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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声线 上——by零悖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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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若我爱你非要开口说出来才做真。 那么我的沉默声线你能不能明白。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祎,波比 ┃ 配角:庄纬铭,庄纬佑,周常青,李宇 第一章 推开门,刚弯腰脱下鞋,就听到拖鞋与木质地板摩擦的声音响起。 何祎闻声抬头,看到他穿着略显宽大的T恤站在玄关前微微的歪着头,抿嘴露出一个羞赧的笑。脸因为长期未见阳光而白皙光滑,更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光粼粼。 何祎穿上拖鞋,直起腰向他走去,右手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肩膀,顺手摸了摸他的背脊。因为习惯性的含着胸,使得他本来就清瘦的身体更显瘦弱,肩胛骨在后背突兀的鼓出,摸起来有些微咯手。 何祎撇了撇嘴角,摸摸他的耳朵说道:“波比,你真该多吃点肉,看你的背,摸着都咯手了。” 被何祎叫做波比的青年顺服的点点头。 何祎搂着波比坐到客厅里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占满三分之一墙壁的电视机打开,刚好播放的是综艺节目,音响里传出来一阵笑声把房间也渲染的有些生气。 见波比的视线被电视给吸引过去,何祎不满的用手指扣住波比的下巴,把波比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波比疑惑睁大了眼睛,何祎把波比搂到怀里,用下巴蹭蹭波比的头顶,问道:“波比今天在家乖不乖呢。” 感觉到波比在自己怀里点了点头,何祎宠溺的笑笑:“那我该给点奖励。” 说罢侧过头轻轻的亲了亲波比小巧的耳垂,波比敏感的缩了缩,何祎促狭的笑,低头看了眼手腕上在德国特别定做的手表,然后拍了拍怀里波比的背,示意让他起身,波比乖乖的坐直,看着何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组数字。 “喂,XX饭店吗,对,我是何祎,还是老菜式,嗯……”何祎停顿了一会,“再加一份梅菜扣肉,快点送来。”说完何祎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 “等会多吃点肉知道吗,你还这么咯手我就该把你丢掉了。”何祎挑着眉对波比说道。波比微微张开口好像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乖巧的点头。 何祎摸摸波比的头,甩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整整表情,开始每日一次的“课程”。波比一看到何祎脸上开始认真的表情,也面对着何祎坐在沙发上。 何祎指指自己的喉咙,对着波比说:“来,波比不要怕,喉咙用力,用声带发声。说我的名字,何——祎——” 波比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的往后瑟缩了一下,然后对着何祎张开了口。何祎带着期待看着波比的嘴巴,<何——祎——>,波比做出了口型,的确是“何祎”两个字的口型,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何祎的眼睛暗了暗,波比看着何祎失望的眼神,低了低头,但随即又仰起头颅,一遍一遍急切的<何祎何祎何祎何祎何祎——>,直说到右手微微抚着脖子,脸也憋得通红,一副快喘不过气的样子。但是尽管如此,波比还是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只是嘴巴在动作。 何祎倾身向前把波比放在脖子上的右手扯下来,左手绕过波比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不急不急,波比我们不急,慢慢吸气吸气,对——” 听得波比的呼吸放缓了以后,何祎才松开他,爱怜的撩了撩波比的额发。温和地说:“波比,别勉强自己,这事慢慢来。” 波比点点头,却掩不住脸上一片黯然的神情。 这时门铃响起,何祎安慰的摸了摸波比的头发,起身朝门口走去。 波比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在脸上投射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何祎把饭菜摆好,对波比招招手:“波比,吃饭了。快去洗手。” 波比闻言起身去浴室,洗完手出来时自发的坐在何祎身边。何祎伸手夹一块扣肉放在波比碗里,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揉了揉波比的头发:“波比乖,多吃点肉抱着才舒服。” 波比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扒着碗里的饭,何祎低头对着波比脑袋上的发旋笑了笑,翘起二郎腿“啧”了一声,夹起糖醋排骨往自己口里送。 “对了,波比。”何祎嘴巴里还含着糖醋排骨的骨头没有吐出来,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波比抬头,露出“有什么事”的疑惑眼神。 何祎低头把慢悠悠的把骨头吐出来,这才用清亮的声音说:“这段时间先别练发声了,休息一段时间再说。你太勉强自己了,越急反而越没成效。” 波比手捏着筷子无意识的在饭碗里搅了搅,看着何祎的眼睛,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乖~”何祎笑眯眯的摸了摸波比的脑袋。 波比轻轻的缩缩脖子,低头解决何祎夹给他的肉。 何祎连嘴巴都擦干净了,波比还在吃饭,虽然速度并不是太慢,但却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扒着饭。何祎坐在凳子上没有离开,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波比吃饭。 波比就连吃饭的样子都让人感觉单薄又小心翼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等到波比终于吃完后,何祎已经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看电影,波比轻轻坐到离何祎不远的独立的软椅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就像在主人忙碌时安静趴在离主人不远桌脚的宠物狗,或是静静趴在窗台上的宠物猫一样。 何祎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到一旁的波比身上,他靠在沙发背上拍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坐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波比。” 波比歪歪头,眨了眨眼睛,缓步移到何祎身边坐下,会意的把脑袋枕在何祎的大腿上,脸对着电视机,眼珠随着电视里内容转动。 “呵呵。”何祎低低的笑了声,摸摸波比的头发又摸摸他软软的耳廓,视线也转回到电视上。 等到屏幕上显示大大的全剧终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何祎扬起手臂伸一个懒腰,躺在何祎腿上的波比感觉到他的动作,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何祎笑着捏捏波比的鼻子,刚放开手,波比就打了个哈欠,因为哈欠的原因,波比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眼角也有些红红的,有些困意的眼睛看着何祎,一副被欺负的可怜小狗模样。 “好啦好啦,先别睡,”何祎拉起波比的手往二楼卧室走去,“洗完澡再去睡。” 波比任何祎拉着,又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何祎推开卧室门,卧室里夹带着浴室,何祎让波比先脱了衣服,自己推开浴室正要往浴缸里放水时,手机铃声响起。 何祎甩了甩手,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喂。庄纬铭,什么事?” “来‘25H’,今晚有活动。”庄纬铭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显然是在酒吧一类的地方。 “我正打算给我家波比洗澡呢。”何祎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外面脱衣服的波比。 “拜托,你什么时候成居家型男人了,李宇也在,快来。”说完庄纬铭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何祎蹲在浴缸旁想了想,还是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波比。”何祎叫了一声波比,波比看着他,何祎继续说:“我有事出去,很晚才回来,你自己洗澡,早点休息知道吗?” 波比点了点头,往浴室走去。 何祎这才放心的下楼拿着钥匙出门。 何祎车到了25H,推开门扫视了一圈,马上就发现了庄纬铭那一桌人。大步走过去拍了拍庄纬铭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 “嘿,来了啊。”庄纬铭笑着也拍了拍何祎的肩膀。 何祎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急把我叫过来。” 这时坐在一旁的面无表情喝酒的李宇发话了,声音冷冷淡淡的:“庄纬铭说今晚‘25H’会来雏。这不特地把你叫过来了么。” “我靠,”何祎笑骂一声,“要不是跟你坐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正在医院给病人会诊呢,出来玩嘛,还一副这么吓人的样子。” 庄纬铭也笑:“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面部肌肉失调,哈哈。” 何祎装作很正经的点头:“嗯。对对。” 李宇继续面无表情喝酒。 这时何祎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对李宇他们说了一句:“去个厕所。”就跨步出去。 庄纬铭点头,无聊的拿起何祎放在桌上的手机把玩,然后举起手机突然对着李宇奸笑:“嘿嘿。” 李宇看了庄纬铭一眼,不做声。 庄纬铭拿着何祎的手机按了通话记录,显示的大多数是些出去玩乐的朋友,偶尔有几个外卖的号码。 庄纬铭撇撇嘴,又动手把相册打开。相册里只有两张照片,本来庄纬铭不感兴趣的要放下手机了,突然瞥到两张照片的名字一张叫波比1,一张叫波比2,便又把他的兴趣给勾了起来。庄纬铭点开波比1,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只牧羊犬,乖乖的趴在地上,温和无害又可怜兮兮的样子。 “诶,李宇,你看,你还记得吗,这只狗。”庄纬铭把手机举到李宇面前。 李宇点点头:“记得,叫波比是吧,好像是何祎他妈送给他的。” 庄纬铭也附和道:“就是啊,他好像喜欢的不得了,波比死的时候他还难过了挺长一段时间。”顿了顿,又说道:“说起波比,两年前他捡了个人回家,还给起个名也叫波比,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说要是那人知道何祎给他起得是狗的名字,他不该气死了。” “别说起了个狗名,一般人要知道何祎跟我们天天跑酒吧,吃醋也该吃死了。”李宇说道。 庄纬铭点头:“嗯。说的也是。”说完手指按了手机键盘的右键,手机上显示出一个单薄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扯着衣服下摆一手放在膝上,微微缩着身子,歪着头,抿着嘴巴羞涩的笑,就算在是在手机里,也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小心翼翼。特别是他的瞳孔,黝黑透亮,带着犬类特有的温润可怜气息。 庄纬铭看到照片名称:波比2、就猜到这个人大概就是何祎捡回来的人,口中的“波比”。 庄纬铭又把手机举到李宇面前,说道:“你看这个人,好像这就是何祎说的‘波比’。” 李宇放下酒杯,仔细看了眼手机里的男人,摸摸嘴角,高深莫测的说:“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何祎要叫他‘波比’了。” “诶?为什么?”庄纬铭问。 李宇伸手拿过手机,按左键,手机显出波比1,然后又按右键,手机画面又回到那个男人。李宇看了一眼庄纬铭,说道:“你不觉得,这两个‘波比’的感觉很相像吗?” 庄纬铭拿过手机,两张照片看来看去。的确发现了相似之处,比如说两者之间的温润气息,和可怜兮兮的感觉。“我怎么总觉得他们眼睛好像呢……”庄纬铭喃喃。 正在这时,何祎上完厕所回来了,看着两人拿着自己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凑近了才发现他们在看自己家的波比。 “喂,你们这两人鬼鬼祟祟干什么呢。”何祎一把夺过手机。 庄纬铭奸笑道:“难怪你藏着掖着快两年了也不肯把你家小情儿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原来是养了这么个尤物在家里。” “波比不是我小情儿。”何祎喝口酒口气平常的说道。 庄纬铭以为何祎在开玩笑,便捶捶他的肩膀:“得了吧,别不承认,诶,我说你在家都有个这么方便的人了,还老跟我们出来酒吧做什么。”庄纬铭顿了顿,不怀好意的笑:“难道你这人就喜欢打野食?哈哈。” 李宇也插嘴道:“波比是吧?看起来挺不错的。”李宇摸摸嘴角,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但这动作做起来显得异样的邪恶。 何祎当然明白他们什么意思,笑道:“喂喂,别把我想的这么坏啊,波比真不是我小情儿。” 庄纬铭白他一眼,唾弃道:“得了吧你,死不承认。不是小情你白养人家两年?” 何祎喝了口酒,挑眉道:“你会对你自己家的宠物狗产生欲望吗?” “哈哈。”庄纬铭笑两声,正想嘲笑何祎这比喻太好玩了,却发现何祎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庄纬铭的笑声小了下去,瞪大了眼睛问:“我靠,你真把人家当狗养啊。” 何祎又喝了口酒,慢悠悠的点头:“当然,不然还怎么样?” 庄纬铭沉默了一会,突然就觉得那个叫做波比的男人挺可怜。 第二章 当然,可怜也只是可怜而已。身为商人世家里的长子,同情只是一时的廉价兴趣,就算觉得这男人再有趣,庄纬铭不会仅仅为了同情而做出什么破坏兄弟情谊或得罪能够带给自己家族利益的何祎、李宇听到何祎说的话,晃了晃手中酒杯,面无表情的调侃道:“你家这波比看起来真挺有意思的,你真不把他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何祎笑了笑,点头敷衍道:“再说吧,有时间就带出来。” 庄纬铭白他一眼,心想,聋子都听出来这是在敷衍了。 这时25H的经理从他们这桌偷偷摸摸经过,庄纬铭眼尖的发现,招招手把经理招过来,那年轻经理一看就是有些紧张的搓着手,问道:“有什么事吗?” 庄纬铭手指在玻璃桌面上敲了敲,斜眼说道:“不是前几天跟我们说今天会有雏儿出场吗?怎么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反应,跟你说,这次何少爷可是给你们面子才来的。” 那经理额上的汗都出来了,看着何祎,弯了弯腰:“对不起,何少爷对不起。” 何祎双手抱胸,问道:“怎么?” “那个……”经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了话来:“真的很抱歉何少爷,因为您来的稍微晚了点,所以已经有人带小K出场了……” “你说什么你?!”庄纬铭正要冲动的站起来,李宇伸手拦住,说道:“先别冲动,人家正主何少都没表示呢。” 庄纬铭和经理都看着何祎,何祎不像是太生气的样子,挑眉问道:“谁带小K出场的?” 这经理更紧张了,看看庄纬铭又看看何祎,结巴道:“是……是庄纬佑。” 李宇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何祎则不客气的笑出声来,瞥着庄纬铭:“你们把我拖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弟弟带25H的人出场么?” 庄纬铭脸色都变了,咬牙道:“那个死小子……” 李宇拍拍庄纬铭的肩膀说道:“你这个哥哥也别太护着弟弟了,他都大二了。” 庄纬铭抖开李宇的手,哼道:“大什么大,才大二。还是小孩子呢!” 何祎在一旁揶揄:“啧啧,你这么说可不对了。你那个时候还不是什么都做过了?” 庄纬铭被噎的答不上话,干脆豪迈的一挥手说道:“今天我请客,就当是坏了你们的兴致赔罪好了。”何祎乐呵呵的点头。 这时庄纬铭凑到何祎身边小声的说:“何祎,我回去会教训那个臭小子的……” 何祎看着庄纬铭脸上愁眉苦脸的表情,笑道:“怎么,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就把我看的这么小心眼?说的好像我要对你弟弟怎么样似的。” 庄纬铭扶额,腹诽道:就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放心吧,这是小事,没事的。”何祎喝口酒微笑对庄纬铭说。 庄纬铭听到何祎这样说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回去一定要狠狠教训那死小子!!!庄纬铭握着酒杯咬牙想。 何祎看着庄纬铭这副咬牙切齿样子笑道:“你的表情就像便秘。” “去死。”庄纬铭撇嘴,“对了,那小K今晚不在,你还打算挑挑别人吗?” 何祎摇摇头,说道:“不了,坐一会儿就回去了。波比还在家等我呢。” 何祎三人在大学就整天混在一起,又有家族牵连。大学毕业以后接手家族企业,出来玩乐的时间大大减少。 饶是说好只坐一会儿,三人还是说说笑笑在25H呆了一个多小时。 何祎喝完手里最后一口酒,起身拍拍裤腿:“我走了,很晚了。” 庄纬铭举杯示意,李宇点点头。 直到何祎走出门口庄纬铭才扭头对李宇说:“何祎真是越来越像个居家好男人了。”李宇摸摸嘴角,但笑不语,很快有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何祎回家打开客厅的灯,单手扶额轻轻晃了晃脑袋,见到好友一时高兴多喝了些酒,现在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家里静静的,安静无声显得有些冷清的样子,但是鞋柜里的白色球鞋,饭桌上无规则摆放的玻璃水杯,沙发上有些凌乱的抱枕,都隐约透出些温柔的味道。 何祎笑笑,一边解开扣子一边往二楼卧室走去。 何祎到了卧室也懒得开灯,就着黑暗走到浴室,身体一接触到热水疲惫感就一波波袭来。何祎洗完澡穿上睡衣,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卧室漆黑一片,何祎走出浴室只能隐约看到黑暗中的床上突出小小的一团黑影,他上床小心翼翼的把波比抱在怀里,摸了摸波比的头顶。 波比的头发细软,洗完头发总是干的很慢,何祎一手摸过去便摸到满手的蓬松柔滑,还带着微微湿润。指尖似乎被这样的触感蛊惑,何祎的手指从头发往下,划过眼角鼻翼,带着些微的试探,摩挲这波比的下唇。 带着些变硬的死皮,但却柔软异常,呼吸间微张的齿间带着热量的气息不停的喷到何祎的指尖,何祎被这热量吸引的几乎想往波比的齿间更深处袭去。 “唔……”似乎是被唇上带着淫靡意味的动作打扰到甜美的睡眠,波比下意识的抿唇,用舌尖抵了抵压在下唇上手指。 指尖传来湿热的触感让何祎不由有些心猿意马,他盯着波比的嘴唇若有所思。但还是把手收回,环住了波比的腰。 怎么会差点对波比产生这样的情绪呢。何祎带着轻微的疑惑慢慢合上眼睛。 而另一边,与李宇从25H出来后,庄纬铭匆匆与李宇道别,开车往庄纬佑的公寓驶去。 几乎是黑着脸上了楼梯,庄纬铭对着门铃使劲按压,像是要把门铃弄坏似的。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门才慢悠悠的开启。庄纬佑懒懒的看着门外的人,发现是庄纬铭之后先愣了愣,而后又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哟,今儿个怎么不呆在主宅好好的接受保护,返到跑到我这来了。”庄纬佑开口嘲讽。声调上扬,显得轻浮。 庄纬铭与庄纬佑的精致面庞不同,他沉静下来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安稳可靠,脸庞带着优雅的男子气概。如今庄纬铭板着脸,无端透出一股压迫感,与前面在25H与好友玩闹时的气场完全不同。 可这样的庄纬铭完全对庄纬佑没有影响,庄纬佑双手抱胸斜靠在门廊上,上身赤裸,脖颈上有几个暧昧的红点,裤子松松的挂在胯上,笑容不变:“别拿这副表情对着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话未说完,便被庄纬铭带着压抑怒气的声音打断:“你今晚是带了25H的小K回家了?”说完想侧身挤进房里。 庄纬佑站直,把庄纬铭挡在屋外。笑道:“不错,小K是个尤物。” “你……你还这么小居然就知道嫖妓了!”庄纬铭怒道。 而庄纬佑不急不缓:“我早就过了18岁。” “赶他走。”庄纬铭站在门外咬牙。 “凭什么呢。”庄纬佑抬手拨弄着头发。 庄纬铭扶着门,用力握紧,低低的说道:“就凭我是你哥哥。” 庄纬佑放下手,笑容也消失不见,冷冷的盯着庄纬铭看,突然的嗤笑出声,带着恶意的嘲笑说道:“滚吧,我从来不认为你是我哥哥,没用的大少爷。” 然后“嘭”一声,毫不留情的把门在庄纬铭眼前关上。 门外的庄纬铭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这个夜晚的天空一片墨色,没有半点星光。 第三章 早上何祎是被怀里的波比吵醒的,波比皱着眉头,眼睛死死闭着,浑身僵硬,手脚无意识的痉挛,神情恐慌又愤怒。何祎知道波比又做噩梦了,刚把波比带回家那一段时间里,波比几乎每天都会做噩梦,好不容易这情况有所缓解,如今竟又开始复发。 何祎低头轻轻按揉着波比皱起的眉心,见波比慢慢平静下来才收回手指。 轻叹口气,何祎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完后见波比还在床上睡着,便悄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拿起电话拨号。 “喂?”电话里传来李宇的声音。 “是我,何祎。” “喔,是你啊。什么事,我正在上班。” “知道你在上班,就想问问你,你们医院什么比较好的心理医师吗。” “我们医院可是一等一的大医院,怎么会没有好医生。” “唔……”何祎捏着下巴顿了一下,“你帮我安排一下吧,下午我带波比去看看。” 李宇的声调一下扬了起来:“哦?带波比去看心理医生?” “是的。先前的医生都说波比的潜意识里在抗拒着些什么,波比说不出话来也许跟这个也有关联。”何祎的声音沉了沉。 “那好吧,你下午带他来就是。” 何祎揉把脸,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寻思着午饭还是带波比去饭店吃。 下午何祎把车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把一脸雀跃坐在车里的波比扶下来。 波比穿着略显宽大的条纹衬衫,站在马路边眼神里闪着雀跃,好像会闪闪发光一样,旁边站着高大的何祎。何祎笑着习惯性的摸摸波比的头,也不管这亲昵的动作引得旁人都看向这边。 “我们先去看病,待会再去吃饭好不好?”何祎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医院,低声询问道。 波比拉着何祎的衣角点点头。 走到李宇的值班室,里面空无一人。何祎撇了撇嘴,正想带着波比出去的时候,李宇推门而入。 “哟,怎么提早来了。”李宇随手把门关上,让他们自己找个地坐。 何祎翘着二郎腿,眼睛看着波比,说道:“这不是着急么,早点把这毛病弄好早点让我放心。” “得得,你先别急,这个点人家都去吃饭,你在这等等再去吧。”李宇说着拉开抽屉拿出医疗本翻看着。 “不过……”过了一会,李宇又出声道,“你家不是有私人医生吗,干嘛还来医院。” 何祎撇嘴:“才懒得用家里的庸医,老头子废话多,到时候又要找波比麻烦。” 李宇在一旁寓意不明的微笑。 何祎看看手上的表,敲了敲桌子,正在低头看病人资料的李宇抬头,了然的说道:“好啦,知道你等不及。走吧。” X医院的设施果然好的没话说。 接待何祎的不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反而是个挺年轻的男人。李宇对着何祎小声的说道:“别看人家年纪轻轻,他可是在心理学上大有造诣。” 年轻医师与何祎握手,毫不含糊的直奔主题:“你好,你朋友的症状李宇已同我说明,等会治疗的时候还请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会单独对你朋友进行引导治疗。” 何祎看了看在一旁低着头的波比,点了点头。 而后走到波比身边揉了揉波比的头,低声说道:“等会乖乖的跟医生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波比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年轻医师把波比带到了诊疗室内。何祎用右手抚了抚有些遮挡住眼睛的碎发,呼出口气坐在诊疗室外靠墙的椅子上,李宇也跟着何祎坐下,神色淡然的问:“你好像挺担心他的?” 何祎怔了怔,笑道:“不,只是越来越迫切的想听到波比的声音,就像……”何祎顿了顿,把有些下滑的身子撑起来,又笑“就像你无意间捡回来一条可爱的宠物狗,又乖又听话可是偏偏不会叫。刚开始觉得挺有意思,可是时间久了,你会越发想听见你喜爱的宠物汪汪叫起来会是什么样。” 李宇转过头看着何祎的侧脸,然后缓缓地勾起嘴角,轻声说:“你小子,真是过分呢。” “大概吧。”何祎耸肩。 时间过得缓慢,何祎昏昏欲睡。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何祎靠着座椅撑着额头竟睡着了。不多会,年轻医生轻轻打开门靠在墙边呼了一口气。 李宇侧过脸,看何祎还是撑着额头睡,便轻声问道:“怎么样了。里面那人开口说话了吗。” 医生摇摇头,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沉声道:“他太累了,正在休息呢。一会儿再去试试吧,我已经给患者很强的心理暗示了,可是没什么效果。如果我再进一步加强暗示的话,我怕患者承受的压力太大会受不住。” 说完便仰头靠在雪白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两分钟后,年轻医师跟李宇打了个招呼便进了诊疗室。李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肘不小心碰到何祎,何祎立即从浅眠的状态中清醒。 “好了吗?”何祎皱眉。 李宇继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呢,前面医生出来了一会,刚才又进去了。” “啧。”何祎啧了一声点点头。 正在这时,诊疗室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何祎一惊,站起身就往前跑,直直的推开门。 李宇紧随其后,便看到门内波比撑身子正要爬起来,像是从医疗床上摔下来的样子,年轻医师站在一旁伸手要扶波比起来。何祎皱眉,大步上前推开年轻医师的手,然后把波比扶起来。 年轻医师脸上隐隐有不悦的神色,何祎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低声道:“对不起,我一时着急。” 年轻医生摆摆手示意没事,何祎又问:“他怎么样。能开口了吗。” 医生摇头,说:“不行,刚才我给他的心理暗示太过了,导致他惊吓过度,直接从深度暗示里醒来。你回去好好安抚一下患者吧。”医生看了一眼波比,“还有开口说话这事别逼着他,说不定会有反效果,来日方长,你可以考虑每个月来我这里几次,慢慢引导。” 何祎沉着脸听完医生说的话,连个招呼也不打,扯着波比的手臂就往外走。波比被拉的一个踉跄,下意识的挣了挣手,结果引来何祎更大的力道。 年轻医生看着两人走出门外,对着李宇皱眉道:“李医生,你朋友怎么回事?我话还没说完呢。”李宇耸肩,对年轻医生冷淡的笑了笑,说道:“我朋友就这个脾气,你把患者症状详细的给我说说吧,到时候我再跟我朋友说。” 年轻医生叹气,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伸手示意李宇自己找位置坐,揉了揉脖子说道:“患者有人格偏离倾向,而人格偏离又有很多类型,患者是所谓的封闭型人格,患者声带正常,但不能开口说话,多数是因为小时候或者过去有什么不好的经历,导致内心的自我封闭。” 而医院门外,何祎一出医院拉着波比手臂的力道便放松了,何祎往停车场走,波比亦步亦趋。虽然何祎脸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动作也不算粗暴,但是波比就是感觉何祎好像生气了。 何祎一路沉默的开着车回家,连中饭也没吃。直到回到家,坐到了客厅上,何祎才招招手,示意站在玄关的波比坐到身边来。 波比小心翼翼的走到何祎身旁,垂着头,背脊僵直的不敢放松,何祎干燥温暖的手把波比的脸抬起来,轻轻的宠溺的捏了捏波比的下巴。轻声说:“我的波比,还是不能说话呢。” 波比感受着何祎指尖的温度,眨了眨眼睛,嘴角只是微微的勾起,羞赧又抱歉的笑了笑。正想靠过去蹭蹭何祎的肩膀示好。 “啊啊。真是无趣呢。”何祎看着波比的眼睛,满脸清冷地说。 波比嘴唇抖了抖,全身僵硬的定格,连眨眼都做不到。 接着波比感觉到下巴上温暖的触感消失,听到何祎走到玄关穿鞋的声音,然后是“哐”的一声关门声响。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轰然从高处砸向波比。 第四章 愣了半晌,波比才眨眨眼睛反应过来,那个今天下午还温和的哄着自己去医院的男人摔门而去。 波比侧身看着沙发上的抱枕,深灰的颜色和软软的沙发一点也不相配,但是枕着很舒服。何祎当年从外地特别订购回来,笑着把抱枕塞到他怀里,“特意给波比买的喔,抱着舒服吗?” 波比死死盯着抱枕看,然后像是受惊了一般,突然跳起来往玄关跑去,穿着家居拖鞋连门都没关就往楼下跑去,甚至连电梯都忘了等。 等波比气喘吁吁的跑到楼梯口时,何祎正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天空阴沉,雨一丝一丝的飘落下来,越来越密集的雨幕阻隔了车窗内何祎的视线。 波比踏入雨中,大雨立即把波比的头发淋湿,鬓角过长的头发乖顺的贴在脸颊上,何祎正要加速,却看到有人向自己走来,何祎皱眉,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才发现原来是波比。何祎看着波比从医院出来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此时被淋得湿透贴着肌肤,越发显得清瘦。 何祎有些惊诧的挑起眉头,没想到波比居然会追下来。他摇下车窗,看着波比略显瑟缩惊慌的脸,对波比招招手,波比俯下身子靠近,手撑着车窗。嘴巴开开合合像是拼命想要说出什么的样子,却还徒劳。 何祎笑道:“算了,医生都说这事不能勉强,”接着伸出手,把波比脸颊上的雨水擦了擦,“你先回去吧,我要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见波比的手还紧紧攀着摇下的车窗,便伸手用温柔又坚决的力量把波比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微笑道:“乖,在家里等我回来。波比淋雨生病了的话,会很麻烦哟。”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的摇上车窗,一脚踩上油门。 波比在雨中抹了一把脸,慢慢朝楼上走,楼道里的阴影遮住他的脸,所有的表情都模糊不清。 等到了门口波比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何祎没有给他钥匙。 而现在,本来因为波比匆忙跑下楼没有关的门在他下楼时,被风刮得关紧了。波比浑身湿透被关在门外,穿着拖鞋的脚在楼下被水溅湿,连带着裤脚也湿了一大片。寒气一丝一缕的从脚底往身上窜。 波比看着整个空荡的楼层,一个楼层只有两个住户,雨水还在从他的发梢流到脸颊,然后沿着脖颈滑入衣服里面。他觉得全身乏力又僵硬,只得慢慢的把身体往下坠,蹲坐在墙角。 波比的额头抵着膝盖,闭着眼睛想,何祎马上就会回来的吧,他在车上已经说过了一会儿就回,天还没有完全黑,说不定等到晚上,晚上何祎就回来了。 可是波比不知道何祎说的“一会儿”竟让他从晚上等到了白天。 当街边的路灯都开始散发出孤单而又昏黄的光线,波比终于抵不住睡意的袭来,缩着身子沉沉睡去。 于是何祎第二天早上提着路边买的pizza到家门口时,见到便是波比侧着头,小心翼翼的缩在墙角的场景。 何祎把pizza放在脚边,蹲在波比身前,伸出手隔着空气细细描绘着他脸颊的轮廓,其实何祎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当年只是见到他孤零零的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躲雨,看到对方小心翼翼又惊慌失措的眼睛,便头脑发热的把人带回自己家。 波比很乖很听话,除了不能说话一切都很好,只是当初少年的轮廓也不可避免的成长为带着硬朗的青年。 “唉。”何祎叹了口气,伸出手揉着波比的脑袋,波比抬起头,一脸的朦胧睡意。见到来人是何祎,眼里闪过惊喜,也顾不上自己在地上坐了一晚上,蹭了一身的灰,直直的向何祎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 何祎失笑,看着波比撒娇似地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安抚的拍了拍波比的背,然后提起pizza站起身开门。波比跟着何祎身后进了门,看着何祎把pizza放在餐桌上,然后转身看着自己。 波比一惊,以为何祎要发脾气了。何祎却是笑着说:“你啊你啊。没有钥匙还乱跑,这下被关在门外受教训了吧,”何祎脱下外套,往楼上卧室走,“去洗个澡吧,别着凉了。” 波比抬头看着何祎上楼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淡淡是失落,本来他还以为何祎会心疼一些的安慰他,不过立即,波比又笑了起来。他摸摸自己之前被何祎揉过头,乖乖的去拿换洗衣物。 第五章 而当波比洗完澡兴冲冲的找何祎时却是看到那男人换了一身休闲服,倚在卧室门口看着自己。 “……”波比抬手抚了抚喉咙,却又黯然放下。 何祎看到了波比的动作却不说话,依旧倚着门眉眼淡然,嘴角稍稍勾起眼睛却又看不出喜怒。 然后,何祎开口道:“你在家待几天吧,给你买了好几份pizza,没吃完的就放在冰箱里。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你乖乖的。”说罢,便转身往楼下走,可是才刚走到客厅,便听到身后略带惊慌的脚步声,何祎叹了口气,也没有转身,“这次不要再追上来了,我是真的有事,你就乖乖的在家待几天给我省省心成吗。”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耐,何祎放柔了语气道:“等我一办完事就回来,你乖乖等我。” 直到何祎走出门,也没有回头看看波比抚着自己的脖子,脸上失措到僵硬的表情。波比眼睁睁的又一次看着何祎摔门,用食指固执的抚摸着自己微颤的喉结,一遍又一遍,越来越用力。直到波比渐渐感到窒息的沉闷,才放下抚着自己喉咙的右手,脱力般的倒向身旁的沙发,用手臂遮挡着自己的眼睛。 明明,明明他是那样温柔的语气啊,可是波比还是觉得一阵一阵的窒闷压迫的自己喘不过起来。 当晚,何祎出现在主屋。家里的佣人见到极少回来的何祎,先是惊讶了一会,然后躬身道:“何先生。”何祎点头,往客厅走去。 客厅的沙发上何老爷子正拿着报纸,抬头见到何祎,愣了会,笑道:“好小子,知道回来了?” 何祎见佣人正在收拾饭桌上的碗碟,坐到何老爷子的身边,神情难得的放松,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爸。你今天在家啊。” 何老爷子翻着报纸,也没看何祎说道:“是啊,刚出完差回来,人老了,总要休息休息。”顿了一会,又问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来看看您啊。大哥二哥都忙着工作,就我这个小儿子闲来无事到处晃荡,只好来您面前把大哥二哥的孝心一并敬了啊。”何祎笑道。 何老头子放下报纸,瞧着小儿子的脸,温和道:“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啊肯定是玩累了才想的到回家。”何老头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接着道:“你也是老大不小了,不能仗着大家都宠你到现在还吊儿郎当,玩够了就回家去你大哥公司,帮着做点事。” 何祎见老头子还有说下去的念头,连忙制止:“爸,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吊儿郎当惯了,再说家里有这么争气大哥二哥还真没我什么事。” 老头子笑了笑,也没生气,何祎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他妈四十多岁当了一回高龄产妇,结果早产,差点和他妈一起死在手术台上,好说歹说母子平安,却又大病不断小病不绝,到了高中才把身体养好。长这么大何祎自然是家里的心头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大儿子们也挺照顾宠爱这个小了九岁弟弟,这一路长大,何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没受过什么挫折。在外面一副少爷脾气,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被宠过头的小儿子,自恃清高的纨绔子弟。 何老头子见到小儿子回家,父子俩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老头子也觉得高兴,老头子咳了一声,俯身拿起先前被自己丢到一旁的报纸,翻了翻,皱眉道:“老庄也是,太宠他大儿子了。” 何祎探身看了一眼老头子手里的报纸,顿时乐了。报纸上赫然是一张庄纬铭搂着一小明星的彩照,标题醒目的用加粗的黑体写着“XX公司总裁秘密情人曝光”,文章顺带提及的公司运行都是一笔带过。 “虽然是老庄家的家事,不过啊,我还是觉得,老庄这么早就退位,与其把位置交给他大儿子,还不如交给小庄,”老头子吐槽,抖了抖报纸,“虽然小庄年龄小了点,不过却是比他大儿子能力更胜一筹。” 何祎笑:“你还说庄叔宠儿子,你不是一样挺宠我的吗。哈哈。” 庄老头子看了何祎一眼,喝了口茶道:“我是放纵你吊儿郎当,让你在你哥公司当个闲职,让你哥每个月白发工资给你。而你庄叔是宠的把整个公司交给他大儿子,明眼人都清楚公司交到小庄手里更好,这是溺爱了。至少我还清楚你的能力,没让你跟我走仕途。”老头子皱眉:“再说这庄纬铭,为人颇为轻浮。现在的年轻人啊……”老头子叹气。 何祎摸摸鼻子没说话,听出来老头子这是拐着弯说自己没出息,再说老头子不喜欢他结交庄纬铭这个朋友也不是一两天了。 这时庄老爷子站起身捶了捶腰,往二楼走。边走边说:“人是真的老喽,忙久了腰疼,我先去休息了。”顿了顿,又道:“你妈去小姨家了,明天回来。你既然都回来了就多待几天,你妈最近也常叨念你。” 何祎随手打开电视,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第六章 当午夜剧场都播完时,何祎终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看到整洁干净的卧室,何祎微微点了点头,很好,看来自己不在主屋的时间卧室也有定时打扫。 洗完澡,何祎拿毛巾擦着头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一旁的手机,想起今晚报纸上的花边新闻,笑着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庄纬铭,没多久庄纬铭就接起电话。 “干嘛!”庄纬铭在那边没什么好气。 何祎也不介意,笑道:“你小子,心情不好啊?要不明天我们哥三个一起出去吃个饭?” “吃个P!我哪还有这个心情!”庄纬铭大骂,“今天我被我家老头骂死了,你看到今天的报纸没?” “看到了啊,不错啊。你最近的生活激情澎拜啊。”何祎忍笑。 庄纬铭在电话那边气急败坏:“激情澎湃个P!我他妈的连吃都没吃到嘴里,搂了一下腰结果就被记者拍到,那个女人完全是用我来当跳板,利用我制造花边新闻!啊啊啊!庄纬佑都他妈的嘲笑我!!” 何祎听着好友抓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 电话那边的庄纬铭一愣,突然醒悟更加抓狂:“好你个何祎!!