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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穿之人鱼寻亲记+番外篇——by梅隐如妖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4

 文案:

 第一次遇到流星,他穿越了,去到未来变成人鱼。 第二次遇到流星,他回来了,回到第一次穿越之前,变成了杂种。 第三次遇见流星…… 好吧,这就是一个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本性纯良(误人子弟的去死)的家伙在最初的世界寻找亲人的故事。 受:在文案里你完全忘记的了我是一个茶艺师、本文会涉及茶艺,你想过怎么弥补吗? 作者:有吗?那一定是你看错了! 受:这篇文真的和流星有关吗?在文案里面你放了这么多的流星真的不会误导人吗? 作者:有吗?怎么会误导人,如果误导人一定是你死的太快的错! 受:我忍! 攻:不用忍,直接把他扔出去。 作者:我会回来的(化为一颗流星消失在远方)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时代奇缘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沐君安(安其罗) ┃ 配角:沐渊(瓦尔特);罗蕴晨;上官缙云等等 ┃ 其它:人鱼、茶艺、穿越与反穿越 锲子 “瓦尔特……” 红色的火焰隔着玻璃在他的眼前喷涌而出,仿佛迸发的岩浆。他不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是什么,那种慌乱,那种疼痛,一切都让他感觉无比的陌生。 站在一旁、有着青色鱼尾的温柔男性抱住他的头,遮住了他的眼睛,一下一下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美丽的青色眼眸里,是无尽的心疼与叹息。 他听见他对他说:“安其罗,不哭,安其罗,不哭……” 他哭了吗?他怎么会哭?他是来自两千多年以前的人类,即使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近二十年,他也不是这个世界传统的人鱼,一个被安排成为他男人的人死在他这个直男的面前,他怎么会哭呢? 是的,他不会哭…… 只是,如今从脸颊落下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快快……听说这里面还有人鱼,都快点……”杂乱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他猛地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第一时间他就想要出去,拦住那些要进来的人。 “安其罗。”温柔男人拉住了他,对着他摇摇头。那些人不是他们这些人鱼能够对付啊。 这一刻,他再次无比的怨恨他身下那条和他原本的腿完全不一样的鱼尾,若不是这条鱼尾、若不是这个畸形的东西…… 若不是有它,那么如今战死的,一定有他,那么他如今,就不会坐在这个地方,眼睁睁的看着同样无能为力的母父却没有任何动作。 男人知道,他的孩子从小就不喜欢他人鱼的身份,甚至讨厌他的尾巴,他希望像他的父亲那样,他想成为一个军人,想要驾驶着机甲在无尽的宇宙中征战遨游。 拉着安其罗的手,在接连失去了爱人和未来的儿婿后,男人的笑容依然坚强而温柔:“安其罗,怕吗?” “母父,我来吧。”他从来不曾害怕,从来不曾畏惧,死亡对于他从来就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只是……如果可以,他希望母父能够活下来。 手已经放在按钮上了,就在控制舱的门被打开的一刹那,他按了下去。 “报告主人,报告主人,自毁程序已启动,运行最高级别自毁程序,飞船已锁闭。三、二……” 干涩的机械声音传出,这是飞机自带的装置,他们带来的机器人被输入了保护控制舱的命令,所以在这些人进入控制舱之前,它们就已经完全报废。 “人鱼,是人鱼。” “他们要销毁飞船……” “快点阻止他们。” 看到人鱼的狂喜和机械音带来的恐惧下,那些星际海盗在他们面前上演了一场鲜活的众生百态,可惜观众只有一淡定一冷漠的两只人鱼。 “一” 最后一个倒计时出现,飞船在同一时间从中间爆炸出绚丽的火花,那些星际海盗想要冲上去抓住他们,他第一时间就把男人压到了身下。 啊,就要再次死了啊。 这一刻,他的想法真的很简单。侧过头看看也许再也见不到的宇宙,他一时间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颗在这里应该被称为小行星、在上辈子被称为流星的东西迎面而来。 靠,这该死的流星,要不要这么准时,每次他要死之前都来一次吗? 绚丽的火焰疯狂的吞噬了整个飞船,巨大的行星迎面而来,巨大的火球在宇宙中四分五裂。 1、一觉忽如黄粱梦 黑暗中,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这是怎么了? 茫然而狼狈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房间却没有如同以往那样,自动的浮现出温馨的光线。 他记得,父亲、母父带着他一起去贝塔星球旅游,他那个被指定的未婚夫——瓦尔特,也跟着他们在一起,然后,他们遇上了星际海盗,父亲和瓦尔特都战死,而他和母父…… 母父?他记得他最后是和母父在一起的,是他亲自按下的自毁程序按钮,在那些星际海盗进入控制室的时候,是他把母父压在身下。 既然现在他在这里,那么母父呢? 难道他们真的被那些该死的星际海盗给抓了吗?难道就连飞船的最高等级自毁程序也阻止不了这些疯子了吗? 手在床头处摸了半天,这里没有了他习惯的触摸式开关,但是却有另一种他曾经习惯的按钮式开关,打开灯的一瞬间,想要从床上下去的他瑟缩了一下,停止了动作。 这是…… 低着头,下半身的位置不再是他已经逼着自己习惯的蓝色鱼尾,而是他梦寐以求的、曾经拥有的双腿,下半身上穿着的也不是人鱼裙、更不是未来的那些合成布料,而是真真正正的棉布,这种感觉他不会忘记,这种艳俗的沙滩睡裤还是他在第一次死亡之前给自己买的实习毕业礼物。 再次环顾四周,狭小的房间、陈旧的物品,这一切都是属于那个名叫沐君安的少年所有的,而那个名为安其罗的人鱼是绝对不曾踏入过这样的地方的。 难道说,他又回来吗? 再也顾不得其他,从床上跳下来,双腿接触地面时的冰冷感觉,让他一阵瑟缩,但是这样的瑟缩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他心里升起的喜悦——就是这种感觉,自从重生成了一只初生的人鱼之后,他就被剥夺了的、用双脚接触地面的感觉。 记忆中太久不曾走过路的脚有些跌跌撞撞,打开衣柜,一面细长的穿衣镜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细碎的黑发、透亮的琥珀色眼眸、平淡无奇的五官和高高瘦瘦的身子。没错,这就是自己,那个还没有成为人鱼之前、作为一个20xx年普通青年的自己! 那么,在外面总是一脸严肃、回到家却对他宠溺无比的父亲呢?温柔而坚强、喜欢把父亲折腾的团团转的母父呢?甚至……那个作为他的未婚夫被他讨厌,作为一个男人却被他无比崇拜的人呢? 难道那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梦吗? 闭上眼睛,那些岁月的一幕幕都在他的眼前闪过,每一幕都鲜活无比……不,这一切不应该是梦,他一定在那样一个地方生存过,感受过父母的宠爱,有一个被他当做目标、却永远都无法追上的对象。 至少他是这么相信着。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老旧的手机响起了同样老旧的音乐,走回床上拿到手机,即使只是看着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他也能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罗蕴晨。” “沐君安,你死哪儿去了?不是说等会儿一起看流星的吗?” 