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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花开——by千帆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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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风怀忍第二日便借口京中分舵有事,自荐往京城处理分舵事宜,殷苏杭遵守诺言,将阴杀掌的秘籍交给他,便放他去了京城。风怀忍临走时来向赵无咎辞行,两人心照不宣,说了几句客套话,赵无咎亲自将他送出了绝情居。
风怀忍走后第二日,赵无咎发现殷苏杭忽然变得用功起来,命教徒送来一大摞医书,日日苦心研读,不免有些好奇。
这日晚膳过后,殷苏杭又坐在书桌边读书,赵无咎缓缓走了过去,翻了翻手边的书本,尽是些养身补气的内容,笑道:"杭大哥,你要做神医么?这几天这么用功?"
殷苏杭抬头瞧见他只穿了薄薄的单衣,眉头微皱,起身取了衣架上的披风披在无咎身上,埋怨道:"怎地半点不知保重,小心着凉!"
赵无咎拿起他方才阅读的医书,讶道:"怎么都是女子孕胎生产的学问?"
殷苏杭笑笑:"我瞧此次回来你的身体似是弱了几分,放心不下!"
瞥了瞥赵无咎高隆的腹部:"这孩子快八个月了,你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总是担心,索性看看这些书,说不得能帮上你!"
赵无咎嘻嘻一笑:"多虑了,哪有这么严重?我爹爹说,当年生我的时候,是他自己一刀剖出来的!"
殷苏杭愣住:"你爹爹生你的时候?"赵无咎歪了歪脑袋,恍然大悟:"哦,忘了告诉杭大哥了,我不是女子生出来的,爹爹吃了碧灵珠,才与父亲有了我!"
殷苏杭更愣:"碧灵珠?想不到世上竟有与九玄神丹同样功效的神药!"复又皱眉道:"剖腹产子大伤元气,最好能正常分娩!"
赵无咎垂下眼:"男子体格与女子不同,正常生产不易,照我看来,还是剖腹的好!"忽又笑道:"当年我爹爹身患重病,又中了剧毒,将我产下犹能救活,我能走能跳,不会有问题的!"
殷苏杭眉头皱成一线,隔了半晌方道:"但愿不会有事!无咎,你且先去歇息,我再看一会儿书,便来陪你!"
赵无咎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果然乖乖地任由殷苏杭扶着,解衣上床休息。
28下
烛火微晃,殷苏杭的背影俊挺笔直,手中拿着一支细毫毛笔,看得很认真,时而圈圈点点。赵无咎双眼似闭非闭,就那么眯着,心底莫名掠起几分歉意:他对自己着实上心,若不是为了孩子,自己怎么忍心与人谋划却来害他?
不经意间想到了美丽的云岫山庄,想到蒲歆英俊非凡的身影,自与师父分开后,午夜梦回,总是惊出一身冷汗,师父杳无音信,难道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殷苏杭为了自己废寝忘食地翻看医书,想来对医术原本一窃不通,想起怀孕初期,师父亲自为自己配方添补,甚至强迫自己翻看医书......等等,医书?脑中一亮,猛然想起涟漪按照师父的吩咐到书库取了一些医书来给自己平日读着逍遣,有一本医书上写的都是一些诈死之术,别的倒也罢了,却有一条自己记得清清楚"肋下三寸,利刃入体,伤而不死,假死半个时辰便可醒来,与常人无异!"记得当时看到这一条,自己十分吃惊,还曾指给师父阅过。
心头一喜,肋下三寸,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这个方法......殷苏杭这种初涉医理的人必定不知道,或者可以试一试。
只是哪来的利刃呢?殷苏杭武功高强,房中不备刀剑,平日也瞧不见他身上挂把剑什么的,不由有几分丧气,别的方法死了可活不过来,这法子是最好的,可是没有刀剑可怎么办呢?
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杭大哥!"殷苏杭回头瞧了他一眼,站起身急步走到床前,殷殷询问:"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
赵无咎低低一笑:"哪有什么不舒服,我身体很好,你不用这么担心!只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殷苏杭轻笑道:"睡不着么?好啊,想聊些什么?"
