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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凉夏之老子捡了个将军——by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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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齐卡洛兴奋地叫到。

曹禹松开手。齐卡洛扑哧扑哧踩着积雪,来到樟子松下,拖起那只已断了气的山猪看了看,又急匆匆地冲回曹禹身边。“走!”齐卡洛盯着这只得之不易的猎物高兴地说,“咱们回家!”

走在回去的小径上,齐卡洛不时回头瞅瞅跟在身后的曹禹,想到两人今天又说了话,心里不禁矛盾。“都打定注意不和他好了,怎么又说话了呢”,齐卡洛为自己的不坚定生气,“但把话说了,好像心里就没再像之前那么憋得慌。说了也好,说了舒坦。再说,老子只是决定不和他好,没说不能说话。”齐卡洛这么一想,觉得确是这么个道理,心中顿时畅快不少。

打破这个僵局后,两人的话又开始多了。黄昏,曹禹抱柴生火,齐卡洛蹲在一旁磨刀杀猪。点燃的木柴哔哔叭叭冒出火星子,塔娜将一口盛着雪水的大锅架在架子上后,蹲在柴火旁烤火取暖。锅子里的水咕咕起了水泡,齐卡洛将宰好的猪肉丢进黑铁锅。

木桶里五谷几近见底,齐卡洛精打细算地抓了一手放在另个土锅中。“打不下中原就没有米蘖,”齐卡洛摇头叹气,“咱们这回跟凉国翻了脸,汉人恐怕不会再给咱们缯絮米蘖了。”

“别依赖汉人那些缯絮米蘖,”曹禹捣着肉汤道,“如若总想着那些东西,夏人就会离不了汉人。”

齐卡洛抽了抽嘴角嘀嘀咕咕:“老子煮米粥还不是为了你!咱们吃牲畜的肉穿牲畜的皮,没啥!可你是汉人,老子知道你不习惯这里的东西。”

曹禹一愕,心中扬起暖意。他取了一旁的干辣椒,用匕剑削成了片,盛在陶土制的碗碟中。一会儿肉汤沸腾,曹禹舀了一碗,又放上辣椒片,递给齐卡洛。齐卡洛端起呼呼地喝,不多时,头上便冒出热汗。他伸出辣得发麻的舌头:“呼!呼!带劲!真带劲!太带劲了!”齐卡洛朝曹禹递上大碗:“不能老子一人喝,你也得来点?”

曹禹端起吹了吹,喝上一口,立即皱起了眉头。齐卡洛咧嘴笑着看他,就见他忽地捂住嘴,脸上瞬时显出不自然地潮红。齐卡洛有些幸灾乐祸:“你得咽下去!不咽下去就不是男人!”

曹禹瞪了他一眼,执起大碗,非但将嘴里得咽下了,还把碗里的也喝了个干净。齐卡洛瞪大了眼睛,看他一口口喝掉那碗辣味十足的肉汤。他拍了拍大掌,又捶了一下曹禹的肩头:“你行啊!是条好汉!”曹禹笑了笑,放下大碗。齐卡洛看出他笑得勉强,从一旁替他端来清水:“喝点,喝点舒服。”他揽着曹禹的肩,喂他慢慢喝下。

“阿哥,”塔娜双手搭在屈起的膝上,下巴抵在膝头,“你这样搂着阿绿哥。让外人瞧见,还以为你搂着媳妇呢!”

曹禹收起笑容。齐卡洛则抱怨塔娜:“胡说啥!老子抱媳妇能叫你看见?”

“有啥不能看见!”塔娜说,“上回琪琪格来咱们家,我就看见你和她靠在一块儿!可亲热了!”

曹禹脸色一沉,起身进帐篷挑木柴。齐卡洛下意识拍拍屁股跟了上去,回头低声向塔娜道:“就你嘴快!以后不准在阿绿面前说这个!”

塔娜茫然地点点头。齐卡洛像只准备偷腥的猫,刺溜一下钻进了帐篷。

帐篷里没有烛火,十分灰暗。曹禹蹲在角落,摸出几根木材。齐卡洛站在他身后,左脚搓着右脚:“老子跟她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你何必与我解释?”

