先生错漏百出又不知所以的回答吧，眼下聊一聊你们公司的投资连结险吧！” 一直维持和颜悦色神情的NICK并没有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而表现得有所慌乱，相反，他还从容自然地向上挽了一下盖住额头的斜刘海，眼眸垂下后又抬起的帅气样子一定可以瞬间秒杀不少女孩子吧——如果现在有女孩在场的话。 不过，NICK刚刚话语很明显惹毛了那位名字为DAN的男子，他非常不爽地狠狠鼓了一眼NICK。 （NO，NO，你还太嫩啦！） POL内心被这个三十多岁男子幼稚的举动逗笑，充满期待的他等着继续看以NICK为主导的这场好戏迈向高潮。 “我也给一份资料让NICK先生看看如何？这是我们精心准备的东西。” 双手装作恭敬送过来的材料却被NICK摆手示意不需要，弯起嘴角的他继续胸有成竹地说道：“在不看这份资料的前提下，我想请先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虽然想尽量表现出冷静的ZHUO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刹那之后又换上满脸堆笑。 “当然可以啊，投资连结险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便出现于英国，它可是一款早就得到世界和时间肯定的险种，可惜在本国还未成为主流险种，但它确实是朝阳类型的投资。” “哦，那种事情，无所谓啦，最早出现在英国的那款产品反正不是你们的。” “喂！……” “那确实不是啊，那件事和我们要谈的事丝毫没什么联系。” 哑口无言的ZHUO翘起了一边的眉梢，他对NICK看似无礼却说到了点子上的回答一脸恼怒。 “一般而言，保险公司的产品是需要缴纳保费的，对吧？” “呃……对，我们只用交第一年而已，至于办理的手续费用只需要银行卡的工本费即可。” “只用交第一年吗？假设我中途不想再继续合同了，那退保费呢？” “嗯……在第一年内退保的话，可是一分红利也拿不到的，因此建议您最好不要这样。第二年之后退保的话，需要支付一定量的赔偿金……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入手了这款保险，您不会想退保的！” “哦，第一年退保除了拿不到红利难道不需要支付赔偿金吗？第二年退保后的赔偿金所谓‘一定量’又是多少呢？” 遭到连连发问的ZHUO神色变得越发阴暗，可面对NICK的问题他却无法如实回答，于是他只能通过转移话题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但这点也让聪敏的NICK察觉到了。 “嗯……这个啊，我们……那些资料上面有的啊……” 在一旁开始帮忙翻找资料的DAN显得慌乱无比，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公司这方面的条例吗？POL内心奇怪着。 “不用翻啦，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知道那些数据，估计也是你们胡诌的吧？所以才会记不清楚。” “你！……别胡说！” 激动下的DAN把膝盖中的一叠文件弄散掉地，他急忙惊慌地离开座位，蹲下地开始捡纷乱的资料。 斜睨了一眼地上资料的NICK依然保持好好先生的完美笑容。 “据我所知呢，投资连接保险的前提是顾客要有稳定的收入，就这点而言，这并不适合刚踏上社会随时会换工作的年轻人。而保险公司呢，必须是实力雄厚，信用程度高的商家，才能够保证后期的盈利吧？事实上呢，恕我寡闻，我从未听说过你们公司的大名呢……” “我们是有网站的，你上网搜索关键字即可。” 无敌的NICK微笑让ZHUO不好意思当场就发起脾气，但他已经怫然不悦。 “网站不可信呢，现在这年头只要交个钱，就马上有人建个网站，一个月后还可以瞬间404，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太多啦！您就直接给客服电话吧，我可以立即打电话查询一下你们公司的基本信息，用不着你们多费唇舌哦！” “……” 抬起眼角的ZHUO闷不作声，于是NICK故意露出调皮模样佯装无知继续发问， “咦？没有客服吗？大公司不是应该二十四小时都有客服轮岗的吗？至少行政班时间应该有人才对吧？” 节节败退的两人面露苦色，腰脊深深弯了下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动声色的POL内心一直在拍手称快。 “口口声声地承诺着红利的保证，以高额的利率诱惑不懂事的老百姓加入。我看其实是问每个人收了第一年的本金后，就直接携款潜逃什么的，所以要支付的赔偿金啦，第一年之后的退保费用啦，一概不知道呢，因为根本就不用知道啊。还有，为了和对方找共同点而说自己有女儿什么的套近乎之类谎言，我拜托你一下，先普及好做爸爸的基本常识，不要让老婆生下小孩后出现什么意外，真让人担心呢！” “才不需要你的担心咧！” 大声嚷嚷的人是DAN，立刻露出了本性说明他已经无法按捺内心的不满，倏地一下站起来的他头发凌乱，甩动着手中的文件夹。 “呃……我想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这件事我回去后会向董事长报告，他将亲自给你们致电的！” 尽量为自己找台阶下的ZHUO也赶忙站了起来，他头也不回地拿起资料夹便要飞奔出门口，看到败局已定的DAN也慌乱地抓起自己的物品追了上去。 “哦，是吗？好走不送，敬候佳音哦！” 朝着两个骗子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跑的背影大声呼喊，连连眨眼的NICK终于展露一丝狡黠的笑意。POL也终归放声大笑了出来。 真是太出色啦，两个成年已久的三十岁男子却被初出茅庐的NICK用口舌打败，这个精彩的过程还真是看得人大快人心！ 一瞬间有扬眉吐气之感的POL重重拍了一下NICK的左肩膀。 “呜哇！痛痛……” “怎么了？” “欸，没事，昨天晚上有点伤到肩膀……” 由于NICK蹙眉揉着肩头，里面的衬衫因为挤压力而领口敞开不少，无意中瞟见NICK后脖颈上红红的两个吻痕，有点不好意思的POL决定不再追问。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被骗子话语牵着鼻子走的POL确实没有注意到NICK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早会我没有去啦，WANY说你大概需要帮助，所以我就过来咯。然后我就听见那个染发的男子说他有个大学生的女儿什么的，搞得我在门口都想笑了，怎么现在的骗子蠢得连谎话都不会编啦！” “是从这个细节发现的？” 不愧是NICK呢，如果是自己的话，呆板一些的自己必然会直接明确揭穿骗局，再轰对方走。而NICK的方法是先逮住狡猾对方的出错点，再借此来让对方无地自容地灰头灰脑自动离开。 “差不多，顺便站在门口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那间公司名字，只要在空格后面加上欺骗什么的关键字，就可以看到更加多的负面信息了。” 他歪了歪脸庞，斜刘海扫过他的迷人的细长眼眸，依然挂着笑意的NICK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话说，你有给名片他们哦？” “啊……对啊……怎么了？” “这种小型公司的营销手段就是哪怕你当时没有答应下来，他们弄到名片后就会拼命打你的电话，一直到说服你愿意接受保险为止。” “啊啊，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想他们都被你吓跑了，应该是不敢打电话过来了吧？这么说起来，待会儿得向我做警察的朋友说一下。” 一边做出感谢的手势，另一边又做出思考状的POL开始寻找起电话薄上面的号码。 “你和女友要结婚了吗？” 才想起来，前面对话中似乎有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发言，POL于是顺势问道。 “我是单身主义者，五年之内都不打算结婚，而且现在也没有明确对象啦。所以刚才所说的也都是我胡言乱语。” NICK都觉得自己之前和骗子的对话很好笑，他再次轻声笑了出来，弯弯的细眼睛突然瞥到了桌面上未动过的热茶。 “欸，可惜了我泡的茶！” 伸出修长的手指，他轻轻托起小巧的陶瓷茶杯，接着NICK望向POL的方向。 “不要浪费哟！” 眨着一边眼睛，他将绿茶小口小口缓缓啜尽。目睹着后辈优秀表现的POL也安然地捧起眼前的茶杯。 即使是最简单的绿茶，在享受到胜利的喜悦时候喝起来让POL别有一番滋味醇爽之感。 虽然POL一直很欣赏NICK富有风范又不咄咄逼人的为人处事作风，但是他有听闻NICK在女性方面似乎很不检点，但是就工作方面来说，他不失为一个得力的助手。所以他的那点私人生活上的秘密，就暂且忽略吧！ 这么暗忖着的POL开始称赞起面前的茶水 “嗯，很香浓甘甜的绿茶呢~~” “呐！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两人于是相视一笑。 01. “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完蛋了哦，这些全部都想吃呢……” 我将食指顶着右面颊，左手则撑起右臂的重量，陷入深深的苦恼中。 面对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Cookies，我实在是决心不下来要选哪一种。 白巧克力味虽然甜蜜诱人但是却有点腻过头了？酸酸的蔓越莓夹在甜甜的曲奇饼内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呢；而放在最显眼位置处的是玫瑰糖加牛油的最新口味，插在上面的爆炸贴纸写着大大的“店长推荐”；不过如果各种口味都想尝试一下的话是不是该选杂锦礼盒呢？套餐标示着可任意自配十二种口味的曲奇组合…… 啊，这还真是个人生重要的决定…… “这位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啊……这个……那个……” 女营业员送上惯例的微笑，而我还在犹豫不决中。 “先生对我们的Cookies有兴趣吗？你看这些，都是上个月从日本进口的，卖得很好呢！不仅有很多OL经常光顾我们小店，连附近的女学生也喜欢买散装带去上课哦。” 带去上课总之不大好吧？我是老师的话应该不希望看到学生在底下吃零食，话说，OL和女学生是怎么回事？都是——清一色的女性？ 我抬起困窘的双眸，朝售货员眨了一下，只见她早已经准备好包装精美的纸袋，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MerryChristmas”。 哦，是这么一回事啊…… 又要到情侣专属的圣诞节了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明是从西方国家传过来类似春节的团圆节日，如今却演变成情侣之间的浪漫日子。 “先生，我们提供最完美的包装，与精致的设计，加上质量上乘的礼品，一定会成为您和女友度过佳节的最棒回忆，您……” 哦哦哦，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呢……明明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么？ 我挥了挥手，很不礼貌地打断她毫无感情起伏的台词。 “这个，那个，还有那个，凑成十二粒装的三盒，全部都要了。” 女店员立即闪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迅速而熟练地用不锈钢食物夹将一块又一块的Cookies巧妙地嵌起。 虽然下一秒我又在思考吃这个东西的话一定会在咬第一口的时候就会把衣服给弄脏吧？毕竟细碎屑片清理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滴——滴——滴！！！……” 路边停车处忽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我集中在店员巧手包装动作的注意力被打破——欸？怎么这个报警声感觉好耳熟…… 等……等一下！ 那不是我的车子吗？！ 我惊愕地转过头，却看到惨不忍睹的画面，一辆浅葱色的豪华车正不偏不巧地一头撞到了我的右车尾灯上。由于我买这辆微型车的时候嫌麻烦，并没有在尾翼安装上保险杠，所以我打赌现在我的车尾八成重度擦伤。 “究竟是哪个马路杀手啊？！” 我内心咂舌，掏出遥控钥匙关掉了尖锐的防盗警报响，交代营业员等我回来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事发地点。 虽然我有些心疼停在路边的爱车，但老实说，现在这个时候我被那辆耀眼的肇事车Lamborghini夺去了更加多的目光。 这辆低矮的车是标准的流线型跑车风格，但是在发动机箱的位置却采用了棱角分明的独特设计，外形的特别之色搭配六边形的元素极富前卫感，就连多件式合金轮毂的设计都不拘一格。 很明显这辆高档车价格不菲，正在我暗忖要是追尾的人是我大概会赔不起的时候，驾驶室一侧的剪刀型车门徐徐升起，碳纤维漆面由于有阳光直射而反光到的我身上的那一瞬间，让我顿时有种被闪到的感觉。 但是这种闪亮亮之感很快就转移到了车主身上。从同样是浅葱色调椅子中走出来的男子，挺拔的身姿足足有一米八五左右，结实的身板上披着双排扣翻领毛呢大衣，大大敞开的风衣下则是一件领口处与衣襟处都有纯色系格子纹的衬衫，脖子上垂下的领带装饰着欧式花纹，我猜材质是南韩丝。 可煞风景的却是我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庞，他就掏出一款类似医院用的一次性口罩把下半脸整个都遮住了。再加上他的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复古型大框眼镜，我就更加无法辨别他的长相了。 估计他也没有想到被撞车的所有者已经这么快就来到了现场吧？我决定先和他打招呼。 “嘿！” 我挂起温水般的微笑走近碰撞的地方，下了车的他也正在皱着眉盯着那里。 “啊……你好……” 明显带着疑惑神色的对方转过头来看向我，透过口罩小声地回应了我的招呼。 扫了一眼他的脸后心想，好像和我年龄差不多，长相颇像我的一个高中朋友，不过我的那个朋友不戴眼镜，身材也应该和我差不多才对。 “目测是车尾灯塑料外壳被撞破，有进水的危险，需要拿去维修。后翼外壳还好没有变形，可惜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总之，不必联系警察，认定责任后我们写一下协议书吧，然后你去保险公司走走程序再联系我就可以了。” 我迅速地整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并且提出我认为的最佳解决方案。 “啊……你是车主……” 有些惊讶的他抬起双眼，从我现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富有质感的纹理烫发，发根短短的颈后被打理得整齐干净。 “不好意思……那个我……一下子不大熟悉开车……” “新手？” 我随口问道，虽然眼角还在偷瞄着他那辆豪华小车，近看气势更加不同凡响呢。 “啊……等一下，你是NICK吗？” “嗯？” 吃惊的我放下刚才环胸的双手，并且意识到由于他的声音是穿透口罩而来，所以会有些沙哑，但是低沉之音色确实没有错，这是高中时期曾经在我耳旁徘徊的嗓音。 高大的对方注视着迟疑的我，主动摘下了全白口罩，露出刮得微青的下巴。一直到他把眼镜也脱下后，我才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啊！你是松鼠！” 他害羞般的微笑点点头，我则是想要捂住诧异的嘴巴。 “你怎么……几年不见，变得这么帅，还蹭蹭蹭地就长这么高啦？” 抬起长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他再次腼腆地笑了。 “我去新加坡读大学的时候，学生食堂总是配上高钙的产品，不知不觉一下子又拔高了。” “哦哦哦，对哦，你是去了新加坡，所以这几年同学聚会都没有见到你呢……” “嗯，本来想在那边找工作，临时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回国一趟……” 轻声细语的他又再次把半框的玳瑁材质眼镜戴好。 “你的变化真的好大，差点认不出来……” 其实仔细观察，依然可以找到当年的青涩，但我忍不住地又感慨了一次，然后偷偷计算了一下我们两人如今的身高差，估计有十厘米左右，真是叫人不甘心啊…… “嗯……你倒是，没怎么变啊，还是……嗯，很年轻，让我吓了一跳。” 看到有些笨拙的他努力寻找措辞的样子让我忍不住莞尔一笑。 “也没有啦，其实变了很多哦~~” 我觉得我内心还是有在变成熟的，至于是不是正如他所说我的长相还和高中时代一样，我只能不置可否。毕竟，无论是身材，还是发型，这几年来都没有太大变化。 他落下有些惊喜又温柔的目光再次看向我，而我则是发现他外型上另外一点更大的变化。他的发色此时已是靓丽乌黑，明明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标志，却让我内心不免落寞开来。 回忆将我带到高中时代。 一个不算很高身材硬朗的男孩子，由于头后发丛中有一小块地方都是白发，而遭到同学们嘲笑。本来他有解释到那是先天性的少年白症状影响，而且老实说，当时坐在他附近的我觉得白发范围也不算严重，可是在高中那个时候对比起大家的黑发，他果然还是显得很异类。于是这个原因再加上他比较内向，男孩被班上的同学们排挤了。 他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默默地一个人行动，而这种行为其实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孤立，我觉得这样状态下的他并不是他原本的面貌。 机遇从一次他被几个男女生围着说闲话的时候开始。 “啊，REIN超木讷的，像一只奇怪的狗熊……” 班上倍受男生追捧的女孩子正用撒娇的口气和坐在REIN对面的男同学说道。 那个男生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下一言不发的REIN进而接上话题。 “狗熊什么的，别开玩笑了嘛，明明是一只熊猫，又黑又白的……” “噗！……又黑又白，这个比喻好耶！” 矫揉造作的女孩子立刻掩住夸张在笑的嘴角。 “熊猫很可爱啊！” 实在听不下去的我打算伸出援手。 “不过比起可爱的熊猫呢，我觉得REIN更加像一只伶俐的松鼠呢~~” “欸？” 受到有点儿惊吓的女孩子没想到我会突然加入对话。 “因为松鼠总是十分勤劳地盖自己的窝，做好自己的本职，而没有空去管其他动物的风言凉语哦。” 我转动着手中的水笔，露出爽朗的笑容。 太过尴尬的漂亮女孩子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她似乎一直认为所有的男生都应该对她百依百顺吧，因此总是任性的耍性子乱说话。 “如果他真的是……嗯，松鼠的话，那他也没有太勤劳吧？！” 刚才的男生再次加入对话，不爽又迷惑的他提出了我正想解释的问题。 “哦，原来你们都没有发现，每次上课之前，REIN都会做好预习工作，他的书本一直都是做好笔记的。我想，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吧，更何况是持之以恒。” 男生狼狈地转过头盯着依然保持缄默的REIN，也许这个时候谁也没注意到，REIN的耳根已经开始发红。我觉得他大概不喜欢引人注目，因为此时周围很多同学都望了过来。 然后我拍了一下手掌，指着教室前方的挂钟说道：“要上课了呢，等下如果老师要检查预习情况的话，恐怕有些人就得头疼了吧？” 方才还处在僵硬状态的女孩子迅速低下头去找自己的课本，男孩也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附近的同学们也赶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去主动提到REIN的奇怪的发色，反而“松鼠”这个外号开始变得深入人心。 而我也在那次放学后和他搭上了话，我决定要打开他的心扉，就先从REIN有点糟糕的成绩着眼。虽然他都有预习，缘于我每次经过他座位的时候都会偷偷注意，但是他的成绩确实一直处在班上后面几名。 不是我自夸，除了美术我很不擅长外，其他科目我都是学校中的佼佼者。每每到考试整理出来的复习重点永远都是同学们之间争先恐后的抢夺目标。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我开始进行每周的小总结，而不是全部堆到大考之前。 周一班会前的二十分钟，我就会把笔记借给REIN，他也很快就了解到我的用意，学会圈出课本上的重点与疑点，接着还会主动找我商量。我们之间于是有了更加多的交流，那之后，我认为我应该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了，便邀请他放学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不过因为我是班级的干部，放学后必须先去一趟老师办公室。他于是会带上我们两人的书包站在图书馆门口等我，当每次赶到约好的地点时候，他总是伫立得笔挺，呆在某个角落，沉默不语，可是我能感觉他却暗暗发光。 也许正是我们之间有着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但是却同时拥有相似的元素，所以彼此吸引。我们的关系很快随即进了一步，他愿意和我说更加多的话题了。 写出一手隽秀字体的REIN让我总是很羡慕，所以我喜欢看他埋着头抄我借给他笔记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工工整整一字不漏的抄好给我检查。虽然我们都知道有复印机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是对比这种没有感情的机械，我们更加喜欢两个人躲在图书馆的一隅，他静静地抄笔记，而我静静地凝视着他。 阳光每次透过窗户晒进来，洒到他的发丛中，都会让我看得入迷。试想，黑发中掺夹着白头发，在那样的明媚的光线照耀下，只会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再与周边的发亮的黑发这么一组合，不觉得这是一种多么奇妙又难得一见的景象么？ 我突然想起来，松鼠这种动物——虽然我当时是随口说的——主人只要对之用上真心实意，它也会以同样的热度对主人死心塌地，在《宠物世界》这个节目的时候我还目睹了它们会用牙齿轻轻地啃主人手指表达信赖与爱意的可爱模样。 而现在的REIN在我眼里便是这样，他只会对我一个人展露毫无防备的笑容，对话中十句话都会有九句转移到我身上。这么说起来，我当初用“松鼠”去比喻他，还真是恰到好处。 我们每天出双入对一起读书的日子感觉既平静又美好。我当时一直以为，我们整个三年的高中都会保持那样纯粹的友谊，一直到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接着主动远离他，再接着后悔至今。 眼下再次欣喜的重逢，记忆却让我内心泛起阵阵酸楚。 “话说，你怎么戴起口罩和眼镜了？” 为了淡化内心的愧疚感，我尽力把注意都放在能再次遇见他的喜悦上。 “我……上周才从新加坡回来的，感觉国内的……空气不大好呢，所以每次下车都忍不住戴上口罩。” “还好啦，也没这么差……吧……” 大概是我不大清楚国外的空气，因为这辈子我也没有出过国，不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个小王子一般对生活颇是讲究。 “至于眼镜，大学的时候突然近视了，下飞机时又搞丢了隐形眼镜，由于眼镜是美国那边专门定制的，还没有寄过来，暂时先用这副度数浅一些的，所以刚刚没有第一眼认出你来，不好意思……” “突然近视？学习太努力了？” 挂出温煦笑意的我禁不住打趣道。 “也许是吧……考试都是很严格的……” 哦哦，是这样啊，他出国了以后，还是有在很努力的学习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句话又勾动了我心中的种种回忆，我只好竭力甩开内心乌云，将和善的目光再次与他对上。 “也是因为刚回来的原因，对车子不大熟悉，其实我开了很多年的小汽车了……可是新加坡的驾驶座在车的右边，挂档用左手，都与国内的相反……” 对呢，新加坡的话我记得还是靠左行驶的，才刚回来开车上路，有些小问题在所难免。 “OK，我了解，我就直接打电话给我的保险公司说是自己粗心大意造成的就行了。” 对着我车子尾翼的地方，我扬扬下巴。 “啊，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钱我会赔给你的！” “好啦，我知道你也不缺钱，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哦，大家都是老同学了，这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不不不，钱我会赔给你的！” 似乎他高中时候的老实个性延续到了如今，REIN伸出厚实的双手从上衣口袋取出手机，我才发现他手腕处有着狮子图案的珐琅袖钉，细节的出彩更加彰显这件衬衫的品位，我很好奇究竟是哪家的牌子，虽然有预感我应该买不起。 最后他还是嘱咐了他的保险公司来处理这件事，在写完责任认定书和拍完现场照片后，我便主动约请他去喝酒。 我带他去的是一家墨西哥风情的酒吧，位于河畔酒吧群中。虽然看似不起眼，不过我和一个叫做MUI的死党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趟，所以很清楚这家酒店菜单中每一样食物的美味程度，顺带一提，我最喜欢的是香煎鸡胸配凯萨色拉。 一进门的我们便瞬间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目光，原本我的长相似乎就有点引人注明，现在身旁在伴着一个闪亮的“王子”，这还真是……于是我领他到了一个灯光较昏暗的角落。 我们点了几样我强烈推荐的食品后便自由地聊起天来，他和以前相比变得能言善语多了，而我们之间的话题先从肥胖的数学班主任开始，缘于他居然和我们上一届的某个学姐结婚了，这还真是了不得的师生恋。接着我就被他吐槽我高二的时候也有对一位英文女老师动过心，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我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不过由于那名女教师只是实习生，很快她就走了。但那以后我又迅速振作起来，还连续换了三次女友。 “这么算起来，你究竟和多少个女孩子交往过啊？” 喝了一小口龙舌兰酒，REIN用淡然的表情发问。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答不上话来。虽然交往的对象数目没有达到三位数那么夸张，但是即使只有两位数我也难以统计。 “也没有……很多啦……不说我啦，说一下你呗……” 狼狈的我硬生生的转移话题。REIN注视着我的目光掺着点点阴霾，却依然炯炯有神。 “旖旎。” “啥？” “……我是说你啦……” 结果话题还在围着我打转吗…… “旖旎……” 这只松鼠又小声重语了一次。 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不常用的词汇呢？一般书面语比较适合吧？ “当年在语文课上，老师说这个词的时候，我就觉得好适合你。” “哦……嗯……”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词再怎么使用也不应该用在自己身上吧？这明明是一个用在女性身上才更加恰当的词汇。 “谢谢。” 我对他轻声道谢，当他明亮的眼瞳和自己撞上的那一刻，我不禁感到耳朵暗暗发烫。 于是我只好别开视线，假装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可是内心又好在意为什么他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呢？ “你真的……都没有变什么……还是——” 他指着自己眼睑的位置对我说道‘ “——双眼皮折痕明显，眼角处弯弯的，明明整个鼻子轮廓线条很柔和，这里，下嘴唇很薄，骨架也……还是很小……” 啊啊，不会是想说我矮吧？抱歉哦，我大学应该只长高了一厘米，工作之后身高都没有变化，话说，大学才一瞬间长高的男生其实很奇怪吧？ “那你觉得可以给我打几分呢？” 我顿了一下，又补充：“不止是长相啦~~” “呃……大概四十分吧。” “这么低？！” “满分就是四十啦！新加坡读书的时候满分就是四十来着。” 羞赧的他低下脸庞，通过摇晃杯子不断转动着里面的冰块。 “噗……” REIN果然是一只可爱又诚实的松鼠，我用手背掩住脸颊，背过头轻声而笑。 “你不想知道我给你打几分吗？如果满分是四十的话。” 明显吃了一惊的REIN颤动了一下圆口酒杯，他抬起困窘的瞳眸，眼神摇晃后，又轻轻点了点头。 “条件是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接着又装作不在意似的的落到脚边的闪光塑料胶地板上——他在考虑该说什么。 “那个……我高中的时候便有喜欢的人了，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再见她一面。” 咦？他有喜欢的人吗？……也对哦，毕竟升上三年级后我们之间就不怎么讲话了，他也变得开朗很多，交上了许多朋友，那个时候他有什么喜欢的人，而我又不清楚，也很正常。 “是我认识的人吗？！” 用好奇的表情我主动发问。 思考良久后，他才慎重地点点头，可能是希望我不要再继续猜想下去吧？可我还是会纳闷的。 “其实……因为我……那个……怎么说呢……不大正常吧？” “欸？” “我是同性恋……” 足足停顿了三秒钟，我才反应过来。 虽然此时显得有点愕然，可是这个词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我前面提到的好友MUI也是个同性恋，并且他和他的大学生男友KLY交往了两年左右。 “哦，你不用紧张哦！我不会有什么偏见的，我有个大学朋友，如今也是我的同事，他也是个同性恋，而且似乎从小到大都是了，算是经验老手吧……” 不知道他是用多大的勇气向我坦白，也不清楚我这样子表达合不合适，我又立刻接话：“如果你有那方面的烦恼，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个面，他一定愿意帮你的。” 说真的，我绝对没有成见，不仅是由于好友就是同性恋的原因，而且……高中的时候，对于那件事，我应该和他道歉…… 这样说起来的话，他那个时期喜欢的对象应该也是男孩子咯？中文真的好麻烦，明明分别写作“他”和“她”，发音却一模一样，搞得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女孩。 那个人我也认识的话，所以他才不想透露吗？现在回来是想重续旧缘么？正在思忖该怎样发问才可以得知这个秘密对象的时候，口袋突然传出短信到来的声音，我取出手机，看向屏幕，是我的新女友叫我去卡拉OK唱歌的短信。 我和她是十月份认识的，本来只是打算一夜情而已，却没想到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她表示要和我在一起，反正因为她职业是平面模特，光是看着她的脸便觉得赏心悦目，我就欣然答应了。但老实说，我现在很后悔，因为她隔三差五就会发短信叫我出来玩，平面模特有这么清闲吗？身为上班族的我光是加班就挺家常便饭了。 “不好意思，出去打个电话。” “难道是……女友？” 原来他现在已经变得这么敏锐了，我只好尴尬地笑笑，点头默认。 通完电话后我便知道了女友只是叫我接她回家而已，顺便帮她买单，无可奈何的我只能决定提前结束和REIN的聚会。 还没有回到位置的时候就发现有两个女孩正在主动和REIN搭讪，想起他应该对女生没兴趣，我便委婉地请求女孩子们离开。而善解人意的REIN也早就把账单结了，让我好去见女友，由于不好意思是对方付的帐，我表示下次出来的时候我再买单。 我们一起出了酒吧门，他站在寒冷的路边执意等我开车离去才走，从后视镜看着他魁伟的身影在做着再见的手势，这种体贴入微的行为却让我内心百感交集，内疚感再次油然而生。 为了作出补偿，我暗暗下了决心，未来相处的日子中绝对要对他好一些，首先就把MUI介绍给他认识，助他在爱情道路上一臂之力吧！ 02. 所谓含着金钥匙出生，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有那么一回事。 但是上帝也是公平的，给予REIN富裕生活条件的同时，也给了他有些笨拙的脑袋。正因如此，他不擅长人际交往，在高一入学不久便迅速遭到大家排挤，而他并没有主动去改变。一直到我和他成为了好友，REIN身边的伙伴才开始逐渐增多。 我们在高一和高二两年内总是同时双双出入图书馆，我对他的了解也在逐渐加深。 REIN的父亲是一家汽车销售公司老总，收入据他说挺可观，所以他的母亲便成为全职家庭主妇。由于REIN是独子，父母很宠爱他，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曾记得当在考虑上大学便去打工赚钱买Sony的PS2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该品牌的PS3。