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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停——by展素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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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不行。”慕北驰断然拒绝,“你哪都不许去!”

这次的谈话以轰然的摔门声突兀的结束。效果无疑非常糟糕,不仅没能解开双方的心结,反而让两人间的关系变得紧张难堪。

“九叔,我那收罗来几坛好酒。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哦?好啊。”

穆江崇旭狂喜,他本想好了说辞,今天说什么也要把慕北驰诓骗进府里“聚聚”,没曾想那么简单就得手了。“九叔总算肯赏光了。您还没去过侄儿在五柳园新建的宅子吧……”

酒确实是好酒,宅子建得也不错,格局雅致,当晚月色撩人,舞女细软的腰肢盈盈一握,美酒美人和美景凑到一起,实在让人很难讨厌。穆江崇旭殷勤的劝着酒,拣着轻松风趣的话聊,绝口不提朝堂的事儿。慕北驰也乐得如此,只觉得心情是最近未有过的舒畅,不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仰头叹了口气。

穆江崇旭不知何时坐了过来,轻声说着小时候的事打趣,引得慕北驰不由失笑,感怀道:“转眼十几年,你都长成大人了。”

“九叔却没变。”

“唔,大概老了点。”

“没影的事儿。”穆江崇旭专注的盯着慕北驰英俊的侧脸,微有些失神地说:“你和以前一样,风仪不减,不,在我心……熙陆朝臣看来,反而更令人心折。”

慕北驰有了醉意,眯着眼吹夜风,也没在意旁边说了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带点昏眩的熏然,仿佛每个毛孔都透着愉快,再没什么能困住他。

很舒服,也很危险。

不得不说,他迷上了这种感觉。

因此,屡屡答应大皇子的邀请赴宴。然后满身酒气的回去,倒头就睡

,做各种美妙的梦。偶尔喝得多了,就留宿在此。穆江崇旭开始在他微醺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谈些政事,慕北驰时不时会答他几句,醒来又不大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最先觉察到不大对劲的是洛云息。他发现慕北驰夜不归宿的情况越来越多,甚至连续几天都不回来。偶尔眼神很空,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便回过神来。洛云息心生警惕,开始暗暗留意慕北驰的行踪。

他手边无人可用,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无比怀念起季南游的“便利”来。这小子也不知拐到哪里去逍遥了,很久都没音讯。最近的手信还是去年寄来的。说是年节可能过来凑个热闹,结果一直没见人。洛云息心想着,要是玩忘了还好,可别出了什么岔子。他对季南游总是不太放心。

南游身手好,脑子也够用,但性子过直,有时候难免意气用事。是值得性命相托的朋友,却也是让人操心的……弟弟。

“九爷,您小心。”大丫鬟芳兰看到慕北驰进门靠在墙边,似乎不怎么舒服,忙上前搀扶。

“用不着,下去。”慕北驰一身酒气里夹着脂粉味,说不准到底是哪样让他难受。看人犹豫着不走,“怎么?”

芳兰和莲心不同,非常小心本分,也很能干。慕北驰知道她是皇帝的人,用起来毫不避讳,索性让他去管账。这大晚上的总不会是为了扶自己一把专程等着吧。

“九爷,奴婢先扶您进屋歇会……”

“有事直说。”

“公子前几日从库房支走了一千两,今日又支两千。奴婢给您报备一声。”

云息要那钱做什么?慕北驰头晕着想不出个所以然,“知道了。尽他用。”三千两不是多大的数目,眼下两人关系敏感,慕北驰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去追问洛云息。八成又花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了。什么玄铁打制的箭头,黑水木匣之类的……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洛云息从对方手里接过小坛的酒水和情报,转身去找了白苏。

“帮我看看酒水里掺了什么。”

白苏验了会子,似乎有点兴奋,“好东西。很难找。”洛云息认真地听他描述完,表情没变化,眼神却骤然冷下来,问道:“对身体有害吗?”

“看量。”

“照这个量,累计约几十斤酒,会有什么反应?”

“看人。”白苏自己倒了杯尝了,“偶有晕眩、乏力、脑涨。幻象。”

“幻象?”

“心志坚定,则鲜受其惑。但多现于梦。”

再清醒的

人,也控制不了做什么梦。怪不得北驰近来精神不振。不管他在谋划什么,这种方法都不该擅用。洛云息皱眉,待人一回来,定要劝他不要玩火自焚。

然而,慕北驰却两天都没回来。因为穆江崇旭抢先一步出了手。

门外的嘈杂声闹醒了慕北驰的美梦,他按着额角,恍然觉得有种很耳熟的动静。脑子还混沌着,耳边就听到声暗哑的轻唤,带着暧昧的亲昵味道:“九叔。”

穆江崇旭赤身裸体的睡在身侧,看慕北驰醒了,慢慢坐起来,似乎哪里不便,动作僵硬,痛哼了声。道:“睡的好吗?”慕北驰骇然的看着他胸前凌乱的红印,几乎忍不住想掀开薄衾弄个清楚。

“哐!”洛云息揣开门,愣住了。

穆江崇旭“战绩斐然”的上身半挂在慕北驰胸前,闻声一惊,很快镇定,呵斥道:“何人?好大的胆子!”

