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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莲曲——by石生【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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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季言本来不情不愿,见他一笑,便心花怒放起来,本以为石远洲再不肯理自己的,见能哄得他开心,便觉得唱什麽也值了
真个就跟著杜蕙君去後台系了百褶裙,戴了头面首饰描上妆,又过了一遍戏词
帘子一掀,全场人无一例外地站起身等他出场,见他款款步出,水袖一甩摆了个身段,牵起袖子把脸儿一遮,露出一双桃花眼,目光流转媚态横生,竟有几分架势
众人俱是一愣,都道是人靠衣装,安子扬摇身一变就成了美娇娘。终是方孰带头叫了一声好:
"真个是豔若明霞娇韵流芳──好!"又把石远洲推上台
下边跟著起哄:"好一对才子佳人。"
"幸亏子扬做官去了,要是成了角儿,香宛他们可要小心饭碗。"
杜蕙君从後台里出来,已是卸下妆,换上一身素净衫子,闻言把清秀的脸一绷,佯怒道:"那是,你们这些爷们就爱拿我们说笑。"
方孰搂过他的肩:"有我在,谁笑你?"
蕙君由著他搂著,却不理他,目不转睛地看著台上二人,忽地笑了:"好个崔莺莺,竟比张珙高出一个头。"
哄笑声起,石远洲知是笑他比安季言矮一截,不禁闹了个大红脸,多亏有妆盖著看不出,旁边的胡琴一响,全场静下来
没法,只得接著刚才的段子唱开了:"老天不管人憔悴,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
安季言翘起兰花指一比,接口道:"到晚来闷把西楼倚......"唱得很一般,身段扮相却是绝佳,引得台下阵阵喝彩,借著崔莺莺的身份,与扮张生的石远洲手儿相握身儿相依,把一双美目只在他身上流连
石远洲觉得那唱词竟是一字一字打进了心里,自上次一别,说他对安季言无半点思念那都是假的。这时候人近在眼前,明眸轻睐皓齿流芳,漂亮得让他不敢正视,刚被他挨著,便觉得脸都烧了起来,几句唱下来竟连音也拿不稳,在旁人看来,只道是他把那戏中离愁别绪都演出来了,又是一阵叫好
终是轮到张生快下场的时候,退後两步向安季言躬身一拜:"小生就此拜别,忍泪佯低面,含情半敛眉......"
许久不见对方接下一句,石远洲疑惑地抬头看他
只见这位崔莺莺憨憨地一笑,拖著长水袖朝台下打个拱:"对不住各位,在下──忘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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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半日散了场,天色已晚,石远洲被吏部郎中王悦请去写春联,安季言正犹豫著要不要跟著去,却被方孰拉出去喝酒
刚入座,一旁有两名绝色小童在唱南曲,方孰揽著杜蕙君,一边听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拍子,见安季言兴味索然,便调侃他道:"没想到你扮起角来还挺像那麽回事,这可是多了一技之长,就算今後不做官了,也不怕没饭吃。"
安季言俩眼一翻,怪声道:"那是,到时还指望老爷们捧我呢。"
方孰笑罢,改了开玩笑的口气,正言问他:"且不说这个,听说你被人参了?"
安季言一顿,才道:"别提了,以为给我安了多大罪名,都是拣以前的小事,连上个月我喝醉的事都挖出来说了,参了我一个举止不端有失官体。"
杜蕙君噗地笑出声来,方孰朝他颊上捏了一把:"我的儿,你可莫笑,你爹爹我以前就差点被那些言官用唾沫给淹了,去年收个二房都被揪著骂了半月──我老婆都点头的事,他们倒借来作文章。"
安季言揶揄他:"你这个户部侍郎,名下已是堆了十几道弹劾折子了?"
"那有什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大哥我被参多了皮厚。我在皇上眼里就是油条一根,大错不犯,小错也就算不得什麽,为朝廷办好差事,自然就不怕那些人挑刺。"
"大哥身份不同,但我就......"
"你当然不同,为人师表可不能成油条了,你那边......连著被上两本了吧?"
