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嘶——你TM轻点！”
随着这声惨叫，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忌贫回过神。触电般松开手，顺着矮炕滑下地：“下奴有罪，下奴……该死。”
捂着命根子哼唧半天，待痛楚散去，萧小笑想剥开遮住小奴隶脸的碎发，伸过去才发现手上黏黏糊糊沾了那啥，只得讷讷缩回爪子。
被狠狠一捏，居然泻了……难不成有爱死爱慕倾向的不是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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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奴……冒犯主人。”
纯粹的黑眸闪闪烁烁，视线落在他撩开被子的双腿间。
萧小笑无比憋屈，明明受害者是他，却还得装出副大度模样来安慰罪魁祸首。而罪魁祸首自始至终都懵懵懂懂，让他狠不下心打骂。
什么叫以退为进，这就叫以退为进！
好吧不和古人计较，代沟什么的，几千年不知道有多少条了。他想揉揉脸保持清醒，可一想手上黏糊糊的玩意又立即放弃这打算。
墓里住了不到一天，萧小笑就觉得自己心境有了个质的飞跃。若时光倒流现在发现晨晨和别人滚床单……一定不至于逊到流出来散心踩空滚山坡掉悬崖。
“你——呃，捏吾作甚？”
“主……大王……您要扔掉下奴么？”
扔你干嘛？你不扔我就好了……
翻了个白眼，不出意料地发现小奴隶又瑟缩一下。左思右想，萧小笑终于发现问题出在称呼上，主人大王什么的角色扮演的时候喊喊怡情，日常生活里一人追在屁股后面叫你主人——想着都蛋疼。但此时此刻，他没有让忌贫改掉称呼的立场。
小奴隶一跪下，被子里的热气散了个干净。萧小笑感觉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赶紧裹紧被子，朝手唤人回来：“不扔，也不罚。”
听了承诺，忌贫似乎安心了些，却未爬上床，而是就着先前擦洗时剩下的水服侍着萧小笑洗了手，又给他擦干净下身，去别处泼掉脏水后才拘谨地贴着墙走回来。
这时候萧小笑早已昏昏欲睡，等人躺下后就自觉循着热源扒住，把人脑袋按在自觉胸前。
头顶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而富有规律，忌贫才偷偷睁眼朝上望去。
嘴角微翘，眉头却是蹙着。
陌生的脸庞散发着一种莫名的诱惑，忌贫只瞧了一眼就不敢再偷看。下墓之后整日守着玉棺，下墓之前……也无甚机会见到大王。
除了幼时跟着姐姐从奴隶营里出来时见过一面，七八年来他的工作就只是干些杂活——虽住在大王的御阳宫里近身伺候，但从未排到过洗衣叠被、洗漱侍寝的活计。
若不是大王暴毙时王妃一怒之下令御阳宫仆役侍人皆尽殉葬，而他恰好得大王恩赐学了武艺且尚未及冠被安排在后室中充作镇邪活物，怕是也在四个月前与仆役们一同被埋在乱石坑中了。
想到被埋在地宫周围也许已经腐朽了的同伴们，忌贫抿抿嘴，重新闭上眼。
往事如烟，这些事，不该想，亦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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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中分不出日夜，不知道睡了多久，萧小笑感觉胸前憋闷，迷迷糊糊就醒过来。睁开眼，才发现小奴隶枕着他睡的正香。
终于不拘谨了……
萧小笑吁了口气，准备收回扒在忌贫背后的胳膊，试着动了一下，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动不了。
不是被压麻，正常的感觉都在，但意识却控制不了胳膊弯曲抬起，控制不了手掌翻覆——和瘫了的双腿一样，双手也废了。
僵在那里，直挺挺真像个死人。灵魂进一步与躯体脱离，四肢，躯干，最后轮到大脑。
睡意瞬间被吓飞，萧小笑拼命眨着眼睛，只希望是一场梦。
可……还是不行！
萧小笑心中狂跳，使劲拿下巴蹭忌贫头顶，终于把人折腾醒来。
忌贫眼睛里丝毫没有刚刚睡醒的蒙眬倦意，他爬起来侧头望向睡前新点的油灯，轻声道：“才两个时辰，您……”
说着便准备起身，却见萧小笑面色惨白，忌贫心中一凛，不惧冒犯直接对上大王眼睛。
那双充斥着淡定从容的美眸里，写满了惊恐绝望。
“大王！”
“……忌贫，我动不成了。”
一瞬间，忌贫脸色变得比他还差。
“下奴有罪！下奴不该压着大王——”
“与这无关，许是时辰已到我……该去了。”用眼神示意小奴隶别着急，萧小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本就剩一缕残魂，异世一游已消耗太多阳气，这样……怕是再缓不过来。等我再死了，你把我扔回棺材，就想办法自己出去……这地宫空气未断，想来定能寻到出口……莫在这墓里……荒废了大好时光。”
忌贫再不顾主奴有别，双手颤抖着扶上萧小笑胳膊，大力摇晃。上天刚把他从孤寂中救回，转眼便将他扔入绝望的深渊。