罗蕴晨?流星?沐君安想不想,直接对着电话道:“阿晨,不要去看流星了。” “啊?为什么?你不是说终于从那个吝啬鬼的手里转正了,所以要好好庆祝吗?” 沐君安的眼睛暗了暗,他总不可能说这次流星会让他丧命吧,就是也许不会,他也不想冒这个险:“没什么,就是突然不想了。” “君安,你瞒着我什么了?从小你就是这样,别当我听不出来。” 沐君安张了张嘴,想说他没瞒什么,但是这句话怎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好闭上了嘴。 但是熟知好友个性的罗蕴晨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他的泼辣那是出了名的:“君安,你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我都说你该硬的时候要硬起来了,不知道现在的人柿子都是挑软的捏啊。把名字报给我,或者告诉我你在哪儿出的事,胆敢欺负小爷的人,也要看爷愿不愿意。” “没有……”握着电话筒,许久不曾被人用这种方式关心的沐君安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话,过了好几秒才把那种快被遗忘的感觉找了回来:“阿晨,有一件事……你会相信我吧,不会把我卖了吧?” “卖你?你早就是小爷的人了,想卖都卖不出去!堂下的,有冤情还不快快说出,爷等得都快急死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沐君安把他经历过的事情,改头换面了一番说了出来。没有人鱼、没有未来,就好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重生故事,只是最后主角直接死了,而没有回来。 “呼呼、呼呼、噩梦飞去啊。”像安慰小孩子一般的安慰了几句沐君安,罗蕴晨紧接着就是一边数落安其罗的优柔寡断,一边骂着安其罗的未婚夫没担当。 沐君安听着罗蕴晨毫不留情的毒舌,顿时感觉脸发烧。 不是他脸皮薄了,而是估计任何一个人听到别人把自己感觉过的还不错的人生评论的没有一丝让人觉得满意的地方,都会脸红讪笑吧。 最后,罗蕴晨还来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总结:“所以说,君安你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噩梦后遗症?” “滚!” “好好,我滚去睡觉了,明天记得出来,千万别忘记了,我在老地方等你。” “恩恩,知道了。晚安。” 挂掉电话,沐君安舒了一口气,但是心里的沉重没有一丝放下。 一个电话,好像尘封起来的记忆全部浮现了出来,那一天也是这样,转正、电话、流星雨,本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却在他们看据说多少多少年才能看到一次的流星雨的时候,一颗流星突然脱离了轨道砸了过来,正好砸中了没有避开的他。 罗蕴晨如何了他不知道,但是在最初知道自己穿越了的时候,回家,看一眼罗蕴晨就是他坚持着活下去的唯一目标。 现在,死亡应该是避过去了吧,但是父亲、母父呢?由爷爷带大的他,这是第一次品尝到有父母的滋味,他不舍得放弃。 说回来,实际上就是他自私而又贪婪吧,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不愿意放手。 2、再世重生为杂种 早晨,沐君安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报纸,一边吃早餐一边浏览着上面的新闻。 虽然作为人鱼生活了太长的时间,但是他恢复的倒是相当快,一个晚上他就能够自如的走路而不会有僵硬感。 突然,一篇放在小小角落的报道吸引了他——《流星陨落人间砸破三尺地面》,那上面所放出的图片,正好就是当初他和罗蕴晨去看流星的地方,也就是他死的地方。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毋庸置疑了。 将报纸折叠回去放到一旁,一口气把剩下的豆浆全部喝完,沐君安就准备出门了。 既然逃过了这一劫,那么罗蕴晨就不会有事了,他的心结总算是放下来一部分了。 就在他弯腰穿鞋的一刹那,一种剧烈的疼痛突然席上了他的双腿,一个站不稳,他就猛地靠到了旁边的墙上。 难道真的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想要改变命运的人就一定会被命运所吞噬吗? 皮肤感觉干燥、紧绷,沐君安迅速的将他的裤腿拉了起来,就看到腿上出现了如同鱼鳞一般的红色纹路,一看就知道是皮肤干裂而形成的。 不用说什么了,鞋也不用穿了,门也不用出了,忍着疼走到厕所,裤子一拖,打开雨洒就冲了起来。 “啪”站不稳的沐君安这一次直接摔倒了地上,原本是双腿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海蓝色的鱼尾,鱼尾上因为摔跤而导致的几片鳞片的剥落,使纯净的蓝色上沾染了丝丝血色。 这是……怎么回事? 沐君安看着他下半身的鱼尾,这样熟悉的东西他早就看了将近二十年了,如果还是在那个未来的世界他根本不会惊讶,但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世界也出现了? 把低垂下来的头发拿到面前,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同样是海蓝色的长发的时候,他才算是真的死心了。 鱼尾、长发、海蓝色,这是他作为人鱼的一大标志,如果是作为沐君安的他,绝对不会有鱼尾,更不会有着一头娘兮兮的海蓝色长发的! 被水滋润过的鱼尾已经没有了那么尖锐的疼痛,但是这种瓷砖的地面对于作为人鱼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瓷砖凹凸不平的接缝处,很容易刮到鱼鳞,而鱼鳞被刮下来的疼痛,绝对是不亚于十指连心的程度。 把雨洒关上,沐君安撑着自己的身体滑到洗脸台旁,那里有一面镜子。透过镜子,沐君安看到的是一个熟悉但是陌生的人形——精致无比的五官、碧绿色的双眸、白皙的皮肤。这是一个同沐君安的普通完全不一样的人,但是这个人叫做安其罗,和沐君安使用着同一个灵魂。 原来,即使逃过了那该死的流星,该是他的还是他的吗? 所以,他经历的一切应该都是真的,父亲、母父都曾经或者将存在,只是他却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时钟它不停在转动……”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从被他脱到一旁的裤子中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沐君安的脸上很有种认命的无奈。 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沐君安刻意把嗓音压低道:“阿晨……”优美婉转的声音从沐君安的口中出来,即使被压低也不能掩饰其动听程度。 “沐君安,你到那里了?”已经站在他们约定的地方的罗蕴晨,皱了皱眉头,君安的声音似乎有些问题,难道是昨天晚上因为那个噩梦一直没睡好? “我在家。” “什么?” “我还没出门。”虽然是很没有底气的话,但是被沐君安拿他一贯的语气说来,却听不出什么来。 罗蕴晨眼睛一眯,反射性的就想爆粗口,但是想起电话那边的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哥们、昨天晚上还被噩梦吓到了,硬是压住了自己的火气,说道:“沐、君、安,我命令你,半个小时之内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到我面前来。”虽说是压住了自己火气,但是那口气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沐君安作为罗蕴晨这么多年的好友自然知道能让罗蕴晨这么给他说话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绝对不强求多的,所以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好,我尽快。” “等等,君安,你声音是怎么回事?” 