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043、做花生油
第二日莫宁是在一阵阵头痛中醒来的，脑袋里好像有无数只马奔腾而过，践踏着他的脑神经，皱眉无比艰难地睁开眼睛，热情的阳光便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他难受地再次闭上眼睛，适应了好一阵子才再次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环境，他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的，一下子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是他所熟悉的环境，是他每天早上醒来都会看见的环境，但是这一次好像不大一样，首先，他从来不曾在哪个早上醒来的时候头会痛成这样，其次，他发现自己是穿着衣服的，还是昨天穿的那套衣服，这说明他昨天晚上没有洗澡就上床睡觉了。 最后，一向最粘着他的陌陌这次竟然没有待在床上等他醒来，房间里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身旁的床铺也不像有睡过人的样子，他扶着脑袋拼命地回想着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结果却不尽如意，他的记忆就停留在自己跟南宫夜相谈甚欢，然后呢？ 接下来的记忆一片空白，他甚至回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还有南宫夜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些他都一点印象都没有。再结合现在痛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的脑袋，他再怎么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昨天晚上，喝醉了！ 这个认知让他整张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真是太失礼了，作为请人吃饭的东道主，最后竟然喝得人事不知，简直是太失礼了！ 在现代他还在真正的莫宁身体里的时候，他的酒量是很不错的，参加过少数的几次聚会，每次被人灌酒最多的人是他，但是到了最后脑子最清醒的他还是他。就因为这样他一时忘了现在的他已经换了一个身体了，在搞不清楚现在这具身体的酒量如何时就想当然地认为自己的酒量还是很好…… 真是，太失算了啊！ 简单地梳洗了一番，莫宁扶着仍旧疼痛不堪的脑袋出了房间，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见刚从厨房洗完菜出来的牛嫂，对方一见到他马上就迎上来了，关心地问道：“阿宁终于醒来了？头还痛不痛？”一般宿醉醒来的人都会头痛的，早上阿牛醒来的时候也一直喊着头痛，“我做了醒酒汤，去给你端碗过来，等喝完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麻烦你了，牛嫂。”莫宁皱眉点点头，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宿醉的滋味，这下终于知道了宿醉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脑袋里一抽一抽的，难受得很。 牛嫂去厨房端醒酒汤了，莫宁本打算先到酒楼去看看的，但是脑袋实在是难受得让他快要受不了的，最后只得打消了那个念头，到院子里的一个凉亭里坐下，一阵凉凉的风吹过来，稍微缓解了下他的难受。 “来，快把它喝了吧。”这头牛嫂已经将醒酒汤端过来了，莫宁依言接过来，醒酒汤的味道不算好喝，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味道如何了，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大口灌了下去，只求能够快点让这股子难受快点消去。 喝完醒酒汤，牛嫂又马上善解人意地地上一颗麦芽糖，莫宁赶紧接过来含到嘴里去，这才长长得吁了口气，牛嫂见了有些好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喜欢这个味道的，还好我早有准备。” 面对牛嫂的打趣话语，莫宁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干笑了两声，将空碗放到凉亭的桌子上，忽而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忙问道：“昨天晚上南宫夜是什么回去的？” 牛嫂答道：“昨天晚上阿牛很早就喝醉了，我将阿牛带回房间安顿他之后回去的时候就不见南宫少爷了，而且阿宁也已经不在那里了，只剩下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在那里准备收拾东西，我就赶紧喝住了他，自己来收拾了。” 闻言莫宁更加无奈了，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昨天我真是太失礼了，不仅自己喝得烂醉如泥，竟然还让客人来收拾东西。” 牛嫂安慰他道：“阿宁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的，说起来也只是因为阿宁的酒量不好而已，再说了，我也没让客人来收拾东西啊。” 莫宁点了点头，脸色仍旧有些颓废。 “对了！”牛嫂忽然想起昨天那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那个她叫他代为转交给莫宁的东西，她从袖子口拿出那一叠纸张，递到莫宁的面前，“这是昨天南宫少爷说要给你的。”南宫夜本来是打算在吃完饭之后再拿给莫宁的，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吃饭中途就喝醉了，最后他只得将东西拿给竹青，让竹青拿给对方了。 “这是什么？”莫宁满脸惊讶，这是肯定的，他根本没有想到对方还会有东西要给他。 牛嫂见莫宁已经接过去了，才回道：“那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说是南宫少爷送给你的一点小心意。”但是牛嫂去认为，那个心意一点儿都不小，对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心意了。 “小心意？”莫宁讶然重复到，将那叠对折起来的纸张打开，在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之后，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尽管那纸张上面是用繁体字书写的，尽管上面的内容有点像是文言文，还有少数一些字体他看不太出来，但是在他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看了好几遍之后，他还是看明白了，看明白了纸张上面大致说的是什么内容。 三张薄薄的纸张，却一下子帮他解决了很大的问题，他已经从没有户籍的黑户变成荔城的合法居住人口了。之前他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时还什么都不懂，甚至连最重要的户籍问题都没有想到，贸贸然地就筹备起了莫陌酒楼的开张了，等到他想到要为自己跟陌陌半个户籍的时候，莫陌酒楼已经准备妥当快要开张了，不得已之下，他暂时缓下了办理户籍的这件事情，打算着等莫陌酒楼开张了之后再去办理这件事情的，却没有想到会遇上那件事情，迫于无奈之下，办理户籍这件事情只得再次缓一缓。 但是现在对方竟然已经帮他办好了，甚至连陈辰的卖身契也给他送来了！这么大的一份礼，太让他受宠若惊了！ 他猛地站起来，“不行，这份礼太重了，我一定要好好答谢他才行。”不过短短的几天而已，他竟然就感觉自己好像欠了对方很多很多一样，多到让他有一种这辈子都还不清的错觉了。 牛嫂点点头，“这份礼的确是重了点，但是阿宁，阿牛说过南宫少爷在荔城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这份礼在我们眼里的确是很重，而在南宫少爷眼里，这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管在他眼里是重还是轻，至少这份礼在这个时候是帮了我一个巨大的忙，我感觉我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了。”这让他感到不安，内心惶惶然的，他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要是可以，他什么样的人情都不想欠。钱财易还，但是人情债难还啊！ “这倒也是。”牛嫂点点头，“这样子的话的确是欠了南宫少爷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而且——”莫宁微微皱起眉，神情有些疑惑，“——我觉得很奇怪啊，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他要这么帮我？”大概是他在现代里见多了那种冷漠，所以现在他才会对别人的善举感到疑惑。 “可能是因为南宫少爷比较热心吧？”牛嫂是个很朴素的乡下人，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南宫夜会帮助莫宁，肯定也是跟她们夫妻俩一样，是出于热心而已。她觉得南宫夜应该是一个难得的好人，虽然身份尊崇，但是身上却没有戏文里演的那些大户人家所拥有的高高在上，所以他才会那么热心地帮助莫宁，那么和善地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同桌吃饭，而完全没有一点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现在想起来，昨天吃那顿饭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牛嫂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妇道人家而已，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估计这一辈子也见不到什么大人物了，她也没想过要去见识什么大人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生当中她唯一一次有机会同桌吃饭的大人物，竟会是这样一个谪仙般的大人物！ 牛嫂没有读过书，更不懂得怎么样去形容一个人的容貌气质，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震撼、再怎么惊艳，她也仅仅能够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她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比南宫夜更好看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比南宫夜更有气质的人，而她不过是那样看着他而已，却让她产生了一种怯怕的感觉，一种不敢直视的诚惶诚恐。 直觉那样的人物跟他们这种人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但是就在昨天晚上，她们却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吃着同样的饭菜，若不是今天早上醒来发现一直喊着头痛的阿牛也跟她一样有过昨天晚上的记忆，牛嫂简直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可能吧。”没有察觉到牛嫂的心思已经转到其他地方去了，莫宁含糊地点了点头，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心中打定主意不管南宫夜处于什么目才会这样做的，反正对方的确是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没错，所以他一定要好好地答谢对方才行。 这样想着，他微微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情想其他事情，马上发现了一直以来只要他呆在后院里就一定会腻在他身边的小娃儿竟然拿不见了身影，转头看了看四周，他疑惑地问道：“陌陌呢？怎么不见他？还有小辰呢？他们去了哪里？”这种状况很少见，小娃儿跟陈晨一直以来都是呆在院子里玩耍的，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今天镇上有戏曲看，我看陌陌跟小辰一直都呆在院子里没出去过，就让阿牛带他们出去看看热闹了，小孩子就是要多多去外面玩耍才行的，天天呆在院子里会变傻的。” 莫宁点点头，“哦，这样也好。”的确是这样，莫陌酒楼开张后的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在小娃儿身上花太少时间了，也难为小娃儿这么乖，对他的冷落不哭也不闹，就在院子里自个儿跟自个儿玩耍，好在还有个陈辰陪着他。 “对了，牛嫂，我打算让小辰跟在我身边学厨艺，不过考虑到他现在年纪太小了，所以我打算先让他上私塾去读书，先让他读书识字，等再过几年再开始教他厨艺，你帮我去看看，这附近哪里有私塾可以上吧？” 闻言牛嫂不太赞同地皱起眉，“阿宁，不是我要说你的，但是如果小辰去上学了，那谁来照顾陌陌？陌陌那么小的，身边要是没有人陪着是不行的。”她原本以为莫宁带陈辰回来就是想要让他帮着照顾陌陌的，但是现在听他这么说，好像又不是。 莫宁摇摇头，“小辰还小，连自己都未必能够照顾的好。”当然，他这么说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陈辰的确只有八岁多，但是他的心智却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八岁多的小孩该有的，不夸张点地说，陈辰绝对是一个小大人，他的思想很成熟，也很懂事，也许这也是他会答应让陈辰留下来的最主要的原因。 而且，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莫宁就已经知道陈辰是个很聪明的小孩，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很快做出反应，甚至是举一反三，他相信只要有人培养他，他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出色的人才，就冲着这一点，他也要当陈辰的伯乐了。 “可是——”莫宁的话并不能完全说服牛嫂，她皱着眉一副还想继续反驳下去的样子，却让莫宁给摇首制止了，“酒楼是因为刚刚开张所以才会忙了点，等到过段时间生意稳定下来就不会那么忙了，到时候陌陌就还是由我来带，再说了，如果酒楼的生意真的很好的话，我打算再请多一两名伙计，这样大家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那你的每日一菜呢？”牛嫂还是有所顾虑。 莫宁就笑了，“每日一菜每天也就一百份而已，我忙得过来的。” 最后牛嫂还是勉强认同了莫宁的话，答应了他会留意一下附近的私塾的事情。接下来莫宁又询问了一下莫陌酒楼今天的生意怎么样，得到了酒楼的生意还是很不错并没有因为昨天那件事情而受到很大影响的消息之后总算是放下心来了，然后牛嫂又问了他今天的每日一菜是什么，因为今天的一百份已经被人预定了将近四十份了，而这个时候早晨还没过去呢，如果没有意外，在中午之前一百份的每日一菜就会被预定完了。 莫宁便告诉她道，今日的每日一菜便是昨天晚上他们吃的那道蘑菇豆腐肉片汤，因为这道蘑菇豆腐肉片汤是给昨天准备的，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便被推迟了一天了。 豆腐需要重新去买，好在因为宿醉而疼痛不堪的脑袋在喝了醒酒汤之后已经好多了，莫宁跟牛嫂说了一声之后便自个儿出去了，他算了一下，每一份蘑菇豆腐肉片汤就需要两块豆腐，那么一百份的蘑菇豆腐肉片汤就需要两百块的豆腐，他一个没办法拎回去，跟卖豆腐的小摊老板商量下，对方因为他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的豆腐，一个高兴忙不迭地说着他会亲自送上门去，叫他不用担心。这个莫宁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说了莫陌酒楼的地点之后那小摊老板就挑起担子送过去了。 而莫宁也没有马上回去，反而是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他之前一直就念念不忘着要自己制作花生油，天天用猪油炒菜，总是太腻了，而且成本也高了点，趁着今天有点时间，就来制作花生油吧！ 前段时间他已经打听清楚在哪里可以买到上等的花生，所以今天他直接就往那个地方去了，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大家口中的那家店铺了，他走进去打算看一下，没想到店铺的主人竟然是光顾过莫陌酒楼的，一下子就将他认了出来，对方十分热情的样子，搞得莫宁满脸莫名其妙之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明真正的目的，原来对方今天因为生意太好了抽不开身，等他终于有时间去莫陌酒楼的时候每日一菜已经被人预定完了，他去晚了，所以这会儿看见莫宁进来，就想问问莫宁能不能额外给他补多一份。 莫宁一时间哭笑不得，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对方也好像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好笑，悻悻地笑了下，才不好意思地告诉莫宁，其实是因为他家中妻子吃过他带回去的荷叶粉蒸鸡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特别特别吩咐过他一定要每天给她带一份每日一菜过去，他正愁着今天要怎么去跟他家中妻子交待的时候莫宁刚好就进来了，简直就像是特地来解救他的一样。 听完对方的话，莫宁失笑地摇摇头，本以为是个吃货，却不曾想是个妻管严，好笑地摇了摇头，莫宁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他吩咐道，对方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一定、一定。”这时他才想起莫宁来这里应该是想要买东西的，“您这次来是想要买点什么吗？” 莫宁点点头，“我是想要来看看花生的。” 对方一听马上领着莫宁到摆放着花生的地方去，一边还说着一定会给他算个最实惠的价钱的，莫宁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抓起一把花生看了下，果然是上等的货色，粒粒饱满，莫宁已经可以想象出用这花生制作出来的花生油会有多香了。 一般来说，一斤花生大概可以压榨出三到五两的花生油出来，这种上等货色的花生，一斤应该能够压榨出五两出来的，莫宁计算着，一斤花生压榨出五两的话，十斤就是五斤，而酒楼的话一般用油量都挺高的，生意好的时候一天都可以用掉将近好几斤的油了，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先买五十斤花生回去，五十斤的话大概应该能够做出二十斤油到二十五斤油之间，应该足够用个几天的。 于是最后他买了五十斤的花生，对方果然不敢乱算钱，用一个很公道的价格将五十斤花生卖给了他，还主动说要帮他将货送上门去，莫宁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这样他还乐得轻松呢！在等老板称花生的时候，他就四处看看，无意中发现对方不仅有卖花生，还有卖芝麻，他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脑袋，对啊，他一直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麻油很香，很多食物用麻油来调一下味都会增香不少的，他之前一直用猪油和菜油来代替花生油跟麻油，要是自己制作出花生油跟麻油那就不必用猪油跟菜油来代替了。 一斤芝麻大概也可以压榨出三两多到四两左右的麻油出来，他思索了一下，又买了十斤芝麻，他付了钱，那老板乐呵呵地收了钱后推了一辆小车出来，将五十斤花生跟十斤芝麻放上去，就往莫陌酒楼的方向去了，莫宁两手空空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说说笑笑地回去了。 蘑菇豆腐肉片汤很容易做，而且可以一次性做好几份，所以到傍晚的时候莫宁已经将那一百份的蘑菇豆腐肉片汤完成得差不多了，只有少数一些人还没有来所以还没完成，莫宁考虑到等会儿还要制作花生油，就将让牛嫂拿出一个大锅，将剩下的那少数几份蘑菇豆腐肉片汤做出来放在大锅里，用小火加着热以防汤水冷掉，又告诉小羽每份蘑菇豆腐肉片汤大概要盛多少之后，莫宁就回到后院去了。 他打算在今天晚上要将花生油制作出来。 那五十斤的花生已经全部都剥了壳的，他用牛嫂拿过来的簸箕簸出花生的碎壳和柴草，然后又用圆罗筛干净其他的一些杂物，比如沙子、土屑之类的杂物，筛选后的花生仁杂志越少越好。等做好这些前奏工作后，莫宁不得不赞叹一声，不愧是口碑良好的卖家，他用圆罗跟簸箕筛选了许久，筛出来的杂质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将筛选完的花生倒在铺了一层干净的布的地上，拨弄一番让花生仁薄薄一层均匀地铺在那层干净的布上面，接下来用石碾大力地将花生仁碾碎，在碾碎花生仁之前，他先烧水，然后再去碾花生仁，等到他将花生仁碾得差不多的时候水也差不多烧开了，然后他就将碾碎的花生仁均匀平铺在铁锅笼屉，等着将碾碎的花生仁蒸熟。 蒸熟之后的碎花生仁已经是一捻见油了，接下来他马上快速地包饼装垛，但是因为他对制作花生油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的，他知道包饼可以采用单圈，而饼圈还要上下口对齐，这个环节他不是很熟悉，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做的，所以他将蒸熟后的碎花生仁用布包好之后，遵循自己有些模糊的记忆将包好的饼状碎花生仁压实踩平，使中间略高。 包饼装垛之后就要立即压榨，要步步压紧，轻压勤压，直到出油率达到90%左右，这个时候可以停下来了，然后用弯刀小心地将饼边刮掉，最后将被刮去饼边的饼用石碾进行粉碎，直到那饼能够通过三跟目的筛子，将再次得到的碎花生仁再按照前面的步骤操作一遍，两次压榨所得到的毛油合并过滤，这时候过滤之后的花生油就可以食用了。他看着刚刚制作出来的花生油，心里有着淡淡的喜悦，那为数不多的花生油是淡淡的黄色，有些透明，香味很浓，毋庸置疑的，用这样的花生油炒出来的菜一定会很美味的。 他这样想着，嘴角就忍不住浮现出现笑容来，然后过滤出来的滤渣掺杂进去生的碎花生仁里重复进行压榨，这样周而复始，直到将五十斤花生仁全部压榨完，他才停下来。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怪不得他肚子这么饿了。可能是因为他早已经吩咐过牛嫂不要让别人来打扰到他所以在这个期间才没有人过来叫他，肚子很饿，但是心中却很高兴，他笑着摸了摸额上的汗水，弯下腰去将压榨出来的花生油全部倒到一个木桶里，提着到厨房去，用锅盖盖住，明日只要跟张师傅说一声，就可以开始用花生油来炒菜了。 到时候又可以成为莫陌酒楼的一大特色了，他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对以后莫陌酒楼的生意有着莫大的期望，他相信莫陌酒楼的生意一定会很好的！ 将制作好的花生油放好，他在厨房随便找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他便打算回房去找陌陌了，麻油的制作工序比花生油的要麻烦得多，而且需要的时间也更加长，所以他并不打算回去制作麻油，要制作麻油的话没有一天的时间都不行，而且做完之后还要让其沉淀一些日子，他考虑了一下，觉得也不差这几天了，况且麻油也不是什么菜式都要用到，缓一缓是没有关系的。 他回到房间时陌陌正用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侧对着门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坐在床边的小男孩，而小男孩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青草，短短瘦瘦的手指却异常灵活地翻动着，一下又一下， 动作娴熟又快速，几乎要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但是随着他的动作一只活灵活现的蚱蜢已经快要成形了，看的莫宁咋舌不已。 真是别看小男孩小，会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陌陌，小辰——” 他的声音还没落下，小娃儿已经飞快地扭过头来，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莫宁看，脸颊鼓鼓的，小嘴也抿得紧紧的，一副生气的模样，就连小男孩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墨般的黑眼睛静静地朝他望过来。 莫宁摸了摸脑袋，对他们的反应有些纳闷，“怎么了？”往常这个时候小娃儿不早就朝他飞扑过来了吗？怎么今天他的反应这么奇怪？就连小辰的反应也很奇怪，平常至少还会叫他一声师傅的，今天却这样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发生什么事了？ 章044、再次拜访 莫宁着实觉得一头雾水，俩小娃儿也不知道乍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都这幅表情了？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着走进去，又问了一遍：“怎么了？”这幅样子，怎么好像是在跟他生气啊？ 没想到听了他的再次问话之后，小娃儿将小脸蛋绷得更紧了，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去迅速地溜出一层委屈出来，“爹坏！”脆生生的嗓音说着控诉的话语，莫宁更加困惑了，这小娃儿，到底是怎么了？ “爹坏！”小娃儿绷紧小脸蛋儿又重复了一遍，气哼哼地跪坐起来，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尽管被小娃儿骂得莫名其妙的，但是看着小娃儿那张肉呼呼的可爱小脸蛋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时还是忍不住笑场。 “哼！”而看见莫宁笑场的小娃儿更加生气了，小脸蛋涨得通红的，大声叫道：“爹坏！” “嗯嗯，爹坏。”莫宁一边点头附和着小娃儿的话，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走到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小娃儿，说道：“不过陌陌也要让爹知道爹是哪里坏啊？不然爹怎么改正过来啊？”他倒是没怎么将小娃儿的怒气放在心上，毕竟小娃儿粘他的劲是有目共睹的，轻易是不会真正对他生气的，就算生气，肯定也是很快就过去的。 小娃儿努力绷紧肉呼呼的脸蛋，气哼哼地控诉道：“陌陌被坏蛋欺负，爹不理陌陌！陌陌跟爹说话，爹一直在睡觉！” “呃？”莫宁说不出话来了，“是哪个坏蛋欺负陌陌了？”他一边问着一边努力回想着他昨天是不是真的一直在睡觉没有理会小娃儿，可惜还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照这样看来，小娃儿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肯定是已经喝醉了，所以才会对小娃儿的话毫无反应让小娃儿以为他是不理会他。 “坏蛋！都是坏蛋！”小娃儿气愤地握紧了小拳头，小娃儿觉得他的脸蛋不是谁都可以碰的，可是那个人不仅碰了，他还捏了，掐了，这让他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冒犯了！不仅是那个捏他脸蛋的人是坏蛋，跟那个坏蛋一起来的人也是坏蛋，还有跟坏蛋做朋友的爹也是坏蛋！ “小辰，是怎么回事？”知道在小娃儿嘴里问不出什么来，莫宁最终将问题抛给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男孩，小男孩沉默了一下，瘦瘦的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脸颊，“昨天晚上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一直掐陌陌的脸蛋，都被掐红了。”说道最后那句话，小男孩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气愤。 莫宁明白了。想来是那个人是看小娃儿长得可爱所以故意逗小娃儿玩的，不料却让小娃儿生气，大概是因为习武之人的手劲比较大，小娃儿是真的被掐疼了，“陌陌乖哦，不疼、不疼。”他伸手摸摸小娃儿的脸颊，又凑过去吹了吹，“爹吹吹，痛痛飞走。”他小时候孤儿院的老师就是这样哄他的，还别说，挺有效果，就算还会痛，但是每次他都会一下子就止住哭了。 小娃儿还是绷着一张脸，但是没有躲开他的手，脸上的委屈表情更甚，“爹坏，陌陌讨厌爹！” “是是是，爹坏，陌陌讨厌爹没关系，爹喜欢陌陌就好。”他笑着应下来，知道小娃儿是心里委屈了想要发泄一下，小男孩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等到小娃儿发泄得差不多了，莫宁才说道：“陌陌乖哦，不过陌陌啊，那个人不是坏蛋哦，相反的，他们都是好人呢，因为他们帮了爹一个很大的忙，要不是因为他们的帮忙，现在爹跟陌陌都没饭吃了，而且陌陌长得太可爱了，他是因为喜欢陌陌，在跟陌陌玩而已。” 他将小娃儿揽入怀里，小娃儿一开始还别别扭扭地不让他抱，但是很快还是安静下来，趴在莫宁怀里，闷闷地问道：“爹也觉得陌陌可爱吗？” “呵呵，在爹心里，陌陌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眼光一扫，瞄到旁边的小男孩，又笑着加上一句：“小辰就是全天下第二可爱的小孩。”别人说得对，小孩子跟女人是一样的，都需要哄，这不去，他说完这话之后，小娃儿终于安静下来了，小脸蛋也不再绷得那么紧了，他看向小男孩，却发现小男孩的清秀的脸蛋有些微微的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他的嘴角再也忍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被莫宁哄了几句之后忘得一干二净了，又腻歪歪地黏在莫宁身边，吵着闹着要莫宁帮他洗澡了，正巧莫宁自己做花生油的时候也弄得一身脏兮兮的，便拎着小娃儿一起洗澡去了，顺便捎上小男孩。 小男孩死活要自己洗澡，莫宁也不勉强他，便只帮小娃儿洗澡，等帮小娃儿洗完澡之后莫宁便打发小男孩带着小娃儿回房间去，自己也脱了衣服洗澡去，他洗澡一向挺慢的，在他认为一整天里最享受的时间就是睡觉跟洗澡的时候了，所以他很看重睡眠跟洗澡，在他心里这是两件大事来的。 舒舒服服地洗完澡，一整天累积下来的疲惫让腾腾的热汽一刺激，一下子就将身体里的瞌睡虫给唤醒了，莫宁打着呵欠走回房去，他打算着一回房马上就睡觉，养足精神好应付明天的工作。来到这里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他也差不多习惯了古代的作息习惯，早早上床睡觉，第二天又早早起来干活，这样的生活是平淡了点，不过胜在够充实，他很满足。 会到房间里，出乎他意料的，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的小娃儿精神头竟然还足得很，不知道跟小男孩在捣鼓着什么，一看见他回房马上就从小男孩的小床上蹦起来，吵着要莫宁给他们讲故事。 莫宁无奈，只得强打起精神给他们讲故事，俩小娃儿一听见他答应了马上小手牵着小手扑到他的床上，各自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打了个呵欠，莫宁慢慢地蹭过去，躺倒床上去，俩小娃儿一左一右地躺在他身边，小娃儿将脑袋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枕在莫宁的胸口上，莫宁看了看有些拘谨的小男孩，忽然伸手一拽，让躺在外边的小男孩也将脑袋枕在他的胸口上，一手一个地将俩小娃儿都揽入自己怀里，小男孩因为他的动作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但是没有拒绝他。 莫宁笑了笑，专心想着要给他们讲什么故事比较好，他跟现代里一些普通的大男孩一样，以前也喜欢看一些武侠小说的，最后他挑了金庸写的那部倚天屠龙记。 好多情节他都已经忘记了，只是记得大概的故事情节而已，遇上不记得的他就自己编，就是这样也让俩小娃儿听得津津有味全神贯注。俩小娃儿听得入神，脸上的表情也因为故事的情节而不住变换着，正听到精彩处，却久久听不到莫宁说下去，便疑惑地抬头望去—— 莫宁竟然讲着讲着就睡着了，眼皮轻轻地磕着，白净的脸上一层淡淡的疲惫，清浅地呼吸着。小娃儿眨了眨眼，伸出手想要叫醒莫宁，却在途中被小男孩给截获了，小男孩抓住小娃儿肉呼呼的小手，摇了摇头，小小声地说道：“师傅看起来好像很累了，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了，故事叫他明天再接着给我们讲吧。” 小娃儿也心疼自己的爹，闻言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小男孩从床上坐起来，压低声音对小娃儿说道：“陌陌应该也困了吧？我们也睡觉吧。”说完蹑手蹑脚地想要从床上下来，小娃儿也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小男孩放轻脚步的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又低头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着的莫宁，表情有些纠结，好像正在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着。 须臾过后，小娃儿终于下定决心般，咬咬牙从床尾绕过莫宁，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去，赤着脚跑到小男孩的小床边，奶声奶气的声音小小声地说：“小辰哥哥，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小男孩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小娃儿圆睁着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师傅呢？”他不是一向都跟师傅一起睡的吗？跟他睡的话，师傅怎么办？ 小娃儿皱了皱小鼻子，哼哧哼哧地爬上床去，躺好盖被子，扭头看见小男孩还坐在一旁没有动静，于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用力一拽，小男孩淬不及防一下子让小娃儿拽倒在他身旁去，耳边传来小娃儿奶声奶气却显得霸道的声音，“睡觉！” 他抬起头看向小娃儿，对方却已经做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圆滚滚的大眼睛紧紧地闭着，还故意学阿牛打呼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静默地看了半响，小男孩那双黑黝黝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飞快地划过一丝柔和的笑意，小声道：“我去熄灯。” 吹熄灯，小男孩摸黑爬回床上，轻手轻脚地躺下去，下一刻，一个小小的、软乎乎的身子哧溜一下钻进他单薄的怀里，努力伸出自己短短肉肉的小手揽住小男孩的腰，谁也没发现，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偷偷地弯起了唇角，无声地伸出手，将小娃儿小小的身子塞进自己的怀里。黑暗中，俩小娃儿躺在一张床上，亲密无间地抱成一团。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莫宁醒来的时候仍然是自己一个人睡在床上，原本应该跟他睡在一起的小娃儿正缩着蜷着身子整个埋进小男孩的怀里呼呼大睡着，晨曦照射进来，仿佛就连墙壁也透着暖暖的温度。 莫宁一开始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了，俩小娃儿能够相处得这么好是他所乐见的，当初会答应让小男孩留下来，一方面是他觉得小男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另一方面也有着他自己的私心，他想要给小娃儿找个伴，在他没空的时候可以配小娃儿玩耍，而且大人不管再怎么周到，也还是比不上同龄人的，他可不想他可爱的陌陌变得跟现代那些独生子女一个样。 穿好衣服之后简单地梳洗了下，莫宁没打算将俩小娃儿叫醒，昨天到外面逛了一整天，今天就让他们睡久一点吧。走出房门的时候他有些好笑地想起自己竟然在讲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也是俩小娃儿懂事，没有叫醒他。一夜无梦，让他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人自然也精神了，连踩着的步伐也变得轻松无比。 步伐轻快地到酒楼前厅去，大伙们正在忙着开店的事情，小羽在擦桌子摆放椅子，阿牛捧着一叠碗碟走出来，他接过一些，心情很好地说道：“阿牛哥，你有没有看见放在厨房里的那桶油吗？” “看见了，我正想问你那是什么呢，我刚凑近去闻了下，味道不像猪油更不像菜油，但是看着又像是油，阿宁，那到底是什么啊？”他今天一早去厨房的时候就看见厨房里放着一桶淡黄色的液体，还以为是猪油或者是菜油什么的，没想到凑进去闻了下才发现根本不是猪油跟菜油，不过闻着倒是挺香的。 莫宁眨巴眨巴眼，笑眯眯道：“那是花生油。”语气中不无得意，全国上下，仅此一家，他能不得意吗？更何况，用花生油炒出来的饭菜肯定要比菜油炒出来的香。 “花生油？”阿牛讶异不已，“用花生做出来的油？”听说过菜油跟猪油，怎么这会儿又冒出个花生油出来了？ “是跟花生有关，但不是用花生做出来的，有一些方法将花生里面的油分给压榨出来，做成的花生油。”至于压榨之后剩下的那些花生渣，还可以拿去喂猪呢，也算得上是废物利用了。 “那是怎么做的啊？诶，阿宁，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这花生油还从来没听说过，要是吃坏人那就不好了。”阿牛还是不太放心，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情的那可怎么是好？ 莫宁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毕竟一切未知的事物都是有着风险性的，但那仅仅是对于他们来说而已，而对于他来说，这花生油根本就不是什么未知的事物，他当然不会有顾虑了，而且他还深深地了解花生油的好处呢。 “阿牛哥，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这花生油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很快你就会明白了，而且我不仅要用花生油来炒菜，我还要用芝麻来做麻油呢！” “啊？这芝麻也能来做油？”阿牛太惊讶了，“怎么都从没听人说过啊？” “要是听人讲过了那怎么还轮得到我们来开先例啊！”莫宁笑道，摆摆手示意他定下心来，“阿牛哥，这一切我心中都有数的，我还是那句话，很快你就会明白了，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事的。” 阿牛皱了皱眉，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但是见莫宁说得信誓旦旦的，想必是真的心中有数，于是便道：“你心中有个度就好，只要记住千万不要乱来就行了。” “嗯，这个当然了。”莫宁很高兴，“阿牛哥，等会儿你就帮我跟张师傅说一声吧，叫他以后炒菜都用花生油吧，没什么变化的，一切都跟从前一样，让他该怎么炒还是怎么炒，啊？” “好，我这就去跟他说。”阿牛爽快地应下来，马上就转身往厨房去了。 这个时候还早着，酒楼还没有多少客人，怪冷清的，莫宁扭头四处看了看，小羽已经将所有的桌子都擦完了，这会儿正拿着抹布在擦柜台，他想了想，跟小羽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了。 古代的生活跟现代的生活相比有很大的不同，莫宁觉得这一点在早晨跟晚上时看起来是最明显的，如果这个时候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大概也就是六点多快七点的样子，如果是在现代的话街上的人肯定是没几个的，但是这里不同，这里的早晨算得上是很热闹的，因为在这里有分早市、中市跟晚市，而早市、中市跟晚市这三个时间段的集市所贩卖的东西又是不一样的，因此若是没有赶上早市的话，想要买的东西是没办法在中市或者晚市买到的，只能等到第二天的早市再去买了，这也是早市会这么热闹的原因。 莫宁朝着人多的地方过去，他打算过去早市看一看，要是有看到要买的东西就顺便买回去，反正这个时候他也是无所事事、没什么事情好做的，到处看看也挺不错的。而且他最近脑子里冒出一个新想法，要是成功了的话对莫陌酒楼又是一个商机，他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逛完早市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情了，莫宁没有打算马上回莫陌酒楼去，而是沿着街道一路走下去，街道两旁不断传来小贩的吆喝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的，莫宁一路看过去，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早点，又买了两个肉包子跟一碗豆浆，纯手工没有添加任何添加剂的豆浆喝起来就是不一样，热气腾腾，香浓可口，喝了还想喝，肉包子贵了点，馅料更是少了，丁点那么多的肉，不过胜在包子够软乎够香甜。 心满意足地吃完早餐，莫宁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沉睡了一整晚的荔城终于苏醒过来了，他又逛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打道回府了，拐了个弯会莫陌酒楼去了。 跟他预料的差不多，用花生油炒出来的菜肴一经推出来，反响很不错，在荔城里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几乎就传遍了荔城了，荔城的人们都很好奇这个莫陌酒楼的老板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新花样一样接着一样的，刚开张就弄了个每日一菜，现在竟然还弄出个什么花生油，炒出来的菜肴竟然丝毫不输给用猪油炒出来的，而且价钱也便宜，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询问这花生油是怎么做的了。 当然莫宁一开始没有将花生油的制作方法说出来，事实上他忙着呢，做完一百份的每日一菜，已经是下午快接近傍晚了，昨天他让牛嫂去帮他找找附近的私塾，中午的时候牛嫂就跟他说已经在附近找到一家私塾了，而且也联系好了，随时可以带小男孩过去的，莫宁想了一下，就打算自己亲自带小男孩过去看看先，要是觉得还可以就在那里上学了，要不是小娃儿太小了，他还想将小娃儿也一起送过去的。 牛嫂联系到的那间私塾办了没有多长时间，大概也就一年左右。私塾先生是个秀才，很和善，很年轻，斯斯文文的，有很浓的书卷味，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莫宁见了他之后马上下了决定要让小男孩当那人的学生了，不只是这样，他还打算等小娃儿再大一点之后也将小娃儿送过来，跟在这样的身边，就算学不到什么知识，学点涵养气质什么的也很不错呢！ 于是莫宁在当天就跟私塾先生谈妥了关于学费跟上课时间的事情，最后决定从明天开始就让小男孩来这里上学了，早上两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因为莫宁觉得一天没必要学那么多，轻松点会比较好，也留点时间给小男孩自己安排。至于学厨艺的事情，他已经打算再推迟一段时间，至少也要等到小男孩能够学会一些简单的字词才行。 忙完这些，一天又差不多过去了，晚饭是牛嫂做的，三个大人两个小娃儿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牛嫂去收拾碗筷，阿牛就去计算今天的收入，而小娃儿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很乖巧地看着小男孩翻开明天要上课的书本，顶着一张平静到没有表情的脸翻看着，莫宁也好奇地凑过去，“小辰看得这么认真，难道看得明白？” 小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严肃地答道：“不明白。” “呃？”莫宁被他直白的回答一噎差点说不出话来，实在是汗颜，不明白却看得那么认真，存心误导别人啊。这时牛嫂已经快手快脚地干完活了，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湿淋淋的双手一边走出来，莫宁转头叫住她，“牛嫂，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帮我照顾一下陌陌他们行不？” “你要去哪里啊？”牛嫂有些奇怪，这么多天都没见莫宁在晚上的时候出去，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说要出去？ “我想去一趟南宫府，南宫夜好像对吃的挺有研究的，我打算给他送点花生油过去，他应该会喜欢的。” 牛嫂点头，“那也好，南宫公子帮了那么大的忙，也没什么好报答他的，送点他喜欢的东西也是不错的。” 莫宁呵呵笑出声，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他有权有势，很多东西大概都是不稀罕的，贵的东西我们送不起，便宜的东西也送不出手，还不如投其所好送点他喜欢的更有诚意点。对了，要是我晚回来的话就麻烦牛嫂先帮陌陌洗澡了，让陌陌跟小辰早点休息。”又转头对小男孩说道：“你明天开始就要上课了，记得要养足精神啊，不要再陪陌陌闹了，知道吗？” “嗯。”小男孩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小娃儿嘟着嘴，小声反驳道：“……陌陌才没有闹。”小娃儿之前是想要跟莫宁一起去的，但是一听到那是坏蛋的地方之后马上就摇头反口说不去了，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乐得莫宁一直在偷笑，没想到被他宠得有点无法无天的小娃儿竟然也会怕的人。 南宫夜正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有下人进来通报说外面有个自称叫莫宁的人要见他，饶是南宫夜也着实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怎么这个时候来找他呢？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颔首示意下人让他进来。 于是现在就变成莫宁跟南宫夜两人面对面坐着，莫宁抿唇笑了一下，有点腼腆的样子，将手上一直捧着的酒瓶子放到桌子上，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花生油，用来炒菜的话味道会很好的。”可能是南宫夜长得太好看了，而一向对于好看的人事物大家总是会抱着一种不敢亵渎的心态，莫宁也不例外的，他觉得对着南宫夜这样一个长得跟谪仙一样的人物，说话大声点都是对他的亵渎，能够像现在这样跟他面对面地坐在一起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不仅跟他面对面坐在一起了，对方还帮了他那么多，实在是太让他受宠若惊了，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对自己这么好的，他觉得自己除了厨艺好一点之外，他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到了。 南宫夜微微一笑，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样子，调侃道：“我还以为阿宁是特地给我送酒过来的呢。”凤眸缓缓一瞬，落在桌子上的酒瓶。 莫宁乐呵呵一笑了，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傻乎乎的样子，“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东西来装了，所以将就一下了。” “我倒是挺好奇的，阿宁怎么会想到用花生来做油呢？”几乎整个荔城都在谈论莫陌酒楼用花生做出来的油炒菜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他也的确很好奇，莫宁怎么会有那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呢？不管是烤羊肉，还是花生油，每每都让他惊讶。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啦。”莫宁心里有些没底，毕竟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他原创的，他不过是剽窃了后人的智慧而已，而他敢这样做也是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所处的朝代是历史上根本没有记载的，搞不好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个朝代，他来的很有可能是另外的一个时空，所以他才敢这样大胆。 “只是我比较喜欢钻研吃的东西，而且以前我遇到过一个厨艺很厉害的人，我所有的厨艺都是跟那个人学的。”他的厨艺的确是跟他的老师学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捣鼓出来的，做厨师的人都是喜欢研究菜色的，他当然也不例外。 “原来是这样……”南宫夜微笑着轻轻颔首，“有机会我倒是挺想认识一下阿宁的师傅呢，能够教出厨艺这么好的徒弟，想必尊师的厨艺定是更加厉害吧？” 章045、脸红心跳 “呵呵。”莫宁答不出来，只得附和着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他要到哪儿去将他老师给他找出来？要能，他自己早就回去了，哪还会继续呆在这儿啊。 不过好在南宫夜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见莫宁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着实让莫宁大大松了口气，便道：“其实我师傅他会的都已经教给我了，所以见不见都没什么所谓了。”而且不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说法吗？他可是比他老师厉害很多的，他都考了高级厨师资格证了，他那个仍呆在那个三流学校里教书的老师都还没有呢！ “阿宁倒是挺有自信的。”南宫夜微笑着说道，凤眸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莫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句慌乱说出口的话听着让人感觉挺猖狂的，脸上的热度有些上升，“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只是……”真是越着急越说不好话，最后莫宁重重地叹了一声，摊开双手有些无奈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的看上去却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 南宫夜忍俊不禁，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认识似乎有些错误，轻轻点头道：“嗯，我知道。” 这下莫宁说不出话了。 你说你正在着急地解释着什么事情的时候，说的一些话可能连自己都听不明白，他一个外人，怎么就能那么淡定地说点头说知道呢？ 莫宁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说不出口的憋屈，他明明觉得自己有一大推的话想要说出口，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只能特憋屈地闭上嘴，内心纠结万分。 两人一旦不说话，空荡荡的房间就陷入一阵安静，在这样的安静中一丁点儿的声音都能够被放大无数倍，于是莫宁非常清晰地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咔嚓’一声，刚才还憋屈着的心思一下子被转移走了，他眨了眨眼，不解地问南宫夜：“外面有人吗？” 南宫夜神色丝毫不变，十分严肃地撒谎道：“没有。”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房间外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从那双魅惑人心的凤眸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没有人吗？”莫宁有些疑惑的样子，“可是我明明听见外面有声音啊！”说着他还站起身往窗户走去，他刚才听见的声音好像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南宫夜神色淡淡的，眼帘微微敛下来，半遮住那那双微微闪烁着的凤眸，“大概是你听错了。”莫宁已经走到窗户边了，还推开了窗户探身往外看了看，可惜外面黑漆抹乌的，除了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树枝树叶之外，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他这才收回探出一大半的身子，刚一转身，却冷不丁地吓了一大跳。 刚才还坐在桌子前的南宫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的连个脚步声都听不见，也难怪他会被吓一大跳，他拍着狂跳不止的心口惊魂未定，责怪的话语不经大脑地就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出声就站在别人身后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不？”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莫宁才意识到自己对着救命恩人说了什么话，瞬间瞪大了一双眼，傻愣愣的像根木头一样伫在原地，傻了吧唧一样，南宫夜惊讶地跳了一下眉，下一刻面上表情却变得暧昧不清，不出声地朝莫宁走近了两步，这一下子两人的距离近得只剩下一个拳头大小了。 不习惯跟人站得这么近的莫宁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骂你的，我只是被吓了一跳所以情急之下胡乱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啊。”他以为南宫夜是听了他的话之后生气了，忙不迭的解释着，生怕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将自己当成一个不知恩图报还恩将仇报的小人。 南宫夜轻轻一笑，微微俯下脸，背着光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是眼角眉梢的暧昧却一点一点地蔓延出来的，莫宁一时看得有些呆愣住了，寂静中只听见对方那好听的声线微微压低了，轻声说着：“没关系，我怎么会对阿宁生气呢？”低低的嗓音分明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配合着对方此刻眼角眉梢处流露出来的暧昧，却是怎么听怎么让人往别处想。 莫宁眨巴眨巴眼，脑子里有些混乱，完全摸不清对方此时此刻的态度怎么变得……呃……有些古怪，对，就是古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的态度就变成这样儿了？还有，他刚才那句话，怎么听着让他感到有些别扭呢？而且还有些……脸红心跳…… 他猛地抬手捂住自己再次狂跳不止的心脏，第一次狂跳不止的时候，是因为被他冷不丁站在他身后给吓到的时候，而第二次的狂跳不止—— 他仰起头，望着上方微微俯下脸含笑注视着他的南宫夜，然后非常糟糕地发现，自己的心跳，似乎，跳得更快了！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经验的他一下子傻住了，他晕乎乎地想着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的一句话就脸红心跳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他将这一切的诡异归咎于南宫夜长得太美丽的原因！ 对，一定是南宫夜长得太过美丽了，太过雌雄莫辩了，他这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才会一下子抵挡不住南宫夜的美丽，他这个从不曾谈过恋爱的菜鸟实在是太菜了才会因为对方一句暧昧的话而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他才刚刚给自己不太对劲的反应找了个借口，心稍稍安定了一丁点儿，可惜一抬头，所有的镇定就又哗啦啦地碎了一地，一张脸飞快地涨得通红，因为南宫夜这货竟然又把头凑得更近了，俩人几乎就快要额头贴上额头了，他吃了一惊，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于是脑袋便‘碰’的一声重重地撞到了窗棂上，痛得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不过也因为这样刚才的那一点暧昧丛生一下子被打破了，他痛得嗷嗷叫也顾不得刚才那点暧昧的气氛了，蹲下身去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生疼的脑袋瓜子。 南宫夜的眼里闪过一丝好笑，不过却漫不经心地朝着窗外的某个方向瞟了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蹲下去，对某个撞到脑袋疼得快要飙泪的某人表示一下关心：“很重吗？阿宁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莫宁‘唰’的一下抬起头瞪着某个不自觉的罪魁祸首，内心无比怨念，究竟是谁害得他这么不小心的？是谁害得他撞到脑袋的？他竟然还好意思说他不小心，这人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要脸啊！ 这下子饶是莫宁一直在心里说服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没办法克制住心里那股想要将对方恨恨大骂一顿的冲动，最后还是他用力地咬住下唇，让自己没办法开口才成功克制住想要大骂一顿的冲动，深呼吸深呼吸，跟自己说宽容是美德宽容是美德宽容是美德，宽容是美德……个屁！ “南宫夜，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啊你？吃错什么药了？啊？干嘛凑得那么近？” 南宫夜眨眨眼，一脸无辜，“因为阿宁的头发上有一片树叶啊，我想帮你拿下来而已。”说着，他摊开手掌递到莫宁面前，手心里竟然真的躺着一片枯黄枯黄的树叶，那一瞬间莫宁连死的心都有了。你说你只是拿个树叶而已干嘛要凑得那么近，干嘛要做出那么让人误会的事情！干嘛还要将嘴巴贴在他的耳边说话啊！ 莫宁真的很想这么大声喊出来，可惜他做不到。 耸拉着眼皮看向南宫夜， 对方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丽千倍万倍的脸上特无辜，见自己抬头看他还特么有好地冲自己笑了笑——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什么火都消失了。 是他自己定力不够被那张美丽的脸给魅惑了心神导致胡思乱想，怪得了谁，南宫夜只是好心帮他拿下树叶而已，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乱想些有的没的而已！ 唉！ 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连后脑勺传来的隐隐疼痛感都拉不回他的心神，他垂头丧气地说道：“那真是谢谢你。” 南宫夜微笑：“不用客气。” 莫宁叹息。 就是这种感觉，太特么憋屈了，明明感觉应该是对方有错，但是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自己还要向对方道谢？而且对方还特么大方地对他说不用客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最后，原本是一脸兴冲冲过来送花生油的某人，最后却是捧着一肚子的憋屈气走的，临走之前还得强颜欢笑表示了自己对某个让自己憋屈不已的人的感激之情，于是，就更加憋屈了。 