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他居然反常地留在家里不去工作。放了杯茶在小圆桌上，悠哉悠哉地靠在椅子上看报纸么？
林堇看了一会，很快白梓歆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低头瞟到了KK，也就猜到了林堇的来意。
铁门拉开，KK警觉地缩了缩头。
“我先把他拴在着吧。”林堇弯腰把KK放到草地上，把绳子在栏杆上打了个结。重新面对白梓歆那一向淡定得让人抓狂的表情，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好难得啊，你在家。”林堇僵硬地笑了笑，莫名地想到……难道面瘫也能传染？
“嗯。刚好休息一下。”白梓歆转身向房间走，默认了林堇的进入。
林堇保持了一定距离跟在后面，心想白老师应该不是那么乐意见到自己，可是……谁又能猜得准呢。
“楦楦姐都有小宝宝了，真是幸福啊。”其实话题也不是那么难找。
一进门，立在墙角的那个大相框就进入了视野。
林堇凝视着相框里的两个人，仿佛又回到那时候的场景里——那场热闹甜蜜的婚礼，他还真的不记得那时候自己笑得这么灿烂过。现在想起来，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呢。”白梓歆缓缓开口，如释重负，“她终于可以消停一阵了。”
其实这幅抓拍的照片到底有没有那么好看，让两个人并排站在那里看了那么久。
“还真不知道你那么烦她。”林堇笑，接着话题说下去。发现照片里焦点外的背景里两只气球缠在了一起。
“偶尔聊聊天是挺好的。”
“其他的呢。”
“她的那些爱好，我是没有兴趣了解了。”
“你果然比较无趣。”
“这我早就知道。”
这对话还真是无聊，林堇默默地想。要不还是走了吧，不然被阮茗楦见到自己这么久还没回去也不太好。至于这相框……还是当没看见好吧。
咬咬嘴唇：“我回去了。”
“好。”干脆得犹如一声响雷。
白梓歆……你就这样。林堇也不知道哪来的怨气：“你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吗？留着这照片看着多堵心。”
这话说得真是讨打。白梓歆想着，觉得不能像上次那样冲动，淡淡地否决：“没有。”
“……”面对这个人平静的反应，林堇想也许要是打架自己还不至于束手无策。
“因为我自己也想不清楚该怎么办。”白梓歆继续说着，“我需要一些时间。可以吗？”
又把KK领回自己独自居住的房子，一切好像又回到几个月前的那个时间点。不同的是，林堇这次带了一堆阮茗楦附赠的狗粮玩具之类的东西。
想起和这个小家伙初见面的时候，自己的境遇远比现在惨淡。KK也是，被有爱心的主人关照得无微不至，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时路边的那只脏兮兮的狗狗了。
“难兄难弟。嘿嘿。”林堇揉揉KK的脑袋，想着就把自己逗乐了。
KK很无语地就地卧下了。
接了赵尹狄查岗的电话过后，今天就可以彻底轻松下了。还没到晚饭的时间，林堇就拎了包爆米花，招呼KK上了沙发。
“还记得这个么？”林堇兴致高昂地拿出一颗在KK眼前晃了晃。看到有吃的KK很快来了精神，黑眼珠里闪着欣喜的神情。
果然是物随主人形。林堇看着目测已经变成半个吃货的KK，想到“吃货最好收买了”这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呐，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就给你吃。”林堇貌似良善地诱惑道。
KK好整以暇地把两只前爪搭在林堇的腿上。
“喂，你想不想我？”
“那……白老师想不想我？”
“白老师平时都在家干什么？有没有带其他人回来过？”
……
对于林堇一系列无聊透顶的问题，KK均给以同一个反应，那就是眼巴巴地望着林堇一颗接一颗送进他自己嘴里的爆米花。
“你说……”
忍受不了的KK终于腾地跳起来，用头顶翻了林堇手中的袋子，伏在沙发边上瞄了眼洒落到地毯上的几颗爆米花，向林堇投去怨念的眼神。
“你这家伙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坏了。”林堇放下手中的袋子，疯狂地蹂躏了几下KK。KK在他手中呜咽了几下，很快逃脱了魔掌，窜出了沙发。
第二天林堇就欢天喜地地告别了KK出了门，想着今天要录的广播剧的剧情和台词，应该没什么难度。
到了电台，赵尹狄就如同鬼影一般跟在林堇身后，冷不丁地开口：“这么开心。”
一阵恶寒扑上身：“呃……家里有伴了。”林堇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赶忙补充道，“昨天跟你说了嘛，我去把那只狗带回来了。”
“嗯。”赵尹狄点点头，送林堇到了录音室门口，“去吧。我呆一会就走。”
“我……去下厕所。”林堇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走廊另一侧，得到默许之后就冲了进去。
