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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怨——by闻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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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幽助不满地瞪他,"你没事吧,当然是下雨的事情啊。"一脸‘你最近怎么迟钝了啊'的表情。
藏马稍稍缓了缓神:"现在我们也无法多做什么,只有先抗灾,同步地也要找到是谁在施咒,以及祭品是谁,然后就看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了。总之我们不能乱。"
小阎王点了点头:"没错,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一有发现马上互相通告,相信很快会有进展的。"
藏马没有答腔,岂会那么容易就有进展,之前的一个月灵界应该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头绪,要不就是隐瞒了一些信息,但就对灵界的影响而言,也应该想尽快解决问题,不会隐瞒什么重要情况,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绿眸闪了闪,灵界也调查不到任何东西,‘相信很快就有进展'这句话,未免有些太乐观了。
在小阎王闪烁的眼神中藏马发现他的想法是正确的,现在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我和幽助一起去魔界和飞影他们汇合,小阎王回去灵界随时告诉我们调查的情况,魔界和灵界协同一起应该有比较大的胜算。"藏马看了一下众人,"而牡丹和桑原则留在人界,观察人界雨势的情况,萤子他们还需要你俩的照顾。"
桑原刚想反驳,藏马接口道:"雪菜在幻海师父那。"桑原就乖乖地噤声了。
"静流你们可以先去幻海师父的寺院,和我们联系起来也比较方便。"静流潇洒地挥了挥手,温子呵呵地举起了酒瓶子,萤子就有些担心,幽助拍了拍她的手。
"那就这样,各自行动。"藏马率先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拉起飒爽英姿。
"好!!"所有人都点头应声。

第2章
夜幕此时已并不显得特殊,因为终日的雨点遮去了久别的阳光,现在的感觉,只不过是一场大雨又将近罢了。
藏马缓缓走在被雨水冲刷得亮堂堂的路上,他不急,因为急也无用,人在着急的时候往往会忽略很多的事情,所以他静静的,慢慢的,体验常人所忽视的东西,这也就是他的过人之处。
现在藏马脑子里所想的只是怎样编绘另一个谎言以阻断家人的担心,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说谎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但面对这个特殊的女人,自己的母亲,内疚的心情竟溢满了心间。
拿钥匙打开了家门,房间内是温馨的灯光,家人高兴的脸以及满桌香喷喷的佳肴,藏马很想坐下来品尝属于他的晚饭,但是不行,他暗自摇了摇头,微笑的告诉母亲,今天晚上要住到朋友家去,过几日可能也不回来,是几个老朋友,很久没有一起聚聚了,请不要担心。
母亲脸上有些失望,不过她体贴的掩饰过去,回里屋准备了简单的行李,嘱咐他早点回来,爸爸和弟弟也让他路上小心,藏马就这样在家人的目送下离开了,他再一次缓缓地走在路上,心里暗自思量着,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现在整个夜都被细密的雨水包裹住了,幻海的寺院屹立在高高的山上,隐藏在密密的林中,藏马登上了台阶,幽助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庭院里等他了。
幽助抱怨他动作太慢,桑原则正缠着一边的雪菜,藏马对幻海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幻海没多说什么,只道了句,"萤子他们在这你们就放心吧。"
"我们走!"幽助和藏马就消失在了通往魔界的异空间传送口中,没有多余的告别,因为大家相信,他们终会像以前一样回到自己身边。
镜之湖其湖水终年平静,不起波澜,即便投入小石,也刹那被清水吞没而不会激起一丝涟漪,宛如一面净亮的古镜千年沉睡在此,这也就是"镜之湖"名字的由来。
藏马又一次来到湖边,上一次是和黄泉一起,这一次是独自一人。
