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凯眼含热泪，吞苦瓜。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惹人生气的更别说。你多大了，这点事情都不懂。”
黄凯真的是直接吞，夹一块苦瓜进嘴里，嚼三下，伸脖子，吞。
“二哥，我的亲哥，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总给你说拜年话，把您哄得开心。”
什么好听的说什么，就不会被逼着吃着东西了吧。
“拜年话对我有什么用处。凯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怎么就不多长个心眼，就把事情想明白了呢，我们都不小了，争来斗去的没意思，你摸着你的心说，你对我……”
潘革叹息，他也舍不得捉弄他，要不是他这么气人，谁舍得下手啊。
长个心眼吧，长点心吧，肩膀扛起来吧，后背直起来吧。像个敢作敢当的男人行不行。
可黄凯不等潘革说到最重要的时候，脸色一青，捂着嘴就跑了。
潘革一锤桌子。叹口气，每次想说明白的时候，准有事儿。
黄凯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狂吐啊，都呈喷射状了，声音都接近咆哮。
潘革晃悠进去的时候，看见黄凯还抱着马桶狂吐不止。
“没事吧。”
黄凯又吐了一口，对这潘革竖起中指，然后再来一声咆哮，翠绿色的东西都出去了，他才算是舒服了一点。
潘革无奈的笑笑，真拿他没办法，小王八蛋，敢对自己竖中指了。欠揍。可又舍不得。逼着他吃了一堆的苦瓜，现在都觉得对不起他了。
“行，能对我比中指，回去把那半桌子的苦瓜都吃完吧。”
黄凯松开马桶，一把搂住潘革的胳膊，半个身体吊在他的胳膊上，眼睛红红了，可怜巴巴的。
“二哥，我的亲哥，我的爱德，我的情哥，您饶了我行不行啊。”
“这个没出息的。”
潘革拿他没办法，眼睛发红，脸色发白，像是个兔子，潘革真狠不下去，拖着他到洗手台，给他擦脸，给他漱口，就像小时候那样，他哭得凄惨，都是潘革哄他。
“你争气点行不行？像个男人行不行？你都二十八了，怎么像个孩子。”
“我是小孩子你才照顾我，才不捉弄我，才不惩罚我，那我在你面前宁可是个小孩子。”
潘革手一顿，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笨蛋。”
有人伺候着，给他擦脸，足以安慰了黄凯受惊过度的心。眯着眼睛享受着。开玩笑啊，从他们过了十几岁之后，潘革什么时候这么照顾过他啊。还不抓住机会好好享受一下。眯着眼睛，让他擦脸。
潘革心里好笑，兔子变成猫。一个男人，他混的虽然不上台面，可他毕竟也是跺一脚，本市颤三颤的人物，混黑道，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大混混，可偏偏就在自己身边，跟一个孩子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去疼爱了。动作放轻，只要他听话，什么都帮他做。
解开他的袖口，往上挽袖子，然后要帮他洗手。
黄凯猛的打断他。
“我去尿尿，再来洗手。”
潘革转头不去看他，听见他的撒尿声音，潘革浅笑，这个小王八蛋，就一根筋，直来直去的。只要哄骗到手，那就对他死心塌地啊。
黄凯提着裤子回来，摸上了潘革的手。
“二哥，你现在可以给我洗手了。”
潘革眉头抽搐，刚才，他尿尿的时候，是不是用着两只手服了他的哪里，然后，这双手又摸上了他的手。
黄凯蹬鼻子上脸，你对我好，我就腻味着你，让你对我更好。洗手吧，刚才不是要帮我洗手，那这就来洗吧。
行，那东西他以后还要好好给他揉呢，他不嫌弃。
揪着他的手洗手，有人进来，就看见两个男的，靠在一起，一个给一个洗手。那个人一愣。
“看什么看？在看剁了你。”