赵无咎眼珠微转:"杭大哥,你平日与人对敌只凭双掌吗?"
殷苏杭点头道:"但凡功力达到一定的程度,便是不用刀剑也能将敌人立毙掌下!"
赵无咎一副好奇的模样:"你与凌无极对敌时也不曾用剑么?"
殷苏杭笑了笑:"凌无极自己便是剑家高手,与他对敌,用剑反而讨不到巧去,不如不用!"
赵无咎心中掠过一丝失望,撑住身体想要坐起来,殷苏杭按住他:"躺着吧,说不得聊一会儿就睡着了!"赵无咎晃了晃头,轻轻地笑,果然柔顺的躺了下去。
甫一挨枕,忽然"哎哟"一声,殷苏杭吓了一跳:"怎么了?"
赵无咎抬手从头上拿下一根玉簪,笑道:"烙到头了!"那玉簪圆润光滑,一头尖尖的,在烛光下散发出微微的光晕,正是殷苏杭所赠之物。
殷苏杭将那簪子接过来放在他枕边,笑道:"你总是不记得将它取下来,我还想着哪日你要被烙到头呢,果然被我料中了!"
赵无咎心里忽地一跳:尖尖地......哎呀,尖尖地,太好了,管他什么刀剑,这簪子便是现成的"利刃"!眉开眼笑道:"我总是记不得,以前师父会帮我取下来......"倏地住口,太过得意了,话语不经思量便冲口而出,暗暗懊悔:怎地缺了根筋?抬眼瞧了瞧殷苏杭,果然见他面色沈了下来。
赵无咎低低地喊:"杭大哥......"殷苏杭的声音带着一些隐隐的火气:"你还在想着蒲歆那个死人?"
赵无咎忽然无法忍受,自己撑着坐了起来:"不许说师父是死人!他肯定还没死!"
殷苏杭脸色愈发深沈:"蒲歆怕是早就投胎了。无咎,我对你宠爱至斯,你居然还是想着他?"
赵无咎的脸色也沈了下来:"杭大哥,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师父!"
殷苏杭压抑着火气,缓缓道:"蒲歆为师不尊,勾引你与他师徒乱伦,这种小人行径,有什么不能说的?"眼光缓缓扫向无咎的腹部:"这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不是蒲歆的?"
赵无咎眼见他目中露出凶狠之意,忍不住往里头缩了缩:"你说错了,不是师父勾引我,是我去勾引他,好不容易师父才同意和我在一起!杭大哥,你志得意满,为什么心胸如此狭隘,连这点小事都放不下?"
殷苏杭似是忍到了极点一般,猛然抬手扣住赵无咎的手腕,怒斥道:"我不管是你去勾引蒲歆,还是蒲歆勾引你,总之你二人不顾天理伦常,师徒为奸,就是不对,何况还孕......育......成......子!"最后四个字一个一个吐了出来,咬牙切齿。
赵无咎皱眉,想要甩开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手,却发觉那手硬如坚铁,怎么也甩不开来,他自小给家人惯大,到了云岫后,蒲歆对他也是百依百顺,这时心中已有考虑,再也忍耐不住,喝道:"放手!"
殷苏杭果然放开了手,赵无咎甩了甩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抬眼瞧向殷苏杭,顿时吓了一跳。
殷苏杭脸若寒冰,眉目森冷,那神情......赵无咎有些骇怕,忍不住又向里头缩了缩。
殷苏杭缓缓解衣脱裤,跳上床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一低头,吻住他柔薄的唇瓣,细细啃咬。
赵无咎吃了一惊,住在这里快有两个月了,因了第一次打胎药险些要了自己的命,殷苏杭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暴戾的举动,这次莫不是自己打错了算盘,暗暗懊悔不该将他激怒,万一......心下一抖,大力推开殷苏杭:"放开我!"
殷苏杭冷冷道:"你既然始终记着蒲歆,我便要让你永远忘了他。无咎,你且放心,若是行了那事,这个孽种没了,我自会更好地待你!"说着,便又要扑上前来。
赵无咎眼疾手快,取了床头的簪子握在手中,尖尖的一头对准心口处:"你若再敢过来,我便自尽!"