刚到魔界就被劈头盖脸大雨打得睁不开眼睛,还没走几步路,他们就被纣、阵等围住了,也不顾大雨的扫兴,热络地打来闹去,藏马有些受不了他们的招呼方式,趁着混乱一个人悄悄地退了出来,不知怎的就来到了这镜之湖旁。想着那些友人热情洋溢的脸,觉得这次来仿佛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和老友聚聚般随性,不禁淡淡一笑,如此轻松也好,才不会觉得太大压力。
在镜之湖所属范围的雨似乎收敛了很多,而湖水就如传说中一般毫无波动,小雨淅淅沥沥地洒在湖面上,而这湖水吸收了雨点,仍旧懒得泛起一丝涟漪,仿佛雨本就从湖中生般天经地义。
藏马往前走了几步,镜之湖映出了自己的倒影,白衣上沾染了深褐色的污迹,是天降的雨水吧,红色的发丝凌乱地缠绕着脸上,颈上,有些狼狈,湖水中自己的影子平静的在那,仿佛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水,只是面干净的镜子。
藏马抬手理了理缠绕着的红色发丝,在雨天里仍滑过柔亮的色彩,眨了眨眼,他觉得影子开始动了,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他又眨了眨眼。湖水中他身上的深色痕迹渐渐扩大,再扩大,直到整个儿把他湮灭,透出血色的红,脸上的发,脖子上的发都蔓延成红色,如鲜血般滴落,都是血,自己的身上全都是艳红的血。
藏马睁大了眼,他就那么在湖边看见自己被淹没在血海中,那血是自己的,从自己脸上,身上流出来的。
他惊喘一声,冷汗沿着背脊往下渗进衣服里,混着衣衫上还未干透的水,藏马觉得很冷,非常冷,从骨髓里透出的寒意。
他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圈套,一个用美丽湖水隐藏的幻象,也许现在的自己已经倒在了哪也不一定,躺在魔界某个无人知道的角落,任由身体温热的生命之血向外流淌。
他想动,却无法动,身体挣扎着,但就像被无形的丝线捆住般,每动一下,线就勒进皮中,陷进肉里,生疼生疼的。
藏马深吸了口气,惊慌已经稍纵即逝,留下的就是警觉和飞快运转的思维,也许这就是和近些时日的大雨有密切的关联,施咒者终于打算出手了吗............
湖中的倒影已经死了,就这样死在了一片刺眼的红色中,藏马没有撇过头,他就这样直视着死亡,那并不值得让他害怕,因为他确信他还没有死。
下一步就该他的植物出场了,附近有的是植物,就算这个幻境是个异空间,他仍有把握召唤出植物,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要撂倒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平静的镜之湖开始不平静了,宛如天空中有种力量般,一个个小水滴从平整的湖面上腾空而起,汇合着落下的雨点,一上一下,似是个弹动的剔透竖琴,在深黑的空气中闪烁着柔和的光彩。
藏马可没有时间欣赏如此美景,每一滴水的流逝,一个计划就在他脑子中成型,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但是敌人没有给他时间。
透明的水珠汇集在一起,渐渐形成淡蓝色的水带,飘动着,飞舞着,如果是平时让人看见了,只会赞叹,镜之湖一贯的传说被打破了,但此时湖边的人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水带猛得抽打着湖畔的草地,卷起碎裂的尘土和沾满水气的植物,水,已失去了温柔,溅在了藏马的脸上,划下了湿热的红痕,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血淌下了脸颊。
藏马没有任何时间,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一个透彻的水浪把他带入了水中,湖面上又恢复了平静,雨继续下着,冲刷着一切罪恶,粉饰太平。
不远处的幽助他们仍旧在打闹着。
窒息,这是藏马的所有体会。f
就像有双纤白但大力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把自己卷入无底的深渊,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水漫进鼻子,藏马难受得咳了起来,水又涌进嘴巴,呛得无法思考。
藏马告诉自己,遇到过比这更糟糕的,他能够应付的了。
勉强睁开眼睛,这已不像是幻境,感觉过为真实了,镜之湖的水底和表面的平静完全不同,虽然没有暗流,没有漩涡,但进眼的就是深蓝进黑的死寂,没有鱼,没有水草,没有生气,什么都没有,只有生命垂危时的痛苦挣扎。
藏马伸手想扯开禁锢自己的另一双手,但是脖子上什么都没有,晃动的,只有水。
完了吗?
