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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寂寞红——by乱世银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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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清深吸了一口气,一枪击毙了面前的机枪手,然后向着身侧和城下的同伴振臂高呼:“弟兄们,入城,可以入城了!”

欢呼与应和之声愈发响亮了,几乎直抵云霄,而林志清望向头顶七月海一样澄明的天空,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剑锋一样冷锐的笑意,在剑一样的冰冷锋锐中,却又流露出了面对挚爱的恋人时才有的温柔。他又看到了苏静柔温婉柔美如同莲花的笑颜,她在虚空之中与他遥遥相望,转瞬她的笑颜便又化作了浮云与天风,再也看不见了。

——静柔,你是否还在天上看着我,你是否一直都在守望着我呢?

——你看见了么,看见了么……我很快就能替你报仇了,那些害死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我会让他们死得比你还要凄惨几百倍。你看……我就要向他们复仇了。

——请你……在九天之上守望着我,为我的胜利欢呼吧。

看着依然高高飘扬的龙旗,林志清冷笑一声,唰地从腰间抽出了短刀,毫不犹豫地向着旗杆斩落——“喀嚓”一声脆响之中,飞扬的黑底金龙旗沉沉倒下,再不复昔日的高贵与威严。

少年单薄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廷里响起,每一步都踏出无穷无尽的回声——这宏大如海的宫廷如今已经几乎是空空如也了。

王城已经被攻破,城门失守,禁军不得已退守宫城。宽阔的殿前广场改作了马场,宫廷之中已没有了侍从,没有了宫女,更没有了皇后贵妃,除了朔寒和星涯,就只有退守至此的禁军将士了。这座宫城,如今已是帝国最后一个可以坚守的堡垒,但王城已破,宫城失守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原先歌舞升平的所在如今笼罩上了战场的肃杀,没有了丝竹管弦霓裳羽衣,只有军队仍不时出入禀告战况。烽火的气息无处不在,似乎连空气都如同弓弦般紧绷起来。

朔寒走到大殿上,在正中央的金色龙椅上坐下来,那张龙椅相对他单薄的身形来说太过庞大,他终究没办法像壁画上那些帝王一样与这张金色龙椅完全相容。它铺过柔软的垫子,但他却仍能感受到它的冷硬,他不知道那些在他之前的帝王如何能如此安之若素地忍受它,至少他没办法像他们那样。那些精致的云龙浮雕花纹硌着他的手心,突兀而冰冷。

这不是属于他的位子,他不该坐在这王座上,它对他来说无异于死牢里那张把囚犯牢牢束缚其上承受各种酷刑的那张血迹斑斑的铁椅,而他却被禁锢在了这金色的受刑椅上,就算帝国下一秒就要被血与火无情埋葬,他也只能成为它的殉葬品,连同这不属于他却偏偏又被他人强加给他的所谓的帝王荣耀。

“终于还是来了啊……”他低语的声音犹如叹息,“这个帝国,终于要亡了……它终于要亡在我手里了……母后,您看见了么?这下您总该满意了吧?”

黑袍的少年坐在龙椅上低声自语,因为常年生病而苍白清瘦的面容上交织着悲凉与欣喜,呈现出难摹难画的复杂神情——既有面对末日与毁灭时的悲凉,也有愿望终于实现般的欣悦,甚至还带着报复之后冰冷的嘲讽,仿佛终于把自己最深恶痛绝的存在扔进了烈烈火海。

他恨这个帝国,十八年来从未停止过。正是这个已经腐朽不堪一片衰败只余下一副残缺骨架却还在苟且残喘的帝国把他禁锢在不属于他的王座上,让所有人都无法与他真心相交,更无法与他真心相爱。它是束缚他的金色枷锁,是他羽翼上沉重的黄金。它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荣耀,只让他成为了一个他人手中的傀儡,成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囚徒,甚至,以无辜之身做了软弱的父亲与不安于室的母亲的赎罪者,最后还要成为它的陪葬,与它一起被血与火永远葬送。

他无力挣脱,更无法逃离,但至少他还能看到自己憎恨的帝国灭亡,至少还能看见它在自己眼前毁灭——这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也该了无遗憾了吧。

“星涯,到了现在……你还不打算逃么?”朔寒侧过头问身边的青年外交官,“这座宫城很快也要守不住了,你为什么不走?”

