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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蒹葭——by吹不散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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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骏恨声道:"你就打趣我吧!陈湘,你得了空,可得好好管管他--上回在路上他就欺负我,还不叫我跟你说!"
我吓得魂飞魄散,大喝一声:"皇甫骏!"
皇甫骏转身就走,道:"天晚了,我要回宫了,你们一路好走!"
陈湘看了我一眼,我额头上汗立刻冒出来--这家伙,走都走了,还要给我埋一根炸药!
亏得小睿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陈湘道:"太好了,爹爹和师父再也不分开了!"
押解我的两个刑部差役本来就打了招呼,如今看皇上亲自来送我,四个人拉拉扯扯了半天才散,更是不敢小觑,哪里还敢管我?简直把我当大爷来伺候了!我手里有了钱,请两位官差给雇一辆马车,再买三匹骏马--我臀腿挨了板子,暂时骑不得马,所以准备带着小睿坐车。
当晚有小睿在,陈湘并没再追问什么--只是静静帮我上药。下半身打得青紫斑驳,肿得老高,还有几处打破流血,小睿躺在一边看见,问道:"师父,是谁打你打这么重?"我随口道:"太后!"
小睿道:"太后真坏!"陈湘道:"不能这么说--小睿,这世上有好多事不能用好坏来评定,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第二天我们早早上路,一路向南急赶,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已出了直隶境内,这才松一口气--料想陈湘大伯就是发现了,也不会追这么远,于是午后放慢速度,等着五哥五嫂赶上来。
等到第三天上午,我们慢悠悠上路不久,就看见五哥骑着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过来。小睿嫌跟我乘马车气闷,非要跟陈湘骑马,还是小家伙先发现的五哥,大声叫道:"五伯伯来了!"
陈湘勒住马,我也叫马车停住,等五哥赶到面前,我掀起车帘叫道:"五哥!"
跟五哥好几个月没见了,见了面当然亲近,可是五哥脸色却古怪之极,下了马道:"小爷,陈爷,陈大人来了。"
马车车帘一挑,下来一位年近六十的长者--正是前两天在宫中才见过、皇甫骏称之为师傅的陈大人。
陈湘脸色一变,跳下马就在路边拜倒:"大伯父,您老人家?"
陈大人面沉似水:"你这是叫我吗?你还当我是你大伯父?"
陈湘不敢说话,只能叩下头去。陈大人道:"好好的为什么辞了太医院的差事?又这样不辞而别?"
陈湘沉默半晌道:"侄儿原不懂官场规矩,也不想在京城呆下去了,有负大伯父重望,请伯父见谅!"
陈大人道:"你小小年纪,跟谁学得这般不思上进?你犯族规除了士籍,本来已功名无望,幸亏祖宗有灵,让你这针灸之术上达天听,有了这一展长才的机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天底下怀才不遇的人多了,如今太后皇上这等看重你,你却一点都不珍惜--湘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陈湘道:"侄儿无意功名,请伯父见谅。"
陈大人怒道:"什么叫无意功名?陈家世代书香,为国尽忠,你小小年纪,才得一点重用,就敢说这无君无父的话--你爹爹去世得早,我是你大伯父,尽可管教得你,你立刻跟我回去。"
陈湘一咬牙,摇头道:"三军不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湘儿实在不想回京为官了,大伯父,您放过湘儿吧!"
陈大人道:"为什么?"
陈湘只是摇头,却不言语。陈大人怒道:"你妄称江南第一才子,性子却如此乖戾!你再一意孤行,别怪我当着人不给你留体面!我难道教训不得你?"说着话走到陈湘那匹马旁边,将挂在马鞍旁的鞭子摘了下来。
小睿站在旁边,见他拎着马鞭向自己父亲走去,奔过去拦在陈湘身前,道:"不许打我爹爹!"
陈湘一把拉过小睿,道:"小睿,你走开,不能对爷爷无礼!"
小睿道:"可是他要打你啊,爹爹!"