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身体在往下沉,许久都没有碰到湖底,这湖究竟有多深?
意识在逐渐模糊,脑海中最后出现的一张脸,竟然是黄泉............
不!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卯起挣扎的妖力窜上了湖面,激起了湛蓝的湖水,唤醒了两边的植物,湖水波动着,植物扭动着,也引来了附近的幽助等人。
猛的力量似乎是把施咒者暂时吓走了,但是也许不久后他就会回来,所以必须马上往上游,藏马心里如是想,但是他游不上去,任何掉在镜之湖里的东西都是浮不上去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下沉,沉入无止境的黑暗,那双手只不过是加快这个过程。
水,本来就是藏马的弱点,他不擅水,在水中他只有挨打的份。
藏马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整个镜之湖是个结界,使用水生植物必须有巨大的妖力召唤,而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力量,力被水冲击得毫无所剩。
已经不觉得难受,感觉就要这样沉沉睡去。
湖面上,幽助他们已经赶到。
"这些植物怎么了,我刚才感觉到藏马的妖气。"铃驹皱着眉头。
"也许是藏马遇上麻烦了,我们要快点找到他。"幽助四周看了看。
冻失站在湖边,在雨中看着平静的湖水:"也许他在里面......"
"什么?"众人都一惊。
"藏马应该会游水。"幽助说道。
"镜之湖的水与众不同,识水性并不代表能活着上来。"阵解释。
"那要快点下去救他。"幽助说着就要往水里跳。
"这不是个好主意,你也会一去不复返的,我们得想另外的办法。"纣拦下了幽助。
"什么办法,如果溺水可不是开玩笑的,藏马再厉害也不能在水下待那么长时间......"幽助还没说完,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已经跃进了湖水中,真如传说中那样,水就裂开了道口子,人影消失后又关闭了起来,还是毫无涟漪。
大家都愣住了。
"是谁?"有人发问,没人回答。
修罗正站在一旁。
藏马面对着湖面,仰着头缓缓落下,眼睛眯成了条缝,湖面的方向是一片黑,那还未见到的湖底那也是一片黑,而藏马是这空间内唯一的白。
他尝试了,他没有放弃,他只不过在休息。
藏马抿起了嘴角,如果真便是这样就好了。
想起了妈妈,想起了朋友,还想起了黄泉............
自己负他那么多,也许永远都还不起了。
"黄泉............"微张的唇绘出这个名字的形状,但随即便被水拂去。
那天空中的一片黑渐渐变了,缓缓向他靠近,然后,在那片黑中破出了一个人,是黄泉。
藏马笑了,妩媚地笑了,快死的时候是不是能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呢,原来他是自己最想见的,都如此清晰了,看样子离死神的召唤已经不远。
那不是自己所认知的藏马,至少外貌上不是,但黄泉也肯定那就是藏马,人可以改变,但那纯净的气息永不会变。
黄泉抓住了藏马的手臂,那纤细的手腕在黄泉的掌下几乎能握碎,黄泉皱起了眉,一片混沌中的藏马看上去如此的高洁,发在水中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而呈现淡色的蓝,他看见自己到来时候那唯美的微笑几乎令心脏都停摆。
黄泉曾两次进入镜之湖,而两次的心境竟截然不同,第一次是绝望,第二次是忧心,以及找到藏马后的狂喜。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什么,把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藏马小心的护在怀中,用自己强大的妖力抵御湖水的引力,往湖面游去。
岸上的幽助他们快急疯了,幽助恨不得就一个灵丸上去把湖水给蒸发了,看见了修罗得知下水的是黄泉,大家都喜忧参半。
喜的是黄泉水性不错,而且妖力强大,该能把藏马救上来;忧的是黄泉和藏马的恩怨纠葛,再加上由于藏马的倒戈黄泉才被迫解散多年心力建成的国家,光就这点,黄泉杀了藏马都不为过。
幽助甩了甩被雨水淋湿后垂下的刘海,现在担心什么都没用,只能祈祷黄泉不要意气用事了。
等待总是最难熬的事情,每一滴雨都是个焦心的等待,所有的视线都锁在湖面上,期待着平静的湖水带来欣喜的皱折。
多久了?
