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我平时自己过来就行,就是今天有点特殊。”姬赶紧谢绝道,她怕那样会影响到左大哥的工作。
“不麻烦,其实像我们这个职业,平时就活动少,偶尔出来走走对我也是好事。而且你哥也交待过,让我白天多帮帮你,所以我也很乐意充当这个护花使者。”说完朝姬笑着眨了一下眼睛,一脸得意的表情。姬发现每次一提到哥哥,左大哥的脸上就会出现这种幸福的笑容。
“你和我哥在一起,你们一定很幸福,真想看看啊。对了,你们有合照吗?”姬突然问道。
“没有,还真的从来没有照过相,这个提议不错,晚上照张合影,到时发给你一张。”勋觉得挺有意思。
“用手机照的不够正式,应该去照相馆照,那样可以放大了放在房间里。”姬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吗?不过我还真没去过照相馆照相,也许还挺有趣的,那晚上拉你哥去照相馆照。”勋一脸兴奋的说道。
“一定啊,自从父母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照过相了,以前都是靠看哥哥的相片来记住他成长的样子,现在都两年没见过哥哥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瘦了。”姬露出了失落和担心的表情。
“放心,明天早上你起来,相片就会摆在餐桌上。”勋听到姬说的这翻话,突然有所感触,觉得命运对他们两个真的很不公平。
“姬,我们也去照相吧,如果说你一直有这样的心情,那祁也一定是一样的。”勋提议到。
“对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呢,自己也两年没照过相,哥哥也很久没看见我的样子了。那我们先去照相再买东西来得及吗?”姬有点担心。
“没关系,照相要紧,要是来不及就先把东西买了明天再用,今天就不用做饭了,晚上我和你哥出去吃饭,正好趁机约会。”说完朝姬做了个狡猾的表情,逗得姬直笑。
他们进入照相馆时,里面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真是天生一对啊,就像两个天使来到人间似的。听说他们要合影,以为他们是情侣,就直夸他们很有夫妻相,有个工作人员还问他们要不要拍婚纱照,弄得姬怪不好意思连连摇头。
“我们是挺有夫妻相的吧,看我们的脸。”勋倒是觉得挺高兴的,因为有人说他们有夫妻相,他脑海里想到的是祁,因为姬和祁有着一张相同的脸,所以还特意强调脸。把姬乐得一直忍不住在笑。
可是到照相的时候就有点为难了,因为勋不能碰姬,但又不能分开站得太开。开始工作人员都觉得纳闷,不是情侣吗?怎么要站这么开照相,这哪叫合影啊。可是客人都这样说了,只能想办法。
最后还是勋想出来了办法,让他们拿张椅子过来,勋坐着,姬站在后面,这样勋看不见姬,只要姬不碰自己再保持一点距离就可以,而且这样照出来的相片也看不出距离感。
相片很快就出来了,相片里的勋就像个王子,而且站在后面的姬就像个王妃,工作人员都围上来看,都夸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勋看着相片,如果一眼看上去真的像是和祁的合影,感觉真不错,勋很喜欢,拿着照片高兴得像个孩子,姬知道,左大哥现在一定是把相片上的自己想像成了哥哥才会这么高兴,他是真的很喜欢哥哥。
勋还让他们把相片发到他的手机上,那样他就能保存起来,晒了三张,到时他们一人一张。老板还想把他们的相片放大挂在橱窗里,但让勋拒绝了,还说如果他们要是敢挂,那就等着收律师信,吓得老板不敢再说了。后来勋还是觉得不安全,就当场让他们把电脑里的相片给删了。
照完相,他们就去超市里买东西了。勋和姬正在食品架上挑选零食,突然商场里放起了歌,是一首祁常去的书店经常放的歌,书店老板说是他的至爱,所以总听不腻。
“勋,一会我们去书店逛逛吧,最近太忙都没时间去,好吗?” 突然姬转过头来看着勋说道。恳求的语气里带着撒娇的味道,并露出那种温柔媚惑让人无法拒绝的表情。
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零食掉在了地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种莫名的恐惧迅速的爬上了他的脸上,后背一阵发麻。
“左大哥,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啊,是不舒服吗?”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让姬的意识回来了。
这才是姬。刚才那个语气、那个眼神、那个表情、还有喊自己的名字,完全就是活生生的祁站在了自己的眼前。可是一转眼对方又回到了姬的角色,仿佛刚才那一瞬间,是祁的灵魂附体在了姬的身上似的,让人难以置信,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姬,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书店吗?买完东西我们就去吧。” 勋试探性的问姬。
“书店?没有啊,我昨天才去过,是你听错了吧。倒是哥哥最近太忙了,还在信里抱怨说没时间去书店。”姬说完又专心的挑选零食。
“哦,看来是我听错了,买完了吗?我突然想起还有工作没完成,我们早点回去吧。”说完勋就推着车往收银台走去。姬一看左大哥突然要回去,以为他真的有工作要做,就随便拿了几包零食赶紧也跟了上去。
是真的,刚才那个就是祁。他很清楚,这不是梦,刚才那一瞬间,是祁,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祁,他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都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所以他不可能会认错。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勋现在的脑袋一片混乱,又一片空白,完全处于失控状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现象。