“那我为什么要走呢?”星涯说,“我说过要留下来,那就自然不会再想逃走了——莫非你认为我是那种平时空话说得好听,到紧要关头却一走了之的人么?”

“不是那样,星涯,我早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做。”朔寒叹息,“只是……最后会怎样你我都知道,你就不觉得后悔么?”

“当然不会,我这辈子还没为什么事情后悔过,”星涯摇头道,“对了,那些雾月党人打进王城之后似乎停了下来,没有继续攻打宫城,这好像有点奇怪了——他们不该趁胜追击么?”

朔寒愣了一下,淡淡道:“或许是想休整一下吧,打进王城的时候他们的损失应该不算小。”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着用金线绣了龙纹的黑衣的卫兵飞奔进了大殿,单膝跪在朔寒跟前禀报道:“启禀陛下,雾月党主帅倾铭请我捎一封书信给您,请您过目!”

卫兵手上是一封极为普通的书信,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星涯走过去拿了那封信,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纸,双手递到了朔寒眼前。

信纸上并无洋洋洒洒的万语千言,不过寥寥数字,黑色的钢笔字字体遒劲笔锋凌厉,一笔一划间锋芒毕露锐气逼人,当是一位男子的手笔。那锋芒毕露的笔迹写着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明日日落时分宫城中相见。”

落款是,倾铭。

这句看上去像是邀约的话,其实是倾铭的宣战——倾铭只是在向他宣战而已,并且是胜券在握地宣战。这一战还没有开始,谁胜谁负就已经毫无悬念了,倾铭写这样一封信来给他,也无非是想昭示自己处在绝对优势的地位罢了。

少年把信纸轻轻扔到一边,手撑住额头似乎在沉思,然而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星涯俯身拾起飘落在地的信纸,扫了一眼纸上凌厉刚劲的字迹,眼中闪过一抹冷锐的笑意,如同闪电的光芒般一掠而过。

“这个狂妄的家伙,就让他把命留在这里好了。”他说,“来得正好……刚好让我亲自解决了他,我正愁找不到他呢。”

年轻外交官温润如玉的声音也带上了刀剑般的冰冷,但搭在朔寒肩上的手却温柔一如既往,朔寒却只是沉默着,他低垂着头,漆黑的长发垂落下来,连星涯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天夜里的对饮多少有了些诀别的意味,甚至是生离死别的凄凉——也许这是他们君臣二人最后一次相聚了。

不再有舒缓的乐曲,不再有美人曼妙的舞姿,只有那满园风花之间一张青石的圆桌,一壶陈年佳酿,以及一地冷冷如水的月光。如此而已。

盛放的风花映着月光,洁白的花瓣泛起了清冷的光泽,仿若白玉。微凉的风里也渐渐有了清淡飘渺的花香,若有若无地弥漫着,渐渐地抚平了人心底的焦躁与烦乱,仿佛能引领着人们那在世俗红尘中焦灼不堪的心一直飞升到九天之上清幽的琼楼玉宇中。

朔寒拿起白瓷的酒壶,将芬芳馥郁的酒液倒进自己和星涯面前的酒杯里。酒自然是好酒,是寻常人家也想也不敢多想的佳酿,弥漫着醇厚的香气。但酒杯递到唇边时,朔寒才发现那原本醇厚芬芳的美酒如此苦涩,远远超过了自己十八年来喝过无数次的那些药汤。

他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酒特有的辛烈气息灼烧着他的咽喉,像火焰一路烧到了心口。

“还能有这样一个晚上也就够了,”少年低低地说,“虽然……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尽兴才是,”星涯也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否则岂不遗憾?”