感情你不是来安慰我的,是知道消息特意来落井下石的吧!” “呵呵呵……”何祎还在轻笑,庄纬铭“哼”了一声,重重的把电话挂掉。 何祎笑着把电话放在床头柜,拨弄着半干的头发把毛巾丢在一旁,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个李宇,李宇半响没接。 何祎也没再打,只是把电话放在一旁。没一会儿电话响起短信铃声,打开一看果然是李宇发来的短信,“什么事,我刚洗完澡呢。” “明天下午一起出去吃个饭?” 李宇回的很快,“好,那明天下午六点老地方。” “恩。” 回完短信何祎就直接把手机丢在一旁,放任自己沉睡。 第二天倒是起了个大早,何妈妈也回家了,何祎听着母亲的抱怨拉拉家常,一天也就这么过去。 下午何妈妈拉着何祎絮絮叨叨:“要不晚上叫你哥哥一起回来吃饭吧?妈妈亲自下厨。好久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了,你爸一天到晚忙着出差,你两个哥哥就天天泡在公司,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外面过的再好哪有自己家贴心。是不是啊小祎。” 何祎拍了拍何妈妈的手背,笑道:“不急呢妈,我下午和李宇约好了,反正爸爸还有几天休息,我也还在家会多待几天,你想要一家人一起吃饭后天也行啊。” 何妈妈体谅的点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头顶道:“哦,小宇啊。我也很久没见着了呢,哎呀,小时候你们和小铭都是调皮捣蛋的孩子呢,现在一转眼都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了。” “妈……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何祎对何妈妈这种对待小孩子的举动颇为无奈。 何妈妈笑呵呵的挥了挥手,“好啦。快去准备吧,和小宇约好就别迟到了。” 何祎上楼换了身衣服出门,到了餐馆的时候刚好六点。李宇偏爱中餐,对西餐敬谢不敏,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平时那刀子划来划去的切人肉,吃饭的时候还要拿着刀切牛排,总感觉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到了包厢菜都已经上好,李宇拿着筷子正在拨弄着一叠青菜,见到何祎坐到一旁,李宇用一贯淡漠的语调说道:“怎么庄纬铭没来么?” 何祎笑:“他哪还有时间出来啊,估计他这几天都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好好表现给他家老头子看呢。” 李宇显然也是想到昨晚的报纸,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看向何祎,“怎么突然又想起叫我出来陪你吃饭了?不用在家陪你的波比吗?” 何祎摆摆手,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说:“这几天我都住在老爷子家里呢,波比一个人在家。” “哦?”李宇挑眉,“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在家,还是说……两年了觉得腻了?” “也不全是吧。”何祎笑,“不管怎么说,这次波比还是不能说话我觉得挺失望,放他一个人在家也算是惩罚。” 李宇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么有信心吗?也不怕他一个人跑了?” 何祎勾起一边嘴角,略带嘲讽的说:“跑?他怎么跑,不会说话又胆小,手里也没有能拿得出的技术去工作,到了外界根本就无法与人沟通生活。要不是我养着他,他早不知道哪天死在哪个街头了。” “和人沟通不一定要用说话的啊,难道你们平时都不用纸笔交流的吗。” 何祎顿了顿,笑:“和波比在一起无需交流啊,他除了不会说话之外,其余都挺好,既听话又懂事,只要我说,他去做就行了。宠物么,能乖乖服从就好了,再说……”何祎摸了摸下巴,“这两年来他也没试图用笔写字给我来传达什么,看这样子好像也不像会写字的样子。” 李宇端起服务员沏的茶抿了一口:“既然人家不会说话你也挺满意,干嘛还非要带人家去看心理医生,你不知道深度催眠引导出来的回忆,相当于让患者在经历一次过去的痛苦吗?” 何祎笑:“就是因为喜爱,所以才想知道他的全部啊,连他的痛苦也要。” “变态。”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 两人吃晚饭去酒吧坐了坐才各自回家,何祎回家时老头子和何妈妈都睡了,何祎放轻脚步往卧室走,坐在床上扶了扶有些微微眩晕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家里的电话。 波比此时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电话铃响先是愣了愣,然后突然跳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电话跑去。 是何祎一定是何祎!何祎其实很注重自己的隐私,这个家里出了自己他没带过其他人来,电话号码也是极少数的知道,这么晚还打电话来的一定是何祎。短短几步的路程跑过来,波比却喘气不止。 “喂?”电话那边何祎的声音因为喝酒而有些沙哑,似乎有些微醺的气息沿着电话线而传了过来。 “……”波比喘着气,静静听着。 “呵呵……”何祎轻笑,显然听见了波比粗重的呼吸声,声音像是平常一般温柔,“波比这两天乖吗,有乖乖吃饭吗。” “……” “波比会想我吗?” 波比在电话这头使劲点头。 “……”何祎听着波比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波比听着那边的沉默,惊慌失措,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抚着喉咙,拼命的挤压着声带想要发出声音。 何祎清冷的声音传来:“波比不能亲口告诉我你很想我吗,要不你说出来,我明天就回家。” “……” 波比用力的拉扯着自己的喉咙,圆润的指甲在脖颈上刮出一道红痕,却还是徒劳,只能感觉到空气在喉管内流动撞击发出“嘶嘶”的声音,直到声带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他还是吐不出一个音节来。 “哼。”何祎发出一声嗤笑,“真是,亏我还……”话音还没落下,何祎就挂断了电话。 波比怔怔的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盲音,喉咙里生出一种灼烧的痛感,像是要把整个人从里到外,从骨头到皮肤都焚烧殆尽。实在是……太疼了啊。波比用食指一下一下按压着自己的喉结,微颤着把电话放下,整个人脱力般的靠在雪白的墙壁上。 每次,每次都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总是给自己好像是他捧在心上的宝贝这样的错觉,明明自己也都知道,对他而言,自己无非就是乖顺又软弱的宠物而已,却还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放任自己一点一点的沉迷下去。明知道他的温柔只不过是形式,说是温柔不过是用来哄自己让他开心的手段而已。 可是,可是这样的温暖真的不想放手啊,虽然知道每一次温柔的背后都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决绝地缓慢地切割着自己柔软的心脏。 他知不知道,给予无望的温柔才是最最残忍。 波比头抵着墙,终于忍不住眼眶里氤氲的酸涩,软弱的闭上眼睛任泪水砸在木质地板上。 第七章 何祎在主屋的第四天,晚上何妈妈还是把一家人都聚齐吃晚饭,亲自下厨菜色丰富。何老头子和两个大儿子谈论公司事物,何祎在一旁微笑听着也不插话,一派和睦美好,共享天伦之乐。 而李宇站在何祎的家门外叹了口气还是举手敲门,立即,一阵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站在门内的青年先是一脸惊喜,而后发现来人不是何祎却是一脸茫然。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李宇出声,提醒还在怔忪中的波比。 波比认出这是那天何祎带着自己去医院时的那个男人,是何祎的朋友。他顿了顿,侧身让李宇进来。 李宇进门换了换鞋,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打量着房间,虽然一直知道何祎几年前从主屋搬出来,自己买了房,虽然他和庄纬铭知道何祎家的具体位置,但其实从没来过。何祎相当注重自己隐私,把这处当成自己的家,就有些抵触外人入侵,就连他和庄纬铭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都不曾带到家里来过。 除了两年前被何祎“捡”回来的波比。 李宇抬头打量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青年,这是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见面还是何祎带着他来自己医院看病,比起上次脸上带着羞赧微笑的波比,今天的波比气色显然不是太好,嘴唇干燥甚至有些开裂,眼底也有淡淡的黑青色,脸上满满的都是疲倦,行动迟缓反应又慢,像是被抽去芯片的生锈机器。 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两个好友是喜欢男人的,但李宇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何祎会带着这样一个男人回家,没有平时店里的那些MB一样妖冶或天真的脸,也没有纤细的少年骨架。虽然清秀但却显得太过胆小弱懦,很瘦,却还是一副硬邦邦的青年身体,更何况他不能说话。和这样的人生活不管怎么说都会觉得无趣吧,虽然何祎平时对自己和庄纬铭说着波比只是自己养的宠物,但其实却还是疼爱着对方。 波比看着沉思的李宇,眼里的热切和焦急几乎要溢出眼眶,他拿起茶几底层的纸笔,手因为用力都有些颤抖。 李宇看着波比递到自己眼前的纸,看着上面的“何祎在哪里?”这五个字,颇有兴趣的挑起眉头,“啧,原来你居然会写字么?亏何祎前几天还告诉我你不会写字呢。看来你瞒了他挺久啊。” 波比一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在纸上写道:“他多久忙完回来。” 李宇看着纸上的字体,有些恶劣的勾起嘴角,波比写的字不是像大人那样潦草连贯,而是像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规规矩矩,比划幼稚的让人发笑。显然是很久没有写字的样子。 李宇翘起二郎腿,说道:“忙?多久回来我倒不知道,不过他现在正在主屋里和家人吃饭呢,哪有什么事要忙的。” 波比垂下眼睛,虽然知道何祎说的要去忙不过是借口,不过由别人开口告诉自己真相还是觉得难过。 李宇看着波比这样样子,不屑的嗤笑道:“你还是好自为之,别做出什么妨碍到的何家的举动。” 波比抬眼看着李宇,写道:“什么意思?” 李宇看都不看波比一眼,拿起波比写过字的纸条站起身就往门外走,他拉开门一只脚跨出去,然后说道:“我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琢磨吧。”然后便是“嘭”的一声关门声。 李宇到何老头子家的时候,何祎刚好吃完饭,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到李宇来的时候,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和你说个事,去你房里吧。”李宇和一旁的何老头子打个招呼就往楼上走。 何祎看了看一旁何老头子又看了看正在上楼的李宇,还是跟着上去。李宇在书房看着何祎进来关门,开门见山的直说:“我刚在你家见了波比。” 何祎走近李宇,皱眉道:“你去见他做什么?” 李宇拿出口袋里波比写的纸条在何祎眼前扬了扬,“你不是说他不会写字吗?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何祎抬手把纸条拿过,仔细的看了看,抬头看了看李宇,又问:“你去见他做什么?” “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哪有人被人带回家也不抵抗挣扎就跟着乖乖回家了?还一待就是待两年,并且你不是说他不会写字吗,那这么纸条又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他瞒着你的还不止这回事。”李宇看着好友微沉的脸,开口道。 何祎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你就领着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在家里也不觉得不放心吗,或者你忘记了,从小到大多少人打你何家的主意,万一他待在你身边只是为了抓你何家把柄怎么办?”李宇的怀疑不是没有的,何老头子这么多年参政,或多或少都有些上不得台面上的事,要不然哪能供着何祎不做事玩世不恭纨绔子弟,再加上两个儿子开着大公司,从中打点通路也少不了,官商相护,任何一条被挖出来,都没得好果子吃。李宇也算是何老头子看着长大的,自然也用心一些。 何祎听着好友的关心,脸色稍霁,笑道:“你太多疑,我养了他两年,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再说就算他真是想利用我也不可能,我从不带他来主屋,也不太参与公司事务。”何祎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纸条,“不过……关于这个,我会回去问清楚。” 何祎看李宇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制止道:“没事,你想多了,这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李宇看着何祎这么维护波比的样子叹气:“你不是说要知道了解他的一切吗,那你还是调查一下他的过去吧。话就到这里,我先回去了。” 何祎招了招手,也没说话,让李宇径自走了。 何祎站在窗边,看着手里的字条,面无表情。虽然自己足够信任波比不会是李宇说的那样的人,但是两年来,的确不知道波比居然会写字,或者说是自己一味的疼宠波比,命令波比,反而让波比遗忘自己的意愿,但,这不就是自己想的这样吗,一个乖顺又听话的宠物。 何祎靠着窗皱眉,突然……有些想知道波比一直以来都在想些什么了呢。 第八章 当然,何祎没有因为这一时想法而冲动的丢下楼下的家人而跑回家里。他沉默的半晌然后收起纸条塞进裤袋里,扬起笑容往楼下走。 楼下沙发两个哥哥拿着文件在低声交谈,似是公司事务,老头子在一旁笑着说:“你们两个臭小子啊,争气是给我争气喽,倒是好不容易被你妈叫到家里一趟也拿着公司文件,你妈可是想你们的紧,你们也不多陪陪她。” 大哥微微一笑,把文件放下,“爸,没什么的,最近公司比较忙。” 何祎在楼梯上顿了顿,轻声打断何老头子和大哥的交谈,笑道:“爸,我先去休息了。” 何老头子微微有些诧异,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这么早?” “嗯。”何祎按了按太阳穴,“有些不舒服。” 何老头子摆摆手,让何祎自行去休息,转头与大哥聊天。 何祎拨了拨头发,垂下眼睛转身,洗完澡何祎躺在床上时,拿着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笔画稚嫩又不太连贯,若不是李宇告诉他这是波比写的,他一定会当做这是哪个中小学生的笔记。 他想起家里那个永远顺服听话的青年,眼光湿润又小心翼翼,两年来唯一能让自己不开心甚至愤怒的事就是开不了口发声,其余的挑不出一点毛病。李宇说的查查波比的资料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知道姓名年龄祖籍身份证,就算有何老头子的关系也无疑是大海捞针。还有今天李宇突然告诉自己波比还会写字,除了被隐瞒两年的失落感,他竟然还有一种奇妙的……喜悦感? 何祎对着天花板嗤笑一声,自嘲道:“何祎啊何祎,你究竟怎么了。”他甩甩头,摇掉脑袋里有些混乱的想法,闭上眼昏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大哥二哥就往公司去了,何祎吃完何妈妈亲手做的早餐,看了一会儿电视也打了个招呼准备走。 何妈妈倒是不舍,何祎笑道:“妈,我会常回来的。” 何祎抬头看了看,想起在书房的何老头子,还是打消了去打扰何老头子工作的想法。 其实何祎开车时,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两年来他也从没有对波比不闻不问丢在家里好几天。 果然,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波比整个人脸朝下趴在沙发上,和成年男子比起来稍有些瘦弱的身体看起来苍白无力,竟有些奄奄一息的错觉。而餐桌上还摆放着那天他提回来的pizza,看起来没有动过多少。 何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波比,低头换鞋,缓步走到波比身边,波比似是听到脚步声,埋在黑发里的耳朵像小动物似的动了动,然后突然坐起来抬头,像是乏力般的晃了晃,才稳住身体。沙发垫因为波比的剧烈动作而跌下沙发,波比揉了揉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死死盯着何祎。何祎笑,抚了抚波比干裂的,带着细小血痂的嘴唇,声音低沉又悦耳,“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吗?” 波比顿了顿,似是有些害怕何祎生气,抬手怯怯的指了指桌上的大水杯。何祎朝着波比的手看过去,眼睛微微眯着,“你是说这几天你只喝了水么。” 波比局促的跪坐在沙发上,听到何祎的声音不安的点点头。何祎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过去把pizza提在手里,然后丢进厨房的垃圾桶,波比听着从厨房传来的声响,垂着头待在沙发上动也没动。 不多时,何祎又走到波比身边,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的垂下眼睛看着波比的发旋,然后把纸条递到了他的眼前。波比看着李宇来的那天写的纸条,熟悉又陌生的笔记,身体僵了僵,却还是没有抬头,不想,也不敢。 “波比,不给个解释吗?”何祎带笑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可不知道,我家可爱的小波比居然还会写字呢,居然瞒了我两年,啧啧,真是伤心呢。”光听声音,倒是听不出何祎心情如何,但如果波比抬头,他就能看到何祎眼底深处的阴翳。 波比没有抬头,他只是固执的垂着头用圆润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抠着沙发的边缘,可是下一秒他的脸就被何祎一手捏着双颊抬起来,波比视野里满是何祎勾起的嘴角,类似温柔的弧度,声音也很轻柔,波比听到他带着笑说:“来吧,告诉我,除了写字或许你还有别的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也很想知道呢。” 何祎说着,捏着波比脸颊的五指带着他的头左右摇晃了几下,波比只感到被何祎温柔指尖触碰的脸颊灼热的连带着整个大脑都要烧焦,这样的动作他只觉得浓重的屈辱感扑面而来。 于是波比垂下眼没有看何祎,头向右一偏,想要挣脱何祎的桎梏,可是何祎看到波比抗拒的动作,居然笑得更开心,他没让波比挣开,五指用力的捏着波比的脸颊,干裂的嘴唇因为这个动作把已经结了细小血痂的伤口又撕开。圆润的血珠在唇上氤氲开来,何祎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抹去,柔声道:“为什么,几天不见,波比竟学会了抵抗呢。” 波比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几天没吃东西也吃不下,整个人越来越暴躁,甚至想要破门而出逃离这个越来越压抑的空间,他的睫毛轻轻的颤抖,整个人都觉得无力,他抬眼看着何祎还是带笑的嘴角,竟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心脏跳动的一下快过一下,压抑的几乎窒息。 当他发现波比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额上的冷汗一路滑下来,滴落到他捏着波比脸颊的手上,才感觉到不对,松开手刚想探探他的额头,波比却像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何祎的扶持,整个人往下倒,摔在了沙发上。 波比意识里最后的画面,是何祎抿着唇,眼底略带惊慌的伸出手来,然后波比的整个视野模糊逐渐黑暗。 第九章 当波比意识清醒时,还未睁开眼睛一股消毒水气味就往鼻子里钻去,身下是并不柔软的床铺,他睁开眼,一片白色,果然是医院,手上插着针管,头上悬着吊瓶。 波比侧过头,就看到何祎像是有些乏力的撑着额头发呆,见波比这里的动静,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竟衬得何祎有些古代风流公子的风情。接着,何祎眼角的笑蔓延到嘴角,何祎伸手摸了摸波比的头发,轻声道:“谁叫你这几天都不吃东西的,低血糖昏倒,吓了我一大跳。” 波比侧了侧头,何祎的手掌因为波比的动作而滑落到波比的脸庞,何祎以为他还在抗拒,叹了口气,也没生气,只是笑着打算把手收回来,而接下来,却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手心,可是这温热的气息却给何祎的心带来近乎麻痹的震颤。 见何祎没有动作,波比又侧了侧头,把脸更深的埋在了何祎的宽厚的手掌里,露出圆润的下巴。何祎垂眼看着波比黑色的头颅,脸庞一半埋在自己的手里一半掩在白色的薄被里,看不清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但动作却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交付。何祎脸上的笑意从嘴角滑下来,然后毫无预兆的把手抽出来,推门走了出去。 波比感到脸上温热的触感消失,也没有动作,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片刻之后波比的身体才微微的缩了缩,把脸深深的埋进病床的枕头里。 何祎一定是生气了吧,昏倒之前,自己那样倔强忤逆的行为。可是,他明明是在笑的,温柔又贴心,像是真的心疼,却在下一秒又推开自己,淡漠的把自己和他的距离划出一条沟壑。这样反复无常波比也觉得害怕,两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何祎似温柔却又清冷,生怕第二天一睁眼这个男人就会笑着让自己滚的远远的。 他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是他真的很讨厌何祎的笑容啊。波比一边闻着枕头上的颇为浓重的消毒水味一边想。 就在波比躺在床上颓丧不已的时候,又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一惊,抬头居然是已经走掉的何祎,手上拿着医院的便笺,还有一只圆珠笔,何祎见波比抬起头,乱翘的发尾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何祎笑着把手里的纸笔递给波比,抚了抚翘起来的发尾,“打完针我们就回家,我回家煮粥给你吃。” 波比点头,拿着纸笔却没有动作,和何祎相处的“只要你说话我点头或摇头就好”模式久了,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才好,可是看着何祎盯着自己手指的视线,他还是撑起身子坐起来,因为低血糖有些乏力,何祎倾身帮忙扶了一把,小心的避开右手的针管,然后把枕头垫在了波比的后腰上。 “我很饿。想吃肉。” 何祎见波比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片刻之后,才腼腆的把这六个字递到何祎眼前。何祎失笑,见到波比泛着水光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一只讨狗粮吃的可怜小狗。 “不不不,”何祎摇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下子吃肉怕肠胃会受不了,先喝粥缓一缓。” 波比点点头,低头写道:“那粥里要有肉。” “好好。”何祎含笑点头,“一会儿打完针了我们去超市买点食材回家。” 波比抬头看了看快要打完的吊瓶,缩了缩肩膀,笑着点头。 一时无话,何祎伸手蹭了蹭看起来已经湿润很多的下唇,想着也许可以查查波比的资料。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轻声问道:“要不要告诉我,你在遇到我之前,叫什么名字呢?” 波比抬眼望着何祎,表情僵硬,却还是低头把笔靠近纸张,只是手腕有些微微的颤抖,带着整个笔杆都看起来摇摇晃晃。何祎见波比这么可怜的样子,一把握住波比的手,笑道:“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波比却是低着头没有动作。 何祎安抚的拍了拍波比的背,笑道:“没关系啊,过去并不重要,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波比从两年前就是只属于我的了,对吗。”说完见吊瓶里已经空了,便按下床边的按钮,等护士过来拔针。 波比看着何祎轮廓深刻的侧脸,剑眉星目,唇角眉间总是带着笑意,整个人的轮廓都显得柔和。 小护士进来拔针,见一个帅哥笑着坐在一旁,另一个瞧起来有些瘦弱的男人躺在病床上,拔针的手都激动的有些颤抖。 温油攻病弱萌受啊!!!激情满满有木有!!!小护士内心咆哮。拔完针见波比对着自己羞赧的笑了笑,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床边的男人笑的更温柔,抬手摸了摸波比的头,见到这一幕,小护士的手再次没用的颤了颤。 太温油了啊有木有!!!小受一脸这么萌的狗狗表情是怎么回事!!!小护士内心已经激动的一脸血,却还是淡定的对两人笑了笑,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出出。 坐在车的副驾驶上,波比直接把医院的便笺和纸都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头写了几个字,递给正打算踩油门的何祎,“一直都没告诉你我会写字,你不会生气吗?” 何祎笑:“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只是下不为例,我希望你能对我没有隐瞒。我不喜欢你的情况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告诉我的。” 何祎一脚踩下油门。“下次再有隐瞒,我就把你丢出去。”何祎嘴角挂着笑,似真似假的威胁。 波比却没由来的觉得害怕。 第十章 然后是一路沉默。 离小区不远处就有超市,何祎停了车,揉了揉垂着眼的波比细软的头发,率先开了门往超市门口走。果然不一会儿波比就也下了车,亦步亦趋的跟在何祎身后。 何祎笑,拿过推车让波比自己推着,“想买什么就自己拿。”说完却朝着蔬食区走,波比看了一眼旁边不远的摆着零食的货架,眨了眨眼,还是跟在何祎身后,何祎倒是轻车熟路的选着食材。 波比瞧着何祎垂眼细心选择蔬菜的样子,神情认真谨慎,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其实何祎这样的纨绔子弟也并非不会做饭,相反的,何祎做的饭菜却是出人意料的让人胃口大开,说到底也只是懒的做而已,两年来波比也没吃过几次。 似是感觉到波比盯着自己瞧的视线,何祎转头对着波比笑得促狭,波比下意识的把视线下移,盯着何祎手里那颗鲜嫩欲滴的——大白菜。然后耳垂腾地红了起来,好像何祎手里拿着的不是白菜,而是古代公子哥手里的风流折扇。何祎捏了捏波比的鼻梁,把手里的白菜放到推车里,又晃悠着往冰冻着鱼肉类的专柜去了。波比转头瞧了瞧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零食区,捏了捏自己还在发烫的耳垂跟上去。 余光里见到波比一直推着车跟在自己身后,好像会这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无论何时,无论何事,都不会离开。何祎嘴角轻轻的勾起,心情愉悦,于是当何祎手里拿起一块被保鲜膜包裹着的肋排,转身问道:“波比,要不买块这个回去吧?做个红烧排骨?”却只看到孤零零的推车的时候,何祎的心在一瞬间紧缩了一下。 随即嘲笑自己,波比这么个大活人,难道还会有人把他掳走了不成?何祎呼了口气,估摸着波比是去拿零食去了。顺手把肋排丢到推车里,抬眼的时候果然看到波比双手抱着零食急急往自己这边走,见到何祎看着自己,波比顿了顿,还是小心翼翼的蹭过来把怀里的零食往推车里倒。 何祎眼疾手快,见混着一堆零食里的两大包乐事薯片,立马把其中一包拿出来,颇为嫌弃的看着手里的包装,说道:“不是说了这个少吃么,只准带一包回去。”语罢,把手里的薯片就草草丢在一旁的货架上,看着已经买的差不多了,便自顾自的推着车往收银台走。 身后的波比看着往前走的何祎,又看看身旁的乐事。又看看何祎的背影,再看看乐事,纠结良久,还是抓着薯片背在身后,跟上何祎。排队的时候,波比小心的把手里的乐事轻轻的放在推车里,想要瞒过何祎,哪知何祎耳朵尖,竟听到了包装袋摩擦的细小声音。转过头,便见到波比一手还伸在空中,捏着包装袋的一角,抬头小心翼翼的瞪着何祎,竟生出一些委屈的意味来。 何祎笑,颇为宠溺,接过波比手里的乐事放入车里,捏了捏波比软软的耳垂,“好啦好啦,买就买吧。”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眼里却是一片温热的笑意。 波比盯着何祎,不似平时羞赧的微笑,竟露出了一侧的小虎牙,眼里全是亮晶晶的单纯喜悦,只差没扑上去摇尾巴。 何祎最喜爱波比这样,乖顺又可爱。按耐不住的伸手重重的揉了揉那人有着细软头发的脑袋。 这一天折腾,回家的时候天都开始暗下来。波比乖乖的把从超市买的东西分类,食材放冰箱,零食放茶几底下。 然后是擦桌子摆碗筷,等波比把要做的都做了,便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穿着围裙的何祎,熟练又细致的把瘦肉切成末,额前的发因为动作带动的垂落,掩着何祎的眼睛,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很温柔。 波比定定的看着何祎的侧影,一起生活了两年,永远也看不腻何祎的脸,生气的隐忍的笑着的寂寞的。如今那人带着围裙挽起衣袖,温柔熬粥的样子,几乎让波比认为何祎是全心全意的为了自己。而不是,一时兴趣。 正当波比想的入神时,却传来门铃声,何祎的手停了停,知道自己住址的也就几人,估计是庄纬铭知道昨儿李宇来过他家,今天也要吵着过来,虽是猜到了原由,何祎却还是皱眉道:“谁啊。不会是李宇和庄纬铭那俩小子吧。”说完看着波比超玄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波比会意的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矮的那个人自然是庄纬铭,庄纬铭看了波比一眼,嬉皮笑脸的自来熟换了鞋就往客厅走。倒是李宇还站在门外没有进来,波比还记得前一天李宇来的时候不太友善的语气。于是弯腰拿出拖鞋,侧了侧身,给李宇让出更大的空间,李宇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换了拖鞋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庄纬铭已经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李宇坐在一旁,波比抿了抿唇,看样子这两人是要在这里吃饭了。于是又去橱柜里拿了两副碗筷摆在餐桌上,庄纬铭的注意力从电视转到波比身上,见波比不用交代就老实的摆了碗筷,又端了两杯水摆在自己和李宇面前,乖巧的样子。波比见没什么需要自己做的,又不大习惯和陌生人待在一起,于是又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何祎忙碌。何祎也是了解好友的,知道那俩人肯定是要赖在自己家里吃饭的了,于是又多拿了写食材出来。 李宇端起水喝了一口,庄纬铭看着波比倚着门框的背影,不正经的吹了一声口哨,调笑道:“何祎这一招金屋藏娇倒是使得好,好说歹说两年了总算给我见到真人了!” 李宇放下水杯,一贯没什么情绪的语调:“你就贫吧。” 何祎的效率还是有的,不多时饭菜便都准备好了,李宇和庄纬铭两人自动入座。波比坐在何祎的一旁,想了想又站起来给三人都添了饭。 庄纬铭一直盯着波比,笑的意味不明。对何祎笑道:“乖乖,你在哪儿捡来的这么个听话的宝贝。” 何祎慢悠悠的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到波比的粥里,也笑,颇为自豪的样子,却没有答话。庄纬铭见何祎少见得瑟的样子笑的更加意味不明,眼睛都弯起来,像是狡猾的狐狸似的。 三人也是挺久没聚了,不由的就开始东扯西拉,波比倒是在一旁安静的喝粥,听不大懂那三人在说什么。 庄纬铭瞧了瞧李宇,问道:“你这几天怎么感觉那么闲啊,医院不忙?” “最近都值早班。晚上空闲多。”李宇眼也没抬。 庄纬铭也是习惯李宇这一副面瘫表情,转而又对何祎笑道:“真是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呢,倒是大二的时候你和周常青那小子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和李宇才有口福。” 波比听到庄纬铭口里说出来“周常青”这三字,又听到“在一块”,耳朵动了动。 李宇点头,何祎喃喃:“周常青?唔……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却是有些不记得周常青的模样了。 庄纬铭见何祎这样,有些惊讶:“不会吧,当年你还为了他学做饭呢,我还以为怎么说你对他还是有些上心的。” 何祎笑了笑,也没说话。当年是和周常青在一起过,记忆里那是个挺会折腾的主,但是人长的漂亮,火辣又玩得起,在一起也颇为舒服。当年也不全是为了周常青去学的做饭,何祎是个享乐主义者,那时和周常青一起住在学校旁的公寓里,老是叫外卖也吃腻了,倒不如自己去做一份可口的饭菜。后来周常青被家里人弄到国外去进修,也就分手了。 波比偷偷抬眼看着身旁何祎笑着没说话,又垂下眼搅了搅碗里的瘦肉粥。 这小动作被庄纬铭看到了,庄纬铭又是一阵笑,故意说道:“诶,你知道吗。周常青最近好像回来了呢,那小子,越来越……”庄纬铭没把话说完,只是咂了咂嘴巴,“啧啧啧。” 波比听到庄纬铭这样说,不着痕迹的把头更低了下去,默默喝粥。果然啊,何祎之前有那么多更漂亮更好的人在身旁,自己算什么呢。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周常青”。果然宠物不该心存侥幸。 何祎知道庄纬铭故意说给波比听逗着波比,却也没阻止,只是笑着摸了摸波比的脑袋。 波比第一次觉得何祎平时温柔抚摸自己脑袋的动作,在今天显的如此令人难过。 第十一章 吃完饭波比去洗碗,何祎点着烟,三人转移到沙发上去聊天。 刚入秋,天气忽冷忽热,庄纬铭怕冷,早早的穿起了针织衫,整个人瘫在柔软的大沙发上,像是软骨动物一样,蠕动着发出呻吟一般的感叹:“啊……何祎你家沙发好软好舒服,今晚我睡你家吧……” 李宇面无表情。 何祎:“……” 波比手上沾着泡沫,手里拿着瓷碗,露出半个头偷偷看客厅里的情况。像是心灵感应,何祎转头,“好好洗碗,别一会儿把碗打碎了。” 波比把头缩回去。 庄纬铭还瘫在沙发上呻吟:“啊……我无家可归了,老头子把我赶去和庄纬佑一起住了,我才不想去呢啊啊啊……” “不想回家也别想住我家,找李宇去。”何祎把烟头按灭。 庄纬铭抬眼看坐的笔直的李宇,李宇低头,面无表情的和庄纬铭对视。 庄纬铭沉默:“……” 半晌后庄纬铭摸摸转头,心里面内牛满面的碎碎念,李宇你这个面瘫你这个面瘫你这个面瘫…… 何祎看着瘫在沙发上的庄纬铭,起身往厨房走。离的近了才能听到细小的碗筷的碰撞声,波比没穿围裙,就穿着长袖睡衣,简单的把袖子挽到肘弯,微微躬身洗碗。 何祎走到波比背后,双手环着波比的腰,放松的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波比背上,圆润的下巴搭在波比的脖颈旁,呼出的气息全部打在波比的耳廓上。波比顿了顿,转头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何祎的额角,抿嘴笑了笑。 沙发这边,庄纬铭的手机响起,庄纬铭掏出手机见到来电显示微微皱了皱眉头,挂掉。过了几秒钟,电话又想起,那人发短信过来。 “如果你今晚不回来我就带人回家了。”庄纬铭精致的眉头狠狠的皱了皱,左手握拳手用力的锤了一下沙发垫,嘴里骂道:“操!” 李宇闻声把视线从电视机上转移到庄纬铭身上,庄纬铭吊儿郎当的笑,说道:“诶,我准备回家了。” “唔。我也是,明天早班我还要早点回家休息。待会儿一起走吧。”李宇看了看表。 庄纬铭点头,站起身,说道:“我去和何祎打个招呼。” 刚到厨房门口便看到波比已经转身面对何祎,手上的泡沫也没有擦干净,用脸直蹭着何祎的肩膀。 看不出这波比还挺爱撒娇的,庄纬铭笑着吹了声口哨,波比的动作马上停下来,何祎转头询问道:“怎么了?” 庄纬铭:“我和李宇先走了。” 闻言,何祎转回头摸摸波比的头发,背对庄纬铭说道:“哦。好走不送,下次别再来。” 庄纬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给何祎,没好气的说道:“走了!” 厨房里波比还在用眼角抵着何祎的肩膀蹭来蹭去,何祎抬起波比的脸,见波比眼角红红,泪水都快沁出来,还不停的眨眼。 何祎失笑,才明白过来波比不是在撒娇,他问道:“眼睛痒痒?” 波比点头,还想去蹭,何祎捏着波比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干净,说道:“把手洗干净自己揉,别时候蹭的太用力把眼睛蹭坏了。” 波比乖乖洗手。 楼下庄纬铭和李宇打个招呼各自走了,庄纬铭拨庄纬佑的电话。 那边立刻就接上,语气厌恶又冰冷:“庄纬铭,你还回不回来。” 庄纬铭狠狠的皱眉头,说道:“我当然回来,我现在住在你家,你别带些乱七八糟的人回去。” “……”那边沉默无声,然后挂断。 “什么态度!我操我是你哥!”庄纬铭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咬牙切齿。 庄纬铭怕冷,夜间的风吹的庄纬铭有些冷,敲开庄纬佑家大门,却见那人宽松的家居裤,裸着上身皱眉给他开门。虽是兄弟,两人却完全是不同的体质,一个怕冷一个怕热,也不知是互补还是互相碰撞。 庄纬铭撞开站在门口的庄纬佑,自顾自的去前几天刚把东西搬好的房间。然后拿出电脑,处理事务,顺便玩游戏。也不管身后灼人的视线。 “喂。你多久回去。”身后那人语气冰冷的开口。和李宇的冰冷不同,李宇语调从小便是如此,就算冷冷淡淡也能听得出其中关心。而庄纬佑则是带着厌恶的语气,庄纬铭也想不明白,为何小时候那个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笑容甜美的弟弟,如今竟和自己变成这般仇人相见一样的相处模式。 庄纬铭想了十年,还是想不明白。 第十二章 时间如指尖的沙匆匆流逝,白驹过隙。街上行人都开始穿上厚外套。 波比会写字了,于是何祎对于波比不会说话的事好歹释怀了一些。闲来无事,又给波比置了一台电脑,让他没事上个网。 却发现波比自己去登QQ了,敲键盘的动作虽然生硬,却也还能看出原来也是玩过电脑的,何祎在一旁笑道:“哟,挺熟练的嘛。” 波比微笑看了一眼何祎,拿起一旁的纸笔写道:“初中的时候还去过网吧呢,现在变了好多,好多东西都看不懂了。” 何祎摸摸波比的脑袋,“慢慢来嘛,反正时间多的是啊。” 波比点头,注意力又转移到电脑上。这是何祎的电话响起,是何祎的大哥打来的,何祎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喂。大哥?什么事?” “小祎,明天有客户来公司签合同,大概要在这里住几天,我和你二哥都忙,你帮忙招呼一下吧。” “恩。” 那边得到肯定的答案,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按道理招待客户这事应该自有人去,轮不到何祎,可何老头子特意和大儿子说不能太骄纵何祎,让何祎平时也去公司帮帮忙,只是何祎对公司事物不了解,也没这个意向。偏偏对A市的吃喝玩乐颇有研究,于是有些年纪不大爱玩的客户就由何祎去招呼。 晚上睡觉时波比的手臂搭在何祎的脖颈旁,半睡半醒间无意识的把脸往何祎的肩膀上蹭。何祎全无睡意,在黑暗里看见波比模糊的轮廓,伸出一只手环住波比的腰,手掌从睡衣的下摆里伸进去,往上游走。 因为长期待在家里没运动,波比的肌肉并不紧致,却也无多余的赘肉,软软滑滑的,手一放上去就不想离开。 这个人,是自己的。 何祎在摩挲着波比的后腰,靠近一点,轻轻的吻了吻波比的鼻梁。 自从波比开始写字开始,何祎就开始感觉到有些微小而美好的改变,波比不像从前唯唯诺诺瑟缩的像个可怜小狗,他开始学会很多之前都不敢做的事,比如和自己沟通,再比如有时会偷偷的偷亲自己。笑起来露出小虎牙,眼睛黝黑透亮,望着自己时眼睛里满是信任交付。 其实刚开始把波比带回来,只是因为他眼里的寂寞和荒芜,可怜兮兮,像流浪狗一样,像在哭却又没有眼泪。 