勋一路开车一路在思考,但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回到家后,勋就进房间去了,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然后深呼吸,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这样的感觉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也许是因为之前都是一些很小的动作,虽然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像祁,但他都告诉自己,因为他们是双胞胎,有着同样的习惯和表达方式是很正常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姬竟然直接用祁的语气和神情与他说话,而且还和祁一样喊了他的名字,并不是平时的称呼左大哥,并且事后问起,姬又像之前那样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勋慢慢的在回想,想在记忆里寻找能和今天这个画面拼上的碎片……
第一天误把姬错当成祁吻她时,开始那瞬间做出的熟悉回应,那是祁;
当时在咖啡厅因妒忌出手打人的姬,那是祁;
当勋开玩笑的说要去追别的男人时姬突然脸露妒忌,生气的上来踢了他一脚,那是祁;
和姬买东西时,当勋想拿自己要买的东西时,姬会很自然的拿起自己惯用的直接扔进购物车里,那是祁;
在别墅吃饭时,姬抢过餐牌,然后快速的点完菜,把餐牌还给服务员,就像生怕他乱点餐似的,而且点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那是祁;
有时候和姬外出,在外面等待的时候,会有一些人主动上前来搭讪,他要是搭话那姬就会狠狠的瞪自己一眼,那是祁;
坐在沙滩上,姬抬头看着阳光,然后回头对自己露出非常幸福的表情,仿佛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置身在阳光下似的,那是祁;
然后是今天姬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祁。
以前大都是只表现在肢体语言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对话的,这就证明,情况在逐渐严重起来,以后也许会越来越厉害。
这些片断慢慢的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答案:姬的身体里真的有祁的存在。这个结论让勋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种荒诞的事情真的存在吗?出现这么怪异的现象难道和他们的恐惧症有关?
因为从小双方都只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姬看不见黑夜,祁看不见白昼。可是对于常人来说,黑夜本来就和不幸、痛苦、肮脏联系在一起,所以即使看不见也不会对姬的心理造成影响。
但祁不一样,他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平时接触的人大部分都是活动在黑夜里的不安定分子;永远无法接触白昼,也让他无法享受到正常人习以为常的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
也许是祁想要改变?不甘心永远被困在黑暗中,不甘心这种被上天即定的命运,祁开始了无意识的反抗?
可是这种现象不是从他们出生时就存在的吗?都过去二十年了,以前一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却突然想要改变呢?而且这些情况好像都是勋在姬的身边时才会出现的,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自己?
这也许就是变化的原因,祁不甘心只能在黑夜中与我见面,而自己的贪恋也在无形中给他造成了压力,继而变成了他想要改变的动力。
勋能理解祁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希望能每分每秒和祁在一起,只要一分开,心里就会有万般的不舍,相对的,他相信祁也一定有着同样的感受,也一直在忍受着这种煎熬。平时他都尽量压抑这种情绪,因为他知道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让祁受到生命危险。
如果他继续留在祁的身边,是不是会加剧这种情况的恶化呢?但要他此刻离开祁,他宁愿死。也许这只是偶然的现像,毕竟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又不是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所以不会出现一方完全吞噬另一方的情况出现。
即使灵魂偶然会搭错线造成干扰,那也只是暂时性的,也许是因为祁那强大的执念,让自己的灵魂在沉睡的状态时无意识的出走了。只要自己不再给祁压力,再用更多的爱让祁知道,他对于眼前的现实已经非常满足,不需要再多的要求,那样也许能打消祁的这种执念。
勋因为有了在海滩时的经历,这一次虽然也让勋惊吓不浅,但已经没有那么慌张了,勋现在的思路非常清晰,并不是在胡思乱想。
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他从未想过也从未遇见过的,这些有违常规的现象,他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理解,因为他知道,那样是行不通的,所以他现在只能这样告诉自己,这已经是勋能接受和理解的最大极限。
当然,勋这次能如此冷静的分析这件事,是有赖于勋从小的成长经历。要掌管一个大家族和大财团,就必须要有非凡的忍耐、冷静和毅力,遇事坐怀不乱,并能迅速作出准确的判断。
因为只要有那怕一点点的犹豫、拖泥带水或者判断失误,都会给家族带来巨大的损失,所以也必须同时具备非凡的承受力,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否则只会成为压力的刀下魂。
勋从小就是在这样的训练培养中长大的,所以遇到这样的事还能这么冷静的去分析,要是平常人早就吓得不知所措,或者直接选择逃跑了。
至于他第一次在海边时会那样,是因为勋平时是可以保持高度的冷静和客观,但事情一旦和祁扯上关系,他就无法保持冷静,思维也会变得混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
35.侵占
“左大哥,你刚才是在想哥哥吗?”姬温柔的看着勋说道。
“啊,不是,只是想工作的事。”勋马上否认到,他不能让姬发现祁出现的事实。
“我知道你是在想哥哥,因为每次你一想哥哥时,神情马上就变了,变得好温柔、好深情、好幸福。”勋此时听到姬对自己说这些话时,心中的感觉很复杂,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我知道,你真的很爱哥哥,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让哥哥幸福,而且哥哥在你身边也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姬微微的笑了笑。