声音?沐君安睁大了眼睛,从镜子里面看来,还带着几分稚气的人鱼那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显得他格外可爱。 其实他不是故意的,他只不过一下忘记了掩饰罢了,毕竟这个声音也是他自己听习惯了。不过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跟罗蕴晨说的,所以他再次压低了嗓子道:“没什么,就是好像有点感冒了。” 是吗?罗蕴晨那边也想不到什么原因,就默认了这个听上去很扯的话,算是放过了沐君安。 放下手机,沐君安恨不得擦擦额头上其实不存在的汗珠。拥有野兽般直觉的罗蕴晨这一次算是被他骗过了,那下一次呢?他突然感觉他的未来很有些艰难了。 但是,即使再困难,他也绝对不会把他人鱼的身份曝光,在这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世界里,估计只要他的身份被透了个影子出去,他下一刻就能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在太平间然后进入国家实验室了! 虽然他对活着的执念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但是他绝对没有为了科学做贡献的想法,尤其是让人发现人鱼是可以生孩子的! 将手背给抬起了,沐君安想要试一试,那个东西到底还在不在。 轻轻抚摸过那个熟悉的地方,果然有一块小小的凸起,那那个小小的凸起按下去,他的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根小试管,试管里面是无色的浓稠液体。 果然是这样的,他现在这个身体就是安其罗原本的身体,所以他皮肤下面被植入的芯片也一起来了,国家专门发给人鱼的小空间也带来了。 幸好因为旅游,他的小空间里面放入的全部都是给人鱼用的水分恢复剂,只要有这些东西在,他就不怕在外面出事。 那么尾巴呢?沐君安看着他那可以说是碍事也绝对不为过的鱼尾,第一想法就是能不能把他的腿给还给他?他要腿,他要出门啊! 一秒,两秒,三秒……记得还有人在等他的沐君安不敢再犹豫了,就是今天尾巴要在外面晃荡一天,他也不能一天就坐在厕所里啊。 把鱼尾擦干,吸收了一些水分的尾巴已经不再疼痛,随着他将鱼尾清理干净,海蓝色的鱼尾终于随着他的不断念叨恢复成了腿。沐君安一看也是舒了一口气,立刻找衣服换上,然后奔出家门。 “阿晨!”跑到罗蕴晨的身边,沐君安踹着粗气,看了看手表,三十二分钟,还好,还好。 3、出门一心存死志 罗蕴晨看着气喘吁吁的沐君安,威胁般的露出了两排整齐的大白牙,道:“沐君安,你还真是不错。” 沐君安反应迅速的摇头,和罗蕴晨的话之间不隔一丝间隙。他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是什么德行没几个人能比他更清楚了,只要他心情不爽了,街面上最有口才的大妈也不敌他一合之力,而他在口头上除了某几个问题外,从来都是被压迫的! 罗蕴晨对着这个天生性子温和过度的死党叹了口气,虽然已经放弃调、教他的想法,但是每次知道他被欺负的时候,即使气不顺,一看到他那把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模样就只能是无可奈何。 拍了拍沐君安的肩膀,罗蕴晨拉起沐君安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走了走了,爷请你去健身房吃烤肉去,今天你起码给我学会一个防御性的动作!” 被罗蕴晨拉着的沐君安闻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句话他都听了十多年了,只可惜就从来没有实现过。 谁让他天生就差了那条神经,怎么都学不会打斗技巧,所以他才会那么希望,他能够驾驶机甲,在换了一个身体之后,他能够在宇宙中遨游征战。 只可惜……一想到自己的尾巴,沐君安就是一阵头疼。 被罗蕴晨拖了差不多百米远,两人被红灯给拦了下来,沐君安抢回自己被禁锢住的脖子,揉了揉道:“先去吃串串香吧,我请客。” “不是北门那一家的我不吃。”就是他们大学被分开后总是聚头的那一家。 沐君安点点头,他的荷包放在那边两个人能吃到撑死都没有问题。 能够再次回味大学味道的罗蕴晨那是相当的高兴,也不顾红灯了,反正这个路口的车向来就不多,住在附近的人都是从来不看灯的,所以他就拖着沐君安就往对面走。 走在罗蕴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小少年,一看就是住在这个附近的,一走到这个路口看也不看灯,左右望了一眼就直接过街了。 也不知道是沐君安最近的运气真的太差,还是冥冥之中沐君安今天就应该死,就在他们的左边,一辆小货车飞快的向着他们驶了过来,罗蕴晨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沐君安凭着人鱼特有的敏锐感觉到了危险,飞快对着罗蕴晨道:“阿晨,快跑。” “什么?”罗蕴晨一回过头,就看到沐君安严肃的面孔,不由得愣了一愣。就是这愣了愣的两秒钟,两束极亮的灯光就照了过来。 罗蕴晨被这灯光弄得眼睛一花,感觉身体重重的被人往后面一推,就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这个时候沐君安也许还能跑得掉,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还是有的。只不过,当他看到罗蕴晨被他推出了小货车行驶的轨道后,本来准备迈出的腿却放弃了动作。 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能再次回到父亲、母父身边? 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他就会还原成那个除了“嫁人”问题外,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安其罗? 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改变? 如果就这样死了,他的心愿也完成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沐君安仿佛着魔一般的闭上了眼睛,神情安宁的就好像看透了生死、超脱物外一般。 但是就在车快要触碰到沐君安身体的前零点几秒,沐君安的身体却被人从前面踢了一脚,硬是把他踢出了小货车行驶的这个轨道。 一系列的动作看似很复杂,实际上却只是几秒钟之内发生的事情而已。当罗蕴晨恢复视力的时候,正好就看的沐君安被摔在地上,而那辆小货车则毫不减速的飞奔而去。 “呸,要是让爷知道是哪里出来的车,爷一定让包车的人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从地上站起来,罗蕴晨赶紧走到沐君安的身边,想要把沐君安给扶起来:“君安,你也行啊,想要为老子舍生取义,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让我怎对得起当初在沐老爷子的灵床前发的誓?” 被罗蕴晨扶着的沐君安咧了咧嘴,不知道心里是高兴他还没有死去还能再次看到罗蕴晨,还是遗憾这一次竟然没有死、没有再次去到那个他所熟悉的未来。 一直站在旁边围观的小少年也不管罗蕴晨有多么不忿、沐君安有多么纠结,淡淡的道:“Xa931,xx搬运公司运输部,醉酒驾驶。” 然后,小少年的眼睛放到了沐君安的身上,眼眸清亮的仿佛洞悉了一切:“而且,他不是舍生取义,他是自己在找死,他觉得自己应该死了。” 说完这一切,小少年觉得应该没他什么事了,扭过头就走,完全不给沐君安他们任何一个询问的机会。 沐君安早就在少年看向他的时候就没法在顾忌其他东西了,那种肯定的眼神,就好像他在努力隐藏的身份在他的眼睛下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他什么都瞒不过去。 