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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凶猛——bysuperp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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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诉讼主体错误,是此案案件的常用方式。

刘仕诚定了定神,说:“是劳动关系,还是劳务关系,并不看档案在哪里,而要分析是否存在隶属关系、如何管理等等。原告的确是由XX劳务公司安排进入XX粮厂工作的,但是,XX劳务公司在这里只起到了一个中介作用。我们坚持双方是劳动关系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首先,我们认为,原告与被告之间存在隶属关系,确实有着某种程度的管理与服从。比如,工人需要考勤、还有业绩指标,这都是劳务关系所不应该具有的。在劳务关系中,工人应该更加自由。我这里有几份详细的考勤记录和业绩记录,可以证明这种隶属关系。其次,XX粮厂向每个工人发放了‘工作证’等等证件,这就是等于承认了公司职工的身份,否则。第三,工人入职的时候,填写了‘报名表’。报名表上的信息可以显示,这是工作招用。第四,工人工资也由XX粮厂直接发放,这也可以说明双方之间存在劳动关系。”

对方律师很自信地笑了笑,又说:“原告方我请你注意一点,在劳动关系中,用人单位必须按照法律和规章等等为职工承担一定的义务,比如保险义务,就是一个硬性规定。而劳务关系则不需要,民就不必为其雇用的家政服务员缴纳保险。在此案中,原告在工作中的保险等等都是由XX劳务公司公司办理的,XX粮厂只负责劳务的适用,根本没有承担任何义务,所以并不属于劳动关系。至于原告方才陈述的那些,我也可以解释。第一,考勤和业绩等等,是XX劳务公司的要求,为的是了解派遣工人在被派遣期间表现如何。虽然有考勤和业绩,但是XX粮厂并没有根据考勤和业绩表现而做出任何赏罚,也就是说,不存在激励、扣发奖金或者开除等等任何管理方式。第二,工作证和报名表,都是为了操作方便,并没有明确说明是全职还是兼职还是派遣。第三,XX粮厂确实向工人发放工资,可是,那只是为了简化流程,才由XX粮厂直接支付。”

对方的律师不错。

不过,就像刘仕诚一直坚信的那样,律师,并不是要比赛谁更会说谎。实际情况是,如果一个人能把谎说的连对方律师都找不出丝毫漏洞,那只能说明这个人说的就是实话。律师之间的胜负,看的并不是谁更能信口雌黄,决定性的因素恰恰是谁说的是实话。

刘仕诚知道自己这边才是真相,所以他并不慌张。

于是刘仕诚又顺着说了下去:“被告方着重强调了保险。但是,根据我从市劳动局查到的资料,原告在工作中的医保社保等等都是以被告方的名义办理,虽然具体办理手续虽然是XX劳务公司公司出面,但是那只是XX劳务公司为被告提供的一种服务。事实上,不只是XX粮厂,XX劳务公司也同样以用人单位的名义为其他公司办理过多次类似手续,这是为了在中介市场上更有竞争力。至于考勤和业绩,也不能仅凭一面之词便确定这只是XX劳务公司的要求。考勤和业绩是否属于XX粮厂的管理方式之一还要听取公司内部职工的证词。今天会有与此案无关的其他劳动者出庭作证,这些证词可以表明,考勤和业绩与工人在XX粮厂的饭碗直接挂钩,绝非没有用处。至于工作证、报名表以及工资条,也有之前从其他劳务公司派遣到XX粮厂工作过一段时间的职工可以作证,这些派遣人员没有从XX粮厂得到过任何工作证、报名表以及工资条,只有正式职工才有可能具备这些东西。”

双方你来我往,交锋了多个回合。

如果是电影或者电视,到这里,刘仕诚就该说上一段非常煽情的词,感人至深的话。比如,这些工人是多么不辞劳苦,只为了一家几口的生计,讲讲他们年迈生病的父母,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子,甚至扬起工人的手,拍着工人的背,让众人看清那龟裂的皮肤还有微驮的身材。

但实际上,对于优秀的律师来说,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法官其实并不会同情弱者。

身为要做出审判的人,必须抛弃先入为主的观念,决不能由于对一方的偏向而左右了公正。

法官只根据事实说话。

即使是刑事案件,也不能带进去不该有的情绪。因为加害方可能说谎,受害者也可能说谎。

第二十七章:胜诉

刘仕诚请到的几位证人都依次出了庭。

有两人证明了考勤和绩效的重要性,这些可以说明,XX粮厂对于工人的工时和表现是有着严格要求的,工人必须遵守企业内部规章制度,这种命令和服从明显不只是劳务关系,因为劳务关系中两个主体的地位是平等的,双方之间是一种“劳务”与“报酬”的交换,有的只有协商,而没有管理。这两人中的一人是与原告方的一众人等在同一时期一起从XX劳务公司到XX粮厂工作的工人,后来却由于考勤和绩效不达标,而被XX粮厂开除。