黄凯正享受呢，就看见那个人的眼神。混混本性马上就显露出来。那个人厕所也不上了，赶紧走。
潘革给他洗着手背。
绝对不严肃，绝对不暴力。轻声细语的。
“凯子，二哥对你好不好。”
“好。比我亲哥还要好。”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黄凯大咧咧的笑笑，一拍胸脯。
“因为老子帅啊。”
能不要这么不要脸吗？帅？冲着你帅才对你好的？林木要比他还要俊美一点，眼睛上挑，看人的时候冷冷的，却风情万种。张辉还是一个绝对八面玲珑的商人，长得也不错呢，他以为他帅的人神共愤啊。
潘革一瞪眼睛，黄凯马上嘿嘿的傻笑。
“嘿嘿，我知道，咱们一起长大的，是哥们兄弟，我是你弟，你是我哥，你照顾我是应该的。我爸都说了，你会罩着我。”
“我不缺兄弟，凯子，我有一个雷子这样的兄弟就够我头疼的了，一个就够了。你怎么不想想，我对张辉这样吗？我对林木这么关照吗？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吗？我不要你只是我的兄弟，我要你这个人。”
潘哥算是把话说明了，不是没有感觉，他观察过黄凯的眼神和举动，他知道黄凯对他不是没感觉，挑明了吧，说了吧。他采用最温柔的方式，绝对不会吓走他的方式。
“难道工作上有人给你下绊子？早说啊，张辉他一个做买卖的，林木一个耍手术刀的，他们没法帮你，我帮你。不是兄弟，我们是生死之交。为了你，我可以为你拼命。所有阻拦你的人，我都帮你摆平了。”
有没有说过，想把黄凯吊起来打一顿的冲动？他愣是能把这么一段告白的话，曲解成江湖仇杀。拍着胸脯保证，为你两肋插刀，为你万死不辞。
潘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响鼓就要重槌敲。他来狠的吧，就算是吓跑了，他也把他抓回来安在身边，看他往哪跑。
“你跟了……”
潘革刚要说，你跟了我吧，我们在一起吧。黄凯惨叫一声。
“二哥，你的手没擦干，摸了我一脸泡沫吧。我可不想做圣诞老人啊。”
黄凯赶紧稀里哗啦的洗脸，被摸了一脸的洗手液吧。肯定抹了他一脸的泡沫。二哥不带这么害人的，手都没擦干，怎么就摸他啊。
潘革吞回所有的话，朽木不可雕？他简直都是无力了。敲打，暗示，表白，他是能做的都做了，黄凯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傻乎乎的，就跟水管了那么直，脑子里装的是稻草吗？
“凯子，从今以后，你每天吃一个猪心。”
“为什么。”
“吃什么补什么，让你能长个心。不会再把人伤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想说清楚的时候，总有状况发生。就算是说明了，他就不能想歪。宁可自己憋在心里暗恋，也不敢把关系和他光明正大的挑明了。当初那一脚，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
第三十四章：缺心少肺就吃卤煮
潘革先转身离开，黄凯怎么觉得，潘革标枪一样的笔直的后背，也有些垮肩呢，有些无奈，有些落寞，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
擦了擦脸，然后想。
他干了什么？从叫他起来，到这里吃饭，潘革让他别胡说八道，让他嘴上有把门的。这可以办到。他不在抓住什么就说什么了，可潘革的脾气来得很快，他是说变脸就变脸，根本抓不住规律啊。
“整天说我傻，你不也跟一个孩子一样，这会笑着，下一秒马上翻脸，我都不知道你想什么。”
黄开小声抱怨，绝对不敢让潘革听见。
