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位定居A国的弟媳越兰后，叶馨才知道弟弟还留下了一个遗腹子，这么多年来越兰都没有再婚，而是靠当钢琴教师挣足家用养活自己和儿子。那孩子的名字叫做叶谲，诡谲的谲。
叶馨发现侄子和自己弟弟一样，虽然长得漂亮，但可惜却没有修真的天赋，不过比弟弟强的是，这孩子有非常好的习武天赋。在越兰的同意下，叶馨带叶谲回叶氏认祖归宗，并请族中武功最强的叶谯教导叶谲。
叶谯和叶谲同辈，年纪却大他很多，而且幼失怙恃，性格有些古怪，在叶家很多人都有些怕他。他领着叶谲住在叶家最偏僻的地方，很少和其他人相见，就连叶馨都不知道叶谯教了叶谲些什么。
不过叶谲性格温和，头脑灵活，长得又讨喜，所以见过他的叶家的人都很喜欢他，若不是惧于叶谯的古怪，肯定是有不少长辈想亲自抚养叶谲的。
本来按叶谯的意思，不等叶谲出师是不允许他离开叶家的，但是叶谲的情况毕竟特殊，他的母亲还在A国，叶谯再古怪也没有不让人家母子相见的道理，所以每年叶谲都会回A国陪母亲住上两个月。
事情就发生在叶谲十一岁那年。
Chapter7 虐杀
讲到这里，凌皓停了下来，把烟蒂按熄在烟灰缸里。他从暗格里拿出一张光盘，说：“越兰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她有很多追求者，不过或许是因为思念亡故的丈夫，她一直都没有接受别人的追求。在那些追求者中，有一个格外疯狂，他叫詹姆斯，是一个退役的特种兵。”
他示意林陌把灯光掉，投影仪开始将光盘里记录的影像投放到对面的墙上。
那是一个空旷的房间，从粗糙的水泥墙面和裸 露的龙骨架上来看，似乎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地上有很多杂物，其中一些用过的针管和药瓶，隐约可以看到那些药瓶是装镇定剂的。中间立着金属架子，一个浑身赤 裸的男孩被铁链吊在上面。镜头慢慢推近，近到可以看清男孩光洁的皮肤上细微的毛孔和上面的血污，随后又拉远了一些，拍摄者伸出一只手托起了男孩的脸。
这是一个亚裔男孩，从干裂出血口的嘴唇来看至少有四十八小时没有沾过水了，他半闭着眼睛，在镜头下几乎没有呼吸的感觉。他长得很漂亮，也许应该说，这幅容貌无论是对女孩还是对男孩来说，都过份地漂亮。
他的眼睛半闭着，但那因微微上挑而显得妩媚的眼角却使那半闭的眼别具风情，虽然这种风情并不是他刻意为之的，可是显然对拍摄者的诱 惑力极强。音箱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抚着男孩脸颊的手移向他的眼睛，并且用力按了下去。男孩无力地向后仰了仰头，眼睛立刻红了，眼泪也流了下来。拍摄者带着气声笑了起来。
镜头随着那只手下移，带着肮脏的猥 亵意味抚摸着男孩单薄纤细的身体，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每一寸肌肤都被仔细地抚摸过。很快那只手就沾上了血污，而男孩身上的一些伤口被揉捏抓摸得又重新流出血来，使他苍白的身体多了一些艳色。
过了一会儿，镜头重新对准了男孩的脸，他对留恋在自己身上的手毫无反应，那些被指甲重新刮开的伤口也没能叫他颤抖。好像灵魂已经不堪这种屈辱和折磨，早就脱离了他的躯壳。
拍摄者对这一点很不满意，所以他捏着男孩的下巴迫使他的脸转向另一个方向，镜头里出现一个女人。
女人被捆绑在椅子上，衣服早就被撕扯得无法蔽体，露出洁白如玉玲珑有致的身体。泪水一直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流过她五官娇柔的脸庞。单是从外表上来看，甚至没有办法判断她的年龄，只能看出她是那种被呵护在温室里的花朵，她的人生应该是只有幸福的和弦，与眼前粗糙肮脏的一切毫不相干。
拍摄者咕哝了一句什么，女人开始发抖，而男孩猛然睁开了眼睛，脸被捏住了不能动，只能从眼角恶狠狠地瞪着躲在镜头后的那张脸。拍摄者又发出那种带着气声的嘶嘶的笑声，他收回手，男孩的下巴上多了几道红指印。
拍摄者把镜头对着男孩的脸，但自己却在走向那个女人，男孩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恐慌，他开始挣扎，扯得铁链哗啦作响。