古代的夜晚不比现代，除了某些夜晚才开店的地方跟晚市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都没有路灯的，一片黑漆抹乌的，白天很热闹的地方，到了夜晚完全就冷清下来了，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莫宁走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心中一口气憋着上不来下不起的，别提多难受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竟然一个人都看不见了，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莫宁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为什么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呢？因为莫宁以为他掩藏得很好，但是实际上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秘密，那就是他怕鬼！在现代的时候只要是认识莫宁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莫宁还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没人发现，殊不知别人早就知道了，不过大家还是很好心地没有拆穿他。 因为莫宁觉得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纯爷们的大男人，怕那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实在是太丢脸了，他很多次都告诉自己那些东西都是不存在，让自己不要害怕，只可惜，恐惧这种东西，要是轻易就能够除去的话就不能算是恐惧了，每次一到入夜而身边没有人的时候，他就不能自己地开始感到害怕了，他也深深地唾弃这样胆小鬼样的自己，可惜没办法，再怎么唾弃，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怕鬼的事实。 于是乎，此时此刻，独自一人走在黑暗街道上的莫宁，觉得自己的那颗小心肝颤啊颤的，充满了不安全感。再一次在心里痛骂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没事找干呢？要送东西也得挑个白天的时候了，再不行，至少身旁也要叫多一个人啊！只可惜，他现在再怎么痛骂自己都没用了，没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他只能强忍着心底越来越深的恐惧感，跑着回莫陌酒楼去。 某个跟在他身后的身影微微顿了一下，锐利的眼神没有错过莫宁脸上的恐惧，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看着莫宁的身影跑进莫陌酒楼的大门之后，又站了一会儿，看着莫陌酒楼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紧紧地关上了，才转过身施展开轻功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一路进了南宫府，径自往听雨轩的方向而去，很快便到了南宫夜的书房，脚步缓了下来，站在书房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进来之后便直接推门而进。 南宫夜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听到声响也没见他转过神来，美丽的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推门而进的青衣人便是一直跟在南宫夜身边的竹青，他微微垂了脸，声音冷漠却透着恭敬，低声禀告道：“爷，莫宁公子已经安全回去了。” “嗯。”南宫夜轻轻应了一声，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隐在阴影中的面容一点一点地暴露在摇曳不定的晕黄色烛光中，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笑意，从他微微上挑的眼角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心情很不错。 竹青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爷，属下可以问一下，爷为何要这么做吗？” 显然竹青的问话让南宫夜惊讶了一下，因为他的左眉微微上扬了一下，那是他惊讶时的一贯动作，惊讶过后，南宫夜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漫不经心的神情，只是眼角的笑意稍微深了那么一点，他漫不经心道：“你不觉得，这样子很有趣吗？” 饶是一贯冷颜冷眼的竹青，听到他答案的那一瞬间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莫可奈何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合上了，最后想了想，才说了那么一句：“这样真的好吗？” 南宫夜无言。 竹青顿了一下，微微垂下的脑袋动了动，冷漠的声音夹杂进了一丝犹豫，却还是说道：“夫人会伤心。” 听到竹青的话，南宫夜的神色一瞬间冷淡了不少，他淡淡看了竹青一眼，下一瞬间，却又微笑起来，淡淡问道：“那又如何？” 于是竹青不再言语了。 心里浮现出淡淡的无奈，南宫夫人自从南宫夜回来之后就一直张罗着要给他找门好亲事，几乎将荔城所有尚有尚未出嫁的适龄女子都调查了个遍，连画像全都准备好了，送到南宫夜面前让他挑选，只等着他点头答应，马上就能够上门提亲。 只可惜，南宫夜并不是那种能够任由别人安排的人，就算那人是他自己的娘亲也一样，因此这些年来不管南宫夫人好说歹说，他依旧是不动如山，该咋地咋地，南宫夫人以为他是看不上荔城的那些姑娘，又叫去将附近一些县城的姑娘调查一番，遇上有合适条件的就叫人将画像送来，那些人家一听说是南宫府的人要的，忙不迭就将自己家女儿的画像送过去了，若是被挑中了，那便是荣华富贵，一辈子享用不尽了。 好几年过去了，送来的画像没有几百也有成千了，去迟迟没有动静，南宫夫人开始着急了，她急着想要抱孙子，但是偏偏自己的儿子却又不配合，这段时间更是变本加厉一改以往的软言相劝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南宫夜早已经在南宫夫人这段时间的逼婚行为内彻底地感到厌烦起来了，只是看在是自己娘亲的份上而一再容忍。 不过这种容忍终于在今天晚上宣告结束了。竹青想着又想起了刚才他家爷对莫宁故意表现出来的暧昧态度，莫宁自己大概不知道，刚才他家爷朝他俯下脸去的时候，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就好像南宫夜在低下头亲吻他一样，他眼力好，所以看得一清二楚知道两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在亲吻，但是在另外一个人的眼里看起来恐怕就不知道这样了，那个毫无武功的下人，看了只怕会以为两人是在亲吻吧？不然在离开的时候怎么会跌跌撞撞的一副震惊万分的模样呢？ 他一路尾随而去，果真见那名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南宫夫人的院子里，然后在南宫夫人面前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至于说些什么，他不用猜都能够知道，恐怕就是将方才他以为见到的画面再加油添醋一番说给南宫夫人听吧！还没等那下人说完，一向温婉的南宫夫人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来都是带着温和表情的脸上已经完全被震惊所替代了。 竹青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回去的时候刚好看见莫宁告辞离开，于是便得了南宫夜的吩咐，暗中保护着莫宁回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跟在南宫夜身边那么久的竹青此刻应该识相地退出去才对，但是他却垂着脑袋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南宫夜便有些讶然地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还有事？” 竹青摇摇头，下一刻却又点点头，南宫夜忽而微微一笑，道：“既然心里有疑问，那便提出来吧。”竹青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下属，已经称得上是朋友了，所以对竹青的话他一向都比较宽容，见竹青这会儿明显就是心中有所疑问，也大大方方地叫他提出来。 他稍微一想，便有些了然了，问道：“是跟阿宁有关？” 竹青点点头，“属下是想知道，为何爷会挑上莫宁公子？” “你很想知道？”南宫夜挑眉，仿佛对他这个问题有些惊讶。 竹青点头。他的确是很想知道，喜欢他家爷的人那么多，有女子，当然也有男子，但是这些年来从来没见过他家爷对谁的态度有过特别的，就算他家爷真的要挑个人来演戏给夫人看，那也不应该是从那些人当中挑一个吗？如何会选上莫宁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呢？ 仿佛是看穿了竹青的想法一样，南宫夜只是笑了笑，便道：“便是因为阿宁来历不明，就算娘想要要去查，也查不到，更何况——”他眼角眉梢的笑意稍稍加深了一点，“——你不觉得，逗弄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竹青瞬间无语了。 心中却又些怀疑，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南宫夜一眼，竹青那一瞬间的表情很难用言语来表达。也许他家爷自己没察觉到，但是他面对着莫宁的时候，神情分明就是要比以往显得更温柔一些，他不断回想起蓝亓对他说过的话，他家爷对莫宁的态度，是非常不一样的。 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他家爷对谁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这个叫做莫宁倒是第一次让他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人，难道真的会被蓝亓那小子说中了吗？心中这样猜测，竹青也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了：“在爷的心目中，莫宁公子是不是特别的？” 被他这样一问，南宫夜心中一愣，猝不及防的模样，他微微蹙了眉，连眼里的唇角略略上扬的弧度都消失了，敛下眉沉思起来，好半响，他却忽然舒展开微蹙的眉头，淡淡笑意又回到他的眼里，竹青听见他家爷用着他那好听的声线轻声言道：“算不上特别，但总归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至于是如何的不一样法，别说是别人，或许就连现在的他都没办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而竹青终于也不在言语了，微微垂下脸无言地行了一礼，沉默着退下了，只剩下南宫夜敛了眉收了笑望着窗外的月色，阴影下的容颜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再说莫宁回到莫陌酒楼，一路惊魂未定的奔跑差点累死他，小娃儿跟小男孩已经睡着了，牛嫂哄得小娃儿跟小男孩睡觉之后自己也回房去休息了，而阿牛还没休息，所以莫宁回来的这会儿只剩下阿牛还没去休息。 而阿牛看见他跑得那么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围着莫宁问东问西的，莫宁哪好意思说自己的害怕那些东西，随口扯了个理由就蒙混过关，好在阿牛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跟他说了热水已经烧好了，叫他快点去洗澡，然后打着呵欠便回房去了，看样子阿牛还在这里是在等给莫宁等门。 阿牛一走这里又剩下他一个人了，古代的灯火又不比现代，只有一根蜡烛在那里颤巍巍地燃烧着，风一吹过来就一阵止不住的摇曳，有其他人在旁边的时候还好，但是这会儿只剩下莫宁一个人，他就难免要想东想西了，真是越害怕啥就越忍不住去想啥。 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恐惧感，莫宁冲回房拿了自己换洗的衣物到沐浴间去，烧热水的灶头里面火光还没有完全熄灭，上面装满了水的大锅不住地冒出白烟，旁边放了两大桶的冷水，应该是阿牛给准备着的，莫宁赶紧将灶头里的火熄灭了，用勺子将热水舀到自己用的浴桶里面去，然后又适当地舀了一些冷水进去。 用手摸了摸水温，觉得差不多，这才起身脱了身上的衣服坐到浴桶里面去，他喜欢洗很热很热的水，一天的劳作下来，全身上下都疲惫不已，能够泡在这样的热水里面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好像全身的疲惫都能够被洗掉一样，舒服得让他想叹气。 章046、才不伤心 经过那一天晚上的脸红心跳之后，莫宁倒是消停下来了，已经好多天没去找南宫夜，之前一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惦记着要给南宫夜送去一点的。那天晚上的氛围让他觉得奇怪，不管是南宫夜的态度还是他自己的反应，都让他觉得很诡异，只是他不敢往深会处想，总有一种感觉，一旦往深处想下去，就会有什么让他很难接受的结果出现。 因为这样他那天晚上洗完澡就爬上床去睡觉了，第二天起来这件事情已经让他刻意地遗忘了，该干嘛干嘛，只是某个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出现的人被他刻意地压制下去了，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小男孩被他亲自送去上课了，小娃儿就只能由他自个儿照顾了，小娃儿也很乖巧，在莫宁做菜的时候就一直乖乖地坐在一旁，不捣乱不吵闹，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这看那，惹得好几个父爱泛滥的客人都忍不住跑上来逗弄一番。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天，没再去找南宫夜之后莫宁也渐渐地开始忘掉那天晚上的暧昧气氛了，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很淡定地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当然而已，当某个刻意被他忽略了很多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他很不淡定的发现，自己竟然有想要拔腿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定定神，想要装作没看见埋头做自己的菜，可惜阿牛却非常没有眼色地跑了过来，兴冲冲地告诉他南宫少爷来了…… 莫宁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要将阿牛打包团成一团踢出去的冲动…… “阿宁、阿宁，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阿牛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莫宁的回答，疑惑地又叫了两声，还凑到他面前去企图引起莫宁的注意，“阿宁，南宫少爷正在雅间呢，我跟他说了等会儿你就会去找他了。” “……”莫宁觉得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冲动更加强烈了。 “阿牛哥……”他强压下心中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你看，我这里还有好多份菜还没做完，就不过去了吧？” 可惜他那个‘吧’字的音还没落下，阿牛已经一瞪眼睛，非常不赞成地说道：“这怎么行呢？南宫少爷帮了莫陌酒楼这么大的忙，你身为老板，怎么能够在南宫少爷来的时候不去见他呢？这太失礼了，不能这么做。”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现在又不急于一时，要不你先过去找南宫少爷吧，我去跟客人们说一声，叫他们再等一会儿，反正都等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你快点去吧！”说完根本容不得莫宁反驳，推着莫宁就往雅间的方向走去，直到两人站在了那间专门留给南宫夜的雅间门口之后才转身快步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跟莫宁说他会照顾好小娃儿，搞得莫宁连最后一个借口都没有了。 十间雅间都在二楼，不同于一楼大厅的喧嚣，二楼是很安静的，只能隐隐听得见从一楼传来的小小声的喧嚣，而且一旦进去雅间关上门之后，外面所有的声音几乎就都听不见了，除非是非常用心地去听才能听得见很模糊的声音。而那件经南宫夜要求专门留给他的雅间处在最角落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安静地简直是连根针掉下去的声音都听得见了。 此时此刻的莫宁就正好站在那件雅间门口，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莫宁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这是要去赴刑场呢！他举起手要敲门，却在手快要碰到门扉上的时候又猛地收回来，缩在心口处满脸纠结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了好半响，才终于好像下定决心一样再次举起手，可惜又再次在快要碰到门扉的时候猛地缩了回来，如此反复数次，那只敲门的手还是碰都没碰上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他的心很乱，一想到待会儿就要面对那个让他的心不平静了好长时间的人他就觉得慌乱不已，甚至连面对那个人的勇气都没有，活了两世人了，虽然时间也算不上很长，但是他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胆子这么小的人。 怪不得活了十九年连个毛初恋都没有！ 他自暴自弃地想着，几乎想要破罐子破摔地直接推门而入了，可惜门内的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内心仍旧纠结不已的时候，南宫夜那压得低低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了出来：“是阿宁吗？”那一瞬间，在莫宁听来无异于午夜凶铃一般恐怖，吓得他差点就将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他压下心中的慌乱不已，硬着头皮终于敲了敲门，应道：“是我。” 几乎是同一瞬间的，紧闭着的房门就打开了，南宫夜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容就出现在门后面，莫宁低着脑袋一秒钟都不敢直视，“阿牛哥说你来了，我就过来看看，看看。”说完他飞快地抬起头瞄了南宫夜一眼，马上又好像看见什么一样飞快地埋下头去，动作快得甚至让人以为他根本没有抬过头，南宫夜看着，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一点点，若是莫宁此刻有抬头的话，他就会看见站在他面前的某个人，简直就像是某种正撅着尾巴算计着什么的动物。 南宫夜让开身子，示意莫宁进去，莫宁一脚踏进去，心中却忍不住吐槽：小爷真的不想进去啊不想进去啊不想进去啊！ 莫宁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不是因为他的条件不好的，相反的，他以前的样子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读高中的时候还惹得好几个小女生心中小鹿乱撞一样的，那他为什么没有谈过恋爱呢？原因有二，一是当时的他一心是想着读好书将来找个好工作，根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二是他实在是太迟钝了，迟钝到别人在对他暗送秋波他都会以为对方眼睛在抽筋的地步，每次都让那些暗恋他的女生黯然神伤，他还傻乎乎地凑过去问对方怎么了，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是给那些恼羞成怒的女生给狠搓了一顿之外啥都没问出来。 但是他迟钝归迟钝，对于某种危险的信号却有种动物般的直觉，所以这会儿他一走进去心里马上就浮现出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他抬眼飞快地扫视了一遍四周，期期艾艾地问道：“怎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可不是吗？这会儿雅间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南宫夜一个人，之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青衣人跟蓝衣人都不见踪影。 “为何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呢？”南宫夜挑了挑左眉，却做出一副非常不解的表情，“还是说阿宁希望见到谁呢？”他说话的神态，说话的语气，在在都让莫宁感到一阵心慌，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南宫夜现在看起来那么像电视里演的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邪气少爷啊？可是，他不是良家妇女啊！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他心慌慌地解释道，眼神游移不定，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他又问道：“以前一直都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人去哪里了？怎么没有看见他们？哦，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呢？” 南宫夜很欣慰。在他认识了竹青跟蓝亓这么久之后，终于想起了要问他们的名字了。 “总是穿青衣的人是竹青，另外一个叫蓝亓。” 听完竹青跟蓝亓的名字，莫宁的脸色囧了囧，难道他们穿衣服的习惯是因为他们的名字不成？叫竹青的就穿青衣？叫蓝亓的就穿蓝衣？真是……有够特别的…… “蓝亓是哪个亓？”莫宁又问，“是举案齐眉的齐吗？还是祈祷的祈？” 南宫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都不是。” “都不是？”莫宁一脸不解的样子，“那是哪个？”他其实只是在找话题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而已，根本就不是想要知道答案，但是显然某人并不是他这样想的，南宫夜微笑着朝他走近了两步，莫宁看得胆战心惊，就怕对方再跟那天晚上一样跟他鼻子贴鼻子，忍不住的就往后退了两步，“那个、怎么了？” 南宫夜笑眯眯地道：“因为蓝亓的名字比较生僻，很多人都不认识。”忽然抓起他的手，惊得莫宁下意识地一抖，差点就用力甩开了南宫夜紧抓住他手腕的手了，不过南宫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手一被他抓住就好像被铁钳子钳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莫宁悻悻然笑了笑，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 南宫夜继续笑眯眯的，“阿宁不是像知道吗？我这就写给你看啊。”他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抓着莫宁的当真就用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起来，一笔一划，慢慢地写起来。 莫宁囧了老半天，还不敢相信对方竟然真的就抓着他的手给他写蓝亓的名字，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啊！莫宁囧囧有神地看着南宫夜，对方却始终低垂着脸，神情专注仿佛在他手心里写别人的名字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一样，莫宁更囧了，如果他没有算错，南宫夜写了那么久，其实也才写了四笔而已…… 不过是四笔而已，用得着写那么久吗？ 看着莫宁的表情，南宫夜发现他的心情非常愉悦，果然，逗弄这个人真的很有趣啊很有趣！不自觉的，唇角的笑意一直蔓延到了凤眸里，他收回在莫宁手心里写字的手，却仍然没有放开莫宁的手腕，微微俯下脸，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道：“知道是哪个了吗？” “知、知道了。”莫宁忙不迭地点着头，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这回南宫夜倒没在继续用力，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微微眯着眼心情大好地看着莫宁那白皙的脸上染上可疑的粉色，眼神游移着就是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愉悦的笑容将他的唇角上扬了不知道多少个弧度了。 而莫宁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好像下一秒钟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心惊胆颤地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跳缓下来。 “那个、如果你没有其他什么事情，那、那我就先告辞了。”他迫切地想要马上离开这里，不能再继续跟南宫夜呆在一起了，他觉得不妙，非常不妙，某种他不敢去深思的可能性，现在却越来越明显了，简直就快要呼之欲出了，但是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承受得的了这样的结果，或者说，自己敢不敢去承认这样的结果！ 南宫夜却不放过他，嘴角溢出一声轻笑，他俯首凑到莫宁的耳边，凉薄几乎要贴上他耳垂的距离，莫宁心如擂鼓，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南宫夜没有碰到他，但是两人却离得很近很近，耳垂已经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喷洒出来的热气，热热的，痒痒的，莫宁瞪大了双眼，似乎在害怕，又似乎在期待，心情复杂得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心脏跳得异常剧烈，安静的空间里似乎就只剩下他的剧烈的心跳声，他一阵难为情，却不知道怎么的保持着原先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耳边又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便响起了南宫夜那低沉悦耳的嗓音，低低的，透着一丝难言的暧昧，“阿宁在想什么呢？脸好红啊！” 莫宁瞬间就悲愤了！ 那是调戏！赤果果的调戏！ 他好歹也是一个纯爷们，怎么就落到让一个男人调戏的地步了？要调戏，也该是他调戏对方吧？再怎么说也是对方长得比较漂亮吧？ 但是让他更加悲愤的却是，明明是纯爷们的自己，最后却因为对方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更加红了脸！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 莫宁欲哭无泪，“南宫少爷，咱们有话、有话不能好好说嘛？”为啥要离得这么近啊？难道你不知道两个女人这么亲近就叫做闺蜜，但是两个男人这么亲近，就叫搞基！他活了十九年，就算没有谈过恋爱，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的好不？ 但是—— 他捂住自己跳得像蚱蜢一样的心脏，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性取向感到怀疑了？难道他之前没谈恋爱，真的是因为他搞不清自己的性取向？其实他是喜欢男的？那为什么他之前对男生也没有什么感觉啊，帅哥又不是没有接触过，高中坐他前面的就是有名的大帅哥，还是大家口中的校草来的，那时候他怎么就没啥感觉？ “阿宁——” 某个不自觉的人还继续凑在他的耳边用压得非常地的嗓音叫了他一声，然后，状似无意的，那凉薄的唇轻轻地划过他的耳垂。 莫宁傻了。 紧接着，‘哄’的一声，莫宁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看在南宫夜的眼里，就跟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红润润的透着无限的诱惑力，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而他也这样做了，凑过去，在莫宁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在他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莫宁僵住了。 某个咬完了别人脸蛋的人还像模像样地舔舔唇，笑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味道不错。” “……”莫宁震惊过头反而平静下来了，他囧囧有神地看着南宫夜，商量道：“南宫少爷，咱们能说人话吗？”他再傻，到这个时候也没理由觉察不出来对方是故意的了。 不料他说的话却让南宫夜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出声，他总算直起身子，一脸笑眯眯道：“阿宁，你真是太有趣了。” “……”莫宁都想骂娘了！什么叫做他太有趣了，他又不是玩具！ 至此，南宫夜先前在莫宁心目中留下的伟大形象，就像是崩溃了的大楼一样哗啦啦地全数倒塌了！此时此刻，南宫夜的形象在莫宁心中已经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了，从一个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正义之士，变成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不正经人士！ 而这样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一个南宫夜突然间用那种暧昧不清的态度对待他的借口，他不想去想得太多，就简单地将南宫夜突然间会这样的原因归咎于对方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不正经人士，是看他的反应有趣所以才故意逗弄他。这样想着，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深处却隐隐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感，很淡很淡，几乎不存在的失落感。 莫宁也算是猜中了一半，南宫夜的确是看他的反应有趣才会这样逗弄他，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利用莫宁让他的娘亲放弃对他的逼婚，虽然惊世骇俗了点，但是偶尔下点猛药还是有效果的，最近这几天，他娘亲就消停了很多，没再用那数之不尽的画像来烦他了，他乐得轻松一段时间。 当然，他也没有天真到以为他娘亲会因为这样就老实了，这段时间没来烦他，大概是还在观望当中，也或许是在想法子应对，想着这一点，南宫夜无声地笑了一下，看向莫宁，凤眸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 莫宁莫名地觉得浑身一寒，警惕地看着南宫夜。 他的表情明显是取悦了南宫夜，让他忍不住笑眯了眼，“阿宁，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不保证不会对你做点什么。” 啊呸！ 莫宁第一百零一次骂自己有眼无珠，怎么就将这么一个没牙的家伙当成优雅贵公子了？难道就因为对方帮了自己几次忙？他算是彻底看清南宫夜这家伙是什么人了，敢情就是个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亏得他以前还战战兢兢地将对方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来对待！ 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南宫夜一通，莫宁表面上还是不露山不露水，刚想说话，忽然感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颊，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南宫夜那张让人惊艳的面容已经凑了过来，微微向上扬起的唇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朝他靠过来，就在南宫夜的唇险险要碰上他的唇时，莫宁终于缓过神来，猛地一瞪眼，却是僵直着动也不敢动，是吓傻了还是怎样？ 噗通、噗通！ 越来越响的是谁的心跳声？莫宁已经不敢去深思了，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死死地盯着南宫夜看，彼此间已经感觉到对方那喷洒过来的温热气息，交织着，分不清是谁的，就在莫宁以为南宫夜真的要碰到他的时候，南宫夜却骤然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凉薄的唇再次溢出一声轻笑。 “阿宁怎么了呢？”说着这话的同时南宫夜还佯作不解地眨眨眼，表情一派无辜。 ‘哄’的一声，莫宁只觉得整张脸好像被个火烧到了一样，火辣辣的，但是更加清晰的，却是从心底里浮现出来的那一丝屈辱感！ 他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回过神来了，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难道说他是在期待吗？期待同样身为男子的南宫夜的吻吗？他慌了，连被南宫夜耍了的愤怒都变得不明显起来，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一阵又一阵的慌乱和屈辱。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飞快地说道：“既然南宫少爷没有什么需要的，那我就先离开了，楼下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做菜。”菜字才刚落下，他就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开了，就好像身后有人拿着火把在追着他一样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了，但是他很清楚，这些跟之前的紧张慌乱没有一毛线关系，真正逼迫他这样火燎火燎逃跑的，是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屈辱感！ 他竟然在期待南宫夜的进一步动作，而南宫夜，却只是在逗弄他而已，但是他死都不会承认，这样的想法，竟让他心里隐隐生起了一丝伤心。 身后南宫夜没有声息的，既没有出声挽留他，也没有说让他离开，莫宁一刻也不停歇地走了，南宫夜只是微眯着眼注视着他的背影，眼里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了。 今天莫宁的反应让他有些惊讶，似乎莫宁的态度跟他所料想的有点不一样，同样身为男子，他设想过莫宁对他忽然转变态度的反应，生气，惊吓，或者是厌恶，当然也有设想过会害羞，但是却没有想过竟然会是惊慌失措！一想到对方在他凑过去的时候紧张到连耳朵都红了，他就忍不住心底的愉悦，从今天莫宁的态度来看，他对自己，似乎也不是完全的无意……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有些奇怪，在察觉到莫宁对自己可能不是完全的无意时，他第一时间感到的，除了些微的吃惊之外，竟然是愉悦。 这说明了什么呢？他还不太清楚，但是他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他觉得逗弄莫宁很有趣他就一直逗弄一样，想要，那便去拿！当然，现在他还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不该来的，他不会强求，该来的，他自然也会争取，一切，便任其自然发展吧。 这样想着，他眯起了眼睛，邪魅的笑容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章047、见鬼去吧 当天下午阿牛就听从莫宁的嘱咐过去请了陈秀才过来，莫宁将他心目中所想的下午茶情况大致地跟陈秀才说了一遍，又确定对方已经听明白了才松了口气，不怪乎莫宁这么不放心的，毕竟这里的人听都没听说过什么下午茶的，他贸贸然提出来，当然担心别人听不懂。 他请陈秀才过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希望让陈秀才给他写一篇告示，就像莫陌酒楼刚开张的时候一样，将消息贴在荔城的大街小巷里，让大家都能看到，他不确定下午茶这个想法能不能顺利实行，但是就他觉得，每个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所谓的下午茶刚出现一定能够引起部分人的兴趣的，到时候他只要努力抓住那部分人的兴趣，不流失掉那部分消费者，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生意肯定会好起来的。 所以他一开始并不打算做大，具体事项要看具体的情况分析，一个月之后再看看结果怎样，然后根据结果调整策略。当然，他还是希望这下午茶计划能够有一个好的成绩，所以他虽然先不做大，但会很认真去做的。 陈秀才是个有点迂腐人的读书人，对所有事情都是持保守态度的，当时莫宁请他写开张告示的时候他是非常肯定地说莫宁的法子一定行不通的，当然结果肯定是他说错了，这一次他听莫宁说完下午茶的概念后，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又想到莫陌酒楼开张那段时间的事情，终于还是嘴巴一闭，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在下今日就可以将你要的文章写好送过来。” 莫宁点点头，陈秀才又说了一些场面话，这才告辞离去。酒楼人的客人仍旧很多，有好事者看见莫宁又请了陈秀才过来，心里想着可能又有什么事情了，便打道：“莫老板，难道莫陌酒楼又要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了吗？” 因为莫陌酒楼有什么新鲜事情的时候总会让陈秀才帮他们写告示，见得多了众人也摸出一点门道了，而且不说别的，单单说莫陌酒楼开张以来所弄出来的事情就已经让小小的荔城热闹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不夸张点说，莫陌酒楼的出现，给荔城的百姓们带来很多乐趣呢！甚至还有一些人是慕名前来的，以往本来就人来人往的荔城，现在变得更加热闹了。 只是之前的热闹是因为有各地的商人过来这边做生意，而现在的热闹更多的是因为来这边游玩的人也变多了，都快赶得上经商的人了。 莫宁故意神秘一笑，说道：“是不是要有新鲜事情发生，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还没做出来的事情他才不告诉别人！保持一点神秘感才好呢！ 说完也不理会那人哀嚎一声说着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的声音，转身进了厨房去，厨房里堆积着过几天就要用到的材料，本该是会让莫宁感到高兴的，却不知为何看着那堆材料莫宁笑不出来，连一丁点儿的高兴都感觉不到，他只是下意识地看着那堆材料，但是眼神却是放空了的，好像正在想着什么事情一样，好久都没动静。 良久良久，他才低低的叹了一声，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失落，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带着疑惑的问话：“老板，你这些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负责厨房的张师傅看见莫宁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的，等到稍微不那么忙了之后他就走过去关心一下，他刚才随便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东西，不过他不明白怎么一下子买那么多回来呢？ 莫宁摇摇头，视线还是没有从那堆材料上移开，只是说道：“没什么的，那是几天后要用到的材料，先放在这里。” “你要用来做什么？”张师傅还不知道莫宁的下午茶计划，自然感到好奇。 莫宁笑了下，简单地将他的下午茶计划跟他说了一遍，张师傅听了瞪大了双眼，“这样行得通吗？” “行不行得通还不知道，不过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莫宁耸耸肩，很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试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如果行得通就继续做下去，做不来的话不要做就可以了。” “那倒也是。”张师傅点点头，很快又笑起来，大手猛地拍了拍莫宁的肩，“老板这么厉害，一定行得通的，之前那个每日一菜也是很多人都不看好的，结果还不是让人大吃一惊。” “呵呵，那个靠运气啦。”莫宁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张师傅的年龄比阿牛还要大，平常时候除了做饭之外就喜欢喝点酒什么的，酒楼一大洋就不见他踪影了，莫宁也很少跟他说得上话。 “怎么会是靠运气呢？”不料张师傅却将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反驳道：“老板做出来的东西的确是好吃，连我老张都不得不服，说实话，老板的厨艺究竟是跟谁学的啊？”有机会他真想拜访一下他老板的师傅。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跟人学过一两年，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而且我也不是他唯一的徒弟，更不是他最厉害的徒弟。” “什么？还有人比你还厉害？”张师傅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莫宁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是啊，我在我师傅的那些徒弟里只能算是一般的，可能我师傅都已经不记得我了。” “你师傅真是太厉害了。”张师傅还是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不住地喃喃自语着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莫宁看得心中好笑，还要勉强自己脸上装出有正经八分的样子来，别提多难受了，他咳了咳，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是啊，很多人都说我师傅很厉害呢！”教出那么多厉害的学生的确是算能人一个的，他记得有很多人都是慕名前来上他老师的课，在他记忆中好像就有一个还没毕业就已经被一间五星级酒店预订了的师兄，听说混得很是不错的。 于是张师傅更惊叹了，“真是太让人惊讶了啊。”莫宁在一旁不住地点头，怕张师傅还要继问下去他忙抛出另外一个问题，“对了，张师傅，我之前让你用的花生油现在还剩多少啊？”花生油从制作出来到现在也已经有好几天了，想来应该也差不多了。 “啊，我刚想跟你说这件事情呢！”张师傅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那个花生油已经快没有了，用完今日这一日至多能支撑到明天下午，我昨天就想跟老板说这件事情的，一下子就给忘了，真是人老记性就不好了啊。”他感叹了一声，“老板，那个花生油也是你师傅教你的吗？”他自己就出于好奇吃过用花生油炒出来的饭菜，味道果然比用菜油炒出来要香得多，于是对莫宁也更加佩服了，当初跳槽到这里来果然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是啊。”莫宁应道，“我很多东西都是跟我师傅学的呢！”当然他自己也有琢磨一些新菜式的，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别人说了，反正让大家都以为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就行了，这样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过去了。 “真是厉害啊。”张师傅都已经数不清楚自己说了多少个厉害了，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就厨艺了得的老板，张师傅是打从心底里佩服的，所以现在一逮着机会就缠着莫宁说这说那的，莫宁又被他缠着说了好久，最后还是因为有人点菜了张师傅要去做菜莫宁才得以脱身出来，走出厨房的时候他深深地吐了口气，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没事情的时候绝对不要一个人到厨房去了，他可不想再一次让张师傅逮着说一大推的话！ 一边这样想着，他转身就出了莫陌酒楼，到之前买花生的那家店去又买了五十斤的花生，打算再一些花生油出来，忽然想起之前的芝麻还没有做成麻油，这几天被那个南宫夜弄得心神不宁的，很多事情都落下了，他重重一皱眉，一想到那个叫南宫夜的可恶家伙，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不过是被人戏弄了一番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被人捉弄过，为什么被南宫夜戏弄了一下就生气成这样呢？ 他隐隐约约明白到，在这样的怒气里，其实恼羞成怒是占了挺大一部分的。算了！他重重吐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了，反正以后没有必要就不要再去找南宫夜了，两人的身份都不对等，只要不刻意，彼此间的交集肯定也是不多的，他再也不想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戏弄，更不想提供笑料给别人！ 南宫夜什么的，让他见鬼去吧！ 章048、别处没有 陈秀才当天晚上就将莫宁交待写的告示写完送过来了，莫宁大致检查了一遍觉得很满意，陈秀才有听他的吩咐尽可能写得通俗易懂些，并没有写成那种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体，这样只要是看得懂字的人都能够看得明白了。 跟阿牛说了让他明天早上等人多一点的时候就贴到街上去，让大家都知道莫陌酒楼两天要推出所谓的下午茶，告示上还说明，前二十名点下午茶的客人不管消费多少，都只收七成的银两，他知道就冲着这一点，两天后的下午茶开头炮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现在就要先做好准备，等着两天后的到来，莫陌酒楼里的人都挺期待的，他们已经听莫宁大致说过一遍了，就是在下午特定的时间段里，提供一些小点心跟上等茶水，这个时间段刚好是选在大家吃完午饭一段时间有点饿但是又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刚好趁着这段时间给大家提供一点小份额的小点心，让大家可以非常舒适地坐在一起聊天吃东西，倒也是个培养感情的好方法。 不过也有很多人看了告示之后呲之以鼻的，毕竟荔城是个小城，大户人家自己都有钱了，什么时候想要吃东西会吃不到？而且大户人家里的茶水自然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而除去这些大户人家之外，便只剩下一些小户人家了，而这些小户人家哪里会有时间精力金钱来消费所谓的下午茶？ 听完阿牛在外面打听到的众人各不相同的反应后，对此莫宁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仿佛一点儿也不受影响一般，然后非常淡定地说了一句：那如果这些下午茶的点心是别处都吃不到的呢？ ——别处吃不到的？ 阿牛惊讶，而莫宁已经站起身到厨房去了，张师傅说花生油已经快要用光了，他要趁着这两天还不算太忙的时候再做一些出来才行，哦，对了，他还打算同时做一些麻油出来，有了麻油来调味，做出来的饭菜也会好吃很多的。 有些时候人们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是有些时候人们又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特别是当人们很忙的时候，那时间就好像火箭一样‘嗖’的一声就过去了，等莫宁回过头来的时候才惊觉，两天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今天就是他让人贴上的告示上所说的日期了！ 一早起来，小男孩已经穿好衣服梳洗完了，背着牛嫂给他做的布包，正乖巧地坐在桌子边，一见莫宁睡醒了忙站了起来，略有些局促地看着莫宁。 莫宁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小男孩说有话要对他说，但是他忙活了一整天实在是太累了，爬到床上后就只想跟周公约会去了，因为就叫小男孩明天再跟他说，平常这个时候小男孩是在院子里读书的，现在却站姿这里显然就是在等他了，而且应该还等了挺长时间了。 想到这里莫宁有些愧疚了，这段时间酒楼的生意有越来越好的趋势，人手明显的不足，他这个以前只需要负责每日一菜的老板也只能抛弃掉自己空闲的时间跟大家一起帮忙了，这样一来倒是忽略了俩小娃儿了，小男孩每天上课都是自己去的，也是因为小男孩上课的地方离酒楼比较近，只隔了一条街而已，有时候生意一忙起来，连小娃儿都顾不上了，还好有牛嫂在洗完菜之后的空闲时间里照顾一下。 这种忙碌的日子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已经叫阿牛去请人了，无论如何也要再请多几个人手才行，酒楼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只有阿牛跟小羽两个伙计显然是不行的，他也不可能天天都在大厅里跑堂，有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他去做，更何况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还多了一个下午茶，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还要做多一份工作！所以说不请人不行了。 “小辰你等一下啊，我去梳洗一下，很快就好的。” 小男孩懂事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做坐了回去。莫宁这才快手快脚的简单梳洗了一番，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声响，因为小娃儿这会儿还在睡，平常时候大概要比莫宁晚起一个时辰的。 拉着小男孩出了房间，莫宁想起小男孩应该还没有吃早饭的，便牵着小男孩的手到酒楼旁边的那个卖豆浆油条的小摊子去，那小摊子上的豆浆跟油条是他吃过那么多家里最好吃的，每次牛嫂看见他放着自己做的白粥不吃跑到外面吃这些时总是要说他一两句，不过莫宁还是照常，白粥什么的吃着太没味了，还是吃这些比较爽。 “来，先吃吧。”给小男孩叫了一份豆浆一条油条，看着小男孩听话的喝了一口豆浆之后，莫宁才问道：“你昨天是想跟我说什么呢？”他很好奇，自从小男孩来了之后，平常要是没什么必要很少见小男孩主动开口说话，要不是因为见过小男孩说话，他还真会以为小男孩是不会说话的呢。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小小声地说道：“先生说，再过几天就是乞巧节了，他打算在乞巧节的前一天，组织一场秋游。” “乞巧节？”莫宁吃惊不小，难道这里也有牛郎织女的传说不成？ “嗯。”小男孩点点头，没有说话地看着莫宁。 莫宁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秋游很好啊，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一下啊，还可以跟小伙伴们联络一下感情呢。”莫宁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想当年每次班级里有什么活动他都是没有参与的，现在想起来挺遗憾的，所以这会儿听到小男孩说有秋游他当然是非常希望小男孩参加的，而且小男孩的性格太安静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玩一下，看能不能恢复一点儿小孩儿在活泼。 听到莫宁说的话后，小男孩隐隐有些兴奋的样子，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小小声说道：“先生还说，那天要自己带午饭的……”声音里明显就是带着不好意思的。 莫宁了然，不由笑了起来，原来小男孩是因为这样才感到不好意思的，便很豪迈地说：“这个很简单啊，我们就是做餐饮的嘛，到那天我就早点起来，亲自做个超级丰盛的便当给你当午饭！” 小男孩虽然听不太懂便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听明白莫宁的话里，他的师傅说要亲自做午饭给他带过去！尽管一向沉默如小男孩，听到莫宁的话这时也忍不住高兴起来了，小小的脸蛋微微泛起红晕来，看上去比平常时候多了一丝小孩子该有的生动，不再像个小大人一样，莫宁笑着看着他，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带着宠溺的，“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跟师傅说，你跟陌陌一样，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嗯！”小男孩重重点头，忽然伸手，用力地握住了莫宁的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喝着豆浆。莫宁看着微微叹了口气，也不说破了，收回手同样喝着自己的那份豆浆。 这一天是莫宁亲自送小男孩去上学的，走到学堂门口的时候小男孩还紧抓着他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小辰要认真学习啊，记得听先生的话，有什么不懂的就要举手请教先生，知道吗？”弯下腰莫宁对小男孩嘱咐了一番，就像他曾经在小学门口看见的那个父母对自己的孩子的嘱咐一样，小男孩很听话地点头，点头，再点头，小小声地说着：“小辰会认真学的。”绝对不会辜负师傅对小辰的期望。 “嗯，乖，上课的时间快到了，进去吧。”说着莫宁放开小男孩的手，直起身微笑地目送着小男孩转身进去的小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小男孩小小的身影之后，才慢慢收起了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小男孩是一个缺爱的孩子，不过是一个便当而已，竟然就可以让小男孩那么感动，他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啊！ 不过，知足者常乐嘛，不是吗？若是小男孩一直都能保持着这样一颗容易满足的心，那么也许他这辈子都会过得很快乐吧？只希望，小男孩真的能一直保持下去。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终于转身离开，然而转过身来的莫宁却不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站在一旁的小摊子前看东西的两名男子一下子放下了手里正在看的东西，轻手轻脚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两名男子的穿着打扮就像是大户人家的护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进了莫陌酒楼的大门，两人对视一眼，一下子窜进隐蔽的角落里，似乎是打算守在那里了。 章049、江米条儿 将小男孩送去上学莫宁直接就回了莫陌酒楼，这个时辰酒楼也已经开门了，当然，这个时候的客人还很少，一天当中最清闲的时候就是早上这段时间了，直到差不多要到中午的时候生意才会慢慢热闹起来，然后便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下午，但是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人又开始慢慢多起来，最热闹的时段是吃晚饭的那段时间，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忙绿起来简直是要人命，每天下来几乎都是腰酸背痛，累到一坐下去都不想动的地步了，今天还有下午茶要做，所以就连下午那一个时辰的时间都不能休息了。 不过还好莫宁给酒楼那些员工的工资够挺高，几乎是其他酒楼员工的两倍了，累是累了点，倒还算是死心塌地的，而且莫宁对酒楼的员工们也很好，平常有什么好的事情都不忘有他们的一份，种种好处算下来，他们不仅是死心塌地了，差点就发誓这辈子都不离开莫陌酒楼了。 今天是做下午茶的第一天，大伙都摩拳擦掌的，即使已经预料到今天很有可能会是平常时候的两倍辛苦，但是没有一个人有露出不情愿的样子，反而都是满脸的期待，这种情况让莫宁感到很满意，也很感动。 跟平常一样，在快到中午的时候生意慢慢开始忙了起来，一百份的每日一菜已经销出去一大半了，到了正午的时候大厅已经座无虚席了，而每日一菜的一百个号码牌已经全部卖出去了，大伙全都忙得团团转，而今天的客人在吃完午饭之后很多连离开都没有离开，直接就坐在等着下午茶的时间好做那前二十名的消费者。 “阿宁，你是打算做什么下午茶？”阿牛忙中抽空跑去问莫宁，已经很多人拉着他们问东问西的了，但是他们这些人都只知道有今天有下午茶而已，但是下午茶具体要做什么菜式他们都不知道。 莫宁神秘一笑，“等下要是还有人问起，你就跟他们说，今天下午茶所配的点心就叫做江米条儿。” “江米条儿？”阿牛讶异地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他连听都没听过。 “是什么很快就能知道了。”不是莫宁故意想要装神秘，只是莫宁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你们这里应该是没有见过的，算是一种新事物吧，口感很特别的，等下做的时候我做多一点，晚上让大伙都尝尝鲜。” “那敢情好。”阿牛憨憨笑了起来，“这些日子跟在阿宁倒是吃了很多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呢。”很有可能这也是酒楼那些员工忠心耿耿的其中一个原因呢，在莫陌酒楼不仅待遇好，还可以尝到很多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好吃的东西，而且人的胃口一旦被养叼了，就只能继续养下去了，不然满足不了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莫宁笑了下，没有回答。 阿牛扭头看了看外面，忽然惊呼道：“阿宁，快要到时间了，你是不是要先去准备一下了？” “那我先去先去准备一下吧。”习惯了看钟表的莫宁还没有学会像阿牛这样靠观察天色看时间，所以一直都是阿牛在提醒他时间点的，他说完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见阿牛皱了皱眉，便问道：“怎么了？”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有点奇怪啊。”阿牛微皱着眉头仍旧没有收回视线，“你看那里。”他下巴朝那边努了努，示意莫宁看过去，莫宁有些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便纳闷地问道：“怎么了？你让我看什么？” 阿牛皱眉道：“就那两个人啊。”