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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相误国——by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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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萧尚延本来打定主意,明天一早不论机智宝再如何胡闹,天一亮他便立马动身回营。只是他千想万想没想到的却是,最后拖了他后腿的竟然也是他自己。

「王爷,你真个没事了?」

「嗯。」萧尚延看着从他胳肢窝下钻出来的脑袋瓜,合唇亦只有气力哼一声,盯着前方的沙土便仇人似的踏了下去了。「不碍事。」

话说由城西到城东本来不过是十多里路,你说两个健健康康的人,哪里有走不完的道理?怪只怪萧尚延那条腿不争气,昨天本来还是动若脱兔的,比谁都灵敏矫健,谁知今天一起来,坏事了!左腿整个脚踝竟然像猪蹄子一样肿了起来。

机智宝抱着他褪下来的靴子发了一阵怔,也猜想他是扭到腿了,只是看着那片发紫的皮肉,却又不敢摸下去,一时也无从确认伤势如何。而萧尚延本人又是惯于吃苦的,这般坐了一会,大概以为这地方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未几竟是闷声不哼的,压下眉头便要起来。

他被当成王爷养大,素来专横惯了,这下要起来,谁又敢去拦他?机智宝赶紧替他穿回鞋,也不管萧尚延同意与否,一手便把对方的手臂给拉了过来,横在肩膀上便要充当人肉拐杖。刚起来时还好,才走了两步,萧尚延便觉痛得头皮发麻。只是他身份尊贵,也不愿意让机智宝笑话,于是板着脸便忍了下去,不一会便已走得汗流脥背。

机智宝与他皮贴皮,肉贴肉的走着,便是再怎愚笨,也不会不知道他走得艰辛。那对圆滚滚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几番溜到他脸上,一对上了眼却又猝然溜开。萧尚延心知此人机灵古怪,暗地也留了心眼,果然走到山脚处机智宝便停住下来,卸下了半靠在自己的萧尚延了。

「王爷……」

那声叫来柔若无骨,只是萧尚延当下精神绷紧,听了却禁不住寒毛倒竖。机智宝让他坐到树旁的大石上,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汗巾来往萧尚延脸上一擦,半蹲下来便道:「咱们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让小宝先下山,再找救兵来如何?」

他本来还浑然不觉,等到那块汗巾擦过来,才知道自己已是汗如雨下。萧尚延看着机智宝,仍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似喜还悲。那双眼定定的射向对方,萧尚延却是觉得自己越发把机智宝看得通透。

机智宝却不怕他看,脸上还是一副认真神情,张嘴便问了:「如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萧尚延也不怪别人自私,当下却不能答应一声出来,只管赌气挥挥袖,权充是答应了。机智宝得了信,立马便转身站了起来,飞也似的冲出去了。萧尚延见状一怔,握紧那块汗巾,摇摇头却是失笑而出。他与机智宝本来就说不上有甚么交情,只是这么在山间演了一出过后,他看来便似是被机智宝遗弃了般,一时间百般滋味,自难言喻。

这边厢萧尚延暂且被人弃在山上当尊土地菩萨,那边厢机智宝舍了累赘,也就便像风吹似的,连脚步都顺心起来。他方才对萧尚延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找救兵自然是真的,至于救不救萧尚延,也是无关重要。

照他本来打算,本是要惹得天下谣言四起,灾变不穷,适时再把萧尚延当成是个消灾解解的菩萨给捧出来,与祈传那家伙一争长短。谁知这个佛爷生性憨直,不要说做甚么石人符瑞了,便是动百姓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情愿,看来也不是甚么做大事的材料。机智宝左思右想,只觉得千错万错,还是探子回报不实的错,说甚么萧尚延狼子野心?放屁!那榆木脑袋能冒出一根青苗来,也是可喜可贺了。

他越想越气,不觉踢着路边石子走路。如果这平南王不能用了,以后能指望谁呢?若是要找个棋子,自然是又笨又蠢,却又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好。是东王?还是镇国公呢?机智宝把心里的人选滤过一转,一时却找不到比萧尚延更笨的对象,不禁悔得肠子都青了,就恨自己投资失利,白白把年月给浪费掉。

不过机智宝说不要萧尚延,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素来任性惯了,偶然也有想不按章理出牌的时候,只是冷静下来,也是明白多年心血不可白费。当下也就加紧脚步,想要往城中走去,谁知才靠到城门边,他竟又出奇不意到见到今生难得想见之人。当下机智宝不觉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找了个林木荫郁处躲进去了。

