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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下——by洛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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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倒也没有被伺候得心安理得,两人结伴上路,总要互相迁就,胤禩有伤在身,也尽量不麻烦策凌。这时刻在胤禩骨子里的习惯,即便面对仇人,他也无法做到无理取闹。

两人几天相处下来,倒是相安无事,策凌不是好奇的人,并不问东问西,胤禩能不说话的时候,也是喜欢沉默的,两人安安静静,却难得并不尴尬,甚至在磨合之中有了默契,慢慢开始契合起来。

但胤禩的伤始终不能一直拖着。策凌识得路径,便带着胤禩来了一处青海蒙古的市集,市集上多是卖盐卖铁的,也有些蒙古大夫,策凌粗通医理,也知道胤禩伤了肝脏,如此拖下去,纵然救回命来,也活不了几年了。

蒙古人的市集倒是热闹。凛冬将至,这时最后的集市,过了此时,商人们便不再往草原上贩盐贩茶了。毕竟走商的也是要过年的。四周青海蒙古很多部落的人都过来了,胤禩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最后一天。集市上还是熙熙攘攘,没有清货的商人们熟练地用蒙语叫卖着,各种廉价地货品摊在羊皮上,板车上,今年准噶尔打仗,少有商队往那边跑的,倒是耽在青海这边多些,货物多了,自然销路发愁,虽然漠西也有派人过来采购,可带的牛羊骆驼不够,换回去的东西也就自然少得多了。

策凌和胤禩两人在集市边上买了两块厚羊皮袄穿上,又各自顶了一顶狐狸毛的帽子,这才遮住了那违和地一身铠甲,成了两个英俊的蒙古后生。两人相视都觉好笑。胤禩戴着一顶大大的狐皮帽子,盖住了大半个额头,羊皮袄子又围住了脖子,只露出一个尖尖的小脸,看着像雪一般白皙,好看得紧,倒像是个女娃子扮的。策凌不苟言笑,冷峻如同刀削一般的五官被软软地羊毛一称,倒是显得和顺了不少,真的像个放羊娃了。

胤禩去看病,策凌也没有一直跟着,反而在周围转转,花了大价钱买了些饴糖。过年了小孩子都爱吃的,卖得尤其快,小贩收了摊子,策凌却硬拉着一个老奶奶说了半天,搭了一块银子才从她那儿抢了一半回来。回去和胤禩会合,倒是献宝一半的将袋子在胤禩眼前摇了摇,道:“你伤了肝,多吃些糖,对肝好的。”

胤禩呆了一样接过来,嗫嚅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谢谢。”

策凌的笑脸倒是灿烂:“怎样?大夫,我弟弟伤势不要紧吧?”

胤禩猛地抬头看他,策凌却恍若不觉,只听着大夫百般嘱咐,一边点头称是,说道一定会照顾好胤禩。

直到走出大夫的摊子好远,胤禩才回过神来,问他:“为何说我是你弟弟。”

“不惹人怀疑。”策凌无所谓地说,“你哥哥死了,我正好帮他照顾你。”那话竟然说得那么自然,仿佛理应如此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疑虑

胤禩看过病之后,知道自己虽然失血过多,可是损伤并不厉害,好在身体年轻,并没留下太大的隐患。只是变天的时候伤口会痛,忌饮酒,忌盛怒,宜多吃甜食。两人身上都带了不少钱,在集市里采购了许多毛皮干肉,又多带了些干粮。胤禩的伤口渐渐愈合,大概过些天就勉强可以自己骑马了。策凌便也为他挑了一匹,却不是烈马,而是性子温顺的骟马。胤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任由策凌自作主张地安排一切。

还未出集市,便有一样东西吸引了胤禩的注意——他的画像。

胤禩这才猛然想起,他自己因为预感凶险,早早在富尔敦那里留着折子,告诉他若是自己身死,便呈给皇上。此时自己久久未出现,孙少华他们若是抓到蒙古俘虏,自然打探出自己已经被鄂伦岱杀了的消息,尸首却是找不到的。若是皇父就这么信了——之后办了他的丧事他不能恢复身份是小,若是因此害了鄂伦岱一家人,才真是当真不妙。

胤禩要找人回去知会一声。若是这样不明不白地失去了身份,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策凌,这里的集市有送信的人么?”