安季言苦笑一声算是回答,方孰又笑他:"也别愁眉苦脸,有人参你,说明你是红人啊,要是以前在翰林院抄文书那会儿,谁管你?"
"话是没错,我总不至於以被参为荣吧?"
"就说你还是年轻了──说气话了不是?都知道你是皇上太子跟前的红人,若背後无人指使,那两个小小七品给事中,怎会跟你过不去?"
安季言明白他的意思,不尴不尬地一笑,拿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朝方孰那边倒写个齐字──指的就是内阁首辅齐濂
方孰会意点头:"那我不多说了,你是怎麽打算的?"
"自辩的折子我已写好,正打算等年一过就递上去。"
"不用,"方孰正色道,"把你那折子收回去,这件事情你不要管。"
安季言疑惑地看向他
方孰接著道:"谁手底下没几个能掐的门生?他们目的就是作个试探,我爹对你比我这亲儿子还好,料到他们想把你拉出来做靶子,早就安排人准备折子替你撇清,有的是人对付那二个东西。你只管教好太子,不该管的别管,不该说的别说,千万别搅进这些是非里头就是。今时不同往日,那位想整倒谁也没那麽容易,再出什麽招,有我爹接著,天塌不了。"
没想到方准保护自己到了这个地步,安季言起身朝方孰一揖到底:"令尊的大恩,在下无以为报。"今後怕是得心甘情愿给方准做棋子了
方孰说:"咱们还客气什麽,谁没点毛病,那几位成天挑别人的刺,自己就清白了?倒头来吃亏的还是他们──说了半天话,菜都凉了,"朝一旁唱曲的小童道,"别唱了,来给安大人斟酒。"
两名小童应声而来,一左一右挨著安季言坐下,其中年纪稍长的一个倒了酒递给他:"敬安大人。"
安季言欠了方家这麽大的人情,正自郁闷,忽地来了个秀气的小官给他敬酒,更起反感,觉得面前的都是媚俗之辈,哪里及得上石远洲文采风流气质清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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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著眉勉强把酒喝下,方孰看他一脸不情不愿,奇道:"安子扬今天是转了性还是怎麽?美色当前还不动如山?"
安季言苦笑,自个今儿一整日都不在状态,干脆早早告辞算了
*
上了路,一路上纷纷扬扬又起了雪,安季言想著一连一个月没见石远洲,今天好不容易见著,并演了一出西厢,却是没能好好和他说上话,总觉有些不甘,心里这一腔相思没个排遣
终是叩响轿板,管家江九听见声音,让轿子停下:"老爷有何吩咐?"
"改道,去石府。"
"啊?这麽晚的天......"想到安季言跟那位主儿关系不一般,便闭了嘴,只让轿夫们照做就是
一路来到石府门前,安季言出了轿,不言不语就这麽站在雪地里发愣,江九匆忙从轿子里拿出大红带风毛的厚披风给他披上:"我去敲门?"
"别去。"却不知安季言哪根筋又搭错了,来了又不愿意进去,朝一旁走了十几步,正好隔著院墙能看见石远洲所居那座楼
铺天盖地的雪花里隐约现出楼上的灯火,安季言负手站在那,望著那一点光亮出了神,江九他们见主子不做声,也不敢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九几乎要认为他家老爷已经石化变冰雕了,陪著站了半天也冷得厉害,哆嗦著劝道:"老爷,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哦,"安季言回身看他,这才发觉自己站了快半个时辰,自失地一笑,拍掉肩上的雪,"也罢,这就回去。"
"安大人请留步!"这时候石府紧闭的大门却开了,跑出来的是怀砚:"少爷说了,外边风大,请安大人进来说话。"
怀砚带了江九他们进府休息,安季言则被领进後院,领路的是两个丫头,一路上偷偷拿眼瞟他,末了又互相对视一眼,掩了口不知笑什麽。上楼後直接请他进了卧房,退出来把门关上。房里生了几盆炭火,感觉和外面竟是两重天,他一时适应不过来,竟打了个喷嚏
石远洲从里间的屏风後边出来,想是刚刚沐浴,发梢都还是湿的,用一条白丝带绑了,身上只著了件白色绸布中衣,淡淡的眉眼微抬,看不出表情,只瞧著他道:"世兄这是想学古人程门立雪?"