自己是真的只是把这人当做宠物来宠着的,却在近日发现自己竟然想对这人做更多的事,拥抱接吻甚至做爱。何祎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只是自己,暂时,还是不想对着波比发泄欲望。不知为何。 何祎叹了口气,想起明天还要去大哥公司去接待客户。指尖流连不舍的按了按波比肚脐下面软软的皮肤,闭上眼。 第二天何祎穿着正装去公司,和大哥打了个招呼,晚上便带着一群人往包厢走,又叫了包厢公主,安排妥当了才出来松了松领带呼了口气。 和一群不熟的人一边打太极一边玩真是太伤脑细胞了,何祎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拿出烟,还没掏出打火机,眼前便有一簇火光亮起。何祎低垂着眼,也没见来人,就着那人手里的打火机把烟点起,深吸了一口,而后才抬起眼。 抬眼看清来人时,何祎愣了愣,那人不怕冷似的,穿着单薄的外套,刘海懒懒的垂在额前,眼神慵懒诱惑,一手举着火机一手随意的插在裤带里。五年未见,来人倒是越来越吸引人的眼光了,比起过去有过之无不及。 “好久不见啊。何祎~”来人把打火机收回口袋,尾音懒懒的上扬。 何祎挑眉,扬唇笑道:“周常青。” 周常青点头,说道:“我回来没多久,A市变化挺大啊,正想这段时间联系你呢,这倒是巧了。”语罢,周常青沉默的盯着何祎看,而后勾起嘴角懒懒的笑道:“既然都见面了,不如出去喝一杯?” 何祎点头,推开一旁包厢的门,和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周常青在一旁抱着胸,垂眼睇着地板。见何祎出来,才抬眼道:“五年了。” “五年。”何祎也小声的重复了一遍,又看着周常青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 第十三章 周常青带着何祎在酒吧一处幽静的位置坐下,角落里摆着高大的盆栽,一旁的屏风很好的遮掩此处,比起一般的嘈杂,这里倒显得安静。的确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周常青环视一周,点头道:“刚回来朋友带我来过几次,这里不错吧。”语罢,一旁的酒保已经摆好酒水在桌上,周常青摆手让酒保退下,确保二人空间不受打扰。 何祎低头掏手机登QQ,找到好友列表里的波比,敲过去几个字:“还在忙,晚点回去,早点睡。” 自从给波比弄了台电脑后,何祎就加上波比QQ,有事出门在外就给波比发QQ信息,倒是比打电话方便多了。 过了半晌,那边才慢腾腾的回复一个“好”字。 何祎想着波比在电脑前呆呆打字的模样,无声笑了笑,把手机收起,复又抬头见到周常青神色复杂的望向自己。 何祎点烟,问道:“怎么了。” “倒是很少见到你笑的如此真情实意。”周常青轻笑道,最后四个字加重口气。 何祎微笑,佯装惊讶:“哦?怎么说。” 周常青轻瞥一眼何祎,道:“就是现在这样笑,虚伪偏多。” 听得此言,何祎倒是真的呵呵笑起来。周常青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是不在意一般,问道:“最近过的还好?” “很好。” “我也挺想庄纬铭他们的,哪天四人一起聚聚吧。” “好。有空我就联系他们。” 周常青一时无话,只得唏嘘时光磨人,二人多年不见聚在一起却凑不出几句话来。 何祎率先打破沉默,伸手捻灭手中烟头,说道:“常青,没话找话可不是你的风格,有话便说就是。” 周常青眉头微皱,低叹一声:“就知瞒不过你。”周常青两肘撑着桌面,手指交叉,把下巴垫在手背上,“A市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回国这段时间内,倒是听说你护了个宝贝在家中,舍不得带出来。” 见何祎没有答话,便又问道:“是男朋友?” 何祎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 周常青哈哈笑道:“我在国外想你倒是想的紧,可还盼着再续前缘。” 何祎挑眉,眼中并无嘲讽之意,言语甚至算得上温和,“你想要我等你五年?痴人说梦,你当自己是什么。” 周常青听了也不恼,精致的唇角勾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声音清亮:“何祎,你说话还是这么刺人。”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窄窄的桌面,周常青随意的伸出手刚好能触碰何祎的鬓角,成年男子带着硬度的指骨一路往下直到何祎的唇角,暧昧的流连。离得近了,隐约能闻到周常青身上HugoBoss的香水味,何祎任周常青挑逗,不为所动。 周常青收回手耸肩道:“何祎,你变无趣了。” 何祎大笑,只说了四个字:“守身如玉。” 周常青表情呆了呆:“……”然后睁大眼睛,“你是在开玩笑吧亲,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对吗!!你这个笑话太冷了亲!!” 守身如玉,这不是纯情好男人才会做的事吗!! 何祎掩嘴闷笑,周常青这才反应过来,伸手锤了何祎一拳,讪笑道:“若何祎不是个坏男人,哪会有这么多人爱。” “这边只能证明你们口味独特,抖M气场全开。”何祎端起酒杯。 周常青笑着摇头,并不说话,举起面前酒杯,与何祎的轻轻碰了碰,一饮而尽。 街边站着何祎和周常青,周常青脸上绯红,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浓重酒气,除了走路不稳,说话思考倒还是利落。何祎也有些微醺,扶着周常青问道:“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周常青笑着摇头:“不用了,刚回来还没找到地方住,先在酒店凑合几天,过一段时间再去买房子。”说完瞥着何祎,“还是让我自己回去吧,若你送我,我怕我会忍不住扑到你。” 何祎笑,也不勉强,目送周常青坐上出租车才转身去开车。 回家时波比果然已经睡着了,一个人侧躺在床上,蜷缩一团,显得可怜又无助,何祎摇了摇脑袋,昏昏然走过去,也顾不得一身酒气,拖了上衣就往床上躺,把波比抱了个满怀,才满足的长叹出一口气。 第十四章 波比似是感到有人靠了过来,动了动,转身把面对何祎,把手搭在何祎的脖颈上,头也埋在了对方的肩窝。 何祎把手往上移,指尖插入波比松软的发间,摩挲着对方温热的头皮,对方呼出湿热的气息擦过脸颊,何祎觉得自己一定是醉得不轻,所以他才会低头把波比的下唇含进嘴里,吮吸舔舐,呼吸灼热而急促。 波比迷迷糊糊的睁眼,何祎放开波比的嘴唇,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直直望着波比,波比眨了眨眼,眼里一半清明一半迷蒙,见到何祎唇角带着微微湿润,便迷迷糊糊凑上去轻轻舔了一下,马上又收回去。 何祎却被这一下刺激的大脑“轰”的一声巨响,翻身覆上波比的身体,舌尖深深的暴躁的探入波比的唇齿间,波比半睁着眼,脖颈后仰重重的抵在枕头上,全然接受何祎濡湿而又焦虑的亲吻。 待到何祎终于餍足的放开,波比才侧过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环着何祎宽厚肩背的手掌指尖带着不自觉的颤抖,膝盖也不小心磨磨蹭蹭的顶到何祎灼热硬挺的那处。 何祎僵了僵,被直接触碰的快感令何祎额上出了一层薄汗,醉意也消了大半,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何祎重重锤了一下柔软的床垫,然后翻身下来盘腿坐在一边,皱着眉平息自己的气息。 何祎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怎回事,应该是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对他有这样的想法。本来波比对自己来说就是个可以宠爱疼惜的宠物,完全无关情欲的存在,而现在这个状况,显然是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往另一个方向奔驰而去了。 何祎皱眉,有种被外人缓慢又坚定的踏入自己领域的失措感。 波比见何祎皱着眉望向天花板,前一秒还狂热的把自己拥入怀中,这一秒就一脸厌恶的皱眉离自己远远的。波比也撑着身子坐起来,缓缓的靠近何祎,惊慌又小心翼翼的伸出双臂环住何祎的脖子,把脸埋在何祎的脸侧。 何祎却一偏头,甩开波比的手臂,嘴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波比垂着眼,看着自己睡衣下摆,不敢再用手去触碰何祎,但却还是不死心的倾身过去,颤抖着想要吻何祎的唇角。 何祎还没等波比温热的气息靠近,便一把伸出手捏住波比的脸颊,沉声道:“波比,你不要得寸进尺。” 波比还是垂着眼死死盯着床单上的花纹,没有任何动作,何祎便放手,俯身去拿床头柜的烟盒,待到何祎抽完一根烟,却见到波比还是维持先前的动作动也不动,像是在赌气一般。 何祎冷笑:“波比,不要任性,睡觉。” 波比的肩膀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躺下。何祎看的心头无名火起,提高了音量:“睡觉,你他妈还睡不睡了?!” 波比固执的不肯抬眼,不肯动作,听到何祎掺杂着怒火的语气,手指痉挛的把手里的床单抓的皱成一团。 像是一场沉默而粘稠的拉锯战,反抗何祎几乎把波比的勇气全部用光,半晌,何祎抹了一把脸,冷笑道:“既然波比不想睡,那就不要打搅我睡觉。”说着,便下床提着波比睡衣的后领,把他往床下拖。 波比睁大眼睛,踉跄着被何祎拖出卧室,往走廊走,一路跌跌撞撞腰间也不知道磕到哪了,此时正隐隐作痛。直到被何祎甩到客房的单人床上,波比才缓过神来,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出去。 何祎面无表情站在床边,波比刚爬起来就把他推倒在床上,爬起来,又推倒,重复数次之后,不常运动的波比很快就筋疲力尽的坐在床上喘气。 何祎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波比,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说道:“波比,不要恃宠而骄。你没有任性的资格。” 波比闻言抬头,带着委屈的愤怒瞪着何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却吐不出一个字。何祎伸手捂住波比的眼睛,感受到波比的睫毛颤抖着,不停触碰着自己的掌心,带来一阵瘙痒。 何祎松松捂住波比的眼睛,再一次强调。 “波比。不要任性。” 说完便抽手转身,往门外走去,握住门把手时,听到身后又有不死心的脚步声追来,便关上了门,把波比从外面反锁在了客房内。 听到门内波比惊慌的怕打着房门,何祎站在门外,用波比可以听得到的声音说:“不,你不能出来。今晚你睡客房。” 波比拍门的声音终是小了,最后消失。 何祎转头回卧室,洗个澡躺在了床上,闭眼入睡。 第十五章 第二天何祎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来,缩紧双臂怀里却空空如也,宿醉之后的头疼令何祎不禁皱了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才想起昨晚那人被自己锁到客房去了。 何祎起身穿拖鞋去洗漱,叹了口气,昨晚因为酒精的刺激,对波比的确是过分了些,若是平时的自己,哪会有这样的美味贴上来还把人家推开去。 何祎站在厨房里叹气,给波比熬肉粥打算一会儿给波比端去,突然就想起那群狐朋狗友里有人说的一句“调教男朋友就该给一鞭子再给一颗糖”,昨晚给波比的那鞭子太狠了,不知今天给糖还哄不哄的回来,不过那人很好哄吧……应该。 何祎把熬得烂烂的肉粥放到客厅餐桌上,上楼去叫波比下来吃,打开门就见到波比坐在床上低头咬着自己的手指甲,听到开门声,就着左手中指还放在唇间的动作就抬起头,见到何祎眼里先是闪过欢喜,接着又马上把手放下,低着头瑟缩着往后挪了一下。 何祎只好走过去,一只跪在床上另一只脚垂在床边,倾身过去抓过波比的双手,掌中的双手是一双完完全全的男人的手,却还是比自己的手小了些许,只是十指的指甲前端都坑坑洼洼,显然是被牙齿咬的,有两个指头咬的狠了,甚至都露出了指甲内粉嫩的肉。何祎皱了皱眉,捂着波比的双手,又往对方的指尖轻轻的呵气,哄小孩的方法。 波比却耸了耸肩膀,抽出自己的手,何祎皱眉皱得更厉害,以为波比还在闹脾气,却见波比缓缓向自己靠近,和昨夜一样小心翼翼又固执的想要亲吻自己。 何祎知道要是自己推开他,波比一定又会难过,只好在心里叹一口气,等着对方凑上来。 波比却垂着眼不敢看何祎的眼睛,嘴唇离何祎唇角极近却不敢触碰,两人呼出的气息纠缠着交换,像是若有若无的撩拨,波比僵硬又瑟缩,微微屏着呼吸几乎想要就这么放弃,却还是眨了眨眼,战战兢兢的凑到何祎的唇角,唇齿微颤的辗转舔舐,却不敢大胆的亲吻何祎唇间。 何祎感受着唇角的湿润,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扣住波比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然后低下头狂热又细致的把舌尖探入波比的齿间,舔舐着对方的上颚,波比先是紧张的僵硬着,又慢慢的放松自己,张开唇放任何祎的略显粗暴的动作,甚至开始生涩的回应起来,抬起双手抱住何祎宽阔精瘦的肩背,紧紧抱住连抓着何祎肩头的指尖都开始泛白。 感到肩头的痛楚,何祎却是更加兴奋,环住波比的腰把舌尖伸进对方的喉咙重重舔压,波比似是有些难受,忽然加重了呼吸,却还是没有挣扎,反而更加靠近何祎,让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然后双眼涩然发涨,从刚开始主动亲吻何祎唇角时就忍着的泪水,终于无声无息的流下来。 待到何祎终于察觉脸上的湿润时,波比却已经哭得双眼通红,眼泪横流,何祎以为是刚刚的深喉弄痛了波比,便伸手摩挲着波比略显红肿湿润的下唇,问道:“弄痛你了?” 波比却只是摇头,把脸埋进何祎的肩窝,一边流泪一边死死抱住何祎不肯松手,何祎两年来这是第一次见到波比在他面前哭,心里蓦地就柔软下来,只好一下一下轻抚着波比的脑袋。 等了半晌,肩窝那处的衣料都被浸透,波比却还是不肯松手,何祎惦记着还摆在餐桌上的那两碗粥,只好叹口气,任波比把头埋在自己的肩上,一个用力把波比抱起来,往楼下走。 饶是波比不重,但也是个男人,好在何祎的身体素质还不错,没在下楼梯的途中把波比给摔下去。待到两人终于到了餐厅,何祎也觉得手中的波比有些重了,只好在心里嘀嘀咕咕以后要加强锻炼。 波比还是不肯松手不肯抬头,何祎无法,只好让波比坐在自己大腿上,轻声哄道:“波比乖。我给你熬了肉粥吃,再不吃就凉了。” 在何祎怀里的波比动了动耳朵,终于抬起全是一道道泪痕的脸,头发也乱糟糟,眨了眨还红着的眼睛,羞赧的笑了笑,因为坐在何祎的腿上,此时波比比何祎还高了一个头,便看着何祎,低头快速又轻柔的在何祎唇角蹭了一下。然后跳下何祎的腿,跑去客厅拿茶几底下的纸笔,写道:“我还没刷牙呢。” 然后又埋头往楼上卧室跑去刷牙,跑了两步又写:“我还没刷牙你就亲了我。”把纸举给何祎看了一眼,就低下头,耳朵都红了大半。 何祎闷笑,对波比摆摆手,笑道:“好啦好啦。我又不嫌弃你,快去洗漱,然后下来吃饭。” 见波比终于跑上楼梯,在转角处不见了。何祎才笑着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真是饿了。 过了一会儿波比下楼,手里还拿着何祎的手机,把手机递给何祎,示意何祎有未接电话。 何祎一看,是大哥打过来的,不敢怠慢,于是马上回拨。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想来是大哥又在公司忙。 那边大哥一接电话就开门见山,连客套也不说:“何祎你收拾收拾过几天和我去出差。” “出差?我又不懂公司事务,带我一起干什么?”何祎皱眉。 那边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小祎,大哥也知道你,不过这是这次是爸安排的。你也知道老头子近几年来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这几年他一直都想要你和我们一起,兄弟三人来经营公司,只是你一直太任性。” “哥……对不起。” “没什么,兄弟之间不用这么生疏。后天早上来公司,我和你一起去机场,也就是跟着我出去走一趟,做个样子,哄哄老头子开心。” “嗯。” 隐约听到那边的叹气,然后电话便挂断了。 波比在一旁听到何祎说的话,知道后天何祎又要出门,刚刚还一脸欢喜的表情立马就颓然下来。 第十六章 何祎只是笑了笑,捏了捏波比的鼻子,笑道:“没事,就是出个差,过几天就回来。先吃饭吧。” 吃完饭波比去洗碗然后去书房开电脑,上网。何祎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放在手里转来转去,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眯眼看着天花板。 毕业之后李宇去他爸医院上班,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当一个医生,庄纬铭也是接手他家的企业。就自己吊儿郎当,仗着家里有两个争气的哥哥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真真正正是把纨绔子弟这四个字诠释了。也明白老头子嘴里不说什么,心里也还是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颇有微词,但若真要像是老头子那样想的一样,和两个哥哥一起打理公司,不知道自己这脾气得在商场上得罪多少人了。 何祎笑着摇了摇头,近日也不想去圈里那些狐朋狗友的聚会,整日就在家里给波比做饭,真是越来越像居家男人了。想着,何祎居然笑出声来,起身往书房走,想看看波比在做什么。 一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波比连忙把一个网页关了,何祎笑了笑,也不知道让波比碰电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何祎凑过去把下巴抵在波比的头顶,波比也不动,就着这个姿势打开播放器看动漫。 何祎:“……” 波比抬头:“???” 何祎还是把下巴压在波比头顶,问道:“这个是……动画片?” 波比想了想要是用写的来解释动画片和动漫的区别实在是有点麻烦,于是只好点点头。 何祎也没说什么,只是陪着波比看完。问道:“晚上是吃外卖呢,还是要我做?” 波比打开QQ随便点开了一个对话框,在里面打字:“吃你做的。” 然后就是两人换衣服出去买菜,一天堪堪就这么过去。 晚上睡觉时见波比还坐在沙发上,何祎便走过去问道:“怎么还不回房睡觉?” 波比倾身拿起之前放在茶几上的纸笔,写道:“今晚我能和你睡吗,我不想睡客房。” 何祎只得低低叹了口气,揉了揉波比的脑袋,复又笑道:“昨晚是我的不好,以后你都不用睡客房。” 波比这才抬起头来,微笑着,又不敢太开心,跟着何祎往楼上卧室走。 两天后的早上,何祎穿着难得的正装站在玄关,手里提着小型的旅行箱,波比站在一旁,比何祎矮了半个头,不用抬头,刚好伸手就能帮何祎整理好领带。深秋季节难得的温暖阳光,让房内的气氛也温柔起来,何祎抬手摸了摸波比鬓角的软发,竟觉得舍不得走了。 不过想起细致严谨的大哥,何祎还是生生把自己从这样的想法里抽出,见波比不舍的表情。笑道:“只是出差一个星期,很快就回来的。” 波比点点头,张了张口,又环住何祎的腰,把头埋在何祎的肩膀上,足足半分钟才放开。何祎笑了笑,对波比叮嘱:“冰箱里还有些饭菜,你要是饿了就用微波炉加热,都吃完了的话,就去我平时放现金的地方拿钱,自己出门买东西。”见波比点头,何祎便转身开门。 轻微的一声关门声,那人一走,整个空间似是都清冷下来,失了温度,只剩波比还站在玄关没动,半晌之后,波比才挪到沙发,坐着发呆,不知该干些什么。 而刚和大哥一起到机场的何祎接到了庄纬铭的电话,电话里庄纬铭一开口就是抓狂:“何祎我住不下去这个地方了!!让我在你家待几天好不好!!我下午就来!!” 何祎皱眉:“不行,我这几天不在家,和我大哥出差,就波比在家。” “什么!!你什么时候也跟公司扯上关系了……算了不管那个,波比一人在家也没关系啊,刚好我能照顾他,你就让我过去吧!!不然我会杀了庄纬佑的,一定!!” “我家离你公司那么远,你实在不行就出去租房子好了。” “什么破公司!我才不管那个!!” “不行,你要是敢去我家我就杀了你。” “……”那边的庄纬铭沉默了半晌,然后挂断了手机。 看样子庄纬铭是放弃了,还好,自己太了解那人了,要是让波比和庄纬铭同处一室,不知道波比会被庄纬铭教坏成什么样子。何祎想着,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往检票口走去。 而下午波比坐在书房上网,忽而听到门铃声响起。还以为是何祎突然回来了,兴冲冲的往门口跑,打开门就发现是庄纬铭痞痞的倚在门口,笑着对波比说:“嗨~” 波比:“???” 庄纬铭里面穿着衬衫,套着羊毛背心,外面还套着一个厚外套,全副武装抵御寒冷。见波比疑惑的看着自己,庄纬铭站直身体,用食指挠了挠脸,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微笑着说:“何祎怕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让我过来住几天顺便照顾照顾你。” 波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让开身子让庄纬铭进来。 当晚庄纬铭睡在客房,第二天中午两人正在吃何祎留下来的饭菜,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正要起身去开门,庄纬铭却拉住波比,笑道:“没关系,应该是上门推销的,不用管他,过一会就走了。” 波比歪头看着庄纬铭:“……” 却还是听庄纬铭的话,没有去开门,但敲门声却突然变成了砸门声,波比吓了一跳,望向庄纬铭:“???!” 庄纬铭也看向波比:“……”而后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波比跟在身后。 门口站的果然是庄纬佑,波比这是第一次见到庄纬佑,和庄纬铭相似的脸,特别是眼角眉间,简直一摸一样,但却更加精致和凌厉。 庄纬佑笑的一脸正经而充满寒意扫了一眼庄纬铭,而后又望向波比,脸上是如沐春风的微笑,对波比说道:“啊。你好啊。” 第十七章 波比愣愣的点了点头,还未有反应,就见庄纬佑大步跨进来换拖鞋,肆无忌惮的倒是和他哥一个模样。 庄纬铭在一旁抱胸看着庄纬佑也没说话,只是皱着眉问道:“你来干什么?” 庄纬佑听到问话,嗤笑一声,反问道:“我来干什么?”穿好鞋,看也不看庄纬铭便自顾自往客厅走。 波比见这两人似乎颇有渊源,看来庄纬佑也不会一下子就走,便去多拿了一副碗筷摆在餐桌上。 庄纬佑见波比摆好了碗筷,温和的笑着对波比说了一声谢谢,便坐下来吃饭,庄纬铭这是也走到了餐桌旁,也坐下吃自己先前还未吃完的半碗饭,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僵硬又冰冷。 波比见两人之间的气氛,眨了眨眼睛,还是觉得离得远一点好,想着便拿出放在睡衣口袋的小型纸笔写道:“我吃饱了,先去上网。你们吃完了把碗放着就行,待会我来洗。” 庄纬佑笑的眼睛都弯起来,温和无害的样子:“好,麻烦你了。” 庄纬铭口里还含着筷子,只是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见波比不见了身影,庄纬铭才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见到丑东西真是倒胃口。” 坐在对面那人收起一脸先前对波比的温和笑容,低着头吃饭,声音不咸不淡却又显得冷淡非常:“丑?你丑还是我丑?” “……”庄纬铭岔了一口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从小到大那人都比自己面容更精致更讨人欢心,只好转移话题:“你不是巴不得我走吗,怎么现在我走了你又眼巴巴的追过来” 那人还是慢悠悠的往自己口里送饭,慢悠悠的说:“昨晚老头子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啊,然后我就说你跑了,老头子就让我找到你看着你。”庄纬佑终于吃完,抽出一张餐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巴,这才抬眼只是庄纬铭,嘲笑道:“你以为我想?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整日盯着?” “那你就滚啊。”庄纬铭抬手指着门口。 “和我一起滚。” “死心吧,我不会回去。” “那就别回去吧,我也住这里。” “你要不要脸,这是我朋友家,又不是你朋友家,你好意思吗你?!” “你去和爸说,要么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庄纬铭不论怎么冷嘲热讽,都被庄纬佑不冷不热的顶回去,只好扶额叹气,疲惫道:“庄纬佑,既然你心不甘情不愿,又何必装作一副这么听爸话的样子?” 庄纬佑嘴角扬起冰冷又嘲讽的弧度,笑道:“看这话说的,多伤兄弟和气。” 庄纬铭只能叹气,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扶着,终于褪去气焰嚣张,用一种很低的姿态说道:“庄纬佑,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庄纬铭想起小时候,那个笑起来像个精致娃娃一般伸手要怀抱的人,如今变得却和自己一样高了,“虽然知道你长大自然不会像小时候一样黏人,但我也想不到如今我们兄弟俩见面却是这样。” “我是你哥,大你五岁,我们是血脉相亲的兄弟,未来还那么长,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我们却一见面就是争吵,连静下心谈话的时间都没有,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又怎么会真的讨厌你。”庄纬铭维持着扶额的姿势没有动,庄纬佑也沉默不语,一个餐桌之隔,兄弟两人之间像是裂开了一条阴霾又寂静的沟壑。 半晌之后,庄纬佑才呵呵的笑起来,轻声反问:“哥哥?兄弟?血脉相亲?” 庄纬铭抬头看向庄纬佑,庄纬佑坐在对面也向这边望来,脸上笑容模糊不清,像是微笑却又心酸而惨淡,“哥哥?我多恨你是我哥哥。” 庄纬铭怔怔的看着庄纬佑,眼睁睁的见那人走过来把自己拉扯着站起来,再紧紧的拥抱住自己,像是这世上最温柔又严酷的桎梏。 耳边是庄纬佑终于褪去平日对自己讽刺和冰冷的,压抑而沉重的声音:“哥,这么多年,我好难过,要不我先杀了你,再去陪你好不好。”庄纬铭在庄纬佑的怀里睁大了双眼,似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直到庄纬佑凑过来想要亲吻庄纬铭,庄纬铭才像反应过来一般,推开庄纬佑,狠狠甩了庄纬铭一个巴掌。 庄纬佑的脸偏向一边,脸迅速肿了起来,只是喘着气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而庄纬铭转身打算上楼,却被庄纬佑一把扯住手臂,庄纬佑一言不发却死死抓住不肯放手。 庄纬铭咬着牙,终于用力摔开那人的手,沉着脸,“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在做什么。”说着便往楼上客房走。 庄纬佑低着头,看不见眼睛,却能见到他嘴角终于清晰的惨痛笑容,他用背对着自己的庄纬铭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好好想想?你让我怎么想?我想了这么多年都想不明白,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啊。” 庄纬铭没有回头的继续上楼,身后是庄纬佑越来越大声的质问,“庄纬铭你永远这样!你心里明明清清楚楚还要装作一无所知,每次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又来撩拨我!你敢说你对我也就是单纯的兄弟情谊吗?!血脉相亲,笑话!明明是你先越界,却又警告我不许越雷池!是你逃不开你的弱懦,庄纬铭!你就是个懦夫!!偏还要扯着我一起下地狱!!” 直至最后竟是嘶声,可庄纬铭却早就上楼不见人影,然后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庄纬铭关上客房房门,把所有声响都隔绝门外。 只剩庄纬佑孤零零的站在客厅,仰头抬起一只手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 波比听到客厅终于安静下来,才出了书房,便见到庄纬佑站在客厅里,左脸红肿。波比叹了口气,去厨房拿毛巾把冰块放到毛巾里,然后递给庄纬佑。 庄纬佑低头接过,双眼微红却没有泪,苦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波比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谢,掏出睡衣口袋里的纸笔写道:“你们都该冷静冷静。” “恩。我知道。谢谢你啦。”庄纬佑疲惫的笑了笑,双眼的通红却迟迟不肯褪去。 第十八章 何祎走的第三天下午,也就是说庄家兄弟待在家里的第三天。 饭桌上,波比眨眼,闷头吃饭。 兄弟两人还是面对面坐着,只是庄纬佑褪去往日对庄纬铭的毒舌和冰冷,声音柔和,面带笑容,完完全全是个温和无害的朝气青年。对于之前的那一场争吵,庄纬佑也像是毫无芥蒂似的,总算是做到了庄纬铭想要的血脉相亲的弟弟模样。 可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就像现在,庄纬佑放下筷子,看着庄纬铭,露出八颗牙齿的完美笑容道:“哥,我先走了,下午的课上完我就回来。”又转眼看向波比,笑容闪亮迷人,精致的眉毛微微上挑,语气有些轻浮,偏又让人觉得亲昵,“小波比,要不要我给你带些零食回来?” 波比见到庄纬佑的侧脸,不得不在心里叹息这人长真是好看,愣了两秒,才掏出睡衣口袋里的纸笔写道:“麻烦你了。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两包乐事薯片回来。” “嗯。”庄纬佑应了一声,又对庄纬铭点了点头,才转身走了。 庄纬铭也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扶额道:“这样是不是太不对劲啊?” 波比吃完最后一口饭,凝重的点了点头,写道:“很不对劲。” “啊。你也感觉到了啊。” 波比有点了点头,起身去洗碗,留庄纬铭一人还坐在餐桌旁发呆。 洗好碗,波比把碗放入碗柜里,想着那晚,庄纬佑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不肯坐下不肯挪动,拉着自己这个陌生人说了很多,说他从小到大,一路成长,看着这个哥哥,然后一路追逐。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双眼血红,却还是不肯流下一滴泪来。 波比垂下眼,想必,那个庄纬佑是一定是憋的狠了,才拉着自己说了整整一夜吧,能说话,真好呢。波比抚着自己的喉咙,神情黯然。 待到波比收拾好厨房,庄纬铭还是在餐桌旁坐着,波比掏出纸笔,想写什么,却还是停笔,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家事……算是家事吧……总归不该是自己的管的事。 不过,波比心里倒是明白,庄纬佑现在这幅样子明显是放低自己,把自己所有情绪忍下去,努力做到庄纬铭想要的样子,但迟早有一天,会憋不住,会爆发。连波比都看出来了,庄纬铭年纪轻轻就在商场上混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但装傻,也是商场上手段之一。 虽然庄纬铭也猜到庄纬佑的想法,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晚,餐桌上,庄家兄弟两人面对面坐,庄纬铭说道:“庄纬佑,你还是回家吧。我过几天就回家。” 庄纬佑微微皱着眉,微微苦恼的表情,说道:“哥,爸交代下来的事,总不好不做啊,我只待在你身边,不会影响你私事的。再说爸他也只是生一段时间的气,气消了自然就会让你回家。到时候你就不用忍耐了嘛。”说着,竟然有了隐约撒娇的意味。 庄纬铭皱了皱眉,终于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二十年,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庄纬佑不是在压抑自己,而是,决定慢慢的放弃自己。 想明白的瞬间,庄纬铭眼角不受控制的一跳,随即镇定下来,讪笑:“恩。对啊对啊。” “哥,我先回房。”说着往楼上走,何祎家里的客房有三间,庄纬佑的房间就在他哥的隔壁,走到一半,庄纬佑背对着庄纬铭,语调正经,“哥,这么多年,真是对不起。”句尾却是隐隐的叹息。 庄纬铭没有动。 可怜了波比,这几天被这两兄弟折腾的吃饭像在嚼木头一般。每次吃饭,饭桌上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违和感,谁还能如常的吃饭。 于是波比也跑了,脚下飞快的到书房,开电脑,才呼出一口气。徒留庄纬铭独自一人坐在餐桌旁,手指抵着眉心,愣愣的发呆。 这么多年,近乎一辈子的纠缠,终是要放弃了,庄纬铭知道这样做才是对的,才是好的。但也不知道到底是难过还是开心,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深秋的寒冷气息一阵阵的往胸腔里灌,整个身体都麻木僵硬。 苦笑。只能苦笑。他是庄纬铭,是庄家长子,是庄纬佑的哥哥,他要继承家业,要结婚生子延续香火,庄纬铭骨子里懦弱,却注定要坚强。至少,他想要为庄纬佑撑起一片天,而前提是,他必须要先舍弃自己的心头肉,骨中髓。 那么痛那么痛,却不得不狠下心抛弃,刺伤自己也刺伤庄纬佑,他的庄纬佑。 庄纬铭的庄纬佑,可偏偏他是庄纬铭。 第十九章 第四天,相安无事,兄弟两人正常聊天吃饭。波比一旁傻笑,笑完了马上跑路,去书房。 第五天,晚十点。庄纬铭熟门熟路的找到何祎家的酒柜,拿出酒来,又硬拉着波比和庄纬佑一起来,波比无法,只得喝的两颊通红两眼迷离,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走,扑到床上立即就睡着了。 倒是庄纬铭这两年来在商场上练得一身好酒量,庄纬佑差一点,比他哥先一步扛不住,直后退摆手往楼上逃。 当夜,波比睡了醒醒了睡,次次都是被尿憋醒的。凌晨两点,波比躺在床上,口干舌燥头昏脑胀,迷迷糊糊爬起来下楼去厨房倒水喝,喝完了水人才清醒了一点,于是在经过庄纬佑的房间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唔……”是庄纬铭的声音。 波比:“!!!!!” “庄……庄纬佑……” “……” “你……你他妈,轻点……啊……你……你当你玩儿……碰碰车呢……啊!” 波比在门外听到庄纬铭最后一声高昂的呻吟,红了脸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站在原地,酒意好像还未完全消去,于是波比红着脸,却更加贴近房门,听里面的声响。 隐约的细小的,淫靡的声响。波比咬着唇,眼眶都羞的湿润,却无可抑制的想起何祎,如果……如果何祎也能抱抱自己…… 如果,如果自己也能像正常人般,发出声音,告诉何祎,告诉他…… 突然庄纬铭的声音打断了波比的思路。 “庄纬佑……你……慢点……” “……” “唔……啊……” “……” “你……你他妈,快一点……我,我受不住了……” 然后沉默的半晌,传来庄纬佑带着醉意的调笑声音:“哥哥,你到底是要我快一点……还是要我慢一点哪?” “……” 房内庄纬佑见庄纬铭喘息着不说话,腰用力,胯间用力一顶,庄纬铭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终是憋不住小声的呻吟出来。 “唔啊!你……我,我是让你慢点动……快点射啊……” 半晌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波比靠墙坐着,双颊通红,心跳如雷,头顶几乎要冒白烟。 呜,何祎,你快回来。波比捂着脸内心哭诉。 然后,房里又有了声音。 还是庄纬铭的声音:“庄纬佑,庄纬佑,庄……庄纬佑……”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哽咽。 没有庄纬佑的回答。 “庄纬佑,你别,抛弃我。” “庄纬佑……” 波比在门外听到庄纬铭隔着门板传过来,有些失真的声音,却又是鲜血淋漓的压抑和惨痛。 一遍,又一遍,庄纬铭一直在叫庄纬佑的名字,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叫着庄纬佑的名字,就好像能抚平所有伤痛和委屈,然后给予再次站起来的力量。 波比终是觉得残忍的听不下去,只好抚着自己的喉咙,跌跌撞撞的回房。 波比躺在床上,开口:何祎。只有嘴型,没有声音。 波比侧身靠近枕头,汲取何祎残留下来的微弱气息。 连开口唤你的名字都做不到。 第二天中午,庄纬佑的房间。 庄纬佑迷迷蒙蒙的醒来,头向右转,见自己的臂弯里躺着一个人,庄纬铭头发凌乱,微皱着眉,唇角还因为昨晚太过热烈的亲吻而留下了咬伤的痕迹。 刚好此时庄纬铭也醒过来,睁开眼,对上庄纬佑的目光。 庄纬铭:“……” 庄纬佑:“!!!” “嘶……”庄纬铭撑起身子,性器一跳一跳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庄纬佑也跟着起身,无奈的抹了把脸,苦笑道:“哥。这是怎么回事……” 庄纬铭面无表情,“昨晚我们都喝多了,我把你干了。” “……”庄纬佑无语,“哥,别这样,你还好吗。”说着想要伸手去碰庄纬铭的肩膀。 庄纬铭把庄纬佑的手打掉,冷冷地说:“不用你管。” 庄纬佑抿着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只能僵硬着身体直直盯着庄纬铭冰冷的眼。庄纬铭也只是冷冷的看着庄纬佑,不发一言,只是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一般,让庄纬佑冷到骨子里去。 正好此时电话铃声就响起,庄纬佑一顿,只好望了神情冷淡的庄纬铭一眼,下床从散落在地板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庄纬铭还是淡然的看着庄纬佑。 “喂,我是庄纬佑。” “啊,现在吗?” “好吧,我现在就来。”庄纬佑笑着说,那是很温柔的一个笑容。然后挂断了电话。 庄纬铭见到庄纬佑的笑容,只觉得刺眼,还未开口,庄纬佑就说:“那个……哥,学弟找我有事,我先回学校一趟。” 说着匆匆穿好衣裤就往门外走,然后是“嘭”的一声关门声。庄纬铭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下身粘稠的白色液体缓缓沿着腿根滑下,弄脏了床单。 门外的庄纬佑收起先前假装的笑容,一脸颓然。本以为昨晚只是梦一场,谁知居然是真的,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终于真真正正的发生了,却只让人觉得刺痛难当。 就算喝多了,怎么会连那么亲密的事也不记得,他还记得昨晚热切的拥抱和亲吻,记得那人的温度和肌肤的质感,醒来时却只能面对那人冰冷的面孔和言语,巨大的反差几乎让自己承受不住,所以只好借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来逃离现场。 可是,自己明明听到那人用绝望的声音说:“庄纬佑,你别,抛弃我。” 果然,这人每次在自己想要放手的时候就来拉扯撩拨,让自己犹豫不决,却在每当自己以为有希望的时候又给自己一个巴掌。反反复复一年又一年。 庄纬佑只觉得眼眶酸胀难当,心脏那处沉重的疼痛,似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庄纬佑咬牙。我怎么放得下你,庄纬铭,到底,是谁在抛弃谁啊? 第二十章 庄纬铭在床上坐了很久才起身去洗澡,换了衣服,抱着床单往下走。 波比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发呆,见庄纬铭走下楼来,羞赧的笑了笑,写道:“你饿吗?家里没有饭菜了,只有零食了。”接着视线转到庄纬铭手中的床单上,疑惑的看了看,愣了一会,然后脸突然就涨的通红。庄纬铭见到波比这个样子,睁大了眼睛,没有了平时的伶牙俐齿,居然开始结巴:“你,你知道了?昨晚……” 见波比点了点头,拿起手里的纸笔写道:“昨晚半夜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听到了……” 庄纬铭抚着额头,呻吟一般的说道:“我的天呐……借你家洗衣机用一下,床单脏了。”说着落荒而逃。 波比看见庄纬铭的背影,笑了笑,拿起遥控器无聊的按了按,调到一个综艺节目,不多会,庄纬铭过来,坐在波比身边,身体僵了一僵。 波比歪着头皱着眉疑惑的看着庄纬铭,“???” 庄纬铭干笑,说道:“没什么。这节目挺搞笑的哈哈哈……” 波比把视线转回到电视上,庄纬铭舒了口气,黑着脸把手伸到腰后揉了揉,心里叹气,人果然开始老了,腰力都退化了。 “对了,何祎多久回来?”庄纬铭转头看波比。 波比写道:“说是一个星期,大概明天就回来了吧。” “噢……”庄纬铭点了点头,见波比盘着腿视线停留在电视上,鬓角的头发有些长了,遮挡着侧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黝黑的眼睛,穿着长袖的厚睡衣,微微驼着背,明明是个成年男人,却又带着少年一般稚嫩的神情。 似是感觉到了身上的视线,波比转头,歪着头疑惑的看着庄纬铭,庄纬铭突然勾起嘴角,带着痞气的笑道:“喂,你和何祎有没有……” 波比:“???” 庄纬铭:“就是那个啊……” 波比:“??!” 庄纬铭垂头抚额叹气,也不知道波比这是呆还是装傻,“就是你有没有和他做过啊。” 波比睁大眼睛,“!!!!!” 