观看者无法从镜头里得知拍摄者在做什么，但却能看到男孩瞬间扭曲到狰狞的脸，他尖叫：“放开她！放开她！畜牲！我要杀了你！”背景里是拍摄者粗重的呼吸，夹杂着女人勉强忍住的痛苦的抽气声，突然，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好像她再也承受不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才发出来的叫声，但是马上又克制着自己继续忍下去。她好像知道自己的叫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男孩开始哭泣，他不再叫骂，而是转为乞求：“求求你放了她吧，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求求你。”
放弃了尊严的乞求，把自己压低到泥土里再狠狠踏上去，眼看着血线从口鼻里窜出来……对自己再狠都不在意，只要那个人放过她。
这种绝望连投影仪的虚无也无力阻隔，男孩的声音里没有少年该有的清爽，有的只是被践踏折磨过的嘶哑。
男孩被从架子上放了下来，两只手用细铁丝捆在背后。他跪在水泥地上，因为虚弱，不得不用头抵着地面努力了一会儿才让自己直起身来。拍摄者露出自己兴奋充 血的性 器，等待着男孩的服务。
男孩卑微地一点一点凑近，脸上甚至不敢露出恶心想吐的表情，慢慢张开干裂出血痕的嘴唇。
画面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叫声：“不！”
男孩扭头看去，神情悲凉。
拍摄者的兴致被打断了，从他疾速移动的脚步可以看出他的怒气，镜头飞快地接近那个茫然睁大了眼睛的女人，接着一只手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女人的脸被打得向后转了过去，就像脖子都被扭断了似的，接着又慢慢转回来，脸上还是那种茫然的表情。血从她的口鼻和耳孔里冒出来，殷红的，炽热的，蜿蜒流向她裸 露的胸脯，那上面还留着清晰的指甲抓出来的血痕。
她眼睛的焦距慢慢对准了拍摄者，渐渐露出了愤怒的神情，这种神情在她娇柔的脸上大概不常见，这使她美丽的五官都变了形，看起来非常凶狠。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呐喊，她带动身下的椅子重重撞在拍摄者身上，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拍摄者也被吓了一跳，谁也不会相信这个身材娇小模样柔弱的女人能拖动那么沉的一把椅子，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脚踢在女人胸口，将她连同椅子都踢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发出一连串的诅咒。
女人在吐血，椅子压在她身上，但她还是拼命挣扎起来，就像刚才男孩的动作一样，跪着，用头抵着地面，一点一点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透过乱糟糟的沾着鲜血和灰尘的头发，她的眼睛盯着镜头的方向，比任何诅咒的言语都更有力量。拍摄者拿着DV的手颤抖起来。
“别、用、我……威胁……我的儿子！”最后一个字断得斩钉截铁，女人猛然昂起头，积蓄了全身的力气将头撞向水泥地面。一次、两次、三次……
DV颤抖得更厉害了，男孩哭叫着冲入了画面，赤 裸的肌肤在地上刮蹭出大片大片的伤口也完全顾不得，他用肩膀抵住了女人的头。女人的头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血肉模糊的额头向内凹下去，她的眼睛已经完全被血模糊住了。
这血腥绝决的场面刺激了拍摄者的神经，他把DV放在地上，扑上去抓住女人身体把他翻转过来，然后压在他身上粗暴地动作着。
这个第一次完整地出现在镜头前面的拍摄者，是个淡金色头发的白种人，蓝眼睛被眼前的情景刺激得一片血红。此刻，他像一头野兽多过于像一个人。
女人最后抽搐了几下就停止了呼吸，只有身体还在随着那个男人的动作抽搐着。像有人关掉了他的声音一样，男孩一下停止了哭叫，沾满了血和泪的脸上又没有了表情，眼睛像碎玻璃片一样反射着冷光。