“因为你好像在生气!”齐卡洛弯下腰,用力看他。

“我没有生气。”曹禹捡起木材起身。

“可老子觉得你在生气,”齐卡洛跟在他后,着急地解释,“老子真没跟琪琪格做什么!老子就算要做,那也得等老子和她拜了堂才做!”

“唔。”

“那要等明年,”齐卡洛凑在他耳边说,“还有九十九天!”

“九十九天?”

“是!老子订了日子也没和你说,是老子不好!”齐卡洛转到了他的前面,认真地说:“九十九天!听听有好多日子,其实一晃就过了。咱们能在一块儿的日子也不多,老子想,咱们就好好过吧。开开心心地把这些天过了,咱们谁也别留下遗憾,好吗?”

曹禹沉着脸,半晌,他点了点头。

齐卡洛想看清他此时表情,却因那阴影怎么也看不清。

第二十七章

曹禹站在一株樟子松下,远处塔娜正与部落里的少女们在结了冰的小河上嘻戏。她们穿着束腰的胡服,衣摆随着每一次的奔跑,迎风摆动。塔娜喊起了号子,长长的号声越过一座座山峁一条条小河,回荡在整座高原雪地。不知何处传来了回应的歌声,那歌声浑厚悠长,情意绵绵,直叫塔娜羞红了脸。

男人们的回归,让女人变得多情。她们好像生来就知道怎样展现自己的美丽,用美与纯洁接近着草原上纯朴的男人们。他们对歌、成亲,搭出自己的毡房,有了延续血脉的骨肉。曹禹听着少女们一声声的号子,知道她们嬉笑又腼腆地朝自己走来。“阿绿哥!”塔娜向他挥着手跑来,她红扑扑的小脸显得有些激动,“阿绿哥!是亚克!亚克回我的号子了!”

“这么高兴?”曹禹笑道,“怎么,塔娜大了,要开花结果了?”

塔娜白皙的脸庞羞得通红,她扯着曹禹的衣袖,撒娇地叫唤:“阿绿哥!”

“害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应当!”曹禹靠近她,“你喜欢亚克?阿绿哥替你去说。”

塔娜的脸更红了,嘟着小嘴:“我才不要你去说呢!”她推开曹禹,小声道:“我自己去说!”

她的扭捏与大胆,引得曹禹大笑。他举步向帐篷走去。塔娜追上前:“阿绿哥,你别笑!你别笑!”曹禹放缓了脚步,塔娜赶上了他。她紧抓住曹禹的衣衫,悄悄地问:“阿绿哥,咱们这儿有好多姑娘喜欢你!你有看上哪个姑娘吗?”

曹禹笑着答:“你阿绿哥已经成亲了。”

塔娜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你成亲了?嫂子在哪儿?”

“很远的地方。”

“她一定是个很美的人!”塔娜憧憬地说,“真想见一见!”

曹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曹禹住的帐篷,已被齐卡洛挂上了一盏红灯笼。夏人自从喜欢上了中原的缯絮米蘖,虽然嘴上抵制汉人,但很多事儿还是向着汉人学。大年三十的过年,本不是草原过的,如今他们也学着过,只是不热闹。草原最热闹的时候,是曹禹起初来到这儿的七月。那时果子都成熟了,山林里到处能见乱窜的牲畜,习惯游牧的草原人在夜晚燃起篝火,欢歌笑语洋溢着年轻人的热情。

冬天的年过得冷清,要不是齐卡洛咋咋呼呼地说要挂灯笼,曹禹已经忘了过年的事。齐卡洛说这红灯笼就是太阳,曹禹笑它是一个不会落山的太阳。

“不会落山好!老子的时间能永远停在这帐篷上!”

红灯笼虽然不会落山,九十九天却是能过完的。齐卡洛的老母亲恩赫最近一直在张罗成亲的事儿。曹禹与齐卡洛的帐篷旁多了一个崭新的毡房,恩赫每天会将些新做的东西往里边搬。塔娜很喜欢往那儿跑,有时一整天都在里边,说是要替阿哥把新毡房做得漂漂亮亮地迎嫂子。齐卡洛偶尔会上那儿去看看,曹禹从来不进去。

整个部落都知道了这件事,大伙儿都来道喜,族长巴特尔老爹也来过。前几日,亚克与蓝亦杞也来了,他们丝毫没有提起营里齐卡洛与曹禹的事。亚克或许只是将那时的事当作玩笑,蓝亦杞却在经过曹禹身边的时候叹了口气。曹禹听到蓝亦杞在毡房后轻声问齐卡洛:“头儿,你要成亲了。阿绿哥怎么办?”

