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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菊下——by风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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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苏解和闻哥已经在灵脉地窖定居,十一的房子一直空着,宁安和大强三人来了之后,十一将他们三个人安排到自己家住,宁安知道他们均是修真者,但大强和他们班长并不知道,十一并没有告诉他们的想法,这个安排是最好的。

辐射严重,绝大部分人家现在白天都在地窖内起居,地窖上再盖亭子等,堆上厚厚的草或柴禾,甚至有将地窖挖在家里的。十一家并没有地窖,大强他们来了之后,也没有迟疑,马上开始挖地窖,地窖和地面直线距离在十米,几个大男人一齐动手,速度倒不慢,在秋收到来之前挖好。

据闻村民的地窖有时候会有辐射鼠打洞,孩子在睡觉的时候被辐射鼠咬,土壁都用山上采来的石头铺上,十一又暗暗施展戊土术,地窖坚固如铜墙铁壁,估计九级地震也不会坍塌。

第95章

挖井现地道。秋天抢收

天气干旱,村里人已经不种水稻,改种黄豆、红薯、木薯、玉米、花生、土豆等比较耐旱的粮食作物,如今村民用水极其节约,大多人洗脸刷牙都已经省了,一盆水可能洗了菜后洗碗筷,刷锅,然后拿来煮猪食,或者洗菜后刷牙洗脸,洗衣服洗脚,最后拿来浇菜地,总之,一滴都不能浪费。

大多人家已经没有洗衣粉洗衣皂可用了,洗衣服都是放在水里泡一泡、搓一搓,皂荚果不好找,常用的是草木灰水,草木灰水呈碱性,也能去油污,在没有洗衣粉等人工合成的去污剂之前,人们用的最多的就是皂荚水和草木灰水。

镇上县里还有猪胰子卖——用猪的胰腺磨成粉混上豆粉、香料等做成,比皂荚和草木灰去油污的效果要好,只是价格也是刚刚的,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山上泉水越来越少,陶德生开始和村民商量凿井的事。

村里并没有水井。

山上山涧向来泉水多,村前又有河水流经,村民从来不缺水,但遇上这种大旱的气候,必须凿井。开过会后,每家每户都出人,轮流上阵。

十一家人多,要出两个人,十一就和陶修磊一起去,陶良生身体不好,十一主动替他出工。

宁安大强和他们班长不算本村人,但他们也要用水,得去。

村内陆续有人感染Y病毒,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能够通过血液传染,有几个人着了道,也发生过外来的变异人袭击村民的事情,陶德生他们才警惕起来。继而有辐射鼠出没害人,村民都只是凭着一股蛮力应付,完全没有技巧,宁安三人自告奋勇教村民学习各种搏斗技巧,愿意学的村民不少,得到了村民的认可,在村里住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水井地点在山脚,井口装了轱辘,挖出的泥土一筐筐吊上去,挖了十几米深还不见水,村里这些年都没有挖过井,挖井地点是村里几个老人指出的,一开始众人都是信心满满,挖了这么深都不见水,就有些怀疑起来。

轮到十一下井,陶良生帮他拿着脱下的上衣和长裤,他们挖井的都这样,就穿个裤衩下去,甚至有光屁股的,即使现场有女性也毫不犹豫脱个精光,省得弄脏了衣服——也不知道弄脏了身子和弄脏了裤衩哪个清洗更费事更费水些。

武术学习班——村民是这样称呼宁安他们组织的活动团体,学习班下课了,宁安、大强,和班长——他叫蒙戈黎,一些学员熟悉以后跟着宁安他们喊他班长,班长成了蒙戈黎的代号——过来了,他们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对挖井他们也很关心。

井口不大,一次只能容两人同时下去,一个挖土,另外一个将土装入竹筐。和十一搭档的是陶秋生,陶秋生没有家庭的拖累,城市缺水严重的时候就回来了。

相对于他哥哥,陶秋生为人要好上太多,在这种集体工作中至少不会偷奸耍滑。似乎他家给人家的赔偿有三分之一就是他掏的钱,二十万的三分之一就是六万多,陶秋生还供着楼呢。陶春生比他精明,借口说开支大,也没有存款,只掏了两三万。

十一先下的井,他负责挖土,陶秋生装土,两人也没有多废话,下去就直接开干。挖了十几锹,十一摸摸土壁,有些湿润,惊喜地说:“像是要挖到水了!”