听他这么一说，莫宁也注意到了酒楼门口的那两个男人了，“他们怎么了？” “今早上开始我就看见那两人在附近徘徊着，一直到现在都这么久了还没有见他们离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一说莫宁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不大在意地说：“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吧。” “可能吧。”阿牛还是觉得奇怪的，但是他说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听莫宁这么一说，也只得压下心中的奇怪，“算了，不要去管这些了，阿宁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要是不累的话就帮牛嫂照顾一下陌陌吧，她已经照顾陌陌一整天了，肯定是很累了。” “那行，我现在就过去，不过阿宁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没事，我顾得来。” 阿牛这才离开，莫宁站在原地又朝外边看了一下，却讶异地发现刚才那两人已经不见了，他纳闷了一下，随即耸耸肩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专心去做他的下午茶了。 众人的反应跟他所猜测的一样，在听完阿牛说今天的下午茶所配的点心叫做江米条儿时个个都露出一副从未听过的表情，然后纷纷表示要莫宁快点开始，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江米条儿。 “其实所谓的江米条儿，就是一种小点心而已，配着上等的茶水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莫宁一边说着，一边将所需要的材料拿出来——糯米粉、麦芽糖、砂糖、还有刚从水井里提上来的清水。 有食客马上就提出疑问了，“材料这么简单，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吗？” “好不好吃，当然是要试过才知道啦。”莫宁倒是很有自信，倒不是自信他要做的江米条儿有多好吃，而是自信大家都没有吃过江米条儿，对于新生事物，很多人都会有一种宽容的心态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新奇是一定的。 听得他这么说，大家都安分下来了，将信将疑的样子，又隐隐带着一丝丝期待。 莫宁不出声地笑了笑，将麦芽糖倒入水里，用勺子搅拌几下，再倒入锅中放到一边已经生好火的灶头去等烧开，麦芽糖水沸腾之后他又将三分之二的糯米粉倒进去，和均匀了，将锅从灶头上拿开，继续加入剩下的糯米粉，用力揉搓，和成面团。 “莫老板，你这是要做面吗？”有人看见他在和面，马上开口，有人跟着附和道：“要是做面的话那我们就不吃了，要吃面哪里没得吃啊，哪还用得着来这里啊！” 莫宁也不计较，一边将面团擀成厚片，一边笑着说道：“肯定不是做面啦，你们就等着看吧。”说着，拿刀将厚片切成大约一厘米宽的长条，然后将每条长条都搓成筷子大小的圆棍，继续用刀将它们切成大约三厘米长的小段。 将空锅放到灶头上，倒入花生油，趁着油还是凉的马上将那些小段放进去，莫宁看着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看着那些随着油温慢慢升高而慢慢浮起来的江米条儿，轻轻吐出了口气，继续用勺子轻轻翻动着，直到那些江米条儿被炸到呈现金黄色为止，才将它们捞出来放到一边去滴油，大概凉置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直接吃了。 不过要想味道再好点的话，还有最后的工序要做呢，莫宁拿出另外一个干净的锅，倒入一小半碗的水，再倒入差不多量的砂糖，继续用慢火煮着，直到砂糖水被煮得起了大泡泡，看上去有些粘稠的样子，直接将炸好的江米条儿放到砂糖水中均匀地沾上糖液，再放入一旁准备好的白砂糖上滚一滚，沾满砂糖就行了，等着砂糖液被晾干就真的可以开吃了。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的，刚才莫宁在做的时候已经隐隐又一阵糖香味飘了过来，现在看着那一条条金黄色的江米条儿，终于有人忍不住率先叫道：“莫老板，我要一份，给我一份尝尝看先。” 有人这么一喊，大家终于都回过神来了，不能怪他们都看得呆住的，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是这样做菜的，而做出来的东西他们连看都没有看过的，金黄金黄的，上面沾满了晶莹剔透的白砂糖，还别说，真的挺吊人胃口的。于是纷纷都说要一份，座无虚席的大厅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小羽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忙上忙下的跑来跑去，送完一桌再送一桌，一点儿也看不出累的样子。 每份下午茶都是很丰盛的，每一份都有一壶上等茶水，两盘小点心，再加一旁莫宁刚才做的江米条儿，除了莫宁刚刚做出来的江米条儿之外，其他的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只等着将莫宁现场做的江米条儿放上去就行了，所以这会儿莫宁就忙着将那些做好的江米条儿装到碟子里放到托盘上，再让小羽一份一份地送到每张桌子上，装完之后他还帮着小羽一起去送。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做很多份的，他刚刚做的那些江米条儿装到小碟子上刚好也才装了三十多份而已，被他偷偷地留下了几份，大概就只有三十份而已，他又再做了两次，差不多做了百来份就停下来了，除去大厅里三十张桌子每人一份外，大概就还剩下六十多份，还有一个半时辰左右的时间，肯定是卖得完的。 “莫老板，你真是每次都没有让我们失望啊！”有人已经忍不住先吃了，入口香甜脆响，口感格外好，即使是对甜食并不怎么感冒的大爷们，都对这种从未吃过的独特口感赞不绝口。 “都是大家捧场而已。”莫宁笑呵呵地回答，看着大厅上大家都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原本就没怎么担心，现在是更加地放心的，这样看来，下午茶计划是能够做得下去的了，而且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卖多一些产品，好比如跟着下午茶一起卖出去的茶水跟其他两份小点心，这样子算下来，利润也是不小的！ 他算盘算得噼里啪啦地响，眼前几乎可以看见一片白花花的用银子铺成的道路了，越想心里越是美滋滋的，整个人都有些飘乎乎起来了，眼前分明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乐得他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但是他所有的好心情都只维持到他看见某人为止。 “莫老板——”身后有人在叫他，正处于兴奋中的他一时没有注意到，以为是哪位客人在叫他，兴冲冲地转过身去，却在看清来人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僵住了，来人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看着四周啧啧称奇道：“莫老板，你这里的生意也太好了吧？”他从那边过来看见的其他几家酒楼都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一走到这里就完全变了个样，这个差别也太大了吧？ “你有什么是吗？”莫宁觉得他的心情一下子糟糕透了，见到了眼前人之后某个被他刻意忽略了的身影一下子鲜明了起来，他觉得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蓝亓注意到他写满了不爽的脸，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才说道：“我家爷正在上面，他让我过来请你过去。” 章050、何为喜欢 “我没空！”很不爽地甩下这一句，莫宁转身就走。 “诶？”莫名其妙吃了大冷脸的蓝亓觉得很无辜，他家爷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到他了？怎么好好突然就这种态度了？他紧跟着莫宁，一叠声地追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你回去跟南宫夜说，我忙得很，没时间陪他玩游戏！”莫宁猛地转回身，板着个脸严肃警告地说。 这下蓝亓是真的惊讶住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和和气气的少年生气成这个样子过？难不成他家爷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这一闪神，莫宁已经又转身走了，不过这一次蓝亓没有再追上去了，抱着满满一肚子的纳闷，他回去向南宫夜复命了。 而出乎他意料的，南宫夜在听完他转达的话之后似乎没有生气，反而是挑了挑眉，一副被挑起了兴趣的模样，他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爷，你究竟对莫老板做了什么？怎么他现在好像一听到你的名字就恨不得把你给就地正法一样？” 南宫夜瞥了他一眼，随即轻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之前以为是只小绵羊，却没有想到，原来还是一只会亮起爪子的小野猫。”他这样说着，凤眸中却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蓝亓一挑眉，“爷，你惨了。”他一点儿也没有自己正在对主子出言不逊的自觉，“你肯定是已经开始喜欢上莫老板了！”就他家爷刚才那眼神，分明就是带着宠溺又带着纵容的！ “嗯？”南宫夜不置可否，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浅啜了一口，凤眸缓缓一瞬，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蓝亓看南宫夜开始沉思起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他知道，他家爷也不是什么笨蛋，自己想要什么心里清楚得很，根本不用他来瞎操心了。 好半响，蓝亓终于看见一直盯着街道看的南宫夜回过头来，特温和地朝他一笑，“你给我说说，什么叫做喜欢？” 蓝亓：“……”敢情你望着窗外一脸深思的样子是在作假的？ 从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看透了他家爷的本质了，别看他表现上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吃货狼！别人都说他蓝亓邪里邪气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殊不知最不正经的人就是他家爷，最让人无语的也是他家爷！ 深吸口气，蓝亓严肃认真道：“古人所说只羡鸳鸯不羡仙，鸳鸯交颈、眉来眼去等等便都是喜欢的表现。”蓝亓说完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不知道他家爷听了他话之后有没有动容，但是他不得不说，啊，他已经被自己感动到了，喜欢，多么美好的一种感情啊！ 南宫夜眼皮都不掀一下，“说人话。” “喜欢就是看见他就想上他！” 南宫夜：“……” 他站起身，一脸深明大义地拍拍蓝亓的肩，说道：“你放心，主子不会告诉竹青，你每次看见他都想上他的。”说完直接走人，毫不理会已经全身僵住的蓝亓。 ——可是他已经听见了啊！ 蓝亓满心悲愤，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窗边的那抹青色身影，抓狂到想咆哮出声。 竹青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冷淡的眼神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面无表情道：“你确定你不是被上的？” 蓝亓：“……” 说完那句话的竹青直接就越过已经傻了的蓝亓追上南宫夜，走到他的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已经查清楚了，那两个徘徊在莫陌酒楼附近的人的确是夫人的人，而且夫人也只派出了那两个人监视着莫宁公子而已，并没有做其他什么事情。” 南宫夜无声地笑了一下，“她大概是正在观望吧。” “属下也是这么觉得的。”竹青点头同意，“夫人似乎并不太相信。” “也许吧，不过——”南宫夜笑得更开心了，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很快的，她不想相信也不行了。”说这话时，他想到的是方才蓝亓说的话，一句一句，无比清晰。 喜欢？ 呵，谁知道呢？ 闻言，竹青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那爷打算怎么做？” 南宫夜顿了一下，忽然笑得更开心了，“娘不是很希望我成亲的吗？” “爷？”饶是冷漠如竹青，也不由得有些惊讶，该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吧？ 南宫夜只是冲他神秘一笑，不再说话了。竹青看着南宫夜，心中好一阵无奈，但也隐隐觉得有些好笑，只希望他家爷给夫人准备的惊喜，不要让惊比喜大太多啊！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了，莫宁坐在大厅上揉着酸痛酸痛的肩膀，眼神儿却不大受控制地尽往二楼飘去，今天那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南宫夜的邀请，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他略略有些失神，随即又很快回过神来，特鄙视地呸呸了两口，强迫自己掉转开视线，一转头刚好看见小娃儿捧着一本书屁颠屁颠地朝他跑过来。 “爹——”小娃儿扑到莫宁怀里，胖嘟嘟的脸蛋儿埋在莫宁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抬起头来，“——小辰哥哥今天教陌陌读书了。” “哦？”莫宁接住小娃儿将小娃儿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含笑看向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小男孩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却一步三蹭地挪过来了，站在莫宁的旁边，莫宁一笑，伸手揽着小男孩的肩膀，这才转头笑着对小娃儿说道：“陌陌这么厉害啊？那小辰哥哥都教你读什么了？” “这个、这个！”小娃儿献宝一样将怀里紧抱着的书本递给莫宁看，“陌陌会读这个。” “真的？那陌陌读给爹听听，正好让爹看看陌陌有多聪明哦！” 白白胖胖的小短指掀开书面，然后指着第一页上的第一个字，奶声奶气地念道：“人！小辰哥哥说这个字就读‘人’！”扭头非常骄傲地看着小男孩，小娃儿着急想要得到小男孩的肯定，“小辰哥哥，陌陌读得对不对？” “对，陌陌读得很正确。”小男孩被憨态可掏的小娃儿逗笑了，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伸手在小娃儿的脑袋瓜子上轻轻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宠溺，“陌陌很聪明。” 小娃儿这才笑呵呵地扭头看向莫宁，十分骄傲地挺起小胸口，“小辰哥哥都说陌陌聪明。” 莫宁笑了，“是，我的陌陌就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小孩！” “那爹，陌陌这么聪明，爹能不能让陌陌跟小辰哥哥一起去上课啊？”小娃儿这才扭扭捏捏地说出真正的目的，莫宁一怔，看着小娃儿隐隐带着渴望的眼神，一下子心疼起来。小娃儿是因为无聊所以才想跟小男孩去上课的吧？尽管平时有牛嫂在照顾他，但是很多时候牛嫂也是要到厨房去帮忙洗菜洗碗什么的，而那个时候小娃儿就只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自己跟自己玩了。 莫宁心里有些难受起来，他抱着小娃儿，强笑道：“陌陌还小，等过几年了爹再送陌陌去上课，好不好？”心里也暗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这几天一定要招到伙计，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小娃儿这么小，还是需要有人专门照顾他的，而照顾他的最好的人选，就是他自己！ 他已经忽略了小娃儿好长一段时间，赚钱是很重要，但是小娃儿更加重要，他不能因为赚钱就不顾小娃儿的感受的，他不能再继续这样忽略小娃儿了！ “……哦。”果然，听到莫宁的话，小娃儿一下子变得很失望的样子，就连滚圆滚圆的大眼睛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沮丧，莫宁心下不舍，摸了摸小娃儿软绵绵的小脸蛋，笑着说道：“陌陌不要沮丧哦，虽然陌陌现在不能去上课，不过以后爹都像以前那样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真的吗？”小娃儿却没有很高兴的样子，莫宁想到好像之前自己也有说过类似的话，想来小娃儿已经不相信他了，却没其他什么办法，只能保证道：“当然是真的，以后爹一定会多多陪着陌陌玩的。” 闻言，小娃儿一下子抬起头，一双睁得溜圆溜圆的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莫宁，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展颜一笑，“好，陌陌相信爹。”又伸出短短胖胖的小手臂努力抱住莫宁的脖子，腻歪歪地趴在他的怀里。 莫宁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小男孩，发现对方扯开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望着自己，于是他也笑了，一室温馨。 第二天，他叫阿牛将所有员工的酬劳都提高了两成，他就不信这样子了他还会招不到人。反正钱赚多了也是要花，赚多赚少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够花就行了，他对钱财这方面并没有很看重，能满足他的需求就行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果然没有说错，就在他们将员工的酬劳提高了两成，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应聘了，本来莫陌酒楼员工的工资就比一般的酒楼员工工资要高的，现在又提高了两成，这么好的待遇肯定让很多人都心动了，以前也不是说没有人来应聘，只是人不多而已，那些来应聘的人莫宁都不满意，请人当然是要请老实勤劳一点的，心眼太多的是绝对不能要的，懒惰的也不能要，挑来挑去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现在来应聘的人一下子多了好多，其中就不缺乏一些看起来很老实的，莫宁亲自面试他们，最后他请多了三个人，两个在大厅上跑堂，一个在厨房里帮牛嫂洗菜洗碗什么的，当然，他跟那三个人说了，在转为正式员工之前是有试用期的，试用期为期一个月，做得好就留下他们，要是做得让他不能满意，那就拿好自己那一个月的工资立刻走人。 请到人之后莫宁终于能够缓口气了，小娃儿也终于不用终日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自己跟自己玩了，时间一眨眼的过去了，等莫宁回过神来时，这种平淡而轻松的日子他竟然已经多了好几天了，而在这期间，南宫夜竟然一次都没来找过他的，他纳闷之余，心里竟然隐隐约约有着失落，没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自己果然真的是他一时兴起的游戏吗？而他却还没有意识一件事情，明明南宫夜已经没来招惹他了，但是他每天想起南宫夜的时间却一点点地变多了。 这天他趁着空闲的时间抱着小娃儿到街上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小娃儿忽然戳了戳他的肩膀，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疑惑，“爹，为什么今天那么多人啊？” 莫宁看着周围挂上了很多灯笼的小摊子，笑着说道：“因为今天是乞巧节啊，晚上会很热闹的，陌陌想不想出来玩啊？” 小娃儿眼睛一亮，马上脆生生应了一声：“想！”小娃儿听小男孩描述过乞巧节的状况，早就对乞巧节向往不已了。前天小男孩的先生带着他所有的学生去秋游了，小娃儿知道后羡慕得不得了，缠着小男孩一直问这问那的，恨不得当时化身成小尾巴跟在小男孩的身后去了，后来又听小男孩说了两天后就是乞巧节，到时候会更加好玩，小娃儿天天盼着数着，没想到等真的到了时却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会儿听莫宁说今天就是乞巧节了，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爹，那今天晚上我们找小辰哥哥一起去玩吧，好不好？” “当然好啊！”莫宁宠溺地摸摸小娃儿的脑袋，笑着回答道。 父子俩有说有笑地回去酒楼了，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莫宁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忽然点了点头，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章051、乞巧节晚 今天乞巧节，酒楼的客人在吃完晚饭之后都到外面去凑热闹了，很少人跟往常那样吃晚饭之后还待在酒楼里聊天打发时间，所以晚饭过后酒楼的人基本上已经走光了，从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非常地吸引人，莫宁考虑到店里的活计好几个都是年轻人，这种热闹的日子定然是非常向往的了，他自己也打算去凑凑热闹，所以他很人性化地将酒楼打烊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时辰。 酒楼的员工们果然一改刚才的郁郁寡欢，一下子欢天喜地起来，加快动作地收拾完东西就飞奔出去了，看得莫宁摇头失笑，要是这些家伙们的效率天天都像现在这么高的话，那他就不用发愁人手不足的问题了。 “阿宁，你不是说过也想去凑凑热闹吗？这里有我跟你牛嫂就行了，你去吧，一年一度的乞巧节真的很热闹非凡的。”阿牛一边整理着桌椅一边对莫宁说道，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一阵接一阵，小娃儿跟小男孩还乖乖地坐在一旁等着莫宁带他们出去，但是从俩小娃儿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究竟有多迫切想要出去了。 莫宁也看见了俩小娃儿急切的眼神，听阿牛这么一说也不推脱了，对阿牛说了一声：“那就麻烦阿牛哥跟牛嫂了。”便放下东西，过去抱起小娃儿，一手牵着小男孩出去了。 他自己也早被那热闹的景象给勾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飞出去凑热闹的。一出到外面果然是有着浓重的节日气氛，街道两边的小摊位都摆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灯笼，数不清的灯笼几乎将夜晚都给照亮了一样，跟平常时候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莫宁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很少晚上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他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激荡起来，他想起了在二十一世纪的夜晚，他所在的那个城市号称不夜城，灯红酒绿的，一到夜晚整个城市就好像从白天的冷漠正经脱离起来，仿佛变成了热情奔放的热辣女子，那是一种足以腐蚀人心的糜烂，他曾经跟着同学在夜晚狂欢了几次，但是每当他从夜晚的解放中回到白天的正常时，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夜晚越是狂欢激烈，白天就越是失落无力，尝试过几次之后，他便再也不去了，因为他清楚了解到那种狂欢，若是继续下去，只会毁了他而已。短暂的快乐，并不足以改变什么。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望着眼前这个热闹却一点儿也不糜烂的夜晚，忍不住微笑起来。 ——还是这样的夜晚比较适合他这种人啊。 今天是乞巧节，那是年轻人的节日，入眼所见大多都是年轻男子或者是年轻女子，而且好像每个年轻女子的手里都提着一盏灯，面容被灯火映照出来，带着娇羞与期待，不为长相，单单是那抹神态，在月色烛火的映照下，便已动人非常了。莫宁本着好奇的心东看西看的，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的。 “爹，陌陌也想要灯笼。”小娃儿看着别人手里的灯笼，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带着的是艳羡，圆滚滚的大眼睛舍不得从众多灯笼中收回来。 莫宁知道小孩子总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好，爹这就买给陌陌。”旁边刚好就是卖灯笼的，他买了两个，一个是小兔子形状的，一个是鲤鱼形状的，小娃儿挑了小兔子形状，于是莫宁就将那个鲤鱼形状的灯笼拿给小男孩。 “谢谢师傅。”小男孩抿唇微微笑了下，如获至宝地捧着鲤鱼灯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莫宁笑了笑，只是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在这样热闹的人群里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儿应该是挺吃力的，不过小娃儿跟小男孩都很乖，他倒也没有感到什么吃力的，小娃儿一直乖乖地任他抱在怀里，只是忍不住好奇的心里东看看西瞅瞅而已，而小男孩也是很乖巧地抓着莫宁的手，努力地跟上莫宁的脚步，三人慢悠悠地对着人群的流向走去，不一会儿，莫宁就发现他们已经到目的地了。 眼前是一条挺宽的河流，让莫宁惊讶的是，河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红的、绿的、黄色，什么颜色的都有，烛光倒映在河面上，咋一看上，那情景别提多漂亮了。不仅是小娃儿跟小男孩，莫宁自己也看得呆住了，那情景看上去真的是太唯美了，各种各样的灯笼漂流在平缓径流的河面上，随着水流的方向缓缓地飘动着，烛光映照在黑漆漆的河面上，仿佛是为其妆点上了无数的星光，看着那样美丽的情景，莫宁觉得，大概所谓的银河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爹，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漂亮的灯笼放到河里去啊？”陌陌扭头看向莫宁，大大的眼里写满的都是不解。莫宁摇了摇头，轻声道：“爹也不大清楚啊……”他仍旧望着那飘着灯火无数的河流，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美景给折服了，缓缓地走到河边，身旁站在很多人，却都弯着腰，动作轻柔地将手里提着的灯笼放到河面上去，朦胧的烛光映照出灯笼的主人面上那抹娇羞又期待的笑容。 “可能是乞巧节特有的节目吧？”小男孩将信将疑地猜测着说道，“先生说过今天晚上会有大哥哥跟大姐姐们喜欢的活动的，可能说的就是这个活动吧？” “节目？”莫宁将信将疑，忽然看见一个粉红色的河灯飘到他面前的时候微微颤了一下，好像是被其他的河灯给撞到了，有些颤巍巍的样子就快要沉下去了，莫宁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让它转了个方向，继续往前飘去。 小娃儿忽然挣动了起来，嚷嚷道：“爹，让陌陌下来，陌陌要下来。” “怎么了？”这里人多，又靠近岸边，莫宁怕将小娃儿放下来会有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将小娃儿挤到河里去就糟了，所以他没有听小娃儿的话，反而是将小娃儿抱得更紧了。 “陌陌也要放灯笼，让陌陌下来，陌陌要下来。”小娃儿不明白莫宁为什么不放他下来，胖嘟嘟的小脸蛋皱成一团，嘟着嘴不满地看着莫宁。 “陌陌听话，这里人多，不安全。”莫宁还没开口，小男孩已经先开口解释了，莫宁马上接着说道：“是啊，这里人太多了，爹怕陌陌有危险，陌陌要放河灯，那爹去帮陌陌放好不好？” 小娃儿皱着脸苦巴巴地想了半响，最后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将手里的兔子形状的灯笼递给莫宁。 人潮渐渐多起来了，莫宁小心翼翼地放完灯笼，站在原地看着小娃儿的兔子灯笼慢慢地飘远了，直到混入其他的灯笼里再也找不到了，才收回视线，对俩小娃儿说道：“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他看见不远处好像有一条拱桥，桥上同样挂满了灯笼，而那那条桥上的灯笼清一色的都是红色，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桥身上披着两层红布巾一样，好看极了。 “公子——” 一行三人朝着那条拱桥的方向走去，走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莫宁一开始没有想到对方是在叫自己，直到又叫了一声，他才一脸疑惑地转过神来，看着身后一脸娇羞的年轻女子，满目惊讶，“姑娘是在叫我吗？” 那姑娘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莫宁一眼，低垂着的脸颊上看得到淡淡的红晕，有些娇羞，又有些期待，缓缓将手伸到莫宁的面前，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公子，小女子、小女子请您收下这个。” “啊？”莫宁莫名其妙，顺着那姑娘的手，终于看见了那姑娘手里拿的是什么了，那是一个淡蓝色的锦囊，莫宁猜测那大概是香包之类的东西，绣得很精致，看得出是用了心绣出来的，只是他还是觉得很奇怪，“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跟她素未谋面，怎么一见面忽然就要送他东西？ 却没有想到，他这句话才刚说完，那姑娘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刚才面容上那淡淡的红晕就好像是莫宁的错觉一样，霎时间就消失不见，莫宁还想说什么，那姑娘忽然就咬了咬下唇，猛地转身跑了。莫宁看着对方跑得踉踉跄跄的身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跟什么啊？ 那人是怎么回事啊？突然说要他收下那东西，现在又不发一语地转身就跑，到底是怎么了？ 他正纳闷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带着些许熟悉，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猛地回转过身，果然看见身后站着某个穿着亮紫色衣裳的家伙，他脸色一沉，怒声问道：“你笑什么笑！” 章052、不解风情 相较于莫宁的怒目相向，南宫夜倒是笑容满面的，他慢悠悠地走近了两步，漫不经心道：“笑阿宁的不解风情啊。”熠熠生辉的凤眸染上淡淡的笑意，月色之下竟隐隐透着一丝魅惑，莫宁闪神了一下，在南宫夜走近了两步马上回过神来，满眼警惕地看着他，心中却对他那句不解风情有了疑惑。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不解风情？他哪里有不解风情了？ “方才那位姑娘送你香包，你为何不收呢？”挑眉问道，凤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莫宁看，莫宁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掉开了视线，回道：“我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收她的香包，应该是她认错了吧？” “难道阿宁不知道吗？”南宫夜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今日是乞巧节，难道阿宁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那？” “代表了什么？”莫宁是真的不知道，，他初来乍到，又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他哪里会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闻言南宫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阿宁若是不知道这究竟代表了什么，怎么大晚上的就乱跑出来呢？” “啊？”莫宁糊涂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乞巧节就是让那些还未成亲的人挑选心上人的啊，你看——”他伸手遥遥一指，指着不远处的河流，“那些拿着灯笼等着放到河面上去的年轻女子都是在等着自己心仪的对象出现，将自己的灯笼放到河面上去，看着那灯笼飘到哪里去，若是男方对女方有意思的话，便等着女方的灯笼飘到自己面前，将它捡起来送回到女方的手里，当然，如果女方不打算接受的话她就会再次将灯笼放到河面上，再等着下一次被人捡起来。” “还有这样的？”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的莫宁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要不是南宫夜给他讲解了他还真不知道原来放灯笼是这样的意思！ “但是放灯笼的又不是只有姑娘家，我刚刚还看见有小伙子也在放灯笼啊！” “小伙子放灯笼是代表自己已经找到心仪的对象了，是在求荔神的保护，荔神是荔城的百姓们所信奉的神明，希望荔神能够保护两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也就是说，姑娘家放灯笼是在等待自己的心上人出现，而小伙子放灯笼就是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希望得到荔神的保佑？” 南宫夜笑眯眯地点头，“没错。” 莫宁叹服了。没想到古人还真的挺能折腾的。 “阿宁现在明白了我为何说你不解风情了？” 莫宁摇头，“不明白。” 南宫夜：“……” 看着南宫夜一脸吃瘪的样子莫宁就觉得高兴，当然他也不是那么笨的人，南宫夜都说得这么明白他要是还不明白那他的脑袋就真的白长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我又没有拿那姑娘的灯笼。”不是说了要拿了人家姑娘的灯笼才算的吗？这又算是哪回事啊？ 南宫夜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因为人家姑娘看上你了。” “啊？”莫宁直接就震惊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你送个香包，却没想到被你给当中拒绝了，那姑娘只是白了脸没直接哭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南宫夜倒是挺赞赏那名姑娘的。 “不会吧？”莫宁终于开始不安了，在古代要一个女子鼓起勇气率先向别人示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他竟然还那么直接就拒绝掉，虽然他也不是有意的，要是对方的心里承受能力不大高，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莫宁那副震惊的表情取悦了南宫夜，笑意情不自禁地在凤眸中泛滥开来，他凑过去，却是对着莫宁怀中的小娃儿说道：“陌陌，你爹刚刚拒绝了一个想要做你娘的姑娘哦。” “嗯？”闻言小娃儿歪了歪脑袋，困惑万分地看了看南宫夜，又瞅了瞅莫宁，然后才摇摇头，非常肯定地说道：“陌陌自己有娘，才不要别人！”他虽然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见过他娘了，甚至连他娘亲的样子都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他的娘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会唱摇篮曲给他听，还有很温暖很柔软的怀抱，每次被他娘抱在怀里，就有一种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所以他才不要别人来当他的娘亲呢！ “哦？”这下南宫夜倒是意外了，他看向莫宁，“既然如此，为何一直都没有看见阿宁的妻子呢？”他面上表情如常，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刚才听见小娃儿说到他自己有娘亲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浮现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他有些讶异，看向莫宁的眼神也多少带上了一点点异样。 不过莫宁却没有注意到，突然间被人问到这个问题，他有些心虚的样子，毕竟他自己是顶替了这句身体的身份的，本人对这句身体的事情全都不知道，他甚至连这句身体是从哪里来都不清楚，这会儿被南宫夜问到这具身体的妻子，他不自在地转开视线，含糊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南宫夜却擅自对这句话做了解释，以为莫宁是跟他的妻子因为什么事情导致了两人分开了，而他背井离乡走了也不知道他的妻子去哪里了，他看了看莫宁，又看了看莫宁怀中的小娃儿，最后目光落在乖乖被莫宁牵着一言不发的小男孩身上，笑了，“这位可爱的小男孩就是阿宁的徒弟吧？” “叔叔好。”小男孩见他看向自己，非常有礼貌地向他打招呼，南宫夜笑眯眯地点点头，这小男孩一看就知道是很懂事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莫宁，确定莫宁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样子后才回答道：“我叫陈辰。” “陈辰。”他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小男孩微微笑了一下，事实上他对南宫夜挺有好感的，不是因为对方看上去很和善，而是恰恰相反，他喜欢南宫夜身上的那种气质，仿佛天底下就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到他一样的自信，他很羡慕，也很期待，期待将来的某一天，他也能够成为这样的人。 “竹青——”他忽然叫了身后的竹青一声，“你跟蓝亓带陌陌和陈辰到处逛一逛，我想要跟阿宁单独谈谈。”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微笑的，明亮的凤眸直直地看着莫宁，“可以吗，阿宁？” 莫宁用着一种研究的眼神盯着南宫夜看了好半响，就好像是在猜测他的想法一样，好半响才问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谈你想谈的事情。”南宫夜笑眯眯地回道。 他下巴一昂，嚣张道：“那行，我就看看你究竟要跟我谈什么！”说完又看向低头看向小娃儿跟小男孩，“陈辰，你跟陌陌就先跟他们去别处玩一下，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的了。” 送走了俩小娃儿，莫宁直接就开门见山，“说吧，你想跟我谈什么。”他自己也很好奇南宫夜会跟他谈什么。 南宫夜笑了笑，“不急，我们过去那边再谈吧！”食指遥遥一指，赫然就是不远处的那座拱桥，莫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无言地跟上南宫夜的脚步，跟他始终保持着一个脚步的距离。 南宫夜就有些郁闷了，“阿宁，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不用这样避着我吧？” “你比洪水猛兽还讨人厌！”莫宁直接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至少洪水猛兽不会把人当傻瓜一样来耍！” 南宫夜挑眉，“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耍你呢？” “你不要以为每个人都是傻瓜行不？”莫宁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耍我，你真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来耍我，但是你的行为让我觉得很不爽，我讨厌别人把当成白痴一样！”说到这里他就气闷不已，南宫夜愿意帮他那么大的忙，他还以为是因为对方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却没有想到，他自己一厢情愿以为的朋友的，耍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什么玩笑不好开，偏偏开他那样的玩笑！ “好吧，阿宁，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南宫夜忽然道，“我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哦。”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略带邪气，“谁让阿宁的反应那么有趣呢？所以我就忍不住一次次地逗弄你了。” “你！”莫宁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气愤，“难道就因为有趣所以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吗？”他怒声问道，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充满了粉色暧昧的夜晚，霎时间脸颊好像变得更加热了。 章053、答应帮他 “如果说，那并不是玩笑呢？”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南宫夜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而当话说出口之后他有一瞬间的愣怔，虽然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也让他不着痕迹地给掩饰过去了。 正处于被人戏耍了的愤怒中的莫宁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南宫夜心中的想法，瞪圆了一双眼睛，“你不要想着再来耍我，我不会再上当了！”之前不过是因为被他的表象给欺骗才会把自己弄得脸红心跳，现在他都已经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了，才不会再次上当呢！ 方才说的那句话中分明是带上了自己的真心的，可是却不被人相信，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几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笑了一下，问道：“阿宁，我不骗你，你要如何才愿意相信我呢？”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没说过吗？”莫宁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而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会这样生气，是因为耍他的人是南宫夜，而不是因为自己被耍了这件事情。 “就算我诚心道歉呢？”南宫夜挑眉，看着莫宁这样对他横眉怒眼的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是觉得生气的莫宁看起来格外有趣，总是让他忍不住想发笑。 听到他这样说，又看见南宫夜的脸上的确是有着悔改的神色，莫宁犹豫了，好半响，才终于说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不过你以后不要在来找我了，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再被人耍着玩！” “阿宁，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我很高兴。”南宫夜说着，脸上高兴的神色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莫宁看了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对方的确是在乎自己的想法的这个认知让他的怒气减少了很多，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摆着一副臭脸哼唧了两声才甘愿。 南宫夜哪里会看不出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说道：“但是阿宁，你要我再也不去找你这件事情我是做不到的了，我对你一见如故，心中自然是起了想要亲近的意思的，又怎么能再也不去找你呢？” “对我一见如故那为什么还要耍我？”莫宁对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所以就算嘴里已经说了接受他的道歉了心里还是放不下，因为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南宫夜要这样来耍他！明明之前他跟南宫夜的来往还好好的，即使算不上是知己兄弟，至少也该是朋友吧？不然之前南宫夜又为何要帮他那么大的忙呢？ “其实——”说到一半南宫夜却停了下来，看着莫宁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莫宁被他看得一阵莫名其妙，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下文，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其实什么？” “其实是因为我想要找你帮个忙！” “帮忙？”莫宁惊讶了。 “嗯。”于是南宫夜将他娘亲对他的逼亲挑一些捡一些地告诉了他。 “所以那天晚上你是在演戏给你娘亲的人看的？”莫宁瞪大了双眼惊呼道，他都不知道，原来像南宫夜这么厉害的人也都会有这样的烦恼的。 “是啊。”南宫夜点点头，用一种带着无奈的目光看着莫宁，“那天晚上你不是觉得房间外面有声音吗？” “是啊，我还特地跑去看了一下呢！”这样说来，那天晚上他听到的声音就是南宫夜他的娘亲派去的人所发出来的了，“咦，不对啊！”莫宁忽然又叫了出来，“如果说那天晚上是为了演戏给你娘亲的人看，那前几天在酒楼的雅间里呢？难道又是为了演戏给你娘亲的人看？” “自然是这样的！”南宫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可是那天我没有在外面听到有什么声音啊？”莫宁将信将疑。 面对着莫宁的怀疑，南宫夜只是好整以暇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莫陌酒楼的门口多了好几个陌生的人晃来晃去的？” “呃？”被他这样一说，莫宁倒是想起了这几天经常在酒楼门口看见的那两个男人，“难道说那两个人就是你娘亲派来的人？” 在看见南宫夜点头之后，莫宁猛地一拍额头，“不会吧？你娘亲竟然派人来监视我？”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南宫夜做出一脸愧疚不安的神色，说道：“阿宁，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将你拉了进来真的很抱歉，但是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帮我了。”说完，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从小就不在这里生活，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帮忙的朋友了。” 莫宁果然上当了，当下就同情心泛滥起来，“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愧疚啦，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大的忙，现在不过是帮你这个小忙而已，你要是直接跟我说了，我又哪里会这么生气啊！肯定是二话不说配合你的了。” “真的吗？”南宫夜十分‘感动’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莫宁飞快地接下去，表情非常认真，“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了，为什么这么抗拒成亲呢？而且，如果要演戏的话，找个姑娘来配合你不是更好吗？”南宫夜看起来大概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这样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大概还是学生，但是在这个年代，很多人都已经成了孩子的爹了，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抗拒娶老婆！ “成亲这种事情是要两情相悦才行的，我一日未找到喜欢的人，便一日不会成亲，至于你说的要找个姑娘来配合，你不觉得找个男子来更好吗？若是找个姑娘来的话，难保我娘亲不会直接找上那姑娘的家去上门提亲，到时候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你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两个人在一起的确是要两情相悦才行，怎么说也是一辈子的事情。”莫宁受教地点点头，“可是让我来跟你演戏，不会吓到你娘亲吗？”古代的思想是有多封建，莫宁在书本上电视上是看过很多的，要是他娘亲一时间受不住刺激怎么办？ “我娘没那么脆弱。”南宫夜闲闲说道，能够当上南宫府的夫人，心里承受能力哪会那么弱呢？ “说起来你娘亲也挺强悍的。”莫宁想到了那两个一直徘徊在酒楼门前的男人，“你说她派那样两个人来，是不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啊？” “她大概是不愿意相信我真的会喜欢上男子，因此才让人来监视你的，你大概不了解，要不是因为怀疑我喜欢上男子，她可能早就硬塞个女子给我了。”这话倒是不假的，他说起这件事情真的就只剩下苦笑了，对方是他娘亲，打不得说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承受他娘亲的‘画像’轰炸。 莫宁满脸同情之色，“你真可怜。” 南宫夜无奈一笑，没有说话。被莫宁这样一说，他倒是真的觉得自己挺可怜的了。 “不过你娘亲也是为你好的，你想想啊，你周围的人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就你一个人还孤零零的连个女朋友都没看见，身为你娘亲她当然着急了，继续演戏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你还是快点去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娶回家去堵住你娘亲的嘴比较好，要是你娶妻子了你娘亲肯定不会再这样的。”莫宁说着说着，心口忽然有些闷闷的，明明那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为什么在说到南宫夜要结婚之后他竟然觉得心口有一丝难受？ 而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南宫夜却是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凤眸闪烁不定，良久，才开口，“阿宁当真是这样想的？你当真希望我早日娶妻？” “啊？”莫宁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他眼神游移不定，就是不敢落在南宫夜的脸上，“这、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娶妻生子之后肯定就不用再担心他娘亲会去烦他了，大家都可以轻松一下了不是吗？ 定定的注视了他半响，南宫夜才缓缓开口：“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他说不清心中那一瞬间浮现出来的气闷是因为什么，但是他知道，方才莫宁说的那些话，他很不爱听！非常不爱听！思及此，他蓦然一惊，对莫宁的感觉已经超出了他以往的经验，莫宁对他来说，似乎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有趣的人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莫宁，凤眸闪烁不定，最后，渐渐归于平静。 ——或许，他应该好好理清一下的。 而在听见他肯定了自己的说法时，莫宁却发现自己的心中并没有感到多少喜悦，反而是更加的气闷了，好半响，才状若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就是嘛，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那是最好的办法了，那你就应该更加努力去找个喜欢的人了，反正以你的条件，要是喜欢上什么人的话一定是很容易就能够让对方喜欢上你的。” 凤眸分明闪过一丝惊讶，南宫夜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好了不少，他挑了挑眉，问道：“阿宁当真是这样认为的？你当真认为别人很容易就会喜欢上我？” “当然啦。”莫宁有些不情愿的承认，南宫夜的外形的确是非常得天独厚，他想老天爷在创造他的时候肯定是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雕琢出来，舍不得丝毫差错的！ 他大大吐了口气，面色平静眼神哀怨地看向南宫夜，像南宫夜这样的存在，若是在二十一世纪那分明就是男生的公敌，有他的存在，那些女生的眼里肯定是没有其他男生的存在的，他真替二十一世纪那些男生感到庆幸！也替身在这个朝代的自己默哀！ 站在南宫夜身旁，怎么看怎么是一个路人甲的存在，虽然他其实是长得不差的，自恋地说一句，至少也算得上清秀二字吧，不过跟南宫夜一比，算了，他还是安安分分当他的路人甲吧。 “呵呵。”南宫夜忽然轻笑出声，刚才有些沉郁的心情竟然因为莫宁的一席话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他笑眯眯地凑到莫宁的耳边，语调轻快地说道：“阿宁，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这样子的。” “那啥……”莫宁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心跳因为他突然的靠近又快了起来，“……我想大概每个人见过你的人都会这样觉得的。”单单从那天他在人前出现是众人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了。 南宫夜依旧笑眯眯的，显然心情十分不错，居高临下地将莫宁一瞬间的不自在纳入凤眸，略略扬起的唇角一直不曾垂下，“这么说来，阿宁是答应帮我忙了？”为了缓解莫宁的不自觉，他转移话题道。 莫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要我帮忙当然是没问题的，不过……” “不过？”挑眉。 “帮这样的忙不是要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的吗？我们怎么说也是两个大男人，不会太奇怪吗？”那天的那个吻他还一直在意着，虽然很快几乎就跟蜻蜓点水一样，但是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每次脸颊都红得像个高烧不退的重症病人一样！ “阿宁很在意吗？”南宫夜有些‘失望’地问他，还没等莫宁回答他又接着说：“当然，如果阿宁真的觉得很在意做不出来的话，那就算了吧……”脸上的神情更是黯然。 “不、不，我不是这样的意思。”莫宁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妥而已，没说不帮你。”他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好吧，既然你都不介意的话，那就这样好了。”反正都是大男人，谁也吃亏不了吧？他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窃喜。 肯定是因为能够还到他之前帮了他的恩情才会感到高兴的！ 他这样说服自己。 章054、日久生情 乞巧节晚之后，莫宁总算是放下了对南宫夜的成见，南宫夜对此感到很欣慰，总算不用再继续遭受他的冷言冷语了，现在上莫陌酒楼找他每次都能看见那张清秀的面容荡着笑容迎上来，南宫夜对此觉得很受用，他隐隐觉得自己对莫宁的感觉已经开始有点变化了，但是具体变成什么样，他还没有继续深思，而他也不急着去想清楚，反正无论怎样，总有弄明白的一日。 而蓝亓在得知这件事情时，惊讶了好半响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叹息道：果真是一只天真单纯非常好骗的小绵羊啊！为此他还做了一次预言，这样一只天真单纯非常好骗的小绵羊，最后肯定是逃不出那只披着羊皮的南宫狐狸的手掌心了。 好好一个身家清白的公子，就这样让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给盯上了，真不知道算不算是他的倒霉啊！蓝亓一边想着，一张俊脸表情变幻不已，从惊讶变成惋惜，再从惋惜变成同情，最后又变成没有人性的幸灾乐祸，深深让旁边的竹青觉得碍眼至极，冷冷一个眼刀过去，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但是爷，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蓝亓终于想起正事了，“夫人到现在除了让人监视着莫宁之外就没有其他动静了，很不像是夫人的作风啊！” 想到南宫夫人，蓝亓就觉得有点头大，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惜南宫夫人却是饱读诗书，四书五经读得滚瓜烂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而更让人觉得抓狂的就是，南宫夫人聪慧无比，什么事情到了她面前都变得像是通透的一样，任何事情想要瞒过她简直是难过登天。但是他还是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的，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不管是谁知道了肯定都是大吃一惊的吧？就算南宫夫人再怎么聪明也好，在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上男人的时候肯定都会方寸大乱的吧？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他原本还以为夫人会很快就按耐不住派人去将莫宁抓走的，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夫人竟然还按兵不动，实在是有些可疑。 “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南宫夜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以他娘的为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相信的，而且他之前被逼着相亲的时候心里的不耐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只要有心的人都可以察觉得出来，其他人不好说，他娘一定能够察觉到，两件事情连得这么近，本身就挺有疑点的，他娘亲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的，她绝对会认为他是为了反抗成亲才找了个男人来演戏给她看！所以他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要让他娘亲相信他真的喜欢男人，而且还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 蓝亓无语了，他就知道他的侥幸心理从来都是不可靠的！ “那要怎样才能让夫人相信？”要是夫人一直都不相信的话，南宫夜让莫宁跟他一起配合演戏岂不是白费劲了？ “无妨。”南宫夜却眯了眼笑出来，“若是继续维持现状也不错。”至少他不用再担心他娘亲会突然又把他叫过去丢给他一大堆的画像让他挑个妻子出来，而且，现在这样他还可以天天到莫陌酒楼，就算有时候心痒痒地对莫宁做出什么亲密过头的举措，也有个借口，他最乐意看见莫宁满脸通红却又推脱不了的窘迫模样了，多少次都不觉得厌烦，相反的，他好像还有日趋上瘾的苗头了。 “爷——”蓝亓跳开一大步，明哲保身，“你刚才笑得好淫荡啊！” “淫荡？会吗？”南宫夜一摸下巴，凤眸里笑容明媚灿烂，闪瞎一众人等的眼睛，蓝亓赶紧撇开视线以防眼睛受害，扭头对一言不发的竹青说道：“要是爷再继续这样笑下去，后面的口水就要泛滥成灾了！” 一向态度冷淡的竹青这回竟然回应了蓝亓的话，虽然只是看了南宫夜一眼点了下头然后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不过却让蓝亓这家伙惊讶了好半天，最后还是竹青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才让他瞬间回神，咋咋呼呼地凑到竹青身边去不知道想要跟竹青说什么，竹青却是抬头看了看前面，脚步一顿淡淡说了一声：“到了。” 蓝亓闻言扭头望去，莫陌酒楼四个金漆大字瞬间填满他的瞳孔，成功让他住了嘴。 南宫夜望着那四个金漆大字，非常好心情地对他们说道：“你们该撤了，不要来打扰我的正事！”说完也不等蓝亓跟竹青回答，径自走了进去，站在门口的竹青跟蓝亓二人正好看见扬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少年朝他们的爷迎了上来。 蓝亓十分不服气，嘟嘟囔囔道：“什么正事嘛！不就是去调戏人家良家妇男嘛！啧，还说得那么正大光明，一点都不害臊！” 竹青冷冷淡淡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很难得地回了他一句：“会害臊的话就不是爷了。” 蓝亓扭头望向天边，嘴里喃喃有词：“奇怪，天没变红啊！” 竹青无语地撇了他一眼，目光中隐隐有些无奈，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蓝亓马上像根牛皮糖一样粘了上去：“等等我啊，别走得那么快啊！” 刚刚在招呼熟客的莫宁一扭头看见南宫夜的身影忙迎了上去，“你今天来得挺晚的，阿牛刚还在问我你今天是不是不来了呢。”自从乞巧节之后，南宫夜每天都在一样的时辰到莫陌酒楼来，每次必点的都是每日一菜还有每天的下午茶，差不多都已经成了惯例了。 “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南宫夜不在意地笑了笑，今天要出门的时候刚好遇上有他娘亲那边的人亲戚过来，被他娘亲叫了过去跟他们见了一下，耽误了点时间。 “我就随口问一下而已。”莫宁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刚才那样问好像是在追问他的行踪一样，好像有点管过头了，有心想要缓解一下心里的尴尬，他故意朝他身后看了看，问道：“竹青跟蓝亓他们怎么走了？”明明已经走到门口的了。 “有点事情要他们去办。”含糊说着，南宫夜眼角余光瞥见门口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了然一笑，忽然伸手搭在莫宁肩上，俯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别动，他们正看着我们呢！” 莫宁果然就不敢动了，僵直着身体，就连视线也好像一下子被冻住了一样，直直的望着前方，而身体上的触感却好像被无限放大了一样，南宫夜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的热度透过衣料非常清晰地传到他的皮肤里，竟像是要被烫伤了一样，他强忍着甩开他那只手的冲动，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到雅间去？”毕竟这里人太多了，做出什么亲密的举措的话一定会引来别人的注目的，他一点儿也不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南宫夜微微笑了一下，视线在他搭在莫宁肩上的手转了一圈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没事，你放轻松点，跟我来就好。”说完才施施然收回了那只搭在莫宁肩上的手，越过莫宁往二楼走去。 莫宁啊了一声，才连忙跟了上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朝门口望了一眼，果真看见有可疑的身影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心中暗叹一声南宫夫人真是好有耐心，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放弃，一边飞快转过身跟着南宫夜身后，直到两人进了雅间关紧门之后才松了口气。 全身脱力地背靠在门扉上，莫宁看着南宫夜的眼里充满了无力，“南宫夜，我们这样的戏还要演多久啊？”都已经这么多天了，那些监视着他的人竟然还没有离开，他只要一想到不管自己在做什么事情身边很有可能就会陌生人盯着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每次洗澡上茅房的时候都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有人正躲在暗处观察着他，吓得他每次都是急忙忙的连个痛快澡都洗不了。 南宫夜一脸笑眯眯的，一看就知道心情十分不错，听到莫宁的问题也不着急着回答，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答道：“总归是要等到我娘亲相信了的。”而要让他娘亲相信，大概还是要一些时日吧？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心情似乎又好了不止一点。 而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他心思的莫宁闻言肩膀一跨，郁闷不已，“那你娘亲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相信啊？”他是真心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些天为了配合南宫夜演戏，他都已经由着南宫夜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暧昧动作了，摸个脸蛋儿牵个手儿什么的哪个都不少，不过这些在莫宁看来其实还不算什么的，最让他觉得受不了的是有一次南宫夜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又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双手交叉叠在他前腰上，吓得他浑身僵直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南宫夜那个时候真贴着他的耳边跟他说旁边有人正看着！ 你妹！ 饶是一直都表现得一副好脾气乖乖配合的莫宁都忍不住爆粗了，就算那些监视着他的人正看着他南宫大爷也没必要做出那么暧昧亲密的动作吧？像以前那样牵手摸脸什么的他都可以接受啊，可是为什么随着时间次数的增多，连尺寸也变得越来越大了？有时候他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南宫夜故意说谎在耍着他玩的！ 偏偏那个时候他早已经答应了要帮南宫夜演那些所谓的亲密戏了，言而有信是他一贯的原则，所以就算心内早已经揪着南宫夜那厮好一顿臭骂，脸上还是要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出来，当然，当时他露出的那个笑容究竟羞不羞赧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南宫夜在看见他的那个笑容之后嘴角的弧度一直高高扬着直到离开莫陌酒楼也没见他放下来！ “这个就要看我娘什么时候将那跟踪你的人叫回去了。” 莫宁肩膀一垮，“你娘真难缠啊！”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生都还要难缠啊！ 轻笑一声，南宫夜但笑不语，微微眯起来的凤眸夹杂着一丝不自觉的纵容凝视着几乎把脸都皱成一团的莫宁，他没有发觉到这个时候他的神情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柔和，若是这个时候有第三者看见他的神态眼神，绝对不会相信他们现在只是在演戏而已，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或许就连他们两个当事人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南宫夜，要不你还是挑个自己比较满意的姑娘家成亲好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成家的了，再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就算成亲之前没有什么感情，成亲之后也可以培养出感情的嘛！”莫宁是真的怕了这种心跳难以自控的生活了，他觉得让他配合南宫夜演戏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真正让他害怕的是他时不时就失去控制跳个飞快的心脏，再这样继续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患上什么心脏病了，再怎么说心脏这样经常性失控地跳得飞快都是一件不怎么正常的事情吧？ 南宫夜问道：“阿宁莫不是烦我了？所以觉得后悔了？” “我不是这样的意思。”被南宫夜这样一说莫宁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脑袋，两道秀气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南宫夜说他的失常，但是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感情这方面的事情，但他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他对南宫夜的感觉已经有点脱离控制了，也许已经要朝着一个不正常的轨道发展过去了。 对此他心里是迷惘又害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南宫夜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南宫夜长得真的比女生还要好看，但仍然没办法改变他是一个男人的事情，因为这个他感到很迷惘，而害怕，则是因为他对南宫夜的那种奇怪的反应却随着两人的接触越多而越来越明显，演变到现在，几乎已经是南宫夜一靠过来他就已经开始紧张到手足无措的地步了。 又迷惘又害怕，这就是他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心里所充满的情感，不过如果仔细深究的话，或许是害怕更多一点的，他以前无聊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两本言情小说打发时间的，他现在对南宫夜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那些小说里面的女主角开始喜欢上男主角时会出现的感觉，有时候他也问过他自己，难道是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南宫夜了？但是无论他问自己多少次，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那就是，他不知道！ 他根本就没办法得出答案，他在感情那一方面简直就是比一张白纸还要白。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神情多是无奈，重重一摆手，“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明白。”就是啊，就算他说了南宫夜也是不明白的，很有可能还是把他当成变态来看待，虽然不知道在古代这里有没有变态这个词，不过总归是会有差不多意思的词语的，到时候被冠上那样一个标签肯定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听到他几乎有些自暴自弃一样的话语，南宫夜却仅是挑了挑左眉，然后却是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去了，他问：“阿宁，你认为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培养出来的吗？” “当然。”莫宁回答得不假思索，“人本来就是情感动物，相处久了肯定是会有感情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反正总归是会有的。亲情、爱情、友情、还有那些什么同窗之情、同事之情，哪样不是因为相处才会产生的？” “那阿宁是怎样看待爱情的？”南宫夜忽然问，“你觉得爱情也是一样靠培养就可以产生的吗？” “没错！”莫宁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倒是南宫夜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顿了好一下子都没想起自己想要说什么，莫宁却已经不理会他要说什么了，自顾自地发表自己的高谈：“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一见钟情，你想想啊，双方对彼此根本什么了解都没有，仅仅是靠见的那一面就认定自己喜欢对方，那不是太草率了吗？我觉得，只有日久生情才是最靠谱的！” 听完莫宁说的话，南宫夜久久没有言语，凤眸闪烁不定，却是瞬也不瞬地看着莫宁，细细琢磨着莫宁说的话，良久，他才忽然轻笑一声，淡淡重复道：“日久生情吗？”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呢！ 莫宁不疑有他，点点头十分确定道：“没错，就是日久生情！” “只有日久生情吗？” “当然不是啦！”莫宁飞快摇头，“我只是说日久生情是最靠谱的，并没有说其他什么情就不行啦，凡事都有例外嘛，我们总不能一竿子打倒一船人吧？” “呵呵，阿宁说得是。”南宫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直点头，心情比之刚才竟是又好了不少的样子。 就连莫宁这样的粗神经都发现了，忍不住问他：“南宫夜，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啊？”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 “只要能够看见阿宁就每天都会有好事情发生啊！”继续笑眯眯的。 “呃……”莫宁觉得自己的脸好像热了一下，刚刚还跟他对视着的眼神突然间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可惜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南宫夜又继续说下去了，“每天一见到阿宁，就代表我又有口福了，你说这不就是有好事发生了吗？” 莫宁真想砸自己脑袋一下，又自作多情了这是。 “你这个口福是用你自己的银两换回来的，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吧？”他笑着，可惜笑容却有些僵硬，心里那点小心思南宫狐狸又怎么会瞧不出来呢？不过他也没有拆穿他，无声地笑了笑便说道：“有些事情，有银两也不一定能够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过是用一些银两，就能够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了，怎样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呵呵，你有理，我说不过你。”莫宁呵呵笑了两下，心里其实也是赞同他说的话的，毕竟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听过一句话了，钱不是万能，虽然没有钱就万万不能，但还是没办法改变钱不是万能的这个事实。 “你不是说不过，你是不想继续争论下去吧？”南宫夜闲闲指出这个事实，脸上也没多大介意，莫宁听了只是笑，不说话，南宫夜顿了一下，问出了他有些在意的问题：“阿宁是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呢？”他承认，这个问题他是有些在意，自从乞巧节那天晚上看见有个姑娘向莫宁示意之后他就一直莫名地在意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天看见的那个情景。 秀丽的少女跟清秀的少年站在一起，那样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他觉得十分碍眼，碍眼到他很想直接上去将两人分开，不过当时的情景却是还没等他上前去，那个少女已经低着头飞快跑开了，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喜欢的姑娘吗？”莫宁摸了摸脑袋，很诚实地回答：“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耶。”这是真的，从小到大，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将来要赚大钱，对于儿女私情这种东西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而且他总觉得女生这种生物，是这个世界上最奇特的一种生物，他自己也觉得挺纳闷的，血气方刚的年纪了，周围的男生不管怎样都会对一些表现出或多或少的好感出来，可是他却没有，连一丝一毫都没有，现在被南宫夜这样一问，他忽然想起自己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有一个女生的存在的。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以前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觉得不正常过，可是现在—— 他偷眼瞄了瞄正好整以暇一脸笑眯眯瞧着他的南宫夜，心中微微沉了一下。 似乎有某种不大好的预感。为什么明明以前没有觉得不正常的事情，在认识了南宫夜之后再想起来，竟然会……有点不正常？ 他这是怎么样了？ 他猛地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禁止自己往那个方面想，可是这一次却不管他再怎么控制，脑海中却还是非常清晰地浮现出那三个字：同性恋。 他忽然怔住了，总是清澈通透的眸子里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惘。 ——自己是同性恋吗？ 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以前觉得毫无可疑之处的事情好像一下子都清晰起来了，他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对那个女生有过什么特别的感觉，又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很喜欢在球场上看男生们打篮球，看着那些男生挥洒热汗的时候他总是觉得特别高兴，那个时候他没有多想，可是在现在想来，却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南宫夜的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莫宁猛地抬头看向南宫夜，却在看见那张好看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面容后又马上移了开去，点头含糊道：“是啊，从来没有想过。” “那陌陌的娘亲呢？”南宫夜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一直紧追着不放，“当初阿宁会娶了陌陌的娘亲，肯定是因为喜欢陌陌娘亲的某种特质吧？” “这个不好说。”他现在心里乱得很，对南宫夜的问题也没有多大心思去思考了，只含含糊糊地企图混弄过去，可惜南宫夜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那陌陌娘亲的为人是怎么样的？是温柔娴淑的呢？还是开朗大方的？” “温柔娴淑的。”莫宁含糊答道。 “那阿宁又是怎么跟他走在一起的呢？”今天的南宫夜让莫宁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过来，还个个都让他回答不上的那种，莫宁纠结不已，没办法，随便编了个谎话扔了过去：“当初认识了她一段时间觉得她人挺不错的，家里又都同意了，所以就娶了她了。” “所以说，是日久生情了？”南宫夜话中有话。 “算是吧。”莫宁却是含糊点头。 闻言南宫夜低头沉思起来，莫宁终于松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那口憋在心口处许久的郁闷气，心里万分庆幸着南宫夜没有再问下去，不料南宫夜在消停了一会儿之后又抬起头，凤眸熠熠生辉地盯着莫宁看，须臾，又轻轻笑了一下，将话题转到之前的那个话题上去了，“阿宁是因为跟陌陌的娘亲日久生情了，所以你才觉得日久生情是最靠谱的，不过我很想知道，在阿宁的心里，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能够日久生情的？” “这个肯定不是啦。”莫宁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也是看彼此之间的性格脾气吧？有些时候根本不是日久生情而是日久生恨了，这种例子我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性格合不来的人就是越相处越讨厌对方的，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会日久生情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你认为你我之间似乎会日久生恨呢？还是——”他突然又凑到莫宁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莫宁的耳机，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混杂着说不清的暧昧，“——日久生恨呢？”最后一个呢字落下，他竟然又凑了过去，在他已经变得滚烫滚烫的耳垂上印下轻轻的一吻，莫宁浑身一僵，脑袋霎时空白一片，好大一会儿才不能正常运转，脸上的红潮就像是炸弹一样霎时间就在他脸上炸开了，白皙清秀的脸上通红通红的，比人家猴子的屁股还要鲜艳好几分。 “又、又有人在看我们了吗？”脑袋空白了好半天，就连刚才让他惊愣了大半天的事情一下子都想不起来了，直到回过神之后他还是维持着刚才那个动作动也不敢动，憋了半天才憋出那么一句话，眼神四处乱飘，一下也不敢对上那双神采熠熠的凤眸。 “你觉得呢？”南宫夜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只给了他这样一个暧昧不清的回答，莫宁僵立了好半响才点了点头，“是吧？不然……”不然你也不会突然之间又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吧？糟糕，他的心脏从刚才开始就已经跳得非常快了，到现在好像都快要有负荷不了的感觉了。 “这回阿宁猜错了呢！”心里还是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时，耳边却传来了南宫夜那慢悠悠的声音，他一时没有听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登时瞪了双阳，猛地跳开两步，等着南宫夜怒声问道：“没有看着我们那你为什么又要做出这种举动？”太没必要了吧？而且那么浪费表情！最重要的是，竟然害得他的心脏白跳得那么快了！ “因为我想做，于是就做咯。”南宫夜的表情非常无辜，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无辜的微笑，莫宁却一下子愣住了，“你说你想做？” “是阿！”他还点点头，“所以我就做咯。”刚才那一个吻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的确就是因为想要做所以就做了，但是在那个吻之后，他只在心里微微愣了一下，下一刻却好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一样，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了，以前很多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也好像在刚才那一个瞬间全都想明白了。 莫宁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南宫夜却已经回过味来了，觉得那一吻无比美好，又凑过去在他的脸颊偷了一吻，抬头看见莫宁不仅没有回过神来反而是更傻了的样子，他偷偷乐着，又趁机在他的嘴角眉眼处偷了好几个吻，然后在莫宁还没有反应之前扔下一句‘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阿宁我们下次见咯’就走了，连每天一定要叫的每日一菜跟下午茶都没来得及吃。 而直到南宫夜已经走了，莫宁还站在房门大敞的雅间里傻愣愣地出神，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儿呃没有弄明白，刚才南宫夜做了什么？他仔细回想了着，脑袋里的东西好像都变成了一堆一堆的浆糊了，大半天过去了，安静地只剩下他的呼吸声的雅间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吓死人的尖叫声，阿牛听到声响后急急忙忙地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却只看见莫宁蹲在地上抱头大喊大叫的样子，一下子急得他团团转，围着莫宁不住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莫宁猛地抬起一张红通通的脸咬牙切齿：“该、死、的、南、宫、夜！” 章055、媒婆张莲 牛嫂正端着一叠碗碟出来，忽然看见莫宁飞快地从二楼跑下来，在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忽然抢过她手里的碗碟，蹭蹭蹭地又闷头一阵风似的跑了，速度快得她都反应不过来了。 她扭头看向跟在身后下来的阿牛，“阿宁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阿牛同样是一副疑惑重重的样子，“我刚刚听到上面传来阿宁的叫声就上去看看了，但是阿宁一下子就扭头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太对劲啊这，认识阿宁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刚才问了，他不肯说，不过我刚才听到他骂南宫少爷了。”阿牛道。 牛嫂一寻思，忍不住便猜测道：“难道是刚才南宫少爷做了什么事情惹阿宁生气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看这段时间阿宁跟南宫少爷相处得很不错的，又觉得不太可能。”阿牛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结果，愁得他眉头皱得死紧的都快赶上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了。从来都没见过莫宁这个样子过的，叫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听着这话，牛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对了，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你过去干什么啊？”阿牛忙拽住牛嫂的手，“还是先让他冷静冷静吧，你这样跑过去肯定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可是阿宁的样子我看着不大对劲啊！”牛嫂扭头看向正抢过小羽手上的抹布在擦桌子的莫宁，眼神更加担忧了，“你看他的脸都气红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阿牛闻言望过去，果真看见莫宁整张脸通红一片，手上还用力死命地擦拭着桌子，被抢了抹布的小羽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满脸惊愕之色。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然进来了一大帮人，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一个中年妇女，穿得花花绿绿的，一张脸涂满了都不知道有多少种的颜色，手上拽着一把扇子，一步三摇地，一进来眼神就四处穿梭，在看见正在边上擦拭桌子的莫宁后一张脸简直就是要笑开一朵花出来，“哎哟，莫老板，您在这儿啊！” 那女人一出现在莫陌酒楼里，所有人的视线就全都定在了她的身上了，几乎每个人都傻住了，这女人在荔城里只要是成了亲的人就没有不认识的，因为他们的婚事全都是由这个女人一手包办的，她就是荔城里最出名的媒婆张莲。这会儿一听见她开口，各自都不从刚才的惊愣回过神来，视线在媒婆张莲跟莫宁身上来来回回地转悠着，片刻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媒婆张莲都亲自找上门来了，还指名道姓要找莫宁，那就肯定是有姑娘家看上莫宁了。 莫宁刚刚还兀自愤怒着，在用力擦桌子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没想到忽然之间竟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自己，不由得愕然抬头，不料这一抬头是更加惊讶了，叫他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印象见过这个人啊，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她找他做什么？ 他还在失神间，媒婆张莲已经一步三摇地挪到他面前来了，涂满胭脂水粉的脸上挂上灿烂至极的笑容，弧度大到莫宁都有点怀疑会不会将她脸上的粉给笑落下来了，莫宁孤疑地看着来人，疑惑问道：“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不管看上多少次，眼前这人还是完全没有印象，以前肯定是没有见过面的，不过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倒是挺像电视上演的那些专门上门帮人说亲的媒婆的。 “哎呦，莫老板，今日老身亲自上门来找您，肯定是因为有好事想要照顾莫老板的了。”张莲用力摆了摆手，又抖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呵呵的偷笑着，莫宁看得一身鸡皮疙瘩排排站，忍住想要搓搓双臂的冲动，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什么好事？”他怀疑着，该不会是真的要来给他说亲吧？ “当然是好事，不过莫老板啊，这里人多嘴杂，这件事情关乎到人家姑娘家的名誉的，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地谈上一谈吧？啊？” 莫宁傻眼。听那女人口气，竟然还真的是上门来给他说亲的啊！虽然心里有些无奈，但是莫宁还是依言带着张莲去到酒楼的后院里去，那里是他住的地方，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没有人会过去的，去那个大厅谈事情是再好不过的了。张莲跟在莫宁的身后进去了，阿牛跟牛嫂见状也忙跟过去，他们不是住在荔城里的人，成亲的时候也不是由张莲一手包办的，所以不认识张莲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会儿听见张莲找莫宁有事也只是因为担心再加上一点点好奇而已。 果然，如同莫宁猜测的那样，媒婆张莲真的是上门来给他说亲的，张莲一到了人少的地方之后马上就开门见山说出今天的来意了，“呵呵，莫老板，我想你应该多少也猜到老身今天来的目的了，我是媒婆张莲，荔城里成过亲的人都认识老身的，今天老身是过来帮别人向你提亲的，人家姑娘家可是荔城里的大热门，不知道多少人稀罕着呢，可人家偏偏谁也没瞧上，就瞧上莫老板您了。” 莫宁暗叹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张大娘，请你回去帮我感谢那位姑娘的美意，只是我已经有了儿子了，而且近段时间内也没有想过要成亲，辜负了那位姑娘的美意实在是很对不起。” “欸欸，莫老板您这也拒绝得太快了吧？老身都还没告诉您是哪位姑娘呢！” “是啊，阿宁，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啊！”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的牛嫂也忙附和道，她在知道张莲的来意之后心思就开始转的飞快了，已经飞快地想出莫宁娶个妻子回来的许多好处了，“阿宁，你一个人带着陌陌实在是辛苦，要是能够有姑娘家不嫌弃陌陌还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就赶紧答应了吧，这样就有人可以帮着你照顾陌陌了，你也用不着那么辛苦了，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打理莫陌酒楼了。” “就是啊，这个大嫂说的话就中听了。”张莲马上应和道，“你现在拖家带口的，还要打理你的酒楼，酒楼里的生意很忙吧？每天要打理酒楼又要照顾儿子的，肯定是很辛苦吧？但是如果你家里有个妻子照看着的话肯定是能够轻松很多的吧？再说了，人家姑娘家都不嫌弃你有个儿子了，主动让老身来上门向你提亲了，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不满意也该是人家姑娘家对你感到不满意吧？对方可是荔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姑娘哪，不仅模样俊，家世也好，性情更是温柔娴淑，像这样的好姑娘你要到哪儿去找啊？” 章056、直拒婚事 “那位姑娘当真有这么好吗？可是哪家的姑娘？”听了媒婆张莲的话，牛嫂对她口中的那位姑娘产生了非常大的好奇心，忙不迭地发问。 “当然是真的，老身从来不说谎话的，你可以去问问城里成了亲的人，老身的口碑一向好得很的，不知道成就了多少好姻缘呢！”张莲见牛嫂已经被她说动了心，更是下足了火候说服他们了。 果然牛嫂一听马上就露出了心动不已的神情，她很早之前就觉得莫宁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还要打理莫陌酒楼很辛苦了，心中一早就有想法要是遇上了什么好的姑娘就介绍给莫宁的，没想到她都还没开始有行动马上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张大嫂，那位姑娘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姑娘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位姑娘是谁了，到时候去外面跟别人打听打听，要是真的有她所说的那么好，那就真的不能错过了。 “就是陈员外的千金啊！”媒婆手上丝巾一甩，浓烈的香气再次扑鼻而来，牛嫂却一下子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竟然是陈员外的千金？真的是她吗？”若真的是陈员外的千金，那当真是莫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这种事情难道还能拿来开玩笑啊，当然是真的了。”她又挥了一下丝巾，满脸自豪，就好像是自己被人夸赞了一下，扭着腰肢继续说道：“人家姑娘在灯桥边下的江边见了莫老板一面，从此就把莫老板端进了心里去了，那天晚上还送了莫老板一个香囊呢！可惜啊，莫老板这个榆木脑袋实在是不开窍，都收了人家姑娘的香囊竟然还无动于衷，人家姑娘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莫老板的提亲，这才让陈夫人找上老身来帮忙说事的。”媒婆张莲一边说一边还抖动着她手里的那条粉红粉红的丝巾，浓重的香味一阵一阵扑鼻而来，呛得莫宁鼻子一阵一阵的难受，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 牛嫂听完媒婆张莲的话马上就转向莫宁，满脸不赞成地说道：“阿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收了人家姑娘的香囊怎么可以没声没息的呢？害人家姑娘一阵好等，还要人家姑娘自己找上张大嫂来说事，这是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啊！” 莫宁心中却是苦笑不迭的，被媒婆张莲这么一说他的确也有点印象了，那天晚上的确是好像有个姑娘松了他一个香囊，但是苍天可鉴，他根本就没有收那位姑娘的香囊，他甚至连那位姑娘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要不是今天被人提到这件事情他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又怎么可能会像她们说的那样上门去提亲！ “张大嫂，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那天晚上我并没有收下陈姑娘的香囊……”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媒婆张莲给打断了，“诶诶，莫老板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难道你是想说人家姑娘在说谎骗人吗？这可是关乎人家姑娘的名节，又怎么可能这样来胡乱说话呢？” “可是……”他是真的没有收那位什么什么陈姑娘的香囊啊！ “莫老板不用再推辞了，这件事儿对莫老板是绝对有益无害的，陈员外的千金那可是多少年轻小伙子想要娶回家的？陈员外家的门槛都快让提亲的人踩平了，也不知道莫老板是上辈子烧了多少的好香才会让陈员外的千金看上了的，这种天上掉下馅饼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考虑的？而且要不是陈员外的千金一直坚持要嫁给你，陈员外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依老身看，莫老板还是尽快应了下来吧，若不是，哪天陈员外的千金后悔了就再也找不到这等子好事了！” 可惜不管那媒婆张莲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莫宁还是摇头，“真是对不起，麻烦你去帮我跟陈姑娘说一下吧，实在是莫宁高攀不起，陈姑娘的一番好意，莫宁心领了，但是莫宁真的是配不上陈姑娘的，真的很对不起，辜负了陈姑娘的一番美意。”话语态度都十分的诚恳，莫宁甚至还微微低下了脑袋以表示自己的愧疚心理，但是这些都改变不了他那话里话外的拒绝之意，气得媒婆张莲干瞪眼。 最后张莲狠狠地一甩丝巾，气道：“莫老板，您也用不着急着这么快就拒绝，是老身太着急了，这等子人身大事是不能那么草率决定的，的确是需要好好地考虑考虑才行，这样吧，老身给莫老板一些时间考虑一下，三天吧，三天后老身再过来，到时候莫老板可不要再让老身失望了，老身还有一些事情，就先告辞了，三天过后老身再过来，莫老板千万要仔细认真考虑一番啊！” “张大嫂、张大嫂——”可惜不管莫宁叫的再大声都挽留不了媒婆张莲离开的脚步了，急急忙忙地走人，生怕莫宁又再说出拒绝的话语了，最后莫宁只能望着空无一人的门边摇头叹息。因为他实在想不通那陈员外的千金为什么会看上他，照理说他又不是长得英俊潇洒玉树凌风，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清秀，而且还长了一张娃娃脸，这种类型不应该都是女生最不喜欢的吗？怎么那个陈员外的口味会这么特别啊？只见过他一次而已竟然就叫人来跟他提亲了？ 要是说她一见钟情的人是南宫夜的话他还比较相信呢！虽然南宫夜是长了一张比女生还要漂亮的脸，但是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会让人把他当成女生的地方，那天晚上南宫夜也有在场吧？怎么她没有看上南宫夜却反而看上了自己呢？ 这太让人想不通了吧？ 他还在想着，一边的牛嫂已经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了，纳闷地问道：“阿宁，陈姑娘这么好，为什么你连想都没想就拒绝掉啊？”要是平常人听到这么好的姑娘主动找人来跟自己说事，肯定是忙不迭地答应了，陈员外的千金就算是她也有听人提及过的，人长得漂亮不说，更重要的是性子温婉贤淑，待人接物上更是好得没话说，也因此今年才十八岁却已经美名远播，引来了无数个人上门提亲去了，不过全都被她拒绝掉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对莫宁有意思的。 “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情。”莫宁淡淡说道。他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在过去二十一年里他从来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传过什么暧昧的绯闻之类的，就是因为他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是非常神圣的，能够让他产生想要在一起的想法的人，绝对是他真心喜欢上的，最后能够跟他走在一起的人也绝对是跟他两情相悦的，也或许是他的思想还是有些传统的，没有真正想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 所以身边的同龄人都已经谈过好几次的恋爱了，他的感情生活却始终是一片空白。 这位陈姑娘或许真的跟张大嫂说的那样好，但是他对她根本就没有印象，就连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彼此之间都不曾了解过，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盲婚哑嫁绝对不是他想要的婚姻，再说了，如果不适合她的话，就算那位陈姑娘再怎么好又有什么用？ 他想要的伴侣，是一个能够让他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人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却是一张美丽几乎让人窒息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他猛地一怔，清澈的瞳仁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慌乱，心跳一下子乱了起来，就连牛嫂叫他的声音竟然都没有听见了，“阿宁、阿宁……”不知道牛嫂叫了多少声之后莫宁总算是听见了，可是精神却好像还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一样，只瞪大了一双眼呆愣愣地看着牛嫂，茫然问道：“什么事？” “你怎么了？我刚才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牛嫂担心地说道。 “啊？哦，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了？我没听清楚了，你再说一遍吧。” “没有，我是跟你说，好好考虑一下，如果陈员外的千金真的那么好的话，错过了就真的太可惜了，再说了，陌陌那么小，要是身边能够有个娘亲来照顾的话也会更好一点的，难得陈姑娘一点儿也不嫌弃，阿宁你真的要仔细考虑清楚了了。” 按照牛嫂来想的话，这门亲事倒是很不错的，如果莫宁真的娶了陈姑娘回来的，也有个人来减轻一下莫宁的压力，也不至于天天都那么累了。而且还是陈员外的千金那样好的姑娘，错过了就真的太可惜了，所以牛嫂还想继续说服着莫宁答应这门亲事，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娶了陈员外的千金对莫宁也只有利而没有害的，她就想不通为什么莫宁还要拒绝了，这样的亲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这样白白的放弃掉就真的太可惜了啊！ 可惜任凭牛嫂再怎么想要说服他答应，莫宁却还是呵呵笑着，摇头说道：“这种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他是真的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情，而且—— 他抿了抿唇，努力将那张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面容甩开，故作轻松说道：“姻缘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等到我遇上喜欢的人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牛嫂，好让牛嫂你去帮我提亲哦！” “唉，你这孩子！”牛嫂佯怒瞪了他一眼，却又很快笑了出来，“算了算了，既然你不喜欢那也不能强求了，只是那个陈员外的千金是真的很不错啊，家世好人也好——”她又转向莫宁，满脸都是对莫宁拒绝了陈姑娘亲事的不舍，最后却还是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你不喜欢也没法子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你的眼！” 莫宁笑嘻嘻的，不应话。 这件事情很快就让莫宁抛之脑后了，那个所谓陈员外的千金在他的脑海里停留时间绝对不超过三秒钟的，媒婆张莲走了之后他照样是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再加上下午的生意比早上的还要更加热闹，他忙着做下午茶都来不及了，别说是那什么陈员外的千金了，就连他发现一直在酒楼门口徘徊不去的那两个人变成了新面孔都没有心思去想了，直到一整天忙完了他才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 伙计小羽就笑他道：“老板，以前还没有再请人的时候你这么忙还好说啊，现在都已经请了好几个人回来了你怎么还什么活都抢着干啊？难不成你请回来的那个些人都是请回来当少爷的啊？” 另一个伙计也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其他的酒楼老板都是闲得可以，什么活都不干，这儿逛逛那儿走走的而已，做了这么久了，我还真从来没见过跟伙计抢活干的老板呢！” 莫宁笑笑，“哪里有分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做得来的话谁做不一样啊！” 听他这么说几个伙计就都笑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各自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最后说没几句就转了话题了，莫宁坐在一旁没再出声，听着几个伙计的谈天说地，脸上一直带着好脾气一样的笑容，但是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明白，他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又想起了今天南宫夜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几个轻轻的吻。 “诶，阿宁，你的脸怎么变得那么红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阿牛在厨房帮牛嫂干完活出来，正好看见几个伙计围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莫宁就坐在一旁看着听着也没有插嘴的，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莫宁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望着那几个伙计，焦距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却变得红彤彤的，活像是那啥的屁股一样。 阿牛的这一嗓子吼叫，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回到莫宁的身上了，“对耶，真的很红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红了啊？”人群中有人这么说，莫宁忙否认道：“没事、没事，可能是因为太热了，没什么事的。”可是他这么说了之后大家却还是围过来想要一探究竟的，吓得他忙不迭地摆手，“没事，我真没事，我……” “请问，莫老板在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众人顿时停了下来，循声往门口望去，只见一名家仆打扮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望着酒楼聚成一团的众人。 “请问莫老板在吗？”见没人理会他，少年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莫宁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朝他走过去，“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少年微微笑了一下，“我家主子有请，希望莫老板随小的一同前往。” “你家主子？”莫宁疑惑地回首看了看众人，发现众人同样也是一副困惑非常的模样，“请问你家主子是谁呢？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吗？” 那少年朝他微微鞠了一躬，温言道：“这个小的不清楚，不过我家主子跟莫老板是旧识来的，此刻就在灯桥上等莫老板过去，希望莫老板随小的过去。”少年的声音一直都是很温和的，让人听着都觉得很舒服，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心，不过再怎么舒服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突然跑上门自称自家主子想要请他一聚还是让人怎么想怎么诡异，说是旧识，但是什么样的旧识非得要在大晚上的派人上门来请啊？而且既然是旧识了，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上门来拜访呢？非得要找一个人上门来请他吗？ 莫宁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来了，那少年听了之后倒也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只是温声解释道：“我家主子不方便出面，还望莫老板体谅一下。但是小的可以跟莫老板担保，等莫老板跟我家主子见完面之后，小的定然会护送莫老板安全回来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莫宁还能怎么说呢？所以莫宁只稍微疑惑了一下，便点头道：“好吧，请带路吧。”而且他也不怕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南宫夜之前跟他说过，为了防止他娘亲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一直都有派人跟在他身边的，他对南宫夜身边的人倒是挺有信心，就算是有什么怀着歹意的人也是不用怕，所以他只是疑惑，却没有害怕，坦然地点头应承了下来。 再说了，对方既然自称是他的旧识，很有可能是真的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什么关系的，或者他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一些事情呢。 但是阿牛却不答应了，“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很危险的！”其他伙计也跟着一起附和着，却都让莫宁制止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有南宫夜的人跟在身边，的确是不用担心有什么事的。 闻言那少年无声笑了一下，有礼貌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轻声道：“莫老板，请。” 章057、深夜会面 莫宁跟着少年出去了，少年走在前头，莫宁落后他一步左右的距离，一路上少年都沉默着，只除了时不时转过头来确认莫宁有没有跟上来而已。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而这条街道也是属于比较偏僻的，因此路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莫宁走着走着，心里渐渐有些发毛了，即使在心里不住地告诉自己还有南宫夜派过来保护他的人在附近，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有些害怕。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远远看见那道灯桥了，隐隐的可以看见桥上面有个人影站在那里，莫宁猜测着那道人影大概就是少年口中的主子了，果然，过不了多久之后，少年就停了下来，转身过来对莫宁说道：“莫老板，主子已经那边等着了，小的不便过去，就送莫老板到这里吧。” 少年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强硬，竟是生生让莫宁从中听出了一丝威胁出来，转首望了望少年，莫宁脸上仍带着将信将疑的表情，站在原地，而少年却像是知道他一定会过去一样也不开口催促他，只是一直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莫宁心中疑问重重，桥上面的那道身影穿着厚厚的斗篷，连头都被斗篷的帽子遮住了，辨不清是男的还是女的。 迟疑了好半响，莫宁终于抬脚往灯桥那边走过去了，少年就站在原地注视着他慢慢走过去的身影，嘴角边的微笑犹在，眼神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这些莫宁都不知道，他只是怀揣着困惑往灯桥那边走过去，上了桥，走到距离那道身影还有五步左右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请问……”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对方了，好在对方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就转过身来，从背对着他变成正对着他。 莫宁困惑异常，茫然问道：“请问，我认识你吗？”站在他面前的那人是个男人，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 对方的模样，再加上对方还戴着一顶帽子，更加让人看不清楚了，莫宁觉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不是说是旧识吗？那为什么他都已经来到了还要这样故作玄虚的，都不露出正脸来让他看看的。 “这么久不见，你竟然把我忘了吗？子陌！”伴随着低沉声音响起的，是对方缓缓摘下帽子的动作，莫宁瞪大了双眼直直的注视着对方那人的面容一点一点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然后，他猛地愣住了。 眼前站着的那人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不同于南宫夜的那种好看，很张狂，周身的气势毫不收敛，隐隐的一丝冷情环绕其间，但是这些都不是莫宁忽然愣住的原因，他忽然间愣住了，是因为在他看清对方那人的模样时，猛然间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恐惧心理，那几乎是一种刻在身体里的恐惧！ 他可以肯定那一瞬间从他的心里迸发出来的恐惧绝对不是他自己的，所以只能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所拥有的，但是，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恐惧？竟然能够这样深刻，连身体的原主人已经不在，却还是能让这具身体记住他的恐惧？ 此时此刻，莫宁不由得庆幸那恐惧并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才能够用最快的速度将心底里的那抹恐惧压下去，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以平常心看待对面那人，他清了清喉咙，尽可能镇定地对那人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口中的子陌，我叫莫宁，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是吗？还是说其实你认错人了？” “莫宁？”那人冷冷地重复了一边，下一刻却是冷哼一声，语带不屑，“徐子陌，你是在玩什么把戏？” “这位大哥，你真的认错人了吧？我不叫徐子陌，莫宁才是我的名字，还有啊，可能你不知道，我之前被摔伤了脑袋，把以前的很多事情都给忘记了，但是我记得自己的名字，是叫莫宁，不叫徐子陌。”他撒谎了，他知道眼前这人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肯定是有什么关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潜意识里觉得，就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在，他也不见得会想要见这人，他觉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很害怕这个人！ “哼，若是真的将以前的很多事情给忘了，那为何那么肯定你以前是不认识我的？”那人显然是压根儿都不信莫宁说的话，眼里的不屑更加明显了，“让你躲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够了，快告诉我，徐子凝在哪里？” “徐子凝？”莫宁表情一僵，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竟然闪电般地划过一丝疼痛，他眉头一皱，问道：“徐子凝，是徐子陌的什么人？”名字这么相似，不是姐姐就是妹妹吧？难道这个人是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姐姐或妹妹有什么关系？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跑来找他，而不去找那个叫徐子凝的人？ 那人听到莫宁的话，皱紧了眉头，十分不耐的样子，“徐子陌，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你以为你装作不记得了我就会相信吗？若是识相地就快点告诉徐子凝在哪里，不然，哼，我不介意再将你关进我府里的地牢去再住上一段时间的！” 再？ 莫宁敏感地捕捉到这个词，难道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已经被这个人关进去过他府上的地牢了？而既然是地牢的话，那也肯定是有很多酷刑的，所以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会这么害怕这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人曾经对他施以酷刑过？ 莫宁觉得自己的快要捕捉到一点东西了，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想不太明白，譬如这个人为什么要抓他？又或者这个人为什么要向他追问那个叫徐子凝的人的下落？那么这人跟徐子凝又是什么关系呢？他又为什么要找徐子凝呢？徐子凝这个名字听起来的像是女人的名字，一般来说，一男一女的，难道是因为感情问题？ “你喜欢徐子凝吗？”心中所想，他没有经过深思就立即问出口了，出乎意料的话，那个人竟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一变，方才还只是冷淡了点而已，现在直接就是被冰封了一样，一双眼睛冷得吓人，“徐子陌，问你的话就快点回答，而不该你管的，最好管好你的嘴巴！” 