庄纬铭本来还是一脸调戏不成功的失落神情,见波比有些惊慌的表情又雀跃起来,揶揄道:“诶,不是吧,你们同居两年居然没有过一次?” 波比点头,庄纬铭上下打量着波比,口里嘟囔:“诶,也不是太差,何祎怎么一次也不碰你啊。” 波比低头不说话,庄纬铭学着波比把腿盘起来,手撑着下巴,像是在发呆,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何祎平时对你好么?” 波比这才抬头,羞涩的笑了笑,点点头,手中还写道:“两年以来一直对我很好啊。” 庄纬铭看着波比,叹了口气,“真的么?我看不像吧。若是真的对你好,又怎么会给你取了个他之前宠物的名字。” “我不介意啊。”波比还是笑。 庄纬铭见波比眼里完完全全的信任和坚定,抬手拍了拍波比的肩膀,叹道:“周常青回来了,估计还会找何祎,你啊……就是太依着何祎了,所以他才会觉得不在乎。再说,别看现在何祎对你还不错,我和他认识了近二十年,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他要是有一天厌烦你,转脸就不认人了。” 听到周常青的名字,波比的耳朵动了动,写道:“周常青?” “嗯。”庄纬铭捶了捶腰,“何祎的前男友。两人在一起一年了吧,要不是周常青出国去了话,估计现在也还会在一起,那两人当时还是我们圈子里挺羡慕的一对呢。” 波比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庄纬铭又拍了拍波比的肩膀,笑道:“没事,你也不要气馁嘛,我看何祎能和你在一起两年,应该也不是那么不在乎你。周常青都是过去了。” 见波比还是不搭理自己,庄纬铭狡黠的笑了笑,“我看你这么乖,何祎才会这么放心,要不哪天你试一试离家出走,让何祎紧张紧张,说不定以后何祎就会对你更好?哈哈!” 波比抬头看了一眼庄纬铭,皱着眉,写道:“才不要,何祎不赶我走我就不走。” 庄纬铭翻了个白眼,骂道:“你就是个死脑筋。” 波比见庄纬铭骂自己,没有生气,反而腼腆的笑了笑。 庄纬铭叹气,“波比你真是没脾气……” 而后又问道:“何祎说,当时你是在车站被他‘捡’回去的。” 波比点头,写道:“嗯,当时下雨没地方躲雨,我就坐在车站的椅子上,后来他停车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我就跟他回来了。” 庄纬铭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扶额道:“你就这么轻易的跟陌生人回去了?!” 波比点头。 庄纬铭竖起大拇指,“你牛,你真牛。” 波比微笑,写道:“因为当时,我觉得他是个很可以依靠的人啊。” 庄纬铭又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就他,你怎么不觉得我可靠呢?” 波比看着庄纬铭淡定的摇了摇头。 庄纬铭:“……” 庄纬铭少有的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缓过来,又嬉皮笑脸的说:“要不你试试制服诱惑,说不定何祎喜欢那个调调,可能一穿护士服,兔女郎什么的他就热血沸腾了。” 波比红了脸,摇头。又写道:“你怎么不去上班?” “什么狗屁公司,谁管,不说这个。”庄纬铭不屑的撇嘴。 不知不觉竟到了晚上,庄纬铭和波比两人都觉得有些饿了,庄纬佑却还没回来,于是庄纬铭掏出手机打给庄纬佑,庄纬佑不一会就接通电话。 庄纬铭张口就说:“晚上早点回来,没东西吃了,你顺便带三分外卖回来吧。” “哥……”庄纬佑的声音传过来,“哥,对不起啊,带不了外卖了,今晚我回家睡,我现在已经到家了。” “……” “哥?” “啊。没什么,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自己去买。” “嗯,那我挂了。” 波比见庄纬铭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疑惑的看着庄纬铭,庄纬铭扯了扯嘴角,有些涩然的笑道:“没什么。庄纬佑回家了,今晚我们还是自己解决吧,何祎明天回来,我大概明天中午也要走了。” 波比点点头,刚想站起身来,便听到电话响起,波比的脸上一喜,连忙跑过去接电话,果然是何祎的声音。 何祎在那旁笑,说道:“波比,想不想我?” 波比笑着点头。 电话那头的何祎似是感觉到了波比的笑容,也笑道:“好啦。我马上就回来,我在楼下了。”说完便把电话挂断。 波比在这头几乎跳起来,脸上的狂喜引得庄纬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接了个什么电话,这么开心,未免何祎要回来了?” 波比点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庄纬铭看着波比,“你说什么!!” 接着庄纬铭连滚带爬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往楼上走,收拾东西,又一阵风般的跑下来,拍了拍波比的肩膀,嘴里一边说着“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一边往玄关走。 但是,还是晚了…… 正在穿鞋的庄纬铭听到一阵钥匙旋转的声音,然后一团阴影笼罩了自己。庄纬铭缓缓抬头,脸上拉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诶。何祎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何祎皱眉,而后微笑道:“庄纬铭,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你怎么会在我家?嗯?” 波比这时掏出纸笔写道:“不是你说让他过来照顾我吗?” 何祎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庄纬铭。 庄纬铭在心里面泪流满面。 “算了,”何祎皱了皱眉,“今天没时间跟你耗,改天再找你算账。”说着一脚把庄纬铭踢出门去,接着连鞋都不换,就一把把波比抱了个满怀。 波比也抬手紧紧环住何祎的肩,鼻尖熟悉温柔的气息环绕着波比,几乎要把波比溺毙。 庄纬铭踉跄着站稳,还想说什么,门便重重的摔上,差点把庄纬铭的鼻子拍扁。庄纬铭揉着后腰,嘴里嘟囔:“我操,踢这么重,我后头伤还没好诶……” 说着边走边掏出手机,叹气。那人都躲着自己回家住去了,本还想着明天等何祎回家再回去面对庄纬佑,哪知何祎今天就回来了。 庄纬铭想着却还是咬牙拨通了电话,那边庄纬佑的声音传过来:“哥?” “是我啦。何祎回来了,我今晚回去住,房子六天没住了,你有没有收拾啊。” “哥……”庄纬佑有些迟疑的声音传过来。 庄纬铭只觉得自己的心惶惶然的沉下去。 庄纬佑说:“哥,我已经打电话给爸了,爸让你回去了。你今晚……可以回主屋了。你就别过来了吧。” 你就别过来了吧。 第二十一章 庄纬铭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自嘲的笑了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市中心酒店的名字。 而何祎家里——何祎抱着波比把下巴搭在波比略显单薄的肩膀上,整个人放松力气瘫在波比身上,波比侧头望向何祎。何祎垂着眼,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一副疲乏的样子,“让我抱一会,累死了。” 波比眨眨眼,没有动,两人一人穿着睡衣棉拖鞋,一人穿着西装皮鞋,站在玄关静静的拥抱。 片刻之后,何祎还是垂着眼,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一般,波比歪了歪头,何祎感觉到波比的动作,放开波比笑了笑,“抱歉,太累了。”说着弯腰穿鞋,往室内走去。 波比抬头看客厅里的时钟,才晚上八点。何祎却已经去卧室洗澡休息了,波比在电脑和何祎之间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何祎。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何祎已经闭着眼睛躺在了床上,波比在床边坐下,何祎感觉到柔软的床垫下陷,也没睁开眼睛,带着睡意模糊的说:“波比,才这么早就睡觉吗。” 波比羞涩的笑了笑,爬上床跪坐在何祎身旁,手在被子里摸索到何祎睡衣前襟的木质衣扣。 睡衣被解开了大半何祎才睁开眼睛,伸手握住波比的指尖,带着被吵醒的恼怒皱眉道:“别闹,我今天很累。”但却因为睡意而不像平时那样显得咄咄逼人。 波比眨眼,轻轻的笑了笑,却没有停止动作,只是挣开了何祎的手,把何祎整个睡衣扒下来,让何祎赤裸着上身。 这几天和大哥跑来跑去就算不用做事也累的够呛,又提前一天赶回家见波比,何祎躺在床上实在是瞌睡,所以见波比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再开口阻止,只是雷打不动的继续睡觉。 感觉到波比推着自己把自己翻了个身,何祎也没说什么,懒得动,就干脆就着趴着的姿势侧过头继续睡。 波比第一次见到何祎这样慵懒又疲倦的样子,不似平时一副盛气凌人的公子哥模样,波比的视线下移,滑到何祎精瘦的背脊上,蜜色的肌肤,还有虽然细却很有力的后腰,波比知道正面的何祎有很好看的腹肌,不得不说在健身房锻炼出来的效果很好,身上肌肉恰到好处的显出很有弹性的弧度,却又不会显得肌肉纠结,波比看的眼睛都直了,微张着口,视线又落到何祎睡裤的裤头边上,何祎的睡裤穿的很低,面料又柔软的贴服着,趴着显出挺翘结实的臀部。 太……太性感了。波比心里想着,抬手擦了擦嘴角,接着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何祎的臀部。 感觉到波比在摸自己的屁股何祎几乎是立马的就清醒过来,但是波比很快就收回了手,抬脚跨坐到何祎的背上。 何祎满脸黑线,感觉到背上的重量,说道:“波比,你吃了雄心豹子胆?难道还想反攻?” 坐在何祎身上的波比对着何祎的后脑勺摇了摇头,笑了笑,伸出手揉捏何祎的肩膀和颈部。也许是小时候身体不好的原因,何祎的体温比较凉,波比手指温热,力度适中的推拿和揉捏着自己有些酸胀疲乏肩部,舒服的几乎想让人叹气。 波比用大拇指画着圈的按压着肩颈处,低下头刚好能看到何祎俊朗的侧面,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以及带着熟睡时毫不防设的柔软神情。 触碰到何祎带着凉意的肌肤,更显得波比手掌的热度,而这热度合着这一周不见的思念,汇聚成另一种几乎让人灼伤的热度往身体下方涌去,波比揉捏何祎肩膀的手开始无力,头开始昏昏然,身体也开始软塌塌的,抵着何祎后腰的那处可耻的……硬了。 本来还有些睡意的何祎感觉到身上那人的变化,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于是翻身坐起,波比跌到一旁跪坐着,双膝不自然的夹紧磨蹭,低着头不敢看何祎。何祎失笑,伸手抬起波比的头,见到波比因为激动而显得更加红润的唇,不自觉的俯身凑过去重重碾压着波比的唇舌,右手也顺着波比的腰,滑到波比的睡裤内,握住那处灼热。 波比抽了一口气,把头埋在何祎的脖颈,呼出湿热的气息尽数打在何祎的喉结上,何祎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波比伸出舌尖追逐似的舔舐着何祎的喉结,然后顺着脖颈往上,像小狗一般用舌尖轻轻舔着何祎下巴。 何祎轻轻笑出声,右手却用了力,上下滑动,用中指蹭着那处顶端,波比身体软的一塌糊涂,只能靠在何祎的怀里,鼻翼翕张,喉咙内的抽气声更大,但这样压抑在喉咙内的喘息声却比大声呻吟更显的淫靡和诱人。 何祎低头含住波比的耳垂,波比敏感的抖了抖,何祎发现了这个细节,于是更加过分的重重舔咬着口中的耳垂,波比皱着眉眼角湿润,伸出手搭在何祎右手手腕上,像是拒绝也像是迎合,何祎右手没有停下动作,左手却拉起波比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轻吻着波比的指腹。 不多会波比就射了何祎满手,羞赧的几乎抬不起头来,只好去床头柜拿纸,借着帮何祎手掌中的粘液擦的干干净净来掩饰自己的困窘。 何祎笑了笑,摸着波比的头,又仰头倒下去睡觉。波比还红着脸,一身发烫,突然想到何祎还没有发泄,于是伸手覆在何祎的跨上,何祎抓住波比的手,说道:“好啦没事,我实在是太累了,让我睡觉。” 波比红着脸爬下床去洗澡,待到波比换了另一套睡衣再上床时,何祎已经熟睡入眠,波比坐在一旁低头看着何祎的脸,伸出手用指尖用不会吵醒何祎的力度,细细的摩挲着何祎的眉梢,微笑着,眼中的依恋几乎要溢出眼眶。 第二十二章 何祎倒是睡的熟,波比躺在一旁却是睡不着,又不愿意去书房开电脑消磨时间,宁愿就这么呆呆的躺在何祎身旁望着他发呆。 不知不觉两年就过去了,身边的男人似乎没什么变化。 波比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望着何祎的眉眼,脑子里想的却全是两年前那场磅礴的大雨。 两年不长,可是在遇到何祎之前的记忆都开始模糊的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个时候…… 好像是一个人拿着仅有的一些零零碎碎的钱去火车站买了从H事到A市的火车站票,跌跌撞撞的走在陌生的街头,A市是个繁华的城市,穷奢极欲纸醉金迷,用大把的金钱和欲望堆积出来的钢筋森林。回不到过去也不知未来,天大地大没有一处是家。 饥肠辘辘又身无分文,只能在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台里坐着躲雨,好像自己走到了哪处偏僻的地方,马路上居然也没有车辆来往,旁边一家小小的便利店还亮着灯,想过去询问,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太久没说话,好像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样发不出声音,于是只好摸着脖子呆呆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马路。 片刻之后一辆叫不出名字的高级轿车呼啸着在他面前驶过,自己的眼睛不自觉的追随着车尾灯,直到这辆车驶出了自己的视野之外,才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拨弄自己的手指。 不过马上,就听到耳旁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的刹车声,就见到先前那辆车的主人摇下车窗,坐在车内定定的看着自己,隔着雨幕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自己也抬眼看着那人,直到那人打开车门冒雨走到自己面前,才看清楚那人的面庞。 “你好,我叫何祎。”那人开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嘴角带着冰冷的抿着,眼底却是一片深深的荒芜。 当时自己在想:哦,原来这个人是何祎。好奇怪。 接着就低下头不再去看何祎,那人又在叫:“喂。” 自己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何祎,就见到那人突然微笑起来,雨水顺着何祎英挺的鼻梁滑到唇间,在磅礴的大雨里笑的温柔又寂寞,他说:“你冷吗。要不要跟我回家休息?” 然后自己就像受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的傻傻跟着那人回家。全无抵抗,全无理智。 再然后是两年的日日夜夜,给了自己名字,给了自己身份,不问过去,只是把自己留在家里温柔对待。像是温柔的桎梏把自己留下宠坏,然后再也离不开。自己本是四下流离无枝可依的过路人,却在最彷徨的时刻遇到何祎。本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却在两年前开始有了家。 有何祎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归处。 波比眨眨眼,更加凑近何祎,盯着何祎的眉眼细细观看。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永远也不想离开他。 波比想要开口却又无声,用力到声带都开始发疼,何祎却还是熟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何祎永远都不知道,就算对自己再温柔,就算有再亲密的碰触,亲吻也好,拥抱也好,被触碰也好,何祎也永远不知道。 你永远也不知道。 波比望着何祎闭着的双眼,无语凝噎。最后却也只能闭上眼,在心里说。 我不能离开你。 何祎。我叫做戴念。 第二十三章 一晚上的胡思乱想导致第二天爬不起来,波比撑着身子,甩了甩头,才发现原来何祎没有在床上。抬头看钟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洗漱完毕,下楼时才看见何祎穿着外套坐在餐桌前按着手机,桌上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蒸饺,包装袋上写着醒目的“李记”。见到波比走过来,何祎把手机收起来,笑了笑说道:“刚想去叫你呢,你就起来了。” 波比腼腆的笑了笑,去厨房洗手,拿了双筷子再回到餐桌前坐下,夹起粉粉白白的蒸饺,抿了抿嘴,伸手把蒸饺探到何祎嘴边,何祎怔了怔,随即扬起唇颇为愉悦的把蒸饺吃进口里。见波比还想再夹,何祎笑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先前在外面已经吃了。” 波比点头,何祎见波比在喝豆浆,又拿出手机去阳台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直接就往门口走,波比嘴里还含着饺子,也顾不得咽下去,掏出随身带的纸笔刷刷刷的写:“去哪里。” 何祎捏了捏波比的耳垂,调笑道:“出去做事赚钱,不然怎么养你。” “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何祎摇头,“等都定下来了再带你去。” 波比把饺子咽下去,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何祎出门。 何祎去停车场取车,直往市中心的酒吧一条街开去。 坐吃空山这道理何祎还是懂得,自己不接手哥哥的公司,又不跟老头子走仕途。现在是还有个老头子在身后撑腰,到时候老头子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自己整天拿着遗产度日迟早有一天要穷,又绝对拉不下脸去找两个哥哥。开个大企业自己估计是无望,但开个小酒吧还是能过日子的。 前几天跟着他大哥出差,更是确定了自己该去做点事了。一个是争气的哥哥,一个是纨绔子弟何祎,何祎没反应不代表就听不见外面的评价,老头子不说,但自己也明白老头子的恨铁不成钢。 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波比。 何祎握着方向盘,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带着一点宠溺一点骄傲的微笑。 下车的时候刚好之前打电话叫来的一个朋友也来了,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往酒吧一条街走去。 其实这处叫做酒吧一条街,但并非全是酒吧,只是这处地段繁华,离大学城和上班族的公司都不远,周末人流量大,周一到周五也有不白领过来放松,各种小吃店和酒吧以及娱乐场所汇集到这处,已然成为A市必不可少的风景之一。 之前何祎叫来的朋友外号叫阿良,也就是个酒肉朋友,何祎和他说了想要在这个地段开酒吧的事,刚好阿良认识一家正要把门面盘出去的店主,两人便今天一起过来。黄金地段的门面炙手可热,不先下手往后就只能哭了。 两人走到店内,老板是个挺年轻的男人,见到何祎朋友打了个招呼,“啊,阿良,你来了啊。” 阿良点点头过去和老板说话,过一会儿老板过来和何祎说话,何祎拿出烟给老板,老板笑了笑,两人开始交涉。最后一番唇枪舌战,两人谈妥,老板说还要准备一下,让何祎过几天再来签合同。 何祎点头笑了笑,说:“没关系,别这么客气,过几天请你吃个饭。” 老板摆摆手,“不用不用,等这个店面一脱手我就要去外地了,不在A市多待。” 何祎理解的点点头,和阿良一起走了。 两人分开前,阿良拍了拍何祎的肩膀,咂舌道:“何少开始要当何老板了啊,开张记得请我过来喝酒啊。” “好说。”何祎点头,笑道:“这次多亏了你,到时候给你办张会员卡,以后来我店里一律打8折。” 阿良拿出车钥匙,“好,那我就先走了,有人请吃饭。” 何祎点了点头,呼出一团白白的雾气,天气越来越来冷,街上行人也都穿起保暖又不失时尚的衣物,A市终于正式进入冬天。 何祎看了看表,还早,打算去换个新手机,买完手机刚好可以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 回家的时候波比穿着棉拖鞋正在擦茶几,手指冻得发红,见何祎提着超市塑料袋,笑了笑,把抹布放回厨房,又走到玄关帮何祎手里的袋子提到厨房。 最近也不知怎么,何祎是越看波比越觉得喜爱,竟生出这样过一辈子的想法。 不过,自己还是想要听到波比亲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当晚何祎和波比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亲了好一会儿,波比都亢奋起来了,何祎用手帮波比弄了一次,就搂着波比睡觉。 波比也不老实,老是想伸手去握何祎的,又害怕何祎生气,可怜兮兮的睁着眼看何祎,何祎哭笑不得,说道:“乖,不是嫌弃你。这几个月估计都得忙,这些精力都要忙着去做别的呢。” 波比这才老老实实睡觉。 何祎在家待了几天,然后去处理店面的事,划账,签合同,去房产证过户,还请老板去饭店吃了顿饭,那处店面总算是在自己名下了。 说累也不是太累,就是跑来跑去有些麻烦,在家又待了几天,又该寻思着装修的事。 何祎叹气。 时间“BIU”的一声飞速前进着。 第二十四章 何祎盘下来的店面有两层,原来是个奶茶店,顺道卖pizza、汉堡等食品,面积挺大。要做成酒吧这个格局显然是不适合的,又要叫装修队来把店内大型装饰拆除。 这么大的动作终于惊动圈里的一群狐朋狗友,吊儿郎当的何家三少爷,整日玩乐的纨绔子弟,不跟着两个哥哥去公司混日子,竟也想起到A市的黄金地段开酒吧。嘲笑声也有,鼓励声也有,也有些就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的人,等着何祎受不了苦最后放弃,何祎也不说话,一声嗤笑转身就接着做事。 周常青也不知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打电话约何祎出去吃饭。 何祎那时正在陪着波比看电视,见周常青打来电话,就当着波比的面接通。波比在一旁听到何祎隐隐约约的说到“周常青”三个字,脸上还挂着随意放松的笑,耳朵动了动,接着抬起头眼神湿润的看着何祎。果然,何祎挂了电话,拍了拍波比的头,笑道:“我要出门一趟。你晚上自己吃,家里还有剩饭,早点休息,我晚上11点回来。” 波比低着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老老实实点头,瞅着何祎出门。 不甘心。波比盯着门口,皱着眉。 就是不甘心,不甘心那个叫做周常青的人能够帮得上何祎的忙,自己却连开口叫他的名字都办不到。 波比下意识的抬手抚着自己的脖子,垂着眼静静站着。 何祎赴约,周常青带着何祎去了一家湘菜馆,拿起菜单点菜。又拿起白酒给何祎和自己满上。 “先干为尽。”周常青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摸了摸嘴,脸上开始浮现粉红颜色。 何祎颇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也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对着周常青举了举,然后也一口气喝下。 “好!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爽快。”周常青呵呵的笑,带着醉意的娇憨。 菜陆陆续续的端上桌来,周常青端着酒杯不放一点一点的喝着,也算喝了不少,何祎面色如常,两人吃了一半,何祎才开口说道:“说吧,你今天叫我出来又有什么事。” 周常青装模作样的皱眉,委屈的说:“我回A市这么久也不过只见你两次面,约你出来你就这幅样子对我?” 何祎微笑,“你妹。别这么恶心。” 周常青:“……” 又喝了一口酒,周常青看着何祎勾起的嘴角,愤恨道:“我真想撕了你的脸……” 何祎但笑不语。 “好了,跟你说正事。”周常青拿出烟点上,“听说你要在A市开酒吧?” 何祎漫不经心的点头,说道:“嗯。还没装修呢。” 周常青吐出一口烟雾,“想好怎么装修了吗?设计师请好了?” “还没呢。”何祎摇头。 “那正好。”周常青说道:“我在美国认识一朋友,刚好是搞室内装修的。要不哪天带过去看看?” 何祎食指点了点桌子,点头道:“好。我相信你,后天你带上你朋友去店面看一看。” 两人静了静,周常青吐出的烟雾隔开了何祎的视线,迷迷蒙蒙看不清对方的脸,周常青捻灭了烟,说道:“哪天一起出来吃个饭吧,叫上李宇他们。” “等大家都有空吧。” “顺便把你放在家的小男朋友带出来?”周常青挤眉弄眼。 何祎呵呵的笑,说道:“叫他做什么,我们哥几个聚一聚就好。再说他不会说话,又怕生,叫来了估计也是扫兴。” “不会说话?!”周常青惊讶,片刻后又失笑道:“你的品位倒是越来越奇特了,居然找个哑巴。” 何祎也没生气,笑着说:“也不全算是哑巴,带他去看了医生,声带没事,心理问题。” 周常青“啧”了一声,“反正不也是说不出话么,有什么区别。”说着,便离座,走到了何祎身后,俯下身去,手掌顺着何祎的脖颈往下摸,侧过头对着何祎的耳旁压低声音,“找个哑巴做什么,做的时候连呻吟声都没有。” 湿热的气息打在何祎的耳垂上,挑逗又淫靡。何祎不为所动,伸手压住周常青已经探到皮带上的手,微笑道:“我不会跟你上床,也不会跟你复合。” 周常青没有抽出被何祎压着的手掌,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弯腰把下巴搭在何祎肩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我们分开也有四五年了,就算原来的感觉还在,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常青,你一向是个追求新鲜的人。五年之后再回头来找我,这不像你,你该是像火一样热辣又撩人,一直往前不回头。” 何祎说完,静了静,又笑道:“抛开这些不说,从大学到现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跟李宇和庄纬铭一样,是我何祎放在心上的朋友。别为了些有的没的,弄的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周常青站起身,坐到何祎身旁,耸了耸肩,撑着脸侧过头看着何祎,叹息道:“你就是这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看着对谁都好对谁都温柔,其实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大学的时候就因为你这一点虚假的温柔,不知道迷惑了多少学弟学妹,偏偏每次别人来跟你摊牌的时候,你就一点含蓄都没有的直接笑着把人家打下地狱了。” 周常青伸了个懒腰,“还好我是周常青,不是别的傻小子,才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还不知道为什么。” 何祎玩世不恭的笑了笑,说道:“看的这么清楚做什么,越是虚幻的大家越是追求,我满足一下他们而已。” 周常青抓狂,“我真想撕了你这得瑟的脸!!” 何祎大笑,周常青叫服务员过来买单,对着何祎摆手,说道:“滚吧滚吧,快滚回去照顾你的小男朋友,哥要去找人潇洒了。” 何祎曲起食指,敲了周常青后脑勺一记,站起身,拿起厚外套先走了。周常青还坐在座位上跟别人打电话,拿起酒瓶,仰头把剩余的酒全部灌入口中。 第二十五章 何祎回家的时候还没到11点,波比显然也没有想到何祎会提前回来。本来想要靠过去,结果看到何祎脸上明显愉悦的神色,却又瑟缩着不敢靠近。 果然,何祎这样的神情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么。 何祎见波比站在一旁发呆,笑着把波比搂进自己的臂弯,揉着波比的脑袋,“最近估计又有的忙,等酒吧开张我就带你去酒吧玩。” 波比带着期待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两天之后周常青带着他说的设计师去店面找何祎,设计师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说着一口略带生涩的普通话,看起来只比周常青打了两三岁,和周常青关系好像挺不错,打打闹闹的。 三人在店面看了看,设计师四处打量,还去二楼仔细看了看。 何祎说要请他们去吃饭,周常青也不推脱,大摇大摆的拉着设计师跟着何祎走了。 三人在饭桌前落座,周常青介绍道:“这是Owen,叫欧文也行。” 欧文笑着点点头,斯文的样子。周常青对着何祎努了努嘴,对欧文说道:“喏,这就是你目前的老板了。” 何祎伸出手和欧文握了握手,说道:“不用太客气,都是朋友。” 欧文摆出专业的样子,问道:“何先生是想做什么样的?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特别要求倒没有,但是主要意向是往主题酒吧走。”何祎说道。 欧文沉思着点点头,周常青在一旁自个吃自个的。 中国人大部分生意都是在饭桌上谈妥的,酒过三巡,大家称兄道弟,胡言乱语一番,事情也就定下了。 欧文大概是不习惯中国的白酒,有些上头,按着太阳穴说道:“嗯……大概了解了,过一段时间拿设计样图给你。” 周常青在一旁嚷嚷,“尽快啦尽快,要又快又好。” 欧文哭笑不得,本来有些发昏的脑袋被周常青这么一闹,更加晕乎了,只好揉着太阳穴说道:“OKOK!!” 周常青扑过去掐着欧文的脖子,晃来晃去,“不许敷衍不许敷衍,何祎要是不满意哥爆你菊花喔!!” 何祎:“……” 欧文被晃得快要吐了,只好把周常青扒拉下来按住,“再吵我吐你脸上!!”哪还有一副斯文的样子。 周常青果然不闹了,欧文对何祎说道:“我喝多了喝多了,先回去歇歇,手机号码存了,到时候我Call你。” 何祎笑了笑,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结账。”于是欧文和周常青两人就摇摇晃晃的走了。 半个月之后欧文拿了3分设计图出来,出人意料的,和欧文斯文的样子很不像,欧文的设计都是嚣张而大气的。 晚上。何祎把设计图拿回家放在客厅茶几上,摸着下巴想到底要选哪一个,波比凑过来坐到何祎身边,好奇的看着那3份图纸,何祎侧头看了看波比,笑道:“波比,你觉得那份比较好?” 波比瞧着何祎手中那3份设计图,觉得都很好,犹犹豫豫的半天没给个答案,何祎见波比这个样子失笑,低声道:“算了,你哪会懂这个。” 说着把手中另两份放下,手中拿着一份细细端详,自言自语道:“唔,周常青说这一份不错,果然还是他了解我的胃口。” 波比僵在一旁,眼睛盯着何祎手中的那份设计图,又看见何祎嘴角舒心的笑容,只觉得整颗心都僵硬的不会跳动了。 果然,自己不会说话,何祎他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用吧。 就算,就算这半年来他再怎么宠着自己,就算他开始愿意和自己有亲密接触了,却从来不做到最后一步。 喜欢他,很喜欢,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会对对方有冲动也是正常的,那个人却,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心情好了就碰碰自己,心情不好就把自己丢到一旁。难道,难道他对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所以对自己连一点点的欲望都没有。 何祎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侧头揉了揉波比的头,“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波比把何祎手中拿着的那份设计图抽出来,丢到茶几上,何祎愣了愣,看着波比,波比掏出睡衣口袋里的纸笔,写道:“何祎,我是你的吗。” 何祎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波比的脑袋,“说什么废话呢,真是白养了你两年。” 波比垂着眼,把纸翻了一页,继续写道:“那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做到最后?” 何祎看着波比的发旋,哼笑一声,但又听不出生气的意味,“这半年我倒是宠的你胆子大了。” 波比垂着眼不动。何祎在头顶笑出声来,“不过波比这个样子好可爱。”说着抬起波比的下巴覆上去。 亲吻过无数次,波比怎么说也熟练了,于是坐起身勾着何祎的脖子,张开唇迎合着何祎火热的唇舌,手也颤颤巍巍害怕又小心翼翼的探入何祎的裤内,覆上何祎已经激动起来的那处。 “想要吗。”即便是到了如此地步,何祎也还是不忘调笑波比。 波比抬头,黝黑的双瞳望向何祎,眼里带着全然的信任,却在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发现绝望,却还是点头,凑过去舔了舔何祎的嘴角。 何祎喘息声加重,搂着波比往卧室走去,波比几乎是摔倒在床上的,等回过神来何祎已经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带着喘息微微笑着,充满了男人味的性感。 等到何祎覆上了波比的身体,狂热又野蛮的吻着波比时,波比露出了笑容,眼睛弯弯的,遮住了湿润的痛苦,心里却是快意又心酸。 终于能够真真正正的触碰到这个人了,炙热的,有力的。像太阳一样。 波比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起手用力的环住身上何祎的肩膀,何祎撑起身子,把波比前额有些长的刘海撩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用鼻尖蹭了蹭,又低头含住波比的耳垂,放在口中舔舐轻咬。带着刺痛的快感像潮水一般把波比包裹着,波比下意识的曲起膝盖,磨蹭着何祎的大腿内侧,何祎这才放开波比的耳垂,喘了喘,额间有稀薄的汗冒出来。 “真是的……”何祎微笑着摇摇头,似是无奈的样子,手却利落的解开了波比的睡衣扣,扯下来丢到床下,波比配合着何祎的动作,抬起腰,把裤子也蹭了下去。波比的腰很细,大概是不经常出门的原因,也不运动,身上的皮肤比一般的黄皮肤要白皙一点点,却又不是奶白的颜色,很淡很淡的蜜色加上柔软又不失男人特征的坚韧肌肉,触摸的手感出乎意料的让人移不开手。 何祎的左手在波比的腰腹间游移,唇舌却黏着波比的锁骨,在显眼的位置弄出殷红的印记。波比被撩拨的全身无力,只能喘息着半睁着眼,双手搭在何祎的脖子上。 波比从迷蒙的视线中看到何祎游刃有余的逗弄着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投入到这场旖旎之中,委屈的咬着下唇,却又不由自主的深陷在何祎给的快乐当中。磨蹭间波比曲起的膝盖不小心碰到何祎胯间的灼热,于是波比颤着着腿,凭着本能画着圈磨蹭着何祎的那处,想要带给对方快乐,何祎啃咬着波比颈间的动作顿了顿,英挺的眉毛因为快感皱了皱,微喘着含住波比胸上左边的红点,含糊不清的说道:“舒服吗?” 波比迷迷糊糊的半睁着湿润的双眼看着何祎,毫不犹疑的点了点头。 何祎轻笑出声,分开波比的双腿,内裤还摇摇欲坠的挂在波比右脚脚腕上,何祎伸手握住波比已经湿漉漉的火热,波比喘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微小的嘶嘶声响,却意外的撩人。 何祎吻了吻波比的下唇,左手还在逗弄波比的火热,右手却探到床头柜,拉开抽屉,拿出一管润滑剂一般的药膏,挤在手上,倾身往波比体内送入一指。 波比一僵,胀热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可是想起身上的人是何祎,便还是柔顺的张开身体,用尽全力的抱住何祎,头埋在何祎的颈侧,在冬天呼出的气体显得更加灼热,尽数打在何祎的耳旁。 何祎还在耐心扩张,只是有汗沿着鼻尖滑下来,待到终于三根手指可以自由进出之后,何祎才松了口气,却低声嘟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扫兴,“常青说的对,和哑巴做没呻吟声果然显得有些奇怪……” 何祎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却不知离何祎只有毫米之分距离的波比听的一清二楚,语言像尖锐的物体一般,好像直直把波比从内而外劈成了两半。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何祎带着侮辱一般的口气说自己是个哑巴,在自己终于能够和他肌肤相亲的时候…… 波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死掉了,死透了,不留一点余地,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睁着双眼怔怔的望着何祎的眉眼。 何祎却见波比突然僵硬起来,连握在手中的硬物都软了下去,还以为是波比临阵怕了,便双手撑开放在波比的头两侧,皱眉问道:“接受不了?” 波比却还是眼都不眨,怔怔盯着何祎的眼睛看,何祎叹气,“算了。”说着便要下床往厕所走。 何祎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偏偏最能的就是忍,再说何祎一向赞成上床是个你情我愿的欢愉之事,若是对方稍有一些不情愿,何祎都会觉得没必要再做下去。 波比侧过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看着何祎坐起来要下床,却在何祎要站起身时,突然扑过去把何祎拖倒在床上,紧紧抱住何祎。何祎皱着眉,下身的火热还没消下去,抬手把刘海全部撩到脑后,露出帅气的面庞,似是有些不耐一般,“波比,到底怎么了? 波比摇头,跨坐在何祎身上,努力放松自己,沉着腰想要把何祎的硬挺含入体内,却因为自己看不见总是滑开,只好抬眼绝望又执着的看着何祎的双眼,讨好一般凑过去舔着何祎的嘴角。 何祎喘了一口气,扶着波比的腰往自己的硬挺凑近,才进了一个头,波比就像难受的不行一般,大腿根不停的抖,却又固执的顺着何祎的手往下沉腰,待到还剩三分之一时,何祎松手,波比直直往下坐,何祎的硬挺深深的进入波比体内。 波比绷着腰,仰着头,身体向后弓成一张弯弓一般,像是一用力就会折断,喉咙里传出残缺不全又绝望,类似啜泣一般的喘息声,像是飞蛾扑火,壮烈又固执。 “不喜欢?”何祎扶着波比的腰动了动,波比缓过气,紧紧搂着何祎,把头埋在何祎的肩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用力的摇了摇头,圆润的指甲却把何祎背后刮红一片。 波比在晃动的视线里靠近何祎的颈侧,一遍又一遍的深深嗅着何祎身上的味道,从下身连接的地方传来的火热几乎要把自己焚烧殆尽。 喜欢你。 想要靠近你,拥有你。 波比流着泪,侧过头咬住何祎被汗侵染的湿滑的肩头,留下一个深深的,带着淤血的牙印。 我愿一辈子忍受折磨只要不离开你。 第二十六章 事毕,波比还顾不得一身粘稠,拖着颤颤巍巍的身子去拿床头柜的纸笔,何祎见他这个样子,伸手帮他拿了递在他手上。 片刻后,波比写道:“是不是,以后你不会和别人上床了?” 何祎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又嘲讽的说道:“说什么傻话呢。” 波比愣了愣,抿着唇想要努力理解何祎说的意思。 什么意思,何祎说的是——说什么傻话呢,当然啊。 还是——说什么傻话呢,怎么可能。 他身边有那么多那么好的人,噢,对了,还有个周常青。自己算个什么? 波比怔怔看着自己手里的字迹,只觉得是个天大的笑话。 何祎怎会不明白波比的小心思,只是看清楚一个人为他煎熬为他难过,也懒得去安慰去保证。何况那个人是波比,大概就算自己无论做了什么,都还是乖乖待在家里的波比。 所以何祎只是挂上了笑容,摸了摸波比的脑袋,说道:“身上这么脏,一起去洗个澡。嗯?” 波比还是呆呆,转过头看着何祎,然后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扶着何祎的手下床。两个人一起去浴室,等到洗完澡出来,何祎也懒得换床单,就直接倒头大睡。 波比闭着眼,却一个晚上都无法入睡,身体酸痛无力,不像是自己的。 一直到第二天感觉到何祎起床穿衣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波比才真正的昏沉入睡。 之后又是一阵忙碌。 何祎请了装修队,拿了设计图,在一旁看着。足足装修了近三个月之久酒吧才算完成,期间断断续续下了两场雪,天气还是冷。老头子听说这事叫何祎回了一趟主屋,虽然觉得小儿子开酒吧挺不争气,最后却还是让何祎放手去做。 何祎挺矫情的给酒吧取了个名字叫“Lost”,周常青他们倒说这名字不错。 刚开店何祎也没敢多进货,但是放在店内的货都是在道上认识的朋友那里进来的好货。 难得的好天气,大冷天的出了太阳意外的让人觉得温暖。何祎印了招聘启事架在酒吧门外,带着裹着羽绒服的波比往店内走,波比第一次来,眼睛四处转,微张着嘴一副“好厉害”的表情看着何祎,何祎随意找了个沙发坐着,哭笑不得的拉着波比坐到一旁。 波比乖乖坐好,透过门口看门外的人潮。“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回来应聘呢……”何祎沉吟,波比这时才发现酒吧还有二楼,于是掏出羽绒服口袋里的专用纸笔写道:“我去二楼看看。” 