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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唐家之大哥大嫂——by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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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舍不得爱马一直载着两人,跑了一段路程就把高灵毓从马上拎了下去,自己也下来牵马而行。此刻四周寂静无声,月光黯淡,星辰却璀璨繁多,两边是农家的田地,稍远处便是矮矮的土坯房屋,夜风穿过道行树沙沙作响,寂静的夜,只有虫儿低低地叫,这般宁静平和,只在少年时有过,那时师弟还不是宫主,师父他老人家也还健在……

高灵毓仰望繁星,所感颇多,想到儿时师父教给他们师兄弟几人的童谣,不禁随口轻声念了出来,“天上月,河边草;不逢时,心易老;夏着纱,冬着袄;情、情……”

一时心中郁结,最后两句怎么也说不出口。高灵毓又望了会儿夜景,觉得乏味,心中突然烦躁异常,又不知因何而起,气闷却无处发泄,但是很显然他已经忘了身边还有个水悠宫第一堂堂主。

“那匕首……”那人突兀地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午夜时分却清晰得很,高灵毓回头,“什么匕首?哦,你方才给我的那把?”

高灵毓等着男人的下文,谁知那人看了看他,立即把目光移开,“那匕首……给你防身用。”一直言简意赅的这位爷居然重复了一遍半个时辰前说过的话!高灵毓像探着金矿一般,惊奇地瞪大眼睛,随即眯起双眼狐狸般笑了,有意思。

“兄台,在下有一事疑惑,还望兄台明示。”

那人转脸看向他,高灵毓知道男人这是示意“我在听了,你说吧”,于是开口道:“方才偷袭我们的贼人提到了水悠宫第一堂堂主,我记得第一堂是兖州的洋泽堂,堂主乃是水悠宫史上第一位‘客主’,既为客,又为主。不属本门派却极受宫主重用,甚至成为统辖三郡一十七州的一堂堂主。在下疑惑的是,为何这位传闻中的侠士,不敢正面迎战小小一个白衣教,却早早的有了逃跑的念头呢?”

男人听着听着,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等高灵毓说完,看好戏一般把脸凑过去瞧他的反应,他倏地怒目圆睁,狠狠瞪了高灵毓一眼,啊咧咧?为啥这眼神里似乎还有丁点儿……委屈?被男人一瞪,高灵毓吓得也不敢再拿他逗乐,只道这人好生小气,竟这般开不起玩笑。后来数度偷偷看他的脸色,仍一直绷着个脸,高灵毓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止乖乖跟在男人后面,闷闷地走夜路罢了。

啊,这闷人生起气来还真是可怕,一连两天,那人竟然一句话也没和高灵毓讲,无论高灵毓怎么赔礼道歉,好话说了有一车,那人也是冷冷冰冰,一副你说你的,我走我的,咱俩互不相干的模样。更可气的是,那人简直爱马成痴,马生来就是坐骑,哪有不让人骑的道理!这位爷倒好,大热天的,不让人家骑马,一个劲儿牵着马走,给马喂水比给他喂水、呸,给他送水壶都勤。从滨州到兖州,原本骑马止需两三天,他俩倒好,两天了连一半儿路程都没有走下来。

高灵毓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他在水悠宫时哪里有人敢给他脸色看,师父在世时最宝贝的是他,师弟现在虽说是宫主,他高兴起来也是照虐不误的。高灵毓这厢火气上涌,心里早已把那人翻来覆去骂了上万遍,可当事人毫不知情,依旧牵着他的宝贝马儿,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走的怡然自在。

这里要与各位看官说一句,高灵毓原本性子淡漠,几乎没什么事情能动摇其心神,做事不按常理,完全看心情,从来不患得患失,更别说为了一点小事与人置气。可他却有个毛病,那就是——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总之就是尽一切可能节约精气神儿,多余事儿一件不做。你看他一身好武艺,却无心出来江湖闯荡一番,天天窝在水悠宫好吃好喝,闲了便捉弄捉弄师弟这般度日,就足见他到底有多懒了。