听完他说的话，莫宁却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喜欢那个叫徐子凝的人了，不，或许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了。这样一想之后，莫宁忽然就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没那么恐惧了，越看他就越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为情所苦的人而已。或许事情就是一出非常狗血的言情剧？ 这个人爱上了那个叫徐子凝的女子，但是这个叫徐子凝的女子却不爱他，而是爱着另外一个人，而这个叫徐子陌的人跟那个叫徐子凝的女子又是兄弟姐妹的关系，所以帮着徐子凝跟她所爱的人一起私奔了，不料，等到徐子凝跟她所爱的人私奔了之后，却让这个人知道了是徐子陌帮徐子凝的，所以这人就将所有的气都撒在徐子陌的身上了，将他关进地牢里施以酷刑，徐子陌一直忍辱负重，终于寻到一个机会逃跑出去了，带着自己的儿子陌陌一路往南方逃跑了，最后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徐子陌却摔下了悬崖一命呜呼了，让自己这个冤魂鸠占鹊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点难办了！一般来说，情伤最伤人，而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那种受了伤就默默躲起来疗伤的那种人，他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人，但是他已经可以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那种怀有高尚情操的人，肯定是自己受伤了就恨不得每个人都跟着受罪的人！ 如今来说，也只能期待这人是非常非常爱那个叫徐子凝的人了，这样他也还可以期待一下这人能够爱屋及乌一下，对他手下留情一下。 “其实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过喜欢这种事情也不能够勉强的，俗话说强扭的话不甜，当然是要两情相悦才好的不是吗？如果徐子凝不喜欢你的话，就算让你找到她了也不能怎么样啊？她也不会说突然间就喜欢上你的吧？既然人家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闭嘴！” 冷冰冰的两个字，一下子让莫宁住了嘴，看着眼前那人，一双眼睛冷得吓人，莫宁毫不怀疑他会有想要杀死自己的冲动，心里不由得哀嚎自己为什么那么不知轻重随随便便就跟人出来了，即使是有南宫夜派来的人跟着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就出来的，谁知道这个找他的所谓旧识会不会是比南宫夜的人还要厉害的！ “谁说她不喜欢我！”一字一顿，似乎是在告诉莫宁，但又似乎是在说服着他自己一样，莫宁注意到那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阴沉得吓人，莫宁有点被吓到了，只知道愣愣的看着对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了。 他胆子一向不大，虽然不欺善，但绝对是怕恶的，别人越恶他就越怕。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这时那人又说话了，低沉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沙哑，“她说过，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 莫宁汗颜，还真让他猜中了，果然是洒满狗血的言情剧啊，虽然是有点出入。 “既然她都说了她最爱你，那她又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你，还要你在别人身上知道她的行踪？” “我……”那人一下子就语塞了，英俊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抹悔恨，但是却是转瞬即逝，阴沉又瞬间占满了他的脸庞，“这些不需要你来管，你只需将她的下落告诉我就行！”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莫宁有苦说不出，就算知道，那也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知道吧？他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别说是那个什么什么徐子凝的下落了，就连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做徐子陌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还是从这人口中他才得知的。 “你身为她的弟弟，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行踪？”那人的语气明显更加不耐了。 “原来徐子陌真的是徐子凝的姐姐啊！”果然被他猜中了，“不过我真的全都忘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要找的徐子陌呢？这位大哥，或许——”他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找错人了吧？” “不可能！”那人断然否认了他的假设，“你长得跟徐子凝如此相似，我岂会认错？” “好吧，退一万步来说，我真的是你口中的徐子陌，但是我真的把所有事情都给忘记了啊，我都不知道你是谁，跟我还有徐子凝是什么关系，要不你先把所有事情告诉我，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我，或许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想起来呢？” 听到这话，那人微微眯了双眼，探究一般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莫宁，良久，才皱着眉头说道：“徐子陌，你究竟是玩什么花样？”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已经有些相信莫宁的话了。 “这位大哥，我没玩啥花样，我口中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有的也是一句两句的虚言，当然不会有半句的虚言。 闻言那人没再言语，盯着莫宁看了好半天，眉头始终是紧皱着他，“你怎么变了这么多？”就算真的得了失忆症，也不可能连性情也改变了这么多吧？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之前那样冷清的一个人的，此时此刻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难道说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自己是认错人了？ 不过这个想法才刚浮出来马上就让他给否定了，虽说人有相似，但是再相似也不可能有相似成这样的两人！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徐子陌！ “徐子陌，我不管你是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好，今日既然已经被我找到你了，那我便决计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你的，你最好给我使劲地想，若是想的起来，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放过你！” “若是想不起来呢？”他试探着问。 “那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莫宁心中叫苦不迭，怎么连威胁人的台词都是这么狗血的？可是更加狗血的，是他竟然真的感到被威胁到了！不用他出手了，他已经后悔来到这个地方了！他根本就不是徐子陌，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个叫徐子凝的人去了哪里？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我给你两天时间，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不过这么大一间酒楼，就算你想逃跑也逃不了了。” 看来对方连他什么底都已经摸清了，“如果我想得起来肯定是会告诉你的，但是我已经忘记这么久了，短短两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就想的起来？再说了，这种事情如果能够人为控制，那我也不用失忆这么久了吧？”他想这个人果然是急糊涂了，竟然连这种白痴一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那我就等！等到你想起来为止！”他似乎是打算一直跟他耗下去了。 “那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呢？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自己去寻找她还来得可靠点！” 他缓缓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有些颓然，声音里含了不自知的伤感，“三年了，我已经找了她三年了，若是找得到，又怎么会来问你？”三年的时间眨眼即逝，可是他想要找的人却始终一无所踪，他几乎已经快要绝望了，却忽然听到手下来报，发现了徐子陌的下落，他当下马上就赶了过来，原本满怀希望，却不曾料到，徐子陌竟然失忆了，将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也不外乎如是了。 “原来，你已经找了这么久了啊？”莫宁迟疑了看了对方一眼，若是他一直都以那副冰冷的表情面对莫宁，那莫宁还觉得能够应付得来，但是当对方忽然用这种卸下了心房一样的态度时，莫宁就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这样看上去，他竟然隐隐觉得对方有些可怜，说到底，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受了情伤的男人吧？ “我跟你保证，要是我想的起来一定会告诉你的！”他信誓旦旦地承诺道，当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会想得起来，因为里子都换了，怎么可能还想得起来嘛！不过为了给对方一个心理安慰，他可是说谎说得毫不迟疑的！ 没想到听他这么一说，对方竟然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沉默好半响才淡淡地说道：“希望等你想起来之后，真的会告诉我！” 扔下这样一句话，对方也不顾因为这话而呆愣住的莫宁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傻愣愣站在原地的莫宁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须臾之间，莫宁心中已经转过好几个念头了，他听不明白那人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让他震惊的，是那一瞬间他拿忽然僵硬住的身体，还有一霎那从他心底深处迸发而出的疼痛感，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那种感觉，竟似乎是已经无数次看着那人决然转身离去的身影一般，疼痛到近乎麻木！ 可是，他明明是第一次跟这人见面啊不是吗？难道今晚上的这些情绪，其实都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遗留下来的感觉？ 转过身的时候，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大概是看见他的主子都离开了，所以就跟着离开了吧？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出来见所谓的旧识也许可以知道一些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一些事情的，却没有想到出来之后困惑的事情更加多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踩着夜色回去了。 而目送着莫宁走进莫陌酒楼之后，原本在暗处跟着他的两名男子对看一眼，非常有默契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留了下来，另外一个人却是飞快地闪身离去，往南宫府的方向去了。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南宫夜正好将手中的书本翻过了一页，听到声响顿了一下，轻应了一声：“进来。”就看见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推门闪身进来了。 看见来人，南宫夜挑了挑眉，“这么晚过来，可是他出了什么状况？” “不是，是属下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事情。”黑衣人说道，然后在南宫夜的眼神示意下，将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遍了。 “徐子陌？”南宫夜有些惊讶地坐直了身子，“你是说，阿宁的真名是叫徐子陌？” “是的。”黑衣人严肃颔首，“虽然莫宁公子一直不承认自己叫徐子陌，但是今天晚上那个人一直强调莫宁公子就是徐子陌。” “你说阿宁一直都不承认吗？”南宫夜重新坐了回去，背靠着椅背，沉吟了半响，才问道：“那你可有看清楚那个男子的模样？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是的，若是属下没有认错的话，那名男子，就是凌国的三王爷，听闻三年前在三王爷打算迎娶侍妾的时候，三王妃徐子凝突然无故失踪，很多人都在猜测三王妃是因为不想二女侍一夫才默默离开的，不过当三王爷发现三王妃失踪之后，迎娶侍妾的事也这样不了了之了，而三王爷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理朝政了，从今天晚上的事看来，原来这三年来凌国的三王爷消声灭迹是因为去寻找三王妃徐子凝了！” 南宫夜道：“凌国宰相是徐青天，长女叫徐子凝，次子叫徐子陌，若阿宁当真是凌国丞相的次子徐子陌，那难怪乎一直查不出他的来历，但是还有一点很奇怪，凌国丞相的次子徐子陌今年刚满十八岁，一直未曾娶亲，又何来的儿子？” 闻言黑衣人也沉思起来了，忽然道：“莫宁公子的儿子陌陌今年两岁大快三岁，而凌国的三王妃是三年前失踪的，是不是太巧合了？或许，莫宁公子的儿子陌陌并不是莫宁公子的儿子，而是凌国三王妃跟凌国三王爷生的儿子？” “不无可能！”南宫夜点头道，“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奇怪的。” 黑衣人疑惑地抬头看向他，“是什么？” 南宫夜漫不经心地将书桌上的书本翻过了一页，慢悠悠道：“从来不曾听闻过凌国宰相的次子徐子陌是懂厨艺的，但是阿宁，却是厨艺超群，几乎没人能够胜过他的。” 经南宫夜这样一提醒，黑衣人也想到了，“这的确是非常大的一个疑点，还有一点，外人传言徐子陌是个很清高孤冷的人，跟现在的莫宁公子完全不一样，根本没办法将他们两人当成同一个人来看待。” “或许——”南宫夜竟然笑了一下，“传言其实并不可信？” “但是空穴不来风，若是完全没有这回事的话，人们又怎么会这么说？”黑衣人的顾虑也不无道理的，“爷，你应该也有听人说过吧？徐子陌虽然是凌国宰相的次子，但是在四年前徐子凝下嫁给凌国三王爷的时候，徐青天就已经对外宣言跟徐子陌断绝父子关系了，爷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徐青天会忍痛跟最疼爱的次子徐子陌断绝父子关系吗？” “还有这样一回事？”这个南宫夜倒是没有听说过，因为他对这些并不太留意，会知道之前那些也只是因为凌国三王爷迎娶徐子凝的时候他作为南宫府的代表被邀请过去参加了宴会，因为他的娘亲南宫夫人是凌国先王的侄女，也算得上是凌国的皇亲国戚了，因此才会在受邀名单之内。 黑衣人继续道：“就是因为在徐子凝下嫁给凌国三王爷之后不久，忽然被人撞见徐子陌跟凌国三王爷在三王爷府里幽会，听说被人撞见的时候两人正抱在一起，这件事情传了出来之后徐青天深感丢脸面，第二天就放出话跟徐子陌断绝父子关系，而自从那之后，徐子陌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听完这些话，南宫夜却是沉默，他完全没有想过竟然会是这样的，之前听到陌陌很有可能并不是莫宁的儿子时他正心中暗自窃喜，却没有想到很有可能莫宁在失忆之前早已经心有所属！ “或许阿宁根本不是徐子陌？”他淡淡道。 “但是凌国三王爷很肯定莫宁公子就是徐子陌。”黑衣人微微蹙眉，他其实也不太相信，“但若是莫宁公子真的就是徐子陌的话，那莫宁公子的儿子陌陌就决计不可能是他的儿子，自从被徐青天扫地出门后，凌国百姓几乎无人不知，徐子陌是爱好龙阳之人，从来不曾见他跟哪个姑娘亲近过，就连青楼都不曾踏足过，一个不喜欢女子的人又怎可能会跟人生下儿子？” 黑衣人已经说了一大堆了，南宫夜却还是沉默着，眼帘半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了好半响也等不到他的反应，黑衣人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一下，“爷？” “……先这样吧。”南宫夜挥了挥手，淡淡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打算退下来，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对南宫夜道：“爷，今天有人向莫宁公子提亲了！” 章058、惹祸上身 一整天下来莫宁都觉得锋芒在刺，背后粘着的那两道视线一点儿也不容他忽视，连粗神经如阿牛都察觉到不对劲偷偷跑来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他再次无力地叹了口气，扭头超郁闷地看着坐在角落里的那尊大神，这人又变成了昨天晚上没有失态时的样子了，冷冰冰的，只端着一杯茶时不时地浅饮一口，冰冷阴沉的视线却一直盯视在他身上，就好像一步看自己就会不见了一样，被人用这样不容忽视的视线盯视着，莫宁觉得自己只是头皮一阵阵发麻而没有疯掉已经是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悍了！ 昨晚带他过去的那名少年一直站在男子的身旁，偶尔撞上莫宁的目光时都会冲他友善地笑一笑，对这个少年莫宁倒是挺有好感的，很有礼貌，重点是并不像他的主子一样态度嚣张让人讨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更让他无奈的是自己明明讨厌对方却控制不了地对他抱着一种恐惧的心理！ 真不知道那人究竟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做过什么事情，竟会让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害怕到这种地步，人都死了身体竟然还记得对那人的恐惧。 唉！ 他当真是惹祸上身了，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忍住一时的好奇心没有跟上去的话，会不会惹到这样的麻烦吧？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人既然已经找到‘徐子陌’的下落了，断然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徐子陌’的了，可怜他这个半路闯进的路人甲，无端当了替死鬼！ 默默地收回视线，莫宁放弃了过去劝他离开的想法，那人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模样，导致了今天酒楼的生意都有点受到影响了，不过一想到要劝他离开就要跟他说话，莫宁又觉得百般不情愿了，所以还是算了，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的，现在赚少点又不会怎么样，等那人离开了之后他再想出一些什么名头来大赚一笔就行了。 “阿牛，酒楼你先看着，我去里面喝杯茶先。”交待了阿牛，莫宁当下就将身后那两道蛰人的视线甩到脑后去了，逃也似地蹿进了后院里去。他却不知道，他进去之后，那两道钉在他身上的视线却从一开始的冰冷阴沉渐渐转成了困惑和迷茫。 “尼尔——”他低声唤道，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少年立即上前一步，恭敬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说——”他眼睛里的困惑更加明显了，“——一个人真的可能转变的这么彻底吗？”一天的观察下来，眼前那个顶着徐子陌身体的人，却跟之前的徐子陌完全不一样了，言行、举止、甚至是连周身的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那样一个气质出众的清冷少年，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转变得这么彻底？ 被唤为尼尔的少年听到他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视线顺着男子的目光望过去，刚好看见空荡荡的内门，沉默了片刻，他低首轻轻道：“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况且——” “况且什么？” 少年笑了一笑，意味不明：“……况且，时间是非常强大的。” “……是吗？”他低喃了一声，再次转向那扇已经空无一人的内门时，眼神已经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了。 莫宁一路奔进内院，刚好看见上午放学回家的小男孩背着书包从后门拐进来，小男孩自从去私塾上了之后就变得开朗多了，大概是因为跟同龄人相处多了的原因吧，以前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笑容也变得多了起来，看上去几乎已经跟同龄的小孩没什么不一样了，如果说有什么让莫宁高兴的，莫过于这件事情了，小男孩能够变得开朗起来，就已经足够了，毕竟这也是他将小男孩送去私塾上课的主要原因。 小男孩从后门拐进来看见莫宁的时候有些惊讶，平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在外面忙着的，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朝四处看了看，张嘴却问：“陌陌呢？他去哪里了？”自从他去私塾上课了之后小娃儿就没人陪他玩了，莫宁他们又要忙着酒楼的事情，就更加没时间陪他了，一般小娃儿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莫宁也买了很多小孩子玩的东西放在院子里，他每天回来的时候都能看见小娃儿蹒跚着飞快跑过来的小身子，不过今天怎么没看见小娃儿了？ “今天酒楼的生意不太忙，牛嫂就带着陌陌去外面逛逛了，应该等会儿就回来了。”莫宁道，伸手拿过小男孩的书包，“小辰，前天我去买材料的时候经过私塾，顺便过去看了看你先生，你先生向我夸了你，说你人很聪明，又学得很认真。”天天过着那样忙碌的生活，莫宁只有在看着两个小娃儿的时候会觉得放松下来，听到小男孩的先生不住地夸奖小男孩的时候，莫宁骄傲得简直比夸奖了自己还要高兴了。 听完莫宁的话，小男孩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小小声说道：“师傅对小辰这么好，这是小辰唯一能够回报师傅的方法了。”认真学习，不能辜负了莫宁对他的期望，小男孩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报答莫宁对他的恩情了。 莫宁却摇摇头，弯下腰直视着小男孩的眼睛，道：“小辰，你能够学得好我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做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因为别人，我希望你能够站在你自己的角度上去想，你自己是真的喜欢吗？” “我——”小男孩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目光里带着困惑仰视着莫宁，沉默了好半响终于小小声地说道：“小辰喜欢读书。”从那些书本里他知道了很多，虽然有时候读书有些辛苦，但是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他喜欢这种辛苦，他喜欢这种生活！但是—— “……我怕陌陌没人陪。”小小声的，他终于说出了这些日子来让他闷闷不乐的原因。 莫宁一愣，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屈起食指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尖，笑道：“真是小傻瓜一个，再过一两年陌陌也要到私塾去读书的，到时候你不就能够陪陌陌了吗？” “真的吗？”小男孩听到这话果然一下子高兴起来，小脸一下子重新焕发出神采，“那以后我就可以带着陌陌一起去上课了？” 莫宁只是笑着点点头，两个小娃儿的感情这么好是他所乐见的，这样青梅竹马的感情，是非常的难得的，若是这两个小娃儿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共同扶持着，生活简单点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要过得快乐幸福。 “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啊！”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起，莫宁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得不好看起来了，扭过头去，果然又看见带着一脸笑意的南宫夜站在一旁望着他，眼神里的揶揄神色清晰可辨，莫宁扭过头对小男孩说：“小辰，师傅有点事情要做，你先进去学习吧。” 小男孩疑惑地看了看莫宁，又将困惑的目光在南宫夜身上转了转，好半响之后才点点头，乖巧地说道：“那小辰先进去了。” 小男孩进去了之后，莫宁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下来了，他扭头盯着南宫夜，冷哼一声，“哼！我以为有人要当缩头乌龟了！”昨天对着他调戏轻薄了一番，今天没有按照平常时候的时间过来，他还以为他不敢来了呢！ 南宫夜笑道：“阿宁难道是吃了火药了吗？怎么火气这么大？” “如果是你被人以各种名头轻薄调戏，我想你的火气也小不到哪里去吧？”一想起昨天中午南宫夜对他作出的那些轻薄举动，他就觉得又羞又恼，本来一个大男人的被人做些亲密举动也不会怎么样的，但是偏偏对着他作出这些亲密举动的人却是几次三番让他非常在意的南宫夜，其实与其说他是恼怒南宫夜，还不如说他是在气他自己，竟然轻易被一个男人给扰乱了心！ “这也不一定哦。”他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施施然走到他面前，微微俯下身子，笑眯眯道：“若是对我做出轻薄举动的人是阿宁，我想，我会很开心的……” “你什么意思啊！”莫宁脸一红，下一刻却是恼怒起来，狠狠地瞪着一脸笑眯眯的南宫夜，“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戏弄我！” “如何才算是戏弄呢？”他仅是微微一挑眉，便将问题轻而易举地抛给莫宁了，气得莫宁一阵牙痒痒的，他才不像某人那么厚脸皮，一些事情他根本就说不出口来，所以他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不说话。不料南宫夜被他瞪着竟然一点儿也不在意，眼中笑意更深，又朝着他更加压低了一分，呼出的热气都已经喷洒在莫宁脸上了，无视莫宁一脸的不自在，他凑到他的耳边，语气暧昧地道：“这样的，又算不算是戏弄呢？” 章059、隐而不发 莫宁真想一巴掌拍掉他脸上那碍眼的笑容。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伸手将紧挨到他面前的脸庞推开，没好气地说道：“算我求你了，不要老是这样行不啊？”算他自认倒霉好了，他只希望那家伙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要是天天都被他这样惊吓一次，他想他很快就可以去向阎王报道了。 南宫夜笑眯眯的，对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无奈丝毫不放在心上，一只手从善如流地握住他因为推开自己的脸而抵着自己脸的手紧紧握住，伸手一拽，一下子就措手不及的莫宁拉得往前跌进了几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莫宁狠狠吃了一惊，在撞进了他怀里的那一霎那傻了一下，马上就回过神来，用力扑腾着想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可惜对方却一手拽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地揽上了他的腰，还一副轻薄样地在他的腰附近摸来摸去的，“阿宁，事实上呢，我一向只戏弄自己感兴趣的人。” “滚你的蛋，快点放开我，再不放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莫宁是真的慌了，这样被一个男子紧紧抱在怀里，简直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而对方的手竟然还一直在他的腰附近摸来摸去，那种感觉是有多诡异啊！ “不客气？阿宁是想要如何不客气呢？”南宫夜微微一笑，凤眸却在霎时间闪过一丝精光，左手依旧紧紧地握住莫宁的右手手腕，俯首凑到莫宁的眼前，“之前不是又搂又抱都可以的吗？现在不过是抱一下，怎么突然就这么抗拒了？难道是因为旧情人出现了？还是因为有人向你提亲了，所以，底气也足了？”他的声音甚至是可以称得上轻柔的，但是莫名，就是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莫宁心里有些慌了，更加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旧情人，什么提亲的，你快点放开我，要发疯也不要到这里来发疯！” 微微眯了眯眼，南宫夜没有说话，而他脸上标志性一般的微笑也不知何时褪得一干二净，凤眸紧紧地盯着因为用力挣扎而脸颊微红的莫宁，下一瞬间，他竟然是低下头，准确地攫住莫宁的嘴唇。 脑袋‘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莫宁瞪大了双眼，无比震惊地瞪着眼前放大了数倍的美丽容颜，即使是在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他还是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得出来，南宫夜这一次吻他，跟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的吻，绝对不带任何的戏弄玩耍。 因为震惊而没有来得及合上的嘴巴给了对方一个长驱直入的机会，火热而柔软的舌头灵活地闯进他的嘴里，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气势四处扫荡，从里到外，无一处放过，舌头扫荡而过那处皆是一阵酥麻，从未有过的体验让莫宁惊讶不小，而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是什么之后，他猛地伸出手抵住对方的胸膛想要推开对方，脑袋也不住地向后仰，可是却被对方揽住了腰，用力压回来，白皙却有力的手包住他的后脑勺，同样用力地压回来，不给他丝毫逃脱的机会，火热柔软的舌头找到了那躲闪不已的软舌，于是勾住它抵死缠绵。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原本剧烈的挣扎竟然也渐渐地软化了下来，因为震惊而瞪得大大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半睁半磕，里面水光滟潋，竟是风情无限。 南宫夜松开了托住他后脑勺的手，改为双手环抱着他的腰，紧紧地抱着，将他用力地压向自己的，两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紧紧地相贴在一起，彼此间的温度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的体温更高，同样也分不清谁的心脏跳得更快。 莫宁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昏昏噩噩的，又仿佛是置身火海一般燥热不已，两只脚却早已经变得软绵不已，若不是加固在他腰间的手臂坚固有力地托住他，也许他早已经跌坐到地上去，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他心里觉得应该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但是身体却舒服得动都不想动一下，只想随着那种舒服的感觉一起沉沦下去。 早已经不知道时间流逝到了哪里，他只知道，当横在他腰间的那两只手臂放开的时候，他竟然已经不在院子里，雾气蒙蒙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才认出此刻自己置身的地方竟然是他的房间，而占据了他大半视线的，就是在他面前的美丽男子。 他眨眨眼，一时间好像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一般，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南宫夜，好半响之后，才终于想起之前的事情，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原本只是粉红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爆红起来，“南宫夜，你、你——”他终于说不下去了，羞耻心已经快要将他击败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男人给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连抵抗也因为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而变得不明显起来！ “阿宁——”似乎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心情就变得很不错的南宫夜微微勾起唇角，对莫宁炸毛般的模样很是受用一般，“——其实，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吧？”他终于决定挑明了来说了，他才刚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不久，但是凌国三王爷的的出现，还有那突然想他提亲的陈员外的千金，却让他忽然有了危机意识，似乎他的阿宁，是有许多人在觊觎着的，所以，也许他应该要先下手才行了！ 莫宁的脸似乎变得更红了，南宫夜看着都忍不住有些担心了，若是再红下去，是不是会有充血而亡的可能啊？ “南宫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下子拔高了的声音，却更加让人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不是在胡说，阿宁的心里不是罪清楚的吗？”慢悠悠的声音，与莫宁那拔高的声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同样说明了他的心里对自己说出的话所抱持的信心，“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会怕承认事实吗？你看——”他猛地伸手探向他的下半身，莫宁大惊失色，身体想要躲闪的时候却已经晚了，男人的脆弱已经被对方握在了手里，他又恼又羞，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在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若不是对我有感觉了，为何只是一个吻，就能够让你起这么大的反应呢？”南宫夜却对他的怒骂听而不闻，反而握的更紧，隔着衣料都可以感觉到那已经半硬的物事所散发出来的热度。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男人都是肉、肉欲动物，被一个吻激起了反应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算刚才吻我的人不是你，我也一样会有反应，这就是男人，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他心慌意乱之下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得觉得绝对不能够承认，千万千万不能够承认，一旦承认，也许那便是万劫不复了！即使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有点不大妙，今天的南宫夜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好像因为什么事情而愤怒着，却隐而不发，就好像正在寻找一个最适当的机会一样！ 他只懂得这样想，可是他却没有想过，也许，这样直接地否认掉，更加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是吗？那阿宁的意思是，只要舒服了就可以了吗？”他微笑着，朝他逼了过来，莫宁心中警铃大响，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眼睁睁看着对方朝自己越逼越近，他竟然除了后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而原本他就是从床上刚下来的，距离床边只有那么半步的距离，身体一旦往后退了，小腿自然而然就碰到了床边了，整个人就猛地向后倒了下去，还来不及反应，方才站在他身前的南宫夜已经跟着弯下腰去，两手撑在他的脑袋两侧，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黑得发亮的凤眸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一丝一毫也不放过他眼里的情绪。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这话刚一说出啊，莫宁就恨不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了，瞧他这话说得，完全就是电视上那些正要遭色狼侵犯的弱女子所说的台词啊！ “自然是想要让阿宁舒服啊！”他忽然一笑，凤眸凭添了一丝邪魅，星眸粲动，仿若那勾人入魂的妖精，正摆出自己最吸引人的一面，可是挂在唇角的却是极为温和的微笑，若是不看他的眼睛只会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无害的书生，“反正，阿宁方才的都说了，不管是谁，只要这样吻你了你就会有感觉了，不是吗？” “不是，我不是这样的意思！”他飞快地否认道，急得脸更加红了，“我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意思！” 章060、显而易见 “不是这样的意思？”他微笑着又朝他更靠近了一些，可是莫宁却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笑意，一阵非常不妙的预感瞬间占满了他所有的感知，他纠结得眉头都快打成一团了，才又听见他慢悠悠地继续说道：“若当真不是这样的意思？那，还请阿宁为我解释解释，究竟是怎样的意思了，嗯？” 莫宁真想哭给他看了。 “南宫夜，我又不是什么姑娘妹子的，臭烘烘，硬邦邦的男人一个，你干嘛老是跑到我面前来跟我玩暧昧啊，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我说这么暧昧的话啊！”南宫夜的身体几乎快要贴上他的了，不用看他都知道现在他们两人的姿势是有多引人误会了，他仰面躺在床上，而南宫夜却是紧挨着他站在地上的，身体几乎成九十度角俯向他，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他几乎都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了，仿佛要烫伤他般的热度！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就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臭烘烘、硬邦邦的男人？”南宫夜笑了，“阿宁真喜欢开玩笑。”说着他还特地俯下身凑到他脖颈上嗅了嗅，“阿宁明明就香得很啊，而且……”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手臂，若有似无的碰触让莫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一点儿也不硬啊。” 香个屁！ 莫宁心里都忍不住爆粗口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香！怎么可能会香！他这分明就是又在捉弄他！ 这一生气马上就给他壮胆了，他猛地伸手，出其不意地推开了南宫夜，根本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的南宫夜一下子给他推开了两步远，莫宁赶紧趁机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撑着床半撑起身，形势一下子逆转过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处于劣势地位了。 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在被他推开的那一霎那，南宫夜的眼神倏忽间就冷了下去，若说刚才还是隐而不发的怒火，那现在，分明就是显而易见的怒火了！他忽然轻声笑了一下，双手背到身后去，似笑非笑地看着满脸通红地从床上爬起来的莫宁。 “南宫夜，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不要老是对我做出这些会让人误会的事情的，老子大男人一个，受不了你这样不清不楚的对待！”他是真的动怒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好脾气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对方给戏弄了都没有真的生对方的气，每次都只是警告一下而已，但是对方却一点儿也不领情，该怎么调戏还怎么调戏！这样子就算是佛也会有生气了吧！ “受不了？”南宫夜却只抓住了他这一句话，脸上的笑容遇见温和了，“我想，若是三王爷这样子对你，你大概不会觉得受不了吧？” “什么三王爷，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莫宁皱紧眉头，胸腔里的怒火持续烧得旺着，对于他口中突然冒出个三王爷来也没多大在意，“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是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给我扯开话题！我之前是答应了帮你演戏给你娘看，但是你也不能因为太过分啊！演戏归演戏，你刚才那样做已经完全不像是演戏了啊！”想到刚才那个热辣辣的法国式热吻，他就觉得腮帮子一阵又一阵的发烫，“而且，最近这几天我都没有看见你娘派来监视我的人了，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在我这里演戏了！”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南宫夜却还是不言不语地沉默着，脸上惯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当一个人脸上惯有的表情突然间不见了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点冷淡了。莫宁一抬头看见这样的南宫夜时，刚才还扬的很高的声线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了，就好像，有些心虚了一样？ 他傻了一下，忽然就想不通了，明明做了坏事的人就不是他啊，他为什么要心虚啊？而南宫夜他，又凭什么摆出一副这样的表情出来？ 但是想是这样想，他却没有勇气提出这样的质疑出来，说他胆小鬼也好，说他缩头乌龟也罢，他想任何一个人见到了这样的南宫夜时，肯定是没有勇气去跟他撒泼的。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南宫夜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甚至也许连他都分不太清了，，“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所谓的演戏？”低沉的嗓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缓缓地响起，在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显得格外的清晰。 莫宁忽然就怔住了。就连南宫夜转身离开的时候他都没能马上回过神来。而当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不见了南宫夜的身影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他眨眨眼，有些恍惚地看着安静得有些过分的房间，视线从敞开的门扉转到刚才南宫夜站的地方，一向坦荡荡的黑眸中竟多了几丝几缕的茫然。 ——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所谓的演戏吗？ 他细细地回想着南宫夜刚才说的那句话，眼中的茫然更甚了，这一切不是为了演戏，那是为了哪般啊？ 坐在树上翘着二郎腿从半敞开的窗户看着莫宁的蓝亓‘呸’的一下吐出嘴里咬着的小草，摇摇头，心里暗道他家爷当真是陷进去了，从昨天晚上知道莫宁公子的身份之后就一直有点不太对劲了，根据他的观察，这一切的不对劲，源头就是他家爷吃醋了！ 所以说，他家爷是真的喜欢上莫宁公子了吧？不，现在不应该叫他莫宁公子了，徐子陌才是他真正的身份呢！ 他扭头对坐在旁边的竹青道：“你说凌国三王爷当真是莫宁公子的旧情人吗？” 竹青的表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微眯起的眼直直的盯着房间里一脸茫然的莫宁，冷声道：“若莫宁公子真的就是徐子陌，那，大概就是真的。”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一晚上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他们去查出想要知道的事情了，之前一直都查不出莫宁的来历，而一旦知道一点之后，想要再查那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呵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爷真是有得受了！”一边幸灾乐祸地说着，蓝亓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要不要回去看看爷啊，现在爷指不定在哪里郁闷着呢！” 竹青终于将视线落在蓝亓身上了，淡淡道：“你说，爷一旦郁闷了，倒霉的会是谁呢？” 蓝亓脸色一僵，立即说道，“算了，我们还是留点个人空间给爷好了！身为一个体贴的属下，我们应该要在适当的时间里做合适的事情才对的！” 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竹青的眼里是明摆着的瞧不起，冷哼一声，“没出息！” 不过显然蓝亓是从打击中过来的，竹青的这种嘲讽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松松没压力，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当下就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耸肩道：“没出息就没出息，随你怎么说！”反正他啥样子没被他看过？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两次的。 忽然察觉到有人往后院的方向来了，蓝亓赶紧跳到树上去隐藏起自己的身影，竹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他什么，只是跟他一样将视线调到那个往后院的方向来的人，而当那人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时，他们两人都忍不住皱了下眉，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该在酒楼大厅坐着的凌国三王爷跟他的随从尼尔。 “他怎么可能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就擅自跑到别人的院子里来？”蓝亓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说道，虽然他家爷经常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拿他来出气，但说到底，他家爷也还是他的主子，对他也是非常不错的，平时的时候可能会跟他家爷作个对什么的也很正常，但是一旦有人想要跟他家爷作对的时候，他肯定是会站在他家爷这边帮他打抱不平的！ 这个凌国三王爷不仅是莫宁公子传言中的心上人，现在更是直接找上门来了，他怎么可能能够放任不管！ “你又怎么知道人家是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同意的？”竹青淡淡的说着，视线却越过凌国三王爷跟他的随从，直接落在忽然闯进他们视线范围里的那个憨憨的樵夫阿牛，只见这个时候阿牛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笑得异常热情，“阿宁来到这里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亲人朋友的，所以我跟我家的婆娘都以为阿宁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没有想到阿宁家里还有父母的。”说着阿牛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牛是犯了什么过错了才会让他的父母给赶出家的，要我说啊，哪个父母会这么狠心赶自己的儿子走的？你看看，现在阿宁的父母不就让你来寻他回去了吗？” 阿牛自顾自地说着，也没有察觉到三王爷的脸上满是不耐，一路上都只有他身边的随从尼尔是非常有耐心地不住应和着的，院子不大，三人很快就到了阿宁的房间了，从敞开的门扉上一眼就可以看见正站在床前发呆的莫宁了。 阿牛直接一脚就跨了进去了，嗓门大得一下子将莫宁从发呆的世界中回过神来，“阿宁，原来赵公子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来的，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的，好让我帮你好好招待一下的，你说你的朋友这么远跑过来找你，你竟然也不理会他自己一个人就跑了，这样太说不过去了。” 还不等莫宁做出什么反应，尼尔就上前一步对阿牛说道：“这位大哥，他们这么久没见了肯定会有很多话要说的，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的？” “啊、对哦、对哦，你说得很有道理。”阿牛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阿宁你就跟赵公子好好聊聊吧，外面的生意还忙着，我先出去帮忙了！” “诶，阿牛哥——”莫宁只来及发出这一声，阿牛跟尼尔就已经出去了，还顺带帮他们将门给关上了，安静的房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莫宁跟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的男子了。 压迫感是明显的，莫宁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看着三王爷的表情跟刚吃下了一坨大便一样。 蓝亓从头到尾看得分明，不屑地撇了撇嘴，轻声骂道：“不要脸，编这种谎言来欺骗阿牛哥这样的老实人！”他这话自然是在说凌国三王爷跟他的随从的。想了想，他又轻手轻脚地凑到竹青的面前，小声问道：“我们用不用回去通知爷一声啊？”他的心上人现在可是正跟他的旧情人孤男寡男地独居一室呢！ “先听他们说什么再说。”竹青连头也不回，眼睛只紧紧地盯着房间里的两人，连一丝一毫的异动都不愿放过。蓝亓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竹青说的话也挺有道理，而且他也想知道这凌国三王爷会对莫宁说些什么，所以也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躲在树上偷偷观察两人。 章061、什么关系 莫宁是压根就不知道这凌国三王爷之前跟徐子陌有过什么牵扯的，而且他也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就是凌国三王爷，他只是凭着昨天晚上凌国三王爷跟他说的话推测出这人是跟徐子陌的姐姐徐子凝有过感情纠葛，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牵扯到了徐子陌，他猜测着大概是徐子陌帮着徐子凝逃离了这人而已，所以自己才会被这人给盯上了。 现在这样跟那人独处一室让他感觉尴尬极了，而对方也不说话就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他看，那感觉真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好在对方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总算还是开口了，“你跟南宫夜是什么关系？”虽然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但也好过刚才那样不言不语地盯着他看好多了。 “就、就食客跟酒楼老板的关系啊。” 对方听了却是不发一语地看着他，漆黑眼睛瞬也不瞬，莫宁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意思，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打量，好半响，他忽然冷哼一声：“若只是食客跟酒楼老板的关系，你会任由他那样亲吻你吗？” “我、我……”莫宁嗫嚅着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刚刚院子里明明是没有人的，而且他之前不是坐在大厅里的吗？怎么会被他看到的？他只觉得满脸羞愧，“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一时情难自禁？”就像那个时候他对他说过的那样，对他情难自禁？想到这里，男子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更复杂了些，但是一想到方才尼尔回来禀报他正跟南宫家的少爷南宫夜亲吻的时候，满心的复杂顿时又变成满心的不屑，就连眼神也连带着变得轻蔑与不屑！ 莫宁瞬间就让他的眼神给刺激到了，也顾不得解释什么，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跟南宫夜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就算我是情难自禁也用不着你来管！”这人是什么毛病啊！非得揪着他不放是不？他是不知道徐子陌之前跟这人是什么关系，但现在既然是由他接受了徐子陌的身体，那么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让谁将徐子陌给辱没了！ 男子没有料到莫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被他的话猛地噎了一下，顿了一下，才忍不住冷嘲热讽道：“的确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你身为徐家的子孙，难道就不该为徐家的脸面着想着想吗？是不是只要是个男的你都能接受得了？我还不知，原来堂堂徐家少爷，竟是这样滥交之人！” 他一番抑扬顿挫，生生将那言语中的不屑与轻蔑表现得淋漓尽致，莫宁被他气得不轻，连一开始对他的恐惧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瞪圆了双眼怒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是我爹还是我娘？用得找你这样来教训我吗？就算我脱光了跟南宫夜一起滚到床上你也没有权利管我！” “你！哼！”他狠狠一拂袖，脸上表情阴沉得吓人，显然是被莫宁气得不轻，“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也与你无关！”莫宁同样冷着脸，管他跟徐子陌是什么关系，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他刚刚才被南宫夜气得不轻，火气正大着，虽说一开始有些害怕这人，但是最终还是怒气占了上风。 “还有，你不经我同意就跑到我院子里，难道不觉得失礼于人吗？就算我这里只是一介商人的陋室，那也还是有自主权利的，难道你爹娘没教过你做人要讲礼仪吗？” 那人脸色更加阴沉了，一双眼睛像鹰一样盯住他，一字一顿咬牙道：“不，你绝对不是他！”那人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的，就算那个叫阿牛的平民说了他因为摔下山崖撞到脑袋忘了一些事情也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一个人不可能因为失忆就将自己的性子完全改变了的！这个有着徐子陌容颜的人，绝对不是徐子陌！ “我早就说过你认错人了，是你自己一直不相信，不是我没有告诉你！”莫宁还是没好气，幸灾乐祸地说道，能够看到这人气结的模样真是爽透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长得跟徐子陌一模一样！他的视线从莫宁脸上移到耳朵上，瞳孔猛地一收缩，满脸难以置信！“为什么你连耳朵上的痣都跟他一模一样！” 不跟他一模一样才怪呢！这本来就是徐子陌的身体啊！莫宁耸耸肩，一派无所谓的样子，“我哪里知道，反正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人，什么徐子陌的、徐子凝的，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荔城里一个经营着酒楼的饭店老板而已！” “不，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你不是他，那他呢？他去了哪里？”那人说着，眉头依旧皱得死紧的，几乎都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了。被这人那样侮辱过，莫宁可不会同情他，当下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出真话，“谁知道呢？也许，是死了吧！” 却不知道，他这话才刚说出口，马上就被那人凶狠地打断了，“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他这样剧烈地否认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一点苍白了下去，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般，莫宁眨了眨眼，有些糊涂了，“你干嘛这幅样子？”之前不是还对他很凶狠吗？他还以为这人对徐子陌是没什么情谊的呢，但是现在这样看来，又好像不太像，难道徐子陌对他来说其实是很重要的？