齐卡洛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老子也没有办法!”

蓝亦杞又叹了口气。

曹禹还没有走到帐篷,就听到身后传来齐卡洛的声音:“阿绿!咱们到林地去!”

“狩猎?”曹禹问。

“有点事。”齐卡洛说。

两人背了箭篓赶往林地。由于接近黄昏,曹禹与齐卡洛在林地里走了许久,只猎到一只野鸡。齐卡洛并不满意,但天一黑,两人只得离开林地。齐卡洛在前方带着路,曹禹很快发现,齐卡洛走的不是回家的路。

“去哪?”曹禹问。

“去看乌尤,还有阿娜日。”齐卡洛回道。

乌尤和阿娜日是部落里两个小女娃的名字,她们的哥哥正是去年营地里那个抽泣的小兵丁。曾经有四个男人的家,如今只剩下两个女娃儿和躺在榻上不能动弹的老人。曹禹与齐卡洛到达他们的毡房时,两个孩子正紧张又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两张小脸被冻得通红,瘦弱的手臂牢牢地拽着破旧的帘子,当她们看到齐卡洛,脸上立刻洋溢起欣喜的笑容。年长的乌尤先跑了出来:“阿哥!阿哥!”

曹禹朝齐卡洛望去,齐卡洛摸着鼻子憨笑了几声:“多两个妹子也没啥不好。”

孩子围着齐卡洛转,帮他烧水,看他杀鸡。齐卡洛把烤好山鸡递到她们手上时,两人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乌尤留了鸡腿,送到榻上,给老人吃。阿娜日拉着齐卡洛他们坐到另一边的小榻上。毡房里十分阴冷,不时有北风钻进屋子。年幼的阿娜日好像很喜欢曹禹,她挨近他,扯扯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脸,最后在曹禹怀了缩成了团。曹禹有些无措地感受着一个柔软的小身体依偎在他怀里的温暖,甚至在阿娜日轻声唤他阿妈的时候,窘迫又尴尬地抚了抚她瘦小的脊背。

乌尤喂完老人,看到阿娜日赖在曹禹怀里,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她将阿娜日拖拉了过来,两人挤作一堆。齐卡洛替她们生了火,屋子里稍稍暖和起来。

“下回老子给你们抓头大野猪!”齐卡洛捏了捏阿娜日的鼻子,“阿哥明天再来!”

“阿妈也要来!”阿娜日指着曹禹。

曹禹一愣,齐卡洛也愣住了。

曹禹走上前去,扯下身上的狐毛围肩,围在阿娜日身上,向她挥手。阿娜日突然抱住他,倚在他肩头伤心地大哭。曹禹不知所措地被她抱着,他朝齐卡洛示意。齐卡洛蹲下身,一把抱起幼小的阿娜日,大笑着说:“行!他也来!只要阿哥来,他就来!”

阿娜日信了齐卡洛的话,擦干净眼泪,不停地朝曹禹挥动小手:“阿妈要来!阿娜日等阿妈来!”

走在回家的雪径上,齐卡洛一路偷笑,曹禹不理会他。齐卡洛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嚷嚷:“下回要小娃子叫老子阿爸!她不叫老子就不带她阿妈去!”

“齐卡洛!”曹禹喝住他。

“老子真高兴!”齐卡洛眼眉弯弯地说,“她喜欢你!”

“喜欢就该叫阿爸!”

“谁叫你长得那么那个!”齐卡洛嗤笑了一阵。

两人一路踏雪,整个高原被白雪覆盖。齐卡洛停下脚步,突然哀伤地说:“阿日娜家要是真有个阿爸,就不会这么冷的天,连饭都吃不上。”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天又要下雪了。“老子总是想,咱们打什么仗呢!不打仗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可不打仗,就没有地!咱们这地方不像中原,冬天能冻死人!没能耐熬过去的,就活活冻死饿死!咱们难道就活该呆在这地方,难道咱们就不能找块好土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老子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咱们是该打仗,还是不该打?”