这位洋泽堂堂主大人,又正好触了高灵毓的大忌。以往高灵毓轻易不出门,实在要出门那也是师弟给安排得好好的,端茶的奉水的捶背的捏腿的,前前后后男女仆从不下数十人,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车驾!定要有铺着软软鹅绒褥子,垫上两三软垫的舒适马车,高灵毓就往里边儿这么一躺,小风这么一吹,任他马车慢悠悠晃去,这叫一个舒心哪。可是现在呢!没有马车就算了,你那匹千里良驹借爷骑一骑也罢,可、可你居然连马都不让我骑,实在欺人太甚!

高灵毓这厢与那人置上气了,倔脾气一上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那人递来水壶,不喝;递来干粮,不吃;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这样一日的冷战下来,正常人哪能受得了,可是高灵毓仗着自己内力深厚,几天不吃不喝也无大碍,就这么和那人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吧。

他俩没有从官道去兖州,那人带他走的尽是偏僻至极的山野小道,虽说僻静些没什么不好,但这可是绕了不少的冤枉路,想到这儿高灵毓对那人又是好一顿腹诽。

约近黄昏,那人牵着马在前头走,突然手一松放掉缰绳,凌波是极通人性的马,随即跑开到一旁的林子里去了,窄窄的小路上止留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站着。高灵毓余气未消,根本不想和他搭话,自己走到路旁一棵大树跟前,倚着树干坐下。

诶,这一天滴水未进真是有些勉强,明天开始要不要找些东西背着那人偷偷吃点呢。正思量着,就见那人往自己这边走来,果然,一只水壶递到眼面前。

“水。”

高灵毓扭头,哼,爷说了不喝就是不喝,你现在对我好作甚,之前冷冷冰冰的难道不是你!他原以为,这家伙定会像白日里一样,碰了钉子转脸就走开,去逗他的宝贝马儿,或是继续倚着树望着天发呆。不料这次,这人似乎也较上真儿,倏地伸手抓住高灵毓前襟,冷冷喝道:“你喝不喝!”

“不喝!”高灵毓转过脸瞪着眼前人,我会怕你?笑话!可他的气势在对上那人修罗一样的眼神后几欲崩溃。

那人猛然大力抓住高灵毓的右肩把闹脾气的人粗鲁地拖进自己怀里,左手迅速擒住他的下巴,狠狠地捏开他的牙关,不顾怀中人儿的挣扎,固执地将水壶里的水猛灌进去。高灵毓没想到他会这般逼自己喝水,被突然涌进口中的水呛得连连咳嗽,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动,屈起手肘狠劲儿撞击身后那人坚实的胸膛。在二人的角力之下,水灌了大半进去,高灵毓的前襟也湿了个透,二人衣衫都有些凌乱,恶狠狠瞪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傍晚的霞辉之中止闻得二人粗重的喘息声。

3.有胆做,没胆接着做?

冗长的沉默过后,那人放下水壶,先开口道,“你若生气,可以冲着我来,别作践自己的身体。”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却好似带了分怜惜,带了分无奈。

高灵毓本就心软,现下见他有认错服软的意思,这几日心上的委屈就如开了闸的洪水滚滚而来。

“还不是你!我只是拿你说了句玩笑话,你倒好,整整两天没搭理我!我好话说了有一筐,你还不是把我搁在一边,视若无睹!还有,为什么不让骑马?我从前出门,哪回不是坐着马车,前前后后伺候得好好的,从滨州到兖州骑马也还要两三日呢,你、你居然要我走着过去,还不让人休息!”

“我没有不让你休息……”

“你闭嘴!你还还嘴?你到底想不想承认错误,你承不承认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今天一天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你、你刚刚还那般强灌我水,要是呛死了我怎么办!啊!?”

“你、你别气……是我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哼!”