也不等何祎点头,便往上跑,何祎叫住波比,波比一脸疑惑的回头,何祎说:“估计这下午挺无聊的,楼上有个房间,就是那个最大的房间,有床的那个,里面装了台电脑,连了网的,你自己去玩会儿,等会儿要吃饭了我叫你。” 何祎颇有耐心,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吧里也不无聊,下午六点来了个男孩,看起来比波比还小一点,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大冬天的厚夹克还敞着,露出里面的T恤,见何祎一个人坐在店内,直直走过去问何祎:“是老板么?” 何祎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抬头看着那男孩儿,懒洋洋的说道:“是,来应聘的么?” 男孩点点头,说道:“是。” “看你这么小,有工作经验吗?”何祎问道。 “有的,中专毕业,酒店服务行业的,在酒店当了两年领班。” “噢……”何祎应了声,笑道:“那就你吧,留下当领班好了,酒吧刚开,工资不高,正式员工每个月1800,过段时间酒吧开起来了就涨工资。” 男孩眨眼,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就,就这么简单?!我这就算应聘成功了?” 何祎笑,彬彬有礼的样子,“做不好就辞退。试用期两个月工资800。” 那男孩一看何祎这么笑,鸡皮疙瘩就爆出来了。尼玛这笑的真让人慎得慌。 男孩抬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问道:“老板包吃住不?” 何祎点头,“早餐自己解决,中午晚上在店里吃。楼上休息室里有行军床,晚上睡这里也成。” “哦。”男孩点点头,挠了挠后脑勺,“老板,我叫陈然。” “我姓何,叫何祎,可以不用叫我老板。” “哦,何老大。” 何祎:“……随便你。” “老大晚上可以在店里吃么……”陈然问道。 “……”何祎看着陈然,“你是第一个员工,等我聘了厨师再说,现在没人做饭。” “别这样!!”陈然惨叫,“要不老大你借点钱让我去吃个饭呗,发工资了我还你啊……” “算了不用了,我一会儿请你吃晚饭好了。庆祝你是我第一个员工……”何祎看了看表,对着陈然指了指楼梯,“你上去那个最大的房间,有个人在里面上电脑,你去把他叫下来,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好咧。” 第二十七章 不一会楼上传来叮咛哐啷一阵声响,波比跌跌撞撞的从楼上往下跑,何祎站起身疑惑的看着波比跑到自己身旁,下意识的把波比护到自己身后,接着何祎看到陈然捂着额头往楼下跑。 何祎皱着眉,沉声问道:“陈然,这是怎么了?” 陈然站到何祎和波比两人面前,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眉角处红了一块,哭丧着脸对何祎说:“老大,我正想拍这个人的肩让他下楼,结果他一反脸就给我来了一拳头,然后他就往下跑,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波比听见陈然叫何祎老大,好像两人认识的样子,于是从何祎身后探出来,看了看陈然,又看了看何祎。陈然看了看波比,又无辜的看了看何祎。何祎叹了口气,把波比的头往下压了压,说道:“他有些怕生,你别在意。” “噢。没事!”陈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波比这时掏出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的纸和笔,写道:“对不起,不小心打到你。” 然后举着纸张对陈然鞠了个躬,带着歉意的看着陈然。陈然摸着眉角红红的那一块,说道:“没事没事,你没打的太重……”然后看了看波比的嘴巴,“那个,你不会说话?” 波比把纸收到口袋里,垂着眼点了点头。陈然点头,带着惋惜的哦了一声。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三人同时转头看着门口。 站在门口的女孩有些尴尬,却还是磨磨蹭蹭的往这边走来,对着站在离她最近,穿着最讲究的何祎说道:“你好,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你是老板吗?” 何祎随意的把手插在口袋里,点了点头,笑道:“你好。我是老板,但是不收你,对不起。” 女孩睁着眼,有些恼怒的样子,“为什么,你不是缺人么?” “是。”何祎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点了点头,“但是缺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女孩还是有些恼怒的样子,说道:“为什么,别看我是个女的,我力气也挺大,再说一个酒吧怎么可能只要男服务员?!” 何祎还是微笑,语气柔和:“抱歉,我开的是个GAY吧,要女人没什么用。”顿了顿,嘴角往上勾了勾,带上一点狡黠的意味,“只要男服务员。” 女孩张着嘴巴,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 陈然一脸抽搐的站在波比身边,何祎瞥了陈然一眼,说道:“噢,陈然,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这个酒吧的性质?” 陈然:“……的确没有啊老大。” 何祎随意的点点头,“那你还打算留下来么,不打算留下来你就和这位小姐一起走吧,我和波比两人去吃饭就好。” 陈然用力的搔了搔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老大,我当然留下来啊……” “好的。”何祎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着那个来应聘的女孩子,微笑道:“这位小姐,我们打算走了,请你也跟我们一起出去好吗?” 何祎低着头,离女孩的脸很近,于是那女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愣愣的,好像还有点回不过神的感觉,跟着另外三人傻傻的走出酒吧。 何祎锁好门,对着女孩说道:“再见。” 女孩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愣愣的对着何祎说了一声再见,然后转身快步走开了。 何祎开着车,带着车上另外两人去了离这里不远的,上次周常青带何祎去过的湘菜馆,服务员带着三人去了二楼一个小包厢坐着,何祎点完菜刚好有电话打进来,何祎看了一眼,是老头子打来的,于是看了一眼波比和陈然出去接电话。 陈然见何祎出门,用手肘碰了碰波比,波比转头疑惑的看着陈然。陈然憨厚的笑了笑,说道:“诶,你叫什么名字啊。” 波比腼腆的笑了笑,把纸笔翻出来,写道:“我叫波比。” “波比?好奇怪的名字……像宠物名一样……” 波比垂着眼,写道:“嗯,其实就是宠物的名字吧,何祎给我的名字。” 陈然惊讶道:“老大帮你取的,为什么啊,你也帮何老大在酒吧做事的吗?老大会不会帮我起个名字叫什么小黄之类的啊……” 波比听得陈然这样说,笑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手下却不停,写道:“不会帮你起名字的。因为我是你老大的情人,他养着我。至于这个名字,代表很多,说不清,你不懂的。” 陈然就抓住一句“我是你老大的情人”,吞了吞口水,气势一下就弱了很多,“哦……情人啊……” 波比在心里苦笑。 其实也不算何祎的情人吧,充其量是个宠物,自己这次也只是占了何祎的便宜骗骗这个陈然。 于是又写道:“你家老大很多情人的……” 陈然想了想何祎的脸,对着波比说:“对喔,老大长的这么帅,好像又很有钱的样子……” 波比见了陌生人本来就有些拘束,更不想和别人讨论何祎能有多少情人的问题,于是把纸笔收起来,垂着眼盯着桌布。 期间有服务员来上菜,陈然见波比没有再交谈的意思,于是憨憨的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第二十八章 不多会何祎挂了电话进来,坐到波比身边。 “老板,我去二楼找波比的时候,看到员工休息室的门,好像没有锁的样子……” 何祎点烟,又递烟给陈然,“对。就是没锁,到时候你想配自己去配锁。” 陈然把烟叼在嘴里,“为啥啊……” 何祎看了陈然一眼,微笑道:“本来上面的员工休息室只是给你们提供暂时休息的一个场所,全部员工都住店里不可能的,等发了工资你还是要搬出去住。” 陈然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口里的烟,点点头,说道:“噢,好的。我身上没钱交房租了,到时候老大你发了工资我就去租房子住。” “嗯。”何祎,“不急,等你转正了再搬出去吧。” 陈然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何老大!” 何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好好干,生意好了自然工资就会提高。你原来有过工作经验,领班的工作和注意事项应该不用我说明了吧?” “不用不用,”陈然摆摆手,“到时候我给你写一份计划书什么的,老大你看看有什么要改的告诉我好了。” “嗯。”何祎恶劣的微笑,“写不好开除你。” “……”陈然口里的烟掉到桌布上。 “我开玩笑的。”何祎把烟在烟灰缸里捻灭,淡然道:“愣着做什么,吃饭。” 波比乖乖的拿筷子,伸手夹肉,何祎去舀汤给波比。 陈然把掉到桌上的烟拿起来,继续叼在嘴里,无语凝噎。 老大你不要随便开玩笑好不好啊……老子都要吓尿了啊!! 又是折腾小段时日,陈然给二楼休息室装上了锁,人员全部招齐,制服也发了下来,2月中旬,何祎的“Lost”低调开张。 陈然穿着白衬衫出门给酒吧门口挂上“营业中”的牌子,然后走进酒吧,晚8点陆陆续续有人来。大部分是何祎的狐朋狗友们,或者是何祎的朋友带着朋友过来,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何祎靠在吧台边,和来人一一打招呼,波比像是有些紧张的站在何祎身旁,何祎的那些朋友打量的目光让波比相当不自在。 这时门口走来两人,正式李宇和庄纬铭,庄纬铭一向怕冷,如今还是穿着厚重的衣物,像一团球一样。庄纬铭走过来对着何祎的肩膀锤了一拳,笑道:“不错呀!!一进来就觉得这酒吧挺舒服的。” “周常青介绍的设计师。”何祎微笑。 “周常青那小子……”庄纬铭暧昧的对何祎挤挤眼。 何祎也笑着锤了庄纬铭一拳,领着两人往卡座里坐着,波比跟着坐到何祎身边,穿着西裤的服务员过来问要点什么。 李宇和庄纬铭报名字,何祎低头看了看波比,“来盘水果拼盘吧。” 服务员见老板和李宇他们同坐,识相的没有收钱。李宇看着服务员挺直的背影,摸了摸唇角,凉凉的说道:“你这里的服务员长的还不错。” 庄纬铭笑,“长的是不错,但是你又不喜欢男人,说个什么劲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宇瞥了一眼庄纬铭。 庄纬铭回了李宇一个白眼,何祎问道:“你们两个大忙人,怎么今天有时间来光顾我这间小酒吧?” 庄纬铭不屑的撇嘴,“工作能有你开张的第一天重要吗?我和李宇都翘班了。” 服务员把酒送过来,李宇喝了一口酒,配合着庄纬铭点点头。 “够义气,给你们两个办张会员卡,以后来这里打八点五折。”何祎微笑。 酒吧里开了暖气,庄纬铭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西装,显然是一工作完就来何祎的酒吧了。 “我们是够义气了,你也太不够义气了,至少也要来个七折吧……”庄纬铭把外套放在一旁。 何祎笑的狡黠,“我现在好歹是个生意人啊,给你那么多折扣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庄纬铭继续给了何祎一个白眼,这时有人进了酒吧,穿着厚底皮靴,贴身牛仔裤,紧紧裹着大腿,不怕冷似的穿着薄外套,围着看起来很温暖的围巾,左顾右盼的像是在找人的样子。 不得不说周常青一进门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李宇这一群人显然也发现了,庄纬铭看着周常青,笑道:“怎么这么多年了,周常青还是一副骚包的样子。” 何祎站起身,“我过去接他过来。” 波比坐在一旁远远望着周常青,比自己高半个头,刚好与何祎并肩而立。 那边周常青见到何祎,笑着凑近何祎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一瞬间竟生出惊艳的感觉来,像个没落贵族一般带着颓然又放纵骄傲的气场。 庄纬铭拿起桌上的水果咽下去,见波比直直望着周常青的目光,调笑道:“你看,那就是周常青,你应该第一次见他吧。帅不,当年他的风头可是比何祎更大呢。” 李宇点点头,“可惜最后这两人渣凑成一对了。” 波比收回视线,转头对着李宇和庄纬铭两人僵硬的笑了笑,然后垂下眼,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攥着放在口袋里的纸和笔,直把全是白纸的小本子握的皱成一团。 这时周常青已经和何祎走过来,见到李宇冷着一张脸,伸手戳了戳李宇的眉角,说道:“喂喂,这么多年你还是摆个面瘫脸干嘛,见哥来了也不给哥笑个?!” 李宇放下酒杯,难得一见的笑了笑,但声音还是冷冷的,“你小子以后再敢戳我眉毛,我就拿手术刀捅你。” 周常青收回手坐下,哼了一声,“像个无趣的老头子一样……” 李宇面不改色,这时周常青看到庄纬铭穿着西装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嘲笑道:“哟,今儿个一见你倒是人模狗样了啊。” 庄纬铭额头上冒出一个十字,“谢谢,哪像你啊,二十五岁的人了还穿的跟个高中生一样,装嫩么你?!” 周常青斜眼对着庄纬铭,“哥就是看着嫩,哪像你,走在街上人家小孩都要叫你叔叔。” 庄纬铭:“……” 何祎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庄纬铭一记眼刀甩过来,何祎装作没看到,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给周常青点了一杯大学时喜欢的酒。 周常青看了一眼何祎,笑道:“不错,还记得我喜欢什么。” 何祎微笑,“哪儿能忘啊。” “开张第一天有什么活动没?”周常青问道。 何祎说:“你想要什么活动?” “来个全场八折呗?”周常青说道。 “喂喂,你这是让我下血本啊。”何祎虽是这样说着,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周常青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各位。” 众人安静下来望着周常青,周常青骄傲一笑,又提高声音道:“今儿个新店开张,我们何老板心里高兴,刚刚说了,”周常青顿了顿,“今晚全场八折!!” 说完周常青便坐了下来,众人一阵叫好,更是有人在隔桌对着周常青举杯示意。周常青点烟,把烟盒就丢在桌上,庄纬铭随意的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也点上。 周常青吐出烟雾,转头才看见坐在何祎身旁,最角落的波比,周常青睁大了眼,对何祎说:“这就是你的小男朋友?!” 何祎搂住波比的腰,说道:“是啊。” 周常青嘴里咬着烟,凑过去掐了掐波比的脸,说话间烟雾全喷在波比脸上,“哇塞,好白诶,皮肤还这么好,一点也不像个男人该有的……” 庄纬铭在一旁冷笑,“哼哼,老男人这是你羡慕不过来的!” 周常青手还放在波比脸上,转头过去咬着烟对着庄纬铭龇牙咧嘴一笑,“再老,哥也比你这个叔叔好。” 波比见一群人打打闹闹,抬手把周常青的手拨下来,周常青一愣,又乐了,“哟,脾气还蛮大的嘛?” 波比这才真正的抬眼看着周常青,眼神近乎凶狠的看了周常青一眼,周常青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收回手,对何祎说道:“何祎你家兔子要变身老虎了哈哈!!” 李宇:“……” 庄纬铭:“……” 何祎微笑,“你别吓着我家波比。” 波比只觉得整个脸都木了,也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于是扯了扯何祎的衣角,指了指楼上。 何祎会意,“嗯。你先上去上网吧。” 波比点头,起身往楼上走,身后传来周常青的声音,“这么清秀,一点也不像你的口味。” 然后是何祎带着笑的声音,“你不懂,偶尔清粥小菜的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酒吧里嘈杂的人声终于湮没何祎的声音,波比木着脸一步步上楼。 哦。原来那个就是周常青。 难过庄纬铭说自己要小心点,小心什么。 自己是个哑巴,光这一点就输的彻彻底底。 戴念你多可笑,你不过就是个清粥小菜。 第二十九章 酒吧第一天开业,又有何祎说的全场八折,大家吵吵闹闹到凌晨3点才消停,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何祎这一堆人还在喝酒。 陈然正在清场,服务员在打扫卫生,等卫生搞好了,陈然看何祎那四人还会折腾一段时间,就让那些服务员下班,打算一会儿自己去收拾。 何祎人都招齐了但没有招经理,现在陈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职领班兼经理,店里的人见了陈然都老老实实喊一句“陈哥”。 大家都在外面租了房,只有陈然和酒吧里的调酒师小陆住店里,小路把酒杯放好,从吧台里走出来,拍了拍陈然的肩膀,打了个哈欠:“陈哥,我先上去睡了啊,你早点休息。” “辛苦了。快去睡吧,等老大他们那桌散了我收拾收拾就去睡,给我留个门。” 小陆点点头,往楼上走,陈然就近找了个高脚凳坐着,手肘撑在吧台上,拿出手机不知在搬弄些什么。 庄纬铭这几人难得聚一次,又是周常青回来第一次见面,不知不觉都有些放纵,一向沉默的李宇,话也多了。 周常青叹一声,“还好回来了,那边条件再好也没有在国内跟你们混日子过的快活。” 李宇嗤笑一声,说道:“你倒是过的快活,我每天待在医院拿着手术刀现在看到西餐牛排就想吐。” “哈哈!周常青你是不知道,李宇现在整个人就医院家里两点一线,没事喝喝茶钓钓鱼,整个人和老头子一样,要不是我们拖着他出来他怕是要在家里闷到发臭。”庄纬铭举着酒,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何祎瞥了李宇一眼,也是笑着说:“大学的时候就知道李宇肯定是我们当中老的最快的一个。” 李宇摸摸嘴角,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道:“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肯定是我们当中对伴侣最好的人。” 周常青鄙视的对李宇比了个中指,庄纬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说话。 何祎笑,“李宇你也是,和我们这三个GAY待一起这么多年,居然也还没有被掰弯。” 李宇摇了摇头,“我实在对那种硬邦邦的身体提不起兴趣。” 周常青坏笑,“其中奇妙滋味你自然不可体会~” “你就是个被压的货,”庄纬铭嫌弃的看了周常青一眼,又转头对李宇说道:“李宇现在有女朋友么?你家里应该在催你结婚了吧。” 李宇说:“还没有女朋友呢,我要是有女朋友了哪还有时间跟你们鬼混。不过还真是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我爸妈都在催我。” 庄纬铭点头,一脸同仇敌忾的表情,“我也是!但是又不敢明说了,我要是像周常青一样出柜,我爸会直接打断我的腿……” “你以为我当年出柜很容易么,我当时被我爸打的一身伤,然后再赶出家门。还好后来我妈心软,舍不得我在外面受苦,让我回家。要不然我连上大学的的钱都拿不出来。”周常青耸肩,满不在乎的撇撇嘴。 何祎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周常青推了推何祎,说道:“你呢,也打算像庄纬铭一样瞒着你家里老头子,然后找个女人结婚?!” 何祎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顺其自然吧,到时候再说,老头子这几年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 周常青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右手捂着下体,“我要真是和个女人结婚,想一想蛋疼的都软了……” 李宇面无表情的盯着周常青捂着下半身的手,淡淡的说:“你就是不蛋疼也软。” 周常青龇牙咧嘴的转头对着李宇,“哥会掏出17厘米射你一脸啊!!” 李宇面不改色的喝酒,何祎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可能!!”庄纬铭突然激动起来,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再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用下巴抵着桌子,伸手对着何祎三人比划着,“你怎么可能那么大……我弟弟,我弟弟的才那么大……” 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用大拇指和食指靠拢圈了个圆圈,口中激动道:“你有吗?!周常青你肯定没有这么粗!!我弟弟才是最棒的!!” 周常青:“……” 何祎:“……” 李宇:“……” 庄纬铭见三人不说话,夸张的笑了三声,“哈!哈!哈!你们都怕了吧,我让我弟过来射你们一人一脸!!” 李宇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扶额,何祎咳了两声不说话。 周常青忍无可忍抬手给了庄纬铭后脑勺一掌,说道:“一喝醉酒本性就露出来了,弟控你真是够了!” 庄纬铭捂着被周常青打过的地方,带着哭腔开口:“你们不懂,你们都不知道的……我们已经不可挽回了,什么都没有了……” 何祎叹气,苦笑着说:“庄纬铭喝醉了,散了吧。反正酒吧也开了,以后来找我就是。” 李宇扶了扶额头,点点头,“大家都喝多了,今天是有点晚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周常青把酒杯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点点头没说话。 何祎扶着庄纬铭,四人站在“Lost”门口,何祎见周常青有些摇晃的样子问道:“没事吧?” 周常青摆摆手,“没事没事,清醒着呢。” 李宇看了一眼何祎扶着的庄纬铭,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和周常青车子停在一起,我们先过去取车走了,庄纬铭就交给你了。” 周常青点头,干脆利落的和李宇一起转身走了。 何祎看着手里瘫软成一团的庄纬铭,“……” 庄纬铭微微抬头看着何祎,傻笑。 何祎无奈的叹气,找出庄纬铭的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庄纬佑的名字打过去。 “喂?”那边传来有些迷糊的声音,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吵醒。 “你是庄纬铭的弟弟?” “是,怎么了?你是谁?”那边听见庄纬铭的名字,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 第三十章 “我是何祎。庄纬铭喝醉了,你过来接一下他吧。”庄纬铭嘴里嘟嘟囔囔的在说些什么,何祎无奈的抓着庄纬铭的手肘,把庄纬铭整个人往上提了提。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哦,是哥哥的大学同学吧。” “嗯。” “那个……我现在正不太方便出来,不然你安排一下他吧?” 何祎皱了皱眉,“你是他弟弟都不管他,我管他干嘛。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他丢在街边,我自己回去了。” “别!”庄纬佑有些紧张,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告诉我具体位置,我马上过来。” 何祎报了地址挂了电话,扶着庄纬铭站在街边,庄纬佑的公寓离大学近,这一块又离大学城近,庄纬佑很快就到了。 庄纬佑从出租车里跑出来,见自家哥哥整个人扑在何祎身上,要靠着何祎才能站稳,皱了皱眉,伸手扶过庄纬铭,对何祎说道:“谢谢你照顾我哥哥,我先带他回去了。” 何祎点点头没说话,见庄纬佑要转身了,却忍不住开口说道:“其实庄纬铭挺在乎你的,亲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 庄纬佑没有说话,何祎很少开口做好人,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算了,你们的事我也不好插嘴,只是庄纬铭是我哥们,他心里想些什么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庄纬佑没说话,转身扶着庄纬铭走了,庄纬铭靠在庄纬佑耳边说着什么,庄纬佑也不为所动,半晌之后庄纬佑的声音才远远的传过来。 “谢谢。” 7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店里打算叫波比一起回家。陈然在收拾他们那一桌卫生,见何祎进来了,咧嘴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老大,回去了?待会我锁门。” “嗯。”何祎点点头,往楼上走,进了二楼尽头的房间,推开门便看到波比背对着自己趴在电脑桌上,背脊微微起伏,电脑屏幕一片黑,显然是已经睡着有一段时间了。 何祎走近波比身边,高居临下的看着波比埋在手臂里的侧脸,波比像是睡得不太舒服,皱着眉头,动了动脖子,何祎微微弯下腰,摸了摸波比皱起的眉心。波比睡得很浅,被何祎的动作吵醒了,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了一番,才慢慢睁开眼,迷迷蒙蒙的抬头看了看何祎,眨着眼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伸手抓着何祎的衣角。 何祎没有理会波比抓着自己衣摆的手,却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波比刚睡醒,还带着湿润的眼角,嘴角勾起连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温和笑容。 波比没有动,乖乖的任何祎用大拇指蹭着自己的眼角,眨眼时睫毛蹭过何祎指尖的皮肤,带出奇妙的撩人氛围。 何祎笑了笑,垂下手,拉过波比还扯着自己衣角的手握在手里,说道:“很晚了,回家睡觉吧。明天下午还得过来。” 波比点着头,揉了揉眼睛,还带着一点迷糊的跟着何祎下楼。陈然见何祎和波比两人下来,拧了拧手中抹布,笑道:“老大,小老大,你们走啦?” 何祎随意的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问道:“小老大?叫的是波比?” 波比站在何祎身旁,歪着头疑惑的看着陈然,陈然咧嘴,露出白晃晃的牙,“诶……因为波比是何老大的……那个啥……”陈然看了波比一眼,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道,“算是酒吧的第二主人,所以就叫小老大……” 何祎点点头,没说话,脸上带着笑,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波比听到陈然说的话,悄悄抬起一点点头,看着何祎,腼腆又带着些许得意的笑了笑。 何祎侧过头看着波比,无奈又宠溺的笑着叹了口气,“小老大,我们回家了。” 波比点点头,缩了缩脖子,把下巴埋在温暖的羽绒服里,陈然把抹布放好,对何祎说道:“老大,明天是下午四点开门是吧,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锁门。” 何祎点点头,“辛苦你了。” 陈然摆摆手,说道:“不,不辛苦。老大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何祎嗯了一声,拉着波比出门,街道上一片漆黑,所有的商铺都关了门,不复白天一派繁华的景象。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过来。”何祎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波比乖乖点头,不一会儿何祎边开着车停到波比身边,波比对着掌心呼了口气,又搓了搓手,才拉开车门坐进去。 喝了不少酒,虽然神智还是清醒的,但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昏,虽然晚上车流量不多,但何祎怕出事,还是开的很慢。 波比脸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A市,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家时何祎直接坐在沙发上,头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皱着眉叹了口气,波比盘腿坐在何祎身旁,闻到何祎身上淡淡的酒气,伸出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轻柔的按揉着何祎的太阳穴。 何祎闭上眼松开了眉,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显得何祎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不一会儿,何祎抬手握住波比正在帮自己按摩太阳穴的左手,捏了捏,还是闭着眼,轻声说道:“手好冷。” 波比任何祎握着自己的手,右手还在动作,按揉着何祎的太阳穴,何祎把波比的指腹凑到自己唇边,轻轻的吻了吻,鼻间喷出的灼热气息打在指尖上。波比帮何祎按摩太阳穴的右手顿了顿,指尖向前移,摸到何祎英挺的鼻梁,何祎轻轻的笑了一声,睁开眼坐直身体,手掌牢牢扣住波比的后脑勺,倾身过去吻住波比。 何祎闭着眼温柔的吻着波比,鼻尖不时蹭过波比的鼻尖,波比的睫毛颤了颤,睁眼看着何祎近在咫尺的面容,离得近了,连何祎的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何祎睁开眼,额头抵着波比的额头,与波比对视,嘴里还含着对方的下唇,带着笑意一边舔舐波比的嘴唇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小老大,接吻是要闭着眼的。” 波比听见何祎揶揄一般的叫自己“小老大”,脸立马就红了,赶紧闭上眼小心翼翼的探出舌尖勾住何祎带着淡淡酒味的舌头。何祎从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细细舔舐着波比的牙龈。 待到何祎终于放开波比时,波比已经有些喘不过气,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衣,只露出一颗小小的头颅,鬓角过长的头发顺服的贴在苍白的脸上,眼角湿润,嘴唇因为亲吻显得绯红,模样无辜又不自觉的撩人。 何祎低声道:“波比。” 波比歪着头看着何祎,等着何祎的下文,何祎笑了笑,捏了捏波比的脸颊,问道:“你不喜欢周常青?” 波比缩了缩手,与何祎对视了一秒,又移开视线,垂着眼点了点头,何祎轻轻的拍了拍波比的脑袋,又问道:“为什么?” 波比伸手去掏口袋里的纸和笔,见手里的小本子已经写满了字,便把它丢在茶几上,又伸手从茶几下的隔层里拿出一个新的,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的本子,笔尖在空白的地方戳了戳,才写道:“不知道,就是不喜欢。” “其实周常青人挺好,相处久了你就知道。” “我不想和他相处……”波比埋头写道。 何祎皱了皱眉,说道:“以后在店里总是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难道次次都要像今晚一样的态度么?” 波比抬头看了何祎一眼,委屈又愤怒,笔下重重写道:“我态度怎么了?” “一晚上你就冷这个脸坐在一旁,你摆脸色给谁看?给我还是给庄纬铭他们?”何祎只觉得本来被波比按摩的舒服很多的脑袋,又开始被酒精上头疼了起来,语气不自觉的也带上了嘲讽,“你以为你是谁,带你出去见个朋友你居然也敢瞪人,周常青一来你就要上楼去了?他怎么着你了,你这么不待见他。” 波比抿着唇,低着头用头顶对着何祎。他怎么了?他是个哑巴,除了能坐在一旁发呆还能干什么。 难道要像周常青一样和大家开玩笑,给所有客人说全场八折吗。 不走难道就干坐着忍受尴尬和自卑? 他要怎么和何祎说,他不喜欢周常青就是因为嫉妒。 是的,嫉妒。嫉妒周常青长的好看又热情,嫉妒周常青优秀,嫉妒周常青原来和何祎在一起。 和周常青待在一块压力和自卑几乎要把自己压垮。 何祎带着哑巴出门,一定也觉得丢了面子吧。 他开不了口,什么都不能说。 难道要告诉何祎,自己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不甘心又自怨自艾吗。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何祎见波比赌气一般动也不动,冷笑道:“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有骨气了,谁把你宠成这样的?是我?” 波比听到何祎这样说,愤愤的拿起笔在纸上写字,力气大的几乎把纸都划破。 “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宠物一般养着!!不准我生气不准我忤逆你!!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过就是个哑巴而已!!你永远只准我附和你!!你高兴了就宠着我,不高兴了我连条狗都不是!!” 何祎低着头看着波比第一次写出这样语气激烈的话语,酒精扰的他头疼欲裂。 何祎冷笑一声,伸手捏住波比下巴,把对方的头硬生生的抬起来面对自己,波比瞪着眼,黝黑的瞳孔第一次带着赤裸裸的怒意看着何祎。何祎不怒反笑,直视着波比盛满怒气的双眼,“我不过和你上了一次床你就敢跟我发脾气,难道你不知道从古至今,恃宠而骄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吗。” 波比眼也不眨,也不挣扎,只是僵直的维持何祎把他下巴抬起来的姿势。 “真可怜。”何祎突然低头看着波比,眼神温柔又怜悯,“难道你现在才认清自己的位置吗?波比,你在我眼里除了是宠物还能是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 “恋人?” “难道你还指望我和一个哑巴过一辈子?” “认清事实,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行。我不会再花个两年的时间,来养第二个这么听话的波比。” “懂吗?” 波比%E E9的眼里一片沉寂,连怒意也消失的干干净净。眼里印出的全是何祎现在说话时带笑的温柔神情。 他听着何祎一句一句看似温柔的反问,直直把自己打入无底深渊。 何祎掐着波比的下巴,晃了晃,又问了一遍,“懂了吗?” 波比嘴角勾起僵硬的弧度,呆滞的点了点头。 何祎低头亲了亲波比的额角,笑道:“波比好乖。” 第三十一章 “早点休息。”何祎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往楼上走。 徒留波比一人还呆呆愣愣的跪坐在沙发上,弓着背睁大着无措又黯淡的双眼,他看着何祎一步一步随意又优雅的往楼上走,挺直的背脊看起来骄傲又可靠。 可是这个人的肩背,不会是我停靠的地方啊。 波比见何祎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野里,弯下腰,把脸埋在沙发里,鼻间全部是沙发上属于他们两人的,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波比张着嘴,无声的大笑,背脊不住的颤抖着,笑得喉咙发疼,笑得嘶声力竭,笑得鼻间发酸,眼里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波比一边无声的笑一边在心里大声的对自己嘶吼。 ——你在奢望什么?!戴念你就是一傻逼! ——你在对方眼里不过就是一条狗! ——你能离开何祎吗?你他妈就是没种! 波比一边笑一边喘着气,指甲狠狠抠着沙发垫,心里生出一股残忍的快意。 不能离开,不能离开这个人。 就算认清事实也不忍离开。 戴念。你活该受罪。 而今夜痛苦绝望的不止波比一个。 另一头庄纬佑把庄纬铭狠狠的甩到客厅的小沙发上,庄纬铭似是清醒了一些,左右看了看,有些失落又指责的问道:“庄纬佑……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庄纬佑连看都懒得看庄纬铭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哥你喝多了,睡觉吧。” 说着便要转身回房,庄纬铭踉跄着爬起来,拉住庄纬佑的手腕,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庄纬铭压在庄纬佑身上,抿着唇,双眼迷迷蒙蒙带着醉意和不易察觉的渴望,伸出手来一寸寸的摸着庄纬佑的眉眼唇角。 庄纬佑不耐的皱着眉,却没有推开庄纬铭。庄纬铭用指尖摩挲着庄纬佑皱起的眉间,“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那么好……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庄纬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慢吐出来,庄纬铭的手还在他脸上摸索,不肯离去。庄纬佑把庄纬铭的手打开,然后坐起身来把庄纬铭推开,庄纬铭还不死心的抬着手想要去碰庄纬佑的眼睛。 “别碰我!”庄纬佑大声说道,又一次把庄纬铭的手狠狠打开,发出响亮的声音,庄纬铭手背也红了一片。 庄纬铭抚着自己的手背,怔怔的看着庄纬佑,苦涩道:“你看你果然都长大了……力气也比我大了,不需要我保护了……” 庄纬佑叹气,“哥,别闹了好不好,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庄纬铭不敢再去触碰庄纬佑,于是只好眷恋的看着庄纬佑的脸,“上班?公司?家族企业?你以为我喜欢?我每天都要坐在办公室里看策划看文件,每天都要在饭桌上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我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还得罪了好多人……”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何祎,可以自己开个小酒吧,其余的什么都不管……” “庄纬佑你明明知道当年爸他更看重你,要不是你和他吵架说要搬出来,说不要他打拼下来的江山……现在在这个位置上的不会是我,应该是你才对……” “我知道你,你是庄纬佑。你才是能够做到最好的……” “我好累,肩上的担子要把我逼疯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有这样一个哥哥很没用……” 庄纬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心软,用温暖的手掌贴上庄纬铭冰冷的脸颊。庄纬铭喝醉才敢对庄纬佑卸下身上所有的伪装,他把头埋在庄纬佑的肩上,嘴里模模糊糊的说着,“你不知道……好多事你都不知道……自从你从家里搬出来之后……发生了好多……我在公司总是做错事,那些长辈,下属……全部都在看我笑话……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要是,你在的话……就会不一样了……如果你当年没走的话……”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个哥哥没用又懦弱……不敢放手一搏不敢舍弃现在有的一切……只敢硬着头皮听爸的话往前走……” 庄纬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搂着庄纬铭的背,听庄纬铭把一直以来憋在心里,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 “你一定觉得……我没用吧。”庄纬铭闷闷的声音传来。 庄纬佑叹了一口气,“是,你是没用。” 庄纬铭抿着唇,不说话,双手却搂着庄纬佑更加用力。 庄纬佑双手扶着庄纬铭的肩,凑过去轻轻的在庄纬铭嘴唇上碰了一下。庄纬铭没反应过来一般,愣愣的看着庄纬佑。 庄纬佑无奈的笑道:“我不要我的哥哥地天立地,你看我现在长大了,力气比你大,也不需要你保护我。你可以一直做从前那个胆小怕事贪玩又没用的庄纬铭,有什么事,长大的庄纬佑都可以帮你扛。” 庄纬铭愣愣的看着庄纬佑,盈满泪水的眼眶终于盛不住,眼泪就这样暴露在庄纬佑的面前。 “庄纬铭,为什么你还要一直害怕呢?”庄纬佑用大拇指温柔的擦去庄纬铭的泪水。 “不……”庄纬铭泪水停不下来,只知道不停的摇头,“不。” “你在害怕什么呢。哥哥。” “不……不不不……”庄纬铭不停的摇头,一向凌厉的眼眉此刻看起来无助又绝望。 “我不行的……血缘这道坎,我怎么都跨不过去……我害怕。你是我的亲弟弟啊……”庄纬铭哽咽着,泣不成声。 庄纬佑温柔的吻掉庄纬铭的眼泪,眼神哀伤又无奈。 “庄纬铭,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明明想要又不够坦诚……还要害怕外界的眼光。