快速解决完问题，全身轻松地洗着手，都没有留意到面前的镜子里多了个人。意识到有个人影的时候，一只大手已经拍在自己的屁股上了。
“呃……陈总。”林堇保持着礼貌的笑意，努力和陈云逸拉开距离。
“别客气啊。”陈云逸谦谦地笑，手上的动作却是另一回事，看到林堇被揉得扭捏不安就越发得意，“今天是什么工作？”
“那个……《我在这里》的广播剧。”林堇推开陈云逸的手，迈开腿就准备跑，“快到时间了。”
“喂。上次你的表现我一直都记得。”陈云逸手沿着林堇腰臀的曲线向上暗示性地摸着，“我很想你。”
“可我无福消受啊。”林堇苦笑着，被摸得一阵恶心。
“咳。”
赵尹狄看着洗手台旁边靠紧的两个人，扶了扶眼镜，迎上林堇那看到救星似的的视线：“阿堇，你先过去。”
97.海滩喜事
林堇咬了咬嘴唇，目光中露出为难的神色。
“伯父……”
“咳。”温伦不怒自威，样子像极了那种不可随意反抗的长辈，“这件事就是这样决定的。”
“我……我想娶小莲。”林堇长出一口气。
“可是……冲浪什么的，我实在不会。能不能比点别的？”
“想当我的女婿，自然需要付出辛苦的。”温伦语重心长，却在言语间透出些许不屑。
“……”林堇可怜巴巴地遥望着这位长辈。
“觉得不公平吗？”温伦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
“我……”
“哎卡！”作为导演、在远处已经忍耐许久的余越新终于爆发了，“喂林堇你那是什么表情？！被吓着了？！那是你未来的老丈人再厉害也不会吃人的好吗？！别那么贱行不行？！”
“……”林堇揉了揉脸，向那边望了望暴怒的导演以及一众默不作声的工作人员——没办法，演技这种东西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于是万分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我再试试看。”
温伦站起身，拍拍林堇的肩，跟那边余越新笑着示意道：“我跟他说说。”
于是片场自觉进入了一个休息状态。
此时温伦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和蔼可亲。为了这部《海滩喜事》牺牲了不少形象。散乱的卷发，老气的大框眼镜，以及嘴巴上面蓄起来的胡须。最不堪的是，一度受无数男女垂涎追捧的八块腹肌也如同“肿”起来了一般，挺着大肚腩的温伦显得累赘了不少，无形之中也多出几分老年人的憨态来。
“别紧张。自然点。”温伦安抚道。
“我……我尽量。”林堇面露难色。其实温伦的这幅形象，能让他清晰地体会到和对方的两代人的年龄跨度，不知道是不是温伦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少得可怜，于是不知不觉就“贱”了下去了。
“阿堇，你有没有类似的经历？”温伦摘下眼镜，别有深意地看着林堇，在得到一个迷茫的回复之后，才小声补充道，“我是说……梓歆有没有带你回家见家长什么的？”
“啊？”林堇露出一个无比憋屈的表情。是啊，见过才更坚定要分手了——虽然，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现在会后悔成这样。想了想，“那个……没什么参考价值。”
“那就是说还是见过了？”
那是什么轻描淡写又酸溜溜的语气。林堇无语地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温伦，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确定你是在教我演戏？”
温伦面露同情：“看出来了。你受罪了。”躲过林堇飞来的眼刀才正经起来，“好吧那我就直接说了。这段总的的情绪呢，首先要表达一种诚意，但是对方提出的要求又过高，所以又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这个能体会吗？”
林堇眨着眼，仔细揣摩着温伦的提示：“诚意……”
“具体地说，就是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自己会失去什么，都想和那个人在一起，都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林堇神情古怪地看着说着这些漂亮话的温伦——就是眼前这个装扮老态的男人，荒废过自己的真心，现在又藏在戏里跟自己谈什么“诚意”么。
这才是喜剧吧。也许温伦不是不懂，只是故意视而不见，他的心被白梓歆填满，再没有多余的空间分给其他人，因此炮灰多少人也都不觉得心疼。
阿伦，你真病态。
“就是这样？”林堇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带了一点鄙薄。
温伦也被林堇这突然转变的情绪弄得一愣：“啊，差不多吧。所以重点表达的不是‘自己办不到’‘不行’这类的感觉。”
