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都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好意思就这样低头。
“算了,我去找后边的同学借吧。”
严梧一开口,真的让我有种一圈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你跟人家拼命较劲,卯足了全力,结果人家突然不甩你了,真是气死个人。
我憋了一口气,真巧孟思悦还不死心,偏要来招惹我:“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这是为整个班级的荣誉,你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
“你有集体荣誉感,你用你的桌子啊?你觉得你坐在前排不方面?好啊,不麻烦,我帮你去搬过来。”说罢,就跑到她的位子上,把她课桌往后一倒,她的书包书本全数落地,乒乒啪
啪,好不热闹。
孟思悦吓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我把桌子搬到她面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声尖叫起来。
严梧立刻过来,“小桐,你干嘛呢?把桌子放下。”
我重重地把桌子放下,那时候我已经快到170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思悦,尽可能表示出我的蔑视。
孟思悦看着我再看看面前的桌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34.严桐5
不知道是孟思悦的哭声招惹的,还是又有该死的哪个人去打了小报告,总之没过多久,我们的班主任就来了。
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原来的班主任就生孩子去了,来了一个中年的男人,很有暴力倾向,并且秉持着一贯的原则:成绩好的学生都是好的,成绩差的学生都是不好的。
可见,那时的状况对我有多么的不利。
我和孟思悦对峙着,也不能说对峙,只能说是面对面,因为她正低头哭,哭得梨花带雨,还真是惹人怜爱。
班主任一看这场景,立刻就下判断,肯定是我这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学生欺负了他的得意学生,二话没说,扯着我的领子就往外拎。
其实我的成绩不算最烂的那种,中下游,也不怎么拉班级后腿,年级长了些后,也不到处惹是生非了,除了不爱学习以外,也没有多大的动静,而且因为我长得还比较好看,一些老师对我还算是比较和善,尤其是一些女老师。
所以我被班主任拎到门口的时候,便生了反心,明明这件事不全是我的错,为什么脏水全往我身上泼呢?
一想到这,我便挥手打开了老师扯着我领子的手。
班主任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就恼火了起来,狠狠把我后面推。
我当时个子不矮,但是瘦得像根火柴棒,那禁得起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重的一撞,立刻倒退几步,头重重地磕在了门上。
我都被撞晕了,眼看着班主任还要上来揍我,但是我就是连脚都动不了了。
老师的拳头没有揍上来,我就被我哥死死地抱住了,俨然是一副你要打我弟,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的模样。
尽管我刚刚是忤逆他,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不肯放我被人打,哪怕对方是自己的老师也不行。
严梧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轻轻地揉着,“小桐,痛不痛啊?”
我的头还是有点晕,但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狠狠地摇了摇,摇完眼前的严梧都是好几个了。
严梧放下心来,朝我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我有种要在他眼里化成一滩水的错觉。
教室里诡异的安静着,我哥抱着我,上演着温情的戏码。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肖凡,她轻轻巧巧地把孟思悦的课桌搬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把地上散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收拾好,放进孟思悦的桌肚中。
“这么简单的事情,搞得鸡飞狗跳的。”肖凡说得有点无奈,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把自己桌肚里的东西撤出来,堆在我的桌子上,把桌子搬到了后面黑板前。
回过来坐在椅子上,“这不就完了?班长,你别抱着你弟弟了,真难看!”
严梧尴尬地放开我,然后拉着我回了位置。
班主任铁青着一张脸,大步地出了教室。
然后是孟思悦,显然这件事情的处理没有合了她的心意,拔腿就跑出了教室。
晚上放学的时候,因为孟思悦跑了,所以本来由孟思悦写的那一块就只能有严梧亲自上阵了。
我陪着他等了很久,严梧的字写得很端正,很严谨,一笔一划都写得很清楚,所以写得不快。
等我们出校门的时候,连太阳影子都找不到了。
我们像以往一样并排走着,但是我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严梧转向,脸上有不解,肉嘟嘟的脸上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那傻气又可爱的表情真是让我心里痒痒的,毫不犹豫地上去捏严梧的脸。
严梧挥手来打我,“我是你哥,你没大没小。”
严梧的皮肤真好,滑腻腻的,我掐了一把就忍不住再去掐第二把,我伸魔爪,我哥便躲,一路上一个追一个跑,像是两个疯子。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爸都回来了,看到我们两个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皱了皱眉,“我说你们两兄弟去哪野了,这么晚才回来,小梧,你是哥哥,就要做个好榜样。”
严梧朝着老爸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我去洗手,洗手的时候我去捏他的肉手,“哥,你肉好多,好舒服,好玩!”
严梧捧了一捧水就往我身上招呼,“小时候吮我手玩,现在大了捏我手玩,我的手真可怜,逃脱不了你的魔爪。”
我哈哈大笑,“老妈不是说了嘛,反正你将来是要养我的,现在拿你的手玩几下也没什么关系嘛。”
“不就是肉多点嘛,哪里好玩了,你又不是小孩子,没事拿我手玩干什么?”
