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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酾酒有衍下——by焰焰烧空红佛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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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养了十来天,式燕总算可以自己出门走动了。

天气已经不那么炎热了,虽然还有些残暑的热度,但太阳不再是烘烤大地般灼热难耐了。

这天午后,夏越带着夫郎,坐着马车经过田边。从车窗往外望去,十多天不见的稻田变化非常明显。稻穗已经转成了深黄色,虽然还未到成熟的金黄色,但看着已经足够让人心喜了。

夏越没让式燕下车,而是让马车直接往白家去。白家的下面三个小的就在家门口玩,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云家的马车正往这边来,连忙把爹爹喊了出来。

白爹爹终于看到怀了身子的自家卿倌,开心得都合不拢嘴,拉了手就问身体怎么样,又念叨他怎么不知道爱惜身子,在暴风雨里淋那么久。夏越在一旁连忙道歉,说自己没照顾好式燕,白爹爹赶紧拦住了他。

其实那个时候孩子还不足月,夏越和式燕都没察觉是很正常的,一般人家发现夫郎有喜时,至少都已经一月有余了,式燕还算是发现得早了的。

白爹爹拉了式燕进屋,给他说怀着孩子该注意什么,夏越也在一旁用心地听着。几个弟弟不敢打扰,就抱着哥哥的腿,好奇地伸手去摸哥哥的肚子。

白父和以敖在地里查看稻子的情形,听了以乐跑来说夫夫俩到了,便从地里回来,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饶是白父这样种了一辈子地的农夫,也觉得眼前的画面实在温馨,忍不住嘴角也挂上笑。

看到白父回来,夏越和式燕都关心地问之前的伤可痊愈了。白父笑嘻嘻地指着额头给儿子和儿壻看:“结痂了,沈大夫的药都是好东西,好得可快了。”

就是那些好药,肯定都贵啊,白父和白爹爹一开始还舍不得用呢,后来是以敖劝的,说既然哥夫都当他们是自家人,这么照拂了,他们再过分客气,反而显得见外了,白父这才同意把那些药往自己额头上撒。

这天夏越和式燕是在白家吃的晚饭。夏越说了雇人收割的打算,白父自然是答应的,白爹爹也知道这是儿壻疼惜式燕的表示,心里很是开心。

饭后,夏越陪着岳父下棋,小酌,让式燕跟着白爹爹回屋里,说些卿倌的话。

白爹爹其实心里是很激动的,农家的卿倌大都是早早许了人家,早早怀了孩子,式燕今年都十九了,看看这周围十几二十户人家,十九岁的卿倌都有两三岁的娃了。他也是盼着当外爹爹的,本来希望式燕早点给云家生个郎官,不仅可以继承云家,后头也还能再多生几个。骆越的卿倌过了三十基本就很难生育了,想多要些孩子,自然是越早越好。

只是看式燕今年心思都在稻子上,云少爷又是宠着他,放任他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还自己来陪着一起下田,白爹爹感慨式燕许到好人家的同时,也知道今年大概抱不到外孙了。谁知秋天还没到呢,就听到说式燕怀上了,以敖回来说的时候,可把白爹爹高兴坏了。

这会儿白爹爹在房里拉着式燕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卿倌好看。其实云家有个医术那么高超的大夫,他是很放心的,也知道云夫人肯定能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只是身为爹爹,还是忍不住自己再把事情交待一遍。这些东西,不怕听多,就怕漏了哪项,不是么。

入秋之后,天气渐渐凉爽起来。

式燕没有出现害喜反应,倒是吃得越发多了。沈大夫说,他这是因为面上的肉活动越来越自在,加上怀了孩子,更是刺激了食欲,只是不能吃太多,吃坏了胃肠便不好了。于是向来由着夫郎吃的夏越,也开始控制小吃货的食事了。

正餐可以吃多些,但不能吃太饱,平时饿了,就吃一小盒点心或是果子,秋天干燥,夏越特地给他备了不少水果,每次一小碟子,吃完了不给加。

式燕倒是没什么怨言,他其实不是很饿,就是嘴里总想吃点什么,有小食嚼嚼他也觉得很满足。

距离出穗已经过了约五十日,草偶人也在田里站了近一个月。此时的田里,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地垂坠着,在阳光下反射着美丽的光辉,秋风吹来,便翻起层层麦浪。