他的手表——那时候其实也并不流行戴手表什么的——是比较内敛的全黑石英表，虽然我不晓得大概价钱，但我知道那是一个很贵的牌子。 由这些事可见一二，即使他不喜欢招摇显摆，不过呆在他身旁久了就知道他的家境很富裕。好在的是他非常低调，REIN曾经和我说过他家有女仆和园丁，母亲的爱好是喝下午茶，在他小学的时还有坏人想绑架他，幸好有学校保安经过，将他救下。这些事当他和我说的时候，生长在一般家庭的我简直无法相信这种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剧情，而这种电影里面才登场的少爷王子型角色，居然，就在我身边。 我说他是王子什么的，也没有用错词，拨开他有些厚重的刘海，可以看到圆弧形的瞳目，轮廓感很强凸侧脸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明明是这么有魅力的男生却因为头发颜色的缺陷被大家忽视，真的蛮可惜。 而如今的REIN，更加有男人味，与他并行反而让我有点相形见拙，毕竟REIN的外表是我很向往的那种。 那时在连自己喜欢的人也可以告诉他的地步下，我们持续保持好友关系到高二下学期。面对即将到来的升学压力，他问我要考到哪个学校，我从一开始便立志考入市中心的那所大学，不过它是公认的难考类型，以我的成绩来说算是勉勉强强吧。 而对于现在处于班级中等水平的REIN来说就更加是可望不可即了，但叫我讶异的是当说出我的目标后，REIN表示他也要拼搏尽力去考取这个学校，因为他想和我呆在一起。 老实说，当时我觉得相当感动，还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他什么的，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帮助他。于是我们连周末时间都用到学习上了。直到有一天，人缘好的我被另外两个好友叫到走廊。 “NICK，我觉得你最好小心一下REIN哦！” 被我戏称为班上八卦队股长的男生对我这么提醒。 “欸？” “我也这么觉得呢！” 站在股长旁边的大个子男生是我们班上的体育科代表。 “怎么了啊？” “前段时间有好几个女孩子和他告白来着，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有谣言说啊，他是同性恋……” 哪里来的谣言，这么不负责。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体育科代表便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 “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所以啦，提醒你啊。同性恋可是很吓人的……” 很郑重其事皱起眉的股长发出告诫。 我不禁内心一紧，但又劝告自己马上放松下来。 “呼哈哈哈……同性恋什么的，别开玩笑啦！” 摆动着双手的我，看上去好像在扇风一般。 “真的哦！小心点！别和他走太近乎！” 我的这两位好友似乎有点杞人忧天，一搭一档地对我做出警告。 我打着哈哈，笑着糊弄过去，但是说我不在意又不可能。后来上课途中有好几次，我居然和他对上了视线，每每我总是冲他笑笑，而内向的REIN却都是低头别开脸。 在图书馆的时候我也发现他似乎坐得与我太近，两人的肩膀都快要碰到了一起。虽然我有暗示他坐到我的对面，但他却依然喜欢靠在我身边。 总觉得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但我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很内疚的决定，我把他推荐给我们写字楼的老师。 由于他横平竖直的字体十分规范，受到了写字楼老师们的喜爱，接着他又被介绍到学生会里做负责类似文员的工作。得到重用的他课后变得繁忙起来，无法再和我去图书馆，这也是我一开始的目的，因为我再也不想和他呆在一个空间看书。 那之后，他还参加了全国的书法大赛，拿到了硬笔组的二等奖，裱起来的钢笔字被挂到了学校最明显的橱窗里。 本来由于和我玩在一起他已经被本班的女孩子们注意上了，现在又因为能写出一手秀气又工整字体的原因，其他年级的女孩纷纷开始对他挤眉弄眼，不过据我所知，他始终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 而我也就再也没有借笔记给他抄，因为我都是直接送给他影印本，于是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其实老觉得让他变得如今这么受欢迎绝对有我的功劳，可是我最初的目标确实也不可告人，只是没想到会附加这样的结果，看着女孩子们喜欢叽叽喳喳围着他谈笑，我内心越发不爽起来。 然后我加强了看书的力度，还报了假期的补习班，决心势必要考入那所大学。进入暑假后，我变得非常忙碌，白天要照顾呆在家里面无所事事的妹妹，她还是小学生，连作业都需要我指导一下。晚上吃过饭后便要去补习班上课，一直到十点才能踩着单车回家。 我觉得我忙得像一个陀螺，不停地打转，可明明已经生活得这么充实，我却老是想去年的此段期间我和REIN日日去图书馆的时光，每每回忆起那些快乐的往事，内心就在默默绞痛。看来我这颗陀螺根本就是劣质品吧？因为它完全就是空心的…… 那个夏季，对于我，只剩下空虚与寂寞。 最后高中的那一年，我们基本不说话，他有尝试过主动和我套话，我却总在闪躲。不仅因为我的自责，恐怕还是担心他的性向吧……忙乱中的高三也很快“嗖”地一下飞过去，经过不懈的努力，我总算考上了内心渴望的大学。在去查询成绩的时候分明听到老师有和我说全班考上这所大学的除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因为保护隐私的缘故，老师并未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可是我依然马上猜到，绝对是REIN，因为我和他有过约定，我们要一起去读同样的学校。 我很高兴他还记得这个约定，并且如约履行，但同时我又觉得很疑惑，不知道今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叫人失望的是在大学入学仪式上我拼命找寻他的身影，可却一无所获。后来我听说他出去留学了，好像是新加坡。但是因为那时我们彼此没有手机，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他就像音讯全无的气泡瞬间蒸发掉了。 于是我才发现，原来在学校里面每日可以遇到的对象，每日可以交谈的友人，同时也是那么容易说消失就消失的。 那之后扳起手指计算，我们有七年左右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吧？一直到上次再与他重逢，我才终于知道了他身上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还真的如谣言所说，是个同性恋。不过如今的我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但我仍旧好奇，被REIN这个完美的好男人暗恋的那位男生究竟是谁？ ＊＊＊＊＊＊ 喝洋甘菊茶的话，果然还是要搭配上等的玉枣，总觉得这样的组合最适合在工作完后休息时间享用，我哼着TheLumineers的《Hohey》和好友MUI分别坐在旋转办公椅上。（注一） 现在我就职于一家以企划设计工作为主的小公司，总经理是公司的投资人与创办者，早就过了退休的年龄，所以现在也只是名义上的管理者。还有其他三位前辈是他亲自请过来的优秀员工，而MUI和我是在大四那年的实习生应聘中被他看上的。 在实习期的那一年里，感觉这个工作既有挑战性，又较为稳定，便一直留了下来。所有人经过这几年来不断辛勤耕耘，眼下公司已经小有名气。能够和大家一起从最艰苦时期熬过来，再到不用打广告订单便纷至沓来的如今，这让我内心一直满溢着自豪感。 前几天接了个圣诞企划，MUI和我同时担任主要负责人，按常理来说，本应该只有一个人主要负责，而另外一人是副担当的才对。由此可见本次任务重要度非比寻常，所以我们也牟足劲暗暗加油。 今天也是一样，主动连续加班的第三日，我们总算完成了ImplementationPlanFestiveSeason的大纲，内容涉及到每个部门，每个展厅的活动列表以及时间分配。剩下的话，就差具体落实到员工的工作上了。另外，圣诞晚宴的菜单我们需要根据上次去考察时候，厨师提供给我们的原材料来做抉择。 稍作休息后我们准备一起回家，我抿了一口还留在唇畔的香茶。 “警察局方面有没有给你们什么回应啊？” 上个月MUI的男友KLY被骗了一笔钱，两人还因此大吵一架，似乎现在也没有和好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有，除非是连环诈骗，多次犯案，留下来的证据才会多到可以侦破。只是个小小的案子，他们很快就会忘了。” 身高与我差不多，但是身材更加偏瘦些的MUI一直是个很稳重的人，不过如果话题一旦涉及到他的男友，他便会变得沉不住气，还喜欢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这样啊，那我帮你把这件事发到相关的论坛上好了，引起一些瞩目之类的，警察局也就不敢不办事了吧？” 我为这位不怎么爱上网，也不大会用手机看新闻的好友出主意。他与我大学四年都呆在一起，就连之后的工作我们之间的缘分也从未断过，除了家人外，MUI是留在我身边最久的人了。 “嗯……还是不要了，万一泄露了KLY的真名还有学校什么的，我担心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思考了一阵子MUI才回答，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过浅色系的刘海，他似乎天生就是白净的肌肤搭配颜色偏淡的头发。 “啊，说的也是呢。” 我撇了一下嘴角后突然想起来上次我有教他怎样查询对方的手机日历，因为我知道KLY是那种喜欢把自己每天要干什么都记到手机上的人，所以只要他上传自己的日历到网上的分享平台，MUI就可订阅他的日程安排，接着便能掌握恋人的一天行动。 “上次教你的那个方法用了吗？” 迟疑了一秒，聪明的MUI很快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哪件事。 “哦，用了，订阅了他的日历。发现他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练歌，还有面试什么的，这两个月的档期全部都排满了……” 苦恼的MUI露出忧愁的神色，习惯性的用他虎牙去磨嘴唇上的死皮。 “哦，他还没有放弃梦想啊？” 算是半开玩笑，我觉得KLY不会放弃那个想成为歌手的梦想，就犹如MUI无论他变得怎样，都会持续喜欢他一般。 关于那个傻傻大学生KLY，我和他也算是……恶友之类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明明第一次见面时候我还在想对方是个纯情的大学生呢，却在一转眼间，他和MUI发展成了那种关系。那之后每次相见，总觉得他对我抱有敌意。解释起来也很简单，KLY担心我对MUI有什么其他想法——当然我怎么可能会有——所以对我保持警戒；但同时我也是MUI好友，他也不能够给我脸色看。而我也不讨厌他，KLY这样吃醋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呐。总之呢，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的微妙，似朋友又不大像朋友。 “嗯……真让人烦恼……” 叹了一口气的MUI结束了最后一口洋甘菊茶，即使他们尚处在冷战期，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他们和好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你上次申请的元旦假期呢？不打算去温泉了吗？” 我记得两个月前MUI曾经和我说过他有请到五天连休的年假，因为他准备和KLY一起到附近的温泉胜地放松。 “……现在，还不知道呢……” MUI收拾起我们两人的空茶杯与玉枣包装袋，贤惠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确实合衬。 “这样啊，你一月份有空的话，和我上次提到的那个男生见个面如何？” 关于REIN的事情，我稍微简单和MUI概括过，当然，REIN具体的恋爱烦恼我也不是很清楚啦，但是我相信，睿智的MUI一定能给他绝佳的建议。 “上次？你的那个高中同学吗？” “对啊，我说过的，他有那方面的烦恼。” “可以的，你直接给我他的号码，我主动联系他就行。” “好啊。” 我飞快地将联系人列表中的REIN找出，在连着Wifi的状态下瞬间就发送到了MUI的手机上。看上去经验老成的MUI也是一位乐于助人的好男士，就这点上，我毫不质疑。 “你的朋友叫做REIN啊……是个怎样的人？” 他边盯着屏幕，边去公用衣帽间去取我们两个人的大衣，而我准备去关暖气和节能灯。 “我感觉这么多年来他没怎么变。啊，除了外貌以外。反正他是那种……有点憨厚吧？是这样的说的吧，还有那种内向一点的……王子？嘛，因为他家蛮有钱的……” “哦……大概可以想象。” 眼珠望向天花板的MUI应该是在勾勒对方的基本形象吧！ 自从REIN和我上次巧遇后，这两个月以来我们又多次去出来相见，REIN告诉我回国后不久他就接了书籍摘译的工作，每天会呆在家里面做上几个小时的英文翻译。但基本上来说很闲，所以他也经常主动邀请我出来相聚。 老实说，和他呆在一起，让我找回了高中时候的感觉，就是那种比较平和又简单的友谊。与其听女友和我说时下流行的衣服款式，还不如和REIN在一起来得轻松自在。 就是因为我这么想，那个平面模特嫌我老是不理她，所以我们很快分手了。与此同时，一直深受爱情之神眷顾的我，在十一月份企划中认识的一名叫做NASIKI的可爱女孩子，并且与之开始交往，对方是我合作对象的千金小姐，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出身尊贵，又乖巧可人，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交往对象吧！她上次还和我说“即使每月只见一次面也没有关系，请尝下我第一次做的便当！” 呵呵，真的是个可爱的小姐。但我认为深闺千金不擅长做菜，她初次尝试的实验品只会叫人敬谢不敏。不过她身材还不错，圣诞节那天看来很有必要提前预定一间豪华套房，再加上一束玫瑰花什么的。虽然我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也会让我汗颜就是了。 其实我最擅长的是各种角度，各种方式，隔着一层衣服或者不隔，轻而易举解开女生们的内衣。有一次，在大学的时候我和MUI炫我这个技能，结果被他瞪大眼睛骂了一句“变态”。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随意提起这个话题了，不过，话说，该不会这种事情只有同性恋无法接受吧？反正估计他这辈子也没有解过女性内衣吧？算了，反正也不需要…… 准备出公司门口的时候我察觉手机上出现新的留言信息，打开一看，是我上次和MUI去酒吧时我在社交网站上发布的一条状态，除了下面有无数条和信息毫不相关的留言外——好吧，那是我和上任女友之间的互动——另外还有一条最新的，来自“BlackPhantomThief”——超没有品味的名字——就是KLY的网名。（注二） “不要让他喝长岛冰茶！那酒太烈！对身体不好！” 哦……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明明就是因为那天他们俩吵架，MUI又来找我诉苦的时候发泄才喝起鸡尾酒，现在罪魁祸首反倒是把气撒到我身上了啊…… 我点击他的头像，进入KLY的主页，页面模板与背景图都是一张五人乐队的演唱会截图，右下角写着“LaLune”，不明白什么意思，我猜是这个乐队的名字，不过一向关注音乐的我却对该个队名毫无印象。 啊！等一下！我发现一件很严重的问题！ 在KLY好友的分类中，我很显然的被他归到了特别关注那一栏……他究竟在想什么啊……他和我之间的关系根本没这么亲昵吧！……好吧，我很快意识到，他其实是想借助我的讯息来更好地监视MUI吧？ 这两个人啊……还真是…… 我望着伴在我身旁不喜欢玩手机的MUI，他铁定不知道KLY在网上有事没事就在研究我这边的状态吧？虽然给我造成了一定困扰，不过我也不打算和MUI提起这件不关痛痒的小事。 然后我和他互相告别后，便去地铁站等车回家，最后我还是没有回复KLY那条无聊的留言。 （注一：美国新晋三人民谣乐队的首支单曲，该乐队荣获第55届格莱美奖最佳新人提名。 注二：翻译为黑色怪盗。） ＊＊＊＊＊＊ 明明怀里面拥着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但是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眼睛还会不时瞟向其他女人身上，男人呢，就是这么一种生物。 正因如此，在圣诞节之夜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既要兼顾偷偷寻找美女的身影，还不能被手中牵着的千金小姐发现。 “NICK，对不起啦，我本来说要做圣诞便当给你的，结果昨晚连续做了两个都失败了……” 我的女友NASIKI摆出想要哭泣的表情，一脸失落地垂着小小的脑袋，声音略带哽咽。 哦，不做出来更加好，反正我也不想吃。 “没有关系哦！下次再加点油，一定可以做出来美味便当的，我很期待哟！” 轻轻地，我执起她的手，本来想看看戴在她手腕上的链子大小合不合适，却反而被她指甲上贴着的闪亮亮珍珠与钻石组合吓到。 “可是你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真不好意思呢……” 她迅速抬起头，戴着浓密厚实的假睫毛望向我，中途还摇了一下手踝。那里有着刚才在晚餐中我送给她的Tiffany蓝宝石纯银手链。 “只要你能喜欢，我就高兴了。” 其实前两天刚完成那个圣诞企划后不久，就收到REIN的短信，他说他认识的朋友新开了一家巴西烤肉自助餐店，他有免费的招待券，计划圣诞节和我一起去。老实讲，这个邀请实在太诱惑，让我犹豫了半晌，但最后我还是拒绝了他。原因是在这之前我才好不容易预定了一间配着旋转大床的豪华套房，还附赠了高级红酒、巧克力与玫瑰花特色布置。要退掉预定的话，女友那边解释起来也挺麻烦。 “你好体贴哦！” 笑不露齿的NASIKI今天身穿带着狐狸毛的皮草外套，另一只手拎着欧美风的漆皮包包，她今天依然是完美的大小姐打扮。 “对你我可是会一直体贴的啦……” 尽量表现出愉悦神情的我其实内心还在暗暗后悔REIN的邀约，啊，下次再和他去吧，我对巴西烤肉什么的，可是充满了期待。 “你说待会儿，要带我去哪里嘛？” 她充满甜甜香水味的头发靠在了我的胳膊上，抬起看似无邪的眼神注视着我。 哦，她还真是明知故问。 于是我露出无敌的招牌式笑容，也静静望着她，不发一语。 被我盯到整张脸都变红的NASIKI只好微微低下头部，就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下一秒，我突然发现斜对面上有个人影好面熟。再定睛一看，啊，那不是REIN吗！？虽然步行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不过我还是一瞬间就看见了他，没办法，他今日的装扮也很吸引眼球，只不过他的这次发型前刘海都往后梳，而且嘴边还叼着一支香烟，显得有点桀骜不羁。 本想出声去叫他名字，却发现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有点浮夸的男性，由于背对着我，没有看见脸，但直觉告诉我那不是REIN的朋友，也不可能是他和我说的那位高中暗恋对象。不过呢，仔细再想想，因为我不能和REIN共赴餐馆，他叫上了其他什么人和他一块去吃巴西烤肉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恶，好羡慕！我也想吃！ “怎么了？” 疑惑的NASIKI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看到了我朋友。” 顺着我眼神的方向，NASIKI也眺眼了过去。 “呐呐！不会是那个穿着毛领大衣的男人吧？！” “嗯。” 语气一听上去变得很兴奋的NASIKI却让我完全没有想要去看她表情的欲望，因为我的心现在全部都放在隔着两米之外的REIN身上。话说，他未免和那个男子靠得太近了吧？ “哇，好帅哦！” 一直保持轻声细语的NASIKI居然惊叫出声。 啊……搞什么……男友就在你旁边，居然还听到你光明正大的夸其他男人，真是叫人有挫败感。 由于NASIKI的大呼小叫，周围三三两两有人望过来。不过最糟糕的是，REIN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抬起明媚的双眼，透过薄薄的镜片……啊……我和他对视上了，接着他微微张开嘴巴后，香烟立即被他的手指抽走。 看来不上前去打招呼是不行的，我立刻挂上和煦的笑意，但是REIN在扫了一眼我的女友后蹙起了眉头。他装作没有看到我的存在一般转过身去，他身边的男子也望了我们这边一眼后和他双双离开。 “啊……他走了……难道是你认错人了？” 好奇的NASIKI抓了抓我的手臂，接着她被我立刻甩开，因为我发现跟着REIN肩旁的那个男人我认识！虽然他现在裹着一件带有豹纹的短款外套，但是那个染着茶色的头发，还有那个虚伪的笑脸，啊啊，不会有错的，他就是上次伪装成兜售保险的骗子之一！ “REIN！” 大跨步挤开人群，冲到REIN身后的位置，我大声叫出他的名字。 REIN和并肩的那名男子同时回头惊讶地看向我，我则是怒目瞪着那个骗子。 “你怎么还好意思出来晃荡？！你家的女儿不需要照顾吗？！” 已经不冷静的我冲着那名男子叫喊。 “你是谁啊？” 明显有一定年纪的男子居然脸上还画着淡妆，虽然想掩盖他那张质感很差的皮肤，但我一眼还是可以看出来他绝对就是上次来我们公司的骗子，我记得是叫DAN。 “哦，你忘得真快，我还以为你早就被抓去警察局了呢。” 带着戏谑笑容的我挑起眉毛看向DAN，REIN跨出一步，夹在了我们之间。 “你认识我的男友吗？” REIN伸出长长的手臂护住了DAN，蹙眉看着我，现在震惊的反而是我这边。 “哈？啥？” 我连续两声轻叹，一下子无法接上话来。 他刚才说什么呢？男友？我没听错吧？ “如果你认错人的话，还请你马上带着你的女友离开。” 用着冰冷嗓音回复我的REIN，目光凌冽。 此刻的DAN嘴角突然向上一撇，又马上转起了他那狡猾的眼珠子。如同取得胜利一般笑嘻嘻的他抓上了REIN的上臂，暗示他离开。 搞什么啊！这家伙早就想起来我是谁了吧？！ 本来想转身就走的REIN被我大声呵斥住。 “不行！” 我用力把REIN往我的方向拉了过来，赶过来的NASIKI一脸愕然，周围还渐渐聚集起了看热闹的人们。 虽然我本想和眼前的DAN理论起来，我相信他不会辩得过我的，可是现在是节日中的公共场合，到处都是挨三顶五的人流，尚存理智的我不能够这么没礼貌地在这里和他大声吵起来，更何况这个专职是骗子的家伙才不会那么容易便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在没有考虑后果的冲动下，我一时脑热就拽起了REIN的手，朝他命令道：“跟我走！” 接着我便带着高大的REIN以小跑的势头飞快穿梭进人流，让我安心的是REIN并没有想办法摆脱掉我的牵手，反而跟着我跑步的频率同时与我喘起气来。 在鼓动的心脏牵引下，约莫跑了十分钟，我和他钻进了一个没有人的巷子中。 “呼……哈！……” 我们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抬起眼眸的我发现REIN的V型领口显得有些凌乱，这让我看到了他露出的胸廓前上方，我不好意思地别开了面孔。 “你……啊，搞什么啊……” 恢复为原本的低沉的男中音，REIN有些不满的单手叉起了腰。 “你的男朋友是个骗子！你不知道吗？！” 嘟起嘴角的我迎上他不解的目光，接着，我便把前段时间在我们公司中遇到DAN，还有他另一位同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盘说出。 只见REIN脸色越来越暗淡，最后他用一只手掩住额头，阴暗之色的声音同时传来。 “我不知道他是那种人。” “那你现在知道啦！赶快分手！” 我以关心的口吻快速给出建议。 REIN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放下手后静静地凝望我，接着慢慢踱步而拉近原本就已经很近的距离。 “呃……” 不知道他想干嘛，为了缓解紧绷的气氛，我开始不停地说话。 “总之啦，他不是什么好人，这样说你男友我也很抱歉，但你最好还是……我的那个好友MUI说一月份会去约你出来，到时候你可以见一下他那边圈子的友人，再找一个男友也不是不可能啦……” 话语声越来越小，因为我此刻意识到他已经来到了我跟前，在只有一个手掌的范围内。 他深邃的眼睛有一种奇妙的力量，每次被注视着的时候，心脏的跳动仿佛被锁住了一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接着感觉到他内心的热切与渴求，不过我怀疑是自己想太多了。 在我们双方互望彼此的过程中，我很不争气地咽了一下口水。 “If You Get Lost，You Can Always Be found，Just Know You’re Not Alone……”（注三） 打破沉默的是我的手机铃声还有震动，于是我马上慌忙地去捞裤子口袋。 “别接。” 上前一步的REIN握住了我的手，我身子随之一颤，反射性的后退几步。 “别走。” 他深深凝视这我，让我无法转移视线。 “……留下来陪我。” REIN魅惑一般的嗓音在我眼前弥漫，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我并不知道此刻我到底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因为我现在心情很乱……” 呜哇，你的心很乱，我的心更加乱啦！ 他垂下眼眸，握着我的手心好像在细细哆嗦。看着他流露出落寞的眼神，一脸泫然欲泣，再加上是我搞砸了他和男友在本应该共享幸福的约会，我根本就没有弄清楚他和那个男人是不是在一起很久的恋人，就硬是把残酷的事实一股脑告诉了他，他一定深受打击吧？ 于是乎，在同情之心与愧疚感作用下，我掏出了一直在响个不停的手机，根本不用去看，我知道那是NASIKI打来的，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关机键。 寂静又空荡的小巷子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注三：歌词出自PhillipPhillips的《Home》，《美国偶像》第十一季冠军单曲。） 03. “这件事情你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嘛，昨晚你在电话里面已经说了一次。” 我弄出拜托你稍停的表情无奈地望着MUI，他则是不满地无视我刚才的话语，继续抱怨他和男友KLY还处在僵着状态的这件事。 我只能又叹了一口气，真的拜托，现在可是宝贵的午休时间呐！ 我的好友MUI是一个兴趣有点像老头的人，不爱用手机做一些我们这个年龄都会做的事情，只会使用发短信和打电话功能。爱好是坐在沙发上边喝蜂蜜茶边看报纸，明明岁数和我一样，就此点上来说，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和他从大学时代开始就当了整整七年的朋友。 MUI还是一个同性恋，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就对大家坦诚了。我刚开始以为他是有所顾虑才不对周围的人出手，不过后来我才发现他原来喜欢年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有恋父情结的时候，他就和一名小他五岁的男生在一起了。 老实说，身为——咳咳！先声明，我对同性恋没有任何异议！但身为一名忠实的美女爱好者，我曾经担心MUI是否对自己有着异样的感情，不过事实上证明果然是我想太多。我们之间一直都是纯洁的友情在维持，因为MUI的原因，我反而觉得同性恋很亲切好相处。 当然，我当年的那个担忧，是不会说给他眼下那个超级喜欢吃醋的情人听，因为KLY总是喜欢问我有没有喜欢上MUI，是那种每次见面都要骚扰一番的，真是叫人烦恼。都说我是美女拥护者啦，你是想怎么样呢？在这样不断问下去，没有的也变成有的了。 “哦，对了，我听REIN说你和他见了好几次面？” “啊？你那个朋友REIN啊，是呢，昨晚我还和他一起去吃晚餐，嗯，KLY也吵这要来，不过他有图书馆的工作要忙。” “什么时候你们感情这么好啦？连KLY也认识他了？！” 至从上次圣诞节我破坏了REIN和他男友的恋情后，REIN好像就一直没有再找到合适的对象，也没有和我提起他那位高中时期喜欢的人。现在都已经二月份了，对此我还蛮内疚的。因为那天他心情不佳，我便始终陪在他身边，尽力安慰他，一直到深夜。最后回到家的我打了无数通电话NASIKI才肯接，还好她表示能够理解。但为了赔罪，我被迫带她去购物广场买了一大堆的奢侈品，幸好她有用自己的信用卡结账，不过光是提着那些东西也叫我吃不消就是了。 “还好啦，他人不错，主要是KLY和他比较臭味相投。” MUI收拾了一下桌面，待会儿他要回家休息，家住得近可真是方便呐。 “他们两个？还真是意想不到的组合啊……” 以REIN那样老实人的性格，会不会被欺负呢？我总有这样的顾虑。 “不会啊，他们两人调子挺搭的，话又说回来……REIN他喜欢的人你知道吗？” “那个高中时候的？现在仍旧无法忘记么？” 果然我还是挺在意REIN回国后和我初次见面时候所说的话。 “嗯，他说是他的初恋情人呢……想不到他还蛮纯情的。” 本来就纯情啊，我刚要这么说就被MUI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干吗呀？ “他家的事情你知道吗？” 丝毫不给我反应时间MUI接着问道。 “哈？他家？我只知道他家境不错。” “……你果然不懂，他父亲让他继承事业，他不肯，才一直留在新加坡不回来，如今却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毅然回国。” “啊……” 怎么搞的，这些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还以为REIN与我才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咧，结果他现在却和我的死党关系更加密切，于是我就像被抢走了食料的猫咪内心开始怨恨起来。 犹如看穿了我心思一般的MUI拿着外套站了起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老是在和女友约会。” “……我才没有啦……” 已经说出口的话语却赶不上MUI出门的速度，口型变成O字的我无可奈何地准备独自吃起汉堡。我也不想老是去见NASIKI啊，她除了在谈时装款式外就是在和我说她喜欢的明星，这些话题，我完全没有兴趣。 “终于让我找见你了！幸好刚才下楼时候遇到了MUI。” 在MUI离开后过了五分钟，甩着翘翘的卷发，公司里的秘书WANY拿着叠资料进入我的视野。 “怎么了？” 才刚刚撕开包装纸，我还没来得及咬上亲爱的汉堡一口。 “不好意思打扰你午休时间啦，有事找你，不过躲在楼道吃东西亏你也想得出来哦。” “没办法，今天下雨，公园那边没有遮雨处。” 耸耸肩膀，我只好将汉堡再次用铂锡纸卷好。其实我平常一向都在公园吃中餐，那里风景不错，不过真正的重点是经常有特色速食小吃车经过附近。 善解人意的WANY立刻说道：“你继续吃，没关系，只是刚才来了一份超级‘急件’。” “哈？” 第一次听到WANY用这么古怪的表达方式，这让我不禁竖了耳朵。 “某家公司的老板专门要你独自来接这份企划。” 她将印着“保密”二字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我。 “那个人是谁我不懂，因为这是寄过来的，邀请函发到总经理那里去了，写得很清楚，指定你代表我们公司参加这次的比赛。” “比赛？！” 吃了一惊的我差点将手中的文件拿不稳。 “对的，一周后交出关于这份文件中要求的企划。除了我们公司以外，还有其他几家公司同时参与，有点类似邀请招标啦。组织者最后会选出唯一的获胜人来接更加大型的企划。因为事关我们公司名誉问题，总经理特意交代我和你说，从现在起你就放假专门做企划，下周二把成果直接发到文件里面的邮箱地址就好了。” “哈？这也算是放假？” “哦，不用有太大压力哦，虽然总经理说你要是获胜他就请所有人去吃大餐。” 虽然在装作只是无意间带出这句话，但WANY在用无比期待的眼神深切注视着我，让我全身变得不舒服起来。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会努力的啦！” “大餐就靠你了哦！” 欢快离去的WANY将一脸窘迫的我留下，于是我翻了一下文件，大概了解了是关于一款女士护肤品的营销企划，在满足文件上所写的条件后展开网上贩卖，我想这个应该不算难，不过真的好奇怪，到底是谁？