殷苏杭大吃一惊,连忙摇手道:"你快放下,不要伤了自己!"
赵无咎眉目凄冷:"你下去!"手中的玉簪向内刺进几分。殷苏杭大骇,忙不迭下了床,慌乱无措:"无咎,快把玉簪放下!"
赵无咎冷冷道:"出去,今天我不想再见到你!"手中用力,一缕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白色里衣。
殷苏杭吓得六神无主,急道:"我出去,你快把簪子放下!"脚下不停,已走出门外。
赵无咎尖叫:"把门关紧!""吱呀"一声,殷苏杭十分听话,果然将门带了起来。
房内烛光摇曳,映在赵无咎白玉般美丽的脸庞上,笑容缓缓溢上嘴角,这一招果然有用!怎地以前不曾想到过,不过,现下还不迟!再不迟疑,手下用力,算准位置,簪子斜斜地插入血肉里。
眼前越来越黑,呼吸沉重起来,赵无咎缓缓松开手,无力地倒在床上,胸前的鲜血染红了绣花锦被。
殷苏杭呆在门口心急如焚,他功力高深,耳聪目明,只这片刻时间便听见屋里赵无咎的呼吸声沉重起来,额尔传来人体重重倒在床上的沈闷声响,便再没了任何动静,心下大骇,顾不得无咎着恼,一把踢开房门。
赵无咎静静地躺在床上,玉簪插在心口处,鲜血仍在汩汩地向外流出,美丽的脸庞有一抹笑意,身体一动不动。
殷苏杭惨呼:"无咎!"奋力扑了过去,颤抖着手将他抱在怀里,手指飞快地点过他胸前几处大穴,将血止住。一咬牙,拔出玉簪,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撒上,却见赵无咎仍是一动不动,水般的眸子闭得紧紧的,柔嫩殷红的双唇微微开启,连一丝呻吟之声都不曾流泄出来。
殷苏杭抖着手抚上他的脸庞,缓缓探他鼻息,忽地一声惨嚎:"无咎......"凄厉的叫声传了开去,顿时,整个灭绝教的人都被那一声骇人的大叫吓得纷纷跑了过来。
屈叔由甫一进屋,便见着教主抱着赵无咎那个妖孽嚎啕大哭,眼瞧着床铺上鲜血淋漓,不由皱了皱眉头,与另二位长老互相使了个眼色,慢慢走上前去,探了探了赵无咎的鼻息,心下一松:这个妖精居然死了!
屈叔由暗暗得意:死得好啊死得好!眉眼中露出了几许笑意,对着殷苏杭一揖道:"教主,赵公子已经过世了,还请教主让他入土为安!"
殷苏杭神智大失,猛地转过头来:"屈叔由,他死了你很高兴吗?很好,他死了,我要你给他陪葬!"倏地一掌劈向屈叔由。屈叔由不妨他突然出手,根本来不及躲避,硬生生接了他一掌,"扑"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受伤颇重。
另两名长老抢步上前扶住屈叔由,这两人老成持重,知道在场的人若是单打独斗全不是殷苏杭的对手,看教主此时形若疯狂,万不可硬抗,对望一眼,扶着屈叔由走出房门,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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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接楔子!
第二十九章
三人计议已定,屈叔由从怀中掏出一包特制的药粉递给另两位长老,二人接过,悄悄立在门后。
殷苏杭抱着赵无咎的尸身,竟似疯了一般,房内凡是触手可及之物均被毁得干干净净,二名长老从门缝中偷偷看了看疯魔的殷苏杭,互视一眼,忽地推开门,扬手一撒,运气将药粉推进屋内。
这迷药十分有效,甫一挥入,便见殷苏杭双眼发直,抱着赵无咎的手也松了开来,无咎的尸体重重地摔在床上,殷苏杭身形微晃,"扑通"一声软倒在床前踏板上。
门外的三名长老连着一干教众俱都松了口气,屈叔由取出解药分给众人,服用后方才进屋。
屈叔由进得屋内,眼见殷苏杭双目紧闭倒在踏板上,不由叹了口气,示意一名教徒将教主架到藤椅上躺好,另一名长老问道:"这小子怎么办?"