你在我眼前我却得不到你……我真想杀了你。” 庄纬铭怔怔的看着庄纬佑,然后绝望的闭上眼。 “杀了我吧。” 第三十二章 庄纬佑微微笑了起来,两手捧着庄纬铭的脸颊,低下头重重碾压庄纬铭的唇舌。庄纬铭不回应也不挣扎,只是闭着眼无声流泪,静静的承受庄纬佑仿佛末日狂欢一般的掠夺。 “我舍不得杀掉你,也舍不得杀了自己再让别人得到你。”庄纬佑餍足的放开庄纬铭,一遍又一遍温柔的伸出手,不厌其烦的把庄纬铭的眼泪擦去,“好爱哭。喝醉了的哥哥,最可爱了。” “庄纬佑,你不懂的……”庄纬铭睁开眼。 “不懂的是你。”庄纬佑用额头用力的顶了顶庄纬铭的额头,就像兄弟俩小时候经常打闹的那样,“庄纬铭,你必须阻止我,或者接受我。不然你放任我这样发展下去,我会把我们俩都毁了的。” “不可能……只要你身上还流着和我相同血脉的一天……我就永远不可能接受你……” 庄纬佑微笑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眼里光芒深沉又炙热,刺得庄纬铭都不敢直视。 “可是。庄纬铭,你永远也阻止不了我。” 庄纬佑精致的唇上挂着微笑,却无端让庄纬铭觉得可怕。如同猛兽,等着对垂死猎物的最后一击,胜券在握的笑容。 庄纬佑把庄纬铭的头按到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的抚着庄纬铭的头发,本就被酒精麻醉的昏昏欲睡的庄纬铭,没有太多挣扎就陷入了睡眠。 入睡前,耳边听到的是庄纬佑如同魔障一般的低沉声音。 “永远。” “都没有可能。” 第二天早上九点。庄纬铭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庄纬铭头疼欲裂的睁开眼,一转头就发现身边躺着的是庄纬佑,而他们显然躺着的是庄纬佑卧室里的单人床。 “!!!”庄纬铭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去捂自己的屁股。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呼了一口气。接着又想起昨晚对着庄纬佑说的那些话,还哭了那么久。 虽然喝醉了记忆有点模模糊糊,但是大致还是记得。 庄纬铭捂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真是……太丢人了。 庄纬铭坐在床边,见庄纬佑还在熟睡,赶快拿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上穿,想起车还停在“Lost”的旁边,不由的又叹了一口气,看来待会儿还要打车去公司。正当庄纬铭要蹑手蹑脚的走出去时,身后传来庄纬佑刚起床,还带着一些沙哑的声音。 “哥,路上小心。” 庄纬铭背脊一僵,即使是背对着庄纬佑也下意识的冷着脸,一声不吭的挺直着背往门外走。 身后还传来庄纬佑的声音,就算不回头,也能想象庄纬佑脸上挂着稳操胜算的笑容。 “庄纬铭。就快了,等我。” 听到庄纬佑没头没尾的话,庄纬铭皱了皱眉,重重甩上了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不得不承认庄纬佑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涌上的恐惧。 庄纬铭站在街边,摇摇头,拍了拍脸,把这些儿女情长都抛到脑后,拦住一辆出租车报了公司的名字。 下午两点。何祎睁开眼,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 何祎揉了揉太阳穴,缓过神来才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人。然后他想起昨晚回来时发生了什么。 自己醉的不厉害,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发生了什么,但昨晚自己还是因为酒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何祎扶着额,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然后就想着该怎么哄那人,要不要道歉。 至于为何自己会想这么多,甚至对于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的人,如此紧张是为了什么。何祎完全不想去深究。 待到何祎洗漱完毕揉着太阳穴一边下楼梯一边想着怎么和波比道歉时,就看到波比已经换了睡衣,双手撑着下巴坐在餐桌前,摆在他面前的是荷包蛋和一双筷子。见到何祎下来,波比站起身,像往常一般羞赧微笑着,写道:“你起来了,可是荷包蛋都冷了。” 何祎看了波比一眼,坐到波比旁边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这是何祎第一次吃到波比亲手做的东西,口感一般般说不上很好吃,但不像是第一次做饭的样子。 “你会做饭?” 波比点点头,站起身去厨房把一直小火熬炖的粥拿出来,端到何祎面前。 何祎喝了一口粥,说道:“你还会做这些,我都不知道呢。” 波比拿起餐桌上的纸笔写道:“以前小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家务事都是我来做。后来跟你回来你又不让我做事,再说你做饭做得很好吃,所以我……” 何祎点点头,没说话。气氛就这样尴尬下去。 波比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害羞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但是就是感觉的到有一层看不见的物质把两人阻隔开来,看的何祎心里漫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却又不能说出口。 “昨天……” 波比抬起头来。 “昨晚我喝多了,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何祎僵着脸解释。 波比很快的埋头写道:“不。我的错,对不起我不该任性的。” “……”何祎听到波比这样说,反而更接不下话,就像握起拳头打出狠狠一拳却只是陷入棉花,恼怒又无力。 波比凑过去讨好的舔了舔何祎的唇角,笔下写道:“何祎,好喜欢。” 接着,轻轻的咬了咬何祎的下唇,翻过一面纸,又写道:“不要生气了。” 这些动作对于何祎来说很是受用,于是何祎点了点波比的额头,笑道:“我也很喜欢波比哟。” 波比笑眯眯的看着何祎,一副腼腆的样子。 知道哦,就像喜欢一条宠物狗一样。 我都知道哦。  第三十三章 下午五点何祎和波比两人到店内,就算是下午酒吧里也零零散散坐了些客人,有何祎熟的也有不熟,各类狐朋狗友开始跟何祎打招呼。 陈然正在跟一个服务生说话,那服务生唯唯诺诺的像是犯了错的样子,陈然叹了口气,手一挥让那服务生做事去了,一转头见何祎和波比进了门,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叫道:“老大,小老大。你们来了啊!” 何祎点头,旁边坐着的客人听到陈然口里叫着“小老大”,都瞧着波比意味不明的微笑。波比见一下子有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身体一僵,不自觉的眼神流露出湿润又可怜兮兮的目光,像是带着哀求的样子。 何祎微笑着用手掌捂住波比的眼睛,挡住那些外界的眼光,带着波比坐到角落里的沙发上。波比把何祎的手扒拉下来,疑惑的看着何祎,何祎伸手轻轻戳了戳波比的眼皮,说道:“把你这坏毛病改掉,别人一多就露出这种表情,有些人就喜欢这种调调。” 波比垂着眼点头,下午酒吧里人不多,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陈然没事做趴在吧台上和调酒师小陆聊天,周常青嘴里嚼着东西进了酒吧,跟熟人打了几个招呼,看到何祎和波比狡黠一笑往这边走过来。 波比显然也看到了周常青,下意识的就想掏出纸笔跟何祎说他要去楼上开电脑。可是又想起昨晚何祎说的那些话,便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来,抬眼看着周常青微笑了一下。 周常青愣了愣,似是也没想到今天波比的态度会这么好,“啊。你是波比吧,昨晚何祎都还没介绍你,你就上楼了呢。” 波比点点头,正襟危坐。周常青笑了一声,说道:“不用这么拘束,大家都是朋友的。” 何祎见周常青还在嚼东西,问道:“你在吃槟榔?” “不是啊。”周常青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我朋友不知道从哪里给我带的牛肉干,味道是挺好,就是太硬了要嚼半天。”说着又转头去看波比,把手里的包装袋递到波比面前,问道:“诶?你要尝尝么?” 波比歪着头,又看了看何祎,最后对周常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拿了一块。 吃完后波比也顾不得这是周常青给他的,忍不住又伸手拿了一块。手里写道:“好吃。” 周常青口里也在嚼着牛肉干,说道:“是吧,但是吃多了牙齿疼。”说着揉了揉腮帮。 波比做了一个“哦”的嘴型,点了点头。 何祎在一旁突然出声:“周常青。” “什么事?”周常青和波比一起望向何祎。何祎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包装袋,微笑道:“本店禁止自带酒水零食。” 波比:“……”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你敢再扫兴一点吗……我们什么关系,你居然给我说这种话!!”周常青抓狂。 何祎但笑不语。这时陈然走过来和何祎说了些什么,何祎点点头,转头对波比说道:“我一会儿就回来。”接着就跟着陈然走了。 何祎走了,波比和周常青待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在。周常青看出来,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招了服务生要了一扎啤酒。 “其实……”周常青开口。 波比抬起头,周常青端起酒喝了一大口,才继续说道:“其实在我回来之前,没想过何祎会跟你这个样子的人在一起。” 虽然周常青说这句话时并没有恶意,但是疑惑的语气更加让人觉的难受,波比忍了忍,结果还是忍不住写道:“我怎么了吗?” 周常青笑了笑,“啊,不好意思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的。” 波比点点头,又写道:“那你觉得何祎该和怎么样的人在一起?” “嗯……”周常青撑着下巴想了想,“大概就是那种会玩会闹又懂情调的那种。而且说实话,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我们这个圈里的人,太老实了。” 周常青又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之前……和何祎在一起过。” 波比点点头,周常青笑道:“那个人你应该也知道,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对人特别好,在一起久了之后才发现其实他对谁都一个样。嗯……我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对我特别关心的样子,其实之后才发现其实他心里挺无所谓的。只要是坐在他男朋友的位置上,他不管对谁都是这个样子。” 周常青见波比听得认真,还不时点头附和的样子,笑了笑,又说道:“就是那种,太完美了的感觉。在一起不会吵架,很浪漫,永远宠着你的感觉,太完美了,但是完美的过头倒显得刻意,真正的谈恋爱其实不是这样的。没激情,而且总是被另外一个人把握的感觉也不太好。” 波比若有所思的皱着眉点头,周常青失笑,“抱歉,突然唐突的跟你说了这么多废话。” 波比笑了笑,写道:“这些我都知道。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周常青冷淡的笑了笑,摆摆手,“其实你要是圈子里的人,我完全不会跟你说这些,游戏规则大家都清楚得很,聚就聚散就散,不二话不纠缠,及时抽身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你看起来就像是容易认真的人,我怕你没人跟你说清楚规则,到时候你摔得太惨会爬不起来。” 周常青看了波比一眼,“最怕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太执着,只知道一条路走到黑。到时候万一,何祎要是和你分了,要是闹起来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些个公子哥们什么招数都会使。你又……不会说话,吃亏的绝对是你。” 波比歪着头很认真的听周常青说的话,末了还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写道:“这些我还是知道。不用担心。” 周常青撑着下巴痞笑,“喂。你自作多情了。谁担心你,你的重点搞错了好不好,我是怕你以后被何祎甩了在大家面前又哭又闹,丢人现眼还吃不了兜着走。” 波比拿起一旁的牛肉干丢到嘴里,对着周常青笑了笑。 这个周常青,说话虽然直白,但却不让人讨厌。 周常青看没了先前拘谨模样的波比,挑了挑眉,说道:“你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第三十四章 波比对着周常青咧嘴一笑,露出右侧尖利的小虎牙。周常青指了指波比的喉咙,迟疑的问道:“你这个,是天生的吗?” 何祎正好走过来,摸了摸波比的脑袋,波比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何祎,还是写道:“不是。小时候会说话,后来自己也老是不说话,慢慢的就发不出声了。” 周常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何祎笑道:“不能说就不说吧,其实也挺好的。”波比安安静静坐着,垂着眼不说话,周常青看了一眼远处的陈然,说道:“刚刚你和领班说什么去了?” “陈然跟我说吧台人员可能不够,晚上人多的话小陆他们忙不过来。”何祎说道。 周常青嚼牛肉干,点点头,“哦”了一声。波比耳朵动了动。周常青把牛肉咽下去,端起啤酒又喝了一口,问道:“你开的这个GAY吧你家老头子知道不?” 何祎无奈的笑了笑,“哪能让老头子知道啊,他会被我气的去医院的。我也就跟他说我开了个酒吧,老头子也没多想,估计以为我就开了个普通酒吧。” “你打算一直瞒着老头子?他总会知道的。” “再说吧,老头子平时忙,不太关心这些事。再说了,要操心也不会是来操心我这破酒吧,我哥他们的公司才是老头子比较注意的。”何祎拿出烟盒,点上烟。 周常青嘴里也叼了根烟,瞧着何祎痞笑,何祎笑着凑过去帮周常青点烟。周常青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听说你大哥的儿子要办满月酒了?” “是啊。”何祎笑了笑,“我二哥最近也打算结婚。” 周常青幸灾乐祸的笑道:“哈哈,看来你也快了。” “是,”何祎苦笑着叹了口气,“老头子最近有意无意就跟我提起这事,我最多还能再拖个一年半载。迟早是要结婚的。” 波比抬头眨眼,用黝黑的瞳孔望着何祎,听到何祎这样说却也没有露出难过的样子,反而是像往常一般露出腼腆的笑容。何祎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捂住波比的眼睛,波比把何祎的手扒拉下来,指了指吧台里的小陆和陈然,接着站起身询问的看着何祎。“去吧。”何祎摆摆手。 波比露出虎牙,点点头转身往吧台走去。 周常青望着波比的背影,撑着下巴问何祎,“你结婚之后,你这个小情人打算怎么处理?跟他分手让他自身自灭?” 何祎也看着波比的身影,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不。结婚是结婚。” 周常青嗤笑道:“你们这些人,最喜欢玩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一套了。” 何祎看了周常青一眼,“什么叫做我们这些人,说的好像你就不是个人渣。” “得得得,哥是个渣。我反正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周常青龇牙咧嘴,“但是要我跟个女人结婚,外面还要跟一男人拉拉扯扯我可受不了。耽误别人自己心里还不舒服。出柜只是一时痛苦,你,还有庄纬铭,真跟圈里人一样娶了个女人,这可是一辈子的不快活。” 何祎笑了笑,叹气道:“周常青,可不是人人都能有你这样的勇气。” “这不是勇气,是一时愚蠢冲动造就未来幸福。” 周常青对何祎的赞扬不屑一顾,撇了撇嘴,“你们这么做只是保险,倒也没错。每个人价值观都不同。” 何祎笑着摇头不说话。 陈然见波比往自己这边走,抬手招呼了一声,“小老大!” 波比腼腆的点了点头,小陆见陈然叫波比,也跟着叫了一声,“小老大。” 小陆推了推陈然,问道:“小老大?难道他是老板的……”说着伸出小拇指勾了勾。陈然严肃的点点头。 “哦哦……”小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眯眯的看着波比,“小老大,我调酒给你喝。” 波比转头看了看正在和周常青聊天的何祎,陈然说道:“小老大别犹豫了,喝点酒而已嘛。小陆调酒很厉害的喔!”波比又望了望小陆手中的雪克壶,迟疑着点了点头。 小陆见波比好奇的望着自己,瞬间像打了鸡血般,给波比玩了套花式调酒。小陆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圆润,呈现出很健康的粉红色,摇晃手中的雪克壶时动作快而稳,壶内的冰块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波比睁大了眼看着小陆把雪克壶在空中抛来抛去,动作漂亮又帅气。 接着小陆取出冰镇过的酒杯,把滤冰器扣在杯口,调好的酒缓慢被注入漂亮的高脚杯里。波比微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那杯色泽漂亮的鸡尾酒,小陆把酒往波比面前推了推,波比抬起头,用一双星星眼崇拜的看着小陆,小陆反而不好意思了,说道:“小老大你别看着我啊,你尝尝味道呗。” 波比点点头,拿起那杯鸡尾酒喝了一小口,淡淡的酒味,其余的是一种说不出的甜味,但又不显得腻。波比掏出纸笔写道:“好喝,你好厉害。” 小陆看到波比写的字,问道:“那个,小老大你不能说话么?” 陈然在吧台外面给小陆脑袋拍了一掌,说道:“小老大嗓子不行,这不是看出来了吗,还问个屁!” 小陆揉了揉脑袋,说道:“我怎么知道!” 波比目光又盯着小陆的手指,写道:“你的手好漂亮。” 小陆抬起手,在酒吧的灯光下照了照,自豪的说道:“那当然,我是调酒师,平时调酒的时候大家注意力都放在我手上。手要是长得不好,平时玩花样调酒看得人心里就要扣分了。” 波比点点头,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陈然说道:“诶。小老大你以前喝过酒没。” 波比点头,写道:“啤酒。” “这鸡尾酒后劲大,一次别喝多了。”陈然提醒。波比点点头,三两口把手里的酒喝完,赖在吧台外的高脚椅上不走,看着小陆调酒。 “陈哥,厨房里没柠檬了。”有个服务生跑过来对着陈然小声说,陈然皱眉,说道:“不是阿坤负责采购吗,跟我说这个干嘛。” 那个服务生面有难色,唯唯诺诺的说:“就是现在找不着阿坤他人……” “那小子我要扣他工资!”陈然揉了揉脑袋,转头对小陆说:“你先陪着小老大,小老大对调酒挺感兴趣的,你不忙的时候就带他玩一玩。我现在去找人。” 小陆点点头,对陈然做了个让他滚的姿势。 波比跳下高脚椅,从进入吧台的员工通道进到吧台里面,站在小陆旁边看着吧台里的雪克壶搅拌机等调酒用品。 “轻拿轻放啊,打坏了我要赔钱的。”小陆对波比说。 波比点点头,左摸摸右摸摸。 第三十五章 “小老大对这个很感兴趣?”小陆问道。 波比点点头,小陆耸了耸肩没说话,一整个下午波比就在吧台里看着小陆调酒。 到了晚上人多了,小陆一个人忙不过来,波比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调酒的顺序和配方,小陆转身时两人的额头互相碰撞,小陆和波比各自捂着自己的额头,波比泪汪汪的看着小陆,小陆抓狂道,“波比!!我的小老大!!你先出去吧,现在我忙的要死!!你要是想学调酒我教你!!明天就教!!你明天下午可以看我调一个下午的酒,你现在先出去吧!!求你了!!” 波比磨了一个下午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笑着对小陆点点头才走出吧台。小陆松了口气,加快手脚调酒,然后把酒推给客人。 何祎还坐在下午坐的那个位置上,周常青不知去了哪里,波比走过去坐到何祎身旁,脸上还挂着欢喜的表情,何祎看着波比,微笑道:“对调酒感兴趣?” 波比点头,何祎食指点了点桌子,“行,到时候我让陈然跟小陆打个招呼,你明天跟在他身边就行。” 波比重重的点头,欢欢喜喜吃服务生端上来的果盘,何祎笑着摸了摸波比的脑袋。 凌晨两点陈然清场,何祎见波比揉了揉肚子,问道:“饿不饿,要不我们出去吃点夜宵再回去?” 波比咽了口口水,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酒吧外没多远刚好有烧烤摊,何祎想了想,买了一大堆鸡翅鸡腿,还有些七七八八的羊肉串韭菜豆腐皮,提着装好的烧烤往店内走。 店内客人全部走干净了,陈然正在叫上所有的服务生开个简短的会,重重批评了阿坤今天下午不在工作岗位上的事。大家挨了骂多少心里有些失落,何祎把东西放到考身边近的桌子上,说道:“大家工作一天辛苦了,吃点东西再下班吧。” 陈然带头欢呼一声,大叫道:“谢谢老大!!” 众人附和。 “谢谢老大!!” “麻烦老大了!!” 何祎笑着摆摆手说道,“今天不是我请你们的,是波比请客。”说着指了指波比。波比此时正在咬骨头,听到何祎说到自己的名字,抬头茫然的看着众人。 小陆收拾好吧台,甩了甩手,拿过一串羊肉,说道:“还是小老大懂得心疼我们啊哈哈。” 众人都知道波比是何祎的男朋友,如今何祎给波比面子,大家当然一一附和,跟着小陆叫波比小老大。 波比听着大家一口一个小老大差点噎着,何祎见波比吃的差不多了,跟陈然打了个招呼,“我和波比先走了,一会儿你记得把卫生收拾好,锁上门。” 陈然满嘴油,口里连声说好,众人狼吞虎咽,目送何祎与波比出了店门。 服务生A:“小老大……就是我们老板的情人么?” 服务生B:“老大是GAY,一看波比就是老大家的受= =。” 服务生C:“0 0,。噢,原来如此……从没见小老大说过话呢。” 服务生D:“虽然他没跟我们说过话,但是人看起挺温和的样子← ←。” 陈然皱了皱眉,叹气说道:“小老大嗓子坏了,不是不跟你们说话,是说不了话,他有时候跟我交谈都是用笔写的。” 服务生E:“是哑巴啊……好可惜……” 众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惋惜。 何祎回到家脱衣洗澡,等到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却发现波比已经疲惫的躺倒在床上睡得死死的。 何祎叹了口气,把波比身上的衣裤脱掉,也没帮波比换上睡衣,就让波比穿着短裤睡到了被窝里。波比不安的动了动,最后把头埋在何祎的肩窝里,打起小小的呼噜。 何祎戳了戳波比的脸颊,笑着叹了口气把波比搂在自己怀里。 一夜无梦。第二天中午两人相继起床,波比迷迷糊糊的刷牙,何祎下楼做饭。 “波比,没菜了。下面吃吧。” 波比扶着厨房的门框,对着何祎点点头,打着哈欠往餐桌走,下面不用多长时间,何祎端着两碗面出来,没放多少调料,放了点葱,打了个蛋花。 波比吃饱喝足,满足的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眼睛闭上打算再睡一觉。何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波比的头,笑道:“怎么还睡,快去洗碗。” 波比委屈的睁眼,还是去厨房乖乖洗碗,回沙发的时候何祎正在看综艺节目,波比坐在何祎身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想了想,写道:“你会结婚吗。” 何祎带笑的眼睛从电视机上转到波比写的字上,再转到波比的脸上,笑道:“当然会。” 波比垂着眼不看何祎,何祎笑了笑,说道:“好啦别担心,估计离我结婚还有一段时间呢,到时候万一我结婚之后就搬到新房去住,你呢,就继续住在这里,好不好?” 波比缓缓的摇了摇头。何祎见到也不生气,笑容变也没变。 “别闹脾气了,我又不能娶你。”何祎捏了捏波比的鼻子,“我迟早要结婚的。” 波比看了何祎一眼,低头写道:“不结婚行吗。” 何祎微笑着摇摇头。 波比把本子往何祎眼前又凑了凑,何祎笑着叹了口气,按着波比的脑袋,盯着波比的眼睛说道:“不行。” 波比把眼睛瞥向一边,又缓缓转回眼神看着何祎,低头写道:“你会后悔的。” 何祎笑,以为波比再对自己撒娇闹脾气,“我会有什么后悔的。” 波比盯着何祎,胸膛起伏的厉害,喘着气,像是气急的样子,何祎好笑的盯着波比生气的样子。 波比咬牙,把手里的纸和笔随手甩到茶几上,扑过去跨坐在何祎身上,抓着何祎后脑的头发,低头重重的磕上何祎的嘴唇。 何祎发丝被扯痛,皱了皱眉,而这细微的疼痛却更让人兴奋。何祎一手搂着波比的腰,一手抬起也扣着波比的后脑往下压,波比第一次这么疯狂和狂热,舌尖不留余地的向前,与何祎的纠缠在一起,两人喷出的灼热气息互相打在对方的鼻尖,气息交缠显得暧昧又淫靡。 波比齿间用力,直直把何祎的下唇咬破,血腥味混着唾液在两人口中扩散,何祎皱了皱眉,眼眸一暗,却是更加兴奋,腰一用力,两人位置调转,波比被何祎压在身下,沉重的身躯压在身上,让人透不过气,却有种狂热和几乎窒息的快意。 第三十六章 家里本就开了暖气,两人都穿着长袖睡衣,胸膛的热度隔着单薄的衣料互相传递给对方,像是躁动的野兽,挣扎着要把对方撕咬着吞下肚。 不知何祎是被波比的情绪带动了,还是血腥味刺激到了他,放在波比腰侧的手竟用力的在波比的腰上留下了红印,波比皱眉,勾着舌尖不停的舔舐着先前何祎下唇被他咬破的伤口,用力的像是要再度把伤口撕裂一样。 何祎轻笑着喘气,舔了舔下唇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撑着身子在波比上方俯视着对方,调笑道:“小老大,看来我们下午要晚些才能到店里去了。” 波比胸膛起伏,也在微微喘气,黝黑的瞳孔牢牢盯着何祎,沉默又固执。 何祎低头含住波比的耳朵,另一只手抬起波比的腿,波比配合的顺着何祎的动作把睡裤褪下,抬腿环住何祎的腰。 结果两人果然是五点才到的店内,陈然迎面走来,见到何祎下唇的伤口,正想问一问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波比的嘴唇比往常更红肿,突然之间就明白过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看不出小老大这么腼腆的人……” 何祎想要像往常一样微笑,结果扯痛了唇上已经在结痂的伤口,皱了皱眉,却还是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波比纯良的眨了眨眼,二话不说的往吧台里钻。小陆正在摇着雪克壶调酒,见波比来了二话不说先给了他一个小册子。 波比疑惑的看了看小陆,翻开了小册子,里面写的几乎全是酒的名称和配方,看的波比眼花缭乱。 小陆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你都记熟了,基本的东西你都必须得知道。” 波比低头看册子,点了点头。小陆又说道:“我当年是在专门的培训机构培训了三个月,才能出来找工作。实践半年才敢出师,像你这种完完全全的业余菜鸟……算了,反正老大都不在乎,你先看着我,这些名称和配方,每种鸡尾酒的色泽和味道你都记熟了再动手。” 波比认真的点点头,凝神看着小陆给的册子。 A市下了几场雪,已经到了最冷的时节,春节的脚步也开始临近,酒吧生意越来越火热,波比开始帮小陆打下手,人多事忙的时候也可以借着酒吧内的搅拌机帮忙调几杯鸡尾酒。陈然的工资也提升了不止两次。人们开始把“Lost”简称成L吧,店里的熟客见到波比也会“小老大小老大”的叫着打招呼。 快要过年了,何祎似乎忙了起来,老是出门,酒吧就交给陈然打理。波比有时就自己坐地铁到酒吧,一如既往的钻到吧台里帮着小陆调酒。 周常青推门进来,熟门熟路的坐到吧台外的高脚椅上,最近和波比混熟了也开始没事就过来找波比聊天,波比见周常青来了笑了笑,动手给周常青调了杯鸡尾酒,小陆的声音在一旁飘过来:“手要稳,不然动作丑,还会影响味道。” 波比略带沮丧的点点头,把酒推给周常青,周常青喝了一口,笑嘻嘻道:“还不错嘛。比以前弄得好喝多了。” 波比高兴了一点,趴在吧台上给周常青写道:“今天怎么来了?” “没地方去,”周常青耸了耸肩,“快过年了,他们都回家的回家,陪老婆的陪老婆,我只能来这里借酒消愁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 波比笑了笑,知道周常青在开玩笑。周常青左右看了看,问道:“何祎今天又没来?” 波比点点头。 “哦……”周常青也点了点头,“也是,快过年了,他最近是得忙些,估计他家老头子要带他出门到处吃饭呢。” 波比理解的点点头,写道:“你呢。你不回家吗?” 周常青冷笑一声,“我?我回家干嘛,家里那些人都不待见我,我表姐说和我同桌吃饭怕得艾滋病。” 波比歪着头看周常青,安抚的笑了笑。周常青笑道:“你别用知心姐姐的目光看着我,我要吐……” 波比不知是要气还是要笑,看了周常青一眼,写道:“何祎说他到时候要回家吃年夜饭,我那天会在店里帮小陆,要不你那天晚上来玩,我请你喝酒。” “你请我还是何祎请我?” 波比低头刷刷的写字,“当然是我!!我用何祎发给我的工资请你!!” 周常青把酒一饮而尽,说道:“那还不是何祎的钱~” 波比:“……” 片刻后波比写道:“那你那天别来,没人请你喝酒。” 周常青龇牙,装模作样的捂心口说道:“波比你变了……我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是个多单纯老实一人啊,怎么现在跟着小陆调酒就变的这么不可爱了。”说着看了小陆一眼,“肯定是小陆把你教坏了。” 小陆面无表情的调酒推给客人,说道:“周先生以后请你就喝波比给你调的酒吧,我不会调酒给你喝的。” 周常青惊慌道:“别!别这样吧……我错了小陆我错了。” 波比看着周常青:“……” 小陆也看着周常青,波比把纸推到周常青面前,赫然几个大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调的酒不能喝?” 周常青咳了两声,说道:“怎么会呢,只是你现在技术还不太成熟,当然还是小陆调的更好喝……” 波比板着脸,待在酒吧里这段时间,跟着小陆学会了小陆式面无表情,波比的脸本就苍白,瞳孔又黝黑发亮,冷着脸死气沉沉的向前看时,不自觉让人觉得慎得慌。 波比和小陆站在灯光昏暗的吧台内,两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直盯着坐在高脚椅上的周常青,周常青流宽面条泪,“两位哥哥我错了!!我说错了,小陆是好人,波比调的酒特别好喝QAQ……” 小陆和波比对视一眼,笑了起来,波比取出雪克壶,动作不像刚开始那样生涩,熟练的加配料,摇晃,把调好的鸡尾酒倒入酒杯,推给周常青。 周常青接过,刚好手机铃声响起,周常青接通电话,口里说着“好好好,就来就来”之类的话,一口把手里的酒喝完。对波比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波比点点头,见周常青转身要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周常青的手臂,周常青回头,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波比写道:“钱呢,快给酒钱。” 周常青瞪眼,“不会吧,不是请客吗!!” 波比:“我什么时候说要请客了,我说你除夕那天过来我再请客。不信你问小陆。” “你不请我喝干嘛把酒推给我!!”周常青抓狂。 小陆凑过来看到波比写的字,点点头说道:“小老大的确没说要请你啊,人家推给你,你自己接过喝了是不是?周先生,我们也是给人打工的,别为难我们了。” 波比配合的写道:“本店不赊账。” 周常青悲愤交加:“你们真是够了!!一唱一和的!!坑爹呢!!” 波比和小陆默契的摆出面无表情脸,死气沉沉的看着周常青。 周常青抓狂的掏钱,走之前悲痛的说:“还我一个当初善良的波比……” 波比把钱收着,对着周常青笑的纯良,露出尖利的虎牙。 第三十七章 晚上陈然清场。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何祎才匆忙赶来,波比笑着跟陈然小陆他们打了个招呼,才转身跟着何祎上车。 因为调酒的原因波比的手指冷的厉害,何祎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捏着左手,“手好冷,调酒好玩吗?” 波比开心的点了点头,何祎笑了笑。 到了家里,两人在玄关换鞋,何祎突然说道:“总感觉波比最近变了好多呢。” 波比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何祎,然后像往常一样羞赧的笑了笑,何祎拍了拍波比的头,换了拖鞋往房里走。洗完澡,何祎靠在床背上,波比趴着,打了个哈欠写道:“哪里变了?” “胆子变大了,好像更真实了。”何祎似笑非笑的看着波比,波比疑惑的眨了眨眼,还要动笔,何祎把波比手中的纸笔拿起,放到床头柜上,说道:“早点睡,你现在在L吧上班每天也挺辛苦。” 波比又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对了,过几天我要回主屋吃年夜饭。”何祎的声音传过来,波比在半睡半醒之前点了点头。 何祎轻笑出声,伸手撩了撩波比的头发,看着波比熟睡的脸。 还记得刚开始这个人湿淋淋的坐在街边公交站的椅子上,然后只是随意的问问要不要跟自己回家,这个人就乖乖的跟自己回来了。 害羞又胆小,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点头。连自己说要叫他波比也高兴的点头,软弱却又让人舍不得厌恶,连开心的情绪都是微弱的让人察觉不到。 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也是卑微的,看起来像是摇尾乞怜一般。 说不上是有多喜欢,可是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身边会没有这个人,就算以后结婚了也是。这是一种很让人上瘾的感觉,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是多过分,多伤人心,甚至不需要道歉和内疚,只要一回头就会有个人小心翼翼的微笑着看着你,讨好你。好像永远不会离开你一样。 可是最近,从波比到了L吧跟小陆一起调酒之后,整个人有了隐隐约约的变化。不像以前一样总是瑟缩着肩膀,低着头可怜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开始学会跟着陈然那群人开玩笑,店里来了客人也知道微笑面对,不像以前一样不敢抬头看陌生人。 好像接触的人多了,波比才真的放开自己,有喜有怒,会笑的露出小虎牙,也会皱眉表示厌恶。就像一片空白被逐渐填充进新的情绪,而不像以前那个单薄的只会低头只会隐忍的波比。 这不是坏事。 何祎皱了皱眉。 可是却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拿出去,被人共享一样。 何祎帮波比掖了掖被子,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闭眼入睡。 大年三十那天下午,何祎把波比送到L吧门口,手肘撑着车窗说道:“年三十晚上生意挺好的,你去吧台给小陆帮忙。” 波比点点头,寒风把耳朵吹的红红的,波比眨着眼等何祎的下文。 何祎对着波比勾勾手,波比配合的弯下腰靠近车窗,何祎伸手拢了拢波比的围巾,说道:“要是调酒累了就去二楼休息一下,不用管小陆了。” 波比想了想如果在生意忙的时候,丢下小陆一个人去二楼休息的话,小陆那抓狂的表情,笑着点点头。 “还有,”何祎收回了手,波比直起身,“我吃完年夜饭就过来接你,你乖乖待在店里知不知道。” 波比点头。 何祎不放心的叮嘱,“可能会来的晚一点,你要是累了就去二楼躺一会儿。” 波比掏出小小的记事本和笔,写道:“一定会来接我吗?” “一定。”何祎微笑。话音刚落就踩着油门走了。 波比站在原处望着何祎的车驶出了视线,才转身走进店内。店内开着空调,暖和了许多,波比呼了口气,松了松围巾。 下午人不太多,小陆还像往常一般站在吧台内,见波比来了,抬手打了个招呼:“哟~小老大你来了啊。” 波比咧嘴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楼上,示意自己去换衣服。 店内有些服务生见了波比,口里也小老大小老大的叫着打招呼,波比一一笑着点头。 二楼走廊,陈然刚好从休息室出来,和波比打了个照面。波比对陈然笑了笑,陈然挠头,“小老大你今天来的好像有点晚啊。” 波比抱歉的笑了笑。 陈然也跟着笑,开玩笑道:“不过谁叫你是小老大嘛。想多久来就多久来,要是店里的员工迟到,这可是要扣工资的。” 波比耸肩,对着陈然露出虎牙。陈然转身往楼下走,口中还说着,“小老大换了衣服赶快下来吧,今天有好多人预定了位置,估计今晚大家有的忙。” 波比往前走,推开顶头有平时上网的房间,取下围巾随手丢在电脑桌旁的小床上,开始脱衣服,拿着墙边衣钩上和小陆一样的员工服换上。员工服的裤袋里还有另一套小型记事本和笔。 波比拍了拍脸,扬起笑容,推开门往楼下走。 刚进到吧台小陆就问道:“洗手没有啊你?” 波比摇头,小陆赶人,口中说道:“没洗手居然也敢进吧台,不要命了你!!” 波比笑了笑,故意用手去蹭小陆的衣服,然后趁小陆没反应过来就跑去厨房洗手。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然撑在吧台的台面上,旁边还是上次那个服务生,唯唯诺诺的对陈然说道:“陈哥……厨房又没柠檬了……” 陈然皱眉,“厨房没东西找我干啥,采购的人呢?!” 那个服务生苦着脸,“阿坤又找不到了……” 陈然抓狂道:“什么!!今天年三十他居然也敢给我捅娄子?!扣工资,再有下次就开除他!!快给我他电话号码!” 话音一落就揪着无辜的服务生去联系阿坤了,波比在吧台里撑着下巴笑,小陆也挨着波比,撑着下巴笑道:“这阿坤胆儿够肥的啊,这次他绝对死定了。” 波比配合的点点头。 第三十八章 晚上九点周常青推门进来。坐到高脚椅上,小陆在调酒,见周常青来了吹了个口哨,把右手中的雪克壶往背后一抛,再用左手从胸前稳稳接住。 波比在一旁摆苦逼脸用搅拌机调酒,见小陆抛着雪克壶做高难度动作更加委屈。 小陆转头看波比,明明得瑟的嘴角都在抽抽,还要假装正经,“花式调酒是要经过专业培训的,你就知足的当个业余吧。” 周常青微笑着,倾身伸手用食指扣着小陆的下巴,转到自己面前,小陆疑惑的看着周常青。不得不说周常青不说话,只是单单的微笑着,就能俊雅的迷倒一片人。 “小陆,想哥没。”周常青凑近小陆,轻声道。 波比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两人,一副纯良的样子。 小陆收起笑脸,转变成小陆式死气沉沉面目表情连,爆粗口,“我想你个鸡巴。” 周常青收起那副微笑着刻意诱惑的表情,龇牙咧嘴的半捂着脸,说道:“你居然只是想我的鸡巴好伤心,难道你只爱我的肉体吗?!” 小陆皱着眉一副要吐的表情,“真不知道上帝给你一副这么好的脸蛋,你为什么要用这些奇丑无比的表情来糟蹋它。” 波比掏出本子,写道:“暴殄天物。” 周常青手肘靠在吧台上,懒懒道:“哥的好脸蛋你们羡慕不来,就别再一旁嫉妒了。” 小陆一副更加恶心的表情,波比天真懵懂脸,装做听不懂。 “对了,波比不是说今晚请客吗。我人在这里,酒呢,快拿来,就算不是小陆调的我也不介意。” 波比歪着头,还是一副天真懵懂脸看着周常青:“???” 周常青:“你别给我装听不懂!!你明明前几天还说今晚请我到店里喝酒!!” 波比笑了笑,拿起放在吧台里的纸笔写道:“等一会儿,今晚人多,我帮小陆一会儿。” 今晚人多,许多人预定了位置打算就在L吧过除夕,也有很多人聚集在离这里不远的大型广场上等待倒计时,和朋友或者爱人一起等着新的一年到来。 周常青在一大堆人里找了个两人的小位置坐着,叼着烟撑着下巴。晚1点,波比毅然决然的抛下小陆,出了吧台去找周常青。小陆嘴角直抽抽,“你这是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扣工资,陈然会扣你工资的!!” 波比咧着嘴笑的眼睛弯弯,写道:“你平时叫我什么?” 小陆说道:“小老大啊。” 波比继续写道:“那就是了,我都是你们‘小’老大了,陈然还敢扣我工资?” “……”小陆看着波比,片刻后面无表情的竖起大拇指,“好,你很好。” 波比歪着头露出尖利的虎牙,托着托盘在酒库里拿出了一瓶好酒,往周常青走去。周常青见波比来了,笑道:“哟,倒真是拿了瓶好酒出来,这酒说不定你那点工资都垫不起啊。” 波比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费力的写道:“没关系。何祎罩我。” 周常青笑着,舔了舔嘴唇,拿起杯子给波比和自己倒上酒,说道:“大过年的,喝点没关系吧。” 波比点点头,伸手颇为豪爽的端起酒杯,周常青点烟,说道:“何祎连今天也不陪你?” 波比写道:“他要回家吃年夜饭,我这个身份不好跟在他身边。” “也是,”周常青点头,突然说道:“你真打算一辈子跟着何祎了?在他酒吧里给他打一辈子工?” “也许。”波比把写的字推给周常青看。 周常青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玩味的看着这两个字。抬眼看了看波比,说道:“还以为你会给个肯定的回答呢。” 波比无奈的笑了笑,耸耸肩。周常青挑了挑眉毛,试探的说道:“他要是结婚了呢?” 