“送信?你要往哪里送?”

胤禩不能让策凌知道身份,只说:“我家中还有阿玛额娘,往京城送,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还是安好的,不必忧心。”

策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哥哥已经投降了我,我饶了你们性命,你不可再回北京去了。”

胤禩知道策凌不会轻易放人,点点头,道:“我也答应了你们大汗的,就算不走,也要给家里送个信。我家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如今哥哥走了,若是再没有我的消息,额娘她……”说着,胤禩像是极为伤心,眼中擎着泪,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策凌伸手帮胤禩抹了抹,叹了口气,也想到了自己死在战场上的兄弟,颇感同情,道:“青海蒙古会有人上京去朝贺,你找他们带个信儿吧,一定能带到的,你家好不好找?”

“好找得很。”胤禩破涕为笑,看得策凌一愣,随即也笑了,拉住胤禩的手,放在手心里暖了暖,才说:“放心,以后草原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兄弟,广袤的草海,不比那憋屈的围城强多了?”

胤禩也是热爱着草原的,这时写在游牧民族血液里的热忱,听到策凌如此说,便也点了点头,一时心里没记着那些恩怨仇恨,只想着无垠的草原,会心地笑了。

策凌伸臂将胤禩圈在怀里,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

在和策凌熟稔之后,策凌也问了他为何会有策妄阿拉布坦的鞭子,为何会受了这么重的伤,胤禩早就在心中编好了答案,自然回答得滴水不漏。胤禩力气没有恢复,也很难拿策凌怎么样,策凌虽然不防备胤禩,却有一种近乎野兽的直觉,让胤禩不得不暂且放下心中的恨意,与他称兄道弟,他甚至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能伺机刺杀呢。胤禩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仇人每晚都躺在他身边,他尚且无力报仇,若是被别人知道,焉能不笑掉大牙。

策凌每日都逼着胤禩吃点儿饴糖,一袋子饴糖被策凌敲成了无数小碎块,胤禩伤重不能吃油腻,只是每天啃两口饼子,再吃甜的会觉得醋心。策凌却硬塞到他嘴里,那眼神总是不容拒绝的,带着隐忍的关心。

胤禩也就隐忍着,伤口每天都会痛,胤禩有时候疼得全身冒冷汗,却也只是咬牙忍着。再大的苦痛,跟眼前的深仇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他将自己逼到极限,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命令自己的身体,快些好起来,好起来便能手刃眼前的仇人,便能回家了。

胤禩觉得策凌的部队肯定是个个愿意为他效死的,只说这几日被他照顾,胤禩的心都有些软了,更不用说那些日日都在他羽翼之下的兄弟们。胤禩佩服策凌这样的将领,他是天生的将才,曾经,他也是准噶尔的刀锋,准噶尔长城。可是,他的存在,却是大清的危机。

“你为何不留在漠西,要带着军队来打大清?要是你不来,也许我哥哥,你的兄弟们,都不会死。”胤禩烤着一只兔子,随口问道。此时草原上已经下了雪,再猎到兔子也不易,策凌一早醒来打了来,还将兔子血放了给胤禩喝了几口。胤禩血亏,要补上便只能多喝些兽血,因此策凌没没都要跑上好远去找些活物回来,胤禩虽然厌恶腥味,却也为了身体勉强喝了,气色已经越来越好了。

“你质疑我?那不妨你来说,我若不来,会怎么样?大汗器重你,你自然能看透的。”

“你怀疑大清?”