夏越雇了十个人来给白家收割,人是管家寻来的,管家看人的眼光云老爷和云爹爹都很放心。夏越自己跟那几个人交谈了一番,也觉得都是实在人,没有什么花心思。

式燕跟着丈夫一起来到田边,看着稻田,心里十分雀跃。

他知道自己不能下田,虽然心痒痒的,但他心想不能让丈夫担心,便乖乖站在一旁。

看着白父安排好人之后,夏越笑着对式燕招手,让他到身边来,然后递给他一把镰刀。

式燕瞪大了眼,看着镰刀,不敢接,只是抬头不解地看着丈夫。

不是不让他下田么?

夏越笑了笑,抓起他的手握住镰刀:“我知道你想收割,这是你为我种的稻子,收割的第一刀,你来下。”

“真的?”式燕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意。

“当然,”夏越点头,“不过,只能割一把。”

只是一把也足够了,式燕感激地看着丈夫,点了点头,看丈夫示意可以下田了,便开心地走到田里,弯下腰。颗粒饱满的穗子映入他眼帘,他觉得每一颗都那么可爱喜人,定了定神,式燕抓起一把刀子,熟练地割了下去。

白家的酒米稻子每把都有约二十株,式燕用草绳将手上的稻子捆成一扎,便乖乖上了田埂。

“相公你看。”他把镰刀放到一旁,将稻子捧到丈夫跟前,满是喜悦的双眼亮亮的。

夏越接过稻子,看着那些美丽的穗子,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他摸了摸夫郎的脸,转头对着分散在田里等着指示的人下令,众人便都弯下腰开始收割。

以敖和白父在一旁搭起了晒架,夏越过去帮忙,式燕在一旁递递绳子,或是帮着捆绑固定。这点活儿他还是可以做的,只是需要一点力气而已,算不上累人。

白家的稻田花了一整个白天,全部收拾干净了。晒架被搬到已经被收割一空的田里,收割下来的稻子都捆成扎,挂到了晒架上。草偶人被移到晒架周围,继续防着鸟雀。每个晒架旁还各插了两根竹騀,上头搭了绳子,看着很像是晾衣绳,只是没绷直。绳子上穿了个球,球是空心的,用纸糊在木头支架上做出来的,轻飘飘的,风一吹就在绳子上来回跑。农家晒稻子时,都用这个方法来驱赶鸟雀。

接下来,只要天气持续晴朗,日头足,稻子晒个十来天,便能收下来脱壳了。

持续了半年的农活总算快结束了,夏越和式燕心头轻快得很。想着下个月就是进藏的日子,接下来式燕也不大方便出门了,夏越便想趁现在跟夫郎出门走走。

“还想着今年入冬,再带你去别院泡一次温泉的呢,这下是去不了了。”

夏越拉着式燕的手,在街市上慢悠悠地走着。今日两个人都习惯性早起了,看着没有什么事可做,夏越便把人带出门走走。

想起在别院泡温泉发生的事,式燕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听丈夫的语气是有些遗憾的,式燕也觉得可惜,在别院度过的那两天太美好了,他也很想再去一次,这一次就不能让丈夫下厨了,要换做自己给丈夫一个人做饭烧菜。

最近都没什么机会为丈夫做菜,云家都是厨房做好的,丈夫身体还没恢复时,他还能下厨做些东西给丈夫吃,后来也没有名目去做了,毕竟厨房里的人准备饭菜都很忙碌,自己进去总觉得像是打扰人家,还要占一个灶头。现下自己有了身子,接下来丈夫怕是更不让进厨房了,式燕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些自信的,这么久都没能做给丈夫吃,让他有些技痒。

夏越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愿,想着干脆趁现在还没显怀,就让式燕进一次厨房?

“那我们不逛了,去市场买点菜?”夏越笑着问夫郎。

式燕愣住了,看了看丈夫的穿着,又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的锦袍,去市场?