我眼见陈湘为难,掀帘跳下马车,道:"小睿过来。"
小睿道:"师父快来,爷爷要打我爹爹!"
陈大人跟我一照面,大吃一惊,问陈湘道:"这就是小睿整天念叨的师父?"
陈湘瞪了我一眼,道:"是。"
陈大人冲冲大怒,一鞭子向陈湘抽了下去:"你痰迷了心窍了?陈家子孙怎么能拜这无耻小人为师?"
小睿见父亲被打,冲过去便夺陈大人手中的鞭子,口中叫道:"你凭什么打我爹爹?"
陈大人气得须发乱颤,骂道:"你看看,你儿子跟这无耻小人学成了什么样子?如此忤逆不孝,不敬尊长,这要是在陈家,就该请出家法来活活打死!"
我本来对这老人心存敬意,可他口口声声"无耻小人"骂得我也火了,强自压着脾气,暗自劝自己道:"别发作,他是陈湘的大伯,也是我的长辈!他对我有成见,骂就让他骂两句,千万不能跟他顶嘴,让陈湘为难。"
陈大人见小睿疯了一般跟他抢鞭子,怒道:"陈福,你还不过来,把这小畜牲拖下去。"
赶马车那人答应一声,就要来拉小睿;周五哥如何肯让小睿吃亏,自己先冲过来,一把抱起小睿,小睿兀自叫道:"五伯伯拦住他,他要打我爹爹!"
周五哥看了我一眼,见我使个眼色,也就抱着小睿到一边去哄他。陈大人累得气喘吁吁,指着陈湘骂道:"湘儿,我再说一遍,你赶紧上马跟我回京,要不别怪我不客气,就在这里打你个知道!"
陈湘也不言语,只是跪着不动。陈大人看说不动他,挥鞭子便抽了下来--我眼见着陈湘一声不吭地挨打,如何还耐得住,冲上去就要夺他鞭子!转念一想,陈湘挨打都不还手,我也不好以下犯上,只能放下手臂,挺身拦住。
陈大人见我过来,更是怒气勃发,抽向我的鞭子下得更狠。陈湘一皱眉,道:"峋风,你躲开,大伯父对我有教养之恩,他老人家教训得我!"
我见他神色淡定,登时明白了他心意--他义无反顾地跟着我离京,心里觉得对不起大伯父,所以宁肯挨他一顿鞭子,也算个了断。可他既然是为了我才这么做,这顿鞭子我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扛--就让老爷子先打我一顿,再打陈湘估计也就剩不下多少力气了。
陈大人见我咬着牙挡了十几鞭子,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停下问我:"姓顾的,你想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我若说大人对我有成见,大人定然不信,您既然认定我勾引皇上在先,拐带陈湘在后--顾峋风敬您是长辈,我不还手,让您打够了出气!"
陈大人上下打量着我,估计也看出我不同寻常,道:"你有什么本事?"
我一指前方数尺垂下来的树枝,道:"大人看这个。"右手立掌如刀,虚空一劈,拇指粗的树枝登时坠下地来,我有心立威,手刀连挥几挥,树枝"噼噼啪啪"落了一地,将陈大人围在了中间。

(廿四)宁为良医
这一来不光陈大人,除了五哥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连陈湘都没见过我显露身手!那两个官差更是张大了口合不拢--这手刀是我最近才练成的,以前伤人总要击到人身上,这手刀却可杀人于无形,只不过我功力尚浅,内力凝聚顶多到数尺之内。
陈大人半晌道:"果然身手不凡!怪不得能护得皇上平安归来,可是,顾峋风,你觉得你和皇上的行为无可指摘吗?"
我摇摇头,黯然道:"我要是觉得没错,不会挨打不还手!我不是没劝过皇上,可是他不听--他的性子,其实不适合当皇帝!"