专门指定我来做这次企划？明明公司里面还有三位比我经验丰富的前辈。 我翻找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REIN，告诉他我等下就直接下班了，回到市郊的家后我就不想再出门，想和他改改原本定于今晚的会面时间。下一刻他立即回了短信，表示他刚好在我的公司附近，可以接我下班。 嗯，这样也好，我的车子停在了高速路口的停车场，所以必须要先坐地铁去取车，有人来送我当然是大大的欢迎啦。 只是我没想到后面REIN特意上来和我的同事们都打了照面，还送上了高级的茶叶与糕点，他的行为赢得我同事们一片称赞。WANY在知道REIN没有女友后还打趣说道，要把自己亲戚的女儿介绍给他，被我很果断的拒绝了。那之后我们并肩出了公司大门。 在去拿车的路上REIN好像不经意间说起：“对了，待会儿会经过一个欧式下午茶店，那里在搞优惠活动……”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我就马上点头表示：“我要去！” “你不是有一份重要的企划要做吗？” 和他解释过今日早退的原因，REIN对我要做的企划表示很好奇，我也有打算和他稍微说明一下我工作的内容。 “不急不急，还有一周时间。总之我们不能错过该有的优惠活动，你说是吧？” 满脸兴奋的我却发现REIN面容中浮现不易察觉的笑容，就是那种仿佛奸计得逞一般的小人在笑，啊，不对，我驯良的松鼠友人才不会露出那种笑意呢…… 穿着西装出现在这种以甜点为主的店里有点奇怪，不过此时我已无暇顾忌太多。拿着两张门口发的代金券，我毫不犹豫地点了一排混合口味的Macarons，而REIN只选了一小份Tiramisu。（注四） 我们坐到了靠着窗台的位置，不过有点不好意思的是周围都是对我们行使注目礼的女孩子们，看来下次要打包才行。 “大致我都了解了。就是要在网上贩卖一款没有名气的晚霜。” REIN用十分钟左右时间翻阅完了我那份写着“保密”的文件。他落座后还未动一口蛋糕，我就已经吃掉了一个抹茶口味还有一个黑加仑味的Macarons。 “正解！” 我咽下残留在嘴里的甜点最后一部分，又马上端起眼前的花草茶。 “嗯……如果要在这次竞赛中获胜的话，要给出一些创意性的企划吧？” REIN喝水的时候发出一小口一小口的唾饮声，真的，就好像一只松鼠一样子呢，我不禁笑了出来。 “哦，创意啊？” 飞快喝下两口花茶，我又在盘算起待会儿要吃哪个味道的甜点比较好。 “对吧？我认为这是决定性的条件。主题很简单，正因如此，必须要发现一些别人不曾想到方案。” “啊，有道理。” 点点头后，我挑选出了淡黄色的香草味Macarons。我是个并没有把最好吃的味道留在最后面再吃习惯的人，总觉得人生中，如果不早点享受，等到自己生病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意外，而错过了最喜欢的东西，岂不是太遗憾了？正因如此，我一向都把喜欢的放在前面享用。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给出点意见。” “真的吗？！” 立即喜行于色的我还差点撞翻右手的骨瓷茶具。 “WANY前辈，啊，我们那个秘书啦，就是你刚才在办公室里面看到的唯一女性。她让我一个人想，想完后直接自己提交，我还以为起码她会叫大家帮忙看看给点意见呢。” “可能因为这次结果不重要？” “不，也许是因为邀请函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其他公司的人也未必会单独作业吧……这样想的话，就会让人不甘心。” “那么下次我去你家讨论一下……可以吗？” “行啊，不过得选一天我老妹不在家的时候，要不然她又在啰哩啰嗦的。” 明显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嫌妹妹絮叨的REIN正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我。不过我也不打算解释，说起来，其实蛮丢脸的。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家里面需要一个女人，而且是，急、切、需、要……当然，这不构成我找女人的主要原因。 而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由于家中一旦只有我独自的时候，简直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而应该是“惨绝人寰”…… 大凡每周一次住校的高中生妹妹回来，都会捏起鼻子，戴着口罩冲进厨房，开始洗洗刷刷，把那些已经一周没有动过的碗筷全部清理干净，接着又会把堆积了七天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叉着腰开始数落我。有一次，受不了的她还对我大吼——在这样下去就要请家政服务员来工作了啦！ 不过，我也没办法，家附近鲜有速食店，公司周边的东西早已经吃腻，每天下班后为了赶上人次较少的地铁，我总是想办法尽早回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下了地铁后去超市买一些菜回来做，虽然我谈不上是个熟能生巧的做菜好手，不过私下认为，基本卖相还是有的。秉着这点自豪，我喜欢尝试一些新菜色。可是问题又来了，我不喜欢洗碗，虽然我也知道那不应该是都是女孩子做的事情。洗碗机也有买过，但是餐具厨具必须在进入洗碗机之前过滤一遍，即使是那样简单的活儿，我也不想做…… 而说到洗衣呢，哪些要分类，哪些要单洗，还要注意水温问题，感觉很麻烦。我只愿意直接一股脑丢进去，可是这样会遭到妹妹斥责。想着怎么这么麻烦的自己就懒得再去管那些脱下来的衣服了，于是它们就越积越多，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了…… 所以比起干家务活，我比较青睐于假象——如果带着女人回来，她就会帮自己做饭洗衣，还可以养花什么的，还有陪自己上……嗯！这里要打住了！ 事实上，我对如今的女友NASIKI没有过多的期待，从她在抱怨“便当啦什么的，好难做哟！”我便知道她不可能是我理想的贤惠类型。 “对了，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我突然想起来REIN总是很少提到他自己的事情。 “嗯，一个人租着房子，和父母住……有点不大方便……” 想起来不久之前MUI才和我提过REIN似乎和家人相处方面出了点问题。既然不方便，那我还是别纠结那个问题了，于是我继续问起其他的。 “家务活也是一个人做哦？” “习惯了，原来在新加坡的时候住学生公寓，那时已经是任何事都自己搞定了。” “做饭也是吗？！” 我睁大闪闪发光的眼睛，以前他和自己说他家有女仆什么的，那段时期他应该生活得像一个王子吧？ “当然，因为一个人在外面漂泊，自然要独自打点一切啊……” 差点以为会有女仆跟着你一起去新加坡咧，当然，这句话我不敢说出来，总觉得对REIN太不礼貌了。 “是吗？期待你的手艺！” 此话不假，面对现在从堂堂的小王子蜕变成生活中早已独立成人的REIN，我还是对他的厨艺很抱期望的。 “对了，你现在还是和上次那个女生在一起？” 他的视线落到我放在玻璃台面上的手机，锁屏画面正是NASIKI一张自拍照，那是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而强行设定的照片，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机翻转过来。 “对啊……怎么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个……差不多有两个月咯……” 又好像有三个月了，我记得模模糊糊的，因为我也不大清楚我是什么时候和上一任分手的。而且隐约记得我是还没有完全和那个平面模特分手的情形下便和NASIKI开始热络起来的。 “听MUI说，你好像一直都有在换女友……都是真心的吗？” MUI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啊……这种话题，还真是让我蛮苦手的。 “哈……这是什么话……她们对我应该都是真心的吧……” “不，我是说你。” REIN甩动起手指夹着的不锈钢叉子，将它的方向指向了我 “呼哈哈……这个啊……基本上吧……” 我有点心慌的抖动起大腿，并且匆匆别开目光。 “你啊……不能够这样的啊……” 叹了一口气的REIN将一只手撑住在面颊的位置，接着滔滔不绝起来：“你是真的为那些女孩子着想吗？她们的青春是不能够浪费的耶……你可以三十岁后再结婚也没关系，可是女孩子们是等不了的。” “啊……” 完全被他看穿我的这种恋爱态度，心虚的我只好垂下脑袋。 “正因为如此，你不能够总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这样对女生那边太不尊重了吧？持续下去，对你自身的恋爱价值观也很不好啊，以后如果再想纠正就很难了。” 好吧，他说得对，以前MUI也有这么批评过我，但是我依然还是我行我素。老实说，我也不是不懂，但与其照顾对方的感受，我更加注重自己的欢愉。最近也有点厌烦了自己这样子的行为。明明对NASIKI兴趣也不算太大，而且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他父母要是发现NASIKI交往的对象只是一个小公司的平凡职员话，势必会让我们分手的吧？乖巧的NASIKI看上去也不会放抗的样子……简单来说呢，我本人并不看好我们的未来。 “如果明知你和某个女孩最后定会分手的话，还不如一开始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果断给出有力结论的REIN神情凝重地喝了一口嘴边的香茶。 “呼……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我觉得我和NASIKI，就是我现在的女友，迟早要分手。” 在承认他的话语同时，我也在思考，既然这样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既然这样子，我建议你还是马上和她分手，然后应该在下一场恋情中尽心去爱，而不是继续这样玩乐。” 说是这么说啦，但要找到真正的理想女友，我还从未考虑过这个标准。 “呃……我尽量吧……” 对自己根本没有信心的我蹙起了眉头。 “不要说尽量这种话啦，我会帮你的。” 这个要怎么帮啊？！正想反问，扬起自信微笑的REIN继续说， “我会让你下一次的恋爱成为永恒的。” 真是的，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了呢？ “哈，听起来很像电影里面的台词哦。” 我以打着趣的口吻弯起了双眼。 今日也是帅气满分的REIN回应了我这个笑容，随之将最后一勺蛋糕抹尽。 （注四：Macarons马卡龙，是一种用蛋白、杏仁粉、白砂糖和糖霜所做的法国甜点。Tiramisu提拉米苏，是一种带咖啡酒味儿的意大利蛋糕。） ＊＊＊＊＊＊ 不幸撞上周日，在我完成那份谜之企划大纲后，我只好直接驱车前往REIN的房子，想询问一下他的意见。老妹则是怀疑我的真实目的是要和女友过夜，明明有说是个男的。实际上，我这一周因为都在写企划，并没有和女友NASIKI联系过，她发过来几条短信，不过内容确实太无聊，被我无视了。 “哦哦哦，好干净！” 刚踏进家门，我就被这里整洁干爽的室内设计吸引了。 REIN的家属于简约欧式风格，整个色彩只有白加孔雀蓝。房型是二居室，走的是经济实用风格。要不是有一些个人物品放在角落里，我会以为这里其实是个样板房。这对于REIN的身份来说，似乎有点过于朴素了？ “你不会在我来之前有好好打扫过吧？” “怎么可能，我东西不多，因为住进来也不是很久，所以不会太乱。” 我对自己开始质疑REIN而感到少许惭愧，人果然不能总拿自己的状态去衡量别人，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着这样会做家务，又一表人才的好男人。 “汪汪！” 一只金毛犬从卫生间的一角探出头来，由于它的嘴角微微翘起，显得它好像在笑着欢迎我这位陌生的客人。 “你居然养有狗？！” 大吃一惊的我将笔记本电脑丢到沙发上，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金毛犬的位置。 “啊……那个……它有点怕生啦……” “所以你把它拴起来了？好可怜呀……” 我发现这只金毛犬胸背上绑着一条皮链子。它此刻正在用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我，垂搭下的两只耳朵显得软绵绵的，后部的尾巴正在用力摇晃着，因为蹲坐的关系而不停扫到地板。说老实话，我一直以为以REIN的家境，大型犬的话，他总应该配的是一只纯种而高贵的苏格兰牧羊犬，而不会是常见的金毛犬吧？ “哪里怕生了啊？一点都不怕啊……” 似乎听得出我在夸奖它的金毛犬开心极了，它用头颅蹭上了我的大腿，要不是因为穿着长裤的原因，我一定会难耐着浓密波浪型毛发的瘙痒吧。 我用手掌挂刷着它全身的毛，一一理顺，丝毫没有臭味的毛发丛，比看上去的还要柔软许多。正当我兴奋之际，走过来的REIN蹲了下来，他将自己的大手也压了过来，无意间，我觉得是无意的，搭上了我的手背。 于是现在是以他叠着我手的背部形式下，我们一起在玩弄金毛犬的毛发。这样子似乎也挺有趣，我继续欢乐地发问道：“养了多久？！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好啦……今天是来工作的，别玩了。” 微笑着的REIN用他的厚实大手抓住了我，我的手指缝隙被他的手指弯曲后，一一扣住，仿佛贴了起来，接着他提起了我依依不舍的右手。 “还有三天就到截止日期了，我们快点开始讨论吧。” “不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撅起嘴巴的我送上自己不甘的视线。一脸拿着我没办法的REIN轻轻叹了口气后假装在思考，随即又将我被紧紧握住的手背拉到他的秀挺的鼻子下方。在我差点以为他要亲上我的手时候，他却翻转过来将我的手心朝内，迎着我掌中位置轻轻吸了口气。 “有我们家NINI的味道。” 我迅速脸红起来，立刻抽回自己的右手——原来那只金毛犬的名字叫做“NINI”啊……话说…… “这和我儿时的小名一模一样……” 本来我特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想让REIN用“还真是好意外的巧合呢。”这句话接上，结果他那淡然的态度就好像早已经知道有这件事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下，就轮到我尴尬了，于是我努力表现出镇静，浅笑道：“不觉得很巧吗？” 隔了大概有二十秒，REIN才以复读机般的口吻说出：“嗯……对啊，真是巧呢……” 他没有直视我的目光，似乎也微微脸红的REIN站了起来。于是有点呈现羞赧的我默默起身，而被他犹如吻过的那个地方仿佛在静静发烫，导致我后来的工作讨论中差点无法专心致志。 04. 虽然有想过请她到更加高档一点的餐厅，不过最后经过慎重思考，我还是把约定地点决定在路边的半开放型咖啡店中，起码这样的地方不会让她有过多的期待才对……本应该是这样子的…… “你说什么！？” NASIKI瞪大她那双本来就很大的杏眼，露出我觉得有点狰狞的表情恶狠狠怒视我。 “啊……嗯……那个，我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能言巧辩的我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也有点力不从心，我无法直视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你……有种再说一次！” 娇小可人的NASIKI抖动着她那张涂满靓丽色彩的薄唇，“嗖”的一声，她踩着高跟鞋，从座位处站了起来。 呜哇……富家千金骂起人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气势呢…… “我们之间……不大合适……对不起，主要是我的问题。” 我尽可能的冷静准备展开分析，可是一般到了这种时候，理智啊，镇定啊，从容啊，对女人来说都不管用。 “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都还没有吃我做的便当！” 啥？ 不能分手原因在于这个吗？ 我没有吃你的便当？ NASIKI从高档礼品袋里拿出某样东西，接着与玻璃圆台碰撞出“砰”的巨响，一份粉红色的饭盒出现在我眼前。 “我还以为你今天终于肯尝一下我的手艺，这是辛苦通宵做出来的成果。但现在见了面，第一句话居然就是提分手！” 只是做个饭盒吧，应该不用通宵的……当然，我不可能这么说出来。 “不……这个不是关键，真正的问题在于我，非常对不起，我一直觉得无法对你产生特别——” “NICK！你给我听好了！——你！就是个混蛋！” 我的话被再次被打断，本来斯斯文文的NASIKI瞬间化身为疯狂的泼妇，她操起入座后不久侍者送来的橙汁，拉高到她半个头之上的位置，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杯口朝着我的方向，“唰”的一下子，冰冰凉凉的液体顿时飞溅了我的全身。 周围的唏嘘声同时传来。 ……啊……我被泼了个满脸…… 虽然在条件反射作用下我已经将脸转到了一侧，可睫毛依然被润湿得很完全，害得我差点睁不开眼。当然啊，我的发丛啊，刘海啊，甚至是眉毛和鼻尖，都在不停掉落着汁液，还好它们不算太粘稠，顺着我脸颊线条，不停往下流，其中有一部分滴到了我的衣服里面，搞得我浑身很不自在。 “我祝你和某只不会做便当的狐狸精，天天幸福开心，其乐融融！” “啪！” 她一脚踢倒塑料制的餐椅，抓起她那只某某名牌包包，以飞也似的速度冲出餐厅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不可思议，临走之前她还要再提一次便当，可事实上是，NASIKI并没有把她特意带过来的饭盒拿走，那个粉红色的东西就像在偷偷嘲笑我一般还呆在原地。 话说，我身边也没有狐狸精，一定要说有的话，最多也只是一只纯良的小松鼠罢了，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被她泼了一脸饮料的我默默拾起了旁边的筷条，不顾周边人议论纷纷的表情，夹起她精心准备的天妇罗送到嘴里。 ……嗯……如我所料，果然很难吃…… ＊＊＊＊＊＊ 今天早上，我已经把费心筹备的企划发到了指定邮箱。 为了对一款新产品进行推广，首先就必须营造差异化优势。根据文件上所写的前提，该晚霜在原料上毫无特色可言，那么至少外表就必须不能输给同价位的任何产品。也就是说，不多的资金方面得全部用来支援广告与包装。 年龄阶段定位刚好是我老妹那样的高中生，所以我有问过她比较喜欢用哪个品牌的护肤品，结果她说她一般不怎么用，要是用也是问朋友借来擦擦。于是Bingo，这个消费群体最大的广告在于朋友同学们之间的口说耳听。 那么问题就会变得很简单——如何才能让那些皮肤尚且粉嫩的女子高中生主动宣传起这款产品呢？ “必须发布有效的邮件推广。” 这是我大脑里面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还有后期多角度搭配性的促销手段。” 这个则是REIN给出的意见。 文件要求还包括，必须是网上贩卖，也就是所谓的C2C模式。（注五） 综合网上做的一些调查，以及我这几年工作的经验，我很快拟定了推广的三部曲。前两个自然不用说，滚动播放于网站首页的广告还有搜索引擎优化。 真正的重点在于，嗯，REIN说的没错，果然这种后期才见效果的产品还是得依靠后期传播。第一次购物即默认成为会员，二次购物九折优惠；七天之内再购物一次直接晋升为VIP会员，一个月之内的话则是黄金会员；在社交平台上自主宣传一次回扣五十分，以分值抵代金券，将购物后赠送的二维码推荐给他人，那么直接返还金钱；若是与好友同时购买，亦或者是生日礼物之类，网店会提供免费包装与贺卡，还有小礼物赠送…… 总之，我们制定了各种各样尽量全面的宣传措施与促销手段，在认真进行审查后我才谨慎地发送最终成果。 不过其实我也不是那种会特别纠结于成功与失败的人，说老实话，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时候你没办法取得胜利，并不是因为你脑袋不好，或者是不够努力。有一种东西呢，叫做“机遇”和“运气”。就像一场考试，即使是同一份试卷，只要是不同的人批改，分值总会出现偏差，但是评价你试卷的考官却不是你能够选择的。 所以说，有些道理只要能够想通了，那么人生中，你就会发现有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 “哈，好精彩的女人！” “我果然不应该听你的和她分手……” “但是你现在不应该觉得轻松了不少嘛？” “……好吧……我承认。” 在提交企划后的下午，趁着还处于放假时间，我把整天在商场闲逛的NASIKI约了出来，做出了分手宣言。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反应还要强烈，可无论如何，若是在这么拖下去，果然还是如REIN所说，对我们双方都没有丝毫利处。 “很失落？今晚出来喝一杯如何？” 对我发出邀请的是电话另一头的REIN，在与高中的他隔了那么多年的重遇后，我们现在的感情已经可以达到无话不说的好友阶段。 “嗯，好的，你定时间地点吧……啊，有个外线进来。” “那我先挂了，晚上见吧！” 即使没有看见他的脸，我也可以通过温柔的声音感受到他对我的关怀。 “嗯！” 挂掉REIN的电话后我接起了被我标记着“LYNN”名字的号码。 “哦！LYNN阿姨，好久不见啦！” 死党MUI的母亲LYNN，离婚后独自抚养MUI长大，在MUI和我大学毕业后的不久就把自己开着的花店卖掉，接着和一个小她八岁的摄影师出国到处去旅游。 “不要和我废话那么多，我问你，MUI是什么时候和KLY走到一起的？” 一开头就是爆炸性的发问让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记得上次我听MUI说他还没有和他老妈坦白的，虽然我也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了，可是被死党的老妈追问这种事情，再怎么说，我也会困窘的啊…… “啊……咦？什么走到一起呀？他们确实是……住在一起啦。” “你少和我绕弯子！我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只是问一下你而已！” 呜哇，好热烈的口气，不愧是性格上一直挺强悍的MUI母亲。不过我决定还是给出比较暧昧一点的回答，否则事后若被MUI盘问我会很苦恼的。 “这个啊，我不是很清楚啊，MUI也不怎么和我提起的啦……” “你这家伙，装什么蒜，我今天是来和你商量的！” 即使LYNN阿姨在我大学时候便与我有了交情，但是她对我讲话的态度却从未客气过，我明明是她儿子最好的朋友啊…… “商量？什么啊？” “我今天准备做一下KLY父母的思想工作。” “啊？！” （注五：C2C：ConsumerToConsumer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电子商务。） ＊＊＊＊＊＊ 事情就是这样子，MUI很早就对周围人出柜了，我在大学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知道他的性向了，勇气可嘉的他却迟迟不敢和他母亲公开现在的恋人。原因挺复杂的，主要是KLY那边的家庭情况，他是孤儿，养父母眼下在国外工作，KLY被拜托给LYNN照顾后，又转手交给了MUI，一开始对此事很排斥的MUI，却在不久后与KLY成为情侣。 于是问题这就来了，处于看管立场下的MUI无法和家人太露骨表明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认为，人类其实是那种会惧怕和周围伙伴行为不一致的生物，只要一旦发现自己和他人做出了异常的行为，就会不断审视自身是否正常，生怕四周的同伴投以异样目光。 就这点来说，我很佩服那些公开出柜的同志，明明知道一定会饱受非议与遭人厌恶，但他们还是勇敢的为爱而行。 加上身为MUI最要好的友人，我自然是无条件义务支持他的恋爱。既然现在LYNN阿姨已经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且做出了赞成的决定，那么我当然也是要提供应有的帮助。然后LYNN阿姨网上连线KLY的养父母，搞得我超级紧张的，按照LYNN的要求，我把自己对MUI的认识，以及对他们恋情的众多想法对KLY的养父母说了出来。 这是我为好友恋情上做出的一点小小努力。根据LYNN事前的说法，她会尽量让KLY的养父母接受这段感情，毕竟他们是一对开明的夫妇。而LYNN与我之间也做了约定，暂时不要告诉MUI他们这件事。 不过话很多的我老是按捺不住寂寞，今晚和REIN见面便一口气把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由于一直在“奋不顾身”地口若悬河，导致我口干舌燥，连喝了三杯带着橄榄的马提尼。 坐在我身旁的REIN今天外套是宝蓝色的英伦风，颀长大腿穿的是质地很好的全黑修身裤，脚上则是驼色拼米色牛津雕花鞋。 我一直认为俊美的他对于穿着方面的审美实在是和对我胃口，但如果换做是我这么穿，一定会显得有点傻里傻气的吧？ REIN在进入酒吧后便一直静静地听着我说话，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总觉得不动声色的他有心事，而且他现在从上衣口袋掏出了香烟与打火机。 “有没有觉得今天情侣特别多？” 直到我喝着第四杯马提尼的时候我才察觉到四周都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啊……” 完全不感到讶异的REIN正拿着吧台上的鸡尾酒菜单研究。 “啊？！” 我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今天下午的NASIKI会变得那么疯狂，在情人节和女友分手，我的神经究竟是有多大条呢？不过借口也随之而来，这一周都在勤劳工作的后果之一。 “嘿，来一杯Scorpion。”（注六） 他小幅度地招了招手，有一定年纪的酒保露出微笑走了过来。REIN凑到了酒保的耳边，和他在低声嘀咕什么，酒保便欣然点头。 “搞什么啊？” 有一点微醉的我将脑袋靠在烤漆吧台上，今天一整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调酒师你今天心情不大好，让他帮忙调制一杯特别的鸡尾酒。” 哦，就是那个什么什么Scorpion吧？我是没有喝过啦，不过偶尔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也很不错呢。 给我一个安然笑容的REIN将手臂搭在了我肩上，示意我大可放心。接着他另一只手将香烟放入唇内，又摸起印有Cartier银色字母的打火机。这里虽然是公共场合而禁烟，但是这家酒吧有特别设立专门的位置供有吸烟习惯的顾客。 “你不对刚才我说的MUI事情发表意见吗？” 我的刘海好像太久没有去修剪，现在完全垂了下来，已经扎到了我的眼睛，于是我忍不住眯起眼来。 “……我很支持你的做法，也很羡慕他有一个并不保守的母亲……” 挂着点落寞神态的REIN微微弯起了他挺拔的上身，透过镜片的双眼有点闪烁。我这才意识到REIN那边的处境，身为独子的他应该无法向父母交代自己的性向吧？何况还要继承家业的话，就更加不能开口了吧？ 我正在考虑该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酒保就把一份高脚玻璃杯送到了我面前，那是掺着细碎冰的灿黄色液体，上面还装饰着樱桃和柠檬。色彩感觉上混了柳橙汁和白兰地，所以我便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了下去，这个动作让我给人感觉上一定相当粗鲁，可是这样也无所谓，人偶尔都是要这么发泄一下的嘛。 就在喝下去没多久，我突然发现REIN他目前为止只喝了几口苏打水，他如今正在专心的品味口中的香烟，一圈圈烟雾在我们周边缭绕徘徊。 “你不喝……点什么……吗？” “我待会要开车。” “开什么车啊……直接坐地铁……回家就好了啊……” 我虽然有开车来，但是我一开始便打算多喝几杯再坐地铁回家。 额角高整的REIN轻轻摇了摇头，因为脑袋的晃动而让方才呼出的烟气变得混乱，这个场景却让我觉得充满了魅力。他原本架在我肩上的手开始悄悄摸起我的发根，这让我忍俊不禁。 就在我思忖着要不要开着玩笑把REIN的眼镜取下来之际，我突然发现他的脖子附近有一根金毛，我猜那一定是NINI留下来的，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倾倒了自己的上半身，并且想伸手取走它。 在我接近REIN脖颈的时候，酒的后劲瞬间爬了上来，头脑开始发昏，我只好停下动作，将原本伸出的手拿来支住胀晕的额头部分。 嘴角扬起浅浅笑意的REIN已经转过他的身体而正对着我。我的眼皮开始上下跳动，眼神游移般不断想转移视线，附近还是熟悉的景色和人群，看来我依然还呆在酒馆的样子哦？但为什么浑身轻飘飘的呢？ REIN偏了偏头，再次露出他美好的颈项，夜凉如水的眼睑此刻泄漏出邪恶的意味。捻灭香烟的他用手捏住我小巧的下巴，看着我因为被酒精麻醉而迷离的双眼。我感觉那里很湿润，似乎有光线落了进来，一定是天花板上昏暗的点光吧？如今镀在了我的眼瞳内摇曳。 REIN的双唇因为刚才饮过水的原因，此时异常晶亮剔透，妖艳动人。 可以吻上去吗？ 好想吻上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彼此对视下，我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我不正常了。正在我努力按压内心的冲动下，REIN凑过自己的头，将我的下颚挑起，在没有防备的我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原来和男性也是可以接吻的啊，感觉就和吻上女孩子是一样的，欸……话说，为什么会吻我啊？ 酒精的作用显然大于自己的想象，再加上今日的失落与忙碌，我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到我试图推开他的时候，REIN已经在我双唇附近细细啄了好几个吻。 “唔！” 我用胳膊肘毫不客气地顶开了对方的锁骨部分，接着用无比惊讶的眼神瞪视着他。此时，我们两人之间弥漫着难言的尴尬气氛。 在没有考虑清楚究竟该怎么办的时候我便跳下旋转椅，连外套也忘了拿便全速冲出大门口，幸好那不是玻璃门，否则以我现在的状态势必要一头撞上去。 可惜我还没有迈开几步，头就昏到不行，手臂撑上电线杆的一刹那，胃中的呕吐物便汹涌翻腾出来，我开始大吐特吐。 只是几杯鸡尾酒而已吧？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不明白……脑袋钝重的可怕。 后边急促的咚咚脚步声我猜就是REIN的，他究竟在搞什么，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递到我眼前的是已经铺展开的白色纸巾，毫不迟疑下，我就把它们一把抓过来，将狼狈的自己整张脸尽量擦干净，本想看看衣服上有没有被溅到，可是我最后选择抬起朦胧掉的双眸。 “搞什么啊……” 好像我今天不止一次说出了这句话，而此次，不知道我是在问立于我眼前的REIN还是在问我自己，如今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注六：天蝎宫，这种鸡尾酒正如其名，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鸡尾酒，因为它喝起来的口感很好，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相当醉了。（摘自百度） 05. 初恋，没有轮廓，没有始终，等到他注意的时候，目光已经一直在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也是自从那次他才彻底知道了自己是同性恋，是一个只会对男人起欲望的非正常人。 虽然经过他的坚持努力下和才貌兼备的那个人同时考上了那所大学，但是他在那年暑假却选择去新加坡读书。他想挥别心中的阴影去积极迎接新生活，事实上他确实有交过好几个同性恋人，而且还是不同国籍的，毕竟新加坡本身就是拥有众多移民的国度。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没有继续选择留下来工作，在完成了硕士生学位后，单身的他果断选择回国了，只缘于他内心一直放不下，放不下那一段纯粹的初恋。 不过当踏上故国的土地时候，他的后悔就满溢而来，他这几年根本没有变，他还是不敢去见那个他朝思梦想的对象，他依然没有胆量去表达他思慕之情。 他怎么就这么没用？ 没用到好想哭……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人就坐在他身边，那么近的距离里…… ＊＊＊＊＊＊ 我现在坐在他汽车副驾驶座上，座椅感觉坚实平坦的，不愧是Lamborghini的车，因为酒精关系，神智太过混沌。