可是，那徐子凝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莫宁是完全糊涂了。 他一直以为是徐子陌的姐姐徐子凝跟这人有什么感情纠葛，徐子陌可能是因为帮助徐子凝离开才会招惹了这人，难道真是他猜错了吗？那事情真相又是怎么样呢？ 他还在纳闷着，那人却已经回过神来，铁青着一张脸吼道：“徐子陌，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故弄玄虚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一日找不到徐子凝，我就不会放过你！徐子凝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定要让你陪葬！” 这话说出来时是含着慢慢的怨愤的，莫宁听着，不知为何，心口突然一痛，他猛地捂住了抽痛了数下的心口，瞪大了的眼睛都是惊惧，他这是怎么了？明明没什么感觉的，为什么心脏会突然抽痛起来？难道这么久了，他竟不知道这个身体是有心脏病的吗？ 但是那种抽痛又不太像，他捂着心口纳闷不已，那边那人却已经冷静了下去，面若寒霜地看着莫宁，“徐子陌，我不管你是在玩什么把戏，我赵云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说完，终究是一拂袖转身快步离去了，留下满心纳闷的莫宁站在原地糊涂着。 不过见了那人都好几次，总算是知道了那人的名字了，原来他是叫赵云启。漫不经心地想着，他忍不住又将手放到心脏的位置，轻轻地压了下去，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那几下的抽痛，明明是那么真切的啊！会不会是以为刚才赵云启说的话？ 他努力回想着赵云启说的话—— 徐子陌，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故弄玄虚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一日找不到徐子凝，我就不会放过你！徐子凝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定要让你陪葬！ 没什么特别的啊，不过就是普通威胁的人话而已啊！ 他更加纳闷了，想了许久也想不通，便决定不再去想了，想着应该要去准备下午茶了，就出门去了，压根儿就没将赵云启搁下的狠话放在心上，更确却地说，是他根本就没注意听赵云启离开之前说了什么话！ 躲在树上的两人面面相觑，直到房间里空无一人了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最后还是蓝亓忍耐不住了，凑到竹青身旁，压低了声音疑惑地说道：“我怎么听着越来越觉得三王爷跟莫宁公子的关系不一般啊？”难道不仅是莫宁将三王爷当成心上人，就连三王爷也将莫宁公子当成了心上人？不然为何三王爷会这样在意莫宁公子？ 竹青点点头，就连他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了，“我想，事情可能没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蓝亓道：“但是三王爷跟三王妃是两情相悦进而成亲的事情是整个凌国都知道的事情，照理说三王爷应该是对三王妃死心塌地才对的，怎么又会跟莫宁公子扯上关系？” 竹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略带嘲讽道：“若真的是死心塌地，便不会想要纳妾了。”若不是三王爷想要纳妾，三王妃也不会想不开走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也不会发生。 “虽然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很奇怪。”蓝亓眉头微蹙，显然是这件事情还困扰着他。竹青比他看得通透得多，冷淡道：“莫忘了，三王妃跟莫宁公子，是双生姐弟！” 章062、自认倒霉 双生姐弟的话意味着什么？ 蓝亓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了，“似乎也有听闻三王妃跟莫宁公子容貌非常相似，难道——”想到心中的猜想，就连蓝亓也不由得慎重起来，“但如果真得像我们想的这样，那为何三王妃失踪了三王爷反而更加紧张？” “这个，大概只有三王爷自己才知道了。”竹青淡淡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想走了，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蓝亓皱着眉头，看着竹青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作罢，快步跟上竹青的脚步。 莫宁丝毫不知道自家院子已经变成了人人想来就来的地方了，他还在郁闷着今天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了，从自己房间回到大厅之后，很庆幸地没有再看见那个自称赵云启的人，但是却很郁闷地被阿牛烦得都像一头撞死了，也不知道那个赵云启究竟跟阿牛说了些什么，现在阿牛一见到他凑过来不停追问他是不是打算要离开这里，他已经很明确地回答了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阿牛却又马上劝说他什么父子哪里有隔夜仇的，既然现在你父亲都已经派人来找你，回去就不要再逞强了云云云云，听得莫宁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借口说要出来买材料从阿牛的唠叨下逃跑出来，莫宁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只能深感无奈的深深叹气！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自认为过得平静的日子就开始发生了变化了，之前是因为南宫夜，因为答应了帮他的忙弄得他还被南宫夫人派来来监视着，现在又遇上个什么赵云启的，死活说他就是徐子陌，还硬是要他将徐子凝的下落告诉他！拜托，他连徐子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对方在哪里！ 唉！ 谁让他好死不死地就侵占了徐子陌的身体呢！ 无奈之余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就算有人相信了，那他也肯定是会被当成什么妖怪来处理的，到时候被一群迷信的老百姓追着打就更不妙了！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莫宁慢吞吞地走着，时不时有人停下来跟他打招呼什么的，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这里他已经算是落下根了，不大的荔城几乎都已经接近一半的人认识他了，想要离开这里又觉得很舍不得，如果想要躲开那个赵云启，去到另外一个地方的话又要重新再适应一番，而且对小娃儿跟小男孩的成长也没什么好处的，更重要的是莫陌酒楼才刚上轨道不久，要是这个时候走，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烦躁地抓抓脑袋，莫宁只觉得心口憋着一口气，烦得他直想大声叫出来发泄发泄，最近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他不能省心，都快烦死他了！南宫夜是，那个什么赵云启也是！他究竟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偏偏要让他遇到这样的事情！让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成吗？ 虽然跟阿牛说了是要到外面来买材料的，却根本没这个心情，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南宫府的大门前了，一回神就看见上头那偌大的三个字，眉头不自觉地紧皱了起来，他又想起了刚才南宫夜对他做的事情还有对他说的话了，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唇瓣，似乎还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留在上面的温度一般，脸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但是心里却是慢慢地滋生出了怒气！对方究竟是将他当成了什么？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吻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就算是答应过他要帮他的忙，也不能这样子吧？ 只感觉到了满心的烦躁，手背用力地擦拭了几下唇瓣，莫宁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是南宫夜下次再这样吻他，他绝对要送他几下拳头！不然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么好欺负！ 愤愤不平地转身离开的莫宁，却没有看见停在南宫府大门的那顶软轿，从轿子里下来的华服夫人刚好看见了愤愤转身的莫宁，保养得很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秀眉轻蹙了起来，低声问身旁的侍女道：“那人是谁？”南宫府是建在较偏远的地方的，整大一块地方都没有别的人家，一般这里也很少会有人出现，除了南宫家的人，这个时辰忽然在门口出现一个人，自然是会引起南宫夫人的怀疑的！ “回夫人的话。”那名侍女微微福了福身，轻声回道：“那人便是莫陌酒楼的老板，莫宁公子。”侍女听过别人说莫陌酒楼的东西好吃，也曾经在空闲时偷偷地出府买过一两次，东西的确好吃，每次都吃得她停不下口，也因为这样她见过莫宁好几次，便也认得莫宁了，此刻听见南宫夫人问起，侍女自然是知无不答的。 “他就是莫宁？”南宫夫人秀眉蹙得更紧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哼，他来这里做什么？”去庙里祈福回来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掉了，要是早知道会遇上这个勾引她儿子的男人，她就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侍女不明白一向带人冷淡的夫人为何会在一瞬间变得这么生气，偷偷瞄了一眼南宫夫人带着怒气的面容，她只是识趣地闭上嘴，唯恐南宫夫人会迁怒到她身上。不过南宫夫人不愧是出身高贵的，身为凌国郡主，就算是遇到了让自己那样生气的人，她也能够保持着风度，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定定的看着那个已经看不见人的角落，南宫夫人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地转身进去了。 年轻的侍女偷偷地观察着南宫夫人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恢复成以往的冷淡了，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快步跟上她脚步进去，不过心里也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疑问：为何夫人竟似如此厌恶着莫宁公子呢？ “主子，若是子陌少爷当真一直不将王妃的下落告诉您的话，您打算如何？”尼尔知道身为一个称职的下人不应该对主子们的事情多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只因为他发现，来到荔城这里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而已，主子就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只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又实在说不出来。 赵云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来，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尼尔说的话一样，尼尔等了许久都等不到回答，满心失望地以为主子不会回答的时候，赵云启却出声了，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不要妄图揣测主子的心思！” 尼尔低下头，语气惶恐道：“是，奴才知道了。” 赵云启却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眼神冷漠地直视前方，从莫陌酒楼出来之后，一路上他都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也是尼尔会突然出声询问他的原因。尼尔又抬头偷偷忘了他一眼，终于还是还忍不住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时，赵云启却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身形猛地一顿，竟停了下来。 尼尔险险就要撞到他的身上了，还好最后及时刹住了脚步，满心疑惑地抬起头，却看见他家主子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僵立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盯住一处，顺着他家主子的视线望过去，尼尔也愣住了。 在他的视线里他看见了一名中年妇人抱着一名小娃儿，而刚才明明还在莫陌酒楼里的‘徐子陌’此刻却站在那名中年妇人的面前，还微笑着接过中年妇人手里的小娃儿，而更加让尼尔震惊的却是，那名被他接过去的小娃儿却是张开了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爹！” 他连忙将视线转到赵云启的脸上，心惊地发现赵云启一向显得冷淡的脸上，此刻却是阴沉得可怕，如同那罗刹一般，吓人得很！ 尼尔被他的脸色吓到了，噤声再也不敢出声，就怕一不小心惹火上身，但是他心里却是知道的，那一幕对他家主子来说，定然是刺激太大的，一向以为对自己痴心不已的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会不刺激呢？连他都没有想到，曾经对他家主子痴心不已的子陌少爷，竟然都已经娶妻生子了！而那小娃儿看上去也有两三岁大了，那是不是说明，子陌少爷在两三年前就已经成亲了？ 就在尼尔心中惊疑不已的时候，赵云启却已经迈开步伐往莫宁那边走去了，他的步伐迈得很平稳，但是跟在他身边已经很久的尼尔却知道，这种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不过最后事情也没有朝着尼尔所以为的方向发展下去，只因为在他家主子走了几步之后，忽然有一个人挡在了他家主子的面前，不输给他家主子的冷淡面容面无表情，只很冷淡地对他家主子说道：“三王爷，我家爷想请您过去一聚。” 赵云启认出对方就是常年跟在南宫夜身边的属下竹青，他只是沉默了一下，就又将视线转到前方去，却无奈地发现不过是一瞬间的闪神，刚才还在那里的三人已经不见踪影了，黑眸中闪烁着怒火，但是最终他还是收回了视线，冷淡地看了竹青一眼，便率先抬脚走了，竹青知道对方这是无言地答应了，也便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章063、找他谈判 在见到来请他过去的竹青时，赵云启就知道是谁要见他的，所以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他毫无意外地在一所精致的小庭院里见到那个严格来说并不熟悉的南宫夜。 他很好奇，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才会请他过来，他不觉得，以他们两人的交情，有必要像他说的那样一聚。 他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在见到南宫夜之后便单枪直入地问他：“你叫我来就是为子陌的事情？”就算他跟他以往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自从今天他看到了他跟莫宁抱在一起吻成一团之后，他就开始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了，至于为什么会来答应来见他，大概只是因为好奇罢了。对，他很好奇，对方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找了他来。他相信，以对方的本事，大概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可能早已经对他跟徐子陌之前的那些过往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南宫夜对他的直接很满意，“不完全是。”若是莫宁此刻见到他，定然会觉得非常疑惑，他从来没有见过南宫夜有这样的表情的，虽然仍是带着微笑，但却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那是一种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淡，轻易装不来，也或许，这样的南宫夜，才是在世人眼中的南宫夜！ 竹青请了赵云启来之后就自动退下来，就连跟着赵云启一起来的尼尔也让竹青带着一起退下了，晚夏的午后还是很热的，阳光比起之前一点也不逊色，明晃晃地照下来，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给罩起来了一样，偶尔一阵微风轻轻刮过，也都是带着一股暖暖的温度的。 凉亭里两名同样出色的男子面对面的站着，一名淡笑，一名面无表情，但却显得一样的冷淡与刻意，明明该是平和的气氛，却隐隐透着一丝丝的敌意。 最终还是赵云启先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淡：“若不是因为子陌的事情，我实在想不出你会因为何事找上我？我不记得我俩之间的交情有好到这样的程度。” 南宫夜道：“你我之间的确没什么交情，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想要帮你这件事情。” “帮我？”赵云启却皱起了眉，“我有什么需要你帮我的？” “自然是有的。”南宫夜无声一笑，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譬如，三王妃的下落。” 听到三王妃这个词，赵云启眼中温度一冷，神情瞬间变得冰冷，“这么久了，连我都找不到，我不信仅凭你一介商人的力量能够找得到！”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的心情却不其然地升起了一丝希望。南宫夜向来都是众人口中的奇才，他一般轻易不开口，但是一旦开口了，那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任何事情若是让他应承下来了，那成功便是早晚的事情了。 只是知道这一点是一回事，要他承认这一点又是一回事。即使知道如果南宫夜愿意助他一臂之力，那他定然是会少很多阻力，但是真的要他接受对方的帮助却又让他觉得很不甘心！于是对着南宫夜便没了好脸色。 南宫夜倒是不理会他的挖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能不能找得到，这便是我的事情了，我只问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呢？” 赵云启冷着一张脸注视着南宫夜，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半响之后，他才冷着声音说道：“条件。” 南宫夜笑了，“果然不愧是凌国三王爷，好，既然三王爷都这么爽快了，我也便开门见山罢。” 赵云启没说话，只冷着脸等待着他的下文。 南宫夜微微垂下了眼帘，被眼睑遮挡住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须臾之后，才听见他用说不出什么感情的声音淡淡说道：“我只要你马上离开这里，一辈子都不要跟阿宁牵扯在一起！” “阿宁？”赵云启皱起眉，“你说的是子陌？” “或许是，或许不是，只是，我认识的从来都只有阿宁，至于徐子陌，那我不管，荔城有的只有阿宁，而我很不希望见到阿宁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赵云启冷笑道：“什么阿宁不阿宁的，你以为你不承认他便不是徐子陌了啊？就算他说他自己现在叫阿宁，那也改变不了他从前叫做徐子陌的事情。” “从前是从前，只要现在他乐意叫自己阿宁，那他便是阿宁。”南宫夜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想起了今天被他按住强吻的莫宁，想起了他一开始的抵抗到最后的沉沦，凤眸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一想到最后他的那些话，凤眸又略略沉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失去了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莫宁面前。 赵云启不知道他心里转了些什么心思，看到他脸色不郁有些疑惑而且，但是又被他刚才的话所气到，冷哼一声便道：“他现在乐意叫自己阿宁，不过是因为他失去了记忆，你能够保证这辈子他永远都不会想起来吗？你又能够保证，等他想起来之后，他还会愿意做阿宁吗？”他这话说得看似自信，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有些心虚了。 自从那天他们两人被人撞见了之后，到徐父将徐子陌赶出徐家为止，他一直没有见过徐子陌，那期间他也因为被他父皇禁足而没有办法出去找他，但是他不知道，就算他没有被禁足他是不是真的会去找他。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什么了，直到传来了徐子陌失踪了的消息，他整个人只是傻住了一般，心里空荡荡的，什么感觉也说不出来。 而不久之后他父皇就指派了另一位大臣的千金给他当侧室，他现在已经记不起当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只记得他浑浑噩噩的就答应了他父皇的赐婚，之后府上就忙着给他筹备婚礼的事情，发现徐子凝不见了是在婚礼的前三天。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很多细节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是那个时候他的念头，徐子陌失踪了他还有徐子凝，但是徐子凝不见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茫然了，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而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帝都了，扔下了还未过门的侧室，扔下了一大群正等待这喝喜酒的宴客。 见到徐子陌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漂浮了很久的心一下子就归位了，接下来只要找到徐子凝，那所有的事情便能够回到跟过去一样了，他一直这样想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徐子陌竟然失忆了，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连儿子都有了…… 南宫夜的话将他茫然的心绪给拉了回来，他道：“那也是将来的事情，重点是，他现在根本不想回去做什么徐子陌，也想将来有一天他真的想起啦了，那也不要紧，要去要留，便让他自己选择。”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南宫夜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被他看上的人，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脱身的，就算将来莫宁真的想起了自己过往的记忆，那他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回去的。 他会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为他心甘情愿留下来！ “况且——”南宫夜凤眸一转，淡淡嘲讽便溜了出来，“——身为曾经伤了他那么重的人，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干涉他的事情吗？” 这句话无疑是在对方的身上划下了重重一刀，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忘不了，那天晚上被他推开的子陌看向他的那一眼，那甚至是他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伤心、难过、失望，甚至是……绝望…… 心口猛地一窒，多年来刻意想要遗忘的事情因为南宫夜的一句话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赵云启冷漠的表情终于开始有瓦解的趋势，南宫夜却好像是看不见一般，淡淡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从前的阿宁如何，我不知道，也许快乐，也许不快乐，那是我没来得及参与的时候，但是现在的阿宁过得很快乐，我想要保持他那颗快乐的心，所以我不希望你来打扰他！若是你能够答应这件事情，我可以保证，关于徐子凝失踪之后的所有事情，我可以事无巨细地全部摆在你面前！” 赵云启沉默着，但是南宫夜看得出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微微眯了眼，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莫宁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想到这一点，又想到今天莫宁对他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心口就隐隐不舒服起来，若是再让眼前这人参合到他们之间去，指不定事情会乱成什么样了。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让这个人从莫宁的眼前消失！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章064、他拒绝了 当然，南宫夜是打着这样的注意，但是关键是赵云启却不会那么轻易成全他，只见他沉默了半响，抿着唇一脸严肃道：“我拒绝你的帮助。”没错，他的确是很想尽快找到徐子凝的下落，但若是真要他门马上离开这里，却又是说不出的不愿意。 被他一口回绝了，南宫夜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一样，只是点了点头略带遗憾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祝你尽快找到三王妃的下落吧。” 他说得这样爽快，倒是让赵云启觉得奇怪了，他还以为对方还会再继续说服他的，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南宫夜轻声一笑，“我的目的不早就告诉三王爷了吗？我希望三王爷能够立即离开这里，不要再来打扰阿宁平静的生活，这便是我的目的。” “……你已经都知道了吧？”沉默了半响，赵云启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而南宫夜竟然也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而是了然地点点头，“知道得不是很久。”也是最近这几天的事情而已。 “既然如此，你便应该知道子陌心中的人是谁才对，就算他现在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南宫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的确是事实，不过，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现在的阿宁喜欢的人是谁，我想就连你自己也不敢确定了吧？更何况，今日你见到的也足以说明一切了吧？” 他指的是他在莫陌酒楼后院强吻莫宁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会突然吻下去，大概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察觉到对方就站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原因吧？而最后会揽着莫宁的腰回到他的房间去，只是突然觉得半闭着眼睛任他为所欲为的莫宁看上去，竟是意外的诱人，因为不想被其他人看见，尤其是不想让赵云启看见，才趁着莫宁被吻得昏头转向的时候抱着他进房去。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的独占欲也是格外的强烈的。 赵云启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被他这么一说，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今天所见到的那一幕，被吻得脸颊微红的少年眼眸半睁，全身软得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软在别人的怀里…… 突然感到一阵气闷，就算在明知道徐子陌喜欢着自己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对对方做过这样亲密的事情，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也不过就是那天晚上的一个拥抱，而这个回忆中的拥抱也因为一些事情的参合而变得不美好起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得紧握成拳，赵云启脸上却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分明是你在强吻他！” “说是强吻，阿宁不也没有抵抗吗？”南宫夜显然也回想起了那个吻，凤眸中增添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分明也享受得很啊，不是吗？”明明应该是很猥琐下流的话语，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反而显得自然得很，隐约还可以听得出那话语中若有似无的宠溺。 拳头几乎是捏得咯咯作响的，赵云启险些就要保持不住脸上平静的表情了，可是他却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他，若说心中真的没有一点儿欢喜的成分在的话，被一个跟自己同样性别的人按住强吻，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情吧？但是事实上却是，他不仅忍受住了，甚至还露出了痴迷不已的神情，隐隐还可以看得出他的乐在其中。 他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子陌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满心里只有他了，而这个认知，意外地让他觉得心口一阵气闷，这样难受的感受，是他从未想过的，他一直将子陌当成最亲近的弟弟来看待，即使在知道了对方对自己有着那种惊世骇俗的情感时，也不曾想过要疏离对方一丝半毫，他只是觉得很困惑，明明同样都是男子，为何子陌却会对同样身为男子的自己有那种想法呢？ 可惜，根本不等他将这种困惑弄明白，子陌便消失了，带着很多他一直弄不明白的事情，不见了！ “就算子陌现在想不起我是谁又如何？你以为子陌真的有可能会喜欢你？”赵云启想起他在来之前见到的那个小娃儿，终于感觉自己有占了上风的时候，“子陌连儿子都有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妻子？你大概也是占不到什么好处的了。”那样相似的眉眼，如果说不是子陌的孩子，他都不信了。 “哦？”南宫夜却根本不受影响，相反的，听到他说这话，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反而带上了些许的怜悯了，“真可惜，若是你接受了我的帮助……呵呵……算了，既然你都已经拒绝了。”他笑了笑，将未完的话咽了回去，明显就是在调他胃口。 “你不用在这里故弄玄虚。”赵云启又岂会不知道他的用意，只是心中虽好奇，却是断然不会被轻易上钩的，他知道对方就是在等着他上钩，“如果你没有其他什么事情，那就恕我不奉陪了！”语毕，转身就走。 南宫夜也不留他，在他身后笑了笑，慢悠悠地送出一句：“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还会在这里，到时候你再将你的决定告诉我也可以。” 赵云启的脚步顿了顿，垂在身侧的双手又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却是意外地没有出声反驳，反而是加快了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一直到赵云启的身影看不见了，南宫夜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眼神淡淡地注视着前方。 蓝亓在暗处不知道偷听了多久了，直到完全看不见赵云启的身影之后马上就出现在南宫夜的身后了，视线遥遥的望着已经看不见的方向，出声询问道：“爷，你就不怕他三天后不出现吗？” 淡淡地回首瞟了他一眼，南宫夜漫步踱到亭子边，注视着下边的池塘，须臾，才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他不会不来的。” 蓝亓耸了耸肩，好吧，他虽然不知道他家爷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他也清楚，一般他家爷开口了，那事情便是那样的跑步的了。 “你今天晚上到三王爷的房间去一趟，将一样东西交给他。” “啊？”蓝亓挠挠后脑勺，有些莫名其妙，偷眼观察了一下南宫夜的表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一开始只是因为受不了阿牛紧追不舍的追问才跑出去的，在闲逛了许久之后又不知不觉地跑到南宫府的大门口去，莫宁几乎快要殴死了，不过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带着陌陌出去玩的牛嫂，在看到牛嫂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之后，莫宁觉得自己的心情才略微好了那么一点。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让他觉得快要烦死了，也就只有在面对这两个小娃儿的时候心情才不会那么郁闷。牛嫂看见莫宁也跑出来，担心酒楼里人手会不够，所以将小娃儿交给莫宁之后就回去帮忙了，于是现在就是莫宁带着小娃儿两个人出去玩了。 小娃儿好多天没有这样跟他爹相处了，那个以前熟悉得很的怀抱也有好久没有接触了，现在好不容易又可以趴在那个温暖的怀里，自然是抱得要多紧就有多紧的，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臂紧紧地搂着莫宁的脖子，生怕会掉下去一样，粉嫩嫩的小脸蛋也忍不住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小嘴虽然微微抿着，但嘴角却是向上扬着的，在在说明了小娃儿此刻的好心情。 “爹，陌陌想吃冰糖葫芦。”在走到买冰糖葫芦的小摊前时，小娃儿忽然指着那一串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出声脆生生地说道。小孩子总是喜欢吃甜的东西的，难得小娃儿会主动开口要求吃点什么，莫宁自然是依了他的，笑着就对那小贩说道：“给我一串吧。” 谁知道小娃儿却伸出了五个手指头，声音清脆地打断道：“要这么多！” 莫宁吃了一惊，“陌陌，这么多你吃得了吗？而且吃多了对牙齿也不好的。” 小娃儿摇摇头，掰着手指头算道：“陌陌只要一串，然后小辰哥哥一串，爹一串，阿牛干爹一串，干娘一串。”不多不少，刚刚好。 莫宁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小娃儿的脑袋，乐道：“陌陌真有心啊。”说完笑容又忍不住更大了些，真不愧大家这么疼爱小娃儿。 最后莫宁还是买了五串的冰糖葫芦，不为别的，就为了小娃儿的心意。于是最后莫宁就手上拿着四串冰糖葫芦在大街上招摇过市了，小娃儿举着自己的那一串的冰糖葫芦啃得正欢，粉嫩嫩的小嘴都让红糖给沾染得一片红艳艳的。 “爹，你也吃。”被啃得一塌糊涂的冰糖葫芦伸到了莫宁的嘴边，看着小娃儿一脸认真的傻乎劲，莫宁有些哭笑不得，想说让小娃儿自己吃，但是最后还是抵不过小娃儿那圆滚滚的无比认真的眼珠子，张口咬下了最前头的一颗，嗯，好甜，甜到了心坎里了。 章065、头大如斗 而在父子俩正其乐融融的时候，面前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正是刚刚拒绝了南宫夜建议的赵云启跟他的随从尼尔。 莫宁眉头一皱，都像要翻白眼给他看了，真的很想问一句，怎么又遇见这个瘟神了！ 赵云启却根本没理会他心里想什么，冷冷的视线一直落在小娃儿身上，尤其是在看见小娃儿那双跟莫宁神似的双眼时，狠戾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并没有让莫宁发现，“你是何时成亲的？” 莫宁真的翻白眼了，“我什么时候成亲的关你什么事？我都说了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听到莫宁的话，赵云启的神情显得更加阴沉了，小娃儿有些害怕地往莫宁的怀里缩了缩，这个人的眼神让他感到不舒服，紧搂着莫宁的脖子，小娃儿小小声说道：“爹，陌陌想回去。” 那声小小声的‘爹’让赵云启瞳仁一缩，莫宁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安抚小娃儿道：“爹马上就带陌陌回家哦。”抬头对赵云启道：“我儿子想回家了，我要带他回家，还有，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顿了一下，他又意有所指地说道：“就算外在是一样的，里面的东西，也早已经换了。” 扔下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莫宁就不再理会他了，径自越过他往酒楼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脸沉默的赵云启对那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语仔细咀嚼。 ——就算外在是一样的，里面的东西，也早已经换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尼尔回头望了望莫宁离去的背影，同样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扭头又看见赵云启一脸的深思，张了张嘴欲说话，但是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他只是一个下人，主子间的事情不该轮到他来管的。 “爹，那个人是谁啊？”等到走出老远，回头再也看不见赵云启之后，小娃儿才小声问道，那个人的眼神让他觉得好可怕，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样，太可怕了，“陌陌讨厌他。” 莫宁摸了摸小娃儿的脑袋瓜子，笑着说道：“陌陌没必要去讨厌他哦，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哦。”小娃儿听不太懂，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轻轻拍抚着小娃儿的背，莫宁望着前方的路，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人听不听得懂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不过就算听懂了也不敢往那方面想吧？毕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相信的。 他又叹了口气，脑子里已经开始在考虑了，如果那个人还继续这样纠缠下去，那他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呢？可是告诉他了之后呢？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他不敢想下去了，那人会不会认为是因为被他占了身体徐子陌才会死掉的？然后会不会找他报仇？又或者是认为杀了他之后真正的徐子陌就会回来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将他借尸还魂的事情说出去！那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说出去！ 这么一琢磨着，不知不觉地回到酒楼了，小娃儿从莫宁手里拿过冰糖葫芦，一人一串地分给阿牛跟牛嫂，乐得阿牛夫妇俩嘴都快合不拢了，举着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直夸小娃儿懂事，小娃儿抿着小嘴笑得可爱，手里举着那串特意挑出来的最大的一串，那是他留给小男孩的。 高兴完，阿牛忽然告诉阿牛有人找他，那晚见过他之后，陈韵婷就认定了他就是她今生命定的良人，让人去给他提亲之前，早已经将他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对于他有一个两三岁的儿子也是清楚的，刚知道的时候肯定是失落了一段时间，但是之后她就想开了，就算有个儿子又如何？也没见他有妻子，这样的话，自己至少还是有机会的吧？ 经过那么多天的思想挣扎，她终于还是自降身价主动让人去替她说亲，本以为此事应该是能够水到渠成的，却没有想到媒婆带回来的竟是个坏消息，人家莫公子压根儿就没想过接受，一开口就是拒绝的话语，这怎能让她甘心啊！ 莫宁不知道她的想法，事实上他都想哭了，你不介意，我介意啊！你乐意嫁给我，我可不乐意娶个啥都不了解的人回家来！可是他不能这么摆明了说了，他要是这样摆明了说，人家姑娘要是一时想不开做傻事了咋办啊？ “陈姑娘，这事真不能这样说的，你看看，你跟我在这之前都没见过面不是？彼此间都不了解，怎么能够这么草率就决定婚嫁的事情呢？”他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都明显了，为什么对方还是死活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啊？明明电视上书本上都说过古代的女子都是很内敛的，怎么他遇上的偏偏就这么与众不同？ 他当然不知道，这陈员外的千金陈韵婷是从小就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基本上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角儿，而且也不同于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十五岁开始就不顾父母的反对，开了一家绣坊，虽然很少露面，但是也算得上是半个生意人了，自然是与其他大小姐不一般的。 “莫公子，你说句实在话，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呢？”即使算是半个在外摸爬打滚的商人，毕竟骨子里也还是个矜持的姑娘，说出这样可以说是不害臊的话时还是红了脸颊，再加上双眼水润润，抿着唇仿佛一副收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咋一看上去，的确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惜莫宁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主儿，见到这样的陈韵婷他只觉得头大如斗。 “陈姑娘，你千万不要这样说的，想你这样的好姑娘，自然是人人抢着要的，我……” “那你为什么就不要呢？”这话说得就有点咄咄逼人了，陈韵婷没等莫宁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忍不住上扬，但是说完之后她又更加不好意思了，脸更加红了。 “因为陌陌不要你来当我娘！”脆生生的童音忽的响起，两个大人都惊愣地望向被莫宁抱在怀里的一时被人忽略了的小娃儿身上，只见粉雕玉琢的小娃儿抿着嘴，一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陈韵婷，“爹就是不要你！爹只要陌陌！” 章066、两小无猜 小娃儿这一出声，立即就将两个大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陈韵婷刚听到小娃儿的声音是很惊讶的，但是当她听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之后，一张俏脸马上就红一块白一块的了，她从来都是人人待见的主儿，哪里有被人明确的表示过厌恶？就算对方只是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娃儿也一样。 莫宁看着陈韵婷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连忙说道：“陈姑娘，你不要多想，陌陌还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跟他当真了。” 谁知他这句话才刚说完，小娃儿就非常不给面子地反驳他了：“谁说陌陌不懂事！陌陌就是不要她来当陌陌的娘亲！陌陌自己有娘亲！” 陈韵婷脸色更不好看，她没有想到看起来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娃儿，说出来的话竟然会这么伤人，她本来是觉得这个小娃儿挺可爱的，她很喜欢，想着就算给他当后娘自己也不会介意，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先被这个小娃儿给嫌弃了。 “陌陌！”莫宁微微扬高了声音，装出一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爹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没礼貌的？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听到莫宁开始有些严厉的话之后，小娃儿这才不情不愿地抿紧了嘴，但是一双圆滚发亮的大眼睛还是不善地盯着陈韵婷看，就好像是正在警告她一样，陈韵婷又哪里会看不出来？她现在已经开始深深后悔起自己这样不顾后果地跑过来了，明明对方一开始就已经拒绝了她，她却还不甘心地跑过来自取其辱，不仅被大的拒绝，竟然还被小的嫌弃，陈韵婷第一次觉得原来是这么失败。 咬着唇，她脸色苍白地朝莫宁福了福身子，行礼道：“今日是我唐突了，还往莫公子见谅。”说完，也不等莫宁反应过来，转身非一般地走了，纤细的背影带着一丝狼狈，快速消失在莫宁的视线之内。 看着对方忙不迭逃跑一般的行动，莫宁心中虽有内疚，但是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总好过让人家姑娘抱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误了人家一生。他转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小娃儿，声音都带着满满的无奈：“你啊，长大之后可不能这样子对女生，男生要懂得怜香惜玉知不知道。” 小娃儿还沉浸在自己赶跑了那个想要抢走自己爹的人的喜悦中，听到莫宁这样说，便也顾不得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来，只是略带疑惑地问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莫宁耐心道：“怜香惜玉就是要对女孩子好一点，不能伤害到人家女孩子，要知道，女孩子都是一些很娇弱的生物，需要人们小心翼翼地对待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面对女孩子时他总是仓皇多过喜悦，在读书的时候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同龄人在面对女生的时候会兴奋成那样，他一直都很害怕跟女生打交道，在他看来，女生都是很麻烦，动不动就哭，跟水做的一样，要多麻烦有多麻烦，但就算这样，一旦迫不得已要跟女生接触的时候，他都会很有绅士风度的，绝对不会让女生难堪的。 像今天这种状况倒是第一次，而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声对不起了。 小娃儿皱着一张小脸苦思冥想，最后一嘟嘴，不满道：“女孩子这么麻烦，我以后都不要跟女孩子玩了。” 闻言莫宁失笑，“这怎么可能呢？陌陌以后可是要娶妻生子的，要是不跟女孩子玩，哪来的妻子啊？” 小娃儿回答得毫不犹豫，“陌陌才不要娶妻生子，陌陌只要爹跟小辰哥哥就好！”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阿牛干爹跟干娘！” 莫宁哭笑不得，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这怎么一样呢？妻子是以后陪伴你一生的人啊，爹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而你的小辰哥哥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陪着你啊，等到长大之后他也要娶妻生子，去组成自己的家庭啊。” 小娃儿眉头皱得更紧了，生气地叫道：“不要、不要，就是不要！陌陌不要爹离开我，陌陌也不要小辰哥哥娶妻生子！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看着小娃儿一副耍赖的模样，莫宁只觉得可爱无比，想了想自己这个时候跟这么小的一娃儿说这些做什么呢？等到长大之后他自然是会明白的，便笑着摇摇头，顺从道：“好好好，一切都听陌陌的，陌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小娃儿听了却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依旧是皱着眉头，眼神望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宁也没有在意，抱着他往偏厅走去，这个时候小辰应该正在偏厅里做功课的，这样猜测着，等走到偏厅去的时候，果然看见小男孩正坐在偏厅做功课，小身子绷得直直的，隐约看得出俊秀的小脸上一派认真的表情。 看见莫宁抱着小娃儿进来，忙放下笔，朝他飞扑过来，“师傅，陌陌，你们回来了？”声音别提多高兴了，莫宁笑眯眯地朝他点点头，又将小娃儿放下去，小男孩马上就将小娃儿胖乎乎的小手牵住，小脸满是高兴的表情，但是小娃儿却皱着眉头，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莫宁知道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些娶妻生子的话让小娃儿不高兴，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对小男孩说道：“小辰，你先陪陌陌玩一会儿啊，师傅去给你们点东西吃。” “好的，我知道了，师傅。”小男孩兴冲冲地点点头，他今天放学回来没有看见小娃儿就觉得心里好一阵失落，现在终于好不容易看见小娃儿了，当然是高兴得很的了，莫宁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莫宁微笑着摸了摸俩小娃儿的脑袋，转身去做吃的了，走出几步远的时候听见小娃儿闷闷的声音在说道：“小辰哥哥，这个给你吃。”便忍不住摇摇头了，看来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对小娃儿的影响真的很大，竟然让一向都朝气蓬勃的小娃儿变得这么低落。 小男孩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娃儿手上的冰糖葫芦，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隐约闻得到香甜的气味，心里一下子就被一阵暖流给填满了，他微笑着将冰糖葫芦举到小娃儿的面前，宠溺地说道：“陌陌先吃。” 小娃儿摇摇头，“陌陌刚刚吃过了，这个是特地留给小辰哥哥的。” 闻言小男孩笑得更开心，不过举着的手也没有收回来，还是像往常那样一有什么好东西都要让小娃儿吃，然后才轮到自己，但是这一次小娃儿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张口，而是转过头来，闷闷不乐地看着小男孩，“小辰哥哥……” 小男孩终于察觉到小娃儿低落的情绪了，“陌陌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牵着小娃儿的小手往旁边去，两个小娃儿肩并着肩坐在门槛上，“告诉小辰哥哥，小辰哥哥去帮你讨回公道。” “不是……”小娃儿摇摇头，心口闷闷的，“是爹说，以后小辰哥哥要娶妻生子，然后就不会要陌陌了。”一想到以后他除了爹之外最最喜欢的小辰哥哥会被另外一个人抢走，小娃儿就觉得心里好难受。 听到只是这样，小男孩终于松了口气，便笑道：“陌陌不用难过的，小辰哥哥会一辈子都陪着陌陌的，不会不要陌陌的。” “可是……”小娃儿咬着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爹说小辰哥哥总有一天要娶妻生子，然后会有自己的家，到时候就不能陪着陌陌了。”那些话他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听到那句以后不会永远陪着他的时候，小娃儿就觉得好伤心、好难过。 小男孩立即道：“那我以后就不娶妻生子，一辈子陪着陌陌，好不好？” “真的？”小娃儿小脸一亮，马上追问道。 看到小娃儿突然这么高兴，小男孩终于放下心来，也笑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小辰哥哥什么时候骗过陌陌了？” 小娃儿猛地从门槛上站起来，蹦到小男孩的面前，笑容灿烂地说道：“小辰哥哥最好了！陌陌最最喜欢小辰哥哥了！”说完，忽然‘啾’的一下，在小男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男孩摸着被小娃儿亲到的地方，也笑得非常开心，将手里的冰糖葫芦举到小娃儿的面前，“现在要吃吗？” “要！”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小娃儿立马张嘴咬下了一大颗，山楂太大个了，一下子将小娃儿的嘴巴撑得大大的，连咬的空隙都没有了，但是小娃儿却笑得很开心，好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见到小娃儿这样，小男孩也忍不住笑了，将冰糖葫芦拿回来，自己也咬下一大颗，个头大大圆圆的山楂外边裹着红艳艳的糖衣，酸酸甜甜，别提多好吃了。 莫宁端着点心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俩小娃儿两小无猜地凑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玩得正开心呢。 章067、他接受了 如果不去刻意计算的话，日子总是过得非常快的，稍不留神，它就从指间缝隙里溜走了，莫宁过了三天正常的日子，没有什么南宫夜，也没有什么赵云启，那两个之前一直在他面前晃悠着的人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一样，看不见赵云启莫宁是真的高兴，这就代表着麻烦离他远一点了，但是看见南宫夜，却是让他在高兴之余又有了一点的失落，一点连他自己都欺骗不了的失落。 他一直想要说服自己不会因为南宫夜而感到失落的，但是事实上就是，他在看不见南宫夜的时候，真的感到了失落，甚至一旦他空闲下来，脑子里就忍不住会想到南宫夜去，想着他对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为什么要对自己做出这样或那样的举动来，但是想来想去却什么都想不出来，于是就忍不住想得更加厉害，到了最后甚至连一向粗心的阿牛都发现了自己的魂不守舍而一直追问自己怎么了。 这种现象让他经常性地叹气，他发现，这段时间自己叹气的次数可能比之前叹气的次数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了。 “阿宁，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好像那天来找你的人？”阿牛擦完桌子抬起头望向门外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有些惊讶地问道。 “哪个？”莫宁顺着阿牛指着的地方望过去，正好看见赵云启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皱了皱眉，随即又很快释怀，“不知道啊，看不太清楚。”看他是谁呢，反正只要不来骚扰他就行。 都好几天过去了也没在看见赵云启，莫宁还以为对方早已经离开荔城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而且就住在斜对面的客栈里。不过既然他没离开的话，那这些天他去了哪里？一边整理着桌面，莫宁一边纳闷地想着。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赵云启这些日子哪都没去，一直都待在他住的客栈房间里，他的那个房间是自己特意去挑的，从房间的窗户望出来，刚好能够看见莫陌酒楼的大厅，里面忙忙碌碌的人影看得一清二楚的。这些日子赵云启就一直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站在窗户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在莫陌酒楼大厅忙碌不已的莫宁，总是平静如湖面的眼神夹杂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南宫夜跟他约定的日子。虽然他一开始拒绝了南宫夜的提议，但是自从那天晚上有个人将他手里拿着的那块玉佩送到他的门前的时候，他的想法就开始有些改变了。那块玉佩是他送给徐子凝的，在成亲之前送给她，一直以来徐子凝都对这块玉佩很宝贝，从来都是不离身的，但是现在，那块玉佩却落在南宫夜的手里，还被他让人给他送了过来。 思绪挣扎了许久，赵云启最终还是妥协了。拿着那块玉佩，他熟门熟路地往那天跟南宫夜见面的地方去了，经过莫陌酒楼的门口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传来客人吆喝的声音，还夹杂着人们的谈笑声，他知道这个时候那个人一定是在里面的，但是他的脚步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只能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而最后，他还是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去了。 身体仿佛麻木了一样，只会机械地前进着，他的脑海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了，他不想离开这里，好不容易见到了徐子陌，他不想那么快就离开这里，但是，他更想知道徐子凝的下落，他很想找到徐子凝。 于是，他终于还是再次去到了那个小院落。 那里，南宫夜的手下竹青正等着他，南宫夜好像一早就料到他会到来一样，早已经叫人着这里等着他了。在这一刻，赵云启终于明白，为何外面人一提到南宫夜这个人，除了钦佩之外，便是恐惧。他想，若是南宫夜决定要与哪个人为敌，那，哪个人断然是逃脱不掉的。 就好比他，即使一开始那样痛快地拒绝了南宫夜，但是最后，他还是接受了，按照南宫夜一开始的预期那样，接受了他的帮助。 他接受了南宫夜的帮助，而条件是，立即离开荔城！ 即使心中不愿，但他还是答应了，那一瞬间，他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但又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竹青说他会向南宫夜转告他的意思，而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也很快就会知晓。