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小花样被识破，西迪脸上却丝毫不见尴尬之色，他大方地笑了笑：“不愧是未来的狮心王。”
瑟菲斯有些厌倦地瞥了他一眼：“西迪阁下，关于狮心王骑士的继承者，我也很想知道是谁。”
“呵呵，亲爱的牧师，你简直像我们的华夏朋友一样过分谦虚啦。这可不太诚实哟。”西迪说。
“嘿，嘿！”艾利欧格大叫两声来吸引注意力，“我说，我们就不能痛快一点儿吗？合作，还是，不？二选一就那么难吗？”
西迪瞬间有想把艾利欧格扔出教堂的冲动，这家伙倒底懂不懂什么是谈判，什么叫委婉？
看到瑟菲斯嘴角微扬，西迪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瑟菲斯轻柔地吐出一个字：“不。”
作者有话要说：
*1：塔纳托斯，是希腊神话中的死神，罗马神话中名为Mors，他是睡神许普诺斯（Hypnos）的孪生兄弟，其母为黑夜女神尼克斯（Nyx）。塔纳托斯是个美少年，住在冥界，手执宝剑，银色的长发，身穿黑斗篷，有一对发出寒气的黑色大翅膀，他会飞到快要死亡的人的床头，用剑割下一缕那人的头发，那人的灵魂就会跟着被摄走。（来源：度娘）
Chapter2 女王号
叶谲跟随西迪和艾欧利格上了直升飞机，飞机升空时的气流吹起一片黑灰，那些幸存者在被烧毁的房屋和亲人的尸体前徘徊、呆立，他们连哭泣都显得那么卑微。
叶谲就是这么看着，不带情绪地，他没有纵容自己的大脑思考太多。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一扇门，可以将不需要的情绪和想法全都隔离在门后，这让他很少会在行动中因为不相干的情绪而受影响。
但是，等到脱离任务之后，当他有一定的时间可以放松时，那扇门就会自动打开，藏在里面的情绪就像堆得太满的盒子，噼哩啪啦地掉出来，压在身上像一座山。
一座随时随地都在增加重量和体积的山。
一座永远摆脱不掉的山。
西迪很愤怒，他永远也习惯不了被人当面拒绝，从上飞机开始他就在不停地冲着艾欧利格喷射毒液，言语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叶谲一边很好学地默默记诵着西迪的吐槽，一边很有礼貌地避免视线与艾欧利格接触，免得他更加尴尬。半个小时后，西迪终于平静下来了，艾欧利格和前方的飞行员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Mr.Spirit，瑟菲斯不肯合作，看来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搁浅了。”西迪试探地说。当初这个神秘男子找上门，以个人名义寻求合作，西迪还真是被吓了一跳。本来以为是六界要搞鬼，可接触几次下来，似乎还真是Spirit自己的主意。
之所以同意Spirit的计划，一方面是因为所罗门的确可以从中获利，另一方面却是出自对他的好奇。可现在计划的第一个重要环节就受阻，西迪还真想知道Spirit会有什么解决办法。
叶谲轻描淡写：“他会同意的。”
艾利欧格不以为然：“瑟菲斯说‘不’，你听懂了吗？就是‘绝不’！那个家伙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是狮心王本人也不一定能叫他改主意。”
叶谲说：“你对瑟菲斯很了解。”
艾利欧格得意：“那当然，我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西迪轻轻地“哦”了一声。
艾利欧格突然觉得后背窜上来一股凉气，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谁还没几个老同学呢是吧？事实上我们至少有十年没联系过了，听说他成了狮心王的养子的时候我也很惊讶。那个一天到晚除了装绅士什么优点都没有还有一大堆女生追求的家伙怎么可能也是异能者啊，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乐器全能算个屁啊对不对？”
西迪嘴角抽了抽，这明显是嫉妒嘛。
艾利欧格唠唠叨叨地说了一路，从全方位角度来说明瑟菲斯其实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臭石头。