"啊,不......我,我只是......"安季言一见他,说话都磕巴了
石远洲默不做声,走近身来,替他扫了身上的雪,解下披风;又伸手替他脱衣,那手却微微有些抖。少年身上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安季言一阵心旌神摇,没话找话地问:"你怎麽知道我在外边?"
石远洲没停手,咬著下唇道:"你在外边站了那麽久,当我府里门房都是瞎子麽?"说话间已是替他除了外衣
也许是房中炭火烧得太旺,安季言觉得很是口干舌燥,血气直往脑门上冲,心上人衣衫单薄站在身前,面色飞红,眉眼间全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情态,暧昧点滴弥漫开来,安季言隐隐有些猜到他的意思,却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见石远洲还在替他解内衣带子,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浑身躁热,手脚没了搁处,尴尬道:"我,我出去一会......"提脚就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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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远洲拉了他的袖子,低声道:"出去作什麽?今儿......就在我这里歇了吧。"
安季言脑子里轰然一声,他想,自己要真在这里歇了,那可绝不是单纯地上床倒头就睡那麽简单
石远洲见他一脸呆呆的样,不免有些好笑,终是抬起头闭了眼,将唇送上去,挑起舌尖在他唇上点过
安季言总算确定了他的意思,心头一阵狂喜,猛地将他紧紧搂住,抵在靠墙的书架上,侧过头与他唇舌宛转相接
怀里人僵直的身子慢慢放软,安季言对这等事是老手,自是知他情动,就势挑开衣服,丝质绸缎滑落至地,露出肩颈在昏黄烛光下是眩目的白,安季言一笑,细碎的银牙咬上,果然听到石远洲一声闷哼
安季言对他一番相思积了许久,眼下更是作足了工夫劲挑逗他,时轻时重地在他颈窝处啃舐,一手揽紧了腰身,一手对著他胸前又搓又捏,直到两颗红樱都在手中挺立,凑在他耳边问:"喜欢麽?"
石远洲从未与人如此亲热过,哪里经得起这般撩拨,早被搓弄得浑身发软,说话的力气也无,靠在他身上只是喘气。安季言放过他胸前乳首,把手朝他两腿之间滑去,石远洲突地睁开眼,拦下他的手道:"别,别在这里......"
二人所处之地离门口极近,安季言知他面薄,不肯在此行事,便顺他的意思,将他打横抱起,走进房内轻放上床。石远洲已是一丝不挂,见对方挑著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盈盈地看他,更是羞到极处,别过脸,弓起身无意识向床里侧去,却现出玲珑有致的臀线
安季言恨不得立时把他摁住,插入那小穴狠弄他一番才好,顾及他身弱,只在他身侧躺下,把人从背後搂住,身子紧挨,肌肤相贴处热如火灼一般,安季言下边那活儿早已是硬涨起来,直直抵在他股间。石远洲自然知道那是何物,想来还是有些怕,身子一缩,安季言握了他的手问:"是不是怕疼了?"