不知道。
很久了......
肯定是。
幽助按耐不住了:"都那么长时间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要下去看看。"
周人劝阻都无用。
一旁的修罗静静开了口:"你要相信我爸爸,也要相信藏马。"
就那么一句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修罗就站在那,但幽助却觉得刺眼,因为他只是站着,却透露出一股逐渐成熟的王者气魄。
修罗知道,要成为和父亲一样的王者,就必须学会"等待"。
幽助已经快放弃了,他懊恼的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草皮上,也不在乎那将给他的裤子增加多大的污渍,他不满地捡起一块碎石奋力投入水中。
湖水,没有涟漪。

第三章
就那一个瞬间的停顿,下一个瞬间湖水却泛起波涛汹涌,一股妖力强制分开了湖水,直接冲上了岸头,众人被强大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弹开的湖水打在脸上,疼的灼热。
修罗咧开了嘴,因为那是黄泉的妖气;幽助也咧开了嘴,因为他看见黄泉走上了岸,而藏马则躺在他的怀中,虽不确定是否安然,但至少黄泉把藏马带回来了。
浑身湿透的两人上了岸,黄泉单腿跪在地上,让藏马在自己怀中找到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下。
"他没事吧......"幽助靠过来担心的问。
黄泉没有答话,因为没有时间,他轻轻拍着藏马的背,很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渐渐加重力气,并一丝丝混入自己的妖力。藏马原本白皙的脸现在苍白的可怕,拢起的眉头显示着痛苦的存在。
黄泉又拍了一下,原本毫无起色的藏马呻吟一声,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黄泉把他扶正,继续拍着他的背让他咳出喝下去的湖水,还好藏马本身的妖力保护,并没有侵入太多不洁的湖水。藏马脸呛得躁红,无意识的抓紧黄泉的手臂,趴在他肩头上剧烈喘息着。
黄泉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温柔地抚着藏马的背脊好让他舒服些。
黄泉摸上藏马的手臂,透彻的冰冷,原本就薄如蝉翼的白色衣衫在水的浸润下呈现半透明,肩膀及大腿处的肌肤都清晰可见,黄泉皱了皱眉头,抬头示意修罗过来,接过他手中自己的外衣就罩在了藏马的身上,并裹了个严严实实。
一旁幽助等对他霸气的态度都一头雾水,而修罗则是了然地叹了口气。
喘息渐渐平复,藏马深深地吸进了一口空气,虽然魔界的空气总混合着血腥的气息,但刚刚从水底上来,如此气味也感觉清新多了。
藏马没有抬头就说了句:"谢谢。"声音还有些低哑。
"不客气。"黄泉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藏马一愣,猛得抬起头,差点撞上黄泉的下巴,还好运动神经发达的黄泉及时扶住藏马的肩,带他到安全距离,否则两人现在可有得疼了。
藏马不知道是黄泉救了他,那水底的人影他以为是幻象,没想到真的是他,他居然就这样跳入湖水中把自己带了上来。
为什么要救自己?
我们不是敌人吗?
黄泉的剑眉更聚拢了,那狐狸眼里写着明明白白的困惑,又钻牛角尖了,心中叹了口气,温热的大掌捧住了藏马如冰的削瘦脸颊,如此小心翼翼,如此视为珍宝,"不准乱想,没有为什么,只要知道你现在活着。"口气很轻柔,但却不容反驳。
藏马在这样的语气下竟然失神了,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围一圈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从没见藏马如此听话过,而且对象还是个是敌是友目前都还不明了的人,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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