还有两外两人是从前从其他劳务公司派遣去XX粮厂工作过的人,为了证明真正的派遣工人不会得到工作证、报名表和工资条等等。

……

最后,做总结陈述的时候,对方律师明显已经底气不足。

就只是一直说:“双方不是劳动关系。”

然后一直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一会儿说档案,一会儿说保险,看着很是可怜。

而刘仕诚的却是有理有据,逻辑顺畅。

此案当庭宣判。

原告胜诉。

XX粮厂需要支付补偿金432.1234万元。

从审判庭出来之后,那一群工人一起围住了刘仕诚。

“真是谢谢你,刘律师。”

“多亏了你,才能拿到这钱。”

还有人说:“我给您送只羊吧!”

“我老家的烤小鸟很好吃。我回去让媳妇串几个,给您拿来。”

“……”

刘仕诚表情尴尬,就只是说着“不用”、“不用”。

但是大家实在太过热情,到了后来,刘仕诚只得一边说着“我还有事”、“我还有事”,一边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律所坐了没多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拿过来一看,是季蒙。

刘仕诚按下了通话键。

“我看见报道了。”季蒙说,“恭喜。”

“谢谢。”

“写得不太详细,只说非常精彩。”

“……”

“我能想象得出。”季蒙说,“你是个好律师。站在庭上与人辩论的样子非常好看。”

“……?”

非常好看?

这是什么说法?

从没有人用这两个字形容过刘仕诚。

也不对,小的时候也是有的。

不过,越往后,刘仕诚身上就越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自然也就没人再说这样的话。

刘仕诚也知道什么是好看。

比如,律师里有几个助理姑娘,看着就很时髦。

但是刘仕诚不知道季蒙用这来形容自己是什么意思。

自从上次在巧克力店分别之后,每次季蒙打电话来,刘仕诚差不多都接了。

刘仕诚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躲着了。

因为,与季蒙说几句话,也不是那么难的。

至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辛。

既然这样的话,那应着几句,也都还好。季蒙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从来不会说的太多,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刘仕诚回答也好,简单附和下也好,只是嗯一声也好,氛围一直都是轻松的。

这次也是如此。

季蒙又说:“这个案子很多人都知道。”

“嗯。”

“会有很多记者采访你吧?”

“我没同意。”刘仕诚说,“律所里有专门负责接待记者的人,如果他们解决不了,会用面形式来通知我,我再使用同样方式回复,依然由他们去告知记者。”

“……”

“我去忙吧。”季蒙笑道,“我先挂了。”

“嗯。”

有时候想一想,刘仕诚也觉得不可理喻。

怎么就与季蒙开始了这种闲聊呢。

真是难以想象。

自己的电话,有时也会响了。

随便回答应和几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不愿意的感觉。

因为季蒙并不会过分亲近。

……

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天,季蒙不再打电话来。

刘仕诚在几日之后,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差不多每隔一天就有点事的季蒙,最近一直安安静静。

不得不说,刘仕诚觉得有些别扭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打破生活的惯性。以前,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于是也希望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与他的狗一起,一直这样将日子给过下去。

但是,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硬闯进来,将这种生活的惯性给改变,那刘仕诚也不会去思考那么多,而是会顺着那条与以前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轨道继续走下去。

此刻就是这样。

季蒙总是会打电话来,聊些有的没的。

现在一夜之间就再没有了,让刘仕诚感觉很违和。

像刘仕诚这种循规蹈矩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违和。

而且,刘仕诚也有点担心季蒙。

到底怎么了?

刘仕诚在网上查了一下,还去了季蒙的公司主页,没有任何消息。

让季蒙这样的身份,如果出了事,不会没有新闻。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主动不再联系自己。

可是,到底为什么——

刘仕诚有点想要知道,却还是做不到主动去联系对方。

找人什么的,太奇怪了。

有什么理由找人呢。

想来想去,答案都是没有。刘仕诚从来不说没有意义的话。那么,打个电话过去,问你到底怎么了,显然就是没有意义的话。

他问不出口。

想了一下,无非两种可能:一、季蒙以前都是心血来潮。二、季蒙开始觉得没有意思。

作为一个律师,这点分析能力还是有的。

那就算了吧。

刘仕诚想,不管哪种可能,都没有必要再去琢磨了。刚刚有了一点联系,就这样断裂了。

一切恢复从前,还能省点时间。

……

——不过,事情似乎也并不像刘仕诚想的那样。

一个星期之后,刘仕诚收到了一个联邦快递送来的快件。

盒子很小。

打开一看,是一本影集。

美丽广袤的草原,各种各样的动物。

河里的犀牛,树下的长颈鹿……

然后——还有一种出现频率很高的动物,叫做季蒙。

既有在野外的,也有在城里的。

刘仕诚给季蒙发了一封邮件。正文为空,题目上只有四个字:你在干吗?

