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东西。”苏言冷笑“是我弟弟。”
宽大的办公桌后，那人明显的轻颤了一下。
“小夜呢？”苏言又一次问，这次收敛了些语气。
“只是被和我们公司合作人邀请到家里做客，顺便聊聊公司的杂事。”那人语气淡如死水。
苏言不舒服的皱皱眉，却没再说什么。
“你先退下吧……”淡淡的声音不带一丝强求。
“失礼了。”苏言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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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暗的房间，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诡异跳动的烛火映着少年苍白的脸庞，浑身是伤的苏子夜跪在冰凉的石地板上，双手用已染了污血的银链栓着向两边吊起，残破的衣服下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
好疼……苏子夜微喘，并轻咽了口血沫，汗水打湿着发梢。
‘咔……’铁门轻开的声音，发出沉重生锈的气息。
“会恨么，会害怕么。”轻轻的脚步声。
“疑惑么？不解么？”女孩轻在苏子夜旁边蹲下，天真无暇的大眼睛望着他，声音带着孩童想引起共鸣的可怜巴巴 “讨厌祭吧？他将你推进来的。”
苏子夜冷笑，抬眼道“你很喜欢将责任推于他人么？”
狠狠的，女孩拿起瘫落在一边的皮鞭猛抽，一道血痕便出现在苏子夜身上。苏子夜皱着眉，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明明只是小孩，为什么会这样的力气。
“你知道我和祭是什么吗？”稚嫩的声音带着笑意，玛利塔自顾自的讲着“吸血鬼诺，感觉不可思议么？不过他也在你面前……唔……”女孩歪了歪头“以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是嗜血。”
祭么……脑海中晃过了带笑的精致的脸庞。
“知道么？他变了，变了许多，自从遇见你后。”玛利塔轻笑，踩着小皮鞋欢快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遇见我后……为什么……？
“祭以前将所有感情都隐藏在‘笑’的后面，就像戴了面具般。”玛利塔伸着粉嫩可爱小巧的，隔空舞着血迹斑斑的皮鞭“对，撕也撕不下来，带笑的面具。”
忽的，苏子夜的心猛疼了一下。
“以前，无论是哪个方面，他可都是毫无破绽的，可现在又慌乱，又生气，竟还控制不住自己嗜血，差劲到不行，而弱点则是……“玛利塔笑的很开心
“你哟……”
苏子夜抬起头，身体有些微前倾弄的铁链‘哗哗’响，脸上则是无法收敛的惊讶。
“怎么？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么？在明白自己很重要时，便已经很重要了哦。”玛利塔背着手，忽地不好意思的一笑“诶呀，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讲道理了，真是的，像个30岁的大妈。”
苏子夜的头脑有些空白，有太多沉重的东西一下塞了过来，让人不自在到无法呼吸。
“呐，我说……”玛利塔走了过来，夸张的张开手，像走悬在空中的钢绳般，来到苏子夜面前俯视着他“我说，你希望他来么？希望祭来救你么？”
“会怎么样……”苏子夜似乎想向前，却被铁链猛拽住，也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唔……”皱眉，忍疼“会怎样……祭来了会怎么样？”
女孩浅笑，眸弯成了月牙“被揪住弱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哦……”
“呐，和你说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诺，吸血鬼便存在了，因为诅咒，他们必须杀死同族的人，如果没有将对方浑身用银钉每一处都伤过，他们都只能活25年，且力量被束缚，没一人成功哦，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做的不够绝吧，或许是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吧，但后来他们渐渐分成两大家族互相残杀，这样没有过多的羁绊，下杀手时也不会皱一下眉……很多年过去了，到了现在……成功的人竟少的可怜，知道么？我的父亲被祭的父亲杀了，我亲眼看过他的尸体，全身连心脏都不放过的用银钉穿过……可他还是死了，祭的父亲还是死了，带着内疚资助我和母亲然后到了25岁他还是死了……为什么呐……”