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想到他很快就能够知道徐子凝的下落时，他的心中竟然没有了以往那种迫切的感觉了。 从南宫夜那里离开的之后，赵云启的眉头一直都是紧皱着的，仿佛心中压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般，跟在他身后的尼尔都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而这种事情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向来都是最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突然会让人察觉到他的心绪起伏，定然是会让人惊讶的。 尼尔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牢牢记得赵云启对他说过的话：主子的事情并不是他这样一个下人可以干涉的。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了。 他沉默着跟在赵云启的身后，然后看见他仿佛失神了一般街上走着，最后，他踏进了那间挂着‘莫陌酒楼’招牌的酒楼，站在了那个叫做徐子陌的少年面前，用一种他说不出感觉的声音问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堵在面前的男子，莫宁是疑惑多过惊讶：“哪句话？”他才刚整理好桌面上的账本，一转身就看见已经消失了好些天的人站在他面前，说不惊讶是骗人的，不过对方也没有让他惊讶的时间，直接就甩出了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了。 “三天前的那句话。”赵云启的眼神很认真，莫宁从他拿双漆黑的瞳仁看到倒映在里面的自己的模样，一副惊讶非常的傻样，不由得合上了以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然后抓了抓头发，仔细回想起那天他说过的话，有一些模糊的片段，他抬头看向对方，试探着说道：“是最后那句吗？就算外在是一样的，里面的东西，也早已经换了的这句话？”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句话比较有可能了。 赵云启绷着脸，算是默认了。 莫宁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犯愁的样子，他扫视了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要不我们到里面去说吧？”他可没有那种娱乐大众的牺牲精神。 赵云启没有说话，不过却跟在了莫宁的身后进去了，脸上的表情就是一直都没表情，莫宁看着脸囧了囧，斟酌了半天才小心地说道：“其实那句话并没有什么意思的，我只是……”他又挠了挠后脑勺，琢磨着要怎么说，赵云启莫名地有耐心，一言不发地等着他说下去。 “其实怎么说呢，就是我想说……嗯，你不是说我的名字叫徐子陌，不过我现在是叫莫宁，我觉得现在这种生活很好，哎呀，我都语无伦次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我既然已经将过去的事情全都忘了，那就当成过去的徐子陌已经死了，而我现在也已经有了新的名字，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没有想过要改变，我喜欢做莫宁的时候……” “你真的是子陌吗？”沙哑的、仿佛压抑了太多太多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一下子就将莫宁未完的话语给打断了，他长大了嘴，愣愣的看着赵云启。 赵云启忽然笑了一下，分明不是高兴的笑，他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就算子陌真的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会像你现在这样。”一个人的性格，早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即使是忘了所有的记忆，也不可能会忘了本有的自己。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为何会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耳尖上的痣都一模一样，但是我知道，你并不是他。”那是一种从心底里产生出来的最直接的感觉，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长得很像徐子陌的人，的确不是徐子陌。 “……你不是他。”仿佛在强调着什么一般，他又再次低低地说了一声，而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走了，深深地看了莫宁一眼，然后再毫不留恋的转身，转身的瞬间莫宁仿佛看见那一直都挺得直直的背好像一下子佝偻了下去，缓缓离开的背影，透着一股浓浓的落寞…… 那样的身影，带着浓浓的让人不舍的伤怀…… 莫宁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叫住他但又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立场去叫住他，于是，最终的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默默地看着那个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心里涨涨的，有些难受的感觉。 章068、她的下落 “她就在上面。”陈述一般的语气，南宫夜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那只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丝毫也没有理会赵云启那惊愣的表情，若不是因为莫宁，他也不会多管闲事插入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来，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注定了是要遗憾收场了。 “她怎么可能会在上面？”赵云启的脸上写满了不信，看着那险峻陡峭的山顶，怎么也不相信徐子凝这么多年来都生活在山顶上，那样的地方，甚至连一户人家都没有，怎么可能…… 南宫夜道：“不管你信与不信，徐子凝就在上面，现在真让你知道她的下落了，你反而不敢面对了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赵云启忽然说道。他不相信一向对别人的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南宫夜这一次竟然会这么好心地亲自带着他去找子凝，若是按照他对南宫夜的了解，他顶多也只是将徐子凝的下落告诉他而已，怎么也不可能会亲力亲为地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南宫夜低低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高高的山顶上，有些莫测高深的感觉，“我只是有些好奇，当你见到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而已。”他，可是非常期待着的。 赵云启不知道他的想法，听到他这样说的事情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抬脚往山上赶去，两人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走在这样陡峭险峻的山路上都也不觉得有多吃力，只是越往上面走，赵云启就越觉得疑虑重重，在这样荒芜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啊，一向娇生惯养的徐子凝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越往上面走，他心中的疑虑就愈加深重，到了最后几乎就要以为南宫夜是在欺骗他了，心中隐隐冒出些怒火来，但是还没等那怒火成形，南宫夜忽然就停了下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到了。” 赵云启回神，抬头望去却猛地怔住。 他们已经到了山顶上了，或许就是方才他们站在山底下向上望到的那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也跟他们之前向上望的时候那样，根本没有人住过的痕迹，更别提会有什么房屋之类，他刚想发出疑问，南宫夜却伸手，往右前方遥遥一指，淡淡说道：“她就在那里。”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隐约可以看见有一个简陋的似乎是坟头的东西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他眉头一皱，下一刻却不知因为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的大变，快步朝那边走过去，走得近了，也便看的清晰了，方才看得隐约的东西，的确是一个坟头，突出的一个小小的沙包，然后前面立着一根石碑，上面用隽秀的字体简单地写着‘徐家长女之墓’，那个字体，他很熟悉，曾经几乎天天都看得见，那是，徐子陌的笔迹。 他整个人仿佛都傻住了一般，愣愣的看着那个简陋的山包，心中却是意外的平静，平静到连他自己都感到疑惑，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明明已经找了对方那么久了，他也设想过很多结果，但惟独这样的结果，他没有想过，而在看到简简单单的‘徐家长女之墓’时，他只觉得，心中茫然一片，好像什么都一下子消失了，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因何站在这里。 “徐子凝是在一年前逝世的。”淡淡的声音响起，他茫然地抬头，循声望去，南宫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侧，跟他一样正望着那块墓碑，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什么都没有。 “你猜想得没错，徐子凝的确是跟在徐子陌的帮助下离开王府的，不过徐子凝却在离开一个多月之后，发现她怀了你的孩子，一开始徐子凝跟徐子陌是打算一直南下，因为这件事情她们不得不停留下来，那时候为了逃过你的追捕，徐子凝跟徐子陌乔装成夫妇，在山下的一座小村庄留了下来，两人都是不懂农务生产的，好在两人离开的时候身上都带了不少银两，除去置办一间房屋的银两外，还请了两名奴仆跟一名管家来照顾，打算等徐子凝生完之后再继续南下，七个多月之后，徐子凝生了一名男婴。” 赵云启原本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叙说，但是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终于没办法保持冷静了，“你说子凝为了生了一个儿子？”声音急切带着莫名的压抑，压得厉害，南宫夜不由得瞟了他一眼，才点了点头，继续道：“徐子凝虽然顺利将那男婴生了下来，但是却因为身体折损太严重，从那开始，她的身体便一直不好着，差不多是天天卧病在床了。” 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瞥了赵云启一眼，果不其然地发现对方的表情变得更加的痛苦自责，他顿了一下，便又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这样，原本打算一直南下的计划又搁置了下来，但是徐子凝在苦苦支撑了一年多之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赵云启的眼睛已经发红了，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简陋的山包，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中，南宫夜觉得说得差不多了，便也住了嘴不再开口了。 良久良久，才听见赵云启低哑暗沉的嗓音艰难地问道：“那个男婴叫什么？” “赵陌。” 猛地闭了闭眼，赵云启的脸上多了一丝自嘲。 赵陌？是真的要跟他这辈子都当陌生人吗？是这个意思吗？ 他需要很艰难才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几欲爆发出来的情绪，哑着嗓子低低地问道：“她走之前……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但是她跟徐子陌说了，将她的骨灰葬在山顶上的最高点，然后带着她的儿子隐姓埋名地继续生活下去，不要再回去凌国了，她只希望她的儿子能够一辈子都活得平凡快乐。” 赵云启终于听不下去了，胸口汹涌澎湃的情绪几乎快要毁灭掉他的精神了，他睁着一双发红的双眼，终于忍受不住地跪倒下去，可是他的表情却是平静得很，良久良久，他才哑着嗓子缓缓道：“……是我害了她。” 南宫夜不可置否，事实上，赵云启现在这幅痛苦的样子是让他有些鄙夷的，他一点儿也不能感同身受，也一点儿都不可怜他，他现在会这么痛苦，一切都不过是他在自作自受而已，若是他当初愿意诚实一点地面对自己的心，事情也便不会走到这个地步来，当然，他也不可能会遇到失忆之后自称莫宁的徐子陌，说起来，也是因为赵云启的懦弱，才让他遇见了莫宁，虽然说有些不厚道，但他还是挺感激赵云启的懦弱的。 最后看了一眼赵云启，南宫夜淡淡道：“的确是你害了她，徐子凝本该是能够获得幸福的，若是当初你没有向她提亲的话。”说完，根本不理会赵云启更加痛苦的表情，转身便下山去了，他的事情已经完了，他现在要去找那个同样不诚实的人算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想赵云启这样遗憾终身的事情，他可不希望发生在他跟莫宁身上。对方既然不诚实，那便由他来主动好了，反正，也不差。 莫宁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让他感到很满意，回房抱着被子出去庭院晒，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变凉了，先做好准备，等到天气真的冷下来的时候就可以马上拿出来盖了，俩个小娃儿年龄都小，天气转季的时候是最容易生病的，他要做好准备才行。 刚晒好被子，转过身时却忽然感到脖子一痛，还没来得及疑惑，整个人便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意识模糊的最后刹那，他感到有人扶住了他，想要看清楚扶着自己的人是谁，却无奈抵不过意识的沉睡，最终还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软软倒了下来的莫宁被一名男子一把接住，他低头看了看失去意识的莫宁，眼中无其他情绪，仿佛那并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无意识的物品，隐约听见有人朝这边来的声响，身旁同伴压低嗓音小声道：“快撤。” 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抱着莫宁的男子足尖一跃，在被人察觉之前翻墙出去了，他的同伴随后跟上，一前一后消失在这个安静的院落里。一阵风吹过，庭院里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晾在庭院里的被子也跟着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便静止不动了。 阿牛到来的时候庭院里已然静悄悄一片了，他挠了挠后脑勺，纳闷地想着刚刚明明有听到响声的，怎么这会人就看不见人了。又看见莫宁不在，想着大概是出去了便没再理会了。青天白日之下，他也想不到竟会人跑上门来抢人。 于是，莫宁便这样被人绑了去了。 章069、父子谈话 徐子凝的墓距离荔城有一段距离，来回至少也需要一天的时间，因此等南宫夜赶回荔城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夜晚了，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莫宁了，又或许是看到赵云启跟徐子凝之间的悲剧，南宫夜心有感触，赶回荔城的第一时间就想去莫陌酒楼见莫宁。 但是他才刚踏入荔城城门，就被竹青告知，莫宁不见了，今天早上失踪到现在，他们已经派人找遍了整个荔城，却还是一无所获。 南宫夜沉下脸，“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他了吗？”不过才一会儿，怎么就出事了？他还不知道，原来他的手下都是这么中看不中用的！ “是属下的错。”蓝亓垂头丧气地站出来认错，“属下见莫公子一直待在院子里，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就拉着竹青离开了一会儿，但是想不到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莫公子了。”他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中午过去了还没看见莫宁的踪影，才终于引起他们的注意。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南宫夜不发一语地往南宫府的方向走去，蓝亓跟竹青对望一眼，都不约而同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愧疚，然后匆匆跟上了南宫夜的脚步。 他们第一次在他家爷脸上看到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虽然以前就觉得他家爷对莫宁有些特别，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竟已经特别到这个程度了，一开始还以为他家爷是玩玩而已的两人不得不重新将莫宁定位一番了。 回到南宫府，南宫夜直接就往书房走去，正好遇上了南宫老爷从书房出来的，南宫夜微微皱了下眉，视线越过南宫老爷看向书房，然后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爹，南宫老爷是个很温文尔雅的男子，从外貌上来看，南宫夜是遗传南宫老爷，不过南宫老爷的气质看起来要比南宫夜温和一些。 只一眼，南宫老爷便看出了南宫夜跟以往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带着微微的急切，一贯平静无波的眼眸中还隐隐透露出担忧，他只稍微一想，马上便明白过来，淡淡对南宫夜说了一声：“夜儿，爹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温和的话语，却让南宫夜无法拒绝，在这个世上，除去他师傅以外，就只有他爹是让他最无法拒绝的，所以虽然此刻他心里急切得很，但是在听见南宫老爷的话之后，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跟在南宫老爷的身后进去书房了。 竹青跟蓝亓识趣得留在了书房外，守着不让别人进去。书房里，南宫夜跟在南宫老爷的身后，看着他坐在以往自己坐的木椅上，“爹，你有什么话要对孩儿说的？”除去一开始的急切之后，南宫夜已经冷静下来了，方才因为关心则乱的心也变得清明起来了，他大概知道莫宁是被谁抓走了。 南宫老爷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夜儿从来没让爹担心过，爹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了。”他有些失落的感叹，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虽然调皮，爱捣蛋了点，但是身为父母的每次说到自己的孩儿都是一脸的满足，相反他，虽然他的夜儿是人人口中的人中之龙风，从小到大都不用他操心，但是，却总是觉得有些遗憾。 要是他的夜儿也能够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调皮一点，捣蛋一点，让他多为他担心一点，或许，他就不会有这样的遗憾了。当然，这种话他是从来没有说出来的，若是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他是在炫耀呢。 所以说，自己家的孩子太多优秀，身为父亲的也还是会伤感的。 闻言南宫夜只是沉默不语，等着南宫老爷继续说下去，心中却早有预感，他爹大概早已经知道他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装不知道而已，南宫夜忽然也摸不清他爹忽然叫他来是为了什么了。 南宫老爷见了南宫夜那副戒备的模样，忽然就觉得深深地忧伤了，“夜儿，虽然说爹一直很希望你能够做出一些需要让爹担心的事情，但是爹一点儿也不希望你让爹一担心就是担心这么大的事情啊。” 听到这话，南宫夜百分之百确定他爹一定是知道了他对莫宁的心思了，但是听他爹的语气，事情好像也不完全没有转机的，于是在沉吟片刻之后，他说：“这种事情，并不是孩儿所能控制的。” 南宫老爷唉声叹气地摇摇头，“夜儿，你可知道，这种事情毕竟是太惊世骇俗了些，这条路肯定是会非常难走的。” “爹，孩儿一向不惧怕世俗的眼光。”他淡淡道，若是当真会介意，当初他就不会任由自己对莫宁动心而不加以阻止了，“或许，爹是怕有损南宫府的颜面？” 南宫老爷微微摇首，“若是你执意要这样做，对南宫府的颜面自然是有损，只是，这个爹并不在意，爹最希望的是你能够快乐，将来能够不后悔。”南宫夜被他师傅带走那么多年，他一直都没能陪在他身边，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若是还为了自己家的脸面而阻止他的孩儿寻找自己的幸福，那他便是一个更加不合格的父亲了。他一向很阔达，只要活得开心，对得起天地良心便好。 南宫夜愕然看向他爹，他没有想过他爹竟然会这么说，“爹，你的意思是，不会反对我吗？” 南宫老爷无奈一笑，“就算爹反对了，会有用吗？”虽然相处的时间没有很多，但是南宫夜始终都是他的孩儿，他自然是最了解的，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骨子里却是比谁都执拗，若是他不同意了，恐怕，他不仅会少了一个儿媳妇，甚至连儿子都会失去吧？ 南宫夜抿唇一笑，终于放下心中大石，虽然他已经决定了无论他爹娘同不同意，都一定不会放弃莫宁，但是若能够得到他爹娘的祝福，那自然是最好的。他爹这样说，就代表着他爹已经同意了他跟莫宁的事情了，而他爹既然同意了他跟莫宁的事情，那以后就又少了一个大阻力了。而他爹能够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他跟莫宁的事情也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能够同意当然是最好了。 “爹，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孩儿也不瞒你了。”南宫夜道，“莫宁便是孩儿决定要共度一生的人，除了他，孩儿不会要其他的人。” 南宫老爷苦笑，“你娘一直都想要你早日成亲让她抱上孙子，所以才会一直逼你相亲，若是让她知道，就是因为她这样逼你才会导致她一辈子都没办法抱上孙子，不知道会不会大受打击？” 南宫夜默然无语。脸色却微微冷了下来。“爹，我想你应该知道莫宁此刻在哪里吧？”对于妄想伤害莫宁的人，即使是他至亲的人，他也不会轻易原谅。 “夜儿，你娘亲也是为了你着想才会……”说到这里他却已经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要他的夫人轻易接受现实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夫人竟然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 “以爱的名义，做着伤害的事情，这也算是为了孩儿着想吗？”南宫夜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跟往常也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身为他父亲的南宫老爷还是轻易从他的语气中得知他正在生气的事实。 “夜儿，不要怪你娘亲。”他低低叹气，“天底下的父母，没有哪个会舍得真正伤害自己的孩子。” “爹，孩儿一向很尊重你跟娘，但是如果这一次阿宁出了什么事情，孩儿……”他抿了抿唇，没有接着说下去，可是从他的脸色已经看得出，他正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如果爹知道阿宁的下落，还请爹告知孩儿。” 南宫老爷沉默地看了他半响，最终还是让步了，“你娘刚才往宁雨轩去了。” “谢谢爹！”顾不得南宫老爷的脸色，南宫夜道了一声谢之后马上往门口奔去，知道莫宁暂时没事的事情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他娘做出的事情，他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他了解他娘的为人，就向他爹了解他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曾经身为凌国郡主的南宫夫人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一想到这一点，南宫夜终于第一次尝试到心急如焚的滋味了。 宁雨轩是南宫府用来招待地位不怎么样的客人的地方，平常时候也很少有人去那里，毕竟能够跟南宫府有所来往的人，身份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的，这一次南宫夫人将莫宁安置在那里，也是再一次说明了她对莫宁的鄙视，不要说莫宁身为男子，以莫宁的平民身份，就已经足以让南宫夫人反对这件事情了。 章070、南宫夫人 柔和的光线从窗棂的缝隙中折射进来，被人一个手刀劈晕了莫宁侧身倒在地上，左脸贴在冰凉的地上，那一丝丝从窗棂的缝隙中偷跑进来的光线刚好就投射在他露出来的脸颊上，又冷又硬的地面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感觉到很不舒服，睫毛颤了颤，就看见他眼皮抖动了几下，似乎终于快要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 不过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贵妇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等他自己醒过来，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奴仆已经将手中提着的那桶冷水冲莫宁倒了下来，一下子就让莫宁清醒过来了。 浑身湿淋淋的莫宁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眼里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不仅是这样，周围陌生的环境更让他觉得茫然，昏沉沉的脑袋只记得之前他应该是在自家院子里晒被子的，怎么一眨眼的时间自己就跑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了？ 心中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一名贵妇人打扮的女子进入了他的茫然的视线范围之内了，他眨眨眼，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地看着眼前的贵妇人，下一瞬间终于想起了自己在自己院子里看到的那两个陌生男子，眼前的贵妇人一脸冷然鄙夷的表情，稍微一联想，莫宁马上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肯定是眼前这个贵妇人了。 但是他马上又疑惑了，他在荔城算得上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啊，除了同行相争之外，他应该没有得罪过其他人啊，又怎么可能会跟眼前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贵妇人扯上关系？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对方会是南宫夜的娘亲南宫夫人，而且他对南宫夫人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心中疑惑万千，他嘴上也没闲着，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对方一看就知道不抱好意的，他自然也用不着用很好的态度对待。 贵妇人眼神冷然地看着他，即使没有什么表情，却还是可以轻易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浓浓的鄙夷不屑，莫宁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满心不悦时，贵妇人终于开口了：“提出你的条件，然后就给我离开夜儿！” 那样傲慢的语气，还有那样不屑的眼神，南宫夫人压根儿就看不起一副平民出身的莫宁，而莫宁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再略微一想，，马上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了。现在跟他有牵扯的人除了南宫夜之外还有谁？而且南宫夜也说过了他们两人演戏就是为了演给南宫夫人看的，现在看来，眼前这名贵妇人肯定就是南宫夜的娘亲了。 以前没有见过南宫夫人的时候没感觉怎么样，现在见了却发现实在是让他有些失望，但是顾虑到对方始终是南宫夜的娘亲，他的态度也勉强收敛了一点，尽量用最无辜的声音说道：“南宫夫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啊。”在这种时候，装傻是最有用的吧？他真没想到，有一天这种电视上的狗血情节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男主角的母亲不满意女主角，于是瞒着男主角将女主角约了出来，问女主角要怎么样才肯离开男主角。 莫宁囧着一张脸脑补个不停，这个时候他这个‘女主角’要不要也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做出一副委屈万分的可怜相出来，等着男主角出手相救？ “哼，我相信莫公子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的。”南宫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的鄙夷不屑更深了，“你跟夜儿都是男儿身，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南宫家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 “可是——”莫宁眨眨眼，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爱情是不分性别年龄的，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啊，又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的！”他已经答应了南宫夜会帮他演戏，虽然南宫夜总是惹他生气让很想痛扁他一顿，但是答应了的事情他还是会办到的，所以虽然南宫夫人一看就是善者不来，摆明就是来找茬的，他还是要尽职地演下去才好，只希望南宫夜能够尽快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你——”南宫夫人显然被他这句‘爱情是不分性别年龄’给气到了，脸色难看至极，气愤地骂道：“不知羞耻！身为一名男子，竟然跟男子相恋，你不觉得这样有悖伦常吗？”她一点儿也无法理解两个男子之间是怎么会产生感情的，她一点儿也没有办法理解！而她也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丢脸的事情发生在他们南宫家的！ “孩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啊！”慢悠悠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悠然，但是却听不出声音连的情绪。 听到这话的南宫夫人脸色一白，猛地转过头看向门口，果然就看见一身暗紫色衣裳的南宫夜一脸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那双总是流光溢彩的凤眸此前却犹如那幽深的大海一般，深邃看不到边，让人没办法从中察觉到他的情绪。 莫宁在听见南宫夜的声音那一瞬间，整个人猛地就放松下来了，“南宫夜，你总算是来了。”虽然不知道对南宫夜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就是莫名地觉得，见到南宫夜之后，就意味着他已经安全了，刚才是故作轻松，身体都是紧绷着的，而现在，是真的放松下来，而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身上被紧紧绑着的草绳弄得很不舒服了，他现在这具身体娇嫩得很，一旦碰着了磕着了，马上就会淤青一大片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松绑之后他的身体会有怎样的五颜六色了。 听到他的话，南宫夜有些讶然地转头，随即笑眯眯道：“阿宁知道我会来吗？” “废话！”莫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事情是你惹出来的，我可是受害者，你不来那我岂不是死定了！”而且他本来就是义务帮忙的，现在无辜被牵扯进来，于理于情，他都应该来救他的吧？ “够了！”南宫夫人紧紧绷着脸，脸色难看得很，她没有想到南宫夜竟然会这么快回来，她本来就是受到消息说南宫夜要离开荔城的，所以才想趁着这个机会解决掉莫宁，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回来，她才刚将抓回来不久不是？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莫宁是被她带走的？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 “你究竟有没有将我这个娘亲放在眼里的！”南宫夫人厉声质问，声音里满满都是对南宫夜的控诉，方才他们两人旁若无人般的对话更是刺激到她了，她简直恨不得将那个勾引了她儿子的少年一刀剁了！ 南宫夜脸色微冷下来，淡淡道：“若是没有，此时此刻，娘就不会还站在这里了。”这件事情若是换了其他人做的，他早已经让那个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了，哪里还会容许那人还站在他们面前叫嚣？ 闻言南宫夫人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哆嗦着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南宫夜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她这个儿子从小就用不着让人担心，但是也因为这样母子间的感情也不像其他的母子那样亲近，又因为他曾经被他师傅带走了那么多年，近几年才回来，母子间的感情更是疏远，这也是她想要尽快帮南宫夜找个媳妇的原因，她本以为帮他找一个妻子之后，会让他变得温情一点，有个人女人在中间调节一下，或许多少可以改善一下他们母子间的感情，最好就是尽快生几个孙子出来。 但是她没有想到，现在她的儿子竟然因为一个跟他同性别的少年跟他作对！甚至跟她闹得更不愉快了，本想着改善彼此间的关系，却不想竟是变本加厉，这让她怎么不气愤！更气愤的是，她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公然说出这种威胁一样的话语，这口气是让她怎么也咽不下来的！ 可是即使心中气愤无比，她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夜走过去，亲自蹲下身子给莫宁松绑，又看着他柔声问莫宁：“站得起来吗？” 被南宫夫人怨恨的目光瞪得有些头皮发麻，莫宁低头以避开她的目光，动了动手脚，才对南宫夜说道：“好像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被这样绑着扔在地上多久了，双手双脚竟然都麻了。 南宫夜扭头淡淡看了南宫夫人一眼，什么都没说，一手伸到莫宁的膝弯，一手伸到他的腋下，轻轻松松就将莫宁抱了起来，“我带你去休息一下吧。”说完，直接往门口走去，在走到南宫夫人面前的时候，南宫夜停了下来，对南宫夫人淡淡说道：“如果你还有把我当你儿子，那就不要插手我跟阿宁的事情。”言毕，直接就越过南宫夫人往门口去了。 南宫夫人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知子莫若母，即使她跟南宫夜的感情并不像其他的母子那样好，但是她还是算得上了解南宫夜，刚才南宫夜说的那句话，语气虽然很平淡，她却能够其中听出来威胁，他是在用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威胁她吗？ 章071、沐浴梳洗 被南宫夜那样抱在怀里，莫宁的脸不由得有些变红，但是他也没有矫情地说不要他抱这样的话，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别说是走了，就连站着都是问题，所以尽管心里已经不好意思得要死了，他还是选择闭嘴了，就当不知道好了。他鸵鸟心态一样地想着。 可是被南宫夜抱在怀里，他身上好闻的淡淡冷香时不时地飘了过来，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一条不长不短的廊道，走到尽头的时候莫宁的脸已经红得比那猴子的屁股还要艳丽了。 为了缓解这样尴尬的气氛，他没话找话地说：“南宫夜，你这样对你娘亲说话，好像不太好吧？”之前那个贵妇人明明是一副高傲无比的样子，但是在听了南宫夜说的话之后，竟然露出了那种深受打击的表情出来，显然是被南宫夜说的话伤到了。 南宫夜略略俯首望了他一眼，挑眉道：“阿宁这样说，是觉得继续任由她那样对你也没关系咯？” “当然不是！”他立即就否认了，“我只是觉得，她怎么说也是你娘亲，你这样子跟她说话肯定会被人说不孝的。” “我可是为了阿宁才当不孝子的，阿宁应该要好好补偿我的。” “什么叫做为了我才当不孝子的！”这样一定大帽子扣下来，他是存心将账赖在他身上啊！“明明我才是最无辜的好不好！”说起这样他就一肚子火，“要不是因为答应了要帮你，我哪里会被人抓到这里来啊！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也不想想会落到这种状况究竟是谁的错！ 南宫夜低笑不语，停了下来，用脚踢开了紧闭着的房门，莫宁这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他抱着回到南宫夜的院子里，这里他来过一两次，所以有点印象，南宫夜刚才踢门进去的房间就是南宫夜现在住的寝室。 “诶，你带我到你房间做什么啊！你应该要送我回去吧？”忽然意识到要跟南宫夜两人独处一室，他心跳忽然变得有点快，脑袋瓜子又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天他在自己的房间被他亲吻的事情，那天这个家伙甚至还将他的舌头伸到自己的嘴里…… “阿宁，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连突然变得这么红啊？”南宫夜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大叫起来，莫宁脸又一红，恼羞成怒道：“关你什么事！” 南宫夜但笑不语，将莫宁放到他的床上，也不顾莫宁浑身湿淋淋的会不会弄脏他的床，啧啧笑着上上下下地审视着莫宁，一脸的暧昧不清，莫宁被他看得心跳加速，梗着脖子叫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挖了我的眼睛？”南宫夜脸上笑意更深，“阿宁不让我看，莫不是，害羞了？” 莫宁一呆，马上叫道：“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脸上却火辣辣地烧起来，好像有人拿着两把火放在他的脸颊上烤着一样，猛地抬起手想要将靠得很近的南宫夜推开，南宫夜像是早有预料一样，身形一闪，闪开了莫宁的手，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笑吟吟地看着他，“阿宁，你以为我还会第二次被你推开吗？”之前那一次不过是因为他没有预料而已，现在他早有准备了，又怎么会再让他得逞？ “哼！”莫宁红着脸佯装生气地重重哼了一声，随即发现自己发麻的身体总算开始缓过来了，‘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离开这里！”他才不要老是跟这个总是捉弄他的人呆在一起！ “你现在这样浑身浑身湿淋淋的，回去岂不是让大家担心你吗？”也没见他怎么动作，眨眼间，离他两步远的南宫夜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微俯下身子双手按在莫宁的肩上，温言道：“我已经叫人给你去准备了，现在天气虽然还有点热，但是秋天已经了了，穿着这样湿淋淋的衣服，很容易着凉的。” 莫宁觉得自己的耳根子就是太软了，别人一旦这样软着跟他说话，他就没辙了，明明刚才还在生他气的，但是现在被他这样一说，他也不好意思再摆出一副晚爹的面孔了，刚好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少爷，温池已经备好了。” 在南宫夜说了一声进来之后，刚没有关紧的门就被推开了，一名男子低着头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南宫夜行了一礼之后，才说道：“少爷，这是给莫宁公子准备的衣裳，您看合适不合适？若是觉得不合适的，小的马上去换。” 男子手上捧着一叠浅色系的衣裳，款式简单，但是却是一看就知道料子极好的那种，南宫夜稍微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道：“就这套吧，你先下去，我们随后就过去。”不愧是南宫府的人，眼色是极好的，准备的那套衣裳很适合莫宁的气质。 男子退下后，南宫夜便转头对莫宁道：“先去沐浴梳洗一番吧，温池就在后边，很近的。”说着，他微微弯下腰，又打算故技重施地将莫宁抱起来，不过莫宁现在的身体已经能动了，一看见南宫夜的架势他马上就闪开两步远，“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抱！”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确也很不舒服，所以他没有反对南宫夜的建议，打算洗完澡就回去。他一下子失踪了快一整天了，阿牛他们肯定会很担心的。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南宫夜解释道：“我已经派人去跟莫陌酒楼的人说过你在我这里了。” 闻言莫宁点点头，心里也不由得赞叹其这人的细心，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开口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南宫夜暧昧地笑了笑，“想要谢谢，可不是一句谢谢就完事的。” 莫宁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越过他往门口走去，南宫夜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神一直追随着莫宁的身影，知道对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不耐烦地冲他嚷嚷道：“还不快带路。”这才收起笑意跟上去。 一来到所谓的温池，莫宁就咋舌不已，真不愧是江南第一富商啊，过的日子可真会享受啊，瞧瞧这个所谓的温池，真是比皇帝都还会享受！竟然在自己的院子里凿出了一个温泉，也不知道这温泉水是从哪里来的，他记得有温泉的地方一般都是有火山的吧？难不成这附近还埋藏着一座火山？搞不好还是做活火山，那他不会倒霉地洗着洗着就遇上火山爆发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南宫夜已经迫近他身，低声催促道：“阿宁还在发什么呆？快脱了衣服进去啊！” 莫宁这才回过神，转头奇怪地看着他，“我要去洗澡了，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带路而已吗？ 南宫夜义正言辞：“我要留在这里保护阿宁！” “……”莫宁一脸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不过是泡个温泉而已，不至于会遇上什么危险吧？” 章072、在怕什么 “……”莫宁一脸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不过是泡个温泉而已，不至于会遇上什么危险吧？” 南宫夜道：“要把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杜绝于萌芽之前！” “……”莫宁更囧了。 最后莫宁还是拗不过南宫夜，只能囧着一张脸一边脱掉身上湿掉了的衣服，一边感受着黏在他背后的毫不掩饰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池的水汽熏陶，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南宫夜看见莫宁的侧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莫宁的皮肤很白皙，一点点的颜色在上面都能够看得很清楚，他微微有些愣神，忽然觉得刚才还温度适宜的室内一下子变得闷热起来了。 正出神间，忽然就听见‘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再望去，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哪还看得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莫宁整个人都藏在温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连肩膀都藏得严严实实的，脸颊被水汽烝得粉嫩粉嫩的，一双清澈见底的黑眸水汪汪的，眨巴眨巴几下，湿漉漉地望着他，问：“南宫夜，你呆在这里不会觉得无聊吗？” 莫宁还是想不明白，他要洗澡，南宫夜干嘛还留在这里？害得他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有去过公共澡堂，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再说那个时候每个人男生都是赤条条的，哪里像他现在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光溜溜而已，那种感觉越想越觉得别扭，脸颊也变得越来越热了，他都怀疑如果在上面放个煎饼可能都会被蒸熟了。 南宫夜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水池里的莫宁，温池的水很清澈，不过水面上有一层一层的水雾，将水里面的东西遮住了不少，但是隐隐约约的还是能够看到一些东西，莫宁整个人都藏在水里，就连肩膀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可惜透过那一层一层的水雾，却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一些风景，白皙的皮肤隐藏在温水里，透着淡淡的粉，南宫夜拿着纸扇轻轻摇动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那双总是流光溢彩的凤眸黯了黯，隐隐跳动着两簇不明的暗火。 莫宁不明所以，等了许久都听不到他的回答，纳闷地瞟了他一眼，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怪人’便不再理会他了，像这样的温泉的确是非常解乏的，他的身体不知道被绑了多久，之前的时候还一直麻木着，虽然在刚刚的时候已经能够动了，但是那种麻木过后犹如被万蚁噬咬的感觉也随之而来，让他难受得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扔掉，不过现在这样泡在温泉里的时候就完全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了，温热的水非常温柔地将他全身都包裹住了，一点一点地舒缓了身上的疲惫。 他在考虑要不要也在自家院子里凿出这样一个温泉出来，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想想每天累得半死，回到家的时候在这样的温泉池子里泡上一泡，真是神仙都没这么快活啊！ 他正胡思乱想着，浑然不知池边上的南宫夜又靠近了两步，凤眸幽深四海，压得低低的声音有些暗哑：“阿宁——” “呃？”莫宁茫然抬起头，讶然撞上一双黯沉黯沉的凤眸，心中一怔，却听见对方压得低低的声音说道：“——我帮你疏通一下筋骨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却完全不是询问的，而且莫宁还没有回答，他已经顺着温池边内的阶梯走下来了，浑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衣裳湿了一身。 “……那个——”莫宁一脸囧样地看着他，“——你鞋子都还没脱啊！”这样就走下来了，难道就不怕弄脏池水啊！他还要在里面洗澡的啊！ 闻言，南宫夜却是不答，手上的折扇已经被他放到池边上去了，朝他走近了两步，颀长的身姿在温水里走动，撩动了温暖的水液，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莫宁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不言不语却十足有存在感的人朝着靠近了两步，莫名的压迫感忽然倾袭而来，让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对方身上还穿着完完整整的衣服，而他自己可是赤条条什么的都没有啊！ 看着对方略微隐在水雾中的面容，莫宁头皮发麻，声音也开始有些发虚了：“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泡一泡热水就行了。”此时此刻的南宫夜看起来莫名地给他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恨不得马上就走人啊，哪里还敢让他靠近自己啊！ 南宫夜微微一笑，凤眸黯了黯，低声道：“阿宁，你在怕什么？”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他已经到了站到了莫宁的身前，全身除了脑袋之外都藏在水里的莫宁凭空就比他矮了一大截，只能仰着脑袋头皮发麻地望着他，“没、没怕什么啊。”可惜说出来的话却虚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只听见南宫夜低声笑了一下，便看见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莫宁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露出了半个单薄的胸膛，白皙的肌肤已经让温热的水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两颗小小的突起在温暖的的空气颤颤巍巍的挺立起来，颜色是比周围肌肤略深一点的淡红色，南宫夜眼眸愈加深沉，面上却始终风平浪静，一丝一毫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这样将自己的半个胸膛暴露在别人面前，尤其还是这个屡次轻薄过他的男子，莫宁只觉得一张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有些羞窘，但更多的还是慌乱，他用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钳制中挣脱开来，可是对方的手却好像一瞬间跟他的手臂长在了一起一样，任凭他如何用力，始终是纹丝不动。 “南宫夜，你干什么，我都说了不用了，你快点放开我啊！”他心中慌乱起来，挣扎地更加用力了，却始终是丝毫动弹不得，南宫夜微微一笑，凑到他跟前，凤眸染上丝丝邪魅，声音低沉暧昧，复又问了一遍：“阿宁，你在怕什么？” 章073、狂烈的吻 “阿宁，你在怕什么？” 低沉暧昧的声音恍若一颗炸弹一样‘哄’的一声在莫宁的脑海中炸开来，他瞪着眼，眼睁睁看着那张美丽的容颜一点一点地靠近过来，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一刹那间消失了，眼中只剩下那双流露着丝丝邪魅的凤眸，心跳如鼓，他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回来了。 “或者说，阿宁是在期待着……什么？”比刚才还要更加低沉暧昧的声音，这一次是响在他的耳边，近在咫尺间，他甚至依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耳际边暧昧地划来滑去，南宫夜无声地笑了一下，忽然伸出舌尖，在他的耳垂边轻轻地舔了一下，莫宁浑身一颤，眼睛瞪得更大了，脑袋立马就当机了。 “阿宁，我很高兴。”低沉的嗓音低低地说着，其中的确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喜悦，他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含笑道：“我很高兴，你没有推开我。”即使之前已经决定了不管对方同意还是不同意，他都一样不会放开对方的，但是在他心里，却还是担心着对方真的会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现在看来，他之前的那些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了。 他看得很清楚，莫宁对他的亲近，完全没有一点排斥，而且—— 他瞟了一眼莫宁那已经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的脸颊，眼中笑意更深。 ——对方或许是害羞多过气愤吧？ 又或者应该说是，恼羞成怒？ 他心情大好，俯下脸注视着莫宁一副傻愣愣的表情，心里忍不住觉得，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忍不住想要去欺负他！ 而他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凑过去，薄唇一张，猛地将莫宁那不知是被热水熏陶了还是因为害羞的原因而变得粉红粉红的耳垂整个含进嘴里，轻轻地允吸着。 莫宁身体又是一颤，当机了的脑袋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了，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却没有伸手推开对方，黑眸中闪过挣扎，但是最终，竟是闭上了眼睛，任其为所欲为。 一直观察着莫宁的南宫夜惊讶地挑了挑眉，下一瞬间，喜悦恍若排山倒海的海浪般向他袭来，他压制着心中快要将他淹没了的狂喜，松开了已经被他吸允得有些发烫的耳垂，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阿宁——”他伸手握住对方瘦削的肩膀，“——这是代表着什么呢？”明明心中已经有所察觉，但是他却还是希望能够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 莫宁低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不同以往的清亮，有些低低的，“我不知道……”他的确是不知道，理智跟他说，他应该要推开他，而情感上却不允许他推开他，他挣扎过，也迷惑过，但是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他不想推开他。 即使对方可能根本就是在戏弄他，他还是不想推开他，这样的感情，他之前从未曾遇到过，所以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面对着南宫夜，他的心里出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心情，被对方轻薄了，他会生气，但是在生气过后，却会有隐隐的欢喜，然后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对方，而一旦想到对方很有可能是在戏耍他的时候，心情会控制不住地低落下来，让他一整天都变得郁郁寡欢，好像做什么都没劲。 在刚才之前，他还不知道那样的心情就是在乎对方，他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失措，但是就在刚才，南宫夜靠近他的时候，温热的气息一直缠绕着他，耳垂被纳入温暖的所在，他忽然就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就好像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无师自通了。 他喜欢他！ 他喜欢上那个一直总是以戏耍他为乐的南宫夜！ 所以他抛却了一切的理智，任由泛滥的情感将自己淹没掉，不管了，就算对方真的是在戏耍他也没关系了，他想要靠近这个人，他想要拥抱这个人，他更想要得到这个人的一切一切…… 感受到那双细细的胳膊轻轻抱住了自己，南宫夜怔了一下，低下头却只看见一个低垂着的脑袋，视线所及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头长发，他轻声叫了一声莫宁，对方却无动于衷，连动一下都没有，他顿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手，抬起了莫宁的下巴，然后，他看见了那双湿漉漉的，仿佛写满了无限委屈的黑眸。 心中仿佛被某只手狠狠扯了一下，一瞬间的疼痛后迅速涌上来的是说不清的心疼，他沉默了一下，放在他肩上的手往下滑，揽住了莫宁的腰，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声问道：“怎么了？” 莫宁却只是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怎么能告诉他，他只要一想到对方有可能只是戏耍他的，他就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命，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抱紧了怀里的少年，南宫夜轻轻地叹了一声，无奈道：“你说我怎么就栽在了你的手里了呢？”只是看见他露出这样一幅可怜兮兮的表情出来而已，他竟然就觉得心疼得不得了，活了二十余载，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酸酸的，涨涨的，但是却觉得，莫名的满足。 莫宁眨巴眨巴眼，对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些理解不能，明明已经听清楚了，但是却对那些字所组成的句子的意思感到无法理解，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南宫夜，“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夜难得瞪了他一眼，声音却是放得很柔，“需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莫宁傻傻地仰视着他，然后一张脸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更红了，白皙的肌肤上染上了那样艳丽的色彩，更添了一抹诱人，南宫夜的眼神沉了沉，缓缓地低下头去，两人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地缩小，莫宁睁大了眼，眼神闪烁不已，似乎是在害怕，但又似是期待，眼睁睁看着那凉薄的唇缓缓地凑近，然后，在快要贴上自己嘴唇的那一瞬间，南宫夜停了下来，薄唇微微上扬，他问得不怀好意：“阿宁，你对我，也不是没感觉的吧？” 话音落下，莫宁还未来得及给反应，南宫夜的吻已经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紧紧实实，连一张纸都塞不进去的距离，鼻息间的气息彼此缠绕，早已分不清彼此，莫宁眨了眨眼，黑眸飞快地闪过一丝羞涩，但是他却再次闭上了双眼，环抱在南宫夜身上的双手抱得更加用力，微微张开了嘴。 