我没有系安全带的印象，可是在开车没多久我就发现我的锁骨到腰部，还有髋部附近已经被三点式安全带系牢，于是我稳稳地靠在座椅上。 我很想睡个觉打打盹的时候，REIN就打开了车子立体音响，里面流泻出一首首节奏感强的欢快舞曲，再加上他车身内散发着宁人醒脑的清凉味，使我不禁开始寻找味道的来源。 我猜是左前方的水晶香水吊饰发出的味道，不过因为那个款式太过少女系，总觉的是女孩子送的，也许是他的女朋友。 呃……不对，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同性恋，不应该会有女朋友才对。 “欸，放我下车吧。” “怎么了？” “总觉得你开车不妥啊……” 好像我这句中文有问题，不过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我回忆起来上次他撞到我车后尾的事情，我记得他当时还和我道歉说是不习惯驾驶座位在左边。 当然，就现在而言，虽然我口头上这么说，但是我觉得他保持着直线稳定行驶，一路上都没有颠簸，高速振摆，急转弯等不良现象，而且他以前说过在新加坡已经开车了四年多，也算是个熟练的司机了吧。 “那你等下打算怎么回家？” “放我到我BellVille区的地铁站……我待会儿坐地铁回家……” 我家在高速公路的市郊，市区因为路况不好，加上车多人多，一般而言，我都是开车到高速公路的出入口处，接着把车停在那里的大型超市停车场，再换上地铁去上班，所以我现在必须在地铁还没有超过运营时间之前赶去搭乘才行。 “这里离BellVille很远，我直接送你回家吧。” 我疑惑了，从我上车开始我就没有说过我家在哪里，为什么他就毫不犹豫的开起车来了呢？ 就如同感受到我内心的疑问般，紧接着他就做出了解释：“在酒吧的时候我打电话去问MUI了，他把你的地址发给我了。” 原来是这样，我感到安心般的呼出了一口气，可是却又突然觉得不大好。 “我家很远啊……那你带我到三号线的终点站，我的车在那里……我可以自己开回去……” “真的醉了啊，现在的你怎么可能开车呢？” “为什么……不行？”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却忽略了根本性的问题。 他一直没有停车的打算，于是我像个孩子一样胡闹般吵着要下车，我出力拉扯车窗沿的自动锁，却怎么也打不开，于是我只好尝试去拽内位拉手。 “你别这样，很危险！” REIN开始变得有些慌张，空出一只手将我肩膀扭转回来，可是我一想到刚才他也是用这只手捧起我的脸的时候，然后吻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马上咬了一口。 “唔！” 我猜我咬到三角骨或者手舟骨的地方，他发出小声的哀鸣，但是手臂并没有立即缩回去，而是在确认我已经因为刚才的咬噬而安静下来后，才缓缓地拍一下我的双肩，就好像对着他家的那只金毛犬在说“乖乖，安静”一样。 我不知道他有多痛，因为我也记不得我下嘴的轻重程度，我只知道他很快向右转动反毛皮方向盘，车速降到一档左右后慢慢靠近路沿时，又向左回转方向后迅速停车。 他开车很稳当，酒醉的我对此场景意外地回忆得相当清楚。 就在车辆近停时，他减缓了刹车惯性，从而使我感觉就像在陆地上一般平稳。 我依然像一块烂抹布一般挂在座椅上，其实我想推开碳纤维门板，但是因为安全带的关系，我又没有办法前倾身体，明明知道只要一按左边的卡槽就可以解脱，但不管试了多少次也没有找到正确的位置，这让我感到焦躁。 “你现在是想吐吗？” 他拉紧手刹车后，关闭了转向灯。 总感觉好麻烦的样子，我懒得回答他。 发动机已经熄火，周围刹那间安静下来。 因为是夜间在路边突然临时停车，REIN开启了双闪灯。刚刚还可以看到车窗外一道道车灯呼啸而过，在他打开车内氛围灯后，就感觉这个空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一样。 不，这个空间，确实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的中文真的变得好奇怪。 头有点痛，我觉得我是发烧了。 REIN解开安全带后，将脑袋凑过来，仔细端详起我的脸色，我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在车停后不久我便发觉我身上不停的有点点酒气传来。 大概我不是发烧，只是喝醉了。 可是在下一秒的时候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变了，因为他把一只手盖在了我的脸颊上，我很快感到我们之间的温度差距，他的大手有点冰冰凉凉的，感觉上很舒服，我忍不住磨蹭了一会儿，发出动物般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有点迟疑地蹙起了眉头，这么说起来，我还是蛮喜欢他的眉毛，如果是身材一般的男子有着这么一道凌厉的眉毛，那一定会让人感觉生硬而不好相处，但是在REIN身上却不会。他的眉峰到眉尾的位置略粗，眉头与内眼角垂直，整个感觉自然而立体，衬上这张男人味十足的脸孔，后面是赞美的字汇，我不想再继续了。因为老实说，我还蛮嫉妒的，他的英俊帅气是那种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感觉。 若有女孩子同时被我们两人追求，恐怕很难决断到底要选哪一款吧？一方面是伶俐爽朗的型男，而另一方面是可靠成熟的帅哥，简直就如同摄影照片里面没有中间影调的高反差一样。不过如果我是女生的话，我想我会选择他，因为毕竟结婚的对象，还是要挑选沉稳而且能够依靠的另一半才对。 当我发现我注视他眉毛的时间过长时，于是我将眼光下移，却看到了不得了的光景。 此刻，他用坚毅而深邃的眼眸盯着我看，如果我真的是块破抹布——当然我不是——我想我现在一定已经被他盯出洞来了吧？ 这个时候一定要说点什么，我这么觉得。 “你喜欢我？对吧？” 嗯？ 为什么是这么一句？ 不是应该说“让我下车”或者是“快送我回家”吗？ 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一定是因为他现在凝视我的眼神太过诱惑，让我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依然透过镜片深深注视着我，让我觉得相当狼狈，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显得我还蛮自恋的，好吧，我确实是有一点，我承认。 紧接着他将刚才被我咬到的手摸上了我的左边锁骨附近，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只是感到一阵心跳加速。 他用手在那里摩挲，让我觉得好痒，进而他的食指与中指一起轻轻按压在凹陷处，然后沿着细长骨一带缓缓摸拭，随即来到我后颈的位置。 我的胸口被拉扯起星星点点的兴奋，眼神越发迷离，我们之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所传达的讯息。 他用食指与拇指一起轻抚我的后脑勺下方处，我听得见颈后的发根被摩挲的嘶嘶声。现在的角度我刚好撞见他的喉结，那里在上下滚动，还蛮夸张的那种。 我觉得这样下去似乎不妙，这个场景让我想起方才和他接吻的时候，啊，不对，那个是被他强吻的。 就在我思考着是不是要让他帮我解开安全带放我出去的时候，靠背瞬间往后倾斜，我身上的带子也将我整个人都往后拉倒，于是我发出“啊”的小声惊呼。还好只是后倾了四十五度左右，虽然感觉有点头昏，但我还能看见很有情调的紫色氛围灯从顶棚拉手处散发神秘色彩。 这时他按住卡扣片与释放按钮，我听到“啪”的一声，身上的安全带自动弹回卷收处，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移动了的同时他的身体就覆盖了上来。 这回可真的大事不妙了。 我想用双手保护自己，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对方，因为此时我心跳太迅猛，越来越不知所措。 “是啊，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开始。” 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他只是在回答一分钟前我的问话罢了，虽然我想说，那个并不是普通疑问句，其实是反问句。 他饱含柔情地继续抚摸着我的头发，到刘海的位置还忍不住微微拉了一下，让我不禁细细颤抖起来。 “嗯……真的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因为记忆中他不曾对我撒谎，而且这句话的份量是真是假，只要一看他那认真的神情就明白了。 “嗯……” 话不多的他持续用手被滑过我的额头，就好像再试探那里的温度是否处于发烧——请当我是发烧好了，我觉得我现在太不正常了。 “我喜欢你。” 他又说了一次，让我更加羞赧起来，耳膜被温柔的话语所蛊惑。 “你……说你喜欢的初恋对象……高中的那个……” “是你没错。”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总觉得，预感成真了，MUI上次和我说REIN一直忘不了高中的初恋情人，他的眼神就老在我身上不安分地打转，当时我觉得不对劲了，但是我却没来得及问出正确答案。 我真蠢呢，早知道，我应该问清楚一点，然后就立马和他划清界限。 可是，我现在听到他告白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好兴奋，而且好欣喜。 这样一个这么棒这么优秀的好男人喜欢的对象是自己？ 而且还是暗恋了那么多年呢？ 他这几年，究竟在想什么？ 我越发搞不清楚高中的这个老友了…… 可是我现在是快乐的悸动多过迷惑，等一下应该是要接吻了吧？似乎吻上那轮廓分明的嘴唇感觉会很不错，反正我也不记得在酒吧里面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根本就来不及品味。 不过，我还是好矛盾，无法言喻的有种硬硬的东西堵在了胸口。 下一秒，他闭上的眼睛，原来放在我发丛中的大掌毫不犹豫地托起我的脸蛋，于是我连忙也合上了两眼，双唇就这么自然的碰上了。 这是一个笨拙的接吻，我觉得比上一次还要笨拙，因为还磕到了我的牙齿。 尼古丁味道连接上舌头，不稍一秒，迅速传满全身，轻柔愉快。我终于想起来，刚才在酒吧，他带点忧愁地抽着烟的样子，那个场景中的他也很帅。 这并不是上次那种蜻蜓点水式的接吻，我们的嘴唇碰触的时间有点过长，我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我总觉得如果看见在此刻看见他容貌的话，我会害羞得迅速要逃掉。 一直合着双眼的我突然想到身处的环境，现在在大马路边接吻什么的，如果被飞驰而过的司机们看到，我也会羞愧得立刻想死掉。 我想主动把车内氛围灯关掉，但是我却不知道开关位置在哪里。 REIN很快察觉到我的企图，他边抚摸着我的手，边来到控制杆上的按钮，车内须臾间就全部变暗了下来，我几乎看不到他的面容——啊，不对，我还在闭着眼，当然看不到——我的脑袋果然是醉坏了。 我们交汇的舌头很灼热，因为互相都在传递着温度，我尝试着能不能到达他舌根的位置，他的舌尖却运用柔韧的力度将我推了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了一会儿，我便放弃了。 他的头开始歪向另外一边，紧紧贴附着我的鼻子，缓慢轻柔的舌头一直在我口腔里面旋转，然后用唇瓣吸吮我，让我发出濡湿的呻吟。 我也越来越主动起来，毕竟我接吻的经验多到数不胜数，我吸了吸鼻子，便努力献上回吻。 “嗯……啊……” 不仅只有我的声音，他感受到快乐的低沉之音也掺夹了进来。 微醺感让我不断沉迷。 在笨拙的开端之后，这个吻现在感觉好棒。 从脚底开始坠落， 整个人飘乎乎的， 迷醉了， 现在。 这时，他开始尝试一边接吻，一边脱掉我的裤子，当我发现的时候，猛地一颤，忍不住用唯一自由的双脚胡乱踢着底座的南韩丝脚垫，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我有些抵触。 我也把手握了上去了，正如我前面所言，我真的是一点气力也没有，所以完全无法阻止他的动作，REIN如今就是一头彻底发情的无言野兽。 不稍几许，我纯棉的休闲裤连同底裤就被一起拉到膝盖的位置，下半身倏然一股凉飕飕的感觉，这让我很不舒服，我无法再继续接吻，忸怩地想方设法推开他。片刻之后，我的眼睛完全适应黑暗，我总算看清楚了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危险意味，因为明明感觉冰冷，底下却蕴含灼热。 我终于开始意识到现在的处境究竟多糟糕，可实际上我对这样的发展却又早觉得会有这么一天。 漩涡般前后抵触心情在大脑中作祟，还好眼下这么黑，我绝对不能让他看到我此时的表情，因为我脸早已红得想要爆炸。 他显然洞察到了什么，动作停了下来，似乎也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思考半刻后，他问我：“可以吗？” 啊……这是什么半调子的问话，如果我说不可以，那你就马上退回原来的位置，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吗？那一开始就不要脱我的裤子，害得我这么丢脸！ 矛盾在内心打转，我该不该成为酒精与快感的俘虏似乎就在一念之间。 我很费劲地半天才挤出一个音节“呃”…… 究竟为什么是这个单字，我到第二天清醒的时候也不明白，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实在是太过于狡猾的回答。 就在这时，他立起了上半身，高大的他差点还撞到车天窗，他有些费力地脱下了上半身的套头羊毛衫，接着又迅速除去剩下的圆领棉质长袖。 呜哇……我有点想惊呼出来，我说你干……嘛……要脱衣服啊……可事实上我却只来得及吞了一口唾液，他就弯下了腰，与此同时大掌也摸了上来，这次的目标不再是脸，就在我疑惑他准备要干嘛的时候，他便从我宽松罩衫的下摆内伸进了双手。 我的大衣不知什么时候——我觉得是上车时——就被他放在了后座位，估计他的那件宝蓝色高档风衣也和我的放在一起吧。 他的两只手同时按压在我胸部的位置，我很快就猜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忍不住扭起了腰肢想向上移动，但是这里空间过于狭小，REIN使出一点劲便将我拽回原来位置。 “别逃。” 他附上我耳边轻语道，我微微发抖着。 两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同并给予我胸前突起的部位刺激。 无法按捺的心脏一路狂奔，伴随着他对我的挑逗，我不禁扬起后脑，发出阵阵娇喘。 “呀！……嗯……不……不要……” 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羞愧的我连忙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但依然无法压制持续不断的呻吟。 他爱抚般地摘动起那个地方，敏捷的食指轻触胸部粉红，悄悄绕成一个圈后，拇指便开始揉捏，利用指甲的力道，按下又放开。 “啊、呜……够了……啊！” 胸前蓓蕾一直被他摘弄，而我则难耐火热，从来没有和女人做爱中被她们碰触过的部位，原来是那么脆弱又敏感的地方，我现在才知道。 他的执拗行为还在继续，我沉落于着萎靡般的气息，他陶醉似的一直吻着我的侧脸。 “你好可爱……” 我才……不可爱……咧……从来没有人……说我可爱过……而且这个时候我的裤子已经滑落到了脚底，总觉得实在太丢人了，可是我已经无暇顾及。 我的下半身开始膨胀变硬，很快这点便被他察觉，他离开我的肩上，结实的大胸肌在我眼前一晃后，我的肿胀立马被REIN一把握住。 “啊！” 我发出更加悲惨的愉悦叫声。 他的左手继续玩弄我的乳首，右手则开始套弄我的炙热。 他又将身子压了下来，隆起的三角肌对我想要逃脱的身体施加迫力。 “呜……啊……” 我想尽量平息喘息，但根本就办不到，快感太过强烈，光是目前睁开眼睛都很困难。 他仿佛在勾勒我那里的形状一般，手指从茎干处攀爬上顶端后，沿着那里画了好几个圈圈后，五只手指再用力一抓，害得我又喊了出来。 “啊呀……” 接着他的力度又变得轻柔，缓缓滑下，顾虑重重般反复摩擦，食指与拇指突然又拨弄尖端。左手也没有闲下来，依旧在我胸前突起部分游移。他的手心套弄的节奏不停加快，引起我一次又一次的呼喊。 “不……哈……啊……” 我紧绷的神经转瞬间放松，因为下方一片粘稠。 等我恍惚回来，眼前已泛起水雾。 “我……不要……这样子……” 带着一点哭腔，我恳求着。 在一个同性的手里宣泄，我无法接受。 “不，你想要。” 他的头依然如同禁锢般扣在我的肩头上，对我这么说道。 “啊！” 两只强健的手环过我的腰，将我整个人从座椅上拉起来，我被他抱在厚实的胸膛上，释放后软绵绵的我全身心都靠了上去。 他的身体从驾驶座那里已经全部挤了进来，我们两人共享着一个人的窄小位置，继而他又用双手夹入我腋下位置，稳稳将我托起。 我以为我要被他举起来时，失重感却转瞬即逝，接着我再次贴到了那温暖的双肩上，但是位置已经不一样，他如今躺在座椅上，正确来说，是我跨坐到了他身上。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我内心很挣扎，这是我和同性之间的第一次，我不想第一次就做到最后。 可是下一瞬间我又觉得这个想法好自私。因为明明我喝醉了，却又记得很清楚。他每次一呼出气体，结实的六等分腹肌就会向下陷入，接着他在吸入气体的时候，下腹部又会自然地挺起，让我有种想摸上去一探究竟的欲望。当然，我之所以会去注意那个位置，还有一个原因，我发现他的那里已经将裤子顶起。 我真的不能那么自私，自己一个人释放后就不去管别人。 但是我现在好紧张，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连牙齿都在颤抖着。 他抹上我刚才释放的精液，灵活的手指沿着我的腰际滑落于股丘之间，如同探索者一样，慢慢撑开我紧闭的那里。 “嗯！” 我小声呼叫。 洞口已经被插入一根手指。 “好紧！” 他蹙起眉头。 紧你就别进去！我好想拍着他的脑袋骂道。 “呀！” 可是他第二根手指依然毫无阻碍的撑了进来。 我感觉得到两只手指一并弯曲，在里面旋转扩张。 精液似乎被涂得到处都是，有几滴还从我的穴口流了出来。 奇怪，我刚才有释放这么多吗？ “不要这样！” 我用手肘顶开我们之间形成一点距离。可是这样一点用也没有，我再次被他扯近，又被拉高， “腰抬高！” 他的凶器从下方顶上来， 哈？！抬……抬……抬起什么吗？！是说，到底想要怎么样啦？！ 我明明知道又想佯装不知，逃避般地扭动腰部。他另一只手出力般将我按稳，我察觉到那里浮现的三头肌。 就在他的手指霎那间抽出的同时，底下的硬物便冲撞地要进来，太快了，根本就没有润滑够吧？ “呀！不行……啊……” 虽然我喊着不行，不过我可以感受到至少他的前端部分已经插了进来，他在急不可耐。 “拜托……快呼吸！” 他也觉得很痛苦，气息喷上我的脸颊。 酒醉中的昏眩感加上胸口的苦闷开始在喉咙处混杂，于是我乖乖听从他的话语，加大了摄取氧气的份量，张了口，深吸一口气，下半身开始慢慢放松。 他闭起双眼，小心翼翼地继续尝试进入我的体内。 “嗯嗯……哎……啊……” 我感受着内壁被一点点被顶开，我只好一直小声啜泣般。 他摸索着寻找角度来徐徐插入，既迫不及待又小心谨慎。 等到坚硬之物完全埋入我体内，REIN也感到放松一样呼出了长长一口气。 我被他再次稳稳地抱住，但是我一点也不敢对上他的表情，总觉得今天自己的一切全部被他掌控着。 车内特有的皮革味在我的鼻腔内转悠，我觉得味觉上的感受即将幻化为名曰“REIN”的知觉，借助血流的作用，窜入我的脑内，植进我的内心——“噗通”、“噗通”…… 才休息了一下，他开始尝试律动。 灼热如同病原体，粘膜则是传播途径，伴随着他的那根深深撑开的地方，电流从尾椎骨直蹿脑门，让我的意识忍不住摇摆动荡。 “啊！……不要！” 他退出，又进入，速度越来越快。 每一次抽进，都直抵我的最深处，内部神经在向我诉说着欢愉的快感，我想屏住呼吸，却怎么也做不到。 “嗯！” 他也在喘息着，动作依然没停下。 “不……啊……嗯、哈……” 皮肤底下的是血液，如果血液也因为心脏的剧烈动摇而瞬间发热，那么沸腾起来又该怎么办呢？ 哎呀，不会沸腾的吧？ 脑袋烧掉了吗？ “呀……啊，等，等一下！……” 我发出痛苦哀求的声音。 脚底仿佛找了火一般一阵又一阵灼热，汗水从刘海处滑落，经过每一寸肌肤的细小毛发，带来异样的瘙痒感。一路滑下来的汗珠并没有因为蒸发或者吸收而在中途消失，它们继续在自己皮肤上任意横行，很热……现在全身都很热！ “哈……嗯……” 我在这狭窄与令人窒息的空间中与他一起摇曳摆动。 “……嗯！” 他沉闷地低喘。 感觉到自己的体内迸射出一股热流，我难过地掉下眼泪，这个混蛋，居然没有戴套…… 在整个过程中，因为这里过于窄小，我的双手只能一直攀着他后背，并且在那里地胡乱抓着，直到他释放后我才放松了力道。 “你好可爱……” 他冲我有点开心又害羞的微微浅笑，下一秒表情却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也只是一眨眼间而已。 车内余下的喘息依然在继续。 因为汽车里热气过高，在内部窗户上形成淡淡的水汽，由于刚才的情事似乎这层透明的凝结物也染上了奇妙的色彩，特别是被两人无意间留下的手印更是清晰地烙于其上。 REIN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虚弱无力，眼睛也逐渐蒙上一层薄纱，可是他觉得眼前这个被自己弄哭的初恋情人真的好可爱，好可爱，于是他忍不住在NICK的额头，耳垂，眼睑，下巴印上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的吻。 06. 人应该怎样没有痛苦的死去？ 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是出了车祸，交通意外什么的，似乎身体会很痛。 更不要再提跳楼，溺水什么的了，疼痛自然会有，而且尸体形象那么差，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观。 若是被电击，也许会不错，但又要去哪里找那样一次性致死的高压线呢？ 眼下思忖这样问题的我就是羞耻得好想死掉…… 被照得亮堂堂的房间内，我无力的观赏着自己身上被印上的“杰作”，本来想立刻发怒，却发现此时正背对着我在换衣服的REIN背部布满了红痕，我很快明白那是我昨晚抓上去的，一想到这点刚才鼓起的火气刹那间消失无踪。 廉价的弹簧床因为我的起身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迅速回头的REIN恰巧把衣服套好了，他态度自然的将床头柜上的宝特瓶递了过来。 我没有伸手去接，虽然我确实很渴。沉重的气氛由此在这间房霎时满溢。 我与他，此刻，正在无言地对视。 “高压线，这里有吗？” “嗯？” 他无法明白为什么我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于是他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指向拉开的窗帘外面。 “两只小鸟，那里。” 他的意思是，窗子外边，有两只小鸟分别伫立在两根黑色的钢线，那里便是高压电线。 这间看起来屋龄久远的改造式简易旅馆，它所坐落的位置便在无数高矮不齐的居民楼老城区中，这里规划设计显然不怎么好，高压线居然就在这么近的距离里面。 我看着那两只褐色的小鸟不禁思考起高中的物理题目来。因为导线的电阻很小，所以鸟儿的两个爪子之间的电位差几乎等于零，因此不会有电流流动。 但是这两只小家伙眼下站在不相同的电线上，一旦接吻，就会触电而死。 这是由于处于不一样的电线之间有电位差，鸟儿一接吻，立刻就会有电流流动，它们将遭到高压电袭击。 嗯，这两只小鸟，它们不能够接吻…… 犹如被定格在这个时刻，我无法移动般一直呆呆盯着窗外杂乱的景色。 REIN和我说了好几句话，可是我一句也听不进去，最后无奈的他将我的衣服送到我面前后默然离去，我这才无力地低起头，已经开始听到从卫生间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总感觉…… “它们不能够在一起的……” 眼皮好沉，我果然还是想睡觉呢。 于是我静静地躺下，虽然腰腹部传来的钝重感让我忍不住想叹气，可是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事情都已经发生，反正再怎么想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算了……只是被插入一两次的，有什么大不了，我试着轻声自我安慰，自暴自弃般地，再次进入梦乡。 ＊＊＊＊＊＊ 即使尝试着用睡眠逃避，但是现实最终还是将我唤醒，我试图回忆昨晚情事过后发生了什么，但是记忆真的完全恍惚掉了，只有几个模糊片段。于是我追加推理与思考，以及卫生间出来的REIN对我抱歉般的断断续续解释，大概搞懂了怎么回事。总之，他后面大概是把意识昏眩的我临时带来了这间旅馆，又帮我洗了身体什么的，最后拿了我的内衣裤去干洗店加急洗。 我大概在醒来后又睡了两个小时，因为我真的很累，费力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几步，还好在准备退房的REIN没看见。老实说，我觉得下腹部阵阵钝痛，但是我必须强打起精神。当然，让我露出什么自然温和的往常笑容，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现在无论看到谁，自然包括REIN在内，都是一张绷紧的无表情面孔。 出来的时候下起了雨，REIN问店家借了便民雨伞后，弄完了退房手续，就小跑回到麻木的我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借了一把伞，我其实有些不满。 在交错小巷子中，此时我们两人默默的并肩行走，他一个人以自言自语的形式交代昨晚到我家发现我妹妹还没有睡，于是他只好继续开车到了市郊附近古旧的居民聚集区，由于附近没有停车的地方，要先走一段距离，最后我们来到一间无人的简陋地下停车场。 REIN拉开车门，绅士般请我坐进去，我依然不发一语，绕到后座位的地方，自己打开门口坐到里面。我才不想坐回昨晚坐过的地方，先不论那里干净不干净什么的，最起码坐到那里只会让我脑中涌起一次又一次羞耻的记忆。 他带着受伤的野兽般表情坐上司机的位置，透过车内后视镜偷偷观察我的表情变化，最后还是小心谨慎地问道，是否要直接开车送我去上班，毕竟今天是周三。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而且以我此时的状况，怎么可能还想上班，我用冰冷的眼神表达我的断然拒绝，自己发了条短信给前辈WANY拜托她帮我请假。总之，今年的全勤奖铁定没有我的份了，虽然往年也总是没有我的，只是这样有些对不起总经理了。 我持续垂拉着脑袋，不想理他，一句话也不想理。 所以一路上彼此之间保持沉默，最后抵达我家的时候，我已经算计好要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或者说逃更加恰当，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正当我想火速离开时候，锁止按钮却怎么也拔不起来。焦躁感让我感觉内心奔流的情绪越积越高。 “NICK我有话和你说。” “你给我开门！” 我丝毫不给他任何的说话机会，一路上又积攒起的怒气冲着驾驶位上的他一口气爆发。 “我不开，除非你听我讲完。” “混账！” 犹如气急败坏般的我简直就要失去理智，用力踢了一脚车门，本来按道理来说我应该继续不停踹打门板，但是才踢了一脚，我就发现脚趾痛到不行，可恶……的碳纤维坚固车门…… “你冷静下来……” REIN放下一直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他应该是不敢扭头看我，只好借助后视镜来察看接近崩溃边缘的我。 “先和你说好，我不会为昨天的事情道歉的，因为是你先勾引我的。” 镇静又淡然地低沉之声传来，让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REIN所说的话。 哈？ 我先？那啥？勾引你？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要道歉吗？！ 明明被插入的是我！ 我差点就这么吼了出来。 “我问你要不要继续的时候，你做出那样的表情还有那样的回答……就是默认了。” 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直视他的双眼，虽然是通过镜子，却仍旧看得相当清楚，他的表情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REIN了，仿佛如脱胎换骨一般早已挂起冷峻的坚毅色彩。 “我也厌烦了这种装乖的表演，本来打算得到你之后再向你招供的。” 等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 在盯着镜子与盯着他后脑勺的视线不断交替转换中，我瞠目结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觉得那是巧合？” 他的这句话让我脑袋当场死机三秒，手心开始冒汗，我有预感待会儿我会听到一番不得了的发言。 “首先，我回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相关人士来调查你现在在哪里。NICK，十一月生，AB血型，今年二十六岁，在做企划类型的工作，已有四年的工作经验。退休的父母现居于乡下养老，你和高二的妹妹NINA共同住于市郊的一栋二层楼独屋内，也就是这里了。” 怎么搞的……这家伙……一开始就知道我的住所了？！ “每天早上八点十分准时开着AudiAG迷你车去上班，八点半分抵达BelleVille地铁站口超市处，放好车后会去买早餐，喜欢的搭配是金枪鱼三明治加热可可。接着乘坐四号线地铁经过五个站抵达市中心，一般都是踩着九点钟的时刻打卡上班。午休是两个小时，你会去中央公园用餐而不回家。晚上则是六点钟下班，如果没有约会就直接返家。”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不敢相信这是REIN的一言一语，即使是我自己，都没有好好研究过我早餐最常买的速食品。 而他继续语音平静地说道：“在你大学毕业后交往过的十二任女友中，有八个是戴眼镜的，所以我想你可能有那方面的爱好吧……” 才、才没有啊！……有吗？！走马灯般回忆跑起于脑海，有些女孩子偶尔戴隐形，偶尔戴着装饰用的镜架，还有些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无框轻质镜架，我根本就没有好好注意过对方是不是近视……话说，干吗突然提到戴眼镜啊！ “我原本计划在你等红绿灯时候开车直接追尾，但是你中途下车去买东西，所以我只好撞上你停于路边的车后部，因为这么一来我们会因为要处理这件事至少见面三次以上，不过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热情，当天就邀请我去喝酒。于是我脑里迅速修正了对你攻陷的计划。” “咣铛！” 我仿佛听到印着纯良小松鼠图案的镜子碎裂之声，借由此声，我的内心不断被拉紧，再被割裂。一块块落下的碎片似乎纷纷倒映着这段时期以来种种猫腻——他以前不是个很低调的人么？这么低调的他怎么会开这么招摇的跑车在路上跑呢！况且他的驾驶技术水平根本不差，怎么会撞上我那辆静止的小车呢？ “接着，我必须和你坦白我的性向，才能让你正视这件事情。然后我还要熟知你周围的朋友，并且与他们保持热络，因为只有这样子，即使我之后被你拒绝，可是加入了你的友人圈，你今后也无法对我视而不见。最后，我的计划核心便是用时间来打动你，所以我一直告诉我不能太急躁，我必须慢慢融入你的生活，让你变得不能没有我……直到发生了昨晚那件事，我想那是不容错过的机会所在……再加上你也愿意……” 昨、昨天……哑然无语的我努力想发出声音，我必须要说点什么，我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才行！ “还有，圣诞节那天本来想和你约会，你居然选择了女友，一想到你和她两人会在干什么，我就嫉妒得要抓狂。所以我才放纵自己，你当时遇见那个我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是我玩玩的对象罢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撞见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们两人分手！” 感觉他的这席话恐怖得连我的头皮都在发麻，心脏部分凉风阵阵。一个运筹帷幄的挑战者，在下出宣战书的时候，那个被挑战者必定和我此时的心情一致吧？ 搞什么啊，你这家伙……根本就不笨……演技未免太好了吧？！ REIN有条不紊毫无太大情感起伏的话语还没有结束：“在很快与你的好友MUI见面中，得到了他默然的支持，他说你不挑食，只要是诱惑性的美食你都会感兴趣，于是我就从这点下手来约你出来。” 等一下！啥？！美食陷阱？我是那么好攻略的对象吗？ 不！不对！吐槽点完全错了吧？为什么我的好友居然站在了你的这边？！ “不过MUI表示他只是以旁观者角度来给出几个合理性意见而已，你不必太怪罪他。而我呢，则是一开始就计划融入你所有的交际圈内……” 仍旧处于愕然状态下的我反反复复思考起他的话语，不得不承认，他的计划确实奏效了。