屈叔由回眼间瞧见了赵无咎绝丽的脸,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此妖孽,迷惑教主,险些坑了我教!将他的尸体扔到乱坟堆里去。"
魔教众人俱都心狠手辣,眼见殷苏杭被迷昏,赵无咎没了保障,自然遵从屈叔由的吩咐,上来两名教徒,将赵无咎的身体抬出门去。
屈叔由老怀大慰,竟忘了自己犹有重伤在身,哈哈笑道:"这个妖孽终是死了,历代先祖在天之灵想必也安心了!"另两名长老相视而笑,屈叔由一时笑得岔气,猛然大咳起来。
早有会拍马屁的教徒上前扶住了屈叔由,另二名长老劝道:"屈长老受伤颇重,如今妖孽已除,早些回去休息吧!"
屈叔由点点头:"今日方能睡个舒心觉啊!"任由教徒扶着自己回房歇息。
赵无咎并没有"死"多长时间,两名教徒甫将他抬出房门,神智便清醒过来,却不吱声,眼睛闭得紧紧地,任由那两名教徒将他抬出了灭绝教总坛,来到外山一处乱坟堆中。他不曾听见诈死之时房里的一番闹腾,原本抱着试一试的希望,想着若是活过来的时候殷苏杭仍不放过他的尸体,便继续装死再找机会溜出来,谁料事情竟然这般顺利,暗道殷苏杭的真心不过如此而已,这倒也好,免得他还得继续诈死。
赵无咎虽"死"如生,除却面色些微苍白,其它的与一个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那两名教徒本是教中职位最为低下者,平日胆小怕事,行事谨慎,此时瞧着月光下无咎玉一般的面容,禁不住色心大起,想着这般美人原只得教主一人所有,咱兄弟真是有福气,竟也能亲近一回。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惧是色眯眯地,一人低声道:"怎么样?老柯,要不要......"
老柯笑得脸上的褶子朵朵开花:"身体还没死透,这会儿仍有劲,我们......"
两人哈哈一笑,上前来撕扯无咎的衣服,正得意间,地上的尸体忽然开了口:"我都是鬼了,你们居然还不放过我的身体!我要将你们抓过来,和我一起去见阎王!嘿嘿嘿......"一连串阴阴地冷笑。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眼瞧着那尸体的眼睛仍是闭着,嘴里竟发出阴森森地笑声,大喊一声:"诈尸!"扭头便跑,竟是连回头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火烧屁股般瞬间离开了乱坟堆。
赵无咎缓缓撑起身子,坐在地上,左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疼呢!书上原来是骗人的,什么与常人无异,明明疼得要命,往后再也不要看书了。
勉强抬起右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云岫的雪参丸,幸好一直带在身边,倒出两粒送进嘴里咽下。四下瞧了瞧,全是坟头,叹了口气:这地方可不是能好好歇息之处,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吃力地站起身来,胸口的伤口扯得生疼,左手死死地捂住,随便拣了个方向,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乱坟堆。
或是失血过多所致,走了一段路便觉得力乏气虚,胸口的疼痛倒是缓和了几分,想来是雪参丸的功效。腹中的幼儿却开始踢腾,赵无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走下去,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只是这荒山野岭,却去哪里歇息?
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犹记得小时候爹爹教过自己一首词:"寻草浅,拣林疏......"后头是什么来着?记不得了,从小到大仗着有些小聪明便不爱读书,爹爹叹气,师父无奈,自己却是嘻皮笑脸能混则混,想不到这诗词中居然也有认路的方法,早知道便应该好好地看书了!人哪,总要陷入危难才会想起过往许多错事!
腿下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一颗树下,这一摔倒,便觉全身的力气都散了一般,仰面躺倒在杂草上,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腹中胎儿一阵翻滚,无咎脸色雪白,双手捂上腹部轻轻揉抚:不能再走了,得歇一歇,好累,宝宝肯定也累了!
夜深露重,草虫互鸣,山风凉凉地吹了过来,无咎微觉寒冷,靠着树干半坐起来,叹了口气,蜷了蜷身体,头脑有些发涩,忍不住又掏出玉瓶,倒了一粒雪参丸咽了进去,这时候可不能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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