「周澄?」机智宝躲在一株巨木后,看着城门内人来人往,一个俊秀青年却在城门上与卫士谈笑风生,偶然指头一点把城下几个人点出来,便让士兵带了出去。瞧那架势,竟是要盘问甚么似的。

「那家伙怎么会在呢?难道是师傅派他来的?」机智宝在草丛里蹲下来,就任由长草掩了身影。他把指头半夹在齿间,默然想了一会,不觉会心微笑起来。「……难不成是为了他那心肝宝贝?呵呵,这样也不怪他亲自出马,乘乱闹事本来就是这家伙擅长的。不过这也不怕,他与那老不死素来不合,想必也不会联手来对待我。他来了也好,正好让他们狗咬狗骨。」

机智宝想着想着,不知怎的,脑内却猝然冒出分别时萧尚延那张蠢脸。他不觉又笑了一下,张嘴便喃喃道:「……平常明明凶得像头老虎似的,怎么刚才却是那副狗样子呢?」

19.

机智宝这数月来都跟木头王待在一起,心里早就腻歪了,如今出奇不意地看到个半生不熟的故人,自然又贪眼看多了几分。只见那周澄肩宽身薄、腿长腰窄,出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样子,与往日在山中的模样并无大差别。那黄鼠狼一样的嘴角眉眼,仍然招人讨厌。

机智宝小时候没少吃过他的亏,由是如今仇人见面,也不敢小覻了他。如此又等了一会,只见周澄仍旧气定神闲的站在城门上指点江山,波澜不惊的调兵遣将,也就知道他必然身怀那家伙的密旨,一时也就打紧精神,要自己小心提防不要栽倒在周澄手上了。

林间草木稠密,时又近夏,机智宝满身汗气的蹲在其中,不一会脸上已被叮了几个大包。他心里晦气,从周澄身上又看不出个所以来,于是也就以不变应万变,起来便赶紧往来路走回去了。

他们本在清晨时分出发,如今一折一返,等走到回去,烈日已上中天了。萧尚延人待在山上,自然不知道他人已把自己当成狗一般的看待,见机智宝回来,脸上还有几分高兴神态。殊不知那皮相看在机智宝眼内,直似是小狗在向自己摇头摆尾一般,不禁又在心内暗自窃笑。

「王爷,小宝回来了。」机智宝方才回来时,已在山下茶寮歇息一番,吃饱喝足,自然神清气爽。

可怜萧尚延一直待在山野,饱受烈日煎熬,不说人已晒黑了几分,身上更没甚么水气剩下来。所幸机智宝也没真把萧尚延当成是块不用吃喝的木头,随即便在腰间掏出个葫芦壶来,递向萧尚延便道:「给。」

萧尚延接过水壶,也没道一声谢,默默便喝了好大一口。那满脸受了苦楚的神情,倒让机智宝看了新鲜。及至他缓了过来,又用机智宝的汗巾擦了嘴巴,才又有气力板出那张木头脸来:「话你带到了吗?」

「王爷,小宝不才,其实……」机智宝嬉皮笑脸的在他身边坐下来,又细细把周澄带兵堵人的事情跟萧尚延说去。在那番话中,自身与周澄的那点干戈当然是隐去了的,不过也够萧尚延听得胆战心惊了。

「那么现在是回不了营的了。」萧尚延提起水壶来又喝一口,一张脸还是木木的,倒还带点王爷风范。

「王爷说的是,只怕他们是铁了心,要在外头做掉小宝了。」机智宝一劲儿挤眉弄眼的,话说起来倒是唯恐不乱似的。「其时在外头发个讣文,说病去没了的,小宝也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肃尚延也无心听他胡扯,垂下那葫芦壶儿,又思疑道:「莫非那狗皇帝是起了疑心?」

起甚么疑心,本来就没信过咱。机智宝心里暗道。开口却还是一副宽勉模样:「也不见得就是。王爷,小宝不也说过,他们本就打算在路上借故灭口的,也不一定是起了疑的缘故。只怕是忌讳营中人多口杂,见咱们这回出了营,便想行个方便,早早除去麻烦而已。」