和他的镇定相比,慕北驰的表情要复杂的多。那耳熟的动静原来是云息扳动机括的声音,他后知后觉的想到。张了张口,艰难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云息漠然。猝然上前攥住穆江崇旭的手腕用力一拽,他出手很快,直接把重心不稳的人扯下来,摔到地上。

露出的床单上沾着小块的血迹。再看穆江崇旭,光裸的下身,腿间还混着白浊和血丝。穆江崇旭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如此狼狈的时刻,下意识的扯过薄衾盖在身上。床上只有一条“遮羞布”,他这一扯,慕北驰光溜溜的身体便毫无悬念的暴露在清晨凉飕飕的空气里。

洛云息皱眉,脱下外衣扔过去。

穆江崇旭的脸上还能勉强维持着镇定,目光却泄出浓烈的恨意,似要把人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怒。洛云息寡淡地看了他一眼,毫无预兆地从腰间抽出匕首刺过去。

慕北驰挥掌击中他的手腕,兵器脱手而出。

“哐当”砸落。

穆江崇旭惊出满背的冷汗。他没想到洛云息真敢杀他,而且如此干脆。若是九叔出手再慢一点……

洛云息抚着腕骨,“好。我走。”

穆江崇旭刚要打手势给暗中潜伏的人,就听慕北驰一字一顿轻声道:“大殿下,别让本王后悔帮你。”

穆江崇旭心下一喜,不动声色地放了行。

慕北驰看洛云息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起身面无表情的穿戴。他想,原来天气竟是如此的冷了,寒意从心底泛上来一般。穆江崇旭盯着他一件件的穿上衣服,目光痴迷怅惘,着魔似的,“九叔,我

喜欢你。九叔,九叔我喜欢你……”

慕北驰手下微顿,冷淡地道:“住口。”

“九叔,我是认真的。从小到大,我都只看着你,我……”

“我让你住口,混账玩意儿!”

“九叔为何待我如此绝情寡义!”

“寡义?你若不姓穆江,断然活不到现在。”

“穆江睿诚,昨晚是你纠缠不休的强迫我!如今得了便宜就翻脸不认人?好算计啊!”

“哼,”慕北驰冷笑了声,“到底是谁算计了谁,殿下自己心里清楚。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那又怎么样。做都做了,不敢认么。”

慕北驰垂眼,忽道:“光华公主会许配给二殿下。”

穆江崇旭知道这是承诺了,满意地笑了笑,“九叔多费心。侄儿还是那句话,我对你的心意……”

“够了。”慕北驰挥手打断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觉得恶心。从昨晚恶心到今早。临出门前对老大得了定论:蠢货。

9、圈套

洛云息踉踉跄跄地挨到医馆,甫一进门就栽到白苏身上,“……疼。”

白苏皱眉,把人搀到屋里,看他手抖得解不开衣扣,略显急躁地上去帮忙——呲啦给撕开了。

“流血了。别乱动。施针。”

洛云息尽量控制自己,但身体本能的痉挛却止不住。白苏只好笨拙地安抚道:“别紧张。没事。”“身体放松。针下不去。”洛云息想说你干脆打昏我吧,白苏的手更快,立马让人没了动静。

他对病患没费过什么心思,能治就接,治不了就直说,从来不勉强自己,也没受过“医者父母心”的困扰。在洛云息身上可谓是煞费苦心了,态度慎重得自己都觉得奇怪。一番针施下来,手心都渗出汗。

洛云息还没醒,慕北驰却径自走了进来。

白苏望了眼自家的院墙,觉得砌的低了。

慕北驰没有废话,道:“云息给我。”白苏看了看床上,伸手拦,两人闷不吭声的在不太宽敞的屋子里过起招来。论武艺,慕北驰自然更胜一筹,但他并未尽力,况且白苏认穴极准,又以细长银针为辅,颇为难缠。

“别找死。”慕北驰猝然收手,寒声道。他虽厌恶此人,碍着洛云息的面子,不好真的杀了。可惜对方不领情。眨眨眼,朝他伸手招了招,那意思是:有能耐再来!彻底磨光了他的耐性,目光一寒,下了狠手。

压力陡然倍增,白苏很快就应付不了,不住的被逼得往后退去,撞到床沿,停住了。慕北驰挥掌劈来,白苏知道自己避不开,心里徒然遗憾,至于遗憾什么,说不清。

一只手横插进来,拽住白苏的胳膊猛一带,闪开了那记重招。

洛云息低声咳了几下,淡淡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打他。”

“杀他。”

两人同声坦言。

洛云息叹气,对白苏道:“别找死。”

白苏木然,“他说过了。”

“云息,”慕北驰朝他伸出手,“我来接你回去。”洛云息望着他幽深的眼睛,沉默了会,终是轻轻摇了摇头。慕北驰的手就这么突兀地一直僵持在原地,稳稳地,不依不饶。白苏没兴趣旁观,慢吞吞地出去了。

慕北驰:“给我个机会解释。”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不行。”

“呵——”洛云息低头自嘲的笑了笑,“什么时候我的决定需要你来准许?”