“不过，他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呢，他起来的时候还很高兴的啊。他就刚才还是很温柔的啊。怎么突然就这么伤心呢。我又没干什么。他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啊。不仅仅做兄弟，感情更深一步，那可不是生死之交吗？难道我理解错了？那他想要我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黄凯扭开水龙头，再关上，在扭开。
“啊，他不会记得我八年前的告白，想让我跟他在一块吧？这绝对不可能的啊。八年前他都不喜欢我，现在更不可能喜欢我的啊，他要是有一点点喜欢我，老子也不会去喜欢女人啊。这八年里都没联系，他不可能对我有所改变的吧。
真是自作多情。他就是捉弄着我玩呢，他现在位高权贵的，怎么可能对我动心。要动心早动心了，至于他对我这么好，那都是老爹的拜托吧。
唉，暗恋上不能暗恋的人，这就是各种苦逼啊。看见他就想耍流氓，还不能让他知道，我这感情啊，掉水里了。我的心啊，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算了吧，他对我绝对不可能有意思，我还是和他保持距离，老老实实的做人，结婚，生孩子，至少我也要做一件让我爹开心的事情啊。”
黄凯很受伤，他也受伤了。他想起网上的一句话，自找苦吃的话，就去爱上一个直男。自我犯贱的话，就去第三者插足。
他这就是自找苦吃啊。可不是自找苦吃吗？那一桌子的苦瓜可都是他吃下去了。吃的现在还犯恶心呢。
收拢起他二十岁被打击成一片一片的心情，感叹一句，这就是他妈的青春，这就是喵了个操的初恋，太他娘的伤人了。他多阳光帅气的朝气蓬勃的帅哥啊，也被爱情撞了一下腰，撞得他岔了气儿，走上了混混这条不归路啊。要是当年，潘革不踹他一脚，对他笑笑，说一句，我也喜欢你，他绝对会去参军，软磨硬泡的也要和潘革一个军队，那该是多么美好的军旅爱情啊。
他也会成为高官，进入机关做大好公仆啊。
往日之事不可追，他成大混混了，他也知道不能肖想高攀不上的人。
做他的好兄弟，为他两肋插刀，生死之交。最铁的哥们。这么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也行啦。
只要自己能控制自己别耍流氓，记得那时自己的哥们，不是他可以爱的人，就行了。
前提是，潘革啊，我的哥，亲哥，求你别再脱衣服，别再对我动手动脚，这会让我歪掉的。我爹要是知道，我对你存在耍流氓的想法，我爹会抽死我，一百鞭子都是轻的。
爱情啊，不仅会伤心，还会伤身啊。
摇头，长叹，他也出去了，垮着肩膀，低头耷拉闹的出去了。
潘革已经结账，在门口等他。
“走吧，带你吃点好东西，不会再虐待你了。”
“绝对不吃苦瓜了。”
“行。”
这个白痴，满脑子除了吃，啥也不知道了吧。开窍一点点都不行，心脏少了那么一块肉吧。才会这么没心没肺的。
“那我也不吃胡萝卜了。”
这是具苦瓜之后，他第二讨厌的东西。他怕潘革整他，来一桌子胡萝卜开会。
潘革提溜着他的脖领子，把他丢上车，一脚油门，黄凯满心忐忑。绝对会给他一桌子萝卜开会的。
以后，还是少了潘革见面吧，这也太痛苦了。不和他见面，只打电话，他还能吃得下睡得着，小日子挺美。可昨天见得面，他就受到如此摧残，他会难受三四天的。
绝对没有萝卜开会，带他去了一家百年老店，破破烂烂的门市脸，但是香气弥散，让人不由自主的伸着脖子去闻，太香了。
“这里的卤煮非常好吃。补偿一下你的胃。算是我对你赔礼道歉。”
黄凯心里腹诽。潘革，你二叔的，刚才塞了老子一肚子苦瓜，现在再来一肚子的肉，你是想让我吐了之后，再让我因为太油腻而拉稀吗？上吐下泻，这就是你想捉弄我的办法吗？
可他敢不吃吗？不敢，所以，就算是拉脱肛，也要吃。
黄凯新奇看着小二哥，对，这里就是小二哥，手巾板，对襟小袄，瓜皮帽的小二哥。
潘哥看了一下菜单。
“爆炒心尖，凉拌猪心，护心肉，炒肺丝，拌肺丝，香辣心肺下脚料，一碗只要猪心，猪肺的卤煮汤，一盘猪脑。”
“客官，我们这的溜肥肠可是一道招牌菜，不试试吗？”
“要一个吧，我想吃了。”