「嗯……」萧尚延沉吟半响,未几也就硬下心肠了。「本王与副将早有密议,即便本王有何不测,他们亦会秘而不发。保存实力,直往南走,与云卿会师。昨天下午的事,只怕他们亦早已闻得风声,想必不日便会拔营。我们尽可先往怀州,到后再给他们发信。」

「如此甚好。我看昨天的事虽然闹得大,但瞧那架势,那狗皇帝也是命人暗中行事的。只要我们与我军会合了,便可保一时平安。」机智宝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觉点头如捣蒜,心里却想这王爷留这一手,可见也不糊涂,以后到用时可烦着呢。

萧尚延哪里知道他肚子这般黑,强打精神,也就勉强要起来了。机智宝倒机灵,见木头王要起来,赶紧便把方才在路边捡的枝条给递过去,权充是手杖来用。一边又好生殷勤,揽着萧尚延的腰便搀扶过去,边走边又调笑道:「王爷啊,王爷。小宝这下子可真是要与你相依为命了。」

他说这话本是等着受痛的,只是那截木头当下却不打他。只见萧尚延垂头低目,整了整腰间垂着葫芦壶儿便道:「嗯。」

20.

怀州离予州城三千馀里,机智宝与萧尚延舍了从员行装这等累赘,正好走百姓行的山道,经呼吁山直下潮溪,坐船入通明渠直抵怀州。细细算来,还能比平南军早一个月入城。只是这脚程在地图卷上算来轻松,可落到一个残兵、一个叛将身上,却又是件苦不堪言的活儿。

此际已入春近夏,四野草木繁盛,不但滋生出许多蚊蝇虫害,山间的水气亦被太阳蒸得闷热逼人。这种山路只能乘清晨与黄昏之际走,不然碰上日正当顶只怕会被晒成人乾,入黑晚了又怕山路难行。那种种忌讳加起来已是麻烦,加上萧尚延如今又是个走得慢的,便更是把那艰苦无限延长。

萧尚延本就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到这地步也只是默默走路冒汗,绝无一句怨言。可怜机智宝被他日日压在胳肢窝下,闷得肩上都生满痱子,自然也是没好声气的,哭爹骂娘就更是日日有之。

「大哥,你真重。」

机智宝使劲往萧尚延腰上一揽,扶正了姿势又在沙泥上稳住脚步。你说此际若是美人软玉在怀,自然是好生销魂,可惜当下抱的却是个硬绷绷的肉体,就不得不叹一句无福消受了。

萧尚延闷声不哼,垂眼看看机智宝,只感到他肩上一坨软肉,若真放在秤上量起来,不知能比自己割下多少斤肥膏。不过机智宝胖则胖矣,看起来还是身量均秤,有腰有腿,比起世间肥头大耳之辈,不知可喜几分。萧尚延被大太阳晒昏了头,一时联想翩翩,看着看着,不觉把身下的机智宝给看成是头小白猪,正在张嘴咿咿叫呢。他看得心旷神怡,也就笑道:「是吗?」

「大哥,你在想甚么?」机智宝听得他声色有异,不觉蹙眉怒目,转过便半脸直往萧尚延瞪。见到他不知道在笑甚么,心里便更是窝火。凭甚么大暑天的自己就要背着个大活人在山里转,肩上这块木头却那般高兴愉快?

「没想甚么。」萧尚延转过头去,却是在整理自己那顶草帽了。

这天路走下来,到了傍晚时分,终于抵达山腰处一个小镇。机智宝二话不说,赶紧寻了住店,快手快脚的先把背上那尊佛给安顿下来。接而又赶下楼打了手,速速回房便让萧尚延净了脸、洗了脚,过后又把布巾一扭一搭的放到肩上,匆匆提起水盘又下楼去倒了。

待会儿还要让小二弄两个菜,烧一壶茶上来,然后……他心里另一番盘算,当下也没有看着路走,唉呀一声,竟是迎面与谁撞了上去。机智宝沾了一身脏水,抬头一看,才刚觉得对面那老头十分面善。那老头便开口笑了:「这不是小兄弟?」

「诶?怎么你也在这?」

平常人若受了这番鲁莽冲撞,想必是要生气的了。然而那老头儿不是别人,却是先时在山里见过的,一时顾着套近,也就没计较这些了。机智宝笑着说着,按捺着又与对方客气几句。老头儿偏是个长气袋,说着说着,竟又扯到萧尚延那块了:「对了,小兄弟,你大哥的脚好点了吧?」