我周围重要的朋友还有工作伙伴，他都认识了，还助了我工作上一臂之力。这么说起来，我当初还在想要帮助他恋爱什么的，现在岂不是有一种把自己推到火坑的感觉？多么可笑！…… 前几天看到房间脏的时候，我还做出了若是REIN和我住在一起就会变得很方便这样的假想！我的友人圈，我的生活，还有工作，都留下了他的痕迹。 “我对你下了这么多功夫和心血，禁止你逃掉，你必须是我的。” 哈？！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占有欲这种东西，啊，前面必须加上一个形容词——可怕 “你必须是我的。” 他又用那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说了一次，简直就像在阐述一个世人皆知的真理。 我听出来了这是告白，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有人会因为自己陷落于他人的诡计中而觉得愉快吗？！问世界上一千个人，一千个人给出的答案都是No！ “你简直就是——变——态！” 经过我的努力与心灵的震动双重压迫下，我总算利用喉头与鼻腔在关键时刻吼叫了出来。 似乎已经说完了所有话语的他按下了自动锁的开关，当我听到锁止按钮弹出的那一瞬间也同时拉扯起了内位拉手。 在根本不想关门的情况下，我开始全速奔跑，接着熟悉的住家附近风景以莫名的方式流动翻转，原来“夺门而出”啊、“脚下生风”啊、“狼狈窜逃”啊……这些词都是是真的。 以流星掠过般的高速冲进家门，我的脑子须臾间轰地就炸开了。 一次性接受的信息太多，我完全无法整理清楚，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他如今根本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位驯良的好友！如果他以为做过一次，我就和他建立了什么特别关系，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是属于我自己的，不可能属于他什么的！ 无力瘫坐在玄关处的我处于窘迫不堪中，因为声响而来到走廊的老妹正用诧异的眼光打量着我：“老哥，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呜哇……这还真是糟糕的发展！我立马用胳膊挡住下脸部，迅速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飞速躲入二楼的房间，究竟怎么回事？全身都在发烫……！ 打开自己的房门后迅捷上锁，我一股脑钻进并不温暖的被窝。用力闻一口，太好了，都是自己的味道，让我睡倒在自己床中，晕死最好，什么也不用想！将他留在我身上的味道忘掉，拜托了！…… ＊＊＊＊＊＊ 我陷入眉头深锁的状态中，周四我依然请假了，原因是我发现自己发了低烧，鼻涕不停地掉下来，已经用掉了三盒抽纸。 其实我很想去上班，因为前天晚上那种事情而请假什么的，让我内心很有罪恶感。一共收到七条短信，三通未接来电，都是MUI的。我现在不想和他说话，他在我心里感觉就是一个叛徒。以他的智商一定在初次与REIN见面下便明白了REIN的企图，而是即使这样子，他并没有对我做出任何提醒，反而给出REIN什么美食陷阱的建议，这种行为就是标准的叛徒啊。 总觉得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而且那天晚上，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我说了什么，但我一定有说“不要”这个词。 可是他居然毫不顾及我是第一次和男性做，就直接到了最后一步。当然，我更加气愤的是自己的态度，在冷静思考后的次日，我明白我自己也有错，以暧昧不清的态度来回应一个早已经对自己有欲望的人，于是落得如此下场。 可真正的问题是我并不知道他对我怀揣着那样的想法与动机，处心积虑到如此地步，已经不能用“毛骨悚然”四字来表明我内心的后怕了。 “哈啾！” 再次擦拭人中部位的鼻涕，我觉得那个位置红疼得厉害。 老妹昨晚做了晚餐给我吃，然后很有先见的留下了一些可以只要加热就可以马上吃的食品，刚好作为我今天充饥的三餐。 “嘟嘟嘟……” 我听见放在客厅不怎么用的无绳电话传来响声，虽然有来电显示号码，不过我对这种数字组合完全记忆不清。 “嘿……这是NICK。” 声音果然很沙哑，于是我只好咳嗽了几声。 “你还真的是在发烧啊？” 啊，是MUI的嗓音，我抬头看了看时钟，现在他应该在午休。 “没事吧？有没有好好吃药？” “啊……嗯……” 含糊回答一下后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去意识到要去吃药。 “明天来上班吗？WANY前辈说很担心你，你又不接我电话……” “……不确定欸，明天再说吧……” “无精打采的你啊……行了，上床多多睡觉哦……” 我本以为他会提到REIN的话题，所以一直没有看他的短信和回他的电话，可能是在察觉我确实不舒适后他便放弃询问了，之所以我会这么猜想的原因是，我把REIN的号码丢到了Black List中，就在昨天刚回家没多久。他不可能有办法和我取得联系，但是他一定会寻求MUI的帮助，我打包票。 如今，眼皮沉重的自己，感受着孤独一人作战的辛苦。 ＊＊＊＊＊＊ “我喜欢你。” “哎！我也是哦！” 于是两个人手牵手，天长地久…… 这样的剧情，从来就是只存在于电视剧里面。 在现实生活中，大凡两情相悦，必当经历曲折剧情，或者长时间的磨合相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控制他人的情感，强迫之下的爱情从来都无法开花结果。 更何况还是同性之间呢！ ＊＊＊＊＊＊ “我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好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过呢？” 在连续请假两天后，周五还带着头晕的我勉强坐到了办公室，WANY前辈有劝我回家好好休息，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在一个人呆着了，也不想由于这种事情而逃避上班什么的，这样只会增加我的自我厌恶感。 因为明天周末，MUI邀请我到常去的酒吧内喝一杯，KLY也会来，在思考良久后我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因为即使我现在不去面对这个话题，MUI早晚有一天还是会依然追问的。 而他所谓的聊天，我还以为至少会含蓄一点，亦或者带有过渡性，结果一开头就是这么劲爆的问话，还真是叫人冷汗连连。 “……呃……” “好了，你犹豫了，那答案就是‘YES’咯。” “喂……” 这家伙，说话居然这么直白，我无奈地望向表情冷静的MUI，而KLY则是在旁边一脸偷笑看好戏的模样。 “REIN有打电话来和我说这件事，虽然具体的细节他不愿意透露，不过基本经过我大概了解了。他总算对你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一脸从容的MUI说这些话就犹如平常谈论起去吃三明治还是汉堡一样毫无违和感可言。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喜欢我的？” 我得先夺回主导权，毕竟我认为从头到尾都被骗的人可是我，结果现在还要被叛徒说教一番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没有很明确的说，但就是这个意思，然后我告诉他，你是标准异性恋，不可能的，接着他说他会用时间去努力的。” 偏着脸的MUI用掺夹着不知道是同情还是赞许的目光笔直地注视着我。 “于是你就说要帮助他吗？” 虽然我的音色没多大变化，但是底下蕴藏着暗暗的怒火。而听出我不高兴的MUI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哦，只是给了点意见罢了。同样的，我现在也给你一些意见。” 已经将整个身体转过来的MUI，由于酒吧舞台中开始有人在表演弹吉他的原因，忽闪忽闪的聚光灯打在他的面容上，显得神秘又变幻莫测。 “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办法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 其实我有想过，在不停换着女友的时候，在对她们义务说出“我爱你”的时候，在和她们接吻的时候……其实不止这个问题，我还想了很多。 借助着舞台的灯光，我垂下的视线落在了方形吧台桌上的香草奶昔上，那里也因为舞台灯光的效果而变换着色彩。 从斜对面光亮的聚焦处传来动人心弦的吉他声，晶莹剔透，丝丝入扣，自由拍打的节奏歌颂着爱情的美好，众人纷纷轻声跟着浅唱，这个场景，也好像在问询着我相同的问题。 究竟为什么呢？ “……越是重视的话，失去的时候越痛苦。” 原来我害怕的是失去，我好像明白这个道理又好像不明白。我再次回忆起了高中时候，当我以为我拥有了一个好友时，却在高三那年主动避开他，可明明是自己发起的行为，却在看到他和其他同学毫无障碍交流着的时候而感到深深懊悔与难过。 我是在那段时期知道“失去”这个词的含义吗？ 因此自认为不会受到任何束缚的我了解了失去究竟有多痛吗？ 我真的不清楚呢…… MUI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用勺子不停搅拌着透明玻璃杯内的奶茶。KLY则像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一般静静坐在MUI肩旁，不过最起码，他的表情总算变得严肃了很多。 “在恋爱面前胆怯的人，为了隐藏真实的内心而只好不断玩乐，以为只要自己不付出真心便不会受到伤害。可事实往往刚好相反，没有经历过诚意恋爱的过程，便不会有一颗坚强的心。于是懦弱的人越来越懦弱，勇敢的人越来越勇敢。” 语毕，他将手中的勺子从奶茶中抽出，摆放在同样透明的玻璃碟上，长柄勺头的方向恰好正对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是这个动作让我想起曾经有一次，REIN和我去一家甜品店的时候，他也指出了我的错误恋爱观点，他也是这么用餐具指向我的，就是想起这样简简单单的小动作而已，我却突然感到内心绞痛。 慢慢站起身的MUI低语了一句“失陪一下”便走向洗手间，而我眼睛还死死盯在奶昔身上，从拿到它的一刻，我就没有喝过一口，目送着奶昔内碎冰一点一点融化，仿佛那些无可奈何的往事，被时间的洪流渐渐吞噬殆尽。 “REIN这个人挺好的哦！” 活泼开朗的KLY在MUI离开后不久便坐到我的身旁。 “哦……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依然懒得抬起眼睛，我随口问道。 “没有啊！他没有给我好处啊！我就是！发自内心！这么觉得！” 句子被他断得完全不像话，结果只会增加他话语的可疑度罢了。 “他没给你好处的话，就是这件事本身对你有好处咯？怎么，还在担心你亲爱的那位会突然和我在一起吗？” 我一眼便看出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究竟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他那不会撒谎的眼睛立刻眨了一下。于是我继续说道：“如果我真的和REIN在一起了，那就证明我是同性恋，既然我已经变成同性恋的话，那我和MUI在一起的可能性就会增大。而如今的我还是异性恋，这么来说，不是安全很多吗？” “啊……这个……” 感到大事不妙的KLY皱起了眉头，紧张地两只手捧起面前的可乐，他似乎还没有想明白这句话的漏洞，趁着他思维混乱之际我乘上追击。 “那你现在和MUI怎么样了呢？” 送出调侃的语气，我终于抬起双眼直视我身边的这位死党的恋人。 “噗！” 突然话题被转到自己身上，KLY一下子就被刚才喝的可乐呛了一口。 “问这个干吗！” 满脸不悦的KLY大大咧咧地用衣袖擦掉嘴角掉落的褐色液体。 哦……原来他是那种不喜欢被人打探隐私的类型啊。 其实我知道前不久MUI正式和他的母亲LYNN公开了两人的关系，心满意足的LYNN阿姨与那位摄影师去国外定居了。再过不久KLY的养父母就会回国，到时候他们将会再面临一次紧张的坦白，可是他们还不知道，LYNN阿姨在临走之前与我有和KLY的养父母做思想工作，所以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携手走到最后。 话题已经进行到了这里，我决心继续拿KLY开涮：“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你们一周做几次啊？一个月呢？MUI喜欢什么方式的啊？是他在下面咯？” “你！……” 被我连珠似的发问而哑口无言的KLY正一动也不动。 “啊？原来你们不做那种事情啊……” “你才不做呢！” 如同狗急跳墙般KLY大叫一声，引得周边几个顾客对他板起了脸孔。干咳一身后的KLY遄迅喝掉了一大杯可乐。 “没有具体频率啦，看情况而定。” 为了隐藏害羞的心情，KLY又开了一罐可乐。 “哦，原来是这样啊……” 托起腮帮，又促狭起双眼，我脑里持续想着拿他寻开心的方法。 “MUI和我抱怨说你只要无法在吵架中获胜，就会直接到床上解决，你这种无赖的行为是真的吗？” 握着可乐的手明显陡然一颤，KLY艰难地抖动嘴角，最后才冒出一句话：“这种行为才不是无赖咧……” “啪！” “呜哇！” KLY抱住后脑勺，回过头一看是满脸黑线的MUI。 “你的脑袋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啊？！” 刚从厕所回来的MUI手上抓着一本酒吧内免费提供的杂志，他正在用无可奈何的眼神望着我们两人，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痛耶~！” 小声咕哝了一句的KLY不停用手揉搓着头部，似乎真的很疼的样子。 MUI则是做出“傻瓜”的嘴型，再拿走KLY所有的饮料，一脸要撵人的架势，搞什么啊，明明他们是一起过来的，而且还是一对甜甜蜜蜜的情侣啊……思及此处的我被他们之间的氛围逗笑了，托他们的福，我想我多多少少恢复了精神。 小小拌嘴后的KLY又突然决定跑上舞台弹弹吉他，在众人的注目下，他以娴熟的技巧演奏着一曲又一曲温柔的情歌，被他远远凝视着的MUI，正挂着幸福微笑默默欣赏着他的恋人。 同样被这样温馨的气息所感染，我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恋爱即使有争吵，有难受，还有逼近分手的痛苦，可却充满了勇气，敢于直面未来的每一次挑战。 而我心中呢？我向往的爱情是不是又如同他们那样呢？ 仍旧处于迷茫状态下的我现在只愿沉溺于短暂的欢乐，即使稍纵即逝，也姑且能得到少许的愉悦吧？ 我大脑是这么想的，可真心却在否定。 前面的路我该怎么走？ 倘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上帝，是否可以对我降下一个指引的梦？ ＊＊＊＊＊＊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在享受闲暇周末时光中，我接到了前辈WANY的电话。 “这周二你发过去的企划荣得了最佳哟，恭喜哦！” “啊……真的么……” 脑海中重复着兴奋之音“我中标了耶！”，不过内心情感去没有任何太大澎湃。因为我只要一想到那个企划还有REIN的功劳就会变得愧疚。 “还在发着烧吗？要好好休息啦你！不过我先通知你一声，下周一会安排你和那位老板见个面，为了以后的大企划，要打起精神啊！” “嗯嗯，一定一定……” 虽然我敷衍般的回答着，但我想至少，这是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吧。可是，很显然，我忘了有一句话是，叫“福祸相依”，那之后我没有想到剧情会呈现翻天覆地的大转变…… 07. 如坐针毡，必须这样来形容眼下我的感受。 此时此刻，REIN，我，还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共同坐于一家法国餐厅内中央的位置。而REIN正用带些僵硬的笑容与那名男子谈天，坐于他们对面的我对这个意外的展开感到全身难受。 要说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的情况，还得从头讲起。 昨天WANY前辈将会面的地址与时间发给我，简单交代了一下要我直接过去和那名老板见面即可，但是我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之后WANY前辈有解释因为是个保密性很强的企划，所以不能提前告知会面对象，不过这让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我大惑不解。 提前十分钟抵达预定的餐桌席号，正当我为对方居然选择了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地点谈论生意而感叹的时候，但在见面的第一眼后我就彻底明白了缘故。 这位穿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正是新兴的Arrel公司富有老总，名字是LAMBERTY。别看他笑容端正，举手投足之间均显上流阶层的气息，不过我想他大概不能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原因就是去年MUI与我合作的那次圣诞节企划，便是LAMBERTY亲自委托的。那时候我们几乎连续加班了两周才最终完成。就在最后一次文件签署的会面上，他以商谈工作为借口，赤裸裸地摸上了我的腰部，还用调戏般的口吻邀请我去酒店吃饭。我自然是果断拒绝他了，但他那步步紧逼的目光却让我浑身不舒服。幸好当时在场的MUI主动化解了我的尴尬，我才得以逃离那个危险的局面。 但我万万真没想到，我还会和这个人再次见面，并且是以这种形式。 就在我假装落落大方地坐下不久，穿着休闲装扮的REIN就悠哉地从洗手间里晃出来，最后游逛般的来到我们的座位。很显然，如此打扮下的他并不是来谈生意的。从他见到我那震惊的目光来看，他和我一样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对方。 而当前，LAMBERTY正与他毫无顾忌地谈论起昨日新买的一款全球限量版奢华小车，我猜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是朋友，虽然在年龄上却差了一大截。 “你父亲答应我会弄到这辆小车，但是在价格上我却被狠狠敲诈了一通呢。” 内容虽是在抱怨，可是那轻松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即使是被敲诈也没有关系哦。 “嗯，你不应该和他只是定口头上的约定，他就是那样的人，只认钱的。” 对自己的亲身父亲如此断言的REIN仿佛就在谈论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一般。他不安的双眼时不时偷偷瞟向我的位置，我则是尽量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冷静观察着对面两人。 “哎呀，我和他也算是老朋友了啊，居然还欺瞒着我……这还真是的……啊、对了，NICK先生你要喝点什么吗？” 故作优雅的LAMBERTY突然将话题转到我身上，我希望竭力体现的处变不惊表情没有泄露我内心的任何动摇。 “Kir酒即可，谢谢。”（注七） “不，他并不需要点酒，待会儿他会和我一起走。” 满脸写着“你不能拒绝我”的REIN正在用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投射过来。 他这点强势的地方突然让我很讨厌。 “我没有说要和你走啊！” 不满的我将穿着西装的一只手搭在了餐桌上，身体前倾。 “怎么啦？你们认识吗？” 好奇的LAMBERTY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是我朋友。” “我不认识他。”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从我们彼此嘴里脱口而出。 于是气氛瞬间弥漫起火药味，感到不对劲的LAMBERTY尝试着用改变话题的方式来转变三人之间的气氛。 “啊……听说这里的香煎鹅肝很好吃，NICK先生要品尝一下么？” 顿了一下后，他发现我还在瞪视着REIN，于是他连忙扭头对REIN说道：“今天的聊天到此为止，你不是说还有事吗，快走啦！” 可是REIN并没有想走的打算，他按下了桌上的呼叫铃，彬彬有礼的服务生很快来到我们身边。 “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你们服务的吗？” “来三份香煎鹅肝。” “喂……你不是说要走吗？” “我来买单。” “这不是你买不买单的问题！” 开始动怒的LAMBERTY做出让服务生退下的手势，接着双手环胸，大为不悦的对REIN小嚷道：“我叫这位先生过来是谈正经生意的，先不论你们之间是否认识，工作可是另外一码事，总之我和你今日意外见面的闲聊到此为止。” REIN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讥讽神情，挑起双眉对着他身边的LAMBERTY说着：“正经？你什么时候正经过？” “你这——” 我立马打断LAMBERTY的解释，以食指敲打桌面来吸引他们两人的注意力。 “对的，我们今天是来商谈正经生意的。” 特意在“正经”二字上加重了力道，我用顽固的表情与口吻回应着REIN刚才的话语。 “哦哦，听到了吗？你和我，该谈的也谈完啦，你可以走咯。” 接着LAMBERTY笑吟吟地看着我的方向，我却对他那笑容感到不寒而栗。 “……” 不想做出多余解释的REIN已经明白他眼下被我们两人嫌弃中。即使我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可是我更加不能够和REIN一起离开，我无法面对他，不想与他有多余的对话，而且我今天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干脆起身的REIN取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连帽风衣，最后又用他锐利的眼神向我刺来再一次的提醒。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只能选择和他走还是告诫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但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我都无法妥协。 伴随着REIN的脚步声逐渐离去，我内心的紧绷的情绪总算得到缓解。LAMBERTY开始对我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发生经过，他提前来到这里等待我的时候遇到好友REIN，于是便邀请他一起坐下来闲扯。本想到了约定的时刻就叫他离开，却没想到我也比预定的时间要提早到来。 他的阐述正如我心中推理的那样，他们果然是类似朋友的关系。但是我仍然对他们的年龄差问题感到不知就里。 在就餐的过程中，他简要和我陈述了一下他们公司的发展近况，我深入了解到他是从新加坡过来这边创业，这两年的业绩都相当喜人，于是准备低价发售一款神秘的物件来纪念公司成立二周年。为了选择这次企划的负责人，他特意开展了那场护肤品的比赛活动，而当初选择我的契机果然是去年那场圣诞企划上我的表现。 “非常感谢你的赏识，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如何？请给我那件东西基本的资料。” 我不大喜欢吃西餐，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步骤的麻烦，还有礼仪的繁琐。明明只是吃一餐填饱肚子的饭罢了，何必弄得这么罗嗦？可惜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像LAMBERTY这样做作的有钱人，即使只是单纯的吃饭，也要讲究所谓的情调。 “哎呀，我都还没有夸奖完呢，你是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的人才，虽然我同时选择了五家公司来参与竞赛，但是却只有你的那份企划在熠熠发光呢。” 语毕，他轻轻切下酥软的法式长棍面包，用它沾上餐碟内留下鲜红的酱汁，接着继续款款而语：“那款产品还在开发中，不如这样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把资料交给你。” 什么啊，原来这家伙还没有准备好该有的材料，那要今天自己过来是怎么回事？ “是吗……那下次还请务必将文件交给我。” 假装并不生气对方的行为，我默默地执起了装在郁金香花形高脚杯内的香槟。 “当然啦……我可是很中意你哦。” LAMBERTY双手交叉置于下颚，被他的故作亲切的话音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如今的我也只能礼貌性地微微一笑。 摇曳于酒杯中的琥珀色香槟，不停冒出呈现迷人花状结构的一簇簇气泡，我却借此感到了丝丝不祥之色。 （注七：基尔酒是一种用白葡萄酒或香槟加上黑加仑酒按照5：1的比例调配而成的经典法国酒。） ＊＊＊＊＊＊ 我虽然谈不上是一个太聪明的人，但我想至少还不算很笨。 正因为如此，我知道，不能够过于表现自己。由于人类是那种，看到比自己还要出色的同性便会嫉妒的类型，他们会想法设法让你前进的道路上铺满荆棘。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不会做出没必要吸引他人注意的事情，同时，要保证善于运用自己身上的优点，来达到最终的目的。 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底线，若是工作上有着超越道德的交易，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嗯，就像这样。 “你已经拒绝我两次了，俗话说得好，好事不过三，请问今天你是否有空和我出来共赴晚餐呢？时间地址详见附件。啊，对了，资料这次真的有带。” 最后那个爱心符号，真的好恶心——本周是第三次收到LAMBERTY的短信，那次见面洽谈后，他便开始不断发短信过来，本来只是嘘寒问暖，我就一一回复了，到后面开始演变成类似性骚扰的内容——“今天你打的领带是什么颜色的呢？”——不，这也不算是性骚扰啦，反正他问的不是底裤，要不然我可是要马上和总经理反映推了这个企划。 后来还有和他吃过一次饭，因为他说企划用的资料已经都准备好了，我才赴约的，结果他却表示他忘了带来，当晚还硬是把我拖到了他公司旗下的一间家具店，问我喜欢哪一种床。这让我内心相当厌烦，可是外在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思忖着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超过两周了，他也应该拿出企划用的材料了吧？为了接下来的合作，我只好打出了如下内容的短信。 “今天可以的，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了。那我们就那时候见面吧，不过九点钟后我和其他人有约，所以没办法呆太久，不好意思。” 才发出一秒不到，就立马收到了回信。 “不胜荣幸，万分期待之。” 有时候我真的想吐槽对方的语言，尽管第一次合作全程都是用英语，但是他的中文却一点口音也没有，那之后的见面都有好好和我用中文对话，不过中途喜欢突然冒出几句德语还是西班牙语，总之我不清楚，感觉他可以同时用好多种语言说话一般，神秘得让人琢磨不透。 ＊＊＊＊＊＊ “这只是舶来品罢了。” 我失策了。 “那边还有文艺复兴风格的核桃木衣柜，能否赏脸看一下呢？” 等、等一下！那边是房间吧你这个混蛋…… “不了，我想再多看几眼这套餐具。” 指着面前高贵的五件式纯银餐具，我轻轻一笑。它们犹如保管于博物馆的昂贵饰物，旁边还伴有投射灯，其实明晃晃的光线照得我眼睛很痛。 我失策了，彻底的。 今早短信的地址，我真应该再仔细研究一下的。很不幸，用餐的地点居然是在一间豪华的总统套房，而且这间酒店居然也属于对方公司的经营范围之内。 方才当我踏入这里的一刻，还差点以为来错了地方，整间套房呈现金碧辉煌新古典主义风格，简直就在炫耀自己资产一般。豪华的欧式水晶吊灯在会客厅内发出夺目耀眼光芒，墙壁上满是巨幅的欧式肖像画，一个个穿着盛妆艳服打扮精美的贵族，正在用他们傲慢的目光显示自身的威严与权利。 身处如此华丽的环境中，我却一直感到格格不入，而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LAMBERTY，现在他是不是在用粘腻的眼光，啊，不，应该说是胜利的目光打量自己呢？我根本都不想扭头过去看他。明明套房内保持舒适的恒温以及充满优雅的西洋古典音乐，但只要一想到是和这个人呆在一起，我的背脊就流出涔涔冷汗。 待会儿还要一起进餐，我实在是怀疑他会不会下了药在里面。 “我很喜欢达芬奇的画作，他是一个天才，虽然他一生作品无数，横跨建筑数学生物绘画等领域，但留下来的完整画作却不过二十幅，而且还有很多是草稿，例如《博士来拜》，还有《安吉里之战》。” 穿着平绒后中开衩西装的LAMBERTY，正背着双手盯着眼前一幅金箔框装裱的贵妇人油画，笑起来会深深显现鱼尾纹和法令纹的他接着说道：“可是每每在提到这位意大利伟人的时候，世人总是会先联想到他的代表作《蒙娜丽莎》。可事实上是，这位巨匠的其他作品的艺术价值并不会逊色于《蒙娜丽莎》。” 其实我对达芬奇不是很了解，连他是哪个国家的都不大确定，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时候不能够保持沉默，要不然接下来定会被他一直牵着鼻子走。 “达芬奇笔下的最漂亮的部分莫过于对手的描绘的。” 注目过来的LAMBERTY用有惊喜的神情瞧着自己，还没等我想好要怎么样继续胡扯下去，他就高兴地表示：“原来NICK先生也是艺术同好者啊！是的，我对他描绘的手部情有独钟，他的巅峰时代初始之作《岩间圣母》，其中，玛利亚以手心向下暗示神之旨意，同时寄托对耶稣的美好祝福。完美的绘出了手骨的质感与肌腱的迷人。” 我为LAMBERTY的专业般的分析暗暗咂舌，好啦，我不是什么艺术爱好者啦，只是以前做过一个博物馆的企划，隐约记得那个馆长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还知道吗？达芬奇还是一个同性恋者。” 被LAMBERTY话锋一转，让我忍不住再次警觉性地挺直了后背。 呼哈哈哈，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啦！ 还没让我接话，他又开始继续自己的话题， “他一直有着一位漂亮的情夫卡普洛蒂，并且与之保持二十八年之久的美好恋情。” 语毕，他特地偏了一下头，用粘腻般的视线向我投来，上上下下地将我观察一番。我刻意装作没有发现，大脑却在反反复复思考着要怎么摆脱这个局面好。 “而且啊……那位情夫还是他的徒弟呢……用如今的话来说，就是禁断的师生之恋，你说对吗？” 挑逗般的嗓音在我耳边回响，我也毫不客气就立即回嘴：“那些只是野史之类的吧，就算有证据表明他是一名同性恋，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科学家牛顿不也是么。” “正是如此呢……没什么理由让人小题大做……不过呢，即使是当下社会，师生之恋也受人非议多多吧？” “……不能说没有。” 我想我现在必须以正常又保有自我观点的角度来回答他的提问吧。 “我呢，有个很喜欢的男性学生。” 对他送上迟疑的目光，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方面。 “原来在新加坡时期，我曾经担任过一所大学的培训讲师。” 喂喂，你待会儿的话题该不会要放在你爱上了某某学生上吧？总觉得这个预感成真度几乎要达到百分之九十，我只好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无奈。 “在授课的那段期间，我和那位学生走到了一起……” 啊……果不如其然…… “不过……” 他的这个转折，完全是冲着我来，我生僵般的掉转身体，面向LAMBERTY。终于引起我全部的注意力后，老谋深算的他特意浮现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接着悠悠然说道，“总之呢，在我离开学校之后，我们还偶尔联系一下，然后我回国创业不久，他也过来了。” “哦……原来是大团圆结局啊，那可真是要恭喜了。” 这家伙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呢？既然已经有了恋人，就不要对其他人随意出手吧？ “我想你知道真相后应该不愿意说恭喜的吧？” 他对我眯细双眼，加深撇起嘴角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 正当我在疑惑他这不自然态度的时候，对话被套房外的门铃声打断。