“嗯……这样啊。”
“杨菲……杨菲到了！”林堇的助手秦瑞奔过来，把一瓶水递给他，“导演叫你抓紧点。”
“哦好。”林堇喝了口水又把瓶子丢回给他，整理了下情绪，准备重新开始。
“那既然伯父坚持这么做。”林堇驽定地看着温伦，“我会努力达到你的要求的。”
“OK！”
余越新的一声令，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总算完成了。”林堇擦擦额头的汗，紧张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
“阿堇，做的很好啊。”
林堇一转身，看到扬菲赞赏的笑容，连忙谦逊地摇头，“哪里哪里。”
哎，演温伦的同辈人的杨菲就不用增肥？一把年纪还有着恰到好处的健美身材是用来让人嫉妒的吗。
“那是刚才你没来，叫这个家伙开窍不容易啊。”温伦从椅子上站起来，习惯性地拍拍肚子，一副悠闲模样。
“那有什么关系。”杨菲不以为然地瞟了眼温伦，继续对林堇关照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第一次拍电影？”
“是是是。”林堇顿时觉得受宠若惊，没想到会被这个在影坛都算是重量级的前辈挂记。
“所以嘛，一开始都会比较辛苦，熬过去就好了。”杨菲了给林堇一个信任的眼神，见到温伦的大肚皮觉得十分好笑，随手撩拨了一下，“别说你得跟你没经过似的。”
“喂。”温伦本能地往后一躲。
“我去化妆了，一会见。”杨菲摆摆手，扬长而去。
咳咳。林堇有点不明所以——这两个人以前的关系是这么融洽来着的？
杨菲来拍的是接近电影结尾的部分。这部喜剧片理应有的一个大团圆的结局，气氛自然好得不得了。杨菲和温伦的对手戏默契地一条就过，几句即兴发挥的台词更是为整场戏增色不少。
就是这样，这部影片在这个场景的戏就全部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少部分其他室内戏以及大量的、熬人的海滩外景。
在这部电影里，林堇扮演的年轻人阿J为了打败众多竞争者娶到自己从高中便开始交往的女友小莲，接受了女方父亲金大朗（温伦饰）提出的“以冲浪比赛结果决定女婿”的条件。金朗年轻时是这座海滨城市小有名气的冲浪运动员，对着大海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而阿J是个连游泳都不会的毛头小伙，为了赢得比赛拜访过许多名师教练，闹出许多笑话也收效甚微。几番打听，阿J了解到，金大朗当年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不断地大放光彩。然而这过程中只有一个人称得上是金大朗的对手，那便是与他年纪相仿的莫飞（杨菲饰），两个人水平不相上下，也曾因为年轻气盛而互相视对方为敌人。思来想去，阿J决定偷偷去拜师学技。莫飞起初并不想收他，听明来意后又被他的诚心打动，于是开始了艰辛的训练，最终助阿J赢得比赛抱得美人归，也在当天与金大朗解除了多年以来的芥蒂，重归于好。
虽然故事狗血得一塌糊涂，由于此片的宣传重点在于海滩风光的美景和冲浪运动的罕见题材，再加上温伦和杨菲首次出现在同部电影里的八卦噱头，前期宣传的收效十分可观。
看到温伦和杨菲，林堇就没有了男主角的知觉。首次登上大荧幕就夹在大牌间压力可想而知。而在赵尹狄告诉他是温伦向制片方以“可以算是他本色出演”为由力荐了自己之后，林堇就更觉得欲哭无泪。而从之前拍电视工作中得到的最宝贵的经验，就是如何保持淡定地应对各类导演的暴躁和谩骂。本色出演？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潜质。
“我说，你怎么还这么单薄的？”
林堇一声不吭地收拾着东西，完全没有注意到杨菲已经站在前方审视自己许久了。
“我给你的卡有没有好好用？”
一语惊醒。林堇才想起去年生日时候杨菲送的礼物，犹疑了一下：“那个……”旋即被杨菲飞来的责怪眼神弄得一激灵。
“之前倒也无所谓。”杨菲一本正经，“戏都开拍了，你不敬业点怎么行？要知道到了海边外景可是要露很多的啊，你觉得……身材这么没什么看点也可以？”
林堇被杨菲说的就快觉得再没脸见人了，好像今晚之后没爆出几块肌肉就该收拾收拾回家了。不过之前无论是导演还是温伦都没提过叫他健身什么的，况且自认演的角色本来就是个零基础的菜鸟，长成这样也不奇怪。难道说……这种事是靠自觉的？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林堇老老实实地坦白。
“那好吧。明天开始我来监督你。不用紧张，你只需要稍稍练一下就好。一开始就太夸张也不适合这个角色。”杨菲总算露出一个大度的笑容。
上次排舞的惨烈情形还历历在目。林堇向杨菲表达了谢意和一定听从指挥的决心，内心再度欲哭无泪——这究竟是怎样的剧组才能出来如此能折磨人的成员啊。挣扎之间又听到杨菲耐心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