波比像是愣了愣,又苦笑着写道:“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你啊,有时候也是太让着何祎了,老是在他面前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你把自己放在低姿态,何祎在你面前自然会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周常青戏谑的笑了笑,“何祎就是被你宠坏了。” 波比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指了指自己,又写道:“我?我把何祎宠坏了?” “不是吗?”周常青反问。 波比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写道:“怎么可能。何祎一直照顾我才对。” 周常青不在乎的耸耸肩,撇嘴道:“不信算了。” 波比只当周常青在开玩笑。 凌晨两点,陈然清场,客人走光了,卫生打理好了,之后陈然又叫上所有员工开了个小型批判会,采购员阿坤哭丧着脸听着陈然的责怪,苦着脸说道:“陈哥,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你还想着有下次?!还有下次你就等着吃炒鱿鱼吧!!”陈然厉声道。 陈然训完人才挥手让员工们下班,波比和周常青还坐在桌上,周常青对波比说道:“何祎说今晚会来接你吗?” 波比点头,低头写道:“他说会晚点。”。周常青酒没喝完,便叫上在店里睡觉的小陆和陈然坐下一起喝一杯。 三人说说笑笑又胡扯了一个小时,波比沉默着等何祎、周常青看了看表,皱眉道:“3点了啊。何祎不会不来接你了吧?现在也没车了。” 波比写道:“他说他一定会来的。” 周常青皱了皱眉,说道:“算了吧,你身上带钥匙没?我送你回家好了,小陆他们也要睡觉,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何祎让他直接回家好了。” 波比坐在原地动也不动,抿着唇固执的摇头。周常青气急败坏的叹气,“诶。我说你,怎么一碰到何祎的事就这么固执啊!你回家等他不一个样么?” 波比还是摇头,但是却对周常青笑了笑,写道:“谢谢。” 周常青狠狠吸了一口烟,“谢我个屁,算了吧,随便你。还真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人。那我先回家了。” 波比点点头。周常青对陈然小陆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陈然坐在一旁,挠了挠头,说道:“小老大,万一老大不来接你的话,你就睡楼上吧。” 波比慢慢点了点头,写道:“你们先上去休息,我再等一会儿。” 陈然去锁门,口里说道:“我先锁门,反正老大手里有钥匙。如果等得久了就上去睡会,一会儿关空调了会很冷,躺被窝里会暖和很多。” 小陆也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是喔,要是被子薄了的话你就拿陈然的被子再加一层好了。我和陈然盖一床被子。” 陈然嫌弃的说道:“谁要和你盖一床被子你个基佬!!” 小陆瞥陈然,“小样儿,我们都一起住这么久了,基不基佬你还在乎这么多?” 陈然无语,小陆笑着撩了撩头发,邪邪的笑道:“直男有什么好当的,不如跟我搅基吧。我技术很好的哦……”说着还用眼睛狠狠勾了陈然一眼。 陈然“呼啦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都麻了。抓狂道:“我是直男别对我抛媚眼!!基佬去死!!” 波比无言的看着两人的互动,挥手把两人赶上楼睡觉。一个人坐在只留了一盏小灯的昏暗大厅发呆。 而何祎那边,和一家人坐在桌前老老实实吃饭,大哥孩子满月了,高兴的不得了,何祎被灌的走都走不动,直接被抬到卧房睡觉,本想打个电话给陈然让他转告给波比一声,结果却不胜酒力睡倒在床上。 波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四点了。波比摇了摇头,被冻得瑟缩,自嘲的摇了摇头,僵着脚步往楼上走。 第三十九章 关了空调又穿着单薄的员工服,走在二楼走廊上呼吸时好像肺里都全是冰渣子。波比抖抖索索的走到房间,手指有些僵硬的把凌乱丢在床上便装扫到地上,掀开不太厚实的棉被躺进被窝,贴在身上的衣物都是冰冷的,被子好像怎么睡也睡不暖一样。波比缓了一阵,等身体没有那么僵之后才胡乱的把身上的员工服脱下丢到枕边,缩着身体蜷在被子里。 这里的房间有股很陌生的味道,床和被子也冷硬的让人不自觉的肢体僵硬。最重要的是身边没有那具宽厚温暖的身体,波比缩着身体苦笑。 本来周常青提议送自己回去,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答应。偏偏为了那人一句“一定”就固执的坐在冰冷的酒吧里等他到四点。 什么都是盲目的听从,什么都忍让。全无立场全无尊严。 连那个人要结婚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想做,消极抵抗。 好像没有那个人就活不下去一样。 借口,全是借口。终究还是自己懦弱。 这世上,哪能因为爱情两字就完全放弃自己。 第二天醒来波比全身酸痛,好像是一晚上睡觉肌肉都僵硬着的缘故。波比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还在恍神的阶段。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波比把头传向门口的方向,陈然推门进来,见波比醒来,挠着头说道:“小老大你醒了?你睡了好久,现在都下午五点了。还以为你发烧了,但是摸你额头温度又挺正常的。” 波比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撑着身子坐起来。陈然见波比要穿衣服,关了门下楼。波比扭了扭脖子,转了转胳膊,等身体舒服一点的时候,才捡起枕边的衣服穿起。 营业时间店里开了空调,波比下楼站到小陆身边缓缓呼了口气,身体慢慢暖起来。 下午店内没什么人,小陆双肘撑在吧台上,侧头问道:“身体不舒服么?” 波比脸色有些苍白的摇了摇头,对着小陆笑了笑。小陆也笑了笑,像是包容的兄长一样,“别勉强了。要是真的扛不住,今天我就特赦允许你在一旁休息。” 波比摆了摆手,写道:“没问题。就是睡得不习惯。” 陈然凑过来跟小陆胡天海地的闲聊,聊到一半陈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然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看了一眼波比,“是老大。” 说着当着波比和小陆两人的面就接起了的电话,波比听不到何祎说了什么,只是静静听陈然回答。 “他在店里呢,昨晚睡在店里。” “噢好,我一会儿转告他。” “嗯。昨晚店里挺好的。” “好,放心吧。” 陈然点着头,接着把电话挂了,波比歪着头,疑惑的看着陈然,小陆问道:“老大说什么了?” 陈然把手机放回裤袋里,说道:“老大让我跟波比说今天晚上一定来接他回家。让波比不要着急。” 波比抿着唇眨了眨眼,垂着眼看着小陆放在手边的雪克壶,又立马抬起头,对着两人笑了笑。 小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起手,像一个兄长一样,重重的揉了揉波比的脑袋,差点让波比的脸颊压到吧台上,“臭小子,不要不开心。老大昨天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波比从小陆的修长但有力的魔爪下挣脱出来,苦笑着揉了揉脑袋。小陆邪恶的笑了笑,对着波比使了个眼色,活动了一下手指,趁着陈然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捏过陈然的脸颊,用力拉扯,把陈然的脸揉成奇形怪状的样子,像面团一样。 “波比开心了一点没有?”小陆手下用力,“哟,看不出你脸还挺软的?” 陈然脸被挤压,撅着嘴含含糊糊的说:“基佬!!死基佬把你的手放开!!” 小陆笑得更开心,陈然抓狂,“你饭不饭开?!再不饭藕就扣泥工资!!” 小陆还是笑着不说话,手下用力,“你扣你扣啊,你敢扣我就让你以后都要捂着脸见人。” 陈然:“TUT!!!!!” 波比:“> <!!!!” 最终陈然逃脱陈然的手指,跑到厨房去找厨师要安慰了。 小陆看着陈然逃跑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可惜了这货是个直的。” 波比看了眼小陆,写道:“你喜欢陈哥?” 小陆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只不过挺有意思的。”说着猥琐的看了波比一眼,“你不知道每次我半夜故意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叫的那叫一个凄厉……” “……”波比无语的看着小陆,对着小陆比了个大拇指。 晚上十二点何祎就过来接波比回家,波比去楼上换了衣服,跟陈然和小陆打了个招呼,高高兴兴的走了。 何祎站在酒吧门外,见波比出来,把烟蒂丢了,用手捏了捏波比的耳垂,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食言了。” 波比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对着何祎笑的黑亮的眼睛都弯了起来,有些试探的握住何祎垂在身旁耳朵手,撒娇似的晃了晃。 何祎见波比这个样子突然就有些恍惚,那人微凉的手指缩在自己的掌心,笑起来无辜又满足的样子。好像根本就忘了自己前一晚没去接他。 波比睁大了眼,歪着头看着何祎,何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看着波比的笑容走了神,尴尬的咳了咳。握着波比去车旁。 到了家里何祎时身心俱疲,波比却在店内睡饱了,想起很久没碰电脑,便跑去书房。 何祎揉了揉太阳穴,仰头开在沙发背上。 其实今天何老头子终于跟他摊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头子的老朋友带着他家闺女来家里吃饭,一大桌子人坐在一桌,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吃完饭那个女孩子红着脸看了自己一眼走了,何祎头疼的不得了,偏生又什么都不能说。 何老头子坐在沙发上颇为开心的说道:“看来那林家闺女对你也挺有意思的。这女孩不错,你这段时间多跟林琳处处,知不知道。” 何祎坐在何老头子一旁,说道:“爸。我……我这还不想结婚呢。” 何老头子皱了皱眉,说道:“你都二十五岁了,马上要二十六岁,还不结婚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大哥儿子的满月了。” “爸……”何祎还想说些什么,被老头子抬手制止。 “林琳可是我认定的何家媳妇儿,你从小到大我很少管你,你倒是轻松自在,这么多年了,你玩也玩够了,还不老老实实成家?我跟你说,和林琳结婚这事,最好半年内就给我定下来。”何老头子闭了闭眼。 何祎低着头,无话可说。 老头子说得对,庄家上下对自己的确是足够容忍了,让自己游手好闲的做个纨绔做到了二十六岁。如今还能对老头子说什么?说自己养了个小情人在公寓里,不打算结婚了吗? 要是出柜的话,庄家上下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老头子身体也不行了。 再说,这个波比,也不值得自己为了他出柜。 波比出来倒水喝,见何祎好像很辛苦的靠在沙发上,写道:“要是很累的话就去睡觉,我晚一点再睡。” 何祎笑着点了点头,波比凑过去轻轻舔了舔何祎的唇角,笑着跑开了。 何祎深呼吸了一口,看着波比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本来自己再来接波比的路上还想着,要怎么告诉波比自己半年之内要结婚的事,毕竟,自己一向喜欢把事情坦白来说。 也不屑隐瞒。 可是如今一想到波比垂着眼抿着嘴难过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何祎叹了口气。 第四十章 最近一个月来,何祎带着波比去三亚玩了一趟,让波比高兴的不得了。之后何祎便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整日出门在外,晚上才回店里,然后接波比回家。 波比以为何祎在忙自己的事,就没太放在心上,直到最近何祎又给波比买了一部手机,还给波比办了一张银行卡,也不知往里面打了多少钱。波比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以前何祎是绝对不会干出给波比银行卡这种事情,坦白了说何祎甚至不喜欢波比与外界有太多联系,希望波比的全部重心就是自己。 波比站在吧台里,抿着唇想,如今这情况,倒像是在……补偿自己什么一样。 想到这里,波比狠狠的皱了皱眉,小陆见波比皱着眉的样子笑了笑,伸手在波比眼前晃了晃,波比松开眉头,疑惑的看着小陆。 小陆说道:“年纪轻轻,每天把眉头皱这么紧做什么?” 波比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对小陆扬起一个笑脸。这时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坐到吧台外的高脚椅上,向波比报了酒名,波比颇为熟练的调酒,把酒推给对方。 这年轻男人叫做阿良,是L吧的熟客,也是何祎在圈内的朋友。阿良抬眼看了一眼波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微笑着说:“小老大调的酒真是越来越好喝了呢。” 波比腼腆的笑了笑,小陆瞥了波比一眼,说道:“快感谢我,还不是我教得好。” 波比对着小陆笑了笑,转头见阿良神色抑郁喝着手里的酒,默不出声。波比转头看了看四周,在吧台的客人比较少,不是太忙,于是便拿出纸笔写道:“怎么了?心情不好?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 阿良看到波比写的字,本想摇头说没关系,结果抬头看到波比清澈的双眼,竟不自觉的放松了一点,说道:“嗯。心里不太舒服。” 波比写道:“怎么?” 阿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苦涩的说道:“结婚的事吧,我们这些人,到了这个年龄,家里都催着要结婚。” 小陆听到阿良说话,便也凑过来,说道:“你家里人催你结婚了?” 阿良顿了顿,伸手揉了揉鼻子,说道:“不,是我男朋友,他前几天结婚了。”说完抬手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小陆又调了一杯酒给阿良,阿良握着玻璃杯,低沉地说道:“他的婚礼我还去参加了,新娘子很漂亮。”阿良忍不住又抬手揉了揉鼻子,声音低低的带点嘶哑,“很般配的一对新人,也有……很多人祝福。” 波比不知怎么安慰这个看起来失落又难过的男人,只好伸手拍了拍阿良的肩,阿良又闷头喝了一口酒,“他还跟我说,新娘子是个挺好的姑娘,但是他也舍不得我,让我和他去搞什么地下情。” 小陆不像往日一般笑嘻嘻的,而是安静的问道:“那你呢。你答应他了吗?” 阿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好的,继续和他在一起,我不能忍受他已经结婚的事实。不和他在一起,我心里又舍不得。” 波比听着阿良说了这么多,心里也不禁难过起来。 也许……不久之后自己也要面对这样的状况了。 阿良喝了很多酒,话也开始多了起来,一个大男人手肘撑在吧台上,手掌捂着眼睛,低低的,嘶哑的,说道:“我和他大学就在一起,七八年了,年轻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出柜,可是我们两人都胆小,结果越拖越久,越拖就越说不出口。” 小陆和波比站在柜台里看着阿良,没有说话,阿良放下手掌,露出被遮着的眼睛,眼里并没有眼泪,但眼底却是一片荒芜,阿良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越是年轻越有勇气,后来我们成年了,工作了,接触更多社会,就越被社会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然后停止挣扎,像所有前人一样随波逐流,把自己埋藏在正常人的面具下,胆颤惊心的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维持爱情。” “外界都带着有色眼镜,一个异样的眼光,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良喘了口气,顿了顿,“和不爱的人领了个结婚证,真正的爱人却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身旁。” 阿良苦笑出声,“去他妈的同性恋,去他妈的结婚。” 小陆什么都没说,动手又调了一杯酒给阿良。阿良接过,对着小陆和波比两人僵硬的笑了笑,酒喝的有短多,语气不稳地说道:“谢谢,听我说了这么多话。” 波比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阿良看了波比一眼,满身酒气叹气道:“小老大,你也……不用太难过。还能在一起总是好的。” 波比听见阿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疑惑的眨了眨眼,写道:“我?我怎么了,我不难过啊。” 小陆看着阿良,突然有些不安,又看了一眼波比,皱了皱眉。 阿良醉意朦胧的看着波比说道:“何祎最近和林家闺女儿打的火热,估计结婚也就是着半年内的事情了……结婚结婚,为什么我们非得结婚呢?难道结婚就能让所有人都幸福?放屁!!” 波比听到阿良口里说出第一句话,当下就愣了,大睁着眼定定看着阿良开开合合的嘴巴,脑袋一片空白,就连酒吧里嘈杂的人声都听不见,像是身处在一片真空地带一般。 阿良见波比一副震惊的样子,愣了愣,“何祎没告诉你吗?” 波比迟钝的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阿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不好圆场,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何祎没跟你说。我以为何祎那样干脆的性子,应该对你不会有隐瞒才对。” 波比深呼吸了一口气。 对,何祎这种性格。不可能不坦白的跟自己说。 何祎没有亲口说出来之前,别人说的他不会相信。 波比再次深呼吸,看起来像喘不过起来一般,小陆略带焦急的拍了拍波比的脸,说道:“波比?波比?” 波比转头对着小陆勉强笑了笑,阿良对波比说完这些话,已经扛不住的醉倒在了吧台前。 不久之后一个像是阿良的朋友的男人来到吧台前,把阿良拖走了。波比却还在恍惚的阶段,好几次想帮忙调酒,却发现自己手僵硬的不得了,摇晃雪克壶时带着不自然的颤抖。 小陆自然是看出来波比的不对劲,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波比你今晚别弄吧台的事了。缓一缓吧。” 波比看着小陆,张了张口,努力想要说话的样子,喉咙里发出气流流过的“嘶嘶”声,之后反应过来自己说不出话,便垂下眼对小陆写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小陆像邻家哥哥一样,拍了拍波比的肩,说道:“这世上很多不如人意的事,不要太难过。” 波比看着小陆点了点头,心情还是很低落。 晚上何祎来接波比,回去的路上波比在车厢内坐立难安,不知是阿良今晚的一番话说的,让波比有心理作用了还是别的原因。波比总是觉得车厢里有股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何祎看出波比有些焦躁,问道:“怎么了?” 波比转头看向何祎直视前方开车的侧脸,抿了抿唇,摇头。 如果这个人。真的结婚了怎么办。 戴念,你会怎么做。 波比闭了闭眼,咬着牙。 如果那个阿良说的都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第四十一章 何祎把车停好,波比开车门率先走到电梯前。 两人站在狭小的电梯内,何祎抬手揉了揉波比的头发,说道:“怎么了?好像今天一直都不开心的样子。” 波比摇了摇头,偏了偏头,躲了躲何祎放在头顶上的手。 何祎静静的看了波比两秒,又笑了起来,没有生气的样子。 两人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何祎笑着问道:“波比到底怎么了?今天一天都不开心,在店里被人欺负了?”说着要凑过去亲波比。 波比下意识的把手横在胸前,抵着何祎的胸膛,不让何祎碰到自己的脸。 何祎皱了皱眉,也有些生气,本来今天一天都在陪林琳逛街心情本就有些不好,回家见到波比心里舒服多了,却连给个亲吻都不让。 波比见何祎皱眉头,缓缓的把手放下,垂在身侧,抬眼看着何祎。接着波比把视线转移到何祎的嘴唇上,又想起阿良的话。 “何祎最近和林家闺女儿打的火热。” 也许何祎的嘴唇已经碰过别的人,也许何祎的双手也抚摸过别的人。 也许何祎的怀抱和温柔也给过别的人。 波比咽了咽口水,突然就觉得很愤怒。 还有,恶心。 何祎也静静看着站在身前倔强抿着唇的青年,波比这一年来好像又长高了,本来只到自己眉角,如今竟然也能和自己平视了。 波比不再像当初一样,胆小,怯弱,小心翼翼。 而是已经从青年慢慢成长成为一个男人,自信,勇敢,大方。 并且成熟。 虽然是自己把他带到外界让他成长,可是自己却并不喜欢这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脱离掌控了的感觉。 两个男人穿着厚外套,脚下穿着家居棉拖鞋,站在门口玄关处盯着对方看。 何祎伸手滑过波比的耳廓,牢牢扣住波比的后脑,把波比往自己的眼前拖,见波比斜着眼睛还要偏头躲,何祎动了火气,皱着眉手下用力揪着波比的头发,唇舌狠狠的压下去,嗑的两人牙齿生疼。 波比刚开始还在挣扎,后来一个用力让何祎的背脊撞到了门上,牙齿还在狠狠磨着何祎的下唇,抬膝用力顶着何祎腿间的炙热。何祎显然也是动了情,手钻进波比的裤子里,用力的揉捏着波比的臀部。 波比松开嘴,嘴角湿润的埋头在何祎的脖颈上喘息,手下不停的剥着何祎的衣裤。两人等不及去卧室,两人跌跌撞撞的走到沙发旁,一齐跌倒在沙发上,衣裤从门口一路散落到脚下。 何祎喘着气做好扩张,忍的下体都发疼,汗水滑到鼻尖再滴到波比的锁骨上,波比用力握着何祎的肩,喘息着用抬腿环住何祎的腰,用脚跟蹭了蹭何祎的尾椎,示意何祎快点进来。 何祎喘着气,“等一下……不然会受伤的。” 波比听到何祎的话,摇了摇头,双手抱着何祎的脖子,费力的抬起上身,侧头舔了舔何祎的耳朵。何祎被波比撩拨的不行,忍不住拿出手指,缓缓挺入自己的灼热。 波比挺腰,绷着脚背,手臂露出隐约的肌肉线条。 波比咬着唇皱着眉,扩张没做完全,何祎进来时还是有些疼痛,但是被涨满的感觉也更清晰。 波比咬着何祎的肩头,侧头看着何祎英气的侧脸。 没关系,是你的话。 让我更痛一些也没关系。 两人做完都疲乏的很,一起去浴室洗完澡倒头就睡。 波比从这晚之后情绪好像又稳定了,何祎便没多放在心上。何祎虽然心里不耐烦,但有老头子的话压在头上,依旧闲暇时就陪林家小姐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 现在何祎和林琳正坐在A市内有名的咖啡厅里,美其名曰喝下午茶。 本来何祎提议要去二楼坐,偏偏林琳要求坐在一楼靠窗边的情侣座。 咖啡厅离L吧挺近的,何祎低头往咖啡里放了两块方糖,突然就闪过波比的脸,莫名的心虚。接着摇了摇头,在心里笑自己。 被波比看见了又怎么样呢?反正这事迟早要摊牌的。 林琳坐在对面见何祎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问道:“何祎,怎么了?” 何祎抬头对着林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没什么。” 林琳也笑了笑,露出好看的酒窝,说道:“反正没多久也要吃晚饭了,不如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到时候直接就在这里吃晚饭吧?” 何祎温柔的点了点头。 波比起床何祎没在,便自己拿了钱坐地铁去L吧,现在小陆也开始偶尔夸赞一下波比的调酒技术。 “不错嘛。进步挺快的。”小陆尝了一口波比调的鸡尾酒。 波比开心的对着小陆笑了笑,小陆笑了笑,又说道:“还没夸你两句呢,你就得意忘形了?” 波比:“0v0!!” 小陆说道:“虽然你这些配方都记住了,但是你要知道,一个好的调酒师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跟着调配比例走。” 波比歪着头疑惑的看着小陆,示意小陆继续说。 小陆看了波比一眼,继续说道:“你记住,还要创新。你可以在原本的比例上自行决定增加或者减少,或者添些别的。也可以根据这里的环境,记住这里的人们喜欢什么口味,然后适当调试。” 波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陆把波比给他调的酒喝干净,说道:“老套的大家都不喜欢了,创新才是硬道理。” 波比点头,这是陈然晃过来,双肘撑在吧台上,对着波比猥琐的挑了挑眉说道:“小老大你每天都在这里调酒不无聊吗。特别是还跟着小陆这个死基佬在一起。” 小陆一抬眼,目光似箭的看着陈然,发出一个鼻音:“嗯?” 陈然咳了一声,没说话。小陆看着波比,邪恶的笑了笑,说道:“小老大,要不我们今天下午翘班吧。” 波比:“00?!” 波比看了看四周,对于酒吧来说,这个时间段还早,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坐在店里,吧台更是空无一人。 陈然挠头,“我跟你们说可不许翘班啊,不然扣你们工资的。” “→ →。”波比听到陈然说的话,瞥眼看着小陆。 小陆看了波比一眼,又对着陈然咧嘴一笑,声似温柔的说道:“陈哥。我们可不是翘班,你得跟我们一起去,我们是要出去办事的。” 陈然:“胡诌!!!!” 结果陈然还是屈服在小陆的淫威之下,三人上楼换下了员工服,陈然穿着便服一副苦逼脸站在小陆身边,对手下一个服务生说道:“我和小陆跟小老大出去办点事,你先替我看好店里的事。我们晚上就回来。” 服务生点点头,说道:“陈哥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包烟,外面太冷了我懒得出去。” 陈然挠了挠头,“你就懒吧。就这么几步路都不走。” 服务生笑了笑,说道:“有陈哥万事都不怕嘛!” 陈然锤了那服务生的肩一拳,笑道:“你小子。” 小陆看了服务生一眼,抬手环着陈然的脖子,拖着陈然带着波比往门外走。 一出门没了店内的暖气,一瞬间就觉得冷的脸都麻了,波比跺了跺脚,看了看小陆。 小陆扬唇一笑,说道:“我和陈然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起床就直接上班了,小老大你吃了么?” 波比摇了摇头,听小陆这么一说突然也觉得肚子饿了。 陈然甩掉小陆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缩了缩脖子,抱怨道:“这么冷,你拉着我们翘班是打算干什么啊?!” 小陆瞥了陈然一眼,说道:“你以为我想叫你出来,我只是想带着小老大出来透透气的,你只是我们的保护罩。” 陈然用眼睛狠狠剜了小陆一眼,嘀咕道:“迟早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小陆没听清楚,问道:“你刚说什么?” 陈然连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波比倒是听得清楚,见陈然这幅样子捂嘴无声的笑,小陆说道:“走,反正都饿了,我带你们吃东西去,这一代我熟悉,有一家店火锅超好吃,而且不贵。到时候陈然请客。” 陈然脚步踉跄了一下,抓狂道:“纳尼?!为什么是我请啊为什么!!” 小陆笑道:“因为你是领班吗,当然得罩着我们拉。而且你工资是店里最高的。” 波比一副“对啊对啊”的表情点头。 陈然:“Orz……” 小陆带着两人在繁华的街道上走来走去,十几分钟后拐了个弯,人流明显少了很多,但有一家火锅店不似别的店内生意清冷,而是座无虚位。 三人走进火锅店内,老板见小陆来了,打了个招呼:“唷!这不是小陆吗,很久没来了啊!” 小陆笑着点点头,“是啊,难得老板还记得我,最近工作了,没多少时间出来玩了。” 老板笑道:“这么帅的小伙子哪能忘记啊,老板娘还挺惦记你的呢。” 说着领了三人坐到店内,擦了擦油腻的桌子,小陆看着波比好奇张望的样子,说道:“难得一起出来,喝点酒吧。” 陈然提醒:“少喝点,一会儿还要回去上班呢,吃快点啊。” 小陆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陈领班,就你最啰嗦。” 陈然对着小陆比了个中指,“基佬滚粗!!” 波比张嘴无声的笑。 服务员端了锅底过来,飘在面上的油都是红彤彤的,三个人都饿了,风云残卷一顿狂扫。三个成年男人的胃口可是不容小觑的,陈然留着宽面条泪的去结账,波比和小陆一副餍足的样子跟在陈然身后。 陈然回头看着两人,“你们师徒两个真是白眼狼!!白!眼!狼!还我工资!!” 小陆吹着口哨眼睛乱转,波比歪着头纯良的看着陈然。 陈然:“TUT。” 回店里的路上陈然指着对街一个咖啡厅大招牌说道:“这个咖啡厅好高级,好想进去一次啊。” 小陆说道:“死心吧,做你的梦。不过等我有钱了就请你去好了。” 陈然不屑的“嘁”了一声。 波比顺着陈然的手看向咖啡厅,然后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何祎和林琳。 波比停下脚步,一瞬间心脏重重跳动的竟然让自己觉得要吐出来了。 陈然和小陆发觉波比脸色一下变得青白,小陆问道:“怎么了?” 波比没有理小陆,只是睁大着眼死死的盯着何祎那张温柔微笑的脸上,还有伸手拂过那女人耳侧头发的手指。 陈然和小陆顺着波比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何祎和林琳。 陈然呆了呆,说道:“那不是老大吗。” 小陆偏头看了看波比。 波比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陈然和小陆这两个的事,只是深深的喘着气,像是哮喘病人一般,脸色骇人的厉害。 虽然知道那个阿良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虽然自己也知道何祎很有可能要结婚,知道何祎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可是有些事情,知道是知道,要是真把真相摆在面前,自己还是受不了。 心脏躁动的像是快要爆掉了,连带着太阳穴也开始疼了起来。 波比突然往前冲去,像是要冲进何祎在的咖啡厅一样。小陆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拉住波比,陈然慢了一步,却也是紧紧扯住波比,两人一左一右拉住波比,却还是被波比的力量带着往前踉跄了两步。 陈然显然是被一向乖顺的波比吓到,此时波比红着双眼,眉眼间的愤怒几乎让人不忍直视,波比看了陈然一眼,陈然见到波比有些疯狂的神色手不自觉的一僵。 波比伺机挣脱两人,跑过了马路直直冲进咖啡厅。 小陆焦急,追着波比,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对陈然说道:“快,快跟上,别让小老大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 波比直直冲进了咖啡厅,左右环视一圈看到了何祎和林琳,何祎背对着波比,正在对林琳说着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很亲密,完全没有注意波比站在门口。 波比见到此状眨了眨眼,深呼吸,抬步向何祎走去,刚站到何祎身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服务生赶过来,咖啡厅的工作人员见波比先是怒气冲冲的冲进咖啡厅,然后又是神色不大对劲的样子站在客人身后,怕是来踢馆子的。 “请问这位客人有预定吗?”一位服务生礼貌却疏离的拦住的波比。 何祎听到身后又声响,回过头,刚好与波比的视线对上,愣了愣。 那服务生见波比不答话,又问了一遍:“请问这位客人……” 波比绕过服务生,站在何祎面前,死死盯着何祎,陈然和小陆也进了咖啡厅,但看到波比已经站到了何祎面前,迟疑着没有走上前去。 陈然紧张的舔了舔唇,说道:“怎么办,我们要上去帮忙吗?” 小陆没好气的回答:“帮忙?帮谁的忙,怎么帮?一个是兄弟一个是老板,再说这是波比自己的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先静观其变吧。” 陈然咽了咽口水,望向波比何祎林琳三人。 林琳坐在何祎对面柔声问道:“何祎,怎么了?这个人你认识?”说着还用视线上下打量着波比。波比连正眼也没看林琳,只是愤怒的看着何祎。站在一旁的服务生看来是要赶人了,何祎抬手制止,口中说道:“没事,这人我认识。” 那服务生点点头,走开了。 林琳疑惑的打量着波比,有些嫌弃的样子说道:“你认识这人?他是谁啊?” 何祎对着林琳安抚的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店里的员工,可能是有急事找我吧。” “有急事怎么不打电话?”林琳疑惑。 何祎温柔的笑了笑,对林琳说道:“他嗓子坏了,说不了话,我在店里跟他说了,我晚上在这里和你吃饭,店里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就过来找我。” 何祎一边说着谎话一边微笑,神色如常,滴水不漏。 波比见到何祎这样,反而冷静了下来,连之前狂跳的心脏也在一瞬间平复下来,波比鼻子有些发酸,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想要往上扬。 何祎见波比一副挂着僵硬微笑的表情,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什么事?” 波比红着眼睛却没有眼泪,对着何祎鞠了个躬,掏出纸笔写道:“何老板,我是戴念。” 何祎见到“戴念”两字愣了愣,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何祎竟感到惊慌失措,何祎挑了挑眉,抬眼看着波比说道:“戴念?你说吧,你来这里到底什么事。” 波比抿了抿唇,太阳穴疼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波比手有些颤抖,却还是一笔一划重重的写道:“老板,我要辞职。过几天我就要回家了。” 何祎右手食指不自觉轻微的抽搐了一下,沉声道:“这事再说,你先回店里。” 林琳有些尖利的声音传过来,“你叫戴念是吧?我说你没事找事做吧,没看到你家老板在吃饭吗,跑过来说些有的没的,要辞职等何祎回店里再说啊……” 何祎没有阻止林琳,林琳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波比红着眼睛侧头看了林琳一眼,凛冽的目光几乎要把这个女人撕碎,林琳缩了缩,连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来。 接着波比冷着脸看都没看何祎一眼就转身往外走,何祎头也没回,对着林琳笑了笑,说道:“吓着你了吧。他就是这种性子,脾气不太好。” 林琳嘟嘟囔囔:“真是太没礼貌了吧。” 波比紧闭双眼,把两人的对话抛到脑后,小陆和陈然见波比走路都有些踉跄,赶紧一左一右站到波比身旁,随时准备伸手扶住波比。 三人出了咖啡厅,波比摆摆手示意没事,小陆和陈然也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三人一路沉默着不说话回了L吧,之前找陈然帮他买烟的服务生过来,说道:“陈哥回来了,我的烟呢?” 小陆看了那服务生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服务生见三人表情都不太好,摸了摸鼻子,知趣的走开了。 小陆拍了拍波比的肩,说道:“你……今晚就别跟着我站吧台了吧,坐着休息一下。我和陈然先上去换衣服。” 波比对着小陆勉强笑了笑,点点头,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多会那两人换好衣服下来,小陆要在吧台调酒,不能脱离岗位,只好站在吧台里担忧的望向波比。陈然坐在波比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波比,没事吧?” 波比摇了摇头。 陈然挠了挠脑袋,却还是不知该怎么安慰,说道:“如……如果难过的话,我可以借你肩膀哭一下的。” 波比苍白着脸,眼底的红丝还没有褪去,对着陈然摇了摇头,写道:“我没事的,陈哥你去工作吧,我一个人待会。” 陈然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只好走开让波比一个人待着。 波比木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一座充满死气的雕塑。 突然裤袋里有东西在震动,还发出了细小的声音,波比迟缓的低了低头,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何祎给自己买的手机在响。 波比掏出手机,是周常青发来的信息。 “波比,跟你说一个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波比打了个“?”过去。 周常青很快就回了短信:“虽然这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毕竟你和何祎之间的事我不好插嘴,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朋友,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波比抿了抿唇,已经知道周常青要说什么了。 果然,周常青又接着发了条短信过来。 “何祎和一个叫林琳的女人交往了,估计半年内要结婚。” 波比闭了闭眼,觉得嘴唇干的厉害,眼眶却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何祎要结婚了。何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自己刚刚经历过,怎么会不晓得。还未平复下来,如今周常青再提起,只觉得本就支离破碎心又被狠狠捅了一刀。 波比缓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僵硬的手指,慢腾腾的给周常青回了信息:“谢谢。我已经知道了。” 周常青:“我刚开始就跟你说过,在圈子里这种事早就会发生。你别想太多,先缓缓,等你冷静下来考虑清楚了再走下一步。哥明天晚上来L吧找你。别做傻事知道么。” 波比见到周常青贴心的话,想要笑一笑,眼泪却直直砸到手机屏幕上。 波比把屏幕上的水渍抹去,回周常青短信。 “嗯。谢谢哥。” 波比回完短信就把手机塞回裤带里,店内开着空调足够暖和,波比却像是冷极一般不自觉的颤抖着。 晚上一点,还未到下班的时间,何祎带着一身寒气走到店内,找到波比拖着他就往门外走。 陈然见何祎来了还未来得及打个招呼,何祎就扯着波比走了。 陈然担忧的看着门口,对小陆说道:“你说这是个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小陆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挺为小老大不值的,但是何老大那种身份地位,再加上身在GAY圈里……”小陆顿了顿,“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毕竟你是个直的。” 陈然沉默着不说话。 而何祎屋内,何祎拖着波比的手把波比甩到沙发上。 波比抚着被扯痛的手腕,不甘示弱的抬头瞪着何祎。何祎弯腰抬起波比的下巴,冷笑着说道:“唷,你叫戴念?这是你真名?还挺好听的。” 波比扭头,甩掉何祎手。 何祎冷笑道:“你要辞职,要回老家?我跟你说,这里就是你家!!你没了我能去哪里?!” 波比看着何祎,却是笑了起来。 何祎第一次见波比笑得这么挑衅,火气一下就上头。 何祎下手不知轻重的抓着波比头发往自己面前拉,波比直着脖子,被扯得整个身体都往何祎那边倾。 何祎冷笑,“我今儿个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你给我老实一点别耍你的小性子。” 波比穿着粗气,死死瞪着何祎,愤怒的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 何祎冷冷的瞥着波比。 波比握拳抬手,狠狠一拳打向何祎的左脸。 第四十三章 何祎没有想到波比有一天竟然会对自己动手,一时没有防备,竟被波比打到唇角,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不管怎么说波比都是个成年男人,在愤怒之下挥出的一拳已经让何祎的嘴角裂开了一道小口子。 今晚林琳本是想要挽留何祎留下,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何用意自是明白,但何祎一想到波比在咖啡厅里的神色,便觉得心神不宁,一个晚上都坐立难安。结果临走前,那女人居然跟何祎索吻,说实话,何祎对女人的身体完全不感兴趣。所以何祎颇为不耐的推开林琳,结果林琳半是撒娇半是真动怒的在何祎的后颈上抓出了几条指甲痕。 偏偏何祎还不能跟林琳生气,忍了一肚子火气把波比带回家,却是赢来重重一拳。 何祎用手指按了按唇角,怒极反笑,“好。你倒是好,学会动手了是不是?” 波比喘着气,见到何祎唇角的伤口,愣了愣,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伤到了何祎。