我们两人旋即望向出口方向，不符合这个房间风格的现代化LED屏幕悬挂于门关处，显示着两位衣着靓丽的服务生正毕恭毕敬地等待于门外。 “啊，到吃饭的时间了呢，他们送菜单来了，你看你要吃点什么。” 我点点头，心里随即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让我自己点菜，所以我选了较为普通的今日推荐Menu。因为有人进入房间的缘故，加上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菜单上，我一下子由于有了安全感而忘了继续追问刚才的话题。 如果自己点的话，那么应该就不会中毒什么的了吧？ 可是对象是他，一个老奸巨猾的同性恋，不难保他不会串通厨师下药，何况厨师也是他底下的员工，而且酒水方面也有可能动过手脚。总之，我考虑了很多很多的可能性，希望这些都是我想得太多，但无论如何，现今我必须把他所谓的资料弄到手，假若他又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我就直接和他摊牌表示不接工作好了。 下定好这个决心后，我随着他，落座于欧式核桃木餐桌中。精雕细刻的欧式花纹沿着圈椅外沿一路直下，餐桌也延续了这个典雅的风格，尽管这种高贵的韵味凭借张扬的外表而散发开来，但事实上，就我个人而言，不是很喜欢太过繁复的雕花纹饰。而且这个餐椅造型上……怎么说呢……有点古怪。 它的靠背顶端异常的高，几乎与我后脖颈平行，自高落到低处的扶手圈内侧附有镂空图案状藤条，它们依附着直线下垂的印花皮革木条，绕成一圈又一圈的形态，仿佛爬藤架上自由蜿蜒的爬山虎。除了背部与坐垫上的大片酒红色花式图案皮革外，即使连底下的四只脚，也装饰着这奇妙的配件。而且最让人不解的是，它们每一圈的连接点上都有断截的样子，简直就像故意而为。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我不想主动挑起话题，总之，我的判断为，这个椅子是专门订做的。 在前菜与正餐的空档，他就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表述对众多艺术品的看法，弄得我很头疼，最后我忍不住提了一下工作内容，LAMBERTY才终于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始说着最近的市场调查。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话题终于渐渐向今日我为之而来的核心内容靠拢。我的脑海中悄悄计算着时间，准备在他完成工作交代后火速走人。 从马赛鱼汤开始，再到皇家鹅肝，接下来是红酒西冷牛排和花皮软质奶酪，每一道菜都显得精致用心，而我不敢吃太多，因为我心中是真的十分担心所谓的下药，我想我一定是侦探片看太多了，即使是下药什么的话，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也应该没这么容易晕倒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樱桃烤布丁。 同样吃得不多的LAMBERTY目光始终追着我跑，在甜点上来没多久，关键性的话题最终登场。 “我找的设计公司已经把做好的样品交给我了，就在昨天。” 微微歪了一下头，LAMBERTY用戴着钻石戒的食指搭在了他的嘴边，崭新的餐匙安静地摆在布丁旁边。 “咦……样品做好了吗？” 假装小小的吃惊后，我又随即做出满脸期待之神色。 LAMBERTY妩媚般的扬起一笑，挥了挥手，一直留在他身后的服务生便转过背去了书房，没过多久，他将一叠资料小心地递到LAMBERTY跟前。 “这是此次企划要用的所有资料，已经全部整理完毕。” 眼神丝毫没有从我脸上移开的LAMBERTY依然保持笑盈盈的面孔。 “不过……我想我暂时还是先不要给你吧……免得你马上就逃了。” “啊？怎么可能。这么豪华的套餐还有气派的房间，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逃呢？” 尽管被对方料到心事，我仍旧以放松的表情镇定回答。言毕，我还多吃了一口布丁，啊……果然太甜了！ 呵呵一笑的LAMBERTY将眼前与我碟中相同的甜点用手移开，完全未动的樱桃烤布丁就像遭到厌恶般被摆到餐桌的一角。 “你不吃么？” 我淡然地扫了一眼那可怜的甜点，虽然味道偏甜腻，不过至少质地确实上等。 “不了，因为有更好吃的东西摆在我面前啊……在香色四溢中呢。” “呲——” 我太过出力使用右手中的叉子，结果重重地划过餐碟，发出尖锐的声响。 而服务生就像听到了什么指示一样，自发性地收走LAMBERTY的餐碟与餐具，继而默默地离去。此时豁亮奢侈的用餐间内只剩下我们两人。 呃啊，来了，对方干脆地抛了个直球。现在我感受到他好色的双眼在直视中，浑身开始变得不自在。 这可不行啊，我得要好好接住这个直球。 “真是伤脑筋啊，我可不希望我负责的客户旗下的这个酒店行业效益不好呢。” 缓慢放下餐叉，我特地理了一下刘海与领带。被我这个态度挑起兴趣的LAMBERTY抬高了下颚。 “这话怎么说？” “这个酒店还很新吧？看着这些崭新的装潢，依我估计，应该建成在两年以内。” “是的，前年九月落成。” 对方赞赏地点点头。 “那么，一般来说前两年的经营都不可能有太大盈利，大多数情况下，应该是赔本的。” 我存心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所以这个时候，稳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能够在创业之初就留下来的员工，必然会成为自己企业的未来精英。” 露出抬头纹的LAMBERTY对我的话题越来越感兴趣，他把双手放置于餐桌上，用过的餐巾也被他早早叠好。 于是我接着推进这个主题，“厨师也是一样的，一个好的餐厅背后必然有优秀的人掌厨。如果餐厅的厨师一直在变换，必定不能够稳定口味挑剔的顾客群。” 稍稍点了点头，LAMBERTY那上挑起来的目光示意我继续。 “而他们，有着身为厨师不能不保持的尊严。” “尊严？” “是的，虽然他们和我一样，只能算是一名不起眼的职员，可是他们也希望自己创造出来的菜肴能够得到顾客的青睐。” “那是当然的。” LAMBERTY将身体缓慢地靠在了那个造型有点奇怪的高档餐椅上，房间内的灯光持续通亮。 “而除了顾客以外，他们还希望能够得到一个重要人的肯定，这个人除了有能力决定他们的去留，还有能力鼓励他们未来的发展，是他们追随的对象。” 再次停顿下来笔直望着LAMBERTY的面孔，我猜到他一定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一个会赏识的老板点头，胜过千言万语的赞美之词，这在他们的工作中是至关重要的。” 我又轻轻拿起刀叉，质感柔韧的布丁连着樱桃馅被我稳稳地切开。 “而他们的老板呢，此刻在干嘛呢？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只是把注意力放到他人身上。” 冷静地将决定性的关键句子抛出来，接着我避开对方的目光，故作平静地继续将碟子中的片片布丁馅饼点点分开，再用右手上装饰着镂空天使图案的叉子将它们缓慢送入口中。混着樱桃果仁的布丁此时已不再那么浓甜。 “如果是剩下的食物被送回厨房，然后被厨师们看见，想必他们一定会伤心难过吧？而且若是老板对这样可口的菜肴连一句评语也没有的话，我猜想他们也会质疑起自己的能力。” 言下之意便是，比起关心我这边，他应该更好的去深究那些被他抛弃的食物才对。 许久，我感觉到一直沉默不语的LAMBERTY慢慢站起，于是我也倏然抬起了头，用印着圣母抱耶稣图案的高级餐巾纸擦拭了嘴角。 “啪，啪，啪！” 挂着微笑的对方一共拍了三次掌，搞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知道你手上餐巾纸画作出自谁之手吗？” 没搞错吧，我可是对艺术一窍不通啊！ 愣了一下后，我悄然蹙起眉间，牢牢注视的眼前有点褶皱的画作。 “这种优美的笔触搭上流行的宗教题材，肯定出自意大利的画师。” 那个年代，虽然我也说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年到哪一年，反正就是那个年代，意大利画家是最多的，刚才的达芬奇他也说是意大利人，我就赌这个好了！ “那是文艺复兴三杰之一，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 他促狭般眯起眼目，头微微前倾。 “他是一位正统的意大利画家，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我有些狼狈地笑了笑，虽然我答对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总让我毛骨悚然。 “所以说……我很中意你啊，不管是问你什么，你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回答我，并且有办法说服我。” 拉开座椅，LAMBERTY缓慢抬脚，开始徐徐踱步到我面前，光可鉴人的皮鞋无声地踩在的印着古堡花纹地毯上。 “呵呵，你这么聪明，我可是这回真的想把你搞到手了呢。” 呜哇，不是吧？！ 我顿时挺直了背部，一股冷气从脚底直蹿而上袭来，斜眼瞧见不远处桌角上的文件，我犹豫着是不是要立刻放弃这个企划。 已经走到我眼前的他迅速将食指伸到我面前，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我则是尴尬到不知道该用什么目光回应他。 我是要推开他吗？ 是要推开的吧！ 我可没有兴趣被一位同性恋用这样玩赏的眼神端详着全身，明明同是一个圈子的人，为什么REIN的眼眸所折射出来的光芒就比他温柔很多呢？ 不行，我要赶快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呢！ “你的恋人恐怕会不开心吧？” “恋人？” 豪不犹豫，我趁着他思考的空隙，轻轻挡开他那不安分的手，为了表示平等相见，我准备要站起来。 “对啊，就是你前面提到的那位学生。” 尽管当时的话题没有完全进行下去，不过我估量着他应该和那位学生正在交往。 “哦，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并没有恋人啊……” 但是不知为何，我的推断被他立即否定掉。 “可是你有说过……” “要说喜欢的人话，倒是有。” 正准备站起来的身子被他张开双手的动作吓到，类似跌坐的状态，我再次落回座椅上。而LAMBERTY依旧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面迎了上来，我被他的身躯团团包围在餐椅中。 我担心他想接吻什么的，身体反射性后靠，然后掉转脸部方向说道：“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便会辞掉这工作！” 从来都是被他半威胁般的玩味说辞牵引，而如今，我也甩出警告似的话语。 “你误会了吧？NICK先生。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座椅的使用方法，开关就隐藏在里面。” 满脸歉意与无奈的LAMBERTY就好像受到老师指责的委屈学生。 “什么？” “你还没有发现吗？这个座椅便是这次企划的样品。” “哈？” 开始显露慌乱的我连忙左瞧瞧，右瞅瞅。 这东西……要拿来当公司两周年的纪念品？！ 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着工作上的基本程序，必须要先估量它的成本，还要计算最低盈利，另外，这样的设计……实用性也必须考虑吧？ “请打开一下双腿。” “啥？！” 我的震惊感立即表现在脱口而出的话语上。已经逼近到我鼻前的LAMBERTY难过般的垂下视线，柔和又无辜的嗓音旋即传来。 “因为开关就在椅子的正下方啊，你的大腿挡住了。” “开、开关？啊，对……开关啊……” 怎么搞的，一张椅子还有开关？由于已经被他弄得面红耳赤，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于是木讷似的就把将近并拢的双腿张开。他伸出一只手后弯下腰，当头部几乎下垂到我的肩膀地带时，大概是摸到了开关。 由于他身体的入侵，我整个人为了减少和他的接触，只能紧紧靠在座椅背，双手摊开，置于圈椅扶手上。但在下一秒后，我才了解到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在听到“咔嚓”几声后，我就立马意识到这并不是从椅子底下发出的声音，而是来自我的四周，那些藤条图案在刹那之间化身为狰狞的触手，类似焊接口的地方霎时张开，再扣住毫无防备的我四肢，我的躯体顿时被和铁圈没两样的它们稳固缠绕住。 在被牢牢铐住手臂与腿部的同时，我才惊觉，这些装饰并不是表面上看似的核木制造，冰冷的触感告诉我，这完全就是金属打造，只是涂上了一层木质感十足的漆色。而且这整张椅子，也比想象中的要沉上很多，我猜混有很重的金属材地。 如同沉重锁条一般的藤条装饰把我的膝盖下方扣了个严实。上肢则是前臂：手腕到胳膊肘之间被绕住三圈，没办法看到下面，不过我猜情况估计也相似。被禁锢的双手在我尝试挣脱后发现只能做到简单的旋转。若只是大腿部被抓住，我想我还可以踢上对方一脚，但偏偏是小腿一带，这么一来，我就变成了镶嵌于座椅中物品一般，动弹不能。 “喂！你……唔！” 刚想出声去痛骂这个无耻混蛋，居然使出这么变态的手法，嘴唇却即刻被抬起笑脸的他吻住。 我的下意识反应是赶紧挪开面部，但是他那有力的右手却预见了这种情况，我的太阳穴位置到颧骨区，一直被他稳稳撑着，导致我无法摆脱他的双唇。 LAMBERTY的身躯的强势袭来，无形之间散发的气息在对我施加着压迫力。 在被他的嘴巴与舌头反反复复地舔弄完我的紧闭的唇瓣后，他才终于稍微离开了一点。我趁着这个时候大嚷道：“以不正当手段强迫他人的行为是犯罪！” “是犯罪又怎么样？” “这是法治国家！犯罪是要受到惩罚的！” 用法律的方式想办法拯救自己，不过正如我所料，根本就不奏效。 “只是接个吻而已嘛，别那么小气。” “这才不是小不小气的问……呜！” 轻佻的话语下毫不掩饰他险恶的用心，在我试图反驳他的同时，LAMBERTY毫不踌躇地将那只不老实的手摸上了我的胯下，隔着裤子在那里一阵瘙痒般的来回抚弄。过于受惊却无法反抗的我腹部发痛般蜷曲一下。 “住手……啦……唔！” 在吐出此句同时，我又被他热情地吻上。 唯一的抵抗就是将牙关咬紧，但他很明显不是省油的灯，空出一只手捏起了我的鼻子，这么一来我因为缺氧而被迫痛苦地张开了嘴巴。他那蓄势待发的舌头立刻窜入，犹如一条毒蛇般侵入我的口腔内，像狂风扫过似的强有力不断到处搅弄。 这个吻不同于上次与REIN的深情的接吻，而极具掠夺性，他的舌头仿佛在宣告这是他领地一样在我口腔内热烈翻转。 明明都是在和同性接吻，可是与REIN双唇接触的感觉却没有令我丝毫恶心，最多只能算是惊吓。这次却不一样，我的害怕程度上升到全新的级别。 无法抵抗又无法逃脱，在上下的双重刺激中，我逐渐扬起了面部，卑鄙的LAMBERTY还在继续他的侵略。微睁眼睛的我却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巨型壁画。 在极尽奢华的房间内，居然存在这么一幅众人簇拥下的耶稣受难场景。即使没有读过圣经，我也知道在临死前的耶稣，背负着沾满鲜血的十字架，头戴尖刺状的荆棘冠冕，痛苦又顽强地救赎着罪恶的人类。而他的周边，尽是冷言冷语挖苦他的兵丁与愚民。 而此时此刻，我的心境大概和他很像。 不一样的是，他是自愿的，而我是被威胁强迫的。 依旧身处被他玩弄于鼓掌中的行为里，我只有悲哀地闭上了眼睛。 啊！啊……这下该怎么办啊！ 08. 高三末接近升学考试的时候，班上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大家都在为了能够考上理想大学而辛勤努力。学校自然也不会放弃每一次鞭策学生们的机会，于是，每天放学前一定有小测验，星期五下午则是周测试，而月底大型考试上会进行全校的排名。 那时候月考中我连续三次都是第十名，最喜欢的数学老师分析我的排名时候就说，勉强可以读那所我想要去的学校。为此我苦恼了一段时间，我需要的答案不是“勉强”，而是“绝对”。虽然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这只是一种文字游戏罢了，可是我想追求的是更高的成功概率。 于是顶着这么个巨大压力，在接下来的第四次月考中反而差得一塌糊涂，不要说前十名了，前二十也没有进去，尽管我亲爱的老师并未对此做更多的评价，可当我看到试卷的那一刻依然伤心无比。 没办法呢，在学生时代，考试成绩就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是当时以为对未来唯一决定性的东西。 在自习课上我进行试卷错题整理的时候，数学老师悄悄地走过递给我一张纸条，B5大小的白色纸张上内容却只有短短四个字，就是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赋予了单纯的我无穷勇气，因为那是我最崇拜的老师传递给我真知良言。 最后的第五次月考中，正是对那四字深信不疑，我终于取得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排名。于是我更加坚信着这个信念。坚持着信任又爱戴之人的馈赠。 在往后的人生中，不曾忘记这个总是能够燃起我希望的箴言。 “不要放弃”。 对的，我还不能够放弃呢。 哪怕在生活中，工作上遭受到各式各样的挫折，我从来都不曾轻言放弃。 以前不会，未来不会，现在，当然也不会！ 即使此时身体自由遭到剥夺，此刻呼吸也在被对方攫取，但我的头部最起码还可以活动吧？面对无赖本来就不应该懦弱与胆怯，更不能够轻率认输。 于是我特意放松力道，假装服输就范，顺着LAMBERTY揉弄我口腔的气力，如同渐渐失去重心般的乖巧娃娃，让他的吻更加深入。 唾液依着我们之间的口角流下，一滴又一滴，掉落于我的白衬衫领口，再顺着衣线侵入，渗透。当LAMBERTY以高兴又赞许的微睁双目凝视我的时候，我的脑海之警钟瞬间敲响。 双脚点地，两手握拳，肩膀抬起，脖颈内缩，积蓄满全身心的能量后，我将头用力一转，再用额角的位置向因接吻还意犹未尽LAMBERTY的鼻骨重重一击，毫不留情地使出我的全力。 “唔哇！” 惨叫一声的LAMBERTY立即用手护住鼻梁，罩在我上方的身体才终于立起并且向后连退几步，由于麻痛的缘故他的表情须臾间变得十分扭曲。 “你这……家伙啊……” 捂着鼻根的LAMBERTY，半晌后才恢复神智，声音也变得沙哑而断断续续。 事实上，因为刚才碰撞的缘故，我也遭受到预想之外的痛楚，我的眼睑附近在阵阵跳动般的暗疼，可是我依旧努力摆出不屈服的姿态。 “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可以不起诉你！” “起诉？” “没错！” 极力表现出淡定，我双眼瞪着已经挺直腰板伫立于我眼前的男人。 “你以为我不懂法律么？这最多只能算是故意伤害罪罢了，更何况我也有办法免除自己罪状。” 开始显现出怒意的LAMBERTY扯掉了胸前的窄版领带，又迅速甩掉那件平绒西装，加上他那极具威胁气息的面孔，我感到大事不妙。 我一直认为，语言是一种扞卫合理利益的有力武器，法律则是大多数手无寸铁人们的庇护，不过这样的道理，却不是针对每一个人。这个世界里，就是存在着那些自以为是又权高势大的无耻小徒，尽管他们是社会的败类，可却有办法怡然自得的生活于这个世上。 面对如此形势，我告诉我自己，我还不能放弃，即使我已经无法再应对LAMBERTY的下一波来袭，可是我仍旧相信希望，我相信我最初的努力是不会白费。 就在LAMBERTY以汹涌的气势直逼而来，大门处立马传来急促的门铃声，听到催促之声的LAMBERTY迟缓了一下动作，但眼神未曾从我身上移开。 “LAMBERTY老板！” 撕裂男音的呼喊在厚实的门板后方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杂乱的碰撞声。因为我无法回头去看那个电子屏幕上的画面，所以我只能根据现在状况推想在套房的外边，一定发生了了不得的状况。 LAMBERTY朝着那个方向，蹙起了眉头，他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恼怒的皱纹。 “砰砰砰！” 铃声自动断掉，取之而来的是连续不规则的敲打门口之声。鼻腔哼出一口气，LAMBERTY大跨步地从我身边走过。 有钱的LAMBERTY恐怕是担心会遭到什么不测，身边经常会出现一个或者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我在进入房门之前，也是先由一个笑容甜美的女性带过来，接着到门廊附近就换上那种全身黑色西服，还戴着黑色墨镜的魁梧男子领路。所以我猜测他们是保镖，那么在房门外的那些男声也应该是守护于此的人吧？ 这样一想，我更加冷汗连连，假设我自己有办法逃出LAMBERTY的禁锢，恐怕还是不能安然地从房门出去，我没有信心一个人对付那些经过专门训练的人士们。 趁着这个时候，我费力地转过头，眼角的余光勉强可以看到那个LED屏幕上有三个人正在互相推搡，其中一个穿着黑白棒球服的男子，我一眼便认了出来。啊，不，等等，好像不止三个人！ 这时，一颗大头颅晃到了屏幕前，是名陌生的男人，歪倒而挂在耳边的墨镜已破碎了一边镜片。由于他的出现，我没有办法再继续查看刚才的情景。 “LAMBERTY老板！有个自称是您朋友的人要进来！呃！我们已经说不行了！我们……” 从电子设备传递出来的惊慌声音也在透露着外边的混乱。该男子的话音还未完结，就被另外一个深沉嗓音打断。 “LAMBERTY！你给我开门！” 啊！ 我内心一惊，不禁倒抽口冷气，但又立刻设法恢复回平常的表情。 镇静又富有感染力的男中音，如此熟悉。 啊……不会错的，他也来了…… 在大脑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时刻，心脏剧烈地一阵跳动。 “嘟！” 电脑监控的门被LAMBERTY按下开关后自动打开。 “哇！” 两名壮汉就像丢沙包一样被扔了进来，狼狈地跌坐到地上后又立刻仓促站起身，LAMBERTY用极为不爽的语气对门外另外的两人说道：“我记得今天没有邀请你来啊，还带着一位看起来并不亲切的男士，恕我难接待！”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脖子扭到令我酸痛的程度，我才终于得以再次确认那位即使穿着普通长袖衫也依然魅力不减的男人。 熟知的两人身影一脚跨入房间内。 “NCIK！NICK！……” 如同一只狗在汪汪汪叫个不停的棒球服男子正在四下张望。 “喂！怎么这么没礼貌！这儿又不是你家！” “这里这里这里！” 我迅速对他的呼喊做出回应，太好了，KLY赶过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赶过来。 先一步挡开LAMBERTY妨碍的是另外一位，他踩着沉稳脚步向我的方向走来，我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喂！” 连忙回过头阻止的LAMBERTY再次被他干脆利落地甩开。 在和LAMBERTY用餐之前，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据我观察，那是唯一没有安置摄像头的地方。我早料到会出现意外，躲在马桶间内，发送了一条求助短信给MUI，他知道我现在合作的对象不好对付，所以很了解我的他必定会想方设法来救我。我大概可以想象，由于MUI和我是同一间公司的伙伴，上次的圣诞企划他也有参与，最好不能够这样和客户直接冲突，所以MUI应该会派KLY直接过来到前台找我才对。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也来到这里了？ REIN，此刻的他，现在矗立我眼前，威风凛凛般。 “你……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惑神色，REIN将手叉到了一边的腰上，我则是被他的眼神弄得羞涩不已。 “就、就是你看到的那么一回事！快帮我解开这些东西啦！” 正在我准备告诉他开关位置的时候，有点气喘吁吁的KLY也奔了进来。瞪大眼睛的他对我连连发出怪叫：“哦哦哦，你……还穿着衣服啊！” 啥？ 我不穿衣服才对吗？！ “你、你少罗嗦啦！” “想干嘛啊你们！？” 很意外的，声音和另外一人重叠到了一起，他就是匆匆赶过来的LAMBERTY。 我有点恐慌地回过头，他的目光却紧紧落在了REIN身上。 “REIN你在这里干吗啊？” REIN抬高了下颚，用有些厌烦的眼神看着对方。 “同样的话，我返还给你。” “哦？” 双手怀胸的LAMBERTY却对此话置之不理。 那两名大汉也紧追而来，脸色苍白。 “对不起！LAMBERTY老板！真的对不起！” “他们直接从前台就冲进来了，没有拦住。刚才在楼梯口还把另外一位同事摞倒了。” 我根本就没功夫去赞叹REIN和KLY的英勇行为，因为我此刻正在为自己丢脸的样子被这么多人瞧见而感到十分羞赧。 “好了，你们退下！” LAMBERTY用他招牌般的动作甩了甩手，那两名保镖互相望了一下，脸色难看地自动退到玄关处。 而我已经无法保持从容，明明是事件中重要角色，结果周围的人居然没人对现在柔弱的我伸出援手。我突然想起来一种自然现象，那就是台风，虽然附近大量空气不断做着猛烈旋转运动，可是处于台风眼的中心，却是风平浪静。我现在，恐怕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完全被置于忽略般的角落。 好啦，不管怎么说，真是够丢脸了！这种事情，不仅被KLY知道了，REIN也看见了，真是有够丢脸的啊！ “喂喂喂！那个谁谁谁！过来帮忙一下啊！” 对着KLY我不满地叫道。可是他却无动于衷，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我，就好像在质问我究竟被做了什么。 椅子因为我身体的震动而晃了一下，注意过来的REIN朝我问道：“开关在哪里？” “在这个，就是这个椅子下方啦！” 扑克脸一般的REIN弯下腰来到我的双腿前，被他低着头查看那个位置，让我挺难为情的，不过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在那些机械式的藤条自动弹开的时候，我立即站起来，可是双腿却因为长时间的坐姿而酸胀，重心不稳的我以下一秒就要摔跤的势头倒向前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点的REIN用他有力的手臂扶住我的肩膀，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警告过你，这家伙是我的人，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深沉之色的REIN对LAMBERTY发出责问。 啥？ 我疑惑地抬起视线，倚靠在他肩膀边，虽然让我觉得安心，但我却无法明白REIN所说的话。 “因为我最喜欢做拆散恋人的事情啊。” 挂出恶劣微笑的LAMBERTY摊了摊双手，接着补充：“既然你们是一对，那他也是这个圈子的人嘛，而且，显然他对你没有什么兴趣，为了追求身体上的快乐而偶尔放纵一下，有什么不对。” 俊美的眉毛微微蹙起，REIN握住我有点颤抖的右手，跨上一步，挡在我的眼前。 “不要拿他和你相提并论！” “哦哦，发气了？OK，我道歉。” 根本没有一点歉意表情的LAMBERTY撇嘴继续说：“你又何必对他那么执着？” “因为他是我最喜欢的人。” “噗通！” 我听得到我心脏传来的跳动，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心开始冒汗。 我再次被他告白了。 而且这次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微笑有点僵硬的LAMBERTY眼神跨过REIN的肩头，落到我身上。 “NICK，你可知道你这个男友可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老实哦？” 纠正！他不是我男友，我早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安份的人，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放开REIN的手掌，我伸脚主动离开他的身边，突然涌出一股勇气的我迅速走到LAMBERTY跟前，就在大家都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我抬起右腿从LAMBERTY正上方使劲重重踏了下去。 被我踩到脚趾的LAMBERTY赶紧收回受伤的那只脚，并且低呜出声。 我早就看不爽他那双高级皮鞋了！ “踩你一下而已，你也不要这么小气！” 这是我在报复他之前对我说出不要小气接吻之类的胡话。为了防止遭到他反击，我又旋即退回刚才的位置上。 “呼哈哈哈……” 在一旁张嘴大笑的KLY扭头问我：“这事要通知警察吗？” 我思忖了一下，我只是被这家伙强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糟糕的事态并没继续下去，不必小题大做。 “你给我听好了！” 我用食指指着小小弓起身的LAMBERTY厉声道：“你的那个企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你自己另寻高就吧！总之，你以后不准再来骚扰我！也不准对我们的公司有所抱怨！我就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于是，我们之间便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耶？就这样？” 不可置信的KLY搔了一下他的脑袋，REIN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我也觉得这样的警告力度似乎有点轻，可是我已经不想和这家伙还有所联系了，做到这样就够了，虽然也在想要不要他发表道歉声明什么的，不过我个人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大。 这回轮到我拉起REIN的手臂大步离开这该死的地方，看到此景的KLY也跟了上来，趁着最后的空隙，我回头扫了一眼LAMBERTY的面容，他满脸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无奈的表情呆呆伫立在原地。 我希望他能够听从我刚才所说的一切。 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们三人很快迎着周围那些保镖，还有服务员诧异的视线离开酒店大堂。在出门口的那一刻，看见了站立于REIN那辆耀眼小车旁边的MUI，原来他也来了啊…… “嘿……一片狼狈啊……” 微微一笑的MUI指着我衬衫领口处。借助齐放光芒的街灯，我才意识到我的衬衫因为刚才的激吻而留下了水渍，用手将之抓乱，我装作不以为意地说：“被、被水溅到了……” 不过他们三人都是一脸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模样，真叫人相当不悦。 “由于REIN有提醒过我注意LAMBERTY这个人，在收到你的短信时候我也通知了他……你不会介意吧？” MUI这句话，简直就像在说你不会介意的，哪有我反驳的机会呐。再说了，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该再计前嫌。 KLY轻声说了句：“我们还是快走吧！” 遂从棒球衣的口袋内掏出一把钥匙。仔细一瞧才发现KLY里面套的是家居服，想必他一定是火速奔过来的吧？ “我们赶到后，说出你房号，前台就讲并无此房。REIN要求查证，因为他以前来过这间房，他们就开始闪闪躲躲，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就冲进来了吧…… “还好，REIN知道怎么走，我们是从逃生楼梯绕进去的。路上一直有被阻拦，还好都被我们甩开了。” “没受伤吧？” 我开始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我而遇到伤害，不过他们两人都笑着表示没有什么问题，可即使是这样也让我十分过意不去。 “而我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上衣袋中抽出手机的MUI，偏着头，继续微笑着。 KLY把随意停在门前的电瓶车推过来后，MUI便跨了上去，然后说：“你安全我们就放心了，等到和经理见面时我也会解释今日的情形，工作上的问题就不必担心了……于是先这样吧，我们回去了。” 正准备戴上头盔的KLY也对我眨了眨眼，最后拉下那句半开玩笑的话语让我相当在意——“祝你们两人幸福啦”，接着他们就消失于街道中。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我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快点走吧，免得待会儿LAMBERTY追过来。” 在这种时候，我却很不争气的“哈、哈啾！”出声。 糟糕，出来太快，忘记拿我的那件外套了。 