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个时间好像不是饭点时间啊。”
对方穿得西装笔挺，看着林昆毫无压力的在自己面前吃东西，很不自在。
“据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看您都没有好好吃饭，所以才特意请您吃顿好的。”
说着男人也开始吃饭，两人比谁更有涵养，反正林昆并不着急，他这边有底牌。
以前见过的那个记者胡柚在狄越杰的帮助下被揪了出来，不管那个记者品行好还是不好，至少制造舆论的力量很大，林昆当然也考虑到利用微博等等的力量去反击那帮人渣。
一切计划的很好，直到狄越杰发现葛楚没有处理完的纸屑，让林昆将这件事情压了一下。
更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在不知道敌方的鬼牌威力有多大之前，林昆不敢轻举妄动。
“林先生，我想你很清楚我找你，是怎么一回事吧？”“清楚？怎么可能会清楚？你不是看我没好好吃饭，特意请我美餐一顿么？”
“这的确是一个方面，还有另外一个方面的事情需要你接受。”
男人推过来一张支票，林昆数了下后面的零，总共是五十万。对此林昆讽刺的笑了笑。
“五十万，能换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是无期徒刑吗？伤残鉴定报告需要我复印一份给你好好认真看看吗？再或者，精神科医生的报告你也想看看？”
“你还真以为靠着那两份报告就能赢过我们么？据我所知，好像警察那边也放弃这个案子，所以你打算拿什么跟我叫板？你该庆幸的是，对方愿意私底下和你们和解，而不是把这件丑事放上公堂。到时候来个你妹妹接受滥交派对邀请，自己跑来参加导致现在这个惨状，你说到时候对你们又有多少益处？”
“所以，你想告诉我，能得到这点钱，该知足了，对吧？”
“是的，林先生。撞死个人无非也就得到这点钱，所以你确实该知足了。对了林先生，或许你会更喜欢王先生这个称呼。”
当对方说出这个姓，林昆就知道他们的鬼牌到底是哪一张。
男人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些资料，葛楚全家的照片，林昆小时候的照片，甚至还有一份医院的病例档案。
“或许你觉得你是孤家寡人，想帮着你妹妹讨回下公道受点伤害也无所谓，这点我能理解。不过，好像你们并没告诉在外地的葛家父母，葛楚所发生的事情，这还真是好决定。”
“你妹妹昨天撕了我们好意写的信，想想她现在还处于精神不稳定的阶段，所以撕了也就撕了，我们并不介意，才想找你来商量下这个问题。”
“只是不看这些资料，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疯子？”
“嗜睡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克服过来的，不过好像你最近看东西会觉得视线模糊，站起来的时候头晕，心动过速，并且你感觉不到，我这边却看得很清楚，你的手有些轻颤。”
“丙咪嗪之类的药物服用，还是别过量比较好。”
林昆盯着装着红酒的杯子不动声色，没有男子以为的过激反应稍微有些不安。他自嘲的想了下也对，林昆最近一直在大量服用药物，想要他有些什么过激反应或许还是挺难的。
正松了一口气，林昆突然拿起酒杯砸了下去，锋利的玻璃直接空手拿着架到了那个男人脖子上。
“知道我实际上是个疯子，就算杀人也可以逃避法律制裁，还故意靠近我？你上头的人也太不珍惜你的命了吧？”
突然的袭击让男子惊慌失措，他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滴答到自己脖子里面，却不知道到底是林昆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冷静点！冷静点林先生！我承认我不该采取激将法的！我也是替人办事，饶了我吧！”
“替人办事？办事前你怎么不问下你的良心会不会遭受谴责？还是你和律师一样，职业道德和人性道德是分开的？别恶心人呢！”
由于林昆的步步紧逼椅子整个的往后倒去，玻璃碎由于跟坚硬的地板接触，尖端裂了开来，一些碎屑落入男子的衣领中。就算是这样，该锋利的玻璃侧面还是架在他的脖子上没有一点移动，林昆身上所散发的杀意让他恐惧。
现在是最差的情况，林昆却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如果我把你杀死在这里，肯定能上报纸，本市八卦的记者又那么多，绝对会来查我是为何犯病，为何杀你。这么大新闻，你上头的人不会真打算把你的身份换成个被虐杀的流浪汉身份吧？这个世界上我还是相信有那么几个有良心的人存在，所以你觉得你们的事，能瞒得住多久？”
接着一股尿臭味彻底引起了林昆的大笑，他看了下男子潮湿的裤子，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别担心，别担心。只是掐住你的脖子而已，葛楚第一天进医院的时候脖子上有多明显的淤青你不知道吧？为了追求更大的刺激，所以那些人渣几次掐着她差点让她窒息死亡你知道吗？所以，你也来尝试下这样好不好玩吧？”
男子想挣扎，却因为四肢被压住无法动弹，想大声叫外面守着的同伴进来救自己，却根本没办法说话，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林昆松开了手。