“你说得是——毕竟也只有这么一个晚上而已。”朔寒忽然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反而觉得轻松多了……说实在的,好像把一个包袱甩掉了一样。”

“因为你不是你母后那样的人,而且对你来说,这个王位也是个累赘,”星涯说,“你根本就不想再坐这龙椅了,所以轻松一点也正常,不是么?”

“是啊……对我来说能等到这一天已经再好不过了,至少我还能等到这一天,而不是像父王那样,被这该死的王位一拖累就是几十年。”朔寒看着面前陪伴了自己七八年的青年外交官,轻轻摇了摇头,“几十年的时间啊……我可不敢想了,难怪父王没到四十岁就驾崩了,他过得一定很不好。”

“朔寒,还是先喝酒吧,这么好的酒浪费了挺可惜的。”星涯边柔声提醒边拿起酒壶,给朔寒和自己都倒满了一杯酒,“话说回来镇守宫城的是禁军统领木齐山,我知道他的,虽然他是你母后的心腹近臣,跟我关系也不好,但要说带兵打仗,现在也没人比他更靠得住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那么多。”

“木齐山……”听到那个母亲心腹的名字,朔寒却也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厌恶,虽然他对诸如丞相之类的母亲身边的近臣都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何况这个从来都是板着一张黑脸的五六十岁的老臣就没给他留下过什么好印象,但看在他一直担任禁军统领,帝国又一直内忧外患用人在即,诛灭丞相一党时也就放过了他,这时提到早已没有了当时的厌烦,“我知道他,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了,反正也没什么胜算,指望谁不是一样呢……”

他们就这样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遍地风花之间把盏对饮,与其说是借酒浇愁,倒不如说是临行饯别更合适一些——因为这已是诀别的前夜,是即将来临的战火留给他们的最后一刻宁静。第二天攻城的号角吹响之时,也许生离死别也就近在眼前了。他们终究还是要面对的,那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而他们也没有任何希望了,一边是退守宫城的残兵败将,另一边是士气高涨的雾月党人,甚至不必开战就能知道谁胜谁负。这一战还未开始,他们的失败就已成定局。那几乎与天空一样高的红墙挡不住雾月党人的炮火,挡不住他们进军的脚步。

所以唯有在战火蔓延来将他们连着这衰朽不看的帝国一起焚为灰烬之前,最后一次享有属于他们的片刻安宁。终于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了,容秋夫人早已死去,丞相更是在更早以前就已经被诛灭了九族,云曦也与墨冉远走高飞,最后只留下了他们,但这时却已是帝国覆亡的前夜——他们没有时间了。

酒过三巡之后朔寒苍白的双颊也涌上了一阵桃李般的红潮,目光也因为酒力而有些恍惚迷离起来,连心口都传来一阵灼热。他忽然撑着桌子站起来,手扶着桌沿稳住了略有些摇晃的身形,就这样清了清嗓子曼声唱道:

“茫茫碧水笼寒烟,烟絮衰草天际连。天际孤雁回,落梅声声悲。遥遥远山青,漫漫江潮平。心事诉孤灯,断肠忆平生……”

少年的歌声带着些许沙哑,音调低回悲凉,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深入骨髓的凄怆。这首《菩萨蛮》也算得上是朔寒一首广为传唱的词,以凄清悲凉着称,连星涯也没少听坊间的歌女唱过。但如今却是朔寒自己在唱,少年的嗓音总不如女子那般柔美婉转,却凭空多了种女音唱不出的凄凉来,哀伤彻骨乃至令人想要流泪。

朔寒唱着唱着,只觉得愈发胸膺如堵,原本郁积在心里的悲凉反而越发重了起来,沉甸甸地堵在心口。或许是因为曲调的悲凉,又或许是因为那令人悲从中来的词句,又或许,是因为宿命早已连在肝肠寸断中回忆半生遭际的机会也不再给他。忽然间歌声戛然而止,却是朔寒陡然捂住嘴重重咳嗽起来,大约是酒气又涌上了肺腑,而朔寒的眼中,却分明笼上了一层水光。

“朔寒,你……你没事吧?”星涯连忙扶住了朔寒——少年单薄的身躯晃了一晃,也顺势倚在了他怀里,“是这酒太烈了么?”