“大汗不是图尔清他们杀的,他们既然已经联系了哲何礼,就不可能再另雇刺客。图尔清穷得很,哪里有那么多闲钱。要不是大汗打压他们,也不至于离开避难区,千里迢迢跟着我的部队来青海。”

“那大汗是大清派人杀的?”胤禩皱皱眉,摇摇头道,“不像。大清负责此次会谈安全,若行此举,岂非监守自盗?”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个怪词,但敦布多尔济没有这样的魄力,他们虽然与噶尔丹有仇,却与大汗没什么恩怨,这次交战也是为了利益来的,要想得利益,只能从大汗下手。准噶尔掌权的许多人,甚至包括我,都是不支持和谈的,我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敌人进了我们的草原,不把他们打回去,决不罢休!马上就到了冬天,我的部队一年四季都能作战,他喀尔喀的骑兵行么?大清的骑兵行么?说到底,还是大汗怕了,若是再多拖上三五个月,我不但把喀尔喀人赶回去,还能向西攻下哈萨克斯坦,到时候粮食和牛羊都不愁了。”策凌愤愤不平地拨弄着眼前的柴火,像是在撒着心中的闷气。

胤禩心中一凛,他相信这个人说的,他的军队的确战力太强,如同几十年前的大清八旗军,那是真正的勇士,让敌人望之披靡的。当年也是这个人,赶走了俄罗斯的哥萨克骑兵,全灭了大清的六万远征军,进军西藏,吞据青海,这个人,是这个时代的战神,若是他效忠大清……

胤禩不禁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效忠大清。

“你不相信?”策凌看胤禩摇头,以为他对自己所说的不以为然,当下站起来,用一根长长的木棍,在地上划下几道,又圈了几个圈,俨然便是一幅漠西的地图,他一边画一边介绍着:这里是哈密,这里是伊犁,这里是……

胤禩对蒙古的地图何其熟悉,当然识得策凌所画,当下也不再坐着,将那烤兔子扔在一边,站起来看策凌在荒原上画出的漠西。

“从这里将喀尔喀的骑兵切断,在这里埋伏……”策凌说着说着,情绪渐渐不复冷静,胤禩能听得出,那语气之中压抑地激昂和愤恨。

“那我从这里攻你后路,”胤禩听得策凌在说,便也情不自禁地拿了另一根长长的木柴,在策凌的图上比划,“大清军力强大,纵然单兵战力不比你的骑兵强,可大清胜在人多。”

“人多又何妨?人多粮草供应必然不畅,取粮于敌,方便得很!”

……

……

两人一边拿着木棍指指画画,一边说着各自心中谋划,仿佛这里就是战场,就是他们彼此交锋的地方。两人说得累了,都坐在地上,用脚在地上的图画上指指点点,还在说着。说得累了,胤禩不禁叹了一声:“若是几天之前那场仗,我们是这么打得,该有多好。”

策凌心中正自畅快,听得胤禩如此说,却也不禁黯然:“叹道,清军的指挥太厉害,我太小看他们了。当时的确不应该分兵。”

“你的计策冒险了些,可大清四千人,不是也被你打得七零八落,若是你与大清人数相若,绝对立于不败之地。”

“只怪那个八阿哥。”策凌抱着头躺下,靠着火堆很近,脸被火焰照得红润,“他到底是怎么能带着四百人杀了我那么多精兵的!”

胤禩不答,只是笑问:“你的士兵肯为你效死,为什么?”

“我关心他们,照顾他们,把他们当成兄弟,每逢作战,都身先士卒,每逢撤退,都亲自殿后。”策凌平静地回答,看着天空,有些伤感,“可我却在最后时刻抛弃了他们,带着你一起逃出来了。他们不该跟着我……”

“八阿哥没有。他从将鄂伦岱派出去的那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和营中的所有兄弟共存亡。他早就知道会死,但他不畏死。”

“我就畏死么!”策凌“腾”地坐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胤禩:“你以为我愿意丢下兄弟们自己逃出来?我自然不愿!作为将领,最要紧的,你知道是什么?”