陶秋生正将装满土的竹筐用挂钩挂上,闻言匆忙摇动绳索,让上面的人拉上去,自己则凑到十一身边去看,抓了一把土:“果真是!再加把劲……”

话没说完,井口外传来几声惊叫,绳索挂钩突然脱离竹筐,装满土的沉重竹筐猛地砸了下来!

井底空间狭窄,十一将彻底惊呆的陶秋生往一边推去,手中的钢钎拍上急速下坠的竹筐,竹筐霎时四分五裂,里面的土洒了两人一头一脸。

陶秋生还靠着井壁急速喘气,十一抹了把脸,问道:“没事吧?”

陶秋生定定神,有些惶恐地说:“没事,对不起,可能是刚才挂挂钩的时候太马虎……”

“没事就好,下次要当心些。”十一让上面再放个竹筐下来,两人继续挖土装土。

不用他们通知,上面的人就根据挖出的土含水量多少猜测出差不多要挖到水了,竹筐换成铁桶。

十一挖土速度很快,陶秋生坚持了不到二十分钟,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跟不上他的速度。

十一停下说:“你先上去休息会,让宁安下来。”

井壁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以很小的弧度向里凹,井底比井口要宽一些。

宁安下来后,两人配合非常默契,挖出的泥土已经一半是水一半是泥,井底的积水也越来越多,没有抽水机,黄水逐渐将井底淹没,对挖掘很不方便,十一将积水一大半临时储存在东篱空间,一小半让宁安运出井外。

“锵!”钢钎戳到了坚硬的石块。

十一查探石块大小,这是一块巨石,根本不可能运出去,他与宁安对视,说:“我把它放入乾坤袋,小心些,我们可能会被水淹了。”

宁安点点头,他一口气可以憋好几分钟,适时闭上眼睛就好。

石块瞬间被挪走,两人往突然出现的石坑中坠落,水流大量涌出,立刻把两人包围起来。

石块在三立方左右,石块附近的井壁垮塌,十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他和宁安挖了这么久,上面的人也不清楚挖了多深,运用法术直接往下挖,将土壁修平整,同时固化,估摸着蓄满水后水深约十米,这才住手,一时间别人不可能进来查探水有多深,以后即使发现不对劲,时间过去那么久,真相早就湮没在时间洪流中。

宁安在给他打掩护,按原先的速度将泥水往外运,本来到了换班时间,两人不出去,别人也没法下来。

“咚!”水桶在剧烈摇晃,和井壁相碰。十一觉得疑惑,上面一截挖掘方便,他从未用神识探视,听这声音却像那块石壁后是空的一样。那里距离井口约十米,他和宁安迅速出了井口,两人一身都是泥水,陶德生埋怨说:“累坏了吧?让你们出来歇歇就是不听话!”

“德叔,刚才挖出的那些碎石您看见了吧?那碎石层下是中空的,突然挖穿,我们差点掉了下去……可能是富水层,村里不用愁没水喝了。”有人端着水盆递过毛巾让他们洗脸,十一接过在脸上擦了两下,接着说,“或许井壁有个地方后面也是空的——我听到铁桶撞到上面发出‘咚’的声音……”

陶德生喜道:“真的?那不错,大家辛苦了……有空洞?得看看怎么回事,那谁,你下去看看……井壁还得用砖石砌上,是挖出了水,接下来还得累一段时间呐!大家鼓起劲来!”