为什么呐……你们都不知道的……
第十八章：遗忘
夜，黑的有些恐怖。
有枭在叫，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惨白的在空荡荡的房间铺落一层，阴森森的如白骨。
女孩优雅的坐在金色镂边花纹的宝座上，如女王一般君临天下的俯瞰一切，宝座后便是那扇落地窗，削减的月牙勾住如被烈火灼烧过后黑炭一般的枯枝，阴风呜呜的悲哀着，用力拍打窗户。
“欢迎啊，祭。”玛利塔突然笑了，轻轻缓慢的说到“你果然来了啊。”
祭站在黑暗中，眸子不像以前只是单纯的红色而是散着红光，在黑暗中如野兽一般，清楚却又令人恐惧。
祭浅笑从黑暗中走出，笔挺的黑色骑士服，皮制的短装上衣胸口的口袋处挂着条银色的链子，腰间别着把细剑，长长的骑士靴，左臂和左手原本干净雪白的手套沾满着乌黑的血……
“真想看你染着血的模样……”女孩邪魅的笑着“不对，是染着你自己的血，可惜这些都不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人类宽容啊，我的那些守卫竟全都只是受了伤而已。”
祭依旧浅笑，走近玛利塔，将左手放到身后，右手放在胸前。标准，优雅，从容的做了个骑士礼“可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是么？”女孩轻抬一只手，眸中净是疑惑“你又戴上了么？……”
祭托住女孩的手，浅浅的印了一个吻“什么？”
“面具……”女孩收回手嘟哝着。
祭勾着嘴角“说什么要杀了奥数比赛的人的那封威胁信是你发的吧？我的女王陛下。”
“是哦。”女孩果断回答“那些没头脑只会用第一判断的人类很容易怀疑到樱华学校的头上。”
“然后真的杀一个人，使其纠纷，你从中得利么？”祭依旧浅笑，连弧度都未变过。
“是。”女孩不解的抬眸“你来这就是问这种无聊的东西？”
“不无聊哦，关系到我的一个交易。”
沉默，静静的沉默，只听见风拍窗的悲鸣。
“你……”女孩顿了顿“不担心你的大少爷么？”
果然，玛利塔没忍住。
祭轻笑，带着股蛊惑力“来做个交易如何？”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输的。
“你会很狼狈。”听完交易，女孩冷冷的说。
“诶呀，那我是不是要苦恼呢？”祭依然笑着。
“哼。”女孩盯着祭的脸恨恨的说“我是没得到什么乐趣，第一个动摇的人是我，但我也会让你明白这种结果的代价。”
“那么，就默认为交易达成了。”祭侧了侧身，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模糊的眼界开始涌入黑暗，身上的伤像针般刺疼着全身，苏子夜阖着眼，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脑袋很晕，很沉。由于过量失血，苏子夜已经全身冰凉
眼界揉杂着黑白交错的点。
祭，别来……求你别来……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轻吟，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墙上的烛火突然晃了一下，随即铁门被打开，有轻轻的脚步声。
谁，苏子夜努力想抬头，却发现此时竟用不上一点力气。手上铁链的支持力突然消失，无力，苏子夜向前倒去。
‘啪’有人搂住了他，带着丝苦笑，心疼的声音响起“所以才让你有点警惕的……”
若有若无的味道，苏子夜很熟悉……
祭……为什么要来，离开，快点！！！
苏子夜很想大叫，怎奈所有的声音都在嗓子中卡住，只剩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吟。
搂着自己的手微紧，有人轻拢着自己额间的碎发，很温柔，一会，一丝冰凉从额间传来，传向全身，疼痛在消失。
“呵，不如留点力量保命用。”女孩冷笑着看祭眸中的红光渐渐变弱“这个麻烦的大少爷你要如何处理呢？”
“消掉记忆。”祭淡淡的笑着说“然后交给他哥哥便好，帮我么？”
“不帮也得帮。”玛利塔嘟了嘟嘴“为什么要交给他哥哥……”
“在少爷的眼里，只有他哥哥是不一样的。”祭浅笑着，眸子已经几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玛利塔一愣“只有？你呢？”
祭笑着不接话，眸中有一瞬间闪过伤。
玛利塔笑了，很灿烂，眸中只有令所有人恐惧的东西，玩弄一切于手掌间的邪魅。
没意识到自己重要的，原来不只是大少爷么，连你也……脑海中响彻苏子夜的声音。
“别让祭来！”
“好啊，让我杀了你如何。”
苏子夜则紧咬着唇，毫不犹豫说到“行。”
不是一般的有趣啊，祭，彻底输的人会是你。
疼痛在渐消，仿佛听到了祭的声音，淡然带笑。
“抱歉呐，交易是真的要结束了……”。
不要……祭你个笨蛋！！
熟悉的感觉，柔软、冰凉的唇覆在了额上，一如那天灿烂的阳光尚好。