柔软的嘴唇传来微微的刺痛感，起初只是唇瓣被用力地吸允摩擦，渐渐的，南宫夜开始不满足了，察觉到对方微微张开了嘴的动作，他顿了一下，终于开始往里面侵入，唇微微张开，牙关也没有一丝丝的防备，轻易就让对方掘开，任其长驱直入，火热而柔软的软舌夹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力闯入了莫宁的口中。 闭着眼的莫宁看不见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但是薄薄的眼帘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诉说着主人的不知所措，而那炙热的唇舌却似乎仍是不满足一般，不知节制地攻城略地，反复地丝毫不厌倦地在他口中肆意狂放地来回扫荡。 随着唇舌的深入，南宫夜几乎是全身上下都紧紧地贴在莫宁身上，隔着一层湿淋淋的衣服，紧紧地贴上莫宁赤果果的身子，彼此身上的热度节节攀升，可是紧紧压迫着莫宁的南宫夜却依然觉得不够一样，更加紧迫地压着他，仿佛想要他将镶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将他抱得愈加用力。 莫宁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周身围绕着的都是南宫夜那炙热得烫人的气息，温热的水温柔地包裹着两人，可是赤果果的身体却被南宫夜压迫着贴向温池边，不着寸缕的整个背部紧贴着温池边，一阵一阵的冰凉，真正是冰火两重天，他从来不曾想过，从来都是温润佳公子的南宫夜，竟会有如此狂烈的吻…… “唔……” 他终于开始喘不过气来，可是对方却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一点，却完全没有用，反而引来了更加用力的压制，完全不同于以前的那些吻，这一次的吻，仿佛就是要让他窒息般的猛烈，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昏昏然了，身体软绵绵地几乎就要站不住了，南宫夜的气息如同透过唇上的接触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全身的力气都一点一点地抽走了…… 意识模糊间，感觉到有一只微凉的手游走在自己的背上，他模模糊糊地想着那是什么，却又很快地让口中的软舌带走了注意力，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在这样激烈而狂猛地热吻中窒息，抵在对方胸口上的双手无力地推拒着，却是根本不起一丝作用。 早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夜终于放开了他的唇，略略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终于获得自由的唇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剧烈的喘息声中也夹杂着对方的喘息声，却远不如自己的剧烈，只是轻轻地喘着而已，他睁开了眼睛，眼前却雾气蒙蒙的，除了那张绝美的容颜外，什么都看不清，他看见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凤眸闪烁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火焰，让他早已经火辣辣的脸颊变得更加烫人了，嘴唇也是一阵火辣辣的，传来些微的刺痛感，不用看他都可以想象得出自己的嘴唇肯定已经变得红肿不堪了。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吻得这么激烈，他喘得好像快要断了气一样，而吻他的人却只是微微有些气喘而已，可见两人间的肺活量根本是没得比的，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苦练肺活量，要输也不能输这么多！ 他仰着脸，水润润的黑眸舍不得动一下地凝视着南宫夜，两人的视线胶在一起，难舍难分一般，南宫夜的视线火热得让人脸红心跳，沾了一丝水汽的发丝垂落在额前，衬得那如玉般的面容愈加白皙动人，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他的手还抵在南宫夜的胸口上，湿淋淋的衣裳紧贴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狼狈，反而多了一丝邪魅。 迟钝的脑袋终于慢慢缓过来了，忍不住害羞起来，却舍不得移开视线，南宫夜的视线专注到让他产生一种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这样的错觉让他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了，但是南宫夜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去害羞，他又凑了过来，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了他的唇角，充满了无限的爱怜。 凉薄的唇在他唇上辗转一番后，又慢慢地转移到其他地方去，轻轻地吻上他的眼角，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那火热又柔软的舌尖一点一点地舔过自己的眼帘，然后又慢慢地移开，冰凉的空气趁机袭上被温暖的唇舌舔舐过的地方，他又睁开眼，看着南宫夜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周围安静无声，他几乎可以听得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阿宁……”他低低地叫了一声，还没等他反应，温暖的口腔已经包围住了他的耳垂，温柔而执着地允吸着，莫宁忍不住叹息一声，全身软绵绵的靠在南宫夜的怀里，眼睛半睁半磕，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但是却兴不起一丝想要拒绝的想法。 他感觉到之前在他背上缓慢游走的那只微凉的手又开始慢慢地移动起来，在他的背上缓慢而暧昧地来回游走着，赤果果的身子被热水浸泡过显得异常的敏感，一阵又一阵的颤栗感传来，他轻轻地喘息着，却在下一刻，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只一直在他背上来回轻抚的手不知何时滑进了温水中，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脆弱，还未完全觉醒的脆弱落入那只微凉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竟完全觉醒过来。 耳中传来一声轻笑，他顿时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直被吸允着的耳垂终于被放了开来，他听见南宫夜那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暧昧地说道：“原来阿宁这么激动啊。” 他恨不得马上找个洞将自己藏起来，但是却被他握住了自己的脆弱，根本连动一下都不敢，用力地瞪了他一眼，他恨恨道：“放开！”太丢脸，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只是被碰了一下而已，就激动成这样。 “可是小阿宁好像并不想我放开啊！”他低低地笑着，轻轻地滑动了两下，莫宁顿时嘶嘶地吸着凉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是一只没有过实战经验的童子鸡，最多也就是用自己的五指姑娘解决一下而已，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刺激，他这才知道，原来用自己的五指姑娘跟用别人的五指姑娘是根本没得比的啊！ 他恨恨地瞪了南宫夜一眼，却没有发现他的眼神一点儿震慑力都没有，白皙的脸颊粉红粉红的，被肆意进攻过的嘴唇艳丽异常，一双黑眸湿漉漉的，眸光流转，与其说是恐吓，不如说是诱惑，当下就看见南宫夜的凤眸黯了几分，猛地又俯下身去狠狠地吻住了红艳艳的嘴唇，将他口中所有的话语都堵在里面，发了狂一般地允吸摩擦着，握住他脆弱的手快速地上下滑动着，莫宁瞪大了双眼，从未有过的刺激，急促地喘息着，嘴唇被狠狠堵住，再次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浑身无力只能无助地攀住对方的身体，以防自己一个不慎滑倒下去。 一阵又一阵的剧烈快感从被他握住的脆弱袭来，脑袋再次变得晕陶陶的，上半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半压在了池边，踩着池底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悬空起来，全身上下紧靠对方的一只手臂支撑着，冰凉的地面传来一阵寒意，勉强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但是握住他脆弱的那只手却在这时上下滑动地更加快速，他舒服得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快感向他袭来，脑海中一片空白。 “唔……”他喘得愈加厉害，眼睛湿漉漉，却早已经失了焦距，眼前一片雾蒙蒙，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那一阵强国一阵的剧烈快感…… 身体绷得紧紧的，南宫夜知道他快要解放了，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凉薄的唇从他的唇角一路下滑，留下一排粉色的印迹，最终来到了赤果果的胸前，那两颗粉色的小突起已经颤颤巍巍地挺立了起来，他眼眸一黯，张口含住了其中的一颗，重重的一咬—— 章074、腰快断了 他眼眸一黯，张口含住了其中的一颗，重重的一咬—— “唔……”莫宁的身体猛地绷住了，然后积聚了许久的快感终于喷薄而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绷得紧紧的身体缓缓地软了下来，全身力气好像都失去了，整个人软绵绵地摊了下去，被南宫夜一只手接住，眼眸半睁半磕，显然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激烈的快感中，脸上潮红一片，嘴唇微张，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南宫夜凑过去，细细吻住了他的唇，被热水浸泡着的身体柔软异常，又因为刚刚释放过而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神态有些慵懒，南宫夜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热度往身上某个地方涌去，“阿宁——”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沉暗哑得很，带着一股浓浓的情欲气息。 听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浑身疲惫的莫宁抬起头，水润润的黑眸眨了一下，神情慵懒无辜，南宫夜只觉得身上更热了，猛地俯首再次攫住他红肿不堪的嘴唇，方才握住他脆弱的手悄悄地往下抚去，如同试探一般地落在他的双丘，一下一下地来回轻抚着，莫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覆在自己唇上的柔软给夺去了，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在自己臀部不怀好意地滑来滑去的手。 那只手被温热的水浸泡过，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微凉，修长的手指滑入股缝，上下来回地轻划着，一下一下地刺激着那隐藏着从未有他人碰过的隐秘之处，莫宁只觉得浑身上下虚软无比，找不到一个着力点，唇上早已经被吸允得麻木起来，南宫夜稍稍离开了他的唇，火热的视线落在他带着迷离的黑眸，然后缓缓下移，再次含住了他胸前的小突起，与此同时，一直在他股缝里试探着的手指终于探向那从不曾有他人碰过的隐秘之处，缓缓地挤了进去。 莫宁浑身一僵，私密处被强硬撑开的肿胀感终于让他拉回了一点点的理智，他茫然低下头，看向那颗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看着他所经之处都留下一个个羞耻的红色印迹，身后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也传来一阵一阵奇怪的感觉，模模糊糊的，他好像知道了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啊——”正失神间，胸口的小突起又被重重地咬了一下，一时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随即又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从来没有想过男人的胸口竟然也是那么敏感的，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着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有感觉。 模模糊糊间捕捉到南宫夜发出的一声低低的笑声，莫宁勉强拉回自己的神志，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下一刻却有忍不住又叫了出来，因为身后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又被强硬地挤进了第二根手指，他皱皱眉，压下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刚发泄过的身体异常敏感，一丁点儿的刺激都可以让他激动起来，更何况是身后那个地方还被挤进了两根手指，他咬着唇阻止自己再次叫出来，却控制不了自己又颤颤巍巍地半挺立了起来的脆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这样欲求不满—— “舒服吗？”低低轻笑着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又缓缓探进了第三根手指，无法忽视的胀痛感传来，莫宁微蹙着眉头，全副心思都落在身后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从来都只出不进的地方忽然将要纳入三根手指始终是有些困难，他低低的喘息着，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忽然一只手抓住了自己抵在对方胸前的手，牵引着探到对方的下身，忽然触到那炙热得几乎烫手的火热，他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紧抓着无法动弹，他羞窘万分地移开视线，对方却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软软地说道：“阿宁，帮帮我吧……” 莫宁僵了一下，脸红红地偷瞟了他一眼，注意到他额上细细密密的薄汗，还有眼里那若隐若现的火苗，终于知道对方隐忍得有多辛苦，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不忍心地将手放了上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里的火热，知道莫宁已经无声地答应了，南宫夜才松开手，又一口咬住了莫宁的嘴唇，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唇齿交缠的感觉，一找到机会就吻上他的唇，一遍又一遍地舔舐吸允着，直将他问得手脚发软才罢休。 发软的手好像找不到一丝力气了，笨拙地接着南宫夜身上繁复的衣裳，明明是很简单就能够解开的衣带，他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解开来，没了衣带的束缚，南宫夜身上湿淋淋的衣裳终于敞了开来，然后摸索着拉开他的亵裤，唇上被舔舐啃咬的力度好像一下子加强了很多，然后又缓了下来，细细的吸允啃咬，身后那个地方也被三根手指不住地侵犯着，模仿着人类最原始的活塞运动，一进一出地抽插，莫宁只觉得最后一丝神志都快要远离自己而去了，迷迷糊糊地将手探进南宫夜的衣裳里，抚摸着对方身上精瘦滑腻的胸膛，脸上的热度节节攀升，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从手感极好的胸膛一路往下，最终，握住了那炙热的几乎烫伤人的火热—— 南宫夜猛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终于再也隐忍不下去了，猛地抽离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火热抵在那个经过开拓而一张一闭的所在，微微挺腰，缓缓地将自己埋了进去—— “啊……”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随即又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停了下来，他紧紧咬住唇，死也不愿意让自己发出那样羞耻的声音。身后那个地方即使经过了三根手指的开拓，还是痛得他受不了，天生就不是用来做这件事情地方想要容纳他的火热还是太勉强了，不同于手指的尺度，更不同于手指的热度，莫宁只觉得身后那个地方好像活生生被人从中间撕裂开了一样，又痛又难受，前面那个半挺立起来的地方也软下去了。 “出去……拿出去……”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不住地推拒着，想要将对方从自己体内推出去，却在下一瞬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抓住，南宫夜一只手就将他两只手给抓住了，往上一压，他就再也动弹不得了，“不要怕，阿宁。”火热的气息袭上他的耳垂，他茫然抬起头，看见压在他上方的人微微蹙着眉，一脸隐忍，却是没再动了。 他脸一红，察觉到对方的体贴，心里划过一丝感动，似乎连身后的痛感都一点一点地消退了，在这样的的当头，要他停住不动，肯定是很辛苦的吧？轻轻咬了咬唇，他慢慢地说服自己放松下来，南宫夜察觉到刚才还紧紧咬着自己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唇角忍不住上扬，凑过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一挺腰，终于将自己的火热全部送了进去—— “唔——”莫宁闷哼一声，额上一层细密的薄汗，尽管已经非常努力地说服自己要放松下来，但还是痛，几乎让人无法忍受的痛，他细细的吸气，又小心地吐出来，然后小声地说道：“你把我的手放开……啊——”可惜他的话还未说完，深埋在他体内的火热已经快速地动了起来，一次次狠狠地抽出来，又一次次重重地挺进去，初尝禁果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剧烈，莫宁终于还是没忍住地叫了出来，一声又一声，身后那个地方又胀又痛，难受得他直皱眉，更在心里痛骂着南宫夜，“混、混蛋……”他恶狠狠地骂道，声音却虚软得没有一点说服力。 南宫夜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他知道莫宁现在肯定很难受，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终于跟自己心爱之人结为一体的兴奋让他停不下来，而莫宁体内又软又热，更是让他停不下来，唯有俯下脸，凑过去一下一下地啄吻着对方的唇，莫宁满脸潮红，身后那难以言说的疼痛在被反反复复的侵犯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丝奇异的酥麻感，“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甜腻声音从他口中溢出，他还来不及羞窘，身体忽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身上好像窜过一阵电流一样，竟让他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是这里吗？”南宫夜邪魅地轻笑了一下，忽然用力往那一点持续进攻，一下接着一下，好不停顿，强烈的快感从那一点快速地传来，迅速传遍了自己的四肢百骸，莫宁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大海里的一艘小船，又好像变成风雨中的浮萍，浮浮沉沉的找不到一个支点，南宫夜放开了莫宁被自己紧抓着压在上方的双手，又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下身却是丝毫不停顿地用力进攻起来。 莫宁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气息越来越紊乱，强烈到让人害怕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地向他袭来，他满脸潮红，已经恢复自由的双手不自觉地攀上南宫夜的肩膀，紧紧地搂着，神志早已经迷乱不已，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可怕的欲念所缠绕着，无法找到出口。 南宫夜伸手抚向他再次颤颤巍巍挺立起来的脆弱，邪气一笑，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现在还要我出去吗？” “混、混蛋……啊——”莫宁双眼发红，强烈的快感使得他连鼻子都变得红彤彤的，双眼湿漉漉的，好像一只小兔子，南宫夜只觉得越看越可爱，终于忍不住张口咬住他的鼻尖，同时加快了下身的动作，一下快过一下，重重地撞击在那一点上，又狠狠地抽出来，再重重地撞上去…… 节节攀高的快感排山倒海袭来，莫宁全身绷得紧紧的，就连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细细的胳膊更加用力地攀住南宫夜，炽热的气息缠绕不休，几乎将莫宁的全部神智都侵蚀掉，“啊——”在一个重重的撞击中，莫宁尖叫着再次到达欲望的最高点，紧裹着他的肠壁又湿又热，因为主人的解放而紧紧地收缩着，南宫夜在这样的刺激下，终于也低低喘息着释放出了自己的热液—— 两人几乎是同时瘫软下来的，南宫夜将自己的脸埋到莫宁的颈窝里，轻轻地喘息着，汗湿的发丝紧贴在他的脸颊，白皙如玉的面庞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他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耳边听着跟自己贴得很近的少年急促的喘息声，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伸手将莫宁抱得更紧。 莫宁轻轻皱了下眉，对他突然发笑有些不解，但是他全身虚软，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依靠在他身上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强烈到让人窒息般的快感退去之后，剩下的便是全身的无力与虚脱，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在自己背上轻抚着的手。 安静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下呼吸声，莫宁闭着眼睛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到南宫夜的身上，可惜安谧的时刻过去没有多久，莫宁就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了，“南宫夜，你——”他羞红了脸说不下去了，只能睁着一双不满的眼睛瞪着对方。 “都快阿宁太诱人了。”含糊不清地说着这话，南宫夜猛地抬高莫宁的双脚让他圈住自己的腰，莫宁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不让自己掉下去，凌乱不堪的衣服挂在南宫夜的身上，完全起不到一丝遮掩的作用，就着这样站立的姿势，再次狠狠地贯穿了莫宁—— 莫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在温池里做了两次之后，他就受不住刺激晕过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了，甚至连他什么时候离开温池都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柔软的床榻上，只着里衣的身体盖着轻薄柔软的锦被，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南宫夜的房间。 眨了眨眼，他望向外面，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边想着一边从床上坐起身，却不料还没完全坐起来的身体一阵发软，竟又倒回了床上去，身下的床褥虽然柔软，但是这样一撞还是痛得他皱紧了眉头，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全身上下酸痛难忍，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腰，感觉都快要断掉了，还有身后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感觉十分怪异，好像那里还塞着什么东西一样，忍不住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脸色不禁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在心里臭骂起来。 ——混蛋，明明知道他是第一次，竟然还这么不知节制！ 章075、为他服务 ——混蛋，明明知道他是第一次，竟然还这么不知节制！ 刚在心里臭骂害得他这样狼狈的人，没想到那个人马上就出现了。南宫夜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白粥，还有几样简单的菜式，看见莫宁已经醒过来，凤眸中是藏都藏不住的清浅笑意，“看来我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啊。”刚把膳食端过来，他就刚好醒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莫宁却完全没有他的好心情，一想起昨天晚上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又羞又气，羞的是两人昨天晚上做的事情，气的是对方太过不知节制的动作，害得他今天早上起来变得这么狼狈，混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痛的，连动一下都觉得痛苦万分。 “阿宁肯定饿了吧？这里的厨子手艺虽然不如阿宁，不过还是勉强能够入口的。”他含笑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几步走到床边去，也不介意莫宁刚起床还没梳洗，便凑到莫宁的跟前去在他唇角偷得一个吻，不等莫宁发作就拿起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给他穿上，一脸笑眯眯的说明他心情正好得不得了。 莫宁恨恨地瞪着他，一副想要惩罚他一样动也不动地任由他为自己服务，折腾了好半响总算是帮他把衣服穿好了，南宫夜又转向一边去，床脚边放着一个木架，上面放着一盆清水，那是早已经准备好的热水，放到现在温度刚刚好，不会很烫也不会很冷，将搁在旁边的毛巾放进去，沾湿了又拧干，莫宁挑了挑眉，眼睁睁看着他将拧干了的毛巾摊开，然后，竟然是帮他擦脸。 他惊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办法继续享受他的服务了，连洗脸都要别人为他效劳，他还不想成为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呢！简单地擦好了脸之后，南宫夜又将早已经准备的漱口的东西递到他面前，动作可谓是十分周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莫宁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来。 梳洗完之后已经半柱香之后了，南宫夜一直坐在床边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在看到他终于梳洗完之后又叫人将那些东西都收下去，几个得了命令进来的下人一阵忙碌，片刻之后，房间里就又只剩下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莫宁跟一直都整整齐齐的南宫夜了。 “快点用膳吧，要将昨晚上用掉的体力补充回来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宁一听到他的话马上就联想到昨晚上自己的体力是怎样用掉的，脸颊不由得又是一阵火辣辣，狠瞪了他一眼想要警告南宫夜一番，却不知道他这样的表情在南宫夜看来根本是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反而是充满了无限风情，要是让他知道了南宫夜见到他的眼神之后心里只想着再次将他压到身下去狠狠欺负一番，肯定呕死他了。 当然南宫夜也没有笨到会去告诉他的地步，勉强压下心中又冒出来的邪火，他端着白粥送到莫宁的跟前，笑道：“快吃吧。” 章076、两情相悦 淡淡的粥香传了过来，莫宁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的确是饿了，于是便老实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几口就喝光了，将碗还回去时他不满地说道：“你也太小气了吧？那么有钱就给我吃这么寒碜的东西！”虽然那粥的确是煮的很好吃，入口滑腻，清香无比，还带着淡淡的肉香。 南宫夜接过他递过来的空碗，放到托盘上，然后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看着莫宁，道：“我可是考虑到你如厕的时候能好受一点啊。” 听到他这样一说，莫宁的脸不出所料地又红了起来，是气的，愤愤不平地瞪着他，他气得直磨牙：“也不知道是被谁害的！”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更红了，这回不是气的了，真正是羞红的了。 “呵呵。”南宫夜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好不满足，猛地伸手将莫宁纳入自己的怀里，宠溺道：“恩，是被我害得。”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轻声笑了出来，续道：“我真高兴，是被我害的。” 原本气哼哼的莫宁听到这话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脉脉的热袭上他的耳际，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他猛地将脑袋瓜子整个往南宫夜的怀里钻，声音从他的怀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我也很高兴是被你害的。”说完这话他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更加火辣辣起来了，这绝对是他说过的最肉麻的话了！以后打死他也不说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难为情之中，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抬了起来，毫无心理准备地撞上了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眸，那双凤眸隐隐所流转的柔光瞬间就让他怦然心动，连眨一下眼睛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单单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就让自己心跳如鼓。 南宫夜凑过去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他很喜欢这种跟心爱之人唇舌交缠的感觉，他更喜欢看见对方在被他吻着的时候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羞赧，这让他唇角忍不住上扬。 “阿宁，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昨天晚上的举动，已经暗示了你也是对我有意的吧？”曾几何时让他只觉得肉麻的话竟然会从他口中问出来，而这样问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喜悦，又有些担忧的。如果是换做以前的自己，怕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吧？但是此时此刻，他这么自然地就问出口了，自然到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莫宁脸红红地看着他，眼睛亮得惊人，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一切只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而已，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对方也是跟他抱着一样的想法，这样的认知一下子让他心里的幸福涨到最高点，几乎就要满溢出来了，还有什么是比两情相悦更让人感到幸福的吗？ “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南宫夜的声音低低的，诱导一般地说着，莫宁抬头迅速瞟了他一眼，脸上一片红潮，然后闭上眼睛大声地说道：“我莫宁喜欢南宫夜，就想要跟南宫夜在一起！”忽然睁开眼，隐约有着羞涩的黑眸浮出清晰可见的笑意，用略带调皮的清亮嗓音大声问道：“南宫夜，你愿意嫁给莫宁吗？” 章077、谁是丈夫 乍闻他突如其来的求婚，饶是南宫夜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发现莫宁的脸上是略带调皮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道：“难道不应该是你嫁给我吗？” “才不要！”他一口就拒绝了，挥着自己的拳头嚷嚷道：“要不就让我当丈夫，要不就尝试一下我的铁钩拳，你自己选吧！” 南宫夜邪气一笑：“两个都不选！”猛地将他压倒在床上，一只手迅速拉开系得松松的衣带，然后快速地滑了进去，“我要让你深刻体会到，究竟谁才是丈夫！” “混蛋！”莫宁咬牙切齿，却拿那只在自己身上滑来滑去的手没有一点办法，他这才知道对方刚才那么好心帮他穿衣服的原因，原来是为了再次脱掉他的衣服！ 在陷入欲海之前仅剩下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诫着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掉以轻心，最后便被再次燃烧起来的情欲席卷而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南宫夜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丽的面容，他正用手半撑着脑袋，凤眸带着浓浓笑意地注视着他，莫宁脸一红，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比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更要酸痛难忍，果然，人还是不能纵、欲啊！ “什么时候了？”忍着从身上传来的酸痛，他尽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因为纵、欲使得下不了床，说出去实在太丢脸了。 “刚好是用晚膳的时间。”南宫夜笑眯眯地回答道，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是他的语调，都在在显示着他的好心情，莫宁看了看浑身舒爽的南宫夜，又看了看如同重度残疾的自己，只觉得无比郁闷！明明都是一样的当事人，凭什么他就能够浑身舒爽而自己却要忍受着纵、欲之后的痛苦啊！真实越想越不爽！ 心情不爽了自然脸色也不好看了，不过南宫夜却一点儿也不受他脸色的影响，该干嘛干嘛，门外早已经有下人候着，见莫宁醒来了南宫夜随即就叫他们进来了，比早上端来的膳食要丰盛很多，不过大多还是比较清淡爽口的，下人们忙碌一阵后又快速地退下去了，莫宁看着桌子上那些饭菜，想起早上南宫夜说的准备清淡的膳食的原因，脸颊便忍不住红了起来。 “能走吗？”熟悉的声线里满含着关切，可惜这个时候听在莫宁耳里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挥开南宫夜想要来搀扶他的手，赤脚下床，以一种有些怪异的姿势走到桌子边坐下，而刚一坐下，他猛地僵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南宫夜的视线落在他微微悬空的屁股上，心下了然，心中忍不住觉得好笑，脸上的笑意也越加深了。 “咳咳——”他咳了两声，知道莫宁脸皮薄，就算再怎么难受也不可能会开口向他求救的了，便体贴地拿过一旁的软枕，“椅子上垫着这个会舒服点的。” 章078、住了下来 “用不着你管！”心中还在不爽着对方的一身舒爽，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对方在嘲笑自己，莫宁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昨天晚上竟然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就做了下面的那个，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就要让他做下面的那个，而且说起来，他除了没有南宫夜高之外，怎么看也应该是南宫夜长得比较漂亮吧？ 他瞪着眼睛，“下次我要在上面！” “上面？”南宫夜挑眉，随即笑了，又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既然是阿宁的要求，那我自然是要满足的。” “你愿意在下面？”听到南宫夜那么轻易就应承了下来，莫宁心中是很怀疑的，仔细观察着南宫夜的表情，却什么不妥也没有发现，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当然，等到真正让他到上面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让他在上面，就是让他在上面当下面的那个！ 此乃后话，他现在当然还不知道，所以得到南宫夜的应承之后他心中总算是舒服一点了，摸摸瘪瘪的肚子，他开开心心地开始吃饭了，南宫夜笑得一脸满足的坐到他旁边去，看着他快速地扫荡着桌上的饭菜，知道他是真的饿了，时不时地替他夹个菜什么的，喂得不亦乐乎。 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原因，莫宁接受了南宫夜的提议暂时住在了南宫府里，至于莫陌酒楼那边南宫夜已经派人过去通知过了，让阿牛跟大家说因为莫宁身体不适要休养几天，所以酒楼里的‘每日一菜’暂时停止供应，还有下午茶也同样停止供应，而这个消息一出，让那些已经习惯每天都去酒楼等待新菜式的顾客们一片哀嚎，可惜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祈祷着莫宁的身体能够尽快好起来。 在南宫府住了好几天，莫宁再也没有见到那天将他捉走的南宫夫人，想必她现在肯定是对他恨之入骨到了，莫宁也不在乎，反正南宫夜已经跟他说过不用在意这件事情了，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他对南宫夫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要不是看在她是南宫夜的娘亲，他才不想理会那种高高在上总是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出来的人。 反倒是南宫老爷让莫宁感到非常亲切，第三天的时候南宫夜就带着莫宁却拜见南宫老爷了，他心里自然是怕得要命的，好在见了南宫老爷的时候，发现对方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脸上一直都不带着温和的笑容，完全没有南宫夫人那种傲慢的表情，这让莫宁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他从小就是孤儿，根本不了解有父母的感觉，当然也不在乎自己的恋情能不能得到父母的承认，但是南宫夜不同，他的父母尚在，两人之间的恋情依旧得不到他娘亲的祝福了，他不希望连他父亲也不认同他，他觉得就算南宫夜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也还是希望能够得到父母的祝福的吧？ 能够得到南宫老爷的祝福多少也能够弥补一点他心中的遗憾吧？ 他在南宫府已经住了好几天了，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毕竟还是年轻人，恢复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自从第一天之后，南宫夜就没再碰过他了，原因就是莫宁死活都不让他碰，再加上南宫夜也心疼他的身体，所以除了偶尔揩一下油之外，倒是没有真的做什么。 在南宫府好吃好穿地住了好几天，还有人上赶着来帮他服务，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得太惬意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除了那天去拜见过南宫老爷之外，就没见过其他人了，南宫夜好像是吩咐过不准别人去打扰他们的，所以他们呆在房间里的时候除了南宫夜之外他谁也没见过，而他大多时候，都是呆在房间里的，虽然有南宫夜陪他，但他还是觉得快要闷死了，急切地想要出去逛逛，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才行。 章079、如实相告 这天已经不知道是莫宁第几次提出想要出去外面走走了，鉴于前面好几次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因此莫宁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南宫夜竟然同意了，让他太惊讶了，以至于站在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时，他还有些回不了神。 不过当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上往莫陌酒楼的方向跑，这么多没见小娃儿他们了，他急切地几乎想要马上就奔到他们的面前去，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天天跟小娃儿呆在一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真的很不习惯啊！ 南宫夜走在他身边，眼神宠溺地看着终于回过神来的莫宁一下子加快脚步往莫陌酒楼的方向奔去，也略略加快了步伐，明明没有见他走得多快，但就是跟几乎是疾走的莫宁保持着一样的速度，深知这个时候跟莫宁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了，南宫夜识趣地保持安静，只是凤眸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落后两人五步远蓝亓撇了撇唇，用一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语气对身边的竹青说道：“你看看爷那副样子，简直是太丢脸了！”一直躲在暗处保护着他们的蓝亓跟竹青自然也是知道莫宁跟南宫夜之间已经有了实际性的突破了，这一点着实让蓝亓羡慕嫉妒恨了。想想他家爷都已经攻下莫宁公子了，但是他身边这块木头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到底要什么时候他也能够抱得美人归啊！ 闻言竹青淡淡瞟了他一眼，还沉浸在不忿中的蓝亓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从竹青眼中闪过的诡异光芒，还兀自不满地嘀嘀咕咕着，收回视线的那一瞬间，竹青的唇角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略带诡异的弧度。 究竟是谁抱得美人归，还不得而知呢！ 回到莫陌酒楼，果然不出所料，见到离开了好些天的莫宁时，众人的反应都听激烈的，特别是那些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莫宁的手艺的客人们，直嚷嚷着马上就要让他大显身手好好慰劳一下他们等待了这么久的痛苦，莫宁笑着刚要一一应下来，身旁的南宫夜却已经抢先一步帮他拒绝了，“阿宁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今天恐怕不行了。”众人刚想表达不满，偏偏南宫夜虽是笑容可掏，但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眸却是微微闪烁着冷意，众人心中一冷，竟都不敢再发表不满，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站在莫宁身边的南宫夜，更是不敢违逆南宫夜的话了，于是本应该是有些混乱的场面，让南宫夜三言两语就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莫宁心中其实是有些感动的，南宫夜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体贴他的身体，怕他太劳累了，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在跟众人表达过歉意之后便跟南宫夜一起进到内院去了。 刚走到庭院里就看见阿牛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奔出来，在莫宁身边绕了一大圈之后确定莫宁没什么大碍了才开口关切道：“现在身体应该好多了吧？”几天前接到南宫少爷派人传来的话，说是莫宁生病的被他留在南宫府里静养，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阿牛两夫妇都快担心死了，想要到南宫府去看看莫宁却因为酒楼太忙实在走不开，而且还有两个小娃儿要照顾，莫宁不在的这几天，小娃儿跟小男孩一直追问着他的下落，小男孩还好，小娃儿看不见莫宁，连饭都不想吃了，他还打算着如果再过几天莫宁还不回来的话，他说什么也要到南宫府去一趟的了。 好在他终于回来了，不用他再跑多一趟了。 “我没什么事了。”想到自己身体不适的原因，他不由得感到脸颊有些发热，忙转开自己的注意力，“这几天我不在，酒楼真是麻烦阿牛哥跟阿牛嫂了，陌陌跟小辰呢？”没有看见小娃儿跟小男孩让他感到有点失望，不仅是没有看见小娃儿跟小男孩，连阿牛嫂也没有看见。 “陌陌这几天看不到你情绪都不太好，你牛嫂今天抽空带他出去外面走走，小辰也跟着一起去了。” 听到阿牛这样说，莫宁有些愧疚了，自己逍遥快活的时候，小娃儿却闷闷不乐的，他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察觉到莫宁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南宫夜安慰似的揽住了他的腰，阿牛这才注意到站在莫宁身边的南宫夜，在看到他放在莫宁腰上的手臂时，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阿宁，你们——”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而且，两个男子这样亲密，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阿牛两夫妇都对莫宁很好，所以他跟南宫夜在一起的事情他没有打算瞒着他们，所以在看到阿牛变得有些古怪的脸色，莫宁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如实相告了，“我跟南宫夜在一起了，就像你跟阿牛嫂一样。”他感觉到说出话的时候揽着他腰的手紧了紧，抬起头，正好看见南宫夜柔和的目光，他微微笑了下，转而看向阿牛。 阿牛惊呆了，想法一直很简单的阿牛也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所以听到莫宁的话之后他一时之间没办法理解，什么叫做他跟南宫夜在一起了？就像他跟他家婆娘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阿牛哥，你跟阿牛嫂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这件事情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你，我跟南宫夜互相喜欢着对方，不是兄弟之情，而是男女之间那种想要相守在一起的情谊，我知道你一时之间一定很难接受，但是我不想欺骗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牛几乎是傻住了一样地看着莫宁，又看了看南宫夜，视线来来回回在他们之间扫视着，终于脸上的惊异之色慢慢地消失了，他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虽然觉得两个男子在一起是不对的，但是却觉得站在一起的两人竟是意外地般配。 章080、他的承诺 阿牛的话无疑是让莫宁放下一颗心头大石，他知道他跟南宫夜都身为男子，这样的恋情在这个社会肯定是不容于世的，他也没有想过要让大家都接受，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他唯一在乎的人就只有阿牛夫妇跟俩小娃儿，只要他们不介意，那么其他人的看法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能够得到他们的理解就已经足够了。 阿牛看了看南宫夜放在莫宁腰上的手，老实道：“既然你们已经觉得要在一起了，那南宫少爷就请你好好对阿宁吧，不要伤害到阿宁，我是粗人一个，好听的话也不会说，你的身份高贵，就算你对阿宁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阿宁，不要让他伤心。” 闻言，南宫夜跟莫宁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浓浓的情意，南宫夜道：“你放心，我不会负阿宁的。”从不曾动心的人一旦动心了，那便是一辈子的事了，他很清楚自己。 “那就好。”闻言阿牛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他知道南宫少爷一直都是言出必行的，信誉很好，既然已经得到了他的承诺，那他便可以放心了，只是—— 他看向那两人，还是觉得两个男子在一起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看着那相拥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最后还是摇摇头将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算了，只要当事人开心就行了，再说他也不是莫宁的什么人，没什么立场去反对他们，虽然他很怀疑自己反对的话会不会有用。 “阿宁你先回房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去厨房帮忙了。” “嗯。” 看着阿牛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身影，莫宁大大地松了口气，他知道要阿牛一时间接受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他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心里肯定多少会有点怪异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希望随着时间的过去能够让他尽快接受就好了。 南宫夜抱紧了他，用实际行动无声地安慰着他有些不安的心。莫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一笑，无言地回握住他的手，“阿牛哥会理解我们的。”他知道憨厚老实的阿牛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就算一时接受不了，也不会因为这样而看不起他们的。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拥着莫宁往他的房间走去，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大叫声：“爹——”莫宁心中一喜，猛地回头，果然看见粉粉嫩嫩的小娃儿迈动着两只小胖腿踉跄着朝他飞快地扑过来，莫宁笑颜逐开，双手大张接住那快速奔过来的小身子，“陌陌，爹好想你啊！” “爹坏！爹坏！一直不回来看陌陌！”谁知扑到他身上的小娃儿双手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下一刻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写满了无限委屈，大声地控诉着莫宁的罪状。 章081、大结局了 莫宁失笑，伸手握住小娃儿根本没什么力气的小拳头，笑着安抚道：“是是，是爹坏，害得陌陌这么伤心，都是爹的错。”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看得出莫宁对小娃儿的疼爱，南宫夜看着看着忽然开始考虑其自己有没有必要去跟一个小奶娃计较呢？若是计较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气量太小？但要是不计较的话，心里又实在是不爽。之前没有跟莫宁确定关系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的，但是现在看着莫宁对小娃儿显而易见的宠溺时，忽然就觉得非常地不爽起来了。 小娃儿仍然趴在莫宁怀里，两只小胖手将莫宁抱得紧紧的，呜呜哭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被眼泪鼻涕糊得一塌糊涂的，看上去好不凄凉，莫宁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小娃儿的情绪，忽然就觉得怀里一空，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小娃儿已经被南宫夜抱过去了。 正哭得起兴的小娃儿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就被转手了，看着离自己很近的那张很好看的脸，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记得这个人，跟他一起的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坏人还欺负过他的，所以他记得很清楚。莫宁愣了一下，看着面前正大眼瞪小眼的一大一小，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恶作剧地笑道：“陌陌，快叫娘亲哦，爹帮你找了个娘亲回来哦。” “娘？”小娃儿惊讶到连哭都忘了，傻愣愣地重复着，莫宁猛点头，笑眯眯道：“陌陌真乖。” 被人叫做娘的南宫夜一脸苦笑不得，凤眸一转，捕捉到莫宁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忽然也笑了，算了，不过是口头上的便宜而已，就让他开心开心好了，反正，到了晚上，谁是父亲谁是娘亲，当事人都清楚得很。想到这里，南宫夜也好心情地不跟他计较了，抱着小娃儿，柔声道：“你爹的身体不舒服，所以陌陌要听话哦。” “爹不舒服吗？”闻言小娃儿马上瞪大了双眼，一脸急切的样子，看得莫宁好不感动，伸手摸摸小娃儿的脸蛋，莫宁吧唧一声亲在小娃儿的小脸蛋上：“已经没什么事了，陌陌真乖哦！” 南宫夜指指自己的侧脸，一脸委屈的样子，“阿宁，我也要。” “不要脸！”莫宁红着脸瞪他一眼，“陌陌还在这里呢！” “呵呵。”南宫夜但笑不语，一手抱着小娃儿，另一只空闲的手抱住莫宁的腰，拥着莫宁往他的房间走去，转身的那一刻，他忽然朝身后看了一眼，别有深意地笑了一笑，然后便带着一大一小往房间去了。隐约可以听得见莫宁略带不满地声音在轻声抱怨着什么，南宫夜极有耐心地一一回答着，其中还夹杂着小娃儿好奇地稚嫩嗓音在问道：“爹，为什么陌陌的娘亲不是又软又温柔的啊？”也听不清楚莫宁是怎么回答的，一行三人渐行渐远，最终终于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方才还喧嚣着的庭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阵风拂过，吹动了那些碧绿的叶子，发出洒洒的声音。一名男子跟一名少年忽然缓缓从树后面走了出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 少年抬头看了男子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开口问道：“王爷，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吗？”原来，那男子就是之前已经离开了的三王爷，少年是跟在他身边的尼尔。 听到少年的问话，三王爷却是沉默不语，一向冷酷的黑眸渐渐浮现出伤感，少年见状忍不住无声地低叹一声，又道：“那小世子呢？王爷不打算将他接回去吗？” 闻言三王爷终于有所反应了，只见他微微摇头，苦涩道：“赵陌，这是子凝为他取的名字，或许，她的本意就是希望这辈子都让陌陌将我当成陌生人吧？” 少年终于还是沉默下来了。从刚才所见的情景来看，不管是小世子还是徐子陌，他们都生活得很开心，开心到让人不忍心去打扰他们的生活，或许，这才是三王爷决定不打扰他们的原因吧？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还在继续着，没有必要紧抓着过去不放，更何况，如今失去了记忆的徐子陌生活得比以往快乐得多，只要是真心为他着想的，都会明白究竟什么才是他自己想要的。 他抬头看向一脸哀伤的冷酷男子，忍不住又在心中叹息一声，王爷跟徐子陌的错过，全都是王爷自己的懦弱所一手造成的，若是当初他不去逃避，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徐子陌，而不是因为介意世俗的目光去娶了跟徐子陌长得一模一样的徐子凝，那么，这样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说来说去，也只能怪三王爷自己，也因此，所造成的苦果只能让三王爷自己慢慢品尝！ 而现在，死去的徐子凝已经得到解放了，留下的孩子赵陌活得很简单很幸福，失去记忆的徐子陌也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这样的结果，也算得上大团圆结局了。 只是，不知道徐子陌会不会有想起那一切的可能呢？ 尼尔当然不知道，‘徐子陌’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想起以前的一切了，只因为真正的徐子陌，也早已经紧随着徐子凝的步伐去了，而留下的，不过是一抹穿越时空的孤魂。 “哈秋！”刚刚将哭累了的小娃儿哄睡了，莫宁刚站起来，忽然就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他纳闷地嘀咕着：“谁在背后说我啊？”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熟悉的气息缠绕上来，莫宁回头，薄薄的耳垂却忽然被人一口含住，他恼怒不已地瞪了那人一眼，骂道：“干什么啊你？陌陌才刚睡着的！” 南宫夜泄愤似的重重咬了他耳垂一下，含糊不清道：“自从第一天之后，我就饿到现在了。”今天见到莫宁对小娃儿的宠溺程度之后，他发现自己深深地被刺激到了！直接的后果就是他在看见房间里的那张大床之后第一反应就想把莫宁狠狠地压倒，让他再也不能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露出那种温柔的神情！ 全身都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的莫宁心下一阵恼怒，“你忽然发什么神经，会吵醒陌陌的！”小娃儿才刚睡着，要是吵醒他怎么办！ 南宫夜邪笑着将莫宁压到小男孩的小床上，不怀好意道：“那你就要记得叫小声点啊！” “你……唔——”未完的话语被他深深地堵了回去，仅存的一点理智也很快地离他而去了，欲海沉浮，很快就将他席卷进去。 窗外阳光明媚，而他跟他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