“赢得胜利。”胤禩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作为将领最重要的,是将自己的兄弟活着带回家!”策凌说着,已经带上了哭腔,“两千条人命!我回去如何向他们的父母交代,如何向他们的妻儿交代?!哪怕多带一个人呢,多带一个人也好。若非你手上有大汗的信物,我早就放任你死在战场上,你就是再聪明,再有能力,你也是清人,如何比得上我自己的兄弟?”

“可你现在只剩下我了。”胤禩淡淡一笑,对于策凌的贬低并不在意。

策凌一抹脸,眼中的泪痕忽而不见,剩下的只是苍凉。他又躺在地上,看着胤禩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只剩下你了。”

半晌,又觉得不服气,重又坐起,心中又是另一番谋划:“若是我当时这般打,”一边说着,一面在地上画了个大圈,表示青海湖,又在大圈的东南画了个三角,表示沈家湾会场,湖上画了个船,“这队人要是能再冒险一些,趁夜起行,摸上沈家湾,大清的军队绝对在睡梦之中被解决。”

“若是八阿哥前晚就已经发现你们要偷袭,依然提前准备好了防御,或者干脆留一座空营给你们,等到你们不防备时,在以主力攻击,你怎么办?”

“这好办,”策凌几乎想都不想,“若是提前做好防御,便从水上撤退,不进行猛攻,在湖心让兵士们休息一晚,第二日敌军疲惫,再行攻击。若是留了一座空营,便就地扎营做好防御工事,转攻为守,必要时刻从水上弃营,可进可退。”

“倒是打得好主意。”胤禩点了点头,“可一切都回不来了。你没料到八阿哥会不顾性命守在那里,所以你输了。”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他就算赢了这一仗,也不是个合格的将领。”策凌倒不是嘴硬,看着胤禩,目光里闪烁着狡黠,仿佛有什么话并未说出。

“为什么?”

“他死了,我还活着。你说我们两个,究竟谁更强些?”

胤禩失笑,“你更强些。”

“我是认真的。他虽然不畏死,可他把人命看得太轻贱,把自己的命也看得太轻贱。他是大清的皇子,听说还是受宠的皇子,日后未必就没有一争之力,他还有妻儿,还有父母,还有那么多支持他的兄弟,他的命,甚至可以换整个漠西十年安定,可这人是不是傻了,竟然把自己的性命扔在战场上,他根本不是不怕死,而是轻生!那个鄂伦岱,原本不用死的,若不是为了他,如何会离开大军保护亲自来救?在战场上连累主将,他是哪门子的将领,合该他死,这样的人若是不死,还真是阎王爷不长眼了!”

胤禩越听越气,咬着唇愤怒地看着策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我说他该死。”策凌恍若不觉,依然继续说着,“他既然已经知道留在沈家湾要被我攻击,为何不将所有人都带走?他自己一心求死也就罢了,自己留在大营里等着人来抓就是了,为何偏偏带上四百人和他一起送命?难道那些人不是他的士兵,不是有父母妻儿的活生生人么?他凭什么只因为自己一人一念,就留下那么多人陪他送命?”

“他没有!”

“哼,你怎么知道?”策凌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挑衅得看着胤禩,“莫非你就是八阿哥?”

第一百一十四章:赌约

胤禩急火攻心,一口血呕出来,溅了一地。

“你怎么了?荣保?荣保?”策凌几步抢上来,揽住胤禩的肩,轻轻拍了拍胤禩的后背,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胤禩擦一擦嘴角的血。“方才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胤禩却目光涣散地看着策凌,半晌才缓过神来,推开策凌,强忍着腹中的疼痛,蜷缩着躺在地上,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我歇会就好了。”

策凌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胤禩,一边说着些宽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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