「也是托赖、托赖。」机智宝随即想到那个「大哥」便是萧尚延,当下又赔了笑脸,哈腰便道。「我想到家以后,再找个大夫替大哥看看才是正经。」

「你俩可真是兄弟情深。我瞧你每天背着他走上走下的,也是辛苦。难得你实在孝义,还每天替你大哥验伤换药,打点生活甚么的,如今的年轻人也就少见了……」老头儿说着,不知想到了甚么苦事,也就深深叹一口气。

机智宝闻言一怔。他与萧尚延自入山以来,为掩饰身份,一直以兄弟相称。没想到这番虚情假意装下来,看起来也十分真切。如今听了旁人提点,难不成自己真的对木头王太好了吗?机智宝低头看了看手上一盘脏水,越想便越觉得不甘心。凭甚么他就要白白伺候别人呢?他思绪一转,立时便硬起心肠来,决定要虐待虐待萧尚延,匆匆与老头儿作别下楼了。

不过当下他与萧尚延已是过得够苦的了,说要虐待,也不知从何下手。既然如此,还不如善待自己,相较下来,也算是「待薄」了姓萧的了。机智宝主意一定,便赶紧走到镇内一处茶楼,一连点了五六道菜大快耳颐。别看山地茶楼简陋,肥鸡胖鹅还是应有尽有,一时教他吃得满脸油光,比之前更添了福相。

等到机智宝酒醉饭足,拍拍肚皮离去时,天色已然黑透了。机智宝满意的伸伸懒腰,信步又走回住店,才刚对开房门,却见到那张木头脸正往自己盯来。他心里有鬼,不觉慌了一把,迅即稳住脚步,若无其事的扶着门扉便道:「大哥还不睡?」

「嗯。」萧尚延闻声点点头,似乎也是在等他的。

机智宝心里古怪,赶紧进房把门关好,转过背便装模作样的坐在横椅上脱鞋换袜,整理裤脚衣摆。

「……小宝。」

他本来装忙装得正起劲呢,不防后面却传出一声来。机智宝回过头去,只见萧尚延往怀中掏出一物,仔细一看,只见布巾内包的竟是早上在茶寮买的一埋硬饼。他不解其意,又定睛往萧尚延看去,对方却只是淡淡的把饼放在桌上,转身便跛着脚要走到床上了:「你吃吧。我方才已经吃过了。」

机智宝这才想起对方毕竟是个王爷,平常都有下人用着,手上应该都是不兴带钱的。如今落了难,也就穷得当当响了。不要说叫两个菜,想必连打赏人家烧壶水的本事也没有。机智宝瞧了瞧那大块头的背影。他这么大的人只吃这种乾饼又怎能顶胃?怕不是饿着等自己回来的吧?

那块饼还静静在桌上躺着。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东西,机智宝却把它看了又看,似乎是怕会弄坏掉一样,久久都不能伸出手把它挪过来。

21.

萧尚延闷声不哼的上床背身睡了过去,机智宝自知亏欠了他,态度上也就落了下风。想要讨好,却又无从下手。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惶惶然待了一阵子,最后只得把那块硬饼往怀内一塞,茸头茸脑的凑近过去,屁股半靠半坐的贴在床沿上便道:「我……」

萧尚延照旧是不甩他,不动如山的侧卧着,也不知是睡着了没有。机智宝知道是肯定没有的,僵着待了一会,却又不愿意再喊人了。萧尚延又不是傻瓜,想必是清楚了机智宝久候不归的缘由,当下自是要摆摆架子。而机智宝也是个在富贵乡中长大的,脾气娇贵得很,这颗软钉子吃下去,不免涨满一肚子气,一时也就大胆起来,半爬到床上去摇人家肩膀。岂料他不碰还好,一摇萧尚延的肩头便与自己反着较劲,竟是浑身都绷硬得像块石头似的。

机智宝见一下子扳不到人,也就负气在萧尚延身侧躺了下来。他们一路上资财紧拙,加之又是在逃难的,节省起来,可谓每个铜板儿都花得有寸有道。如今既然以兄弟相称,没了身份籓篱,也别无忌讳。不单同处一室,甚至是同起同卧,一直都是凑合睡在一张床上过活的。这一点若放在平常还好,只是如今双方既然赌了那一口硬气,自不免让人如坐针毯,浑身上下都怪难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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