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叶谲只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我会让他同意的。”
艾利欧格目瞪口呆地看着叶谲远去的身影，半晌才转头对西迪说：“我刚才那些话都白说啦？这是块比瑟菲斯还硬的臭石头啊？”
西迪打着呵欠，把耳塞拿下来，问：“你说什么？”
艾欧利格：“……”
＊＊＊＊＊＊
初冬的清晨，整座城市都弥漫在薄雾之中，呼吸到鼻腔内的空气湿润冰冷。叶谲走进一家刚挂上“营业中”牌子的咖啡馆，点了一份曲奇饼干和一杯……白水。
Waiter是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大叔，他从柜台里探出身体，故作神秘地说：“年轻人，不想来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咖啡吗？我保证它会让你拥有一个非常美好的早晨。”
叶谲微笑着拒绝：“谢谢，我想要一杯热水。”
现在他用的是自己的容貌，因为之前长时间地处于“变型”状态，他从头到脚每一块骨头都酸疼难耐。热汽腾腾的开水不仅安慰了他的胃，还抚慰了他的骨骼。
大叔挺着微凸的肚子在柜台里东擦擦西擦擦，不时好奇地看几眼叶谲。
叮铃~
挂在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一个铂金色头发的年轻男人轻盈地走进来，对大叔笑了笑：“曲奇和热牛奶。”
大叔眨一下眼睛，语气神秘地推荐：“嘿，年轻人，不想来一杯香浓润滑的咖啡吗？我保证它会让你拥有一个非常美好的早晨。”
“不，谢谢。”年轻人坐到叶谲旁边。
大叔有点忧伤地叹了口气，对自己制作咖啡的自信再次蒙受了打击，好在精心烘焙的曲奇饼干看来还是很受欢迎的。
年轻人咬了一口饼干，微微皱眉，自言自语：“太甜了。”
大叔的心碎了。
打量了叶谲一下，年轻人向叶谲伸出手去，“瑟菲斯。”
叶谲和他握了握手：“Spirit。”
瑟菲斯扬扬眉：“哦，你们华夏人喜欢用同一个英文名吗？”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叶谲，认真地说：“好吧，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下合作的问题。”
＊＊＊＊＊＊
狮心王理查最宠爱的养子瑟菲斯回来的消息，在短短一个上午就传遍了L城的暗影世界。
理查年近七十，曾有过的两次婚姻都没有为他留下孩子，跟在他身边的那十三个儿子都是收养的。近几年，关于理查会让哪个养子来继承狮心王骑士的猜测已经甚嚣尘上，而在他有意的纵容和暗示下，养子们之间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一个简单的数字就可以说明这种竞争的残酷——至今为止，十三个养子已经只剩下了五个尚在人间。
瑟菲斯在兄弟们竞争最激烈的时候选择了隐居乡间，轻易不回L城，既不表现出自己对组织的野心，也不接受任何兄弟的拉拢。而最为奇妙的是，不仅理查对瑟菲斯十分喜爱和看重，就连他那几个兄弟似乎也都对他不错。
这次瑟菲斯回来，倒不全是因为布莱克村的那一场屠杀，主要还是他要参加理查在“女王号”游轮上举行的生日宴会。
叶谲以助理的名义跟随瑟菲斯上了游轮。
宴会还没开始，瑟菲斯在房间慢条斯理地换衣服，和叶谲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领结打到一半，瑟菲斯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着叶谲微微倾下身体：“帮个忙？”
叶谲挑了下眉：“我的荣幸。”
瑟菲斯笑着看叶谲贴近自己，伸出两手接过黑色的真丝领结灵巧地打成蝴蝶结，这个总是淡然微笑的男孩似乎无论什么事都不会令他变得紧张或是局促，哪怕是瑟菲斯别有意味地趁机把手掌贴在了他劲瘦的腰部。
“好了。”最后调整了一下蝴蝶结左右两边的大小，叶谲退开一步，顺手拿起燕尾服服侍瑟菲斯穿上，一切动作流畅自然得就像一个真正的生活助理一样。
瑟菲斯一边回味着刚才手掌体会到的触感，一边看看镜中的自己，赞赏道：“完美！”