而罗蕴晨,最开始听的时候是高兴,还拿出了手机想要直接打电话给交警投诉,但是听到少年后面的话的时候,眼睛立刻就投向了沐君安。 看着还沉浸在自己心思里的沐君安,罗蕴晨道:“沐君安,回神回神,发什么呆啊?呸,一个到处造谣的孩子,你明明活着好好的,怎么会想死。” “不是……”下意识的反驳出声,沐君安一下忘记了自己想要掩饰的东西。 罗蕴晨闻言,顿时就明白了沐君安话里的意思,眯着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危险:“难道是昨天的梦?沐君安,你的脑子是不是抽了?”沐君安从昨天晚上开始的连续两次失常,他虽然口里说着无所谓,但是早就放在心里了。 “我……” “且不说梦里的事情会不会是真的,就说我,难道你觉得陪着你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的我还不如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难不成你在爷爷灵床前说的互相支撑就是这个样子的支撑方法?” 沐君安想要阻止罗蕴晨说下去,但是却被罗蕴晨一个眼神制住了,硬是让他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 “沐君安,你看着——”罗蕴晨突然举起手,指向了某一个位置,那个地方是一对捡垃圾的男女,女人似乎犯了什么错误,正被男人责骂甚至殴打:“那个女人你认识吗?好好看看,那是我们都认识的。” 沐君安随着罗蕴晨的手看过去,脏兮兮的女人老态横生,对于这种待遇甚至已经麻木,但是仔细看去确实有几分眼熟。 罗蕴晨也不等沐君安猜,直接揭晓了答案:“那是在我们之前出来的阿桃,是据说和一个来云南旅游的、很有钱、很爱她的男人一起私奔了的阿桃?那个男人你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当时西装革履,大热的中午还不愿意脱下西装外套的男人。” “你看看,现在他们如何了?美好的希望与真实的未来,是不是很讽刺?” 罗蕴晨一脸的讽刺,毫不避讳沐君安惊异的眼神:“为了梦想,一条路走到头不是错,前提是你还有收获、还有退路。但是半途而废怎么办?一无所获怎么办?破釜沉舟、进退两难怎么办?上不对父母尽孝、下不为小辈做好示范、中间让所有关心你的人牵肠挂肚、以泪洗面。在你做出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有什么资格让这么多人为了你的一个想法买单?” 沐君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罗蕴晨毫不犹豫的打断,不给他任何插嘴的余地:“你想要做什么、怎么做,我都没法干涉。我不是沐家人,不是你的长辈、不是你的亲人、更不是你的爱人,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一个在老人面前发誓同你一起在这个社会上扶持着生存的朋友。” “如果你今天想要死,我没有一句话能说,但是请你不要死在我的面前,我经受不起你的梦想,不敢看你因为一个梦就把你的生命直接送给了地府!” 4、路遇熟人巧谈心 沐君安低下了头,无法反驳,同样无法认同。 罗蕴晨不是他,不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他有着在家乡等待他的父母,而不是像他一般,除了过世的爷爷外,记忆中一个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没有。 他做不到向罗蕴晨这样想,所以即使舍不得罗蕴晨为了他而难过,也无法放弃他心中的着魔一般的念头。 沐君安对罗蕴晨的性子一清二楚,罗蕴晨对沐君安又何尝不是?拉住沐君安的手,罗蕴晨给了自己几个深呼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罗蕴晨?罗护士!”一个相当具有磁性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起初还有些不确定,但是这一些不确定很快就消失了:“你们站在马路中间做什么?赶快过来!” 坚决的忽视了这个喊他的人在医院里面的身份,罗蕴晨咬了咬牙道:“上官医生,您老果然是和您的病人们呆的时间久了,都像您的病人们发展了。” 没错,罗蕴晨大学标准医护专业出身,是市面上不常见的、妥妥的男护士之一,技术就和他的嘴一样锋利干脆。而上官缙云就是罗蕴晨如今所在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心理咨询室咨询师。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是口直心快、颇有人气的罗蕴晨和医院中众人皆知的温柔公子上官缙云好像天生有仇一般,从来都不对头。 当然,这个天生有仇、不对头完全就是罗蕴晨单方面的,上官医生可从来不曾同罗蕴晨红过脸。 就好像现在,被罗蕴晨直直的讽刺了的上官缙云也不恼,拉起罗蕴晨空着的那只手,把他带过马路,温和的道:“现在社会,压力越来越大,人们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近段时间入院的人不少,虽然我还应付的过来,但是疲惫是少不了了。” 罗蕴晨想要继续讽刺几句,但是却被看到上官缙云眼睛里面通红血丝的沐君安给拦了下来。 这个男人不简单也不容易。 如果是还没有在未来重生过的沐君安看到这一幕或许只会以为上官缙云性格好,不同罗蕴晨那刀子嘴斗,但是如今看多了男男结合、甚至差一点自己也出去了的沐君安,一看上官缙云的眼神都明白了一切。 唉,好像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原本这种事情距离他们是有多远,而如今…… 想起那个作为军人被他崇拜、被选为他的未婚夫后被他百般为难的男人,他们眼睛里面的神彩,一模一样,那是对着对方喜欢到了一种境界后,才会有的光彩,是他的父亲对着他的母父保持了不知多少年的光彩。 闭了闭眼睛,沐君安硬是把那些事情暂时锁到心里去,在罗蕴晨的身边,还是不要让他担心好了。 沐君安想要把这件事暂时打住,但是罗蕴晨却已经有了新的想法,虽然他是看上官缙云有些不顺眼,好吧,不是有些,是根本就看不顺眼,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上官缙云在心理、精神方面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医生,沐君安精神方面绝对不会有问题,只不过心理上…… 咬了咬牙,在这个全国人都还不怎么认同心理学的时候,罗蕴晨还是把赌注给放到了上官缙云的身上,作为护士,最基础的医学知识他还是学过的。 于是,沐君安就无知无觉的陪着罗蕴晨和上官缙云到了他们医院中,然后被他们塞进了心理咨询室。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上官缙云,是个不怎么被罗护士待见的可怜人。”噙着笑,上官缙云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温柔可靠的邻家大哥。 沐君安点了点头,苦笑道:“我是沐君安。没想到阿晨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上官缙云对来的这里的人的苦笑已经完全免疫了,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沐君安的手上:“他很担心你,你有一个好亲人。” “谢谢。”不着急点出上官缙云的心思,罗蕴晨闻了闻茶,微微皱眉道:“这是铁观音吧?铁观音‘七泡有余香’,是闽南乌龙茶的代表。你的茶叶是上好的春茶,泡的水错了,温度也过了,确实是糟蹋了。”隔着杯子,沐君安仍旧能够感觉到没有什么营养的纯净水被煮沸后那种索然无味的滋味,放在这么好的茶叶中,实在令人惋惜。 上官缙云听到沐君安的话,笑了笑道:“是我做错了,幸好你今天指了出来,不然以后我习惯了恐怕就难以改过来了。”顿了顿,上官缙云把话题重新放到了沐君安的身上:“阿晨对茶倒是不熟悉,没想到君安竟然对此知之甚祥。” “我是茶艺师,虽然刚刚转正。”