黄凯一听溜肥肠，嘴巴流口水。民俗有一句话，吃了溜肥肠，不要爹和娘。这又是招牌菜，肯定特别好吃。
潘革看了一眼小二哥。
“不要了，就这些吧。”
黄凯有些不满意，拿着筷子戳来戳去，他刚吐过，没啥胃口，满嘴的苦瓜味道呢，不给溜肥肠吃，他不想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他又不傻，吃这么多的动物内脏，除了增加胆固醇，一点好处都没有。
“为什么就要这三种东西啊，溜肥肠肯定很好吃啊。”
潘革给他加了一筷子的猪心。
“你没心少肺，缺脑子。这三样东西正好给你补补。希望你吃了之后，变得聪明一点，不在一根筋，傻了吧唧的。”
第三十五章：惹火了再去哄
不好吃，黄凯翻来覆去的没吃几口，他真的不想上吐下泻。
“吃啊，特意为你叫的。”
黄凯思考再三，放下筷子，特严肃的看着潘革。
“二哥，我觉得吧，你一直在戏弄我。逼着我吃苦瓜，还说我缺心少肺没脑子，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笨蛋吧。”
潘革继续给他夹菜。
“没有，觉得你是傻乎乎的，我要不管你，你会被人戏弄死了也不知道。想让你多长点心眼，让你知道知道你身边的人，对你的意义不是一个范畴的，不单单有你的兄弟，还会有对你念念不忘的人，想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我分得清啊，像是有人想利用我，我就知道，那就不是哥们，而是投机取巧的人。那个姑娘对我动心了，我也能看得出来。”
黄凯自认眼睛很毒，一眼就能看透。
潘革听了，哼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在各他叫一份猪头脸，有眼睛的那种，让他眼睛擦亮一点。
他要是看得出来，就应该知道，他面对面的这个人，对他是什么心思。
“你管的我真严，比我爸爸还严。弄得我都不敢跟你在一块吃饭聊天了。潘革，我和张辉林木他们就没有这种拘束感，你也太严肃啦，太吓人了。你笑笑，温和一点好不好，咱们可是兄弟啊。”
潘革放下筷子，盯着黄凯看。
“你的意思是，不想和我见面了，不想和我联系了。嫌弃我管教你了？”
别以为所有人和他一样都是傻子，听不出弦外之音。光明正大的跟他表白，他还能曲解了意思。最笨的，最二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蠢蛋。
“不是，不是，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啊。”
黄凯有些着急，他又说错话了吗？虽然他是想过，少见面，不至于被捉弄的难受好几天，可那只是想想，绝对不是真的啊。
“你自己吃吧，我要回警局了。上午都没去，肯定会有工作。”
潘革叫来小二哥，阴着脸结账了。站起来就要走。
黄凯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又做错了？潘革火了吧。都怪自己，本来自己的意思就是让他温和一点的，绝对不是那什么嫌弃的意思啊。
“二哥，二哥，我错了还不行？你别生气啊。”
潘革轻叹口气。看着他拉着自己手的他的手，如果可以，他多想，两个人的手，就这么牵在一起，一辈子别放开了。
“凯子，我绝对不会真的对你生气。你想想，好好琢磨一下，你不是我亲弟弟，可我对你这管教，是为什么。我怎么不管林木？我怎么不管张辉？我怎么偏偏对你格外的好。就因为你爸爸特意和我说多帮你？我在军属大院的时间不长，和你爸爸的交情不是很深，为什么你爸爸说我就听呢，我还不是因为那是你。你总说你眼睛很好，一眼就能看透人，那你看透得了我的心吗？凯子，你说话要负责任的。你好好想想吧，我为什么对毫无血缘关系的你格外的疼爱照顾。”
潘革另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