陈大人怒道:"这样无君无父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一声苦笑:"大人,峋风敬重你忠心谋国,皇上已经很努力地改变自己了,请大人回京后好好劝他,别动不动以告老还乡相威胁--他吃软不吃硬!逼得紧了,反而欲速不达,到时候一拍两散,对大人和皇上都没什么好处!"
陈大人空心鞭子一甩,"啪"的一声,道:"文臣死于谏,武将死于战--陈家尽忠报国,没有怕死之人!顾峋风,你的所作所为,自有国法处置--老夫现在要处置陈家子弟,请你让开!"
这老爷子食古不化,我对他的敬意大打折扣,见他还不肯放过陈湘,禁不住冷笑道:"谁说陈湘还是陈家子弟?他早跟陈家断绝了关系!"
陈湘脸色惨白,喝道:"峋风!"
我转身让开,道:"你挨他一顿打又怎样?你不过图自己心里平安,他会满意吗?你要觉得不该离开,那就跟他回去,否则挨多少鞭子也是自欺欺人--你肩上的烙印呢?那三百多鞭白挨了不成?"
陈湘抖抖索索解开自己衣襟,露出左肩来,那"打死不问"四字烙印依旧清晰可辨!陈湘深吸一口气,道:"大伯,湘儿不孝,我一定要跟峋风走!上回被逐出家门时大伯在京城,没领着大伯的鞭子--您老人家想教训湘儿,湘儿谨领--可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陈大人气得浑身哆嗦,鞭梢指了他半晌,又指到我身上:"顾峋风,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皇上离不开你,湘儿也离不开你?"
这话我也在琢磨--要说我跟皇甫骏性子相投,能玩到一块儿也罢了;可陈湘,我始终没有自信--上回跟他的误会还没解释清楚呢,两个人三四个月没在一处了,如今我摊了官司,他竟肯舍了京城所有跟我流放岭南--我不是不感动,可是,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还想得机会好好问问他呢!
陈大人见我不言语,又道:"湘儿!是他胁迫你么?你跟大伯说,大伯替你想办法!"
陈湘摇摇头,道:"大伯,您曾教导过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君子要兼善天下,未必一定高居庙堂--湘儿已经不能入士籍,无法像大伯一样匡扶社稷,倒不如退居林下,治病救人--大伯为国当政,湘儿解民疾苦,一样没有违背大伯的教导。"
陈大人道:"你要为良医,难道在京城不能治病救人?太后身体不好,根本离不开你!"
陈湘道:"太医院良医无数,太后以天下养,身体岂能没人照料?可寻常百姓有多少疾病无人医的?大伯曾说过"民为重、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湘儿舍弃功名,并没有舍弃国家百姓--我曾在七叔公灵前立下誓愿,我想凭着一身医术为百姓多做些事,皇上已恩准了,请大伯成全!"
陈大人当官当得久了,心中只有君上朝廷,被陈湘这样一番"救民疾苦"的大道理摆出来,还真说不过他--我们不求功名富贵,一样为国为民,皇上都恩准了,您还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道:"好吧,湘儿,伯父只是舍不得你,既然你甘心情愿,伯父也不能勉强!你,你身上钱够么?"
陈湘的眼泪一下子滚下来,毕竟是自家长辈,再怎么教训,心里还是疼惜的--陈湘点点头道:"多谢大伯,湘儿这些年还有些积蓄。"陈大人回到马车边,不一刻拿了一张条子递给陈湘,道:"出来得急,身上没带多少钱,你要需要帮忙,可随时去陈家支取--你的事我已写信给族长,让你重回陈家了!"
我过去接过小睿,送他到陈湘身边,父子俩一起向陈大人拜了三拜辞行。陈大人原本带着管家骑马过来的,半路追上周五,老爷子岁数大了,不耐马背颠簸,这才弃马换车--周五哥的马车既然来了,我们雇的那马车正好给了陈大人。他见我们人多,又留了一匹马给我们,这才打道回府。
如今不光取得大伯的谅解,陈湘更能得回陈家,更是意外之喜。我臀上的伤好了不少,也不愿跟五嫂挤在车里,索性也换了马虚坐着骑,大家继续上路。
小睿跟我挤在一匹马上,悄悄问我:"师父,爷爷好凶,他拿鞭子打你,还打我爹爹!爹爹一直在哭,你不疼吗?"