“其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应该说是祁让我得到了幸福,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他的手。”勋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嗯,我知道,所以,左大哥,哥哥就拜托你了,你们一定要幸福。”说完转身走进一家化妆品超市。
姬并不是进来买东西,她只是要马上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让左大哥看见自己脸上的泪水。刚才左大哥脸上又出现那种表情,姬知道,哥哥又出现了。
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厉害了,她意识消失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常常会一清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左大哥在用那深情、痛苦、迷茫和无法抑制的复杂表情看着自己。
而自己也会马上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这里?或者说刚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让左大哥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每次问左大哥,他都说没事。
开始姬还真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左大哥和哥哥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或者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在烦恼,这些事都是姬帮不上忙的,所以更不能刨根问底的加重左大哥的心理负担。
可是,当这种情况一天比一天多,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时,她不得不开始思考。
她突然想起以前专家们曾经预想过,有一天哥哥的意识会完全占据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意识完全消失。
当姬把那个预想和最近发生的事情连在一起想时,突然仿如晴天霹雳,姬拼命在心里否认到,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回想最近发生的每一个片段,姬无法再自欺欺人,虽然专家们都已否定了这种预想,但眼下这种预想却悄悄的发生了。
二十年都过去了,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到现在才会出现这种现象呢?姬冷静的慢慢回想并分析,这种情况是在最近才开始发生的,而且几乎都是和左大哥在一起时才会这样。姬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因为左大哥,是因为他们的爱情。
是左大哥的爱唤醒了哥哥的强烈存在意识,是哥哥的爱让自己无法再满足于只能永远活在左大哥的黑暗中。他们两个强烈的爱的意念,让哥哥大脑里侵略性的意识在无意中苏醒了,它正绕开自己和哥哥的意志,在悄悄的进行一场侵略性的意识争夺战。
如果它赢了,那自己将会永远消失,再也不能写信给哥哥,再也不能给哥哥做饭,再也见不到左大哥和小真,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而且姬的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将永久抹去。
这就是将要死亡的感觉吗?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正常活着的人是一个身体只拥有一个灵魂,就算肉体死亡了,但灵魂是不会消失的,存在会永久的持续下去。
但姬不一样,她和哥哥是两个意识共用一个灵魂和身体,如果哥哥的意识完全占据了这个身体,那到时这个灵魂将永远属于哥哥,而自己的意识会完全消失,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即使再有来生,她也不可能再遇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了。
想到这里,姬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心里在无声的呐喊,回声在身体里震荡,痛得姬仿佛全身的细胞都要破裂了似的。她不想消失,她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即使是永远的孤单,她也愿意一直守候在哥哥身边。
她不在乎哥哥占用自己的身体,只要还能留有哪怕一点的空间给自己,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美好的记忆并没有消失,还能感受到哥哥幸福的时刻,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她不要消失,她不想消失,她不能消失……
姬无数遍的在心中喊道,但她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如果意识能靠自己的意志去控制,就不会出现这种现象了。哥哥应该还没发现这种情况,要不然以哥哥的性格,一定会非常痛苦,她也会感觉得到。
而且如果被哥哥知道,也许他会离开左大哥,放弃自己的幸福而保存自己。她不愿意这样,想到哥哥为了自己将要永远再度把心封闭起来,并且过着比以前更黑暗更痛苦更绝望的日子,她心如刀割,而且左大哥也会为了失去哥哥变得痛不欲生,她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虽然她心中是万般的不愿意,但如果她的存在是哥哥通往幸福道路上的障碍,会让哥哥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她宁愿自己消失。
一直以来她都过得比哥哥快乐,得到的幸福也比哥哥多,同样是在一个身体里,但姬能享受所有正常人享受到的一切,包括阳光、学校、朋友、梦想,还有得到爸妈更多的时间和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