“住口,云息,这不是你想说的话。”

“你让我说什么呢?我只

相信我看到的。”

“那是个圈套。我……好,随你的意思,但不能住在这里。”

“你的人不是都盯着吗。住哪里有什么关系?”

慕北驰一窒。

“北驰,你回去吧。我不是要两清,只想先放一放。”洛云息有些疲倦地靠在床头,道:“等你把所有事都料理好了,再来找我。”

慕北驰若有所思地望了洛云息片刻,忽然俯身凑到他近前,沉声道:“记住,你哪都不许去。”

那都不许去?这恐怕做不到,洛云息心想。隔天,雄鸡初唱,城门缓缓开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便载着洛云息逐渐远离承庆。

同行的还有臭脸的白大夫。

他对早起向来反感,更别说还颠在马车里。白苏强韧的神经没有覆盖住的最大弱点就是——他晕马车。

“喂,白苏白苏……你还好吗?”洛云息听人半天没声响,推着他问道。白苏蔫蔫地抬起头,道:“不好。”“我们骑马吧。也快些。”“不行。”你的身体哪骑的了马?“停车。”白苏朝车把式喊了声,又下去吐了。

洛云息很是过意不去。白苏身上难受,心里倒没甚感觉。既然京里不安全,当然要离远点。他认为洛云息的决定很明智。二话不说硬跟着走了。说实在的,除了留下孩子这件事,他认为洛云息一直比较明智。

白苏努力了半天也没睡着,泄气般地道:“说会话。”

“好啊,你想聊点什么?”

“随便。”

随便听着范围很宽,其实是最难搞的。洛云息完全不晓得白苏会对什么感兴趣,只好试着来。从风闻趣事到奇淫技巧,诗词曲谱到机关算学,但凡自己知道的,都提上几句。白苏半死不活地听着,偶尔应两声。

“出去透透气吧。”洛云息说得累了,提议道。

“不去。”白苏挪过去挨着人,“歇会。继续。”

“……”原来你坐过来是为了听起来省劲。

他们的目的地是承庆附近的柳泗。距离不远,第三天的下午就到了。白苏找到以前住的地方,收拾了番,让洛云息随意,自去睡了。次日,歇回了神,终于活过来了。想起来问问题了,“为什么走?”

洛云息:“我差点宰了皇帝的儿子,不走怎么办。”

白苏:“宰了再走。”

洛云息:“宰了就用不着走了。”

白苏捣着药,自言自语道:“居然走了。”他以为照着慕北驰对人的紧张劲儿,两人肯

定走不脱,没想到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到了地方。洛云息显是猜到他想表达的意思,轻声道:“北驰明白。”他了解慕北驰就像慕北驰也了解他一样。两人彼此心里都有考量,却都有所保留。洛云息藏下孩子的事,至于慕北驰在顾虑什么,他虽不清楚,也大体猜到应和朝堂上势力权衡有关。没什么知道的必要。

大烨的使团还有十几天便会到达承庆,熙陆的皇子婚配人选却还没有定下来。朝臣们谨慎保留地发表着意见。适合的皇子只有两位,不仅年龄相仿,各方面的才情也很难分出高下。大皇子是长,二皇子是嫡,熙陆的传统向来是长者先婚配,但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就坐在御座上,谁也不敢乱说话。

圣心难测,皇帝愿意安于现状,自然皆大欢喜,万一……打起来了呢?那么公主身份的尴尬必然会成为日后皇子上位的绊脚石。换句话说,她嫁给谁,谁就会多了个要命的弱点。

早朝气氛很融洽,底下的大臣把话绕来绕去的说,没点实质性的意见。皇帝春秋鼎盛,又是个强势英明的帝王,现在站队还太早,没人想也没人敢去干。万岁爷您自个儿一准拿完主意了,趁早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定下吧,大家都安生。

谁都没料到,素来对此事不发表任何看法的睿亲王一反常态地极力推选二皇子。

皇帝把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喜怒难辨。

然后,照常散朝了。

再然后,睿亲王被频频召进御书房面圣。

在使团到达承庆的前一天,睿亲王在御书房呆了整个下午,傍晚,被抬出了宫,囚进了府里。

朝中一片哗然。

当值的公公说,他看到那天九王爷被万岁爷罚了五十廷杖,身上打的皮开肉绽,血染透了刑凳。

而他没看到的是,那晚皇帝在书房里静坐了一宿,无声地遮住了眼睛。

慕北驰的伤一直养到使团离开都没有好利索,或许是不想好利索。期间不少人来探望,都被挡在了府外,唯独安亲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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