夏越倒是打定了主意,也不管式燕的反应,拉上他转头就走。

他上一世就很憧憬这样的事了,和老婆一起逛超市逛菜市什么的,自己买了菜回家吃老婆做的饭,比高级餐厅烛光晚餐要温馨多了。

于是式燕只能无奈地跟着丈夫到了城西的市场。看他一点也不在意周围惊奇的目光,兴致勃勃地在市场里看各个摊子,式燕便觉得,丈夫开心就好,看丈夫这么期待自己给他做一顿饭,式燕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这么一想,他便也不管旁人的反应,专心地与丈夫一同挑选他们今晚的晚饭食材。

其实两个穿着锦袍的人走进市场,实在是非常显眼的。有钱人家的少爷谁会到市场里来,买菜都是家里仆从做的事,市场里卖了几十年菜的人都没见过这样的事,就是不认识云家夫夫的,都好奇地不停偷看,谁都觉得这是一桩奇事。可是看着人家夫夫一路逛下来,那周身都是优雅贵气的郎官都不嫌脏,鱼啊肉啊蔬菜地就那样大大方方提在手里头,也不怕弄脏身上漂亮的锦袍。那夫郎也是一脸认真地挑拣,客客气气地讨价还价,偶尔跟丈夫商量,看着就十分恩爱。

夏越不知道今天心血来潮的这一举动,在后来几天都成了胤城里的谈资,不过就是他知道,他也不会在乎的。反正他得偿所愿,体会了一把跟老婆一起买菜的感觉,心里满足得很呢。

买好了菜,两个人到底没有直接走在街上再惹人围观,马车等在运河旁,出了市场没多远,夫夫俩就上车回家了。

回到白家时,天色还早,式燕赶在厨房开始做晚饭前占了个灶头,跟厨子打了招呼,说今日东院的晚饭由他来坐,便开始动手了。

夏越原本想在厨房陪着他,被赶了回房,他只好叫了个侍从去给夫郎打下手,顺便照看着他。

秋日的夕阳把院子染成深红色时,东院便开饭了。

式燕做的是家常菜,却也不是云家的家常菜。

清蒸鱼片,炖煮萝卜,蒸肉饼,炒青菜,以及一盅鱼头汤。式燕亲手把菜肴布置上桌,然后对夏越说:“这是农家最常见的家常菜,没有家里吃的精致,不过,是我做得最多的菜式。”

顿了顿,式燕抬头看着丈夫的眼睛,耳朵偷偷地红了:“我想让相公尝一尝,我以前常吃的菜。”

夏越听到这句话有些惊喜。他知道式燕总是把自己放在较低的位置,也曾经觉得农家的东西太简陋,配不上自己。可今日式燕却做了简简单单的一桌菜,对自己说,想让自己尝尝他曾经吃过的菜。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式燕已经没有那么自卑,没有那么看低他自己了?

他笑得很开心,把夫郎搂进怀里亲了亲,告诉夫郎自己很喜欢。

这一顿饭,夏越吃得非常满足。

54、脱谷碾米

天公作美,一连几日天气都很是晴朗,没有下雨。

只是后来几天日晒有些不足,天上云较多,稻子又多晒了几日,才晒到理想状态。

过年时夏越曾经与小舅子们堆雪人的晒场上,立着两个架了高达六层的大晒架,稻子在上头倒挂着,远远看过去,夏越觉得像是一层层厚厚的金色流苏。

以往白家的稻子都是用这两个大晒架就能晒好的,今年增产太多了,这两个晒架不够用,晒场地方也有限,只能新做了单层或是双层的晒架,直接在一些田里将稻子晒起来。

夏越踩着竹梯,爬上高高的晒架,将挂在上面的稻子取下来,递给在梯子下的式燕。式燕结过稻子,整整齐齐地堆在大簸箕上,堆满一个,便抱起来运到晒场一角。

田里晒着的稻子由白父带着以敖以乐去运回来,夏越也从云家带了几个家仆来帮忙,稻子是用板车推回来的,不需要费力搬运,只是要来回多走几趟。

大晒架上的稻子都收下来了,夏越便跟着式燕走到堆稻子的地方,看式燕推出来一个他不认得的农具。

“这个叫千齿。”式燕看丈夫疑惑地看着自己推出来的东西,便笑着告诉他。

夏越颇有兴趣地打量,千齿其实就是两块木板搭成个大概七八十度的角度,用木棒固定住,特别的是在支起来的木板上,有一排长长密密的梳齿,那排梳齿是与地面平行的,千齿的名称大概是由此而来。梳齿下方铺了很大一张白布。