我努力吸吸鼻子，可是鼻涕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想流出来，容易着凉，估计是我前段时间低烧的后遗症吧？ “上车会暖和些……” 已经打开车门的REIN温柔地注视着我。 犹豫了一小会，我还是选择踏入副驾驶的位置中了。 在他还没有启动汽车的时候，我的鼻涕就自主落出。 啊……我今天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正在我考虑要不要拿衣袖将就一下的时候，REIN伸出右手从我前方的手套箱内取出抽纸，可他并没有让我自己去抽纸巾，而是他本人将两张取出送到我鼻子前面。 毫不客气的——也顾不了这么多——我立刻发出“嘶嘶嘶”的擤鼻涕声。排出异物后，总算能够清醒地呼吸上空气，我放松般的靠上了舒适的椅子，我现在有点不好意思。而他一句话也没说，便把废弃纸巾丢入了车座旁的便携式垃圾箱内。 开往我家的方向途中，除了他问了几句LAMBERTY是否有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我回答没什么大问题，我也没有被他伤害什么的，那之后，我们彼此都没有再讲话。我盯着窗外流过的一道道风景，心底却在天人交战。 说对LAMBERTY临走前的话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说是朋友吧，其实根本也不像，友人之间讲话会那么剑拔弩张吗？但是他们看上去就是很熟络的样子，REIN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我和他之间空着的这几年，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 在开上高速路后，我终于稳定下一直胡思乱想的内心，望着在专心驾驶的REIN侧面，我缓缓地说：“我想先和你说声对不起……” 车速没有受到一点影响，REIN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高中那时啊，我不是突然不理你了吗……” “哦……那时，你有计划的慢慢远离我，而且还不告诉我原因。” “嗯……被你识穿了啊……” 我就知道聪明的他不可能没有看出来我当时的行动，可是我却在极力安慰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 “其实是在我拿到录取证书的时候，我才突然想通的。然后我就在想，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好了。加上如果我再见到你，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于是我一气之下就出国读书了……” “……抱歉……” 我不知道会这样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当时不想理我了？” “因为……那个……有谣言说你是同性恋……所以我在想，似乎老和你呆在一起不大好……” 我低下头，忐忑不安地开始玩弄肩膀上的安全带。我没有说谎，我对这件事真的很内疚…… “哦……果然是这样……” “对不起……” 我再次小声而语。可是这段对话，REIN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吃惊之色。这个结论，他一定也是早就猜到了吧…… “你没有必要道歉。你说的没错啊，当时我确实喜欢你，如果你继续待我身边，我可能很早就动手了啊，所以你做的没错。” 欸？ 车子在平稳地行驶着，载着满怀心事的我，有些困窘地，抬起双目。 给他这么一说，好像我确实不应该有什么负罪感…… 我当年不离开他，就会深陷危险……是这样理解的，没错吧？所以我的做法并没有不妥…… 我感觉，这么多年以来的心结却因为他几句简单的句子而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可是心里却总在觉得不对劲……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过去的某件小事出现细微一点的变化，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 我朝着REIN慢慢地说道，不过我的心跳却在越来越快……啊，我这是要说什么呢！ 稍微放开一点油门，REIN将身体前倾。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在想，如果你当时没有出国，而是坚持不懈的追求我，我们大概早就……” 呜哇……我到底要说什么啊……舌头在下一秒打结，我立刻抿紧双唇。 “早就什么？” 对后续深感兴趣，逐渐放慢车速的他准备停在不远方的加油站处。 “不、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能留下来就好了……” 我开始显露出慌乱，为什么我要说出刚才那句话呢？我到底想要说什么呢？人心真是种很不可思议的东西……不仅没办法去揣测他人的想法，自己的心思也经常无法琢磨透。 “我觉得，当时没有留下来也挺好的。” 意想不到，REIN居然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你一定很好奇出门前LAMBERTY说的那番话吧？” “呃……” 被说中心事，我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我确实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纯良无害，也不是你一直以为的那只小松鼠。至从我在新加坡读书后，我就去同志聚集地，在那里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就有LAMBERTY。” 啊，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LAMBERTY他确实是新加坡过来创业的。原来他们在这之前就相识了好几年…… “LAMBERTY那时又刚好担任我们的培训讲师，于是我们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不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这点我向你坦白和保证。” 这么说起来，LAMBERTY有提过他喜欢一个男学生，但他们又不是恋人，那人难不成……不，应该就是了，那人是REIN，没有错…… 迟疑了一秒，他又继续说：“我们之间只有身体上的联系，回国以后，也只是偶尔见个面罢了，而且都是生意上面的事情。那间酒店就是前段时间他邀请我商谈点公事，我才去过的。因为他是一个滥情的人，在第一次我们三人见面的时候，我便有想办法提醒你……” 我回忆起来了，确实，那个时候，REIN似乎就在一直暗示着什么，但是我选择了留下来，而且还屏蔽了他的电话。 “我猜他有可能要对你做什么，所以有和MUI提到这件事。” 不知道该回应何种表情，我想起上次他也有说过，圣诞节出去放纵什么的，啊……这家伙……难不成是那种—— “我是那种身体和感情分开的类型，你别误会了。” ……啊……果然…… 虽然得到了他亲口承认与解释，我却陷入低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其实我自己，不也是这种类型的人吗……在无数次的恋爱中，也许追逐的也是这么一种游戏……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后，又望向前方，我们很快要驶入加油站。 “我本来也以为，我可以忘记你，然后开启新的恋情什么的，所以才试图多认识一些人。不过我也很快明白这些都是白搭。我脑海中的你从未离开过，一直居住着……” 你的意思是，我才是你真正的感情归属吗？哪怕你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这么推断吗？ 我闭口不语，大脑过于混乱。那你如果和我在一起，你是否可以了断与其他人之间的身体关系？ 我不可能这么问出来，因为这个前提就不应该存在。 苦恼，我现在很苦恼……第一次因为感情的私事而变得这么错乱。 停好车后，我们下来呼吸新鲜空气。在加油站十米外专门设立的抽烟区内，REIN从裤子口袋里面取出香烟，问我要不要，我摇摇头，虽然我也会抽，不过只有在工作中客户强烈要求的时候，我才会抽上几根，因为这是工作，没有办法。但是私下我确实不怎么爱这种行为。 “不喜欢抽烟么……” 已经拿出打火机的REIN问道， “也不是说不喜欢啦……” 不知如何作答，我移开视线。 他却将那刻着Cartier银色字母打火机和整包古巴香烟一起丢入脚边的垃圾桶。 “抱歉，以前没有问过你，我以后不会抽了。” “不，那个……” 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戒烟什么的啊……我说不出口，因为我已经感受到他的真心，即使我劝他收回刚才那句话，他也只会一笑置之地带过吧。 深夜的高速路旁，一个人也没有，冷寂得让人发慌，还刮起嗖嗖凉风。REIN说担心我受寒，虽然我身上有披着他借给我的呢子外套。 我们又折回去小车停放的地方，不经意间，我们彼此都抬头望向天空。浩渺的夜空，繁星点点，如同一颗又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这是遭受污染严重的市区无法看到的光景。 “还在新加坡的时候……当仰望星空，我就会想着，即使分隔两地，你也许已经忘记了我，可是，我们看的却为同一片夜空呢……” 说完便低下头，REIN踢走眼前的一颗小石头，他再次说道：“于是就觉得我们依然紧紧相互联系着……” 那粒石子被他一脚踢得老远，在钻进旁边的草丛里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滚动声。 我一直保持沉默，心口处却渐渐发痛……我觉得REIN眼下，已经变成一位如此坦率的人，他不会再保持缄默，他现在已经学会用言语，用行为，去争取我的好感。 但是，我现在却什么也不能给他……一想到他在新加坡读书那几年，到底是怎么挨过来的，我就禁不住要捂着那颗作疼的心。 如今，我，心乱如麻…… “你在大学期间，还有你在工作期间认识的人，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这是你创造的世界，我无法插手进来。” 因为我们靠得很近，REIN顺势轻轻地勾起我的小指，我没有反抗，继续与他并肩而行。 “可是你不也认识了我很多朋友吗？” 我反问。 “嗯……但还不够……” 他将我拉得更近，我迎上他的视线。 “我想知道关于你的更多，更多……” 愿意说给我听吗？ 可以说给我听吗？ 请说给我听吧！ 我很想知道…… 和我说吧，你的一切，我全部都想了解。 ＊＊＊＊＊＊ 被REIN安全地送回家，我在门口处与他道别。在他的引擎声离去后才突然想起来，今天的事情，从头至尾，我还没有说句谢谢。 而他，也没有趁虚而入。老实说，如果是现在的话，我想我是不会抵抗的，没有办法啊，因为傍晚时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没有气力再去做多余的抗争了。这次的事件他也算功不可没，我却连感激也没有来得及表达。 啊……真是的…… 望着空荡荡的玄关处，懊恼的我蹲坐在离门不远的鞋柜旁，有一种很讨厌的自我嫌恶感油然而生。 太不公平了…… ……怎么会这样…… 太狡猾了！ 你的一切……我也想知道啊…… ＊＊＊＊＊＊ 在高中的时期，我因为失去他而感到悲伤；在不久之前又因为再次相遇而觉得欣喜；但在二十六年人生以来第一次被同性告白后，我却由于迷茫而彻底慌了手脚。所以更加多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面对他，怎样对待这个同时也是我高中的好友，也是我想后半生与之继续当友人的对象。究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好？这种时候，只要一个不小心，随时有可能越线，我将坠入同性爱之路而无法回头。 那么，我内心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呢？ 这些天，我开始一个人烦恼起这个问题， 说是讨厌，那肯定不是。 那是不是喜欢，我不明白。 总之，还达不到说出“爱”这个字眼。 话说，我虽然总是主动和我交往的女人轻易地说出“我爱你”，却不曾是用真情实意来表达。 真正的“爱”字该怎么去阐明？ 我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麻烦了呢？ 越来越棘手，变得已经无法处理。 09. 人生，有很多很多，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 出身，一开始就决定起跑线的差距； 时间，它们在不断逝去而无法阻止； 死亡，即使家财万贯最终也会亡故。 但除了这些…… 让我最在意的是无法改变的过去与离自己而去的人们…… 美好的时光总会变成定格在照片上的一抹抹微笑，你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 而失去某人的懊悔时刻也已经无力再去做改变。 过去已然成为既定的事实，但值得庆幸的是，我却依旧可以选择现在。 与你重逢，这是我填补高中时代内心负罪感的一种救赎机会吗？ ＊＊＊＊＊＊ 今年元旦的时候，MUI请了五天的连休想和KLY到附近的温泉胜地旅游，不过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临时改成和母亲LYNN去了乡下参加葬礼。 那之后他就对去温泉的事情念念不忘，趁着天气还没有彻底转热，今天就由REIN负责开车，我们四人一起去泡温泉，顺便住一个晚上。 为什么是四个人呢？本来MUI只打算叫上我的，不过我想起来，因为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和REIN道谢，虽然我已经尝试着和他发发短信保持联系什么的了，可是至从那件事后我们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于是用着感谢的借口，就约他一起出门吧，反正我也不想当MUI和KLY的电灯泡。 “你们经理，有对上次那件事情说什么吗？” 穿着立领夹克的REIN，如今坐在驾驶席，而我就在他的身旁，他对我这么发问。 “啊……他啊，对LAMBERTY的态度还蛮生气的，尽管我没有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不过他主动断绝了和Arrel公司的往来。” “那就好……LAMBERTY还有骚扰你吗？” “咦？没有啦……放心……话说，他和你呢，还有联系吗？” “没有。” 简短的回答，却让我舒了一口气，如果REIN还和那家伙有什么身体上的关系啊，我想我绝对会受不了的。 在去山间那家出名的温泉旅馆路上，MUI和KLY才上车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坐在前排的我们两人开始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什么他家的NINI到了春天就一个劲的掉毛啦，我家的那个妹妹总是数落我不干家务活啦…… 老实说，我觉得保持这样的感觉挺不错的，能够和REIN恢复成原来的关系畅所欲言。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不去在意这个人，其实他是喜欢我的，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将我当成恋人的那一种。在这段时间里，我总是时不时的想起这个话题，撇开这点而谈，我个人倒是十分愿意和他一直呆在一起。 中途我担心REIN疲惫，于是和他换了位置，虽然他老说着不用。KLY要在大学毕业前考驾照，尽管他嚷着也想开开车，不过我们谁也没同意。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总算在中午来到了名字为“Xiania”的温泉旅馆，这里类似一个度假山庄，占地近四万平方米，有室内和室外好几种温泉池。中餐厅和西餐厅都在二楼，那之上的楼层便都是客房。 由于眼下是旅游淡季，所以没有太多的游客，我去年来的时候，是法定长假期间，人太多了，都没办法好好休息。 吃中餐的时候分配了房间，简直像一开始约好的那样，MUI和KLY同在一间，REIN和我住在他们对面的双人房。虽然我有多次询问是否有四人的客房，哪怕是三人的也好，可是店家很苦恼的告诉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加一张床到房间里面，不过这样子房价就会很不划算。加上我也不好意思让REIN一个人住，或者让他夹在MUI这对情侣中，烦恼了一会儿后，我还是接受了这个决定。 小睡了一阵，下午两点，我们一起出现在更衣室。因为总觉得让人很在意，不想单独和REIN在一起，我便紧紧随着MUI他们的步伐。 脱下衣服的我们一行人现在泡于露天的圆形温泉内。天气微凉，水温刚好合适，远处是丛山峻岭，视野宽阔。 整个人沁入热水中，肌肉和关机瞬间松弛，心跳有点微微加速。KLY提议这种时候就要喝上一杯酒，不过却被服务员劝诫，但是他们的走廊上有提供免费的水和软饮。 水面上冒起缕缕白烟，在被微风吹过后，变幻出一个又一个奇妙的形状，逐渐升高，最终飘向远方，消失不见。我们中途有换过两个温度不一样的池子，也有尝试店家推荐的湿蒸。在神轻气爽后，我第一个从温泉里面出来，准备去换衣服，计划着吃过晚饭，还打算来一次。没有太多人的旅游胜地，给人感觉是如此惬意。 在我换好衣服没多久，大门就被REIN拉开，踩着湿淋淋的拖鞋，没有戴眼镜的他悄悄踏了进来，偌大的室内只有我们二人。 我猜他应该没有近视，之前戴的眼镜是那种平光的吧？他曾经有提过我有那方面喜好什么的，真叫人不爽，不过他现在总算甩掉那副让人觉得他呆呆的眼镜了。 “咦？你也出来了吗？” 我瞧了他一眼，面色红润下的REIN想必也挺享受这次经历吧？ “嗯……” 脱下浴衣的REIN，结实的身材在光亮的室内灯下一览无遗，饱满而又鼓起的大胸肌刹那之间露了出来，残留着的水珠从宽阔的肩线滑落，让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 “……想趁着他们不在，和你说上几句……” 心用力一跳，我故意转头不去看他，走向挂着干净浴巾的地方。 “怎么了？” 特意使用轻松的语气来询问，可是我内心却希望他马上打住这段对话。 “欸……NICK。” 感觉他的音色变得有点低沉，于是我就着拿着浴巾的动作僵住。 “你什么时候回复我？” 啊……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问这个问题。 “MUI说今晚上有自助烤牛肉晚餐耶~~真叫人期待！” 我立马转移话题，用浴巾迅速擦拭湿了一半的头发，藏在发丛内的水珠被慌乱的我弄得到处都是，刻意用浴巾遮起一边的耳朵，可是我依然听得到REIN低叹了一口气。 走近我身边的REIN，用手轻轻撇开我那又忘记去剪的刘海，能够看清楚周围环境的双眼却无法直线他的视线。他不发一语的行为，反而让我害怕。 “呃……睡觉的时候再和你说那件事啦……” 考虑再三，总觉得不回答不行，我只好将这件事尽量往后推延，说不定推着推着，他就忘了呢……当然不可能……其实我知道的。 “啊！刚泡完周身乏力啊！” 伸着懒腰的KLY与打开大门的MUI双双迈进更衣室。 “因为你一直在动来动去，流了这么多汗，而且这里的泉水含有硫化氢，具有兴奋作用，丧失体力是必然的。” MUI开始了他的科学讲座时间，这却让我有一种得救的错觉。 趁着这个时候，我急忙送上离去的招呼。REIN什么也没有说，不知道是不是同意。总之，我暂时解脱了。 到了傍晚时分，自助晚餐相当丰盛，除了美味的牛肉外，日本料理区刺身也很新鲜，不过撒着孜然粉的铁板鱿鱼才是我的最爱。旅馆组织所有的客人都聚在一个餐厅内，大家有说有笑，店家还主动在正前方的舞台上表演了一段魔术，喝了点酒的我推荐KLY上台去唱首歌。 “啊，要唱哪一首好？” 早就闻言KLY喜欢唱歌的REIN一直想听听KLY一展歌喉，他也同意我的建议。 “就是那首WhitneyHouston的《IWillAlwaysLoveYou》，上次他有翻唱过，很好听哦！”（注八） 我一个劲的捂嘴偷笑，其实KLY也不算是那种唱功很好的人，反正他也只是爱好，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能够有现在的水平我觉得已经不错了。 “哪一首？” 估计是周围太吵，REIN没有听清楚吧？ “IWillAlwaysLoveYou。” 这次我可是说得很慢，一字一顿的那种。 “再说一次。” 偏了偏头的REIN眼神却有些不自然。 “IWill……混帐！……” 我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这下轮到REIN对我露出狡黠的一笑，坐在对面的MUI他们也出声笑了起来。害得我红了双颊，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捋了一下因为不安分而滑到了额间的刘海，结果变成我一个人超级狼狈的坐在原地。还好，最后KLY真的跑到舞台上唱了这首歌。 欢乐的盛宴在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结束。 （注八：惠特妮·休斯顿（Whitney Houston），美国已故著名女歌手，国际乐坛流行天后、好莱坞巨星。） ＊＊＊＊＊＊ REIN和我回到房间，因为真的太困了，本想欣赏夜色而去泡温泉的我现在改变主意，决定好好睡上一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况且明天中午就要离开这里。 丝毫没有倦意的REIN一进门就靠在椅子上喝着从餐厅买回来的烧酒，厚底吞杯虽然容量不大，可是这种酒的酒精含量挺高的，见他连续喝了五杯，我就忍不住去阻止了。 “别喝啦！” 他似乎有点微醺，没有丝毫反抗，我就成功拿掉他手上的酒杯。 “……我再喝一杯。” “不行啦！如果宿醉就糟糕了，明天你还要和我负责开车呢……” 简直要变成他的保姆一般，我板起脸孔，准备对他如今莫名其妙的行为一番开导，刚才在自助餐厅的时候明明还很正常，怎么一回来就马上变得这么忧郁了呢？ “你不是说要答复我吗？” 呜啊……我小小的心脏有力一跳。 他马上直入主题了，他果然还记得今天下午我说的事情……我苦起了脸。 “今日我们都累了，先睡个觉如何？” 我望向床铺方向，柔软的羽丝绒被子似乎正在召唤我。 “不行！” 前发全部向上拨的他很不满地嘟哝，倏然从凳子中站了起来，就在我想迅速离开他身边的时候，矫捷的REIN抓住了我双臂，接着我被他用力一拽，太过紧张下，我闭起了双目。 等到睁开眼的时候，越过他宽厚肩膀看到的是装饰着小花纹的白色天花板，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被他扑倒了，如今，他就撑着手罩在我的上方。 仰躺在地上的我，显然察觉到了形势的不妙，刚想急忙逃跑，朝我后面的空旷位置连连后爬，没有退后几步，他就一把握住了我的脚踝，接着轻而易举地便把我拉了回去，我可以听到后背与复合地板摩擦发出来“嗖”的声音。 我正准备要开口，他的另只手抓住了我剩下一边的脚踝，于是我两腿被他大大的分开，趁着这个空隙，他的身体毫无顾忌地便钻了上来。尽管我想马上挣扎着逃脱，但是下半身却被他死死压迫着，这还不算，REIN将自己强健的手牢牢扣住了我两臂。 “喂！别这样！” 呜哇，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可怕！是喝醉了吗？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用带点迷离的双眼对着我上下打量，我闻得到他全身散发出来的酒气，还有……大概是荷尔蒙之类的东西？不，那东西应该是闻不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靠近我，我总会心跳加速。 说起来，上次也是酒醉了之后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只不过酒醉的人是我，可是明明不一样了，但每次在下面的人都是我，搞什么啊…… “你不要再挣扎了。” 我没有放弃摆脱他的束缚，身子一直在扭动。 “白痴、笨蛋、变态！放开我！” “嗯，白痴、笨蛋，我不是。变态，我承认。” 对他的责骂果然一点效果也没有，他毫不掩饰地直接承认，并且上半身越靠越近。 “不行！你马上起来！” 我稍微侧过身，利用手肘顶在地上的力量才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可是顶着他厚实胸膛的力量却在逐渐变弱。他依然紧紧的压迫过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脑袋迅速转动一会儿后后，我只好提出一个缓兵之计。 “既然你想碰我，又不希望我反抗，那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游戏？” 太近了，温热的气息喷洒于我脸上，我小心翼翼地移开一点距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似乎也感兴趣起来。 “嗯，对啊。如果你答对了我接下来的问题，我就放弃抵抗。” 一个人若想要取得他人同意的态度，首先就必须说出成交后能得到的好处，只有激起了对方的注意力，这个提议才算是成功了一半。反正现在的我也是破釜成舟，与其到后面敌不过他的蛮力，还不如一开始放弃抗争谈条件来对我有利得多。毕竟，已经有一次在他车里的经历，我知道他的气力究竟多大。 “如果我回答对了，你就不抵抗？这样束手就擒？” “对。” 我迅速接上他的话，给了个明确答案，好让他没时间思考其他。 “嗯，这个提议不错，但我有个条件。” 这家伙居然和我谈条件！我内心虽然在咂舌，但理智告诉我必须马上拟定相应的对策。 “我的提案已经很好，并不需要什么条件。” “不行！” 他用不容我拒绝的声音否定刚才的言语，看似温婉的黑色双眸却折射着锋利。 “如果你问了个很难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上来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这还不简单！那你就马上从我身上滚开咯！——当然，我不可能这么回答。 “问题不会太难，答案只有YerOrNo，即使不知道，也可以猜，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这样就没有其他的条件了吧？” 我放松了要求，我知道他也不是笨蛋，没这么容易上当。 “……可以啊，但是我也要问你问题。” 思考了一下，眯起眼睛的REIN同意了我的要求，但是他还是提出了相对应条件。 “你？” “只有你问我，太狡猾了。如果我答错了，就换我问你，你能够答对，便算你赢了。”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即使我不接受他的要求，他也会继续现在的行为。 “那，如果我答错了呢？” “便到你继续问我，如果我又回答错，再轮到我提出问题，你来回答。反之，如果我答对，你就得乖乖的不要乱动。” 语毕，他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简直就像只正在发情的野兽嘛！ 我很快明白他指定的这个规则，其实很简单，我们互相问对方只能回答“是”还是“不是”，亦或，“对”还是“不对”的问题，一直到其中的一方取得二连胜为止。所谓拿分，这包括对方失误和自己答对两种情况。这家伙，明明喝醉了，脑袋却很清楚。 “好吧！那就这样，不过我要先提问。” “可以啊你问吧！” 他爽快的答应了，我暗暗地告诉自己必须先取得一分。搜刮着那些尽可能变成致命题目的细节，我却瞟到了他的下巴处，那里一点胡渣也没有，仿佛就在说，根本不会长出来一样。啊，这家伙啊，周身老是收拾得那么整整齐齐，果然还是有着王子少爷那种浑然天成的气息……真叫人越来越不悦…… “日食，月食，这些天文现象，你懂吧？” “嗯，因为月亮和地球还有太阳三者之间的位置变换而形成的……” “对啊，他们还有很多分类啦，比如日全食，月偏食什么的，但是呢，其实并不存在月环食这个现象。对吗？” 问题被我抛出来了，他呆住了两秒，面露苦涩。 REIN从小地理就不好，高二的时候，一直都是我借笔记给他抄，总之，我有信心，如果问这方面的问题，他绝对回答不上来。 “不对……地球挡住它就好了啦……” 他很费力的思考后给了个错误答案。 “笨蛋，你回答错了，确实没有这个现象。” 我面露得意的笑意，开始认真解释：“因为月亮远远小于地球啊，所以不可能出现地球遮不住月球这种情况，也就是说，只有月偏食和月全食，还有……” “够了，到我出题！” 他很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解释，果然他讨厌地理的情绪到现在还没有变。 而下一个问题，要是我回答正确的话，便可以安然无事地脱身。 “《披纱巾的少女》是不是拉斐尔的作品？” 耶？ 瞬间傻住，我明明所有科目都很擅长，偏偏就是除了美术以外。 “等一下！这个问题……” 立即在大脑里面搜索相应的信息，上次在LAMBERTY那里遇到过吗？他和我说了一堆意大利那边的艺术常识，可是这个，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抽搐，不过话说我们现在还真是滑稽，我被对方压在地上，双腿被他强行分开，却互相玩着知识问答，可是艺术类的东西我真的不懂。 想从绘画的标题下手，可是什么“披纱巾的少女”还是什么“拾麦子的三个老女人”，亦或者是什么“风中撑伞的美女”，这些名作的创作者，我真的通通不知道啦！（注九） 最后我只能去考虑主题性与作者关系——拉斐尔这家伙，好吧，应该说是艺术大师，那个时候，似乎是同性恋来着？不，同性恋是达芬奇吧？好吧，我真的记不清楚，如果是同性恋的话，那比起什么什么少女图，应该更加喜欢画耶稣才对！绞尽脑汁也不清楚答案，看来我得和他一样，乱猜一个 “不是！” 他露出怜悯的目光，装作惋惜般回答：“《披纱巾的少女》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撒谎！他喜欢的是男人！” “啊？谁告诉你的？而且他若喜欢男人的话就不能画少女图吗？什么逻辑啊？” 啊啊……亲爱的艺术大师！大人有大量，恕我无礼，其实你就是喜欢男人的吧？ 正在我思维混乱之际REIN又做了简单的解释：“文艺复兴美术三杰中，只有他是异性恋，而且传闻他也是因为和女人乱交过渡才英年早逝的。” “啊？是这样的吗？” 我显露出怀疑神情，但他又解释得头头是道，我只好投降。 “对啊，所以说啊……要适度玩乐而不是……嗯，像个苦行僧一样的话并不适合我们……你还是乖乖顺了我吧，要不然叠加到下次你会吃不消的……” 啥？这还会叠加？ “别……别开玩笑了……该我了！” 他保持着胜利的微笑让我意识到现在形式逆转，而黑亮黑亮的头发也在此刻变得更加亮泽。 如果REIN接下来回答对我的问题，我将会贞操不保。虽然我一直觉得男人说贞操什么的有点恶心。 “我喜欢过MUI对吗？” 呜哇！对不起啦！MUI！借你用一下！ 全身震了一下，REIN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问题，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后他陷入深深的思考。 没过多久他非常阴郁地用低沉的声音挤出：“不对！你们只是朋友！” “呼哈哈哈，恭喜你……答错了！” “什么？！” REIN显然大吃一惊，整个人的身体还往上弹了至少三十度。这是被他压倒后第一次我们之间产生了如此之大的距离。 “我大学时候暗恋过他。” “你骗人！” “没有骗你啊，我确实喜欢过他。” “你……！” 他显然还想说什么，但我马上切断了他的思考空间。 “到你提问啦！” “你们……不可能！……” 可是他还在对我的回答耿耿于怀。当然，我的答案是假的，我从未对MUI有超越朋友之上的感情，如果他回答“对”，我大可理直气壮解释一下。而若他像刚才那样子回答，我便谎称我喜欢过MUI即可，喜不喜欢这种东西，反正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也就是说这个问题不管他回答哪一个都是不可能答对。 他表情变得越发阴暗，很明显对于刚才的问题还不能释怀，不过他纠结得越久越好，反正我玩这个游戏还有一个目的，即使双方一直没有决出胜负也没关系，我就不信他可以全程都保持这个类似俯卧撑的姿势那么久！下半身被我驾着就算了，不过至少手也会麻的！ “你居然出这种问题……那你不要逼我……” 啥？你想怎么样？ 我内心大叫不妙，被他那写着不满的双眼用力盯着看，只会令我全身发慌。 “You Don’t Like Me，Do You？” 我愣了足足有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提出的问题。而且是在问我对他的想法，这是我们之间从未提出过的问题，每次都是他说喜欢我什么的，我从未说出过我的真实想法。 总觉得这个问题不能轻易回答。 “有时间限定的哦！” 看出我的踟蹰，他又马上补充。 哈？什么时候又多了时间限定？！ 他的手因为撑了太久而感到疲惫，不过，也很有可能是故意的，于是REIN将脑袋埋到我的颈窝，他的头发在那里一阵瘙痒般的来回摩擦。 “喂！” 我出声想制止他。 “你说如果你赢了，我便不准碰你，但你没说在提问题的时候不可以摸你。” 呜哇！这家伙，真会找空子钻！ 他在我脖颈处不断来回移动，似乎很享受那里的温暖，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勉强可以瞧见他那总是打理得很整齐的颈后。 我发痒般叫了出来：“可是你这样让我没办法思考！” 嘘！他嘟起嘴巴，做出安静的口型， “现在是问答时间，你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我用力瞪了他一眼，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有勇无谋的提议似乎让自己越陷越深。 我考虑了一下他的问题，不是问“Do You Like Me？”，也不是“Don‘t You Like Me？”，更加不是“You Like me，Don’t You？”，而是问“You Don’t Like Me，Do You？” 这种时候，我突然觉得英语好复杂，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算不算狡猾，但很明显，他们是有区别的，平常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进行英语翻译，不过一旦涉及到这种需要我思考上两秒钟以上的句子，我一般会想方法回避。 （注九：后面两个作品真正的名字是《拾穗》，《撑阳伞的女人》。作者分别是：法国巴比松派画家让·弗朗索瓦·米勒和法国画家印象派画家克劳德·莫奈） 10. 所谓语言这种东西，最大的作用是拿来交流，既然目的是能够让对方听懂就可以算成功，那么即使语法出现问题，词汇未选择准确，可是对方依然了解到你所要表达的大意，我觉得便是胜利的。 正因为如此，我也一直觉得自己的英文并不没有达到精确性翻译的那种水准。更何况这道题目还涉及到了自己私人情感问题。与其说要按自己想法来回答，似乎顺着对方意思才会是正确答案？ 就在我思考的期间，这家伙开始伸出舌头舔弄我的肩颈部，我感受到带着湿润感的那个东西不停在我如今无法瞧见的地方打转。 “嗯！……喂！” 我还想在说什么，转念之间又意识到我们还在处于游戏当中，我要马上冷静下来才对。如果用中国人的思维回答“不，我喜欢你”，那翻译过来应该就是“Yes，I Do”咯？ 话说，我真的要回答“我喜欢你”吗？！ REIN持续舔舐令我想轻叫出声的位置，这让我十分不舒服，于是我只好转摆着胸部到腰部的部位，那里算是当下唯一能够活动的地方了。 我想我对于一开始提出这个游戏规则的如意算盘肯定打错了，我必须马上给出答案。 但在冥思苦想中，我猛然发现自己才是个笨蛋。既然这道题是我的个人情感的问题，那么答案也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才知晓，对错也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判定才对啊！ “……嗯……” 我又叫了出来后，遭到他逗弄的地方好像要烧起来一般，不行啊，我赶紧关住嘴巴。这时，他终于抬起了头，表情很正经地注视着我，犹如黑珍珠一样的眸子投射着温润色彩。 “我喜欢你哦。” 知道了啦，你说了很多次！可是气血却不争气地涌往脸上。 “你喜欢我吗？” 犹豫再三。 没有办法回答。 我喜欢你吗？ 我说不清楚，你喜欢我很久了，从高中的时候便开始，而我呢，直到最近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才把你当做恋爱的对象来看待，而且我们之间的发展并不循规蹈矩，先产生了肉体的关系，才在思考这个本质上的问题。 “如果不喜欢就不会和你做”这句话成立的话，那么我就是喜欢你的。但不巧的是，我是那种即使不喜欢对方，也可以和对方上床的类型。一想到这点，我就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而且你也是可以不怀爱意与对象做爱的人吧？那你应该理解我的这番复杂感情才对。 总之，我无法说得太明确，因为我的回答必然会是很含糊，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出一个答案，总觉得太扫兴，所以我宁愿什么也不说。 “如果你保持沉默的话，代表你也喜欢我。” 被我的态度弄到不耐烦的REIN蹙起凌厉的眉头。 哈？搞啥啊？这个问题现在已经脱离了游戏吧？ “如果我不说的话，只是代表你还有一线希望才对吧……” 我翘起下嘴唇努力纠正着。 “你喜欢我吧！拜托！” 这句话挺起来还真别扭，又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而我呢，依然是不语。 他好像已经放弃一样，深深垂下脑袋。 我突然想到，他从高中时代就对我执念颇深。接着时间一晃，七年过去，我们再次重遇。虽然这不是上天的浪漫安排，而是有意的人为造成。可是现实生活的恋爱就是这样子，一个没有勇气拼命的人，若一直处于被动，而随波逐流，就像过去的我一样，势必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 在这样思考后，我情不自禁抬起面容在REIN额头上印上一个粗鲁的细吻，两人鼻尖还擦碰到了一块。为了他有着我无法达到的勇气而鼓励，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 他赶紧扬起头，双眸瞪直，简直就像不敢相信刚才我的行为一样。 “你这混蛋……给我仔细听好了啊！” 我开始厉声而喊， “我啊！只是一个公司里面的平凡的小职员！一面对现在的你就会变得不会说话！喜欢的对象都是女孩子，看到美女就忍不住盯着瞧去！正视恋爱只会让我变成胆小鬼！” 停留了一下，我缓了一口气继续说：“即使是这样的我，你也喜欢吗？！” 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顺着我的话语而回答：“不只这样，你喜好自由，讨厌被束缚，但是个性却懒散，有自恋倾向，废话又多。” “呃！” 我在下一瞬间立刻进入脸红状态。 “你、你知道就好！”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分析得句句在理，连那些我以为其他人没有看出来的，我有好好隐藏着的，他居然都概括了出来，看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了解我。 “正是因为这样子……” 顿一了秒，他缓缓继续， “我才得以更加确认，我是喜欢你的，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不管你会变得怎么样。” “哈？” “你的缺点，你的优点，你的一切，我都想了解。” 我遭到他的语句击中内心，无法移开视线的我们两人此刻正在紧紧凝视彼此。 “可是你的事情从来都不和我说！你明明和MUI说了那么多！” 仿佛在闹别扭一般，我开始纠结一个很早就令我在意的事情。 “原来你在乎这个。” “当然会在乎啦！我还以为你和我关系更加好呢……” “我会告诉你的……全部，你想要知道的，不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露出歉意神情的REIN微微偏了偏头。 “……嗯……” 得到他的这番保证让我安心下来。 “但是相对的，你也要告诉我，你的一切。”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找人调查过了！” 我想起来他和我说过什么找侦探，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居然曾经被跟踪过而毫无自觉。 “我要听你亲口和我说。” “搞什么啊……” 突然发现这句话最近成了我的口头禅。 “比如现在，我要听一下你身体发出的声音。” “喂！身体……不会发声……唔！”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他热情地吻上，双唇的接触变得如此真切，他惊喜的心情立刻通过动作传达过来，炙热的舌尖侵入我的口中，情感于此时在这里绽放。 遭到他的强势击倒，我只能顺从他的意愿，闭上眼，慢慢放松身上的力道。老实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这么真挚地索吻着。配合着他舌头搅弄和唇形变化，我也试着吸吮回应。就如同一件珍宝被他细细玩赏，REIN非常仔细的探索着我口中每一寸小地方，那些我的舌头无法到达的地方，还有那些我从来不会注意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如果他有学过什么牙医学，现在应该可以向我报告我有没有蛀牙吧？ 内舌侧相互舔舐，唾液也相互交融，轻柔力道的REIN舌头又开始滑向我的牙龈的外沿，有节奏地在那里绕动。 很明显是老手的REIN还在用他的右手摸入我的发丛内，来来回回地缓慢轻摸，头顶部分遭到他摩擦而发出声音。但越是这么温柔，我的血液反而加快循环，毛细血管增速扩张。 鼻子也遭到摩擦，我感受到他高挺的轮廓，相碰中的我们沉浸于浓烈的接吻中。无法再说抗拒，夹在复合地板与他的吻之间的我，一点逃窜的机会都没有。 接吻时间过长，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他很显然还游刃有余。 在我使劲用从他手下逃出来的手掌拍打他背部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放开我的嘴唇，离开的那一刹那，REIN轻轻用牙齿咬了我的上唇瓣一下，害得我忍不住低吟出声。 随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新鲜的空气齐入肺部，犯昏的大脑才稍微冷静了点。眼下，我终于看清REIN的容颜，他也双颊泛红，可是目光依旧沉着，接着他开口说道：“话说……刚才那个智力题目，超过限定时间，算是我赢，现在轮到你了。” 啥？！ “你是不是不想继续了？” “等！等一下！” 唇瓣边还挂着刚才留下来的唾液，面红耳赤的我现在居然要出题目？ 啊……我需要时间去思量！ 于此同时，他的大手在我大腿内侧滑动，隔着布料那里在被他谨慎小心地碰触。 “喂！” 我知道制止无用，只好费尽心思去想能够取胜的题目，可是我的大脑却在这种时候派不上用场，因为它已经完全想着下半身的事情了。啊……紧挨着我胯下的他那里，似乎越来越硬，哇……怎么办！ “你啊！……是不是一个笨拙的人？” 脱口而出后我旋即感到后悔，这是一个怎样的问题啊？ “是啊！你不也是？” 根本没有我让我选择公布答案的机会，他就自顾自接着解释：“谁都会有笨拙的时候吧？” “啊？我……” 我才不是咧……可是当我想到现在被他压在身下窘迫的模样，就没办法去否认。 “好了，我赢了，你答应我不会反抗的。” 话音刚落他就一把从裤子上捞起我的连帽衫和衬衣，因为瞬间身体接触到冰冷，使我忍不住扭动腰肢拼命向上爬。 他发出不满的啧声，很快身体就追了上来。 “你不是说不反抗吗？” “我没有反抗啊，这是逃跑！” “逃跑就是反抗！” “不是！” “是！” “不是！” “是！” 此起彼伏的喊声连续回响，在我想再次大叫出“不是”的时候，大腿根部遭到他两手抓住。于是我又被他拖回原来的位置。犹如在闹别扭的孩子，我嫣红着脸庞，满眼写着不要。 “你就这么不愿意？” 被他用有点难过的眼神质问，我的愧疚情绪立即泛滥开来。 ……也……不是啦…… 愿赌服输，我也没有说不愿意什么的……可是我会害怕的啊…… “我会对你很温柔，相信我吧！” 自信满满露出微笑的REIN却让我肩膀处细细颤抖。 相信你才有鬼咧，原来在车子里面那次，无论是在插入的时候，还是在抽动的途中，我都是阵阵疼痛。不过，虽然脑里在反驳，内心却隐隐提醒当时弥留下来的愉悦。当然，我是不可能说得出口。 “你先收回你上次的话。” 不甘的我涨红着脸说着。 “什么话。” “你、你说是我勾引你！” “哦！我收回，对不起。” 根本没有道歉的意味，REIN忍俊不禁。 “……” 当他看到我表情越发暗沉，盯着他满脸写着不爽，REIN只好无奈地笑笑，补充道：“不是你勾引我，而是我勾引你。” 我不服气地撇开视线，他再次款款微笑，放松下来的眉毛很好看的绘于眼睑上方。他觉得我大概是乖乖听话了吧，于是REIN略微后退，接着悄然解开我的裤头，我一听到拉链头被拉下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要蜷曲身子。 在裤子被他脱到脚踝处后，我本以为他打算像上次一样那么做，结果他居然将头埋到了我的那里。 “哇！” 我发出惊呼，急忙阻止，怎么说，这样做也太……过了吧？ 弓起上半身的我将两手抱住他的脑袋，“喂，很脏啦！” “不脏的，因为有好好泡过温泉，洗过澡。” 可是REIN露齿一笑的表情显得毫不受影响。 “笨、笨蛋！” 我又不是高温消毒过的食物！ 话音未落，他伸出不久前还留在我口中的舌头，柔情似水般轻巧舔起我的尖端，神经末梢随即传来敏感的电流，我立马又抓住他耳朵上边的头发。 “不要啦！” 一阵拽弄中，我无意扯起了他的耳廓。 “喂！” REIN终于把头从那里移开，无可奈何的他捂住了被我方才揪住的耳朵。 “你怎么都不遵守诺言的啊？” “我、我没有啦！” 慌慌张张的我羞愧到不行。 尽管REIN没有表现出埋怨，可是他压迫性的气息四下散发。只见他一把将我裤头上的软质系皮带抽出，身体即刻压上来。 “NICK，请接受惩罚吧！” 哈？ 愣了一下的我旋即明白他想要干嘛。 “什么惩罚啊！啊！你别碰我！” 一开始就没有提到惩罚啦！ 想要再次逃跑的我却被他赶紧抓住了双手，熟练的REIN还把我上半身的衣服都捞了起来，一直被他推到前臂处，就着衣服包裹双手的姿势，REIN用取下的皮带在缠住我手腕的地方并且打上了死结。 “哇，你快放开我啦！” “都说了，这是惩罚，你就这样子别动。” 怎么可能不动！我打算继续挥舞绑在一起的双手，期待束缚能自动脱落。可是在下一秒我顿时屏住了呼吸。REIN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后，插进我的嘴中，直入口腔深处，让我无法讲话。我因为很难过而皱起了眉头，而他却在我眉间落下一吻。 在翻搅我的口腔后不久，手指抽了出来，拉出一条银丝，顺着我下巴的位置，REIN用两指摸上脖颈，直线朝下，沿着我的胸骨，落到腹部，在肚脐那里画了一个圈后，他用形状姣好的唇瓣轻轻吻了上去。 接着REIN又再次将头埋到那个位置，这次直接一口气含住了整个分身。 “啊！” 我发出惨叫，身体猛烈抽搐。真是搞不清楚这家伙的嘴里刚才吃过什么，居然有一种会吞噬人的气味混杂着，让我接受了他的嘴巴后动弹不能。 REIN谨慎地用唇瓣包裹起了牙齿，很小心地慢慢吞入我的重要部分，被温暖滑顺粘膜包围着的触感立即让我下半身热了起来。 震惊与害羞随即转换成欢愉的快感，脑袋嗡嗡作响，无法思考。不受控制般，我开始阵阵喘息。 “呀、哈……嗯……” 随着他在用舌头不断挑弄，我的松弛象征开始逐渐勃起，他一定也感受到了。想轻轻扭动腰肢好稍微逃离那个危险的地方，髋骨处却顺势遭到他双手按下。 我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所夺去，皱着眉头闭起眼睛，好好感觉着被接纳的刺激，克制不住地亢奋让我失去理智，湿濡不已的声响节律似的在配合着我的呻吟。 呼吸步骤全部遭到打乱，我尽可能让自己恢复清醒。他的技术娴熟又灵活，舌头处理到的力度也刚刚好，时不时地全数吞入又吐出，充血并迅速膨胀的那里告知我舒服的愉悦。 “嗯……啊……” 伴随着我啜泣似的低鸣，高潮随后到来。 犹如痉挛一般，我抽动全身，身体在射精之后刹那间要融化。REIN终于从那里扬起了头，首先晃于我迷离双眼的是他自然垂下肩膀，深深肩胛骨被印上情欲的色彩。 失神掉两秒钟，我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把全部精液都吞下了，因此我的大腿部附近一点湿润感也没有。 “……啊……你不会……” 想去询问他，却全身无力，我只能呆呆地重复着无意义的单字。 拥有韧性结实的肌肉的REIN冲我微微一笑，脱下衣服后的他，胸膛厚度紧致，散发一种禁欲又成熟的魅力。 下一秒，REIN的眼神变得热切得要灼伤人，覆上我的脸面，轻轻吹了一口气，把我散乱的刘海吹开，我的耳朵却立马变得再次红彤彤。 “嗯，和我们家的NINI很像。” 啥？ 谁像你们家的那只金毛犬啦？ 虽然NINI很可爱没有错啦，可是，我才不是你家的狗呢…… 嘴角咕哝着话语，负担简直在一瞬间被全部卸下，如今释放过后昏乎乎的我已经无法表达清楚了，大脑皮层也仿佛缺失了神经通道一样，失去效能。 REIN将我手腕上的禁锢飞速解开，仔细查看那里有没有受伤，安慰般的细吻如同雨点似的落在我手臂上。 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拥有结实分明，健美身材的男人，略微凌乱的发丝从他耳垂处掉下，让我忍不住伸出手帮他理顺，接着对上他深情的视线，我们两相视而笑。 衣服被丢得七零八落，REIN横着将我缓缓抱起，自从上了小学以后，就没有人会这样把我整个人抱起来了。随后我被他拎到了单人床上，床铺虽然不大，不过勉强可以睡上我们两人，仰躺在绵软的羽丝绒被子中，加上REIN压过来的重量，我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如今的我就像韩国烤肉店中的一片牛肉，被他翻来覆去的夹拭。他亲吻着我的全身，连隐藏在头发内侧的耳朵，也被舌头一点一点探寻，简直就像奇珍异宝般被他珍爱着。 “你真的很可爱……” 细若游丝的轻语却令我害臊，最后全身赤裸的我以俯卧姿势被他搂着。我的尾椎骨那里能够感受他的腹肌强健隆起，特别是那之下的那个部位，炙热得让我很焦躁。 很快背后传来他从床头柜取出保险套和润滑液的声音，我立即竖起耳朵，心脏猛跳。 在一切就绪后，他用手摩挲着我的脸颊，另一只则放在臀部上轻抚，这种行为是在暗示我要放松，可是一想到体内将会被埋入某样不得了的东西，我就觉得全身瑟缩。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老实说，我根本就不大记得第一次的具体情形，这就好像打了麻醉针的患者无法说出手术的实况一样。 本来以为他会用润滑剂直接抹在那里，可实际上REIN居然把脑袋凑到了臀部位置，紧实又有弹性的双丘被他扳开，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唔！喂！……” 在羞耻的被他探视后，REIN的舌尖潜入缝隙从而舐吮，湿热触感令我周身发痒，同时REIN的手指缠绕上我的腰际，羽毛一般轻盈地进行安抚，从而使我身体缓和。 臀部被任意的舔舐，接下来是淋入润滑剂，冰凉的液体令我又想皱起眉头，局促不安的等待下，REIN终于伸出了一根手指长驱直入。 为了避免太过害羞，我想方设法忍住呻吟，词句在喉咙里面打转，察觉到这点的REIN反而愈发想挑逗起我的情欲。 他故意在甬道内来回磨蹭，弯曲，伸直，勾起，又旋转。另一只手则是不断抚摸我的背部，在那里绕了好几个圈，REIN想借由肢体上的动作产生快感，让我闭口不语的唇瓣被敲开。 在第二根手指没入后，我终于无法忍受地惊呼了出来，双手紧紧抓住被单，扬起腰部，浑身颤抖，被刺激到泪腺，流出几滴泪珠，我只好合上眼睛努力让它们在眼眶内打转儿不至于落下，否则我担心吓到REIN。老实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不希望他再停下来了。 “呜……嗯……” 混合不清的嗓音透过我埋入的枕头内传出，对此表示满意的REIN终于尝试徐徐插入，彻底被润湿和开扩的部位很快就容纳了异物。他的分身在我的体内一下又一下地跳动，并且变得更膨胀开来，让我感觉到坚硬，还有，欲望。 连形状我想我都能够描绘，凭着他开始变换角度去持续刺激敏感的粘膜时候。 “呀！” 我的尖呼告诉REIN他终于找到了那一处柔韧的前列腺。布满大量的神经网的那里不停遭到撞击，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呼喊。 “啊……嗯！” 不断被抽出的空虚感在下一瞬立即被充实的满足填满，每一次的有力的冲击都将我逼上快感的巅峰。 散乱般的发梢伴随着摇曳，肉体上的疼痛与精神上的愉悦，相互交织，我发出阵阵甜美的哀叫。周围纯白被单无数次被我抓得乱七八糟，连脚尖也跟着一起抽动。 内心于此时泛起酸酸甜甜的感觉，胸口仿佛有热块在震动，那是受人所爱的沉甸甸情感。 既痛苦，又甘美。 “你啊……啊……” “什么……？” 他微微放慢速度好让我开口讲话。 “嗯……你是不是……对其他人也做这样的事情啊……？” 我突然想到REIN除了我之外，还和很多男人也有肉体关系，他也是这样抱别人的吗？……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好不甘心。 “……我说过了，我会一直对你很温柔的。” “……啊……什么意思？” “这么温柔的做法，至今为止只对你一个人做过。” 温，温柔吗？ 我不知道。 燃烧中的热度让我变得恍惚，笨拙的我无法体会这句话的涵义，在随后的剧情中，我被他一回又一回的贯穿。 终究热流在我体内喷溅，油然而生的成就感令我再次迷醉。 在最终释放后，获得满足的REIN吻上我背脊的线条，凹凸不平的背骨被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亲吻。升起又落下，温柔的触感带来阵阵瘙痒。于是我浅笑出声，听到我笑声后REIN将头挨到我耳边，用他那细长的手指拨动了一下我掉落的刘海，对上我的视线后，冲我一笑，最后又在那里镶嵌上一吻。 甜到骨子里的酥麻感在我们两人心中泛溢。 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后我才发现，乌黑头发的REIN恐怕因为染发有所脱落，露出了原本是白发的地方，斑驳于其中的发丝却让我觉得如此美丽。 并躺的我们如今真的很像情意缠绵的情侣。尽管男人喜欢在情事之前许下一些经常无法做到的美言，例如“我一定会永远爱你”，亦或者是“我今后绝对会对你很好”。但是REIN他不是，他遵循着内心的想法，一回又一回对我始终如一的告白。 体会到如此真切的幸福感，我落入REIN臂弯内的甜美梦乡。 ＊＊＊＊＊＊ 抱歉呢，原来你是这么爱我，原来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么爱我的人。 被笨拙的触碰， 会去想念嘴唇的温度， 会想拭掉对方莫名的泪水。 我希望这是恋爱…… 终章 公司里面的同事POL最近开始休积累了一周的年假，作为秘书的WANY于是负责照顾那他养的三条金鱼。它们分别是红白灰三色的文种金鱼，WANY老是无法将名字和它们的长相对上，不过她知道这三只小家伙的昵称连着读起来就仿佛一个搞笑合唱团名称，什么呀呀咿咿耶耶的，也不知道四十二岁的POL当初究竟是怎样取名的。 在WANY从储物室拿饲料准备回来喂养它们的时候，看到公司的后辈NICK一个人敲着鱼缸，观赏着欢乐合唱团的他仿佛在自言自语。 慢条斯理走过去的WANY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说什么呢？” 发尾略微自然翘起的NICK转过头来送给WANY一个亲切的微笑。 “由于POL前辈休假，我担心金鱼们会寂寞，所以想和它们玩耍。” WANY对上NICK的爽朗视线，也微微笑了起来。她为和善的NICK有着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欣慰。 褐色的颗粒食物被轻盈地洒在水面上，激起一波波涟漪，那三只可爱的小家伙急忙直线浮上，仰起头，一鼓一张地将食物吞进肚子。 在靠近NICK的时候，WANY无意间闻到了他身上一阵好闻的味道，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变过的清香，刚想张嘴问起，却被NICK先一步打断。 “它们知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咦？” 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的WANY不明白为什么NCIK这么发问。他弯起那双柔和的细长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后，继续用温和的音调缓缓而说：“虽然POL有每天照顾它们，可是他们却只有三秒钟的记忆力啊……” 露出有点复杂神色的他注视着眼前的鱼缸，继续说道：“……其实短暂的记忆也不是什么坏事，烦恼在下一秒即刻被忘掉，如果这样想的话，就会觉得它们是一种很幸福的生物。” WANY想起来，自己以前也似乎在电视上听到有人这么说，但是好像这种三秒钟讲法并不适用于所有的金鱼，也会有很聪明的种类存在吧？ 不过WANY当然知道，NICK发出这段感叹并不是科学意义上的探究，而是某种情绪的宣泄。于是她立即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是哦？……但是你不会觉得它们和你玩闹的这三秒实在太过于短暂，当这快乐被遗忘了，也是金鱼人生的一种缺憾……” 面容感柔和的NICK在听到WANY的这番话后，不禁再次笑了出来，清澈的双瞳是那么的夺人眼目。 “呼哈哈哈……是的呢……” WANY很喜欢看到这个后辈微笑，笑起来的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温暖感。天生便具备这样平易近人的气质，连内心也是一个助人为乐好孩子。可是，他也知道不屈服，不软弱，在困难面前他不会慌张，也不会胆怯。他很了解自己身上的优势劣势，所以能够扬长避短，善加利用。在工作上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助手，在生活中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朋友。 如果自己能够再年轻个二三十岁，回到花季年龄的话，那么亭亭玉立的自己说不定，不，应该是绝对会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现在NICK眼前，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帅气的男性所注意呢？所以WANY能够理解那些想要和NICK交往女生们的心情。 不过如果要和NICK成为情侣，或者考虑结婚什么的，就得另当别论。因为WANY大概了解NICK其实和很多女孩子都有过纠缠不清的情况。甚至有一段时间频繁换着女友，身边从来不会缺少女人的男性，总是无法令女生得到所谓的安全感，所以他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长期交往甚至结合的对象。 本来觉得他大概还会继续游戏人生下去，但是最近WANY发现NICK已经连续三个月身上的类似香水的味道都没有变过，当然啦，WANY之所以知道他一个接一个换女友的原因也是由于他身上的芬芳在不停地变换。 NICK有时候出去过夜不回家，第二日的话，注重穿着品味的他居然会和昨日穿相同的西装，即使领带有特意换过，WANY还是可以猜到他昨夜的情事。特别是女性特有的香水味会时不时飘来坐在NICK对面的WANY鼻中。 但是最近真的很奇怪，NICK身上的气息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换了，而且，那不像是小女生会用的香甜淡雅之味，也不是成熟女性喜欢的神秘馥郁芬芳。 WANY猜不到那个优美的味道究竟源自何种类型的人。 就在上个月的周末，于大型商场逛街的WANY被店家的促销打动而试用了一瓶香水，她很快发现这款去年出的高档男性香水，那味道是如此优雅而富有男人味，简直和NICK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特别是尾调的清新怡神部分，一嗅上去，仿佛将自己带回了办公室，那个坐在NICK对面的位置。 不过WANY一直认为，如果是NICK本人擦香水的话，符合他的应该是那种比较有水果调子的温醇清香才对。所以WANY忍不住打趣地去问身边的NICK：“最近都没有换女友吗？” 受到惊吓一般的NICK连忙转移视线，闭口不语，WANY立马明白自己料中了他的心事。 往茶水间走的后辈MUI刚好经过他们两人的身旁，听到了WANY言语的他对WANY似笑非笑地点头暗示，这更加确定了WANY心中的想法。 WANY本人因为很喜爱这个后辈，对于NICK现在迎来了他稳定的爱情期，并且是很难得的超过三个月以上的相处，WANY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但是，只有这样还是不够的，WANY也从内心真诚的祈祷他这次确实能够获得他真爱。有一个爱他的人，这是人生一件如此珍贵的美事。 在恋爱表现上其实有点笨拙的NICK，WANY还希望他的恋人是一个懂得疼他的人，学会从微小的细节去了解心思细腻的他。 这么暗暗思忖着的WANY，凝视着眼前三只小可爱快活地游来游去，也感受到了它们的喜悦。透过独立式的透明玻璃圆型鱼缸，看到了靠在那里NICK好好先生的笑脸 在接近下班的时刻，持续一天的小雨还没有停息的预兆，WANY知道那个人要来了，他就是这段时间频繁出现的REIN，NICK的好友，不仅看上去一表人才，穿着得体大方，而且也是一个很正直的好青年，还彬彬有礼而体贴，每次来访都会带上一些零食和小礼物之类的东西。他很快和所有人熟络起来，办公室内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WANY曾经在有一次得知他还是单身后半开玩笑说，要帮他介绍好女孩子，不能够让这么棒的男性就此埋没了，可是REIN却果断拒绝了，他声称自己正在努力追着一个喜欢了差不多十年的对象，这样的苦恋可是把WANY吓了一跳呢。 前两天WANY和REIN又提起这件事情，REIN很开心地告诉自己他已经和那个人走到了一起，并且REIN把这份恋情当作永恒一般来珍惜。 今日REIN又来接NICK下班，下雨天他一定会出现，其他的日子也时不时的会来。本来NICK就有点粗心大意，不喜欢带雨伞，这下对他来说就像把这个束缚直接摆脱掉了一般，WANY还挺羡慕NICK有着这么好的一位友人，总是处处关心着他。 不过同时WANY也觉得好奇怪，老是把时间用到NICK身上，重要恋人那边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她忍不住打探起REIN：“怎么天天都来找NICK啊？不用去管恋人也没关系吗？” 帅气面孔的REIN挺直了背脊，嘴角上扬。 “我想通情达理的她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哦，原来是一个好女孩子啊……再和我多说一下她嘛！” 故意显露出探知欲的WANY其实对能够配上REIN的女生类型还蛮感兴趣的。 “嗯，可以啊……” REIN装作无意间扫了一眼WANY背后的NICK，春风满面的他款款而语：“她笑起来很好看，拥有薄薄的下嘴唇和骨感的肩膀……而且，是一个非常容易害羞的人，这点也令人觉得她十分可爱。” 哦，哦，那个人被REIN深深爱着呢——只是短短几句话，便让WANY下了如此结论。 好奇WANY在脑海里面勾勒着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但是REIN最后一句让自己相当在意。 “事实上，你也认识她。” “诶？我也认识吗？” 到底是谁？没有头绪的WANY搜索着会交叉于两人交友圈的任何有可能人选，可是她很快就放弃了思考，因为她意识到根本没有一个女孩能进入候选啊。 这时她听到NICK在旁边很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WANY扭过头去，居然发现NICK整个耳朵到脖子处的部分都红掉，WANY本想询问NICK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却被NICK聪明般地把话题转移到了REIN带来的礼物上，于是大家开始对那堆进口的丹麦牛油Cookies议论纷纷，赞不绝口。 尽管办公室各种香味混杂到了一块，嗅觉灵敏的WANY却突然闻到REIN短短发根那里所散发的富有娴雅与魅力的香气。就在WANY思考着这个味道是多么的熟悉的时候，一起品尝Cookies的NICK便单独将REIN叫出人群，有说有笑的和他讨论了一下POL的那三条金鱼。 不久后，笑眯眯的NICK和REIN两人双双迈出办公室，目送着他们紧挨着的背影，WANY才猛地回想到，他们两人身上的味调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啊呀……不愧是经常呆在一起的好友，走得越近，气味也越像呢……这两人一块儿的感觉蛮不错…… 可下一秒WANY就对自己不由发出这样的想法而感到诧异。 自嘲的笑了一下的WANY将未吃完的酥软甜点轻轻咬在嘴里，暗想这个抹茶味道是NICK最喜欢的口味呢，不如帮他多留几个吧。 而外边，已经走出公司大楼的两人如今并肩共撑着一把浅葱色的雨伞，悄然无迹的溶入下班的人流中。 ＊＊＊＊＊＊ 初恋是什么呢？ 尝起来……酸酸甜甜？ 摸起来……青涩温润？ 听起来……纯真可爱？ 不…… 好像这些都不对…… 初恋…… 是笨拙的。 但是， 没有关系的哦， 哪怕它再笨拙也好。 因为人们总是对第一次的爱恋，难以忘怀 如此刻骨铭心。 所以都说了， 没有关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