沐君安把茶杯端到一边,虽然凭他的能力他能够很快的让水温降到铁观音最需要的温度,但是既然已经泡过了,即使能够补救,他心里也不会舒服。 两个人就着茶水的问题说了会儿话,到后来沐君安都不得不佩服上官缙云的知识储备,差点要同他把酒言欢了。 好在上官缙云还知道自己的本职是什么,很快就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没有继续在这些问题上面多费口舌。 这个时候,沐君安的心防也对着上官缙云裂开了一个极小的裂缝,在不记得上官缙云是在追求他朋友的时候。 重新将话题转到最重要的问题上,上官缙云一副朋友聊天的模样道:“君安,听说你昨天做了个梦?” 沐君安一听上官缙云的话,心里就是一颤,知道这一切还是躲不开了。 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躲,反正只要不透露那些有关未来的东西,即使说了也没有人会明白他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仍旧是将改头换面的梦境说了一遍,这一次的结尾又被改变,他死了,却再次回到了原本的身体里,然后他才从梦里醒了过来。 上官缙云沉吟了一会儿,要求他说出更加具体的细节,沐君安就虚虚实实对他说了一堆,也不避讳什么。 “为什么你不觉得,他们其实都在等你找到他们?”上官缙云看着沐君安的眼睛,提出了一个略有些尖锐的问题:“在梦里,你是因为死亡才遇见了他们,也就是说,是你找到的他们,而不是他们找到的你。” 是吗?沐君安对此有些茫然,他一直以为是他三生有幸,才能遇到他们,是他们给了他再一次的生命。所以他认为想要再次遇见他们,只能通过死亡,而未来,也只有死亡才能够穿越。 更何况,还保留着人鱼身体的他,如果死亡,回到未来的几率应该会很大吧。 5、似信将疑破心结 虽然沐君安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上官缙云看得出来,沐君安还没有放弃他的想法,如果这一次他的想法没有得到扭转,恐怕以后只会越发艰难。所以上官缙云没有停下,再接再厉道:“我们来看看你的梦——作为军人的父亲、作为全职家庭妇男的爸爸、还有被塞给你的、同样作为军人未婚夫和你自己——是不是这几个角色?” 沐君安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怪,但是他的表述综合起来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了。 “父亲,在中国传统中代表着权威,作为军人的父亲,权威更是加倍;家庭里面没有母亲,取而代之的是爸爸,同样是男人,却占据着代表慈爱的位置。从父母的角度来看,都是男性,也就是说家庭的组成部分过于刚硬,充满着男性的气息。你的梦里也没有出现女朋友,你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个被塞给你的、作为军人、让你崇拜的未婚夫,是直接跳过了朋友阶段的。” “从这里看来,你的家里应该是没有女性存在的,你应该是被男性独立抚养长大,你对抚养你长大的男性具有非常强烈的亲近感。这些你梦中的人在你的生活中都占据了非常强势的位置,他们一直在引导你的一切。” “既然这样,我能不能认为,这几年里,抚养你长大的男人已经离开了,你感到了无助、缺乏动力,期待亲情、期待有人能够同你一起甚至继续引导你?” “爷爷三年前去世了。”很平静的说出当初差点让他自杀的事情,这个时候的沐君安已经很平静了。 或许上官缙云的判断是对的,如果没有今天早上在洗漱间里面经历的事情,他或许会全盘接受这个说法——他不过就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仿佛他亲身经历的梦境。 但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鱼尾和小空间的存在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这一切的真实性。 他还记得爷爷死的时候,面对几乎生无可恋的他,罗蕴晨威胁他说,如果他敢死他就陪着他死。如今的他,还有什么价值让罗蕴晨陪着他去死呢? 能走到这一步,上官缙云也不是一个笨蛋,虽然沐君安做出一副“我被折服”了的模样,但是他心里是敞亮的。 既然从心理学的角度不能让沐君安信服,那么换个角度?上官缙云喝了一口茶,虽然被沐君安批得一无是处,但是他喝起来倒是感觉没什么:“严肃的问题说完了,来说点轻松的吧。虽然我个人生长在唯物主义世界,但是也不能说完全不信鬼神。听了你的梦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梦中的你能够因为死亡去到另一个世界、然后从另一个世界回来,那么同梦中的你有那么亲密接触的其他人呢?特别是和你一起死的人,他们有可能去到另一个世界吗?” 沐君安的眼睛亮了,他怎么就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难道说是在未来生活的太舒服了,所以连脑子都萎缩了? 其实沐君安是妄自菲薄了,他根本就是身在此山中,所以才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从他醒来开始,大脑就一直处于极其紧绷的状态,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怎么都不可能想的那么全面。 如今有了一个人点拨,他也顿时就茅塞顿开了。 上官缙云看到他说的话有用,私底下笑着点点头,总算是能擦一把汗了:“再次寻找到他们,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们的样子也许变了、记忆也许没有了、就连身份也可能千差万别,你真的有这个心理准备去做这件事情了吗?” 难得的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上官缙云的眼神给了沐君安颇大的压力。 摇摇头,沐君安仿佛破之后立,虽然心里还有些半信半疑,却显得格外坦然,清亮的眼眸直视着上官缙云道:“样子变了,我看得到他们的眼神;记忆没有了,我还记得一切,还能再创造新的记忆;身份改变了又有何妨?只要心还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那性别改变了呢?”突然的,上官缙云就想要逗逗沐君安。 没听上官缙云说道这种可能的时候沐君安还好,但是听到后,一想到父亲改变性别的模样,一个冷颤就不知不觉的席上了身子,动作的幅度还格外的大。 上官缙云很“体贴”的不继续问下去了,而是在下面偷偷的把刚刚打开的监控器重新关上,那一段记录就不删除了,他还准备存着以后讨好夫人呢! 终于有了一些心情顾着其他地方的沐君安看了一眼上官缙云一直放在下面的手,很好心的提醒他:“我刚刚发现,这个房间的隐患不小,监控器那里居然有水在不断滴落,幸好你没有打开监控器,要不然房间里面的监控器就全毁了。” 说罢,沐君安就往外走去。而还坐在里面的上官缙云迅速的跑了起来,去看看那个已经“受损”了的监控器。 天啊,他明明刚刚出去之前还看过的,监视器一切良好,现在怎么冒烟了?难道真的被沐君安给说对了? 赶紧跑到远处,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连接器,打开电脑。 砰——上官缙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心里的冲动给压制了下去。 他明明跟楼上的值班人员说过好几次了,不要再开着水池子半天不动了,医院这个假冒伪劣技术,水管是有裂缝的好不好! 沐君安自然不知道他做的小动作已经有人帮他背黑锅了,他也不过就是发现了监视器被打开后又发现那附近水汽很重,所以把水汽集中了一下穿透了监视器而已。 希望上官医生能够吸取教训吧! 就在沐君安出来的时候,一个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头,身材壮硕的男人正好迎面而来,撞到了他。 “抱歉。”下意识的,沐君安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男人顿了顿,看了沐君安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过头就进入了心理咨询室。 