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烁朝那个道人笑笑，跟着李寻走了进去。他沉思着说：“老师，我也不信这些算命的，事在人为么。老师可不就被我追到手了？我以前跟着姥姥去烧过香，根本就不准。”
“……”李寻哑然失笑。
嘴里虽然说着不信，但是到了姻缘树面前程烁却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掏了二十块钱要刻一个包含他和李寻名字的木牌。李老湿顿时囧了，却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下对程小同学动用除武力之外的力量，只能站在程小同学身后看天看地。
刻牌子的大叔问了程烁的名字，又问：“那姑娘的名字是什么？”
程烁下意识看了一眼李老湿，笑的很开心：“他叫李寻，就是寻找的寻。”他刚说完，敏感的腰就被掐了一下，差点叫了出来。
李老湿大义凛然站了出来：“李寻刻在前面，程烁两字刻在后面。”既然要刻，上下关系可不能颠倒，这是原则问题。
大叔犹犹豫豫看向程烁，程小同学飞快的点点头，笑容很灿烂：“嗯，就这么刻。”
“这么刻小心你今后被她压住！女人名字要刻在后面。”大叔一脸不赞成。
程烁忍不住笑出声来，大着胆子说：“我不怕，反正他也不舍得欺负我。”
那位刻牌子的大叔摇摇头，嘴里用方言和旁边的老太太嘟囔着：“现在恁小的小孩都谈恋爱，真是的……现在的孩子真是没救了，也不知道学校老师怎么教育的……”
“……”李老湿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总之，有个年龄这么小的恋人，他的鸭梨真的很大！
捏着刻好的系着红丝带的木牌，程烁一脸虔诚地把它抛起，那刻着两人名字的牌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挂在了树杈上。他转头向李寻笑了一下，阳光下少年的尚带着稚嫩的脸庞仿佛会发光一样，明亮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他一脸认真地说：“我爱你。”
嚷着“老师我喜欢你”的小鬼，好像还是个没长大的可爱孩子；但是以这么认真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以这么郑重口吻对自己说着“我爱你”三个字的少年，仿佛瞬间变成了可以与自己并肩而立的男子汉。李老湿久违的脸红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一时居然有些不敢和程小同学对视。
——从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我爱你”。以前看电视听见这三个字，他都是一脸不屑地换台。这么小言台词的三个字对着自己，才能充分体验到杀伤力有多大……
李老湿正在那里春心萌动或者说老房子着火时，程烁突然转过身背对着他，耳根都红了，语气充满了羞涩：“老师，果然说这三个字太不好意思了……”
“……”骚年你会不好意思吗？你真的会不好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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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M市回来，坐在同样嘈杂的火车上，看着窗外同样的风景，李老湿的心境却已大大不同。来时是单，去时是双，世界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
可能是因为登山后的疲惫，程烁靠在李寻的肩膀睡得很香，毛茸茸的头顶紧贴着他的颈部，蹭的他心里都是一片柔软。他尽量不动，让程烁能睡得安安稳稳的。他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把目光转在程小同学身上。
从他的角度看，少年纤长带些自然弯曲的长睫毛十分漂亮，白嫩的脸颊有些鼓鼓的，让人忍不住就产生一种想要伸手戳一戳的欲望。他正胡思乱想着，程小同学似有所觉地睁开迷蒙的一双眼睛，表情有些呆愣愣的：“老师，还要多久到啊？”
他这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太可爱了，李老湿终于忍不住伸手戳了上去，一本正经道：“很快就到了。”
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在一起的时间仿佛怎样都不够，不管多么无聊的事情，就算是一起看天看蚂蚁，都能看的津津有味。睡醒恢复精神的程烁握着李寻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李老湿窘迫地眼睛扫射一周，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恹恹地打着瞌睡时，这才稍稍展颜，纵容地让程小同学好像小孩玩弄心爱的玩具一样玩弄自己的手。
程烁一只手握着李寻的右手四指，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划过李老湿的手背、手指，最终在李寻的手心停下来，反复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李老湿被他划的痒痒的，忍不住板了脸训斥：“不许胡闹。”
程烁有些担忧地抬头：“老师，你的事业线很短啊。”