在夏越研究千齿时,式燕又从库房里推出来一架,把两架千齿并排放着,又给第二架千齿铺上白布。

“这是用来脱谷的?”夏越看到那排梳齿便猜到了用途。

式燕点点头,抓起一把稻子,把稻穗放入梳齿之间,然后轻轻往上拉,稻谷便纷纷落在白布上。

夏越看了跃跃欲试,也学着式燕的做法,舀起一把稻子,用千齿给稻子脱谷。这实在是不需要什么技巧的活,他很顺利便成功了。夏越高兴地看着手上脱了谷的稻子,看到上头还挂着一些谷子,也是浑圆的颗粒,只是小颗了许多。

“式燕,”他问夫郎,“这上面还有谷子,不要了吗?”

式燕在一旁麻利地脱了十几把稻子的谷了,听到丈夫问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笑笑说:“不要了的,没有被千齿打下来的谷子都是不成熟的,或者是空壳。”

“这样……”夏越倒是担心有漏网之鱼,不过转念一想,式燕这么珍惜稻子,当初学会用千齿时也许也曾经这样想过,式燕都断言了,估计是不会有成熟的稻谷被留在穗子上了吧。

于是他便也不再慢吞吞地看稻子,旁边的夫郎那么能干,他有些不甘落后,赶紧专心给稻子脱谷。

本来两个人作业,是打算白布上堆满了一定程度的稻谷后,再停下手装进圆形的大簸箕里的,不过在那之前,就看到双胞胎跑了过来。

“哥哥,哥夫,”两个小孩一反平日里玩得一身泥的模样,干干净净地站在俩人跟前,“我们来帮你们装谷子。”

夏越和式燕对视了一眼,乐了,都摸了摸弟弟们的脑袋,夸了他们几句。

且喜和且誉开心地拖了式燕堆在墙角的米袋来,蹲下来用手把稻谷拨进铲状的小簸箕里,再小心翼翼地倒进大簸箕。

白父他们把田里的稻子都运回晒场时,看到的就是那四个人共同劳作的温馨画面。

以敖一边帮着卸车上的稻子,一边心想,哥哥肚子里的孩子长大后,也许也会这样给家里帮忙呢。然后他又摇头否定自己的想象,云家的孩子哪里需要跑来做农活,倒是自己的孩子……可以教得这样懂事。

以乐搬了稻子去式燕那边,走回来时看着以敖,奇怪地问:“二哥,你脸怎么红了?很热么?”

以敖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赶紧对弟弟摇了摇头。

用千齿脱下来的稻谷,还混着一些稻叶和草屑,把这些去除干净的农具,叫飏谷车,不仅能去除糠粃杂物,还能清选稻谷。飏谷车右边是一个圆形的风腔,里头装着轮轴和扇叶板,连着曲柄摇手,左边是一个长方形的风道,有风口敞开,上头有个大漏斗。摇动摇手,便能在飏谷车内产生强气流,也就是形成了风,此时将稻谷倒进漏斗,饱满结实的稻谷会直接落下,落入第一个出粮口中,不够饱满的稻谷会被风吹着走一些距离,再落入第二个出粮口中,而轻飘飘的糠粃杂物则会随风一起吹出风口。

使用飏谷车要一直摇动摇手,速度快慢也很有考究,风太小了糠粃杂物吹不出去,风太大了稻谷也会被吹起。这个活儿就只能是有经验的白父和式燕去做,以敖和夏越就只负责将稻谷倒入漏斗,白家的小郎官就将从两个出粮口出来的稻谷分别装袋。

一家人分工协作,效率倒是不错,只是稻子毕竟太多,一天是做不完的。好在看天色,这几日都不需要担心有雨,来不及脱谷筛选的稻子盛在簸箕里堆起来,用布盖严实了,也不怕鸟雀来啄食。

就这样持续干了五六日的活,所有的稻子便脱谷筛选完毕了,之后,又花了三四天的时间给稻谷脱壳。

脱壳之后,白家留下了三十斤稻子,作为来年的种子,其余的都分了一等和二等,堆放进仓房,等着第一场秋雨下了之后,送去碾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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