我心里嘀咕,哪里不好玩了,像个面粉团子,又柔又软,多好玩啊,不过我可不敢告诉严梧我把他的手比喻成面粉团子,只能笑笑和他一起出去吃法。
老妈笑着看了嘻嘻哈哈的我们一眼,转过去对老爸说道:“看到他们兄弟俩关系这么好,也就放心了。”
爸爸对着妈妈笑得温柔,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我们兄弟,“当初本来生了小梧,我们本想再生个女孩子的,但是没想到,生出来还是个男孩子,我们当时还怕你们两个男孩子会打架不和呢,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我有个朋友啊,也是生了两男孩子,结果天天吵,问我我们家两兄弟吵架时怎么办,我就很得意地告诉她,我们家两小家伙关系可好了,兄友弟恭,根本就不需要我的调解,把她羡慕地哟!”
老爸夹了一筷子菜到妈妈的碗里,得意道:“那还不是基因好。”
我妈轻轻拿筷子敲了一下我爸的手,“给你得瑟的。”
我和我哥对视一笑,看到他捏着筷子的手,心里又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捏我哥的手,我哥抬起手用筷子敲了我的手,“一边去,就会搞偷袭。”
我又伸手,光明正大地去捏他手,笑得狡诈,“你看,这回我没有偷袭,我很光明磊落。”
35.严桐6
晚上洗完澡,我就倒头睡在了床上。
今天发生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多,我气了孟思悦,被老师推到门上,脑门磕了一下,然后被严梧护在了怀里,回家的时候又看到了恩爱的父母亲亲我我。
这一天还真是够丰富多彩,我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还是睡不着。
严梧比我先躺下,此刻已经早没了声音。
我翻下床,越到了严梧的床上,严梧没睡着,往里挪了挪。
当时我们已经挺大了,本来也不缺房间,但是我和我哥谁都不肯搬,一个人睡觉孤孤单单的,一点也不好。
现在的这个房间不是很大,只能放两张单人床,所以一张床上睡我们两个半大的男孩子还是有点挤的。
“怎么啦?今天特别黏糊?”我哥在黑暗中问我。
“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本来挺累的,但是反而睡不着了。”
我哥侧过身来,抱住我,“好了,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我们早点睡吧。”
我也转过身去,回抱住我哥,软绵绵的,又有刚刚沐浴过的绿茶的清香,我一下子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我躺在一大片柔软的云中,周围围着的不知道是云还是棉花糖,反正香香甜甜的,不过都是一股子绿茶味就是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哥已经起来了,我窝在床上有点迷瞪。
严梧从洗手间出来,唤道:“小桐,快点起床,要迟到了。”
我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那时候我年纪尚小,所以尽管那时候心里总有种奇怪得不得了的感觉,而且已经在胸口跳跃得极其欢脱了,我还是一点一点地以不在意的心态把它们全部给按压下去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孟思悦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照例和严梧打招呼,对我还是鼻孔朝天,把我当成一团空气。
我也没在意,背着书包坐到了位子上。
不过过了几天,孟思悦便不再出现在她的位置上了,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就这么失踪了。
我挺奇怪的,居然就这么不见了?当时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觉得孟思悦肯定是因为怕了我所以当了逃兵。
不过后来还是证实,是人家的爹高升了,换了一个区,举家搬走了。
反正也无所谓了,=我讨厌她讨厌得很,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是她走了,我就应该鼓掌庆贺。
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小学最后一年多,过得特别开心。
幸好中国实行的是九年义务教育,否则我很有可能就是个小学文化水平就要辍学了。
那次考试,记忆中是滂沱大雨,我和我哥一大早就起来了,本来我爸是要送我们的,但是出差正好没有赶上回来,我妈感冒了,只能让我们兄弟俩自己去学校。
学校离得也不是很远,但是那天的雨实在是下得有点大,视线所及范围都是一片白茫茫。
等我们到学校的时候,我们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
第一门考试还好,就是身上的衣服贴在身上怪难受的。
中午回家吃饭,换了一套衣服,天也晴了。
但是到了下午考数学的时候,我的脑子已经开始昏昏沉沉了,显然不仅仅是感冒而是发烧了,强撑到最后,差点就晕倒在了考场上。
我是严梧搀着回家的,家里一个大病号和小病号,没病的那个就只能伺候我们两个。
晚上捂了一个晚上的汗,第二天稍好了一点,但还是很没精神,再加上考的还是自己最讨厌的英语,所以只能连蒙带猜。
最后成绩出来的时候,我连我哥的一半分数都没有考到。
所以,在这点上,我感谢党和国家,让我还能够继续上学。