李寻有些好笑：“嗯，比较准确，当老师实在算不上什么事业。”
“才不！”程烁眼睛闪闪发亮说的很动情，“老师是天下最伟大最圣洁的职业！”
“……”李老湿暗地擦了一把汗，伸手捏捏程小同学的腮帮子，“反正我可不想你当老师。”
程烁还真有这打算，他虽然学的不是师范专业，但是也暗地考虑过毕业了在李寻学校找个工作。他有些不解问：“为什么？”
李寻换个姿势把右腿搭在左腿上，晃晃食指说：“第一，你会被学生欺负。”他想象一下程烁一脸稚气站在讲台紧张的结结巴巴宛如打着哆嗦的小猫小兔的样子，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
程烁一副被打击的样子：“不至于吧……难道还有第二条吗？”
李寻点点头，低声凑在程烁耳边说了一句：“第二，我怕你遇见一个你这样的学生，整天追着你说喜欢什么的，我会吃醋。”
看着程小同学瞬间涨红的脸，李老湿摊摊手，好吧，他就是偶尔想逗逗这有时候很大胆、有时候却意外可爱的小鬼。
李老湿心里暗爽的时间不超过二十秒，程小同学就红着脸表白自己的决心，拉过李寻的手认真地一撇一划写了几个字——
老、师、我、永、远、只、爱、你、一、个。
手心还在发痒，感觉到少年投在自己脸上一如既往的专注眼神，李老湿脸不自然地把脸扭向窗外的地方。
啊，今天的旅程也是如此的美好啊……
25、黑眼圈记事
如果要采访一下恋爱ing中的两人，本来的师生关系发展为恋人关系后，与之前的最大差别在哪里？这个问题，估计两人都要好好想上一想。
关系进展到这一步，李老湿也不好意思总板着脸作严肃状欺压程小同学了，主动分担了一半家务。他偶尔也会下厨做个大餐什么的，吃的程小同学一副星星眼地扑上去亲了好几口，称赞的十分直白：“老师你太厉害了！你做饭好好吃！”李老师面无表情接受了程小同学称赞，看着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心里却是止不住高兴的。
以前的大多时候，两人都是一个书房一个客厅，互不打扰。但是现在隔不了半个小时程小同学就会以各种理由蹭进来，端个茶啊递个果啊，围着李寻团团转。当李老湿抖着老师威风怒视过去时，程烁就会一副可怜巴巴样：“老师，你都不出去一下，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好想你……”
……虽然故人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是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吧骚年！好吧，看着少年满含期待的小眼神，李老湿最终还是止不住心软，最终还是挪出书房，两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娱乐节目或者是下个象棋。下象棋倒还好说，如果是一起看电视，程烁本来距离李寻一米远吧，等到五分钟过去他差不多就蹭到了李老湿怀里。
单纯地抱着，就像抱只毛茸茸的小猫，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这位大爷还不时摸摸蹭蹭的，有时还偷袭他的腹部或者腰部一把，偏偏笑的还十分可爱单纯不带一丝邪念：“老师，我早就想摸摸你的腹肌了！手感真好！是不是六块？我能不能掀开衣服看看摸一下？”
“……坚决不行！”李寻扶额，骚年啊，关键是你那一摸，老湿我的小腹也会跟着发热啊……
所以现在客厅经常上演的一幕就是，程烁往右边移，李寻也跟着右移，两人跟躲猫猫似的。当程小同学蹭的李老湿心头火和邪火一起上来时，他就把程小同学按在沙发上挠一通痒痒，最后以程小同学笑出眼泪求饶为止。（……）
李老湿的卧室保卫战也是在同步进行中。你能想象出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小熊睡衣的清秀少年抱着枕头用充满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你，并提出一起睡的要求的画面吗？当这个画面每夜都在李老湿的卧房门口上演时，他老人家在气血翻涌中鸭梨硬生生添了好几箩筐。但奇怪的是，即使每次都要磨去大半个小时，他也没有厌烦的情绪，只是偶尔傲娇地皱了眉头在心里自语几声：唉，这孩子真是太缠人了……
卧室保卫战基本都是这样结束的——李老湿送上一个晚安吻，吻得程小同学七荤八素的，最后乖乖睡在外面。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李老湿吻得稍微那么忘形了一些，这样就悲惨些，结局他要么是暗地里灌下一大杯冰水，要么自己偷偷摸摸用勤劳的右手在卫生间解决一下……哦，【加量版】心心相印奉献了很多。
在这种甜蜜而苦恼的恋爱中，高中终于开学了，李老湿顶着连日里欲求不满的黑眼圈意气风发地投身到又一年的伟大事业中。程烁仍在那家快餐店打工，只是白天时间李寻都不在，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时间过得太慢，忍不住就想打电话过去。在熟悉的电话号码上迟疑片刻，他最终还是没有拨过去——老师应该在工作吧？会不会很忙呢？他这样会不会惹得老师讨厌？……
当程小同学空虚寂寞冷的时候，他就会移步到李老湿的卧室门口默默看上一会，然后扑在床上滚上一滚。这种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他第一次躺上去小心肝还惊吓半天，现在已经学会躺在上面享受了。
每次他抱着李寻的枕头闭上眼睛的时候，就有一种老师在他身边的感觉。虽然李老湿以前严令他不许乱动他卧室的东西，但是他每次在上面滚一圈下来都不忘整理好，他的老师应该不会发现吧？（早就发现了骚年……）