被男人甩在后面的沐君安盯着已经被关上的门看了一会儿,总感觉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男人。 “君安?”罗蕴晨从旁边跑过来,一只手就拍在了沐君安的肩膀上,打的沐君安一个踉跄。 痛死了! 揉揉自己受伤惨重的肩膀,沐君安小声说道:“阿晨,那个人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罗蕴晨干脆的摇头:“感觉什么人、什么场景似曾相识正常了,这么敏感做什么?” 是这样吗?沐君安也想不起来那个男人他是否见过,所以干脆接受了罗蕴晨的说法,把这事情扔到了脑后,对着罗蕴晨道:“走,吃东西去,今天不喝酒,喝果汁。” “好,今天你看我不吃垮了你。” 你吃的过我吗?沐君安看着一脸兴奋的罗蕴晨,默默的咽下了这句话,他的大胃王称号可是由来已久,罗蕴晨那妹子胃怎么可能拼得过他! 6、喜茶投身入陶陶 陶陶居,x市著名茶艺馆,虽然不一定是x市最好的茶馆,但是位于古玩街里面的它每一日都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那些古玩街上的玩儿家、收藏家、走货的、串货的、店主们都乐意在这里或谈生意,或邀友闲谈。 这一栋二层的全仿古建筑古韵非凡,甚至有不少人都说里面的东西有不少是古董,多次有人来收购都无果。而门口,“陶潜擅饮,易牙善烹,饮烹有度;陶侃惜分,夏禹惜寸,分寸无遗”的茶联更是脍炙人口,常常往来于古玩街的人都能说上一二。 “小安,第一天正式来上班,给我精神点,别搞砸了。以往在实习生里,你的技术那是还不错,但是,在我们茶馆的正规茶艺师眼里,你还不够看。在这里上班,记得多听、多看、多学,少做些没用的事情,知道吗?”办公室里,一个鹰钩鼻、三角眼、一看就不好相与的男人站在沐君安面前,一张嘴就是一堆训斥。 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的沐君安低垂着眼眸,嘴角是一贯温和的笑容:“知道了,谢谢领班。” 大概是对沐君安的表现还算得上满意,男人只是又说了几句就放过了沐君安,让他到大堂去跟着其他几个资历浅的茶艺师添茶。 换上了茶馆低级茶艺师专用的跑堂衣服,在肩上象征性的搭上一条毛巾,拿起一把黄铜水壶,沐君安就开始在满大堂的不断跑着。 在茶馆里,等级的差异是非常明显的,刚刚进来的茶艺师无论你手艺如何,只要不是被特邀进来的,都要跑最少三个月的堂。跑堂的工作也就相当于古代的店小二,拿着把添好水的茶壶看到大堂里面哪只茶杯空了,就给杯子里添上水,除非偷师或者自己找机会学,不然根本就接触不到多少有关茶艺的事情。 三个月后,跑堂的茶艺师经过考试就能进入包房了,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正规的汉服,也能正式使用茶艺为客人泡茶了。但这只是普通包房而已,虽然能够展现茶艺,用的却只是最基础的茶叶和水,接触不到太好的东西。 等到茶艺师在普通包房里面积累了足够的经验,能够被人说是大师了,就能换上特制的衣物,进入顶级包房,那里才是整个茶楼最关键的地方,也只有那里才能让茶艺师接触到最懂茶的客人、最精品的茶叶和最好的水。 这三个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是不可逾越的深沟,虽然在一些特殊情况的时候能够偶尔越界,但是在陶陶居里,还没有哪个茶艺师能直接跳过某一阶段而进入下一阶段的。 而现在,沐君安虽然转正了,但是他的工作和他作为实习生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在大堂跑腿儿而已。 午休时间,已经跑了好几个小时的沐君安终于能够休息一下了,被人顶了班,他就坐在茶馆门口的位置,倒上一杯水,慢慢的给自己补充着水分。 “君安。”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人的脑袋随着声音就出现在了沐君安的旁边:“听说那梅花上的雪,用瓮装了,放在梅树下,积了几年拿出来后是泡茶用的好水,你手里的是不是这个?” 虽然在未来生活了十多年,但是喜欢茶艺的沐君安一听这段子,就能够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笑着望向上官缙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个大俗人,连水也猜不出来。这不过是城外山上的溪水罢了,虽然干净,哪里又是能同梅雪媲美的。” “噗——”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一个茶艺师听到这一问一答,顿时笑得差点喷了出来,忙摇摇头,拿着还有大半瓶水的大铜壶往一边走去了。 上官缙云被沐君安这么削了面子也不恼,反而点点头,颇为认同沐君安的话,他不就是个俗人吗,吃喝拉撒的,还要每天费尽心思去追求未来的老婆。 沐君安见上官缙云只是点了点头,不接话,他也不继续了。往上官缙云后面看了看,却没有发现罗蕴晨的身影,这让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上官缙云一看到沐君安的动作,就立刻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解释道:“阿晨今天值班。我有个朋友要过来,在家里不方便,他就给我推荐了陶陶居。” 当然,他来这里的原因可远远不是因为罗蕴晨,若不是那个人突然对沐君安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人往这种地方带。 这一番解释说的合情合理,沐君安也没有听出任何的问题,不过还是在心里对着上官缙云这种病急乱投医的方式摇了摇头。 如果说上官缙云是俗人,那罗蕴晨就是俗人中的俗人,吃饭从来都是去小摊子,花的钱越多的地方对他来说就是越好的地方,茶馆、咖啡馆是从来不进的,如果渴了宁愿去小卖部买个一块五的矿泉水,要约人谈话,不多说,进饭店,不灌个二两酒那就是不开口的。 就这样的人上官缙云居然还问他去什么地方谈话,估计也是逼得罗蕴晨没有办法了才能灵机一动想起他这个死党是在什么地方上班吧。 上官缙云自然看得出来沐君安那基本上没有怎么掩饰的戏谑,但是他就大大方方的笑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想起他找话题跟罗蕴晨说话的时候,那些不假思索的回答,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二世祖还可能觉得是掉面子,但是现在的他怎么就越听越顺耳呢?嗯,他把那些店名都记下来了,既然阿晨喜欢,这三个月医院和家里应该都没有什么活动,他正好带着阿晨一家一家的吃过去。 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子。沐君安对上官缙云那一副炫甜蜜的模样摇摇头,怎么有了老婆和准老婆的男人都一个样,当年他父亲对着母父,啧啧啧,简直就是傻子忠犬的综合体啊。 “君安,你等会儿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沐君安疑惑的望着上官缙云。 上官缙云指了指他的茶杯,道:“我朋友等会儿过来,你能来做我们的茶艺师吗?” “我才刚刚从实习生转正而已。”摇摇头,沐君安不怎么想给自己揽什么摊子,他现在一心就想赚个启动资金,然后去寻找父亲、母父他们,绝对不可以横生枝节。 上官缙云倒是对沐君安很有信心,几乎就是非他不可了:“我朋友不喜欢陌生人,你和阿晨、我都很熟悉,大家也更放得开一些。说实话,我有点怕他,所以也不想单独和他待在一个地方。” 被堵死了所有出口的沐君安只能点点头,但是仍旧把最坏的结果说在前面:“如果他不乐意,我也不会留着的。” 上官缙云很爽快的接受了沐君安的条件,反正他们都不是什么挑剔的人,茶嘛,喝起来有滋味就好,总不能指望一个天天和白水、咖啡打交道的人突然就能变得欣赏起这种雅致的东西了吧。 既然这边说好了,上官缙云也是轻车熟路的同大堂经理打了个招呼,就让沐君安领到了普通包房里面茶艺师专用的汉服。