他吆喝着,其实从知道挖出了水,众人情绪都异常高涨,不用陶德生鼓劲,个个摩拳擦掌的,争先恐后地要下去。

砌井壁还得熟悉泥工的人下去,其他人则进山采石,人工将石头开凿出来,运到井边。

刚才陶良生和班长、大强、陶秋生几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得挺开心,陶良生给十一端来一碗凉茶,十一一口气喝完,笑道:“班长他们的学习班挺成功的,你也可以去参加。”

陶良生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跟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在一块,还不招人笑话。”

“谁笑你呢,童大爷六七十了吧,还不一样去学!我看班长他们教得很认真,多锻炼对身体也有好处,去吧!”

“我试试吧。”陶良生略带自嘲地说,“就我这身体,不生病我就该高兴了。”

十一拍拍他肩膀。

挖井是轮班制,十一和宁安刚才一阵猛干,顶其他人好几班了,陶德生去山里看采石的进度,离开的时候跟两人说:“晚上上我家喝酒去!到时候不来,德叔来敲你们的头!”

这时候酒可金贵了,粮食都不怎么够吃,酿酒就成了很奢侈的行为,德叔那酒可能是以前舍不得喝存到现在的,居然请十一和宁安喝,许多好酒的人都不由自主咽下唾沫,带着羡慕看着两人。

半天之后,下井的人兴奋地让上面的人拉他们出来:“井里有条地道!好像是很久以前挖的!我们不敢进去……”

有人点燃火把,将火把放入地道中,片刻之后火把自动熄灭,他果断地说:“先别让人进去!可能是封得久了,里面空气太少!放几天再试试!”

地道看不到头,人猫着腰就能在里面走,靠近水井这一头,壁上还能看到薄薄的苔藓,越往里去苔藓越少。看方向,是通往云隐山的。

井里出现地道,村民喜忧参半。

年轻人大多是兴奋的,不断猜测地道的尽头在哪里,通往墓陵?古时代有钱人藏宝之地?可能有宝藏的流言越演越烈,每天都有人到井边探头探脑,陶德生一个个给这些年轻仔板栗吃:“闲得慌赶紧收粮食去!”

有老人叨叨:“可别触怒了山神……”

秋收已经开始,山鼠猖狂,地里总得人看着,不时敲锣打鼓地吓唬它们,一开始还很管用,后来山鼠就不怕了,你敲你的我挖我的,填饱肚子是正事。

有村民削竹竿做成一头尖的叉子,看见山鼠挖粮食就甩手叉过去,准头不好,但也能将山鼠吓跑,也有人做弓箭,很粗糙的那种,不过练习多了准头要比竹叉好用,一些看地的人甚至比赛谁的准头好,谁射中的山鼠多,掀起了一股风,也算是苦中作乐。

燕昶年陪着六叔看地,对每一个曾经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他都会询问自己过去的事。

在燕昶年面前,六叔一向有些拘谨,或许是因为燕昶年毁容兼失忆,那股拘谨感就淡了许多,有时候见燕昶年独自一人坐着,心里就不好受,这孩子,也太遭罪了,父母朋友都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人生差不多等于被抹掉,那道封怎么就这样可恨呢!也幸好被杀死了,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六叔将装着灵泉水的水壶递给燕昶年,让他多喝点水。

“山鼠!可恶!”六叔站起来,手里的竹叉甩出,山鼠吱的一声,嗝屁了。

六叔将山鼠捡回来,山鼠肚子上穿了个洞,即使收拾出来肉也不多:“准头还是不行啊,应该扎它脑袋才是。”

他们不会制作弓箭,燕昶年拿出把刀身极窄长约十厘米的小刀给他:“试试用这个。”

六叔接过,马上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小刀,应该是修真者所用的。

六叔现在也已踏入修真门槛,他资质不好,还是用了洗髓丹之后,前一个月才堪堪触摸到天道。

“将一丝神识附在刀上,你马上就变成小李飞刀。”燕昶年半开玩笑地说。

“这不行。”六叔摇头,一旦附着神识,小刀就等于是他的,“这不是其他东西,不能要你的。”