叶谲则是修身剪裁的黑色西服，领带打成修长造型的亚伯特王子结，低调中略显俏皮。他给自己的面部骨骼做了细微的调整，看起来成熟了几岁。
瑟菲斯装模作样地给叶谲调整了一下领带——虽然这样做毫无必要，然后退后一些欣赏片刻，点头：“漂亮！”
看叶谲的表情好像没听懂他用词的诡异、语气里暗藏的调戏意味，瑟菲斯有点意兴阑珊。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宴会才开始，瑟菲斯转个身，在琴凳上坐下来，随手弹出一串轻快的乐符。
在L城，凡是瑟菲斯所在的地方，理查都会为他准备一架钢琴，这也是他倍受理查宠爱的一个明证。
叶谲笑了：“野蜂飞舞？”
瑟菲斯笑着点点头，手指的速度突然快得几乎成了虚影，大黄蜂振翅疾飞的情景被他轻快有力地表现出来，也许这是叶谲听过的手速最快的一曲《野蜂飞舞》，但是无疑也是最富有感染力和表现力的。这还仅仅是瑟菲斯平常的演奏，如果是那晚面对吸血鬼时他运用异能弹奏这首曲子，恐怕所有的吸血鬼都会被音刃撕成碎片。
啪啪啪，门外传来漫不经心的鼓掌声。
以瑟菲斯的耳力当然早就听到了有人接近舱门，只不过懒得搭理罢了，他用手指拂过琴键，发出无意义的一连串音符，淡淡地说：“请进。”
叶谲拉开门，向门口的黑发男子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黑发男子大模大样地走进来：“瑟菲斯，我的兄弟，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
瑟菲斯客气地和他拥抱了一下：“还不错，乔。”
乔·克曼眯起鹰眼，用下巴点点叶谲：“你的小情人？换口味了嘛，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喜欢长腿大胸的金发美女？”
瑟菲斯摸摸鼻子：“他的胸虽然不大，但腿的确挺长。”
“哦？”乔意味深长地用视线扒光了叶谲的衣服。
叶谲淡笑：“克曼先生你好，我是瑟菲斯的助理，Spirit。”
“叫我乔。”乔懒洋洋地说，“助理，唔，我懂。瑟菲斯，说真的，什么时候你玩腻了就告诉我一声，我还没有过东方男孩的助理呢。”
瑟菲斯笑了笑：“听说你最近开了家影视公司，准备拍电影？”
乔的眼睛一亮：“是啊，我大学的时候学的不就是导演专业嘛，可惜除了毕业的时候拍了一部小制作电影外，就一直没拍过片子。现在有钱有时间，终于可以好好玩一场啦。我打算第一部片子就拍个媲美《星球大战》的科幻巨作……”
看样子乔对电影是真心喜爱，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三个人往宴会大厅走的时候，乔已经为自己的主角人选列出一份长长的名单。
女王号游轮的宴会大厅能容纳两千人，理查·克曼不只是在暗影世界里有地位，在商界、政界也都很有名望，所以被邀请来的宾客着实不少。
认识乔的人很多，不过每个人和他打完招呼都会紧跟着来一句：“这位想必就是瑟菲斯·克曼先生吧？久仰大名。”
瑟菲斯圆滑地摆脱了这些拉关系的客人，带着叶谲去见理查。
理查正和几位商政界的要人端着红酒聊天，他长得高大挺拔，胡子雪白，脸上没有多少皱纹，讲话声若洪钟，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年近七十的人。挎着他胳臂的是新任情人，一个有名的女律师，三十五岁——长腿大胸高智商的金发美人，倒是挺符合乔所说的瑟菲斯的品味。
女律师先看见了瑟菲斯，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又在理查耳边低声提醒，理查高兴地张开双臂拥抱了瑟菲斯，还用力拍着他的背，砰砰的沉闷声响让叶谲怀疑瑟菲斯会不会被拍出内伤来。
瑟菲斯吻他的脸颊：“父亲。”
理查把瑟菲斯介绍给周围的人，瑟菲斯彬彬有礼地应酬着，只用眼角余光留意到叶谲站在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随时因为周围人的走动而略略改变位置，但每次变化都确保他能用最快的速度到达瑟菲斯身边。瑟菲斯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几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理查带着瑟菲斯走向大厅一侧的舞台，客人们都会意地停止交谈，含笑看着这对父子。