学校对辛苦的牛马还算是有关照的，这学期李寻被分到了高一的普通班，没有晚自习，下午下班后可以早早回家。这个时间，偏偏程小同学还打工未归，所以又轮到李老湿独守空房了。
在学校忙的时候还好，但是闲下来一个人对着冷清的房间时，李老湿就深深感到了不舒服——所以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这才分开不到一天就感觉分开了好久似的，程烁四年大学他怎么办？
他有些焦虑地嚼着口香糖，不到一个小时就吃了七八粒，半天忧桑地对着电脑打出一行淡蓝色的大字——擦，哥不寂寞，是寂寞缠上哥！（……）
被寂寞缠身的李老湿终于听见楼道内响起熟悉的稍显急促的脚步声时，立刻双手扶着书桌站了起来。他走了两步，不由为自己的急迫羞愧了一下，咳了一声又坐了回去，做出一副专注看着电脑的样子。
当程小同学喊着“老师，我回来了”走进书房时，李老湿眼睛看着电脑，手下十指翻飞，轻轻“哦”了一声。
“老师，我好想你！”程小同学已经扑了过来，在背后搂着李老湿的脖子，头在他颈边蹭了几下，柔软的短发蹭的他心里的空虚感瞬间消失无踪了。
李老湿面无表情侧身，熟练揽住程小同学有些纤瘦的腰身，薄唇贴了上去。
“老师……”
“嗯？”
“苹果味很好闻……”
嘴唇好容易分开后程小同学仍然抱着李寻的腰不放，一副可怜的样子说：“老师，你今天很累吧？我怎么觉得分开了好久似的？我好想老师，老师想我没有？”
“……哦，”李老湿没有回答，只是不自然地看下天花板，“我明天去店里接你吧。”
程烁眼睛一亮，嘴角越来越弯，忍不住傻笑出来：“老师你也想我了对吧？”
李老湿老脸一热，挣开往外走：“没有，我出去接杯水。”
“老师你绝对想我了！……”程小同学屁颠颠地扑上去不放手，两人跟连体婴似的从书房艰难地挪到客厅。（……）
当终于成功缩在李老湿怀里一起看电视时，程小同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各种磨人，而是规规矩矩把头贴在李寻胸口。习惯于防守保卫战的李老湿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有些迟疑问：“程烁，你今天……坐的倒很安稳。”
程小同学一脸忧郁地抬头，盯着李老湿的脸看了半天吐出一句：“老师，你今天是不是特别累啊，我突然发现你有黑眼圈了。”
“……”这几天李老湿在程小同学面前戴眼镜，一是增加威慑度，而是遮掩黑眼圈。所以说，骚年啊，此乃大误啊大误，黑眼圈什么的还是你搞出来的好伐？……心里吐槽着的李老湿只是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程烁立刻坐直了，昂起有些单薄的小身板说：“那老师我给你捶捶背吧，老师们得肩周炎咽喉炎什么的可多了！你可要好好注意身体！”
李老湿憋着笑点点头，背对着坐了，程小同学则半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给他锤背按摩。他的手法虽然有些生涩，但是力量不大不小的倒也舒服，李老湿闭着眼睛晃晃悠悠的差点睡着了。
程烁锤了好一会，手都酸了，于是又开始上手按摩，他一边捏一边忍不住嘟囔出声，语气有些懊恼：“老师我真想快点毕业工作了，现在什么都不会，能给老师分担点什么就好了……”
他声音细不可闻，但是闭目养神的李寻还是听见了。他心中一热，忍不住捉住程烁的双手，注视着程烁的眼睛低沉着嗓音说：“你现在就很好了——已经很好了。”他手落在程烁的头上，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就像抚摸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被李老湿这么专注的眼神一注视，再加上那温柔过分的嗓音和大手的温度，程小同学瞬间脸红了，结结巴巴说：“我很笨，老师才是什么都很好……”他紧张地舔舔嘴唇，闪着水光的润泽唇瓣在灯光下很是吸引人。
于是，很不意外地，再一次互通心意后两人很自然地靠近。再过一会，李老湿面无表情爬起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结冰的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
李老湿扶额，擦，这黑眼圈看来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了……
番外二：换身记
故事的开始，已经是两人在一起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某个星期天的早上，程小同学迷迷糊糊地凑近，习惯性地想给枕边人一个早安吻。他还在睡梦状态的脑袋隐隐闪过一个念头：他怎么睡到靠边的位置了？平时都是老师睡边他睡里面的……
今天嘴唇碰到的触觉和温度都与往日不同，他一愣赶快直起腰，顿时瞪大眼睛，然后就险些惊叫出来——他居然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自己身边！他看见自己的身体露出的半个胸膛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这些痕迹他很熟悉，是老师留下来的。
他惊慌地低头，映入眼眶的是他很熟悉的修长有力的大手和麦色肌肤。他使劲拍拍脸，不会是还没睡醒做的噩梦吧？……
他的动作惊醒了枕边人，他看见“程烁”微蹙了眉毛，带着他熟悉的表情坐起来问：“程烁，几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