虽然按照上官缙云的身家应该是去顶级包房的,但无奈,沐君安的资历最多也就只能让他进入普通包房,为了迁就沐君安,上官缙云也就不挑剔了。 还没等沐君安把准备工作做好,普通包房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已经把茶艺礼仪熟悉了好几遍的沐君安一句“请坐”脱口而出,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进来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天撞到他的那个男人。 7、再见海雕风波起 “你……” 男人看到沐君安蹲在一旁摆着茶桌,眉毛下意识的皱了皱:“上次走的急,抱歉。” 上次?沐君安开动脑子想了想,他同这个男人只见过两面,若是说慌张了,那也只有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们撞到的事情了。 摇摇头表示无所谓,沐君安倒是没怎么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我也没有注意看路。对了,你喜欢什么茶。” “随便。”男人看着沐君安摆弄茶盘时那娴熟的动作,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 沐君安走到茶柜前,对着那满满一面墙的茶叶名想了想,然后抽出一个抽屉,对着男人道:“既然是谈话,还是喝绿茶吧。‘吓煞人香’碧螺春鲜醇甘厚、回味绵长,可以吗?” 男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沐君安见男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照着他的想法拿了一些碧螺春茶叶,放到茶则里,称准了分量,再将足量的茶叶在放入茶何(即茶碟),端了过去。 这个时候,上官缙云也正好回来了。 “你来的真早。”虽然说话的时候是用的平等的语句,但是气势上上官缙云却把自己摆得很低。 男人看也不看上官缙云一眼,只是一直盯着沐君安的动作,上官缙云也不觉得奇怪,自顾自的就坐到了男人的对面。 这两个人真奇怪!沐君安一面从引水孔那边接了一茗炉的郴州圆泉水,用火加热,一面偷偷的注意着那边的情况,原先他还以为上官缙云说他怕男人的话是用来堵他的,没想到这么一个一肚子黑水的家伙竟然是真的怕。 但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沐君安有些想不明白,从他见到这个男人开始,男人对他可以用彬彬有礼四个字来形容,而且就他自己的感觉而言,他对这个男人很有好感,要知道自从他成为人鱼后,感觉能力可是突飞猛涨,动物的基因在这方面比起人类来说可是强多了。 “君安,我给你介绍一下。”上官缙云看到沐君安手中的事情告一段落,一直承受着男人冷气的他露出一个笑容,赶紧把沐君安拉了过来。 果然,有沐君安在的地方,男人的冷气就是无效的,和男人见过这么多次了,这是第一次能在男人身边感觉到春天的啊。 投桃报李,上官缙云让沐君安坐在了侧面,然后介绍到:“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可以称呼他为海雕。” 沐君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男人就开口道:“沐渊。” 什么? 男人看到沐君安疑惑的模样,再次开口:“我叫沐渊。” “我是沐君安。”虽然有些疑惑上官缙云的介绍和男人的自称不一样,但是上官缙云那个一听就是外号,而不是真正的名字。 看看上官缙云的模样,虽然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但是眼里的惊讶却并没有太多眼神,沐君安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原本是不知道这个人叫做沐渊的。 作为朋友的上官缙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他就这么告诉第一次见面的他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真的认识吗?可是无论是在他还是在罗蕴晨的记忆中,分明都是没有这个人的。 沐渊用指关节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把摆放在他面前的茶杯往前面推了推,推到了沐君安的面前。 沐君安察觉到他身前的茶杯,牢记着作为茶艺师身份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水怎么样,动作干脆利落的就往茗炉所在的那边走去。 茶社里的茗炉和古时候的已经有不小的差别了,古人看水温是凭感觉,而现代人看水温是通过放置在茗炉上的温度计来的。 水已经开了,在茗炉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关掉茗炉,将水倒入注子(即水壶),在看到水的那一刹那,沐君安就已经知道了有关这个水的所有情况。 这是他作为人鱼的能力,即使当年的母父他们都不知道,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水的一切情况、还能与个别水生物进行交谈、甚至能少量的控制水。 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对那个世界还有着很强的防备心理和不认同感,所以什么都没有说,而当他融入了那个世界、承认了母父他们后,却过了最好的时机,所以他干脆就三缄其口,把这些当做是穿越送给他的秘密了。 翻腾的水泡突然破开,清脆的声音让沐君安迅速的将自己从这种状态里面拉了出来,多想无益,还不如赶紧赚到钱,母父、父亲他们一定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他的。至于他的那个未婚夫……在这个男女配对大行其道的地方,应该很会很快就忘掉他这个个性别扭的人鱼吧。 当沐君安将注子拿到茶盘上的时候,水温已经被固定在了最适合冲泡碧螺春的七十摄氏度。 再拿出一个茶壶,沐君安将茶何中的茶叶倒了进去,然后就准备往里面注入泉水。 “哐当”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跑堂衣服的人冲了进来:“唉,新人,快点放下水,经理说今天的水……”毛毛躁躁的人意识到房间里面还有客人,把话说了一半又憋了回去。 上官缙云看了一眼沐君安正在倒的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这水不是挺好的吗?” “不是……”那个人说又不敢说,只能一个劲的对着沐君安使着眼神:“你快点出来啊,经理找你有事情。” “君安快点过去吧,这陶陶居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些服务员的日子可不好过。” “你……”那个人对着上官缙云简直就是怒目相向了,他就没见过嘴这么贱的男人,少说一句话他会死吗? 沐君安也是第一次看到上官缙云这么得理不饶人,不过在他看来,这才是上官缙云的真面目,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温柔公子,不过就是发生的事情没有接触到他的底线,也没有落了他的面子,所以他乐的大方不计较而已。 如今这么一出,一来坏了他待客的面子,二来还说明他喜欢的人介绍给他的地方不是那么好,虽然不能说是沐君安误导了罗蕴晨,也不能在他喜欢的人的朋友上班期间折腾茶馆,但是把气迁怒到其他人身上也不是不可以的。 虽然知道他手里的水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沐君安既然一天在这里做事,就不会不给他的顶头上司面子,也不罗嗦,对着沐渊和上官缙云道了个歉就往外走去。 看着方面在他们面前关上,沐渊终于把视线放到了上官缙云的身上。 上官缙云笑着点点头,完全理解了沐渊的意思,道:“有需要我会出手的。沐渊……” “海雕。” “好吧,好吧,是海雕,我说错了。