“怎么样？你觉得很舒服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一直面带忧郁的林昆笑得阳光灿烂，加上他正在做的事情，让男子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这个人真的是个疯子，如果想得没错，唯一能逃命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林昆！你再这样做下去会后悔的！如果你现在打电话给葛楚的妈妈，就知道她现在被车撞呢！虽然没有危险，可是下次就……”
“你这是逼我杀你吗？”
脖子再次被掐住，接着玻璃碎片沿着男子眼睛，脖子处游走，这种恐惧他已经受不了了。
“就算……你杀了我能……有什么用？”
像是感兴趣般，林昆再度松开手，男子咳嗽了几下才恢复说话的能力。
“他们的底价是五百万，我帮你们弄到手！所以请不要杀我！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们只能争个鱼死网破。既然你能从小时候的阴影走出来，那么你肯定也能帮助你妹妹走出来不是吗？如果嫌弃不够多，我还可以再争取，这几百万对于那几个家族来说只是一个月的应酬开销，所以相信我。”
相信？真是可笑。
林昆干脆咬住男子的脖子，对方一声惨叫，在外面有人敲门问情况时，却反而捂住嘴巴，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以退为攻？林昆稍微有些糊涂，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办法还真是好，狄越杰当初也猜测，卷入葛楚案子里面的人很多至少有十人参与在内，那么为了防止这些人渣入狱，甚至死刑，区区五百万真的太便宜了。
有葛楚妈妈的事情作为威胁，是他们走的第二张好牌，林昆就算自己死也不愿意看到葛楚的家人受到威胁，所以为了这点，他也只有答应他们的条件，才算划算。
男子主动的在支票上加了个零，然后拍着胸脯保证后续的补偿费用会帮林昆争取到最高额度，然后逃一样的跑了。
林昆装好支票回到医院，葛楚正扑在床上哭，看到林昆进来更加委屈。
“妈妈打电话来和我聊天……然后提到今早上她买菜的时候被没有牌照的车撞了下，好在没有受伤，只是买的清汤牛肉洒了一地……是，那些人做的对吧？”
狄越杰在一边锤着墙壁，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心，林昆点点头，说了句或许吧。
“所以，哥哥……我们放弃吧……还是接受他们的和解吧……”
再度点点头，林昆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狄警官……能不能陪我去银行转下钱？”
摆了摆还没有止血的手，林昆朝后面倒去。
第65章：行动
“林昆，我想问你，你是猪吗？”
偷偷跑来医院看林昆的纪友，劈头就是这句话。
没办法，换谁听说林昆昨天手被一共缝了十针，都会骂他是一个笨蛋。
狄越杰制止了纪友再责备下去，从刚才起林昆就一直在笑着，这多少让这个小警察觉得不妙。
“好基友，我是春光灿烂猪八戒～～”
林昆比了一个V卖了个萌，这下狄越杰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不妙，还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暴雨天气打个寒颤可真让人不舒服，特别是知道了林昆手里支票的来龙去脉，更是为林昆觉得难过。
支票是真的，可是五百万真的没办法弥补葛楚遭受的一切，但是换个方向来说，葛楚的爸爸妈妈因此脱险，还有额外的费用可获取，却也还算得上能接受。
这话也只是说着安慰人的，真正的磨难还在后面。
护士拿着血检单子过来，林昆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看不懂，带笑望着护士，好像一个无知孩童期望得到爸爸妈妈回答一万个为什么一样。
“检查结果，确定葛楚还是怀孕了……”
果然……
纪友和狄越杰立即看向林昆，林昆就像没听清楚一样摆摆手，希望护士再说一遍。
“昆子……我知道你听清楚了，所以别再装傻，让那句话再伤自己一次呢……”
林昆还是在笑，弄得纪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这好友是怎么了，好像听小警察说从昨天起就副德行。
这下好呢，原本开开心心的一家人，父母在外地遭受着不知明的威胁还毫不自知，女儿遇到那种遭遇却为了父母安全只能拿了钱忍气吞声，还有面前的这个人……
直到林昆受伤没办法自己换衣服后，他们才看到林昆手臂上的那些伤痕，知道林昆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
“那些药是开给想不通想要自杀的人吃的……你们的朋友好像有服用过量的迹象，还是劝他减少些药量吧。”
医生是这么建议纪友还有狄越杰好好监督林昆，但鉴于林昆不肯将自己的病历本提供出来，也没法找到他原本的医生查看处方，这里的医生也不好为他治疗。
当然好在纪友和狄越杰并没多想，他们只是以为林昆因为葛楚还有宁雅瑜的事情干扰，情绪太过压抑，所以才会服用那些药物。
“那么我换个问题……我该怎么和葛楚说这件事情？”
纪友和狄越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昆这个问题，目前情况真的说什么都不好……
葛楚因为昨天的那通电话，继续陷入精神混乱中，就连林昆都被赶出了病房，一个人拉着窗帘窝在病床上，说了一句，“我装两天死人”便彻底的不再理会外界的一切。