……

这算是和和美美地坦承了错误,二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然后在红彤彤的夕阳底下傻傻地大眼瞪小眼……

虽说是夏季了,夜风还是有些凉意,加上高灵毓的衣裳方才被水浇了个透,禁不住抱住手臂打了个冷战。

那人反应倒挺大,站起来吹了声呼哨,在林子里自个儿玩了半晌的凌波不一会儿功夫就撒着四蹄奔到主人身边,那人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包袱动手翻找,高灵毓好奇地凑过去看。

“哗啦——”眼前一黑,原来是那人展开了一件大氅,铺天盖地朝自己盖过来。

把高灵毓裹得严严实实,止露俩眼睛在外头扑闪扑闪,那人方才罢手,“当心着了风。前面有个客栈。”

好吧,您老说话还是这么言简意赅啊,高灵毓摸摸大氅里软软的绒毛,刚抬脚想走,却被那人拉住手臂。“怎么了?”

那人看了看高灵毓,把他牵到凌波旁边,马儿正低头啃那脆嫩的草根,摇着尾巴驱赶夏夜恼人的蚊虫。那人轻轻托住高灵毓向上送举,高灵毓配合地跨上马背,随即感到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身后的人双手绕过高灵毓的身侧抓住缰绳,“凌波,走了——”

马儿抖了抖鬃毛,在小路上慢慢跑起来。高灵毓扭头看到那人一本正经的神情,勾起嘴角,忽然向后倚进那人温暖的怀里,“你让你的宝贝马儿快些吧,我都一天没吃了,现在好饿……”

闻言那人收紧手臂,把高灵毓又往怀里带了带,双腿一夹马肚,凌波轻轻叫唤一声儿,风一般载着两人向前跑去。

泡在浴桶之中,热水温柔地抚摸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氤氲而升的热气舒缓了每个毛孔,几日来赶路的劳累似乎消失殆尽。高灵毓懒懒地把自己泡进热水里,方才狼吞虎咽了一桌的美味佳肴,吓得那人在一边不断提醒自己慢些,现在已是酒足饭饱,再泡个美美的热水澡……高灵毓满足地舒了口气,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直到水变凉了高某人还是舍不得出来,这时听见那人开门进屋的动静,隔着一道屏风,只能看得一个恍惚的身影,他开了门进来,先是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似乎是坐在了桌边,而后好一会儿就没了动作。高灵毓也不说话,坐在浴桶里直瞪着屏风另一边的那个影子,兴致勃勃地揣测着闷石头下面会做啥。

果然,那人很快按捺不住,站起身朝着自己的方向道,“水已经凉了吧,为什么还不出来?”

高灵毓朗声笑起来,伸手拍打着水面,“啊哈哈,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那样坐着呢……我倒是想出来啊,可是衣服我让店家拿去洗了,还劳烦兄台借一套与我遮一遮吧。”

等到穿上那人抛进来的衣衫,高灵毓由屏风后出来,惊喜地发现桌上多了一碗酒酿圆子,圆鼓鼓的糯米圆子沉在透明的酒酿里,刚刚沐浴完正感到口渴的高某人立刻食指大动,也不多问,直接坐到桌边拿起汤匙开动了。

等到下去了小半碗,才想起来旁边还坐了个人,咽下嘴里的酒酿,高某人厚颜无耻地假意邀请道,“你也来点儿?”手上却牢牢扣住碗,全没有“你也来点儿”的诚意。

那人皱皱眉头,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刚刚泡了凉水,现在又吃下许多冰镇的酒酿,不好。”说着伸手就去拉那只碗,高灵毓哪里肯松手,一面嚷着不妨事不妨事,一面在不打翻碗的情况下与那人狠劲儿角力。但是给那人眼睛薄怒地一瞪,高某人满腹的理直气壮就直接蔫了,眼巴巴看着他把东西端走,敢怒不敢言,只好持续发射怨念光波。

那人可能是觉得他好笑,将碗搁到离他最远的红木几上,回头道,“把头发梳一梳,搭在前面,差点沾到汤里。”

高灵毓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找个铜镜一照,大呼不好,沐浴完之后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脑袋上,把脸都遮住了也未发觉。急急忙忙找块干的巾子,向头上一搭,就胡乱擦将起来。