季蒙倒是很快就回复了。

他说:公司在肯尼亚建了分公司,我过来稍微打点一下,一个多月。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封,问:你想我了?

刘仕诚说:没。

季蒙回答:我也知道。不过我倒是经常会想起你。

第二十八章:相册

刘仕诚一手撑着头,一手翻着那相册。

里面有纳库鲁国家公园的火烈鸟。几十万只火烈鸟在湖面形成一大片织锦一样的美丽图案,好像落日时候的漫天云霞,非常壮观。满目的红与湖水的绿配在一起形容了一种奇观,耳边似乎能听得见那嘈杂的叫声。

然后还有渡河的角马。虽然河中有鳄鱼埋伏,这一群角马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入河中,涉水而过,身后水花四溅。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会有幼小的角马失去生命,但是为了迁徙,它们没有丝毫犹豫。

之后是……

“……”刘仕诚看着那张照片。

是两只狮子在交配。公狮抱着母狮,旁若无人。众目睽睽之下,两只狮子都在大吼。

刘仕诚很喜欢看动物世界,或者国家地理和探索频道里面一切有关动物的内容。刘仕诚知道公狮的发情期大约是一周,在这期间不吃饭只喝水,一直不停地进行着密集的……那个。然后,发情期过去后,母狮出去打猎,将猎物献给公狮。

看来不只是人沉迷于此,连动物都不会例外。

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

刘仕诚困惑了。

小说、图片,还有电影电视里面,总是把这种事描述得惊天动地似的。

跟别的人搞这个,与自力更生,真的差那么多……?

刘仕诚皱了皱眉。

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刘仕诚就想起了董苑林讲过的一个笑话。

那时董苑林的儿子董岳明才刚上初一,学了些生物课程。对于显性基因隐形基因之类的不是很明白,于是去问他的老爸。

“就是……”董岳明手里拿着课本,“公蜜蜂和母蜜蜂结婚了之后……”

“结什么婚?”董苑林毫不留情地羞辱了董岳明,“那叫交配!”

“哦……”董岳明的脸全红了。

董苑林觉得有意思,在律所里还对别人讲。说儿子纯,被自己教育得好,一般的中学生才不会像这样。

——刘仕诚接着翻了下去。

接下来是靠在一起耳鬓厮磨的两只长颈鹿。在落日中相互依偎,温柔深情。之后是列成一队的斑马。在阳光的照耀下,黑白两色吸收和反射光线的程度不同,模糊了它们的轮廓,一眼望去,甚至不容易被看到。此外还有嬉笑打闹的狒狒,看起来无忧无虑的。

……

——只是看着这个东西,就好像能闻到湖水和草原的味道。

还有那片大陆上的各类鲜活的生命。

……

——相册的后半部分都是些人。

载歌载舞的村落妇女、供人观赏的各种表演、村镇上的集市、城市里热闹繁荣的景象……

这是个好相机。

即使是不懂得摄影的刘仕诚,也看得出来这一点。

季蒙有时候会出现在这些照片当中,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刘仕诚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一次,视线在每张照片上面停留的时间要更加长。

他突然有些羡慕。如果,自己也能去看一看,那就好了。

最后,刘仕诚又摸了摸封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抽屉里,等着下班带它回家。

刘仕诚真喜欢这个礼物。

坐在办公室里,似乎也可以碰触得到那些远在非洲的动物。好像也和季蒙一起,瞧见了几十成群的犀牛、铺天盖地的野鸟、还有勇猛奔跑着的犀牛。与以前在电视上见到的不同,它们不是专门的摄影记者花费数年、投资巨大才换来的成果,并非那么遥不可及。这是身边的人,也就是季蒙亲眼看到、亲手拍下的,是一种可以感知的存在。季蒙特意当它们送给自己,应该就是希望以此作为媒介,让自己也可以踏入那片原始的土地吧。

刘仕诚抬起头,电脑桌面上季蒙的那封邮件还打开着。

——刘仕诚也不知道季蒙所说的“我倒是经常会想起你”指的是什么。

可能,非洲确实是个娱乐活动较少的地方。

以前,为了几桩收购并购的案子,张律师曾经去过非洲。

当时,小老板还在开会的时候说:“放心,虽然你去的地方是非洲,但那里没有非洲人,全是外国公民,很安全的。有点问题的就是疾病,不过那里也还好啦。”之后,小老板突然又正色道:“张律师,你最好能有点体育爱好。这样才能与同事们切磋一下,不然就会闲得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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