在那个暑假,我又拔高了好几高分,首次突破了170,严梧的身高还在160左右徘徊,搞得我哥很郁闷。
“小梧你急什么,男孩子发育比较晚,你放心,我和你爸都不矮,你肯定也不会矮的。”我妈温和地劝我哥。
不过我哥还是很介怀,连平时最讨厌喝的牛奶都皱着眉头喝下去。
那个时候,我已经迷上了篮球,那项激烈的运动,让我欢喜不已,再热的天都要和文定去我们家前面的小区上打一局,我们家小区里也有几个比我大一两岁的男孩子,平时也不是很熟,倒是因为篮球,彼此都熟悉起来。
严梧很怕晒,又懒得动,宁愿在家看书也不喜欢和我们出来打球。
“哥,我跟你说,打篮球最能长高了。”
“我宁愿喝牛奶。”
既然连身高诱惑都没用了,我也劝不动我哥参加这项激烈的流汗运动了。
初中的通知书到达的时候一看,我和我哥还是没啥缘分,又被分在不同的班,他五班,我二班。
我打电话给文定,我想着我不能和我哥在一个班,好歹和我哥们一个班吧。
但是天不遂人愿,我没和我哥一个班,我哥们倒是和我哥在一个班了。
我想想就角儿一个人孤孤单单寂寞得很,我就跟我妈说,然后她就跟我爸说。
我爸打了个电话,和对方絮絮叨叨的一顿,回过头来,就对我说:“行了,开学的时候就和你哥哥一起去五班吧。”
我不太敢相信,围着我爸团团转,“爸,真成吗?你不会是和班主任直接商讨了吧?”
我爸哈哈大笑,“你别看不起你爸我,你班主任还不够我和他交谈呢!”
我妈赶尽过来,打了我爸一巴掌,“瞧你得瑟的,别教坏了孩子。”
“这点人情世故总是要懂点的,你也别老是惯着他们。将来到了社会上不好办。”我爸倒在沙发上,一副地主相。
我妈不买账,“他们才刚小学毕业,初中的门还没进去呢,你这么急切的干什么?小梧小桐,你们别听他的,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难得我爸我妈还能这么拌嘴拌上几句,我和我哥倒是毫无危机感,反正两个人也吵不起来。
我哥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道:“还好还能在一个教室,否则我还真挺不适合的。”
36.严桐7
那年的九月,伴着还未消去的热潮,我们便告别了小学,踏进了中学的大门。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对一个新的环境毫无期待,觉得不过是从另外一个监狱被扣押
到了另外一个监狱。
我果然是在初一五班的门口贴着的名单上看到了我的名字,最后一个,见证着我强行插入该班的证据。
文定来得比较早,看到我和严梧,就过来勾肩搭背。
他抓住暑假的尾巴,去了趟海南,晒得像个非洲人,我和严梧一边嫌弃他,一边进了教室。
随便找了最后的位置坐下,继续谈些有的没的。
哪里有文定,哪里就有热闹,而我,就是文定最好的搭档。
其实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话,但是和他在一起,显得话就特别多,而且常常是妙语连珠,把我哥笑得前俯后仰。
后面男生聚集的比较多,很容易就混熟了,插科打诨,没过多久就可以称兄道弟了。
老师进来,也没有特别苛刻的让我们坐好,只是吩咐了一下打扫卫生。
我、文定还有几个高个子的男生,负责了所有的门窗。
文定当了六年的劳动委员,特别麻利地就拉着我提了水桶去打水。
打完水从厕所出来,经过隔壁四班的时候,文定突然拉着我停了下来,指着一个背影纤弱的女生凑着我的耳朵开始嘀咕,“看,那是四小以前的校花,叫季萱,有没有很漂亮!”
“有没有很漂亮”虽然是问句,但是文定的口气却是肯定的。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能看到女生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其他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仅仅这两样,就超过了很多普通的女生。
倒是和她面对面的男生,让人更加移不开眼睛,因为角度问题,男生很大部分的脸我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我觉得我的心跳就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加速了好几拍。
“啪啪啪”地响着,厚重却又急切。t
也许是我们看他们太久了,两人纷纷都转过身来看我们。
仍然没有褪去炎热的夏日照在男生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炫目耀眼。
在我仅仅活过的十几年里,甚至是现在,我可能都没有遇到过那么美的人,还是个男的,没有丝毫阴柔之气,就是美,美得纯粹而又张扬,精致得毫无瑕疵。
他朝我礼貌地微笑,笑得如同微风吹过,清凉舒适。
我觉得我的心又快跳出来了。
然后是一股清新干净的味道向我袭来,有人挤进我和文定的中间,勾住了我们俩的脖子。
严梧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子,我才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我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严梧,看他有点肉嘟嘟的脸和红润的嘴唇,没有那个男生那种惊艳的美,却是可爱得很。
“你们两个提水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呢。”严梧拉着我们往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