曹禹没想到他会说这丧气话。他走到齐卡洛身边,拍了拍他肩头:“走吧。”

齐卡洛跟在曹禹身后:“琪琪格找老子,也是想找个男人。她不是喜欢老子,她是想要个倚靠。她喜欢她以前的男人,还有那两个娃子。”

“你与琪琪格的事,已经定下了,”曹禹提醒他,“她是你的女人!”

“一个能跟老子实实在在过日子的女人,”齐卡洛无奈地说,“老子其实想找一个老子喜欢的也喜欢老子的人,一块儿成个家。可是,琪琪格不喜欢老子,你也不喜欢老子。老子这个愿,恐怕要下辈子才能圆了。”

天已擦黑,只有毡房里映出的火光还在漆黑中勉强地闪动。借着它们与雪地反射的微光,曹禹好像看到了齐卡洛脸上的哀伤。不知为什么,他明明看不见,却在这一刻看得那么清晰,齐卡洛每一条哀伤的纹路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成亲的事,准备的怎样了?”曹禹终于问出他一直不愿提的事。

“差不多了,”齐卡洛长出了口气,“老子去过她家,都说好了,过两月她就过来。”

回帐篷洗漱后,两人面对面坐在榻上,齐卡洛仔细地替曹禹捏着脚。自打齐卡洛砸碎了砂锅,曹禹知道他背着自己想把那些碎片粘起来。可最终也没成形。趁齐卡洛出门打猎的时候,曹禹把它们扔了。齐卡洛回来找不着碎片,愣了一会儿,装作啥事都没发生。后来,曹禹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捏脚能使他眼睛复明,天天夜里要替他捏。曹禹心中知道不可能,但觉得他心诚,伺候地又舒服,也就每晚当回事似的,认真地让他捏。

齐卡洛按着他脚底的穴位,时不时用手掌揉搓他的脚:“要是疼,就跟老子说,轻了也跟老子说。老子还能帮你揉七十二天,往后,就你自己揉了。”

“我不会。”

“老子教你。”

“不会!”曹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齐卡洛诧异。他一抬眼,见曹禹在看他,慌里慌张地低下头:“老子都能学得会,你有啥学不会的?”

“不会。”曹禹重复着。

齐卡洛隐隐猜到可能是什么事。他叹了口气:“你又不让老子和你在一块儿。老子要是陪着你,就伺候你,伺候你一辈子。可你不要!”

“我不能要,”曹禹感觉脚心已被搓得火热,却不愿收回脚,“等凉夏之战结束,我必须离开草原返回大凉,为曹家祖辈与逝去的亡灵祭扫。我不能带着你。我有我的亲人,你有你的。这里有你的母亲还有塔娜。草原需要男人!”曹禹不待他开口,接着道:“我也需要个孩子。现下,你年轻力大不愁照顾,总说着只要有我,什么都无所谓。但等老了,谁不需要个倚靠?我若娶媳妇成了家,当我儿女成群子孙满堂的时候,你只有一个人,无依无靠,叫我如何忍心……叫我如何忍心?”

齐卡洛曾经对曹禹的忽冷忽热总是琢磨不透,此时却好像明白了。他放下曹禹的脚,朝他身边靠去。齐卡洛垂着脸,有些卑微又有些期待问:“曹禹,你告诉老子,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老子?”

曹禹环抱住齐卡洛探来的脑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他飞蓬般的乱发:“傻瓜!”齐卡洛真想大哭一场,他紧紧地搂着曹禹,在他耳边呢喃着:“老子明白了,老子真的全都明白了!”

曹禹抚了齐卡洛背脊一会儿,忽地捧起了齐卡洛的脑袋亲吻。塌下炉火微微跳动,映红了两人的被褥。曹禹指尖触摸着齐卡洛的脸,从眼睛到鼻子,最后到嘴边。他吻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吻他。曹禹轻啄着他干涩的嘴唇,与他唇舌缠绕。他听出齐卡洛逐渐急促的呼吸,更用力地吮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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