“再见了，麻烦的大少爷。”
笨蛋……不要……
意识消失无垠的黑暗中，痛苦扼着脖子，让人无法呼吸。
不要……不要……我不要……绝对不要……
苏子夜猛然惊醒，空气中充满着刺鼻的药水味，眼前是满脸担忧的苏言：“小夜，你还好吧？你刚才一直叫着不要，不要什么啊……”
苏子夜一脸茫然地望向苏言：“不要？？……”
不要什么……？
好像忘记了什么……
有温热的液体拂过脸颊。
咦……为什么会哭……
第十九章
“不休息一下再去学校么？”苏言有些苦恼，苏子夜摇头，眸子毫无焦距，一眼望不见底的黑。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学，不曾少了一样东西……一如平常。
至少苏子夜是这样认为的。
却总有人在身后轻喃。
“夜少的同桌没有来了……” “还有那个叫织的女孩……太可惜了……” “校长也换回来了……”“太可惜了，还没偷拍的。” “长了张那么妖艳的脸……” “哎，没眼福了，又要面对老校长了……”
他们失望，叹惜，无奈。
可是，这些话却像沙漏里的砺沙一样，一点一点慢慢的悄无声息的漏走，一丝痕迹也没留下，再也想不起来了。
激不起一丝波澜。
苏子夜依旧在同学们羡慕泛花痴的眼神中，独自一个人到天台中吹风，一如平常。
对，没多出什么，也没有少了什么……
微风拂过少年细碎的黑发，刀削一般精致的侧脸被耀眼到无法正视的阳光抚过，模糊美好到不真实。
只有苏子夜知道，他的心现在有多少沉，压抑到无法呼吸的沉。
明明有东西丢了，明明有东西被遗忘了，却不愿意承认的压抑。
苏子夜轻轻皱着好看的眉，阖上了黑眸。阳光被长而密的眼睫毛阻隔，落下一片淡淡的剪影……
四周很寂静，苏子夜慢慢的深呼吸……
“所以……才让你有点……警惕的……”
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空无一人的天台一如平常，这次却不知道为何有些空到吓人，只有风吹着少年，扬起白色衣衫的衣角。
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本来就应该什么都没有。
莫名的心就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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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杀我？”浅浅带笑的声音。
女孩歪头看着巨大的十字架上，绝美的人被十二根银钉狠狠的刺碎骨头钉在十字架上，污血染得浑身都是，由于痛苦和无力，祭只能发出浅浅的声音，低喃却带着笑。
“真美啊，被血染红的祭。”女孩灿烂的笑着。
祭微喘，银色的碎发轻抚在额间“第十三根钉呢？”
“一下刺穿心脏的那根么？”女孩撇嘴“我还不想这么早用呢……”
女孩轻走近祭，踮起脚，仰视着祭，小手放在刺穿祭左手的银钉上，一脸天真无邪“我还没……”
轻按钉子，稍转了转，有骨头微裂的声音，祭便痛苦的闭上眼，皱着眉“唔……”
“折磨够祭呢……”
我要完胜你，再杀了你。
不带一丝手软。
奥术赛，苏子夜很速度的做完题，提前交了卷，在一片浅浅的赞叹中，冷漠的走出考场。
应该是太早了，司机并没有在校门口等他，苏子夜毫不犹豫的向天台走去。
天台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
对，只是本应该……
“你是谁？”苏子夜皱眉，有风拂来，凌乱着少年的碎发，也轻抚女孩披至腰际的银发。
“祭好厉害呢，忘得如此彻底。”女孩轻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苏子夜依旧皱着眉，突的转身想要离去。
“这么绝情么？”女孩轻吟的声音随风飘来。
苏子夜顿了顿。
“呵呵。”女孩闭上眸子，再睁开，已经散出红光。
好有趣，想起重要的人会如何反应呢……
“祭……”女孩轻吐，微笑的看着苏子夜一颤“输的人会是你。”
好疼，头好疼，有什么，要出来，要塞进脑袋中，好疼。
苏子夜捂住头，呻吟着蹲下。
好疼，心好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
祭……是谁……祭……
脑海中不停的叫着同一个字。
祭……
是谁……祭是谁……
忘掉……不要想起……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争吵
好烦……好难受，不能呼吸了。
“大少爷……”带笑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疼，鲜血淋漓，所有的事情一下涌入脑海。
有个总是笑的笨蛋。
没到窒息的脸庞，邪魅的笑容，纤细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