“是……下奴之罪，令大王泄了阳气！下奴……下奴……”
“不关你……事，这……这身体……”
蓦地，忌贫眼中精光一闪，充满希冀地盯住向快被他摇晕的大王，急切道：“忌贫身子还干净……大王请、请莫要嫌弃，用了忌贫身子！”
没想到他竟真的不顾性命，萧小笑大惊，愣怔中感叹词就吐了出来：“别傻了，你还活着……我哪用得了——”
眼前一花，小奴隶就没了人影。仅过片刻，又见他握着先前那把青铜长剑大步走来。
忌贫单手握剑，砰地在炕边跪下：“殉葬本就是忌贫之职，请大王勿要做小儿女状，趁忌贫魂已散、血未冷，迅速上了忌贫贱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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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若干具尸体包围着的地宫里，除了躺在床上挺尸的假王爷，就只剩下马上要变成尸体的忠心奴隶。
眼看着青铜剑被忌贫举起，萧小笑心砰砰狂跳，好像剑锋指向的不是忌贫，而是他的胸膛。许是因为不敢给身体造成太大创伤，忌贫持剑比划着，并未刺下。
憋足全身力气，萧小笑趁机大喊道：“闹腾什么！你给我住手哪凉快哪呆着去，爷我魂还没散就先被你气疯了！我上了你那小身板一时也没法动弹，没人伺候你是想让我在这破老鼠洞里渴死饿死不成？”
忌贫吓得哐当一声弃了剑，慌张地朝前膝行两步，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许多。
“大王……下奴……下奴有罪……”
“嗯嗯你有罪，”萧小笑刚吼完有些喘，胡乱答应着，示意忌贫扶他坐起来。这么一折腾，方才那些惊恐情绪，竟十之七八都消失了。
靠在冰凉的石壁上，见小奴隶满脸悔恨，忍不住逗弄道：“这事也不是没有转机，我……咳，寡人在阴间学了套炼魂功法，假以时日定能重新控制这身体。你只要伺候好我饮食起居即可，若他日我真要魂飞魄散，死前还能换上你的身体再活一次。忌贫，你可愿意？”
“下奴职责所在，心甘情愿。”说着抬头望向萧小笑，“能献身于大王，是忌贫此生最大的荣幸。”
第五章：修炼伊始
忌贫看过来，眼里纯粹的不含一点杂质。
献出身体不是利益所趋，亦非强权压迫，而是本该如此——就像是一个信徒甘愿献出一切来奉养他的神灵。而忌贫似乎并未考虑过献出身体后自己会如何，死或者生，与大王的安危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受人驱使、献出生命，不过是奴隶的本职工作，何况，要他命的是被他敬若神灵的大王。
为他眼中的狂热而震惊，萧小笑颇有些不自在。
硬着头皮鼓励两句，让忌贫挨着他坐下。看着一板一眼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小奴隶，他忍无可忍，终于出口抱怨。
“这么说话真费劲——现在就你我二人，我不自称本王你也别光说下奴，你不愿叫我哥，随便喊少爷公子什么的也成！”
忌贫有些犹豫，但眼里却有了喜色。
穿越到这具尸体上后，萧小笑或多或少受到尸体残念影响，带了些高高在上的傲慢。等不来忌贫言语，他懒得再逼迫，而是闭目养神，尝试调动脑袋里那本惨绿惨绿的炼魂秘籍。
作为一个热爱生活健康开朗的天然弯，刚发现动不了时吓得他心跳直飙二百二，但稍一冷静就发现虽然身体不受控制，意识却十分清醒。
秘籍所述的炼魂之法……与修真小说里修炼散仙的路数有些像，炼着炼着就能重塑肉身什么的。
但凡男人，总有那么点英雄梦。
想象有朝一日自己武力值嗖嗖飙升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境界，他的心很快热了起来。性命有了保障，性格开朗的萧小笑迅速恢复了活力，正好听见忌贫低低说了个是，不禁莞尔道：“怎这般勉强，倒像我逼你似的。”
“大——公子没有逼迫忌贫，忌贫谢公子赏。”
小奴隶语气中含着些许不同于往常的感情，然而萧小笑这时将心思全放在了功法上，并未细究小奴隶略显奇怪的表现。
忌贫说完，眼神游移着瞄向他的大王，等待良久未得到回应，又默默低下头，回到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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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小笑专心沉入识海练，小绿本随即浮现而出。
印在他脑袋里的小绿本上只有口诀，他一点点读着，每当卡在生僻词汇时脑袋里就会多出几句解释——就好像注释什么的。
小绿本直接读取他脑电波——有点像网页上鼠标滑过时的解释说明，解说清楚明了，用的还不是枯燥晦涩的文言文。萧小笑很快上手，通览一遍后却略微有些失望。
牛叉是牛叉了，但这玩意连个名字都没有，更别提修炼等级的具体称呼。
能印在脑袋里，总不会是西贝货！
郁结之下，萧小笑估决定自力更生。估计这自己的进度，硬是把功法按修真小说的模式拆成固灵、散魂、铸体、附身、凝体、合体、大成几个阶段。由于记功法的小册子在意识里是黑底绿字，而他一醒来就被关在阴暗的棺材里，于是这玩意被他命名为——小黑屋。