理查声音洪亮：“女士们，先生们，感谢诸位前来……”
与其说是理查的致辞令宾客们全神贯注，还不如说是出于礼貌和畏惧让他们这么做，但是这种全神贯注也不过是表面文章，叶谲敢打赌，这里至少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在走神。不过，当然啦，大多数这种场合下人们都是如此。
叶谲站的位置并不是最接近舞台的，有几个男子牢牢把持住几个关键位置，很显然他们是理查的贴身保镖。这几个人貌不惊人，就连体格都和通常人们印象里的强壮的保镖不一样，甚至有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只有一条腿。
不过，既然能成为理查的保镖，显然这些人都是有着特殊能力的。
Chapter3 栽赃
叶谲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那个独腿男人便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立刻看了过来。叶谲微笑着向他略一点头，独腿男人认出他是随瑟菲斯来的人，便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站在高大壮实的理查身边，瑟菲斯显得格外俊秀，如果把盯住他的女宾客们的视线热度集中起来，大概可以点燃焰火。
“瑟菲斯真应该活在镁光灯下，他的脸很适合上镜。”乔·克曼喝了口酒，对叶谲挤挤眼睛：“不过，你和他不一样，你这张脸只能被珍藏，而不应该被分享和记录。”
叶谲礼貌地笑笑，并不答话。乔和他的距离过于接近了，一说话呼吸就会扑拂在他后颈上，对于两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亲昵得过份。
乔满意地看到叶谲的耳廓开始泛红，继续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如果我是瑟菲斯，肯定不会带你来这里……”
叶谲侧了侧身，退开一步，轻声说：“能有机会见到这么多优秀的人，我觉得很荣幸。”
“My boy，不要迷信那些耀眼的光环，你不会想知道这下面隐藏着多少肮脏可怕的东西。”乔轻佻地说。
叶谲抬眼看了看乔，又垂下眼帘，浓密长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有点倔强地说：“那又如何？”
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真是个有趣的反问。”他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红酒荡漾着在杯壁上挂起稠液，乔和其他宾客一起喝了口酒，向致辞完毕的理查致敬。乔一边注视着走向钢琴的瑟菲斯，一边稍稍倾下身子，对着叶谲的耳朵说：“我会比瑟菲斯更慷慨。考虑一下，嗯？”
最后那个尾音上挑的“嗯”充满诱惑地垂下钓饵。
本来乔只是好奇，一向独来独往的瑟菲斯怎么会突然有了助理，而且看起来稚嫩得简直像个中学生，这让他不免会把两人的关系想歪，之所以过来搭讪也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可是近距离观察这个少年，乔发现他那副又害羞又想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还真挺可爱的，一时忍不住风流本性发作。
叶谲猜出了几分乔的心理，乔这种人是最难打发的，如果一味退让回避，他会以为你是欲迎还拒地耍手段；若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他又会被刺伤骄傲，有种驯服烈马的冲动；要是顺从，他或许会很快失去兴趣，但在这之前却一定会先玩个够本……
心念几转，叶谲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乔，瑟菲斯在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