男人最后抽 动了几下，达到了高 潮，当他终于从女人身上离开的时候，那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女人，如同一具被野猫撕扯过的布娃娃，毫无生命的气息。
拍摄者坐起身，背对着那明显已经放弃生存希望的男孩和尸体，伸手拿起DV调整。他那张汗湿的脸充满了整张画面，发 泄过后平静下来的脸看起来很斯文，可以想像这样一张脸出现在高楼林立的公司商厦之间绝对不会让人感到突兀。
突然，一根细铁丝套住了拍摄者的脖子，那张脸瞬间绷紧，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眼睛突出来。DV掉在了地上，画面变得倾斜了，只能拍到拍摄者的脚和小腿。但是很快他的全身就显露在画面里，因为他的身体被人向后拖拽着。
男孩就在拍摄者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他解开了捆住手腕的细铁丝，并且它套住了拍摄者的脖子。拍摄者一手徒劳地抓向铁丝，一手向后去抓男孩的脸。可是男孩以一个巧妙的角度，不仅避开了他的手，而且用膝盖顶着他的背，加重了自己的力度。
这是一场沉默无声的绞杀，男孩的下颔因为过度用力而向后收着，看来纤细的胳臂绷紧后可以看得清柔韧的肌肉的线条。拍摄者的腿在地上用力蹬了数下，终于不动了。可是男孩并没有松手，他继续用力，细铁丝一点一点地嵌进拍摄者的血肉，血珠沿着铁丝的边缘滴滴答答，当铁丝割断咽喉的时候，似乎可以听到和着血雾喷出来的气声……
影片结束了。
林陌打开灯，他的情绪被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太了解他，就连凌皓也不会看出那张平静的面具下是如何的愤怒。
“那个男孩就是叶谲？”林陌问。
凌皓道：“詹姆斯使用了迷 药，他平时都表现得很正常，叶谲和越兰对他根本就没有防备。”
回想了一下詹姆斯泄欲过后那张斯文的脸孔，林陌点了点头。
“这件事发生之后，叶谲的能力引起了‘地狱’的注意，他们有意吸纳叶谲。而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建议让叶谲顺势进入‘地狱’卧底。本来，我以为叶谲会拒绝，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又刚刚遭遇了这么残忍的事情。可是，他同意了。”凌皓又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林陌皱了皱眉：“他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吗？”他不得不这么问，就算叶氏子弟再怎么与众不同，当时叶谲都还只有十一岁，在法律上还是个没有独立行为能力的人。
凌皓道：“当时我也问他，你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他看着我的眼睛，说，知道。我说，在这个任务里，你可能会在达成之前就死去，而你的死亡将永远不为人知。任务如果可以完成，你的身份依然是秘密，你的功勋不会得到公开的承认。他说，我明白。我说，其实你有权力拒绝这次任务，你年纪还小，不需要承担这么多，而且如果你是因为一时的英雄主义而同意，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他说，既然你们找到我，就说明我是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否则你们也没必要冒险让一个未成年人去做，所以我接受。还有，我从来都不想当英雄。”
凌皓把烟掐灭，又叹了口气：“林陌，我知道有时候牺牲是必需的，可是，这不能抹去我对他的愧疚。”
林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他现在在‘地狱’里做什么？”
“头几年因为‘地狱’的保密措施非常严谨，我们和叶谲完全失去了联系，甚至怀疑过他已经被害了。不过，一年前，叶谲主动和我们联系上了，他现在就在‘地狱’最核心的科研中心。他说在进入‘地狱’不久后，他就被发现有异能，在那之后他一直都在被研究和训练着，在三年前‘地狱’开始分配给他一些任务……林陌，你知道‘地狱’的狼牙吗？”