简单来说，固灵就是修炼魂魄使其不至于魂飞魄散，散魂即将魂魄散入天地之间引动力量使用法术，铸体是引入天地灵气修补强化肉身。到这里算是修炼的第一阶段，代表着借尸还魂成功。
凝体则是炼出类似元婴的东西，并操控其自由变换于虚实之间；合体是将魂魄合入鬼婴之中，至此方可抛下还魂时所借肉身，不再受其影响，算是第二阶段。当魂魄与鬼婴完美结合，生出肉体重塑金身，便为大成。
其中每一阶段修成前均有一次劫难——修真能力测试什么的，不合格的话轻则付费重修功力倒退，重则开除学籍魂飞魄散。
还有种方法，就是彻底抛弃这残废身体按鬼魂修炼，有形无实体，就能省去中间那几段，修炼到能整出个身体来就大成了。
可不吃不喝不拉不睡哪还是人过的日子，萧大王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这种类似捷径的法子，决定走常规路线。
萧小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穿越过程中被改造过——也许是被射线什么的照了几遍——总之能发现许多此前想都未想过的玩意。
他默默念着口诀，没过多久便觉察到阴寒之气自四面八方朝他脑袋聚集而来，破体而入，旋即被吸收同化。就如同沙漠中独行的濒死之人突然来到一片绿洲，畅饮着甘甜的冰川雪水。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懂，于是当舒爽感觉增加的不再那么明显时，他哼哼几声停了下来。
虽然还是动不了，可与之前相比明显神清气爽许多。他估量着自身进度，大约是在固灵顶峰，到了散魂时就能引天地之气修补身体——那时候应该就能动了。
前途一片光明，萧小笑惬意地眨眨眼，突然想到身边还躺着个人。
不是他刻意忽略，而是小奴隶从他开始练功就没动弹过，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睡了？”
“大……公子有何吩咐？”
萧小笑出声的同时，忌贫翻身下炕，跪得与他视线平齐等候命令。
“小奴隶，我何时成大公子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坏事有了好转自然也是高兴的。随口打趣笨拙的小孩，萧小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忌贫又扭头看看粗长无比的蜡烛，道：“公子躺了约莫三个时辰，地宫外……应是白天。”
二加三再乘二……
“你一直躺着？”萧小笑有些惊奇，“不饿？”
昨天醒来时他俩就耗了大半天，睡觉修炼又用去五个时辰，算下来这小奴隶一天水米未进了，他竟没看出来。
“下奴……忌贫不饿。”
“骗鬼啊你，一天没吃了还不饿，快去吃饭。”
“是。”
“慢着，多弄点，我也暖暖胃。”
“是。”
人是铁饭是钢，虽然这身体估计消化系统什么的还没缓过来，但总得试试，万一炼出身体前旧版的先饿死了，岂不憋屈？
不知过了多久，忌贫才端着个小瓷碗回来。热腾腾冒着气，却闻不出什么香味，萧小笑扫了眼，碗里除了水，还有些掰成小块的面饼和肉干。卖相不错，除了有点寒酸。
“你吃这个？”
“是，地宫里备有粮食肉干，时间所限忌贫来不及准备，委屈公子先凑合一顿。”
地宫里作白米豆类、肉食调料都有不少，但那是作为陪葬品供大王去阴间享受的，忌贫没资格碰不说，连它们具体在哪也并不清楚。
为了防盗，地宫中设有重重机关，而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前后两堂而已。
被忌贫伺候着喝了口汤，萧小笑咂咂嘴，汤里混合了肉干和调料味，比他设想的要好喝不少。喝了一口又尝了块肉，肚中没什么感觉，他不敢一次吃太多，就侧过头不让再喂。
忌贫明白他的顾虑并未劝阻，而是利落地站起来准备将食物倒掉。
“等等——”
“公子？”
“倒了浪费，你替我吃掉。”
“忌贫……不饿。”
萧小笑不信这时候奴隶敢在主人用饭前先填饱肚子，猜想他是不敢动自己碰过的东西，于是故作不悦道：“嫌弃我是个死人？”
“下奴不敢！谢……谢公子赏赐。”
刚端来时还有些烫，这时温度已经降了下来。萧小笑看着忌贫三两下将吃食倒进嘴里，片刻后听见他肚中咕噜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空旷沉寂的地宫中，这声肠鸣回荡了许久。忌贫听见自己肚子叫，苍白的脸上泛起两片微红，犹豫着跪到炕脚。
闲着没事，刚冥想过的萧小笑神清气爽毫无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给我讲讲地宫情况？还有，你怎么在这儿？”
即位时，萧啸的墓地就开始建造了。但他暴毙时还未满三十，除了隐约记得墓修在哪里，对布局什么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问这个一是生活需要，同时也有诱拐忌贫多说点话的意思——发现胳膊不能动后，小奴隶比前一天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