波比抖着手,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拿出纸笔想要写“对不起”三个字。 何祎见波比拿出小型的记事本和圆珠笔,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抓住波比的手里的笔记本狠狠丢到地上,笔记本因为冲力往前滑了几米直直滑到了茶几底下。 波比空着左手,右手还拿着孤零零的圆珠笔,抬眼惊愕的看着何祎。何祎冷笑,“你想跟我说什么?你能说什么?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什么?” 波比哆嗦着嘴唇,也不是气的还是难过的,对何祎的三个反问句做不出任何反应。何祎见波比没反应,冷眼瞥着波比,又伸手把波比右手中的圆珠笔也扯出来狠狠往墙壁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何祎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波比,说道:“没了这些东西,你就是个废物,连话都不会说,还敢跟我叫板?!” 波比抿着唇拼命深呼吸,喉咙里好像被刀割针扎一般的疼痛着。 何祎见波比红着眼低着头,一副难过的样子,便伸手抬起波比的下巴,离对方极近,呼吸围绕,嘴唇相贴,像是若有若无的亲吻。 “谁是戴念?没有戴念。你就是波比,你乖乖的,要什么我都给你。” 波比的嘴唇细微的颤抖着。 我要的,你给不了。 波比要的何祎都能给。 而戴念要的东西何祎永远给不了。 波比缓慢又坚定的摇头。 ——我不是波比。 ——我不是。 何祎皱眉,正想要说什么,却见到波比的视线牢牢看向自己的后颈,何祎抬手摸了摸,才想起这几道指甲抓的痕迹是今晚那个女人弄得。 波比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何祎后颈上明显是用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也许那个林琳,也曾与自己一样,与何祎肌肤相贴,呼吸交错。感受何祎的力量和灼热。 何祎见波比红着眼眶的摩挲着自己的后颈,想要解释伤痕的由来,想了想还是皱着眉没开口。 波比靠向何祎,头往何祎的脖颈靠去,何祎以为波比妥协,正想要抱住波比安抚一番,后颈处却传来一阵极为强烈的疼痛,何祎“嘶”的吸了口气,皱着眉想要推开波比。 哪知波比抱住何祎的肩膀,狠狠咬在何祎后颈本就有指甲痕的皮肤上。 “你他妈属狗的啊?快给我松开!”何祎皱着眉用力的推着波比,波比却死不松口,何祎几乎感觉的到波比越来越用力的力度,皮肤的表面被钝物挤压的裂开,温热的血液缓慢溢出来。 何祎实在是疼,忍不住用手肘给波比的胸口撞了一下狠的,把波比狠狠顶开自己身边。波比一下子收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却还是抬眼倔强的看着何祎。何祎看着波比唇角殷红的血迹,皱着眉抬手摸了摸后颈,把手伸到眼前一看,手指上赫然是一片血迹。 波比咬的虽重,看起来流了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却不过只是皮外伤。但就算是皮外伤,脖子上肌肤相较柔嫩一些,那一抽一抽的疼痛也让何祎皱着眉深呼吸了好几次。 何祎皱着眉,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波比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不屑的看了何祎一眼,眼神愤恨又委屈,慢慢撑着身子站起来,又要向何祎扑过去。 何祎身体比头脑快一步,双手交叉挡住波比,又抬脚把波比踢开,波比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又不甘心的扑过来一拳打向何祎的脸。 不管怎么说波比都是一个成年男人,愤怒起来时的力量不容小觑,两个大男人在客厅躁动的撕打着,毫不留情。客厅摆在墙角的花瓶都因为两人的动作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波比发出浓重的喘息,明明出不了声,却令旁人有一种他在歇斯底里嘶吼的错觉。 波比体力没有何祎好,挥出的拳头逐渐滞涩,何祎扯着波比的右手,冷笑着抬手给了波比一巴掌。 响亮的“啪”的一声,仿佛按下了暂停的键,波比偏着头脸颊迅速的红肿起来,僵硬着被甩巴掌的姿势,动也不动。 何祎这一巴掌不算重,但也不轻,屈辱感大过疼痛。 何祎手还用力的抓着波比的右手,冷声问道:“你闹够了没?” ——你觉得,我这是在无理取闹?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还想怎么样?” ——你要去结婚了,甚至有可能跟别的女人上过床了,我就该忍着什么话都不说? “你以为你是谁?” ——何祎,你把我当做谁?! ——我想要老老实实当你的波比,到头来才发现我从来都是戴念。 ——波比只要待在你身边什么委屈都能受的起,什么都能接受。 ——而戴念,有更大的野心,想要更多。偏偏不自量力像个笑话。 何祎见波比偏着头喘着气,沉声道:“我给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这两年我给你的还不够吗?宠爱和纵容,物质和生活,我都给你了,你还想要求什么?” 波比抚着红肿的脸颊抬眼,看着何祎,鼻子发酸,却还是对着何祎挑衅一般的笑着,固执的摇头。 何祎也恼火了,一晚上哄也哄过了,吵也吵过了,这人却像顽固不化的石头一般。 何祎怒极反笑,扯着波比往门外走,嘴里说道:“你跟我犟?看你能犟多久。” 波比见何祎这模样,竟像是要把自己赶出门外,不禁挣扎着想要往回走,不肯靠近门口。 何祎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脚步确是不停。 波比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这个人,这个人要把自己赶出去了。 ——果然何祎不会要一个戴念。他只要波比。 ——谁是波比?谁是戴念?我是谁?我该是谁?! 何祎只当波比害怕,却听不见波比内心的挣扎,何祎伸手打开门,门外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何祎手上一个用力,把波比摔到门外,在波比还未来得及进门就狠狠把门关上。 何祎背靠着门,听着门外“砰砰砰”大声的敲门声,叹着气揉了揉太阳穴。 何祎皱着眉,凝神想到,这场景好像是第二次了吧? 上一次,好像是把波比扔在客房锁了一晚,第二天波比就老老实实了。这次闹得这么厉害,把他继续在门外锁一个晚上,波比第二天回来就应该又会乖乖的了吧。总该是让波比冷静下来想想的。 而门外波比拍门拍的手掌都红了起来,门内却没有一点动静。 波比蹲下来,双手捂着头,无声的惨笑着,喉咙里像是有一把灼烧的烈火,一路绵延到太阳穴,整个脑袋抽痛的像要裂开了一样。 是,何祎说得对。他在两年前把无处可去的自己带回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己吃的穿的都算是A市最好的,自己为何不满足。为何不满足?! 何祎是自己的恩人,对自己几乎无可挑剔,除了不爱自己。 可偏偏人的劣根性,有了一张床就想要一个怀抱,有了怀抱就想要一个亲吻,有了亲吻又想要更多,得到更多却还是想要更多,就像无底洞永远不满足。 谁都没有错,于情于理来说何祎对自己都已经足够好了。都是自己要的太多,爱一个人好像都成了错。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波比紧紧抱着头,红着眼眶,整个头都好像在嗡嗡作响,偏偏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世上世事皆难,最难的就是给一颗真心。 自己凭什么去要求何祎来给自己一颗真心? ——可是,何祎。我那么爱你。 这句话在胸口炸开,一直憋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决堤。 波比痛苦的捂着头,眼泪糊了一脸,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整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绝望又无助。 <——何祎,何祎!我是戴念!!> <——何祎!!我只不过是爱你而已!!> <——我错了吗!!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波比一遍一遍挣扎着做着口型,用力的挤压着声带,看起来像是一场歇斯底里的默剧。 “嗬……嗬……”细小的,嘶哑的声音从波比的喉咙里发出来。 “何……何祎……” 波比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喘息着掐着自己的喉咙,觉得喉咙干渴又疼痛。波比咽了咽口水,试着用声带发声:“何……祎……” 波比睁大着眼,像是不相信一般,圆润的指甲在脖子上扣出了几道印子,脸上还挂着泪水,嘴角却狂喜的勾起。 波比跪坐在地上,用力的拍着门。大声又嘶哑的叫道:“何祎……何祎!” 也许是太久没说话的原因,波比的声音嘶哑又难听,紧绷的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断掉。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波比焦急,“何……何祎!!是我!!我是戴念!!” 波比把耳朵贴在门上,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波比喘着气,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何祎!!何祎!!你开门!!何祎——” 波比不知不觉又流了一脸的泪水。拼命的拍门。 ——就算自己能开口叫出你的名字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何祎,我爱你——你开门!!求你了,让我进去!!” “何祎……何祎何祎何祎!!” 第四十四章 何祎背靠着门,在波比开口一叫出自己的名字时就听见了。但是太过激动反而脑袋一片空白,做不出什么动作。 何祎有些激动的握住门把手想去开门,但是随即想到自己被咬伤的后颈,又觉得这个教训不给不行。 其实自己也发觉了,越来越在乎这个所谓的“波比”。不只是乖乖听话就好,波比的嬉笑怒骂,波比的小孩子脾气,波比的任性,自己都开始逐渐接受,但每次见到对方忤逆自己,自己还是会生气会惩罚波比。 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要乖顺的波比,一边是要真实的嬉笑怒骂的波比。但是每次自己的犹豫不决就像是在给波比折磨。 甚至自己真的生出要和波比过一辈子的想法。 可是老头子的话压在头上,这婚不结不行,结婚也好,成家也罢。圈子里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名存实亡的婚姻能构成什么威胁呢。偏偏波比却不肯妥协。 何祎皱了皱眉。 让他在门外冷静一个晚上,就能想明白了吧。 何祎沉声道:“进来。凭什么进来?你不是要跟我犟吗?” 波比没有正面回答何祎的问题,只是叫着何祎的名字,声音穿过门板,显得有些沉闷,“何祎……” 何祎背靠着门,垂着眼静静的听着波比有些嘶哑声音,凝神屏息认真的几乎虔诚。接着,何祎说道:“我跟你说,这婚,我是一定要结,你闹也没用。” 波比拍着门,“我不会再闹了……你不要结婚成不成……我以后可以做的更好的,何祎……” “你别无理取闹了行不行?你能给我生孩子?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行了,你还想要求那么多?!”何祎冷笑。 “何祎……何祎你先开门……先让我进去……” 片刻之后,何祎轻轻的笑了两声,柔声问道:“波比。明天起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门外的波比顺着何祎的话呆呆的回答:“煎蛋……还有瘦肉粥……” “很好,那你就在门外待一晚。给我老老实实想明白来再进来吃饭。”何祎说完就往客厅走,脖子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何祎也顾不得处理自己的伤口,仰面疲惫的躺倒在沙发上。 以后,身边的这个人。能每天叫着自己的名字。 等结婚这件事过去之后,对他好点吧。 门外是逐渐轻下来的拍门声,何祎连衣服都没换鞋也没脱,觉得乏的厉害,居然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 波比脸上的泪痕被冷风一吹凉的厉害,就算穿的足够厚实,楼道里还是冷的让人直想打哆嗦。 波比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冷静的站起身。 两年来终于爆发了一次,结果姿态还是卑微到了土里去。 就连自己终于能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也不为所动。 总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好好跟何祎谈一次,希望对方也为自己妥协一次。可偏偏何祎还是要自己想明白。 那人最喜欢用的一套就是使用冷暴力让自己妥协。 果然是自己不自量力,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他能有多在乎自己。 可是一想到要和别的人一起分享何祎,何祎要和那个叫林琳的女人结婚,时间再长一点,或许何祎连儿子都有了。不是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事实真的摆在面前,自己还是受不了。 难道真的要因为另一个人失去自我吗。然后永远也不能有个光明正大的名义站在何祎身边。 波比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刚能出声自己就过度用嗓,喉咙里现在还在火烧火燎的疼痛,波比咽了一口口水,缓了缓自己的嗓子。 接着波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掏了掏自己的上衣口袋,口袋里是何祎给自己的银行卡,几张百元现金,还有手机。波比抿了抿唇,把东西放进口袋,又伸手去摸自己的裤袋。 波比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金属制的硬物。波比深呼吸,把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波比垂着眼静静看着自己掌心的钥匙,又偏头看了看钥匙孔,眼眶还是红红的。 波比拿着钥匙正要插入钥匙孔,却又迟疑了。 是不是自己开门进去,就代表自己想明白了,妥协了。是不是就要接受何祎结婚的事实。 波比拿着钥匙的手垂下,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然后一辈子都做不回自己了吗。 波比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般如此憎恨自己。犹豫不决摇摆不定,想要离开却又舍不得。 不不不。 波比摇了摇头。 不是舍不得,是不甘心。 这两年像是自己一不小心多得来的一样,自私的一个人拥有何祎两年已经够久了。如今林琳这个正角出场,自己早就该老老实实退场,还折腾个什么劲。 就算今天自己留下来,以后也免不了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手指像是失力了一般,钥匙从指间滑落,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波比垂着眼,神情近乎冷漠的看着地上的钥匙,没有去捡的打算。 半晌后,波比轻轻的笑了笑,喃喃道:“何祎你真够狠的。波比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折腾了这么久,天都已经开始亮了,冬天的早晨都是昏昏暗暗的。波比深深的望了门口一眼,眼神缱绻又决绝,好像透过门板看到何祎那双温柔又疏离的双眼。 波比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防盗门,“何祎,这个晚上我已经想的明明白白。” 话音刚落波比便转身像电梯走去。 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的?怪就怪自己一场梦做了两年,醒的太晚。 波比站在街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司机问道:“要去哪里?” 波比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探向口袋去拿里面的纸和笔,结果摸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的能开口说话了。波比咳了两声,低低的说道:“麻烦师傅把我送到火车站。” 司机:“好咧。” 说着掉了头往A市火车站开去。 路上司机无聊的慌,便对波比说道:“小伙子脸色很不好啊,最近有不顺心的事?” 波比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司机见波比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便沉默了下来,专心开车。 到了火车站,波比给司机付了钱直奔售票厅。 到了售票厅,波比却突然迷茫了起来,不知该去哪里。旁边一位妇女正在教训自家的小孩,波比就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的家还未四分五裂,父亲还未离开之前,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的女人。 波比垂着眼,想了想,还是去买了去Z市的火车票,一个小时之后发车。 波比一边往候车室走,一边拿出手机,迟疑了两秒,还是给周常青打了个电话。自己手机里就两个电话号码,一个何祎的,一个周常青的。陈然和小陆天天能见面,自己便懒得存进去了。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说不定以后自己要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了。 电话很久之后才被接通,波比在周常青一接通电话就开口说道:“周常青。” 那边传来棉被摩擦的声音,周常青翻了个身,大清早的就有人打电话过来吵醒自己睡觉,周常青很不爽,语气也有些不耐烦,“是啊,我是周常青,你他妈是谁啊?” 波比笑了笑,说道:“哥。” “一大清早的,别随便开口就随便认亲戚,我可没有弟弟……”周常青还是闭着眼,皱眉说道,接着周常青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睁眼看了看来电显示,一下子便清醒了,“你是谁?波比呢?!” 波比笑出声来,说道:“我就是波比啊。” “你放屁!波比说不出话!!” “嗯……我今天凌晨突然就能开口了。” “真的假的啊……你开玩笑吧,你到底谁啊?” “周常青,何祎要结婚了,我受刺激了,所以能开口了。他把我锁在门外了,我想了想还是不能接受何祎要结婚这个事情,所以我现在买了火车票打算先回一趟老家。” 周常青这才相信,说道:“何祎是个王八蛋,甩了他也好。你回老家散散心?打算多久回来?” 波比笑了笑,“估计不会回来了,快要走了想一想还是舍不得你和小陆他们。这个号码以后我也不会用了。” “……”周常青沉默着没有说话,片刻后,周常青又说道:“不要这么消极嘛,舍不得就不要走了。” 波比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就不属于A市啊,而且我也不想再跟何祎有什么瓜葛了。” 周常青轻轻的笑了笑,“你就是这个犟脾气。最后再叫哥一声吧。” “哥。” “我的号码存着知道吗,嗯……以后安定下来了再联系哥,哥不会告诉何祎你的行踪的。” “嗯。谢谢哥。我的真名是戴念,你可别忘了我。”波比说着眼眶又不自觉的红了。 “不要太难过。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周常青轻声说道。 “嗯。”波比略带哽咽的说道,挂了电话拔出电话卡随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随即波比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从今天起你是戴念了,再也没有波比这个人了。 第四十五章 波比。不对,现在是戴念了。 戴念把手机卡丢了之后长吁了一口气,又调出手机里的联系人,联系人里只有孤零零的两个号码,一个是周常青一个是何祎的,戴念垂着眼冷静的把何祎的号码删除,双手揣兜进了候车室。 而在戴念刚进了火车车厢,踏上去Z市的路途之时,何祎头脑昏沉的醒来了。何祎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看了看表。 “才九点啊……”何祎转了转发僵的脖子,想打个哈欠,冷不防被嘴角一阵刺痛给憋了回去。 昨晚戴念的下手不轻,何祎睡了一觉醒来,身上的伤口突然就像觉醒了一般疼痛起来。何祎皱着眉站起身,一身衣服皱巴巴的,脚下居然还穿着出门时的鞋没有换下来,何祎轻轻按了按嘴角,皱着眉走向玄关去开门。 “波比,你考虑好……”何祎打开门,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何祎皱着眉,左右环视了一周,结果发现了在离门口不远处的地面上钥匙。 何祎面无表情的蹲下身,把钥匙捡起来,掏出手机打戴念的电话,很快就传来提示音“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何祎挂了电话,还想继续打给戴念,结果何祎的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何祎默默的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重重的踢了墙壁一脚,冷笑道:“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离了我,看你还熬得了过几天。” 接着何祎便满不在乎的回房继续补觉。 晚上九点,A市,L吧。 何祎看了吧台一眼,见只有小陆一人,便问道:“小陆。波比呢?” 小陆抬眼,见何祎嘴角乌了一块,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小老大?他下午没来啊,我以为他今天不来了呢。” 何祎点点头,没说话,正好这时陈然从身后走来,见到何祎后颈上的伤口,转到何祎面前时又看到何祎嘴角的伤痕,陈然挠了挠头,“老大你来了啊,怎么弄得一身是伤啊。” 小陆擦着高脚杯,又看了何祎的嘴角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是小老大弄的吧。” 何祎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陈然又问道:“怎么小老大今天没来?” 何祎笑了笑,“他跟我闹脾气呢,现在一个人跑出去了,估计过几天就回来,到时候见到他人了给我打个电话。” 小陆懒懒的点了个头,何祎看了小陆一眼,和陈然打了个招呼又出去了。 陈然推了推小陆的手肘,说道:“你干嘛对老大态度这么差啊。” 小陆抬眼看了看陈然,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吗,还好吧。”。 何祎前脚刚走,周常青后脚就来了。周常青见陈然和小陆两人都在吧台处,便走过去把手搭在陈然肩上,问道:“何祎那小子呢?” 陈然说道:“老大刚走呢。大概是去找波比了?” 周常青嗤笑:“怎么可能,以何祎的性子才不可能会大张旗鼓的去找波比。” 小陆听到周常青这样说,看着周常青,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小老大离家出走了?” 周常青点点头:“嗯,今天早上就知道了。” 陈然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早啊。” 周常青摸了摸下巴,“今天早上波比给我打电话了,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再回A市了。” “你哄我呢你,波比怎么跟你打电话,他又不能说话。”小陆看着周常青。 周常青难得表情认真,说道:“他应该跟何祎大吵了一架,估计是何祎说了重话让波比受了什么刺激,你们知道的,波比的嗓子……并不是天生就这样的。” 陈然点头,“嗯。这个我知道,波比跟我说过。” 小陆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周常青叹了口气,说道:“他说他要回老家一趟,不会再回A市了。还说舍不得你们俩,最后告诉我他的真名是戴念。跟我打完电话他估计连手机卡都丢了,我再打他手机都打不通了。” 陈然瞪着眼,“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老大真的不回来了?那老大怎么办?” 小陆插嘴道:“老大都要结婚了,能怎么办。” “你们知道波比这个名字是何祎给戴念起的吗?”周常青突然问道。 周常青突然告诉小陆和陈然波比的真名,两人都有些不适应,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陈然点头,小陆看了看周常青,又看了看陈然,摇头说道:“不知道,我还以为小老大不想透露自己真实名字,波比是他外号呢。” 周常青嗤笑了一声,“我跟你们说,波比是当年何祎养的一条牧羊犬。后来这狗死了,何祎刚好领着戴念回家,看戴念说不出话就给戴念起了个这么个名字。” 小陆皱了皱眉,打断周常青,说道:“那小老大知道这事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戴念这次跟我说他叫戴念,就说明他彻底要抛弃‘波比’这个身份了,别看你们小老大平时一副什么都能忍,老老实实的样子,他这种人要是决绝起来也挺可怕的。”周常青说道。 “那老大知道这事吗?”陈然问道。 周常青挑了挑眉,颇有些不屑,“何祎?何祎平时就是被戴念宠的太厉害了,估计现在正做着戴念过几天就回家的美梦呢。” 陈然挠了挠脑袋,有些迟疑的问道:“那这事要不要告诉老大啊。” 小陆也学着周常青挑了挑眉,说道:“陈然我跟你说,这事别跟老大说。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啊?”陈然疑惑。 周常青接着陈然的话头说,“小陆说的对,今晚我跟你们说的别跟何祎说,要就要让何祎自己去发觉。” 陈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陆无奈的敲了敲陈然的脑袋。 陈然抱着头,兴致缺缺的趴在吧台上,“怎么办,以后小老大都不在了,突然有点舍不得,凭什么他打电话给你不打给我和小陆啊。” 小陆:“他没存我们手机号码。本来他每天都跟我们见面,也没必要存我们号码。” 陈然点点头,“说的也是……” “再等几个月吧,看戴念会不会联系我。”周常青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戴念不回来也好,何祎和他的想法和观念完全是两个样,在一起待得越久矛盾就会越藏不住,再说了,戴念和何祎在一起完全就是处于被动,事事都顺着何祎。也只有戴念能有这样的脾气,是我早就跟何祎崩了。” 小陆赞同的点点头,直直瞧着陈然,嘴里说道:“小老大的确不适合和老大那种花花公子在一起,他们圈子里的那一套小老大肯定接受不了。要就要跟我这种人在一起,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一心一意,绝对不会去结什么婚,也不会让喜欢的人受一点委屈。” 陈然被小陆的视线看的发麻,嘴里嚷了一句:“基佬别对着我说啊,我靠。”接着就走开了。 周常青看着陈然走开的背影,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小陆,说道:“我记得这个陈然是直的啊,你不要这么重口味吧。” 小陆耸了耸肩,口中无谓的说道:“我也没有要掰弯他的意思。” 周常青突然就泄了气,耸拉着脑袋说道:“好不容易认了个戴念这么好的弟弟,好不容易戴念可以开口说话了。结果第一次跟我说的话就是道别。” 小陆拍了拍周常青的肩膀,高深莫测道:“别担心。我倒是觉得小老大还会回来。” “是啊。”周常青拖着调子,“除非戴念还死脑筋的回到何祎身边。” 小陆狡黠的笑了笑,“不。我觉得老大这次会栽。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周常青瞥了小陆一眼,嗤笑道:“得了吧。何祎就是个人渣,除了自己谁都不爱。” 何祎凌晨回到家打了电话问陈然,得到波比没回店里的消息皱了皱眉。坐到沙发上沉着气继续打波比的手机。 “对不起,您锁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何祎连连拨打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了,把手机放到茶几上,面无表情的开了电视。 过了几分钟,何祎像是突然爆发了一般,抓起手机甩到电视机旁的墙壁上,手机重重撞上墙壁发出“啪”的一声声响,何祎的手机便四分五裂的摔到地上。 何祎焦躁的耙了耙头发,说道:“好你个波比。有种你就别给我回来!!” 而戴念到了Z市先去了便宜的招待所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退了房,拿着身上的零钱,照着儿时的记忆坐上了公交车,往曾经住过的家里赶去。 Z市是个小城市,这里的人们大声说着方言,街角的红绿灯显得破旧,街道窄小拥挤,中学旁的小网吧肆无忌惮的开着,人行道上永远有垃圾,整个城市看起来脏乱又嘈杂。 戴念下了公交车,又向旁边的路人问了几句话,左拐右拐的进了一条破旧的小巷,眼前是一栋有了岁月痕迹的楼房。 戴念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似乎带了些灰色的天空。接着戴念闭了闭眼,抬脚走入灰暗的楼道。 第四十六章 戴念扶着生锈脱漆的楼梯扶手走到四楼,步伐缓慢又坚定,走廊尽头的那道防盗门没有变,只是被时间侵染的有些破旧失色。 戴念直直走过去,敲了敲门,竟震下一层灰来,戴念愣了愣,顾不得自己会拍的一手灰,焦急的拍门,“有人吗?开开门,我是戴念。” 敲了半晌也没有反应,戴念有些焦躁的拍了拍手上的灰,退后几步,抬起右脚,猛的一脚踹向防盗门,防盗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门缝间的灰尘簌簌的飘下来,戴念踹了好几脚,防盗门随着戴念的动作摇晃着,像是下一秒就会散掉一样。 老楼房隔音效果不好,戴念闹出的声响似乎惊扰到了隔壁的孩童,一阵婴儿的哭声从隔壁传来。接着下一秒,隔壁家的门被狠狠的推开,一个直到戴念肩膀的中年妇女盘着头,手里还拿着拖把,站在门口,见到戴念便操着一口Z市方言说道:“你干啥你?能不能安静点,都吓着我家小孩了。” 戴念收回正要踹出的一脚,站直了身,垂眼看着那个中年妇女,并不说话。 那中年女人见戴念行为奇怪,不禁打量起戴念来。中年妇女皱着眉,眯起本来就不大的双眼盯着戴念的脸,最后有些惊讶睁开双眼,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是戴家的儿子?!” 戴念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轻轻的咳了两声,点点头,问道:“我妈呢?” 那中年妇女似是有些不屑的样子,说道:“唷,现在知道回来问你妈去哪里了?前几年你妈就去了,丧礼还是她娘家的人过来帮忙弄的。” 戴念握了握拳,眼睛瞥向一旁。那中年妇女见戴念这幅样子,变本加厉的说道:“早些年你怎么就不管不顾就跟着你那什么亲戚就走了?人都走了你还跑回来扮什么孝顺?!” 戴念听到那中年妇女说的话,面无表情的转向她,神情冰冷,“闭嘴!” 那中年妇女手叉着腰,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嘴张到一半被戴念的神色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瞪了戴念一眼,一边关门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神经兮兮的很你妈一个德行”。 而戴念只是看向那扇儿时的家门,听到那个女人死了,本是该痛苦绝望的胸腔却感觉那一瞬间空了,说不上多大的难过,只是空荡荡茫然又无措。 戴念呆滞的站在门前,直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才反应过来。 戴念转身,面前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端正的国字脸,带着一副眼镜,头发还是乌黑的,却有些秃顶,眼角有几道深刻的皱纹,却是挺直着背脊,男人开口问道:“小伙子,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戴念呆了呆,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开口道:“李叔……” 被戴念唤作李叔的男人一愣,看着戴念说道:“你……” 戴念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说道:“李叔,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戴念啊,小时候你老是从你家捎红烧肉下楼带给我吃啊。” 李叔愣了愣,仔细端详着戴念的脸,把眼睛取下来擦了擦,又戴上,终于确定是戴念,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确是小念,太久没见你都快要认不出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戴念勉强笑着点了点头,李叔说道:“先上楼坐一会儿吧。” 戴念点点头,跟着李叔上楼,嘴里说道:“麻烦李叔了。” 戴念进了门,低头要拖鞋,李叔弯腰从鞋柜里哪里双拖鞋给戴念换上,戴念说了声谢谢,走入客厅,颇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 李叔端了杯水给戴念,理了理衣摆,说道:“小念,你知不知道……你妈……” 戴念镇静的点点头,说道:“嗯,已经知道了。” 李叔试探的问了问:“小念,要不要过几天去看看你妈的墓?” 戴念抬眼看了看李叔,又低下头抿着嘴摇了摇头,李叔见戴念这样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戴念抿唇,觉得喉咙干喝了口水,问道:“我爸他……这几年有没有来过。” 李叔沉默的摇了摇头,戴念垂着眼笑了一声,口中轻声道:“这也没什么,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李叔拍了拍戴念的肩膀,“你跟那个姓汪的亲戚走了,之后过的怎么样,那个姓汪的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对我挺好的,身边的人也都挺友善。”戴念把手放到膝盖上,“你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吧。”李叔问道。 戴念摇了摇头,说道:“本来回来是要见见我妈,拿了户口本申请分户,然后办个身份证,结果没想到……” 李叔皱了皱眉,问道:“你还没办身份证?那你这几年出去办事怎么办,那个姓汪的没给你把这些弄好?” 戴念听到李叔这样询问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汪叔平时比较忙……不太搭理我这些事。” 李叔原来是军人,沉着脸看人时不自觉让人绷紧背脊,戴念被李叔看的紧张,低着头不去看李叔。 李叔沉声问道:“小念你跟我说。那个姓汪的到底做什么的?” 戴念沉默这不说话,片刻后戴念松了口气,耸着肩膀苦笑着说:“李叔你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小,妈妈她……又是那个样子,虽然她不大正常,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后来有一天……我发现她在我吃饭的碗里放被她碾碎的老鼠药,我就害怕了……我不敢和她待在一起。” 李叔叹气:“你妈精神不太对头,这也不能怪她。” “我没有怪她。”戴念摇了摇头,“我只是……太害怕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妈她就坐在我身边,一整晚直直盯着我看……我根本就受不了。刚好那个姓汪跟我说他是我远方亲戚,会带我走。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年龄又小,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 戴念有些语无伦次,重复的说了两三次害怕,小拇指不自觉的抽了抽,李叔慈爱的像个父亲一样拍了拍戴念的背,问道:“然后呢?那个姓汪的真的是你远房亲戚?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一号人。” 戴念抿着唇摇了摇头,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颗颗的冒出来,“不是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远房亲戚,他当天晚上就带我上了火车去H市,他就是个……人贩子,专门找我这种没人管的小孩,去街上乞讨帮他收集钱财,他们就是个犯罪团伙……” 李叔见戴念一副难过恐惧的样子,拍了拍戴念的背,说道:“够了小念,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该问。” 戴念倔强的摇了摇头,干涩的继续说道:“我在里面……年龄算是大的,看起来不够可怜,他就要我……要我跪在街上装作哑巴,平时也不准我说话……后来时间一久我就真的说不出话了,反正后来发生了好多事,好不容易回来……结果我妈却不在了。” 戴念说到最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戴念用双手捂着脸,忍不住哽咽道:“李叔我憋了太久了,说出来反而好受的多。” 李叔看着戴念的头顶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这几年倒是苦了你了。你先缓缓,我儿子上大学去了,你在我家住几天,身份证和户口的事我给你想办法,我有几个战友还在公安局工作,我明天去问问。” 戴念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平复自己的心情。当晚戴念在李叔家中住下,身份证的事情拖拖拉拉了好几天才办好。 因为要照身份证照,戴念的鬓角太长挡着了耳朵,于是戴念去照身份证之前剪了个头发,露出圆润的耳朵和额头,整个人看起来利落了许多。 难得出了大太阳,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不刺眼却暖洋洋的,李叔找了个旧包让戴念装了必要的东西,又拿出一千块钱现金要塞给戴念。 “不不不。这几天麻烦您了,怎么还能收李叔的钱呢?”戴念摆着手拒绝。 李叔笑了笑,“收着吧,等明年过年的时候,你再来我家还给我好了。” 戴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李叔为自己好,自己也的确需要这笔钱,便不再推辞收下了这笔钱。 “要我送你去火车站吗?”李叔问道。 “不用了。我知道怎么走,您就待在屋里休息吧。”戴念笑了笑。 李叔也没有坚持,送戴念到门口,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又吃了这么多苦,要是在H市待着不舒服再回来。我认识些人也能帮你介绍工作。” 戴念腼腆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带上了门。 而戴念在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奔波时,何祎却还在想着戴念会回到自己身旁。何祎冻结了那张给戴念的银行卡,信誓旦旦的等着戴念夹着尾巴回来。 时间越久何祎就越焦躁,偏偏周常青什么都不说。 林琳给何祎打电话时,何祎正和周常青在一起,林琳说道:“何祎,今天天气很好呢。陪我去看电影吧。” 何祎忍着要挂电话的冲动,忍耐的说道:“不了,我今天不太想动。” 林琳在电话那边撒娇:“不要这样嘛~你很久没出来了~” “我说了不去就不去你烦不烦?!”何祎烦躁的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周常青在一旁对着何祎挤了挤眼,促狭的说道:“何祎你最近脾气越来越差了,你的绅士风度呢?” 何祎阴鸷的看着周常青一眼,把手里的烟丢掉,说道:“闭嘴。” 周常青嬉皮笑脸不为所动。 另一边,庄纬铭坐在椅子上,一旁的秘书递过一份资料,柔声说道:“这些是从X大学来的实习生,资料你看完了请签个字。” 庄纬铭低头看文件,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女秘书知趣的退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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