他怀里的朔寒面颊上还带着红潮,因为面色的苍白,那艳若桃李的红潮竟有几分病态。显然朔寒的酒量不如他,这时已有几分不胜酒力了,全靠他身体的支撑才稳住身形,否则整个人便站立不稳,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没事……”朔寒的回应如同梦呓,“我的酒量真是不如你……居然比你先醉了,还真是……”

揽着因为不胜酒力而全身绵软的少年,星涯不禁苦笑起来——若论酒量,朔寒怎能比得过常年在觥筹交错间与人周旋的他呢?

酒本来不是催情的药物,却总有催情的奇效。等回到卧房时,连仍保持着清醒的星涯也不禁有几分意乱情迷了,饮下的醇酒仿佛在体内化成了一团火,他的身体转瞬燥热难耐,而唯有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年身上还有一缕清凉,如同沙漠里的甘泉般令他惬意。但那一缕清凉是如此微弱,根本无法浇熄体内那团越来越旺的烈火——那是欲望。

星涯原本只是想把朔寒抱上床去,却顺势压在了朔寒身上。他们没有点灯,唯一的光亮只有彼此眼中欲火的倒影。而朔寒也似乎有所察觉,抬起手环住了星涯的肩,星涯低下头去,少年的呼吸便拂过他的耳畔,温柔却灼热。

他闭上眼与朔寒唇齿纠缠,双手轻柔却毫不迟疑地将朔寒身上的衣带解开,先是外袍,然后是贴身的单衣。唇齿间还残留着尚未散尽的酒的香醇。他的吻又落在朔寒修长的锁骨上,力度越来越大,而身下少年的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当他吻上朔寒单薄的胸膛时,朔寒原本平稳的呼吸早已变成了浅薄凌乱的喘息。而他吻却仍在朔寒白皙的肌肤上游移,仿佛焦渴的旅人急不可耐地啜饮着荒凉沙漠中涌出的泉水。

“星涯……”

他听见朔寒唤他,宛若叹息,又或者那声低唤也在喘息中变得迷离了。这让他愈发焦躁起来。他将衣衫从朔寒身上褪下,让那尚未长成的少年的身体更完全地展露在自己眼前——这是一句他何等熟悉的身体,他甚至知道每一寸血脉中血液的流向。

当星涯开始宽衣解带时,朔寒才微微睁开双眼。眼前是青年男子渐渐展露出的修长结实的身躯,与自己的纤细单薄完全不同,纵然不算得上强壮,也比自己显得有力得多。这时他们总算是坦诚相见了,而朔寒却又轻轻合上了双眼。

少年的双臂如同藤蔓般缠绕着身上之人的肩,而星涯的手仍在朔寒身上游移着,从胸膛一路下落到腰际,触及敏感之处时朔寒便在他身下颤抖,喘息得越来越急促,似乎是无法忍耐。

“朔寒,你今天可比平时来得主动啊。”星涯轻笑,手在朔寒腰侧力道恰好地掐了一把,“看来……你真是醉了。”

“星涯……我……我要你……”朔寒全身又是一阵触电般的颤抖,只觉得自己瞬间被抛了起来,“我想要你……”

除了星涯,还有什么是他能够拥有的呢?这个苟延残喘的庞大帝国从未属于他,那些所谓的帝王荣耀也不过只是徒负虚名,而这一切都将在这个夜晚之后覆灭,曾经重如泰山的,这时也不过轻若鸿毛,又何况是那些对他来说一直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个垂死的帝国,这些与他无关却又被强加于他的所谓荣耀,在这一夜过后就要与他一起毁灭了。到了这最后一夜,他才终于明白,到头来自己拥有的,却还是这个在他十一岁那年毫无征兆却又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他生命里,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的人,到了最后,他能够抓住的,也只是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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