石远洲半是羞半是怯,耻於开口,只把那手又握得更紧。安季言像是得了他的许可,拿手指探进股缝,掰开穴口提屌肏入,那孽物方才进得一半,石远洲疼痛难当,死命摇头,扭动身子想逃开。安季言虽是心疼,此时却哪里肯退出来,只得拿些温言细语来哄他,一面缓缓推进。石远洲後穴被撑胀得生疼,呜咽出声,身子直往前缩,安季言揽紧他,哄道:"好洲儿,头回总有些疼的,先忍著,待会有你快活。"将那孽物徐徐抽出,狠了心一顶,直肏入根处,继而扣住他腰身大抽大弄
想是他疼得狠了,手臂被他抓著,手腕手背上尽是掐出来的道道血痕,安季言浑不在意,继续在他臀间捣弄,谷道内渐觉滑润,交合处和著淫水滋啪作响,紧掐著他的那手已是松了,却听得一声腻人的呻吟。安季言知他得了趣,将他抱起掉转过身来,见他青丝尽散,脸儿绯红口儿微张,一双杏眼半睁半闭,水光点点,绮丽无限
几曾见过他如此风情,更是心动。坐起身,将他大腿开在自己腰侧,托起他双臀,对著穴口将他放落在身上,又是向上一顶,著力抽弄,引得石远洲吟哦连连,就著他的动作在他身前起落。安季言又捧了他的脸亲嘴呷舌,情正浓时,房里炭火烧得正旺,两人竟在这寒冬腊月里渗了满身汗,一个娇怯含羞凑股相迎,一个春情满怀提腰疾摆,不消说,正是一屋春意盎然
弄得百十来下,终是泄了出来,石远洲倚在他身上,全然没了力气,安季言虽是有些意犹未尽,看他模样却是不能了,不再弄他,盖被躺下,二人搂著睡去,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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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远洲迷糊醒转,才撑起身,牵动後穴痛处,倒抽一口凉气又跌躺回去,浑身如散架一般
侧了头朝四下里打望,日光从窗格子里透进来,房间显然都被收拾过了,连身下被褥都换了新的,帐里帐外俱是空荡荡,昨晚与他缠绵的那人不在
下身还在疼,尤其腰背处酸痛得要命,爬起身来都难,他自然迁怒到安季言身上,昨晚之事虽是自愿,可没想著事後这麽疼,这一大早起来连人都没了,更是可恼
眼下又动不得,认命地闭眼躺下,不过片刻就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石远洲心里怄著气,裹紧被子把脸朝床里埋,全不搭理
听得身後一声轻笑,只消这麽一声就晓得是谁,心头滑过一丝喜悦,微微抬了头,见安季言嬉皮笑脸,又恼上了,想著不能给这人好脸色,冷言道:"大白天了,你怎麽还不回去?"
"你在这,我哪里舍得走?"安季言坐在床头,笑道,"不知昨晚是哪个拉著在下留宿在此?"话锋一转,作出一股哀怨味儿:"才过一夜就轰人走,石郎好生薄情。"
"你......"被他那声石郎生生呛住,转头瞪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走,省我看著眼冤。"
安季言哈哈大笑,合著被子搂定他,对著脸儿一气乱亲:"小东西,就这般急著赶我?"
石远洲挣扎不动,又憋足劲去掰他那手,却听他连声呼痛,叫道:"凶翰林谋杀亲夫了!"恼也不是笑也不是,心道你能疼些什麽,把人一推,忿忿地盯著他
安季言一撩衣袖,把爪子凑上:"你看,难道是让猫抓的?这不是谋杀亲夫是什麽?"
见那雪白的腕子上横一道竖一道尽是抓痕,想起昨夜之事红了脸,啐道:"厚皮脸,没正经。"
见他面浮红晕更添娇豔之色,安季言低了头便要亲他,石远洲直往被窝里躲,却听得对方唤他:"洲儿?"
见他不动,安季言带著笑意又唤了几声:"洲儿洲儿洲儿......"
石远洲臊不过,抬脸看著他道:"只管乱叫,让人听见成什麽体统?"
"好洲儿,这是你房里,有什麽要紧?"说话间已是在他唇上偷了个香,"往後没人的时候,我都这麽叫,可好?"
须等没人时才能如此称呼──二人的关系终究是见不得光,石远洲默然无言,淡淡扫他一眼,别过脸望著帐顶,眼里含著一股不见底的悲
安季言见他这般神色,心像被针戳了一扎的疼,探进被子握住他的手道:"你我同榜出身,都是顶著功名的人,如今却让你作这种事,你心里定然委屈,但我是真心喜欢你,对你的心意没掺半分虚假的,你放心,打今日起我安季言只爱你一人,定会加倍补偿你。"
石远洲抬眼望他,眼里已是一片清明:"罢了,休拿这话哄人,功名於我,本就如同烟云。我既是自愿,哪会图你什麽。又不是妇道人家,还能指望你与我个诰命不成?名分二字,轮谁也轮不到我。我与你欢好得一时便是一时,若缘分未尽我自当珍惜,但往後的日子谁能说个准?难道你当真一辈子守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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