“我们不是家人吗?六叔这样说我会觉得难过的。这段日子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却帮不了你们什么。”燕昶年看着远处,或许是光线饱含辐射的缘故,也可能是阳光太强,热浪蒸腾,远处的景物看去有些扭曲,“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是从道封洞府里搜刮出来的,我用不上,六叔拿着正好物尽其用。等你也用不上的时候,再还给我。”

六叔迟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安慰:“你说得对,我们是家人。六叔就不客气收下了。你不要想太多,对你能回来,我们都是很高兴的。失忆了不要紧,我们帮你慢慢回忆,容貌毁了也不要太在意,以貌取人的人毕竟很少,况且你也不是总这样的。景明也不会在意,这大半年他找你找得都要疯了,虽然他面上不说,但我们都看得出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还活着,才能将失去的重新找回来,才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六叔念书不多,但也活了好几十年,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村民被太阳和辐射晒得个个黑黝黝的,收获的时候都带着斗笠,不分日夜,晚一点收获就可能少一点,山鼠辐射鼠都在虎视眈眈。大家都是成群结队的,唯恐落后。

十一不用宁安他们帮忙,家里人足够多,收获进度不会比其他人家慢,便让他们三人去帮村里其他人家,搞好关系了,以后即使在村里长期落脚,也不会招来非议。

第96章

记得那些熟悉的场景。毛团回来。

秋收正热火朝天,陶春生带着老婆孩子狼狈万分地回来,短短大半年没见,他昔日有些发福的身材消瘦下去,却依然昂首挺胸。他那老婆比他小两三岁,风韵正好,虽然跋山涉水衣衫有些脏乱,仍然令人眼前一亮。村里很少会有这样鲜亮的女人。

这也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回来没两天就和陶春生带着孩子拿着东西上门来了,也没提两家之前闹的矛盾,就是普通亲戚串门,拉些家常,坐了一会就走了。

十一用锄头将泥土翻起,燕昶年在后面捡红薯,大多红薯都裹在干结的泥块里,要将泥块打碎,才能找出来。或许是太过干旱,红薯的个头比以前要小一半不止,但也有例外的,有几户人家地里的红薯就有长得比海碗还大的。

村里人管以前小窑烧出的质量粗糙的饭碗叫海碗,海碗碗口有成年人两只手掌摊开那么大,饭量小的人一海碗饭都吃不了。

海碗大的红薯,即使是以前也不多见,村民纷纷去看稀奇,怀疑能不能吃——主人用银饰试验,没毒,切碎煮了喂狗吃,半天之后狗依然活蹦乱跳,当下笑颜逐开,能吃就好。这长势异常的红薯应该是受辐射影响,发生了变异,要留种下一季再种。

和他们地相邻的就是二婶家的红薯地,二婶今天没出来,陶春生和他老婆带着五六岁的孩子与陶秋生一块收红薯,刚开始两人家打过招呼,人越来越累,也就懒得说话了。

孩子在树荫底下躲着,或许是在陌生的地方不习惯,这里没有城市宽阔的街道和高高的楼房,孩子刚回来的头几天都是蔫蔫的,现在精神头终于好了一些,自顾自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拨蚂蚁玩耍。

红薯地一垄垄被翻开,逐渐向陶春生他们靠拢,再有一两垄就翻完了。

陶春生很久没做农事,锄头使用都不太熟练了,一锄头下去泥块飞溅,蹲在地上的燕昶年被打了一头一脸,陶春生老婆连忙道歉,燕昶年用手拍拍,没拍干净,有泥块进去了,便把头巾摘下抖了抖。

那孩子玩蚂蚁玩腻了,过来跟他妈撒娇,乍然看到燕昶年的脸,顿时叫了起来:“啊!丑八怪!”

陶春生和他老婆也是吓一跳,燕昶年将头巾重新围上,那孩子兀自在叫着:“丑八怪!呜呜……”

陶春生老婆很尴尬,连忙道歉。

十一和燕昶年两人都没有作声,将红薯收完,捡起锄头挑着竹筐就走,走出老远还能听见陶春生老婆哄孩子的声音:“乖乖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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