“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吧……我想那个女孩自己多少也知道情况。这种孩子不能留下来，还是趁早拿掉的好。”
还是……这类话……
林昆制止住医生再说下去，现在银行的款项已经转账好，这几天四处摇晃的人今天开始也没有再出现，暂时可以确定葛楚是安全的吧？
“我想出去走一下，能不能拜托你们俩照顾一下葛楚呢？”
“昆子……其实你这个情况我是不赞成你出去乱晃悠的。”
“没问题的，只是散下心，你没听医生说要我多放松心情吗？走动一下，也算选择散步之类的运动慢慢摆脱药物带来的不良影响嘛”
“可是林昆，你一个人出去能行么？”
“怎么不行啊？我可是成年人，有分寸的。”
纪友和狄越杰不信也没办法，有时候林昆犟起来，比牛还厉害。
于是林昆就这样一个人笑着混入了人群，纪友和狄越杰辛苦的跟了半天，还是把人给弄丢了，之后找遍了林昆可能会去的地方，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没找到是应该的，因为林昆完全是漫无目的的晃悠，看到张公交车来，觉得顺眼就上去，坐烦了就下来，继续换车，等车坐累了，就看左边右边的岔路口哪边更看着舒坦就往哪边走，走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好像是到了从没去过的北市区的商业中心。
这里逛的人很少，绿化也蛮不错，居民公共设施一应俱全，林昆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前面儿童乐园里面的孩子们又开始傻笑。
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应该笑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这种笑容对于小朋友们很有吸引力，很快几个小孩的纸飞机飞到林昆的脚下，借着这点，两三个小孩聚到林昆身边。
“叔叔长得真好～～”
“笨蛋小玲，明明是哥哥才对！”
“是的，是的，哥哥长得真好看。”
奶声奶气的声音让林昆紧绷着的心缓和了一下，随即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纸，开始教他们叠小青蛙。
很快越来越多的孩子聚集到林昆身边，更有大胆的孩子直接扑到林昆身上，说着要哥哥抱抱。
“没想到你还真受小孩子欢迎，不过手成那样了，还是少动些为好吧。”
昨天才见到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到他今天换的新西装，林昆讽刺一笑，对方的脸一下通红了起来。
“让开让开，哥哥要和这个哥哥谈话！”
男子开始驱赶围在林昆身边的小孩，几个小孩生气冲他骂道。
“你才不是哥哥呢！你是大叔！讨厌的大叔！”
和小孩子约好下次来教他们编草蚂蚱，那几个小孩才听话的离开，男子无奈的坐在林昆身边，看到林昆不留痕迹的往反方向让出了些空隙，好像有些失落。
“我听说血检结果了，原本明天想去找你，结果才下来就看到你在这里和小孩玩，最初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我猜也是，你们的人哪里都有，想知道结果很容易。”
不过，才下来？林昆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并没有写字楼，有的只是商场和高档的餐厅，也就是说要么这个人是商场的人，要么他是在餐厅吃饭，算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那么应该是后者吧？
看了一眼男子，林昆觉得又不太像，没有酒味，也没有饭菜的味道，反正对此林昆留了个心眼。
“林昆，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嗯，是啊。”
“原因呢？是因为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吗？”
“问那么多干嘛啊？”
林昆不悦的瞅了对方一眼，对方并没有生气，反而因为这冷言冷语，看上去有些开心？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起来。
“我昨天回去后，又研究了一下你的资料，觉得你的过去，实在很让人……同情？不……这个词不能这么用，可是我无法找到其他的词汇表示我的心情。所以我试着想象了下你那些或许永远无法达成的愿望，例如组建家庭这件事情。你会喜欢上动漫，就是因为里面有很多剧情是可以抚慰人心的吧？资料上面有说过，在你住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时间，是葛楚家的人经常去看望你，给你买漫画，动画片，然后你才慢慢……”
“别以为靠着几页纸，就能懂一个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现在是最了解你的人。你看你这别扭的笑容，我知道那并不代表你想笑或者是……”
“垃圾！你再说一次试试？”
掐着男子的脖子，对方却好像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很……高兴？林昆非常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