我本来也有些伤感,却又让小人的话给逗笑了,道:"怎么不疼?你要心疼师父,就老实点别乱动了。"
小睿偎在我怀里道:"师父比我爹爹勇敢!我爹爹就挨了几鞭,就哭个不停。"
我拍了他一下,道:"你爹爹不是因为怕疼才哭的--他是舍不得爷爷。这几个月在爷爷家,爷爷奶奶对你好不好?"
小睿道:"奶奶和姐姐对我好,爷爷老板着脸不理我--师父,我其实也不想离开京城,我舍不得皇甫叔叔,还有好多小伙伴。我们为什么要走呢?"
我叹了口气,这话可跟你这小人说不清了,只好道:"太后不许我们留下!"
我并不知道,就因为我随口这几句话,这小人长大之后会闹出那么大的风波!
好在皇甫骏给我们带了最好的伤药,晚上五哥接了小睿过去,我和陈湘相互上了药,我盯着他沉静无波的清丽面容,兀自有些不敢相信--"陈湘,你真得舍弃一切跟我走了?你不后悔?"
"你看着我,峋风"陈湘语气坚定无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
这话一下子击中要害,我呆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陈湘,你也太聪敏了!我不能不承认他说得对,原来我在他面前,一直是有自卑感的--以前他多历坎坷,我还跟他差得不多;如今时世平定,他渐露峥嵘,我觉得跟他差得越来越远--我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留下他!
"你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你想要什么便直喝一声过来,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的时候了?你不知道那时你有多出众--当初那个天子呼来不上船的顾峋风,简直是鹤立鸡群!"
原来连最初我在长春楼下大喝一声的事你还记得?我一声苦笑:"我那时就是个愣头青!"
陈湘道:"人最难得就是赤子之心--到王府没几天,你就因为怕我吃亏,挺身认下那六十军棍--就是打成那样,你也是意气风发的!后来你明里暗里护着我,我只要遇上难处,你总能及时出现在我身边,替我把事情扛下来!连我落在东厂刑狱里,十个人有八个非死即残的地方,你居然也能把我救出来--峋风,要没有你,这世上早没有陈湘了!"
"彼此彼此,我救了你,你不是又医好了我的毒?又在太后面前救了我?大家早就两不相欠了!你不必为了这个就--我说,你是真地想明白了么?"
陈湘看着我,我侧转了头,不跟他对视。陈湘叹了口气,道:"还记不记得你走前那个晚上,你一股劲儿地顶进我嘴里,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那次?"
我大是不好意思:"对不住你,我那天晚上喝多了酒,一时控制不住,你以后再别那样了;喝了酒,很危险的。"
陈湘看着我微微一笑:"你老说我放不开,说得很是!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倒想明白了很多事!走到生死边缘,挣扎到极处反而平静了,反而一下子放下了--我在你身边还有什么不放心?我活着,你会对我好;我死了,你会对小睿好!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就把这条命交到你手里,任你处置便了!"

(廿五)东窗事发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我摸摸陈湘的脸,"你是真喜欢我呢?还是因为我对你好,要投桃报李?"
陈湘道:"有区别吗?是你先喜欢我的,我无法改变了--你是希望我永远坚持着不喜欢你,还是希望我为你的真情的感动,决定投桃报李?"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陈湘永远比我有道理。
陈湘把我的手贴在他脸上,缓缓地道:"你对我很重要!峋风,有你在身边,我觉得踏实;你跟别人在一起,我觉得伤心,我觉得愤怒--我不是神仙,我气急了也会说错话,也会办错事--如果你真喜欢我,当我做错的时候,你应该提醒我、管教我,而不是弃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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