视野被头发挡住看不见来人,只听见那人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已然站在自己面前。毛巾被轻轻拿开,一双筋骨分明的大手抓着柔软的巾子仔细地为自己擦拭头发,虽然这举动和平日里侍女对自己做的别无二致,但高灵毓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全身也紧张地绷在那里。

等到头发大约擦干了,那人取来梳子替他将遮挡在面前的头发向后梳时,高灵毓才稍稍放松,抬头凑近那人,恢复平时戏谑的口吻,“看不出来,兄台倒是挺会照顾人的么,对情人是不是也这么体贴入微啊?”

那人没有理会他这句玩笑话,只是猛瞪着高某人的脸,一时间二人保持着尴尬的姿势尴尬的距离,无言以对。

那股子奇怪的感觉又上了来,高灵毓浑身不自在,“兄台,你这是要……”

“你,原本是这个样子的么?”那人唐突地发言打断高某人的话,而这边是一头雾水,“什么样子?我一直都是这幅模样……啊,等等!”

高灵毓挣脱那人的双手,俯身在铜镜前,将发丝尽数绾在脑后,仔细端详起镜中的自己。马上,他似乎发现了端倪,伸手扯过红木架上的巾帕,在自己脑门儿和耳后反复擦了几遍,凑着烛火瞧了瞧,立刻爆发出一阵狂吼。

“元寒喑!你好样儿的!居然敢在我的脸上做手脚!怪不得这个闷石头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喊到这儿,意识到“闷石头”就在自己旁边,正以一种满含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连忙平复心情,冷静冷静,师弟么,等回去了再料理他;不过现在看来,这块儿石头,对于我真正的容貌也是不能够免疫的,哼哼,那就让爷先收了你吧……

打定主意,高某人慢慢转向身边的男人,轻轻将乌发拢到耳后露出脸来,慢动作45度仰面道,“兄台,我先前以那副假面示人真是失礼了,这才是我原本的面貌。”说话间眸光流转,灿若星辰,有的人就是天生的美人,而高灵毓恰巧是其中之一。

他知道此时那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惊艳与不可置信,那人紧绷的身体证明在自己这样一个美人面前,他远比前几日二人相处时紧张,他也知道怎样才能最快打动这个看上去自律坚毅的男人,这种平时对自己要求甚高的人往往最禁不起撩拨……

这般想着,高某人也这般做了,身体前倾贴上了男人的,一手轻佻地潜入男人的袖管,抚上他结实的手臂,慢慢把自己的身体整个儿靠在男人身体上。肢体接触接下来就是眼神交流,最后说几句暧昧不明话就大功告成……

可不待高某人实施第二环节,那人突然大力推开怀中佳人。

诶——?大哥,你没问题吧!我这么卖力勾引你,太不给面子了喂!

这时那人大掌抓住高灵毓较之纤细的手臂,“你身体怎么这般冷?”

“啥——?”高某人呆滞状。

那人用温热的掌心帮他摩挲着小臂,“谁让你方才浸在凉水里的。”

高灵毓一时无话,我说你是在装傻么?一定是在装傻吧。小爷我长得这——样倾国倾城你真的看不见么?你是审美有问题还是眼睛长在后脑勺上啊……balabalabala……

没待他发射完怨念光波,已经被那人拖到床铺边,大手一压按坐在床沿,“你、干干什么啊……”属于真正上战场会害怕的那种人,高灵毓惊恐地发觉自己和那石头的姿势貌似很进入状态,而那人脸色有点臭,蹲下身拔掉高某人的靴子,直接将人塞进薄被,“捂热。”

呼——看着男人出门寻小二换水,高某人这个有胆做没胆接着做的家伙,莫名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位大哥是个好人……

对了,说起来,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等到薄被被人牵动,浅眠的高灵毓慢悠悠睁开眼,就看到石头男人坐在床沿,而自己的一只手被那人握在手里,“啊——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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