“狼牙？‘地狱’最精锐的杀手小组？”
“没错，在雇佣兵界有一句话，‘被狼牙咬住的人，是最不幸的人’，到目前为止狼牙小组杀人没有败绩。”
林陌醒悟：“叶谲就在狼牙小组？”
“是的，他的代号是E09。”
林陌沉默不语，叶谲今年应该还不到十七岁，他该是付出了多少辛苦忍受了多少磨难才成为世界顶尖的杀手小组的一员？狼牙出手，血腥而绝情，那个有着清澈黑眸的少年又是如何让自己习惯杀戮的？
凌皓说：“这一次，叶谲会配合你们，不过他的身份需要保密，除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林陌想到一个问题：“黄教授他们应该是被绑架到了‘地狱’的科研中心，叶谲如果配合我们动手，那科研中心……”
凌皓说：“伺机而动，以救人为主，如果能更进一步，那就做下去。叶谲这枚棋子埋了这么久，也该动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要重创“地狱”。
林陌想起一句话来，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虽然不太应景，但“地狱”既然敢捻虎须，那就准备承受万兽之王的愤怒吧！
把东西整理好，凌皓打开门，小警卫员很尽责地守在门口，餐厅里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气，凌夫人正坐在桌边等待着。
“不好意思，和林陌多聊了一会儿，让夫人久等了。”凌皓笑着走过去。
凌夫人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拉着小陌说话，也不怕把孩子饿着。”尽管林陌已经二十九岁了，可在她眼里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永远都还是那个正在长身体的小豆芽菜。
“爸，林大哥。”凌穸肩膀上搭着毛巾从楼上跑下来，也不管头发还在滴水，先蹭到父亲身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凌皓板起脸：“多大了还撒娇。”可眼底的笑意却是瞒不了人。
凌穸吐吐舌头，坐到林陌身边：“林大哥，我爸又拽着你下棋了吧？他那个臭棋篓子，成天荼毒小史子不算，还想祸及旁人。”小史子就是那个小警卫员，全名史晓军。
凌皓恼了：“这丫头，有这么说话的吗？我是你爸！”
凌穸装没听见：“妈，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林大哥，以后你天天来我家吃饭呗？借你的光，我也饱饱口福。”
凌夫人笑着说：“行，你要是能说动小陌天天来，我就天天给你做你爱吃的。”可惜林陌这孩子太倔强，她说过多少次，他都不肯搬过来住，要是能每天过来吃饭倒也不错。
凌穸看看林陌，林陌的侧脸清瘦坚毅，低垂的眼黑睫如重云，像压着沉沉的水汽。多奇怪，明明是个刚毅得宁可流血不会流泪的男人，她却总觉得他好像会哭出来。甩一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开，真是开玩笑，林陌是谁啊？那是她的顶头上司，二十九岁的少将，轩辕的一号人物！林陌会哭？
“这丫头，别把水甩到菜上。”凌皓说。在妻女面前他总是显得有点啰嗦，像每一个平凡的老爸那样。这也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的原因，让他的家人不可能像平常人那样生活，使他总是觉得对家人十分愧疚。比如刚才他和林陌在书房谈话，这里饭菜做好了凌夫人也不会去敲门叫他们吃饭，更不会打探他们在谈什么，沉默法则不仅根植于从事特殊工作的他们心里，同样也潜移默化地扎根于他们的家人心里。
因为林陌的到来和凌穸的插科打混，这顿晚饭吃得很愉快。
保姆做完晚饭就走了，收捡餐具的工作就交给了小史子，林陌要帮忙，却被凌夫人硬是按到沙发上坐着吃水果。凌穸想偷溜，结果被母亲发配去厨房帮小史子洗碗。
“这就是差别待遇啊！”凌穸抱怨。
林陌说：“想换换？求我啊。”
一口气没上来，凌穸差点被噎死，捶墙：“林大哥，你还是保持你一如既往的冰山面瘫男的风格吧，突然转变风格会害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