沐君安真的这么重要?”上官缙云意有所指。 沐渊抬起手,拿起离他有些距离的茶杯,放在手上转了转,道:“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 他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珍宝,他深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威胁到他所保护的人的。 上官缙云随意的点点头,然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七十摄氏度的水温勉强能够入口,郴州圆泉水甘冽清醇,就是这么喝也比外面买的矿泉水好上不知道多少。 “轰隆”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感觉有些不对的沐渊第一时间站起了身,打开了方面。 “怎么回事?” 8、投毒入水误撞见 沐君安觉得他今天一定是倒霉透了,或者说自从他反穿回来之后,就没有哪一天是能够称得上幸运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边造谣说他们的水里含有冰毒,惹来了一堆人检查,好在陶陶居后面的人本领不小,硬是没有牵扯到客人,只是让所有的茶艺师和其他能够接触到茶水、茶叶的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让那些检查的人问问而已。 好吧,其实这些真的都是小事情,沐君安自己也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作为一个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他愿意接受检查,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可不是那些高喊着人权主义的人,为了一个检查什么的能够闹翻了天。 可是,这里真的是一个大的转折,让沐君安无比头疼的转折,他们这些人很明显都是清白的,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后面诬陷他们,可是这些人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就是不放过他们了。 就看见那个长的一脸正气的人对着经理说道:“虽然目前看来,你们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也不能证明你们的水就一定是好的,要知道,微量的病毒是很难察觉出来的,或许只是某个人吸毒之后没有清理干净,带了一点点进去,这一点点可是很伤害客人的。” 经理能坐到这个位置,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要多冷静就有多冷静,直接反问道:“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那人对着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水壶想了想,道:“要不然我们就把每一种水拿出一小盆,然后烘烤干了,若是有残余物,我们就来分析一下。放心,几台烘干机同时开工赶快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那如果没有东西呢?”经理反问。 那人笑了几声,道:“若是没有东西,我们马上回去,然后跟上面说说,在省报上给你们一个专题报道怎么样?和气生财嘛。” 这些事情在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是有一杆称的,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要松、什么时候该严,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东西摆平,都门儿清。经理听到这人的话,即没有提出使用检测器材,也留了余地,自然知道只是走个过场,马上就允许了。 沐君安这个时候才叫苦了脸。鱼最怕什么?最怕没有水!什么时候没有水?被人从水里拿出来和太热的时候! 这人要在这个房间里面对那么多水进行烘干处理,还不让他们出去,空气必然是会很热、很干燥的,那么即使他昨天晚上已经在水里泡了一晚上了,他的身体也受不了长时间暴露在热空气中啊。 可惜的是,事物的发展不随着人的意志所转移,所以即使沐君安在心里已经不断想象这件事情怎么怎么的被暂停,实际上也是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空气越来越热、越来越干燥,普通的人在好几台烘干机的通力合作下都汗流满面,沐君安这个人形状态的人鱼更是感觉越来越难受。 “沐君安,你没事吧……”站在沐君安旁边的人看到沐君安那仿佛是下暴雨一般的汗水,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沐君安侧过头,炎热而干燥的空气带给他一阵阵窒息的感觉,无力的对着身边的人摇摇头,嘴唇都是惨白的他看上去格外虚弱。 经理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用手指了指沐君安和他身边的人,示意他们出去休息一下。 那人——看铭牌应该是叫季杜迦,看到经理的示意,简直就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兴高采烈的就拉着沐君安往外面走,过快的步伐弄得沐君安好几个踉跄。 “终于出来了。”从房间里面出来,季杜迦看了看身后紧闭着的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沐君安想要给季杜迦一个笑容,但是就在他抬起头的一刹那,一种熟悉的疼痛自腿上传来,几乎让他站不稳。 居然在这个时候提醒他身体过于干燥了,要怎么办? 目测了一下厕所距离这里的长度,沐君安也不挑剔了,稳了稳身子用最快的速度往厕所里面赶去。 看到沐君安这奇怪动作的季杜迦在后面不停地喊:“沐君安,你怎么了?别乱走啊!” 沐君安充耳不闻,一心就想用最快的速度进入厕所,给自己足够的水分。 二十步……十步……五步…… 就在距离厕所差不了几步的时候,沐君安正好和一个从厕所里面走出来的人撞上了,那个人手上拿着一个水壶,水壶里面是满满的水,两人一撞,水壶里面的水就全部撒到了沐君安的身上。 不好…… 沐君安的第一想法就是要出事了,但是随即他就从水里感觉到了冲突的成分。 “沐君安,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季杜迦跟了过来,看着沐君安的眼神里带着责怪。 虽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到最危险的时刻,但是沐君安还是拿出了不多的几秒钟,指着那个和他撞上的人对季杜迦道:“抓住他,冰毒是他下的,我衣服上面残留的水就是证据。” 说完这些,沐君安也顾不得什么,幸好汉服比较好脱,把袋子一绞,衣服扔给季杜迦,他就头也不回的往厕所跑去,总算是在锁上厕所门、甚至把裤子拉下来之后,才恢复成了鱼尾的模样。 “啪”的一声被迫跌坐在地上,再次享受到这种待遇的沐君安已经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形容心里的苦闷了。 突如其来的水还真是让他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如果不是季杜迦还算是有点良心跟过来了,他就真的惨了。 而且,虽然以前不认识,但是那个季杜迦既然能被经理指名跟着他这么一个小兵出来,绝对是被信任的,等罪魁祸首被交上去了,这件事情应该也算是要结束了。 接连被麻烦找上的沐君安用手抓了抓他那头漂亮的海蓝色长发,然后摇摇头,把混乱的脑子排空一下,将盘旋在他尾巴下面的裤子扔到一旁,扶着墙慢慢地滑到了原本是用来清洗拖把的地方,打开水龙头,用手捧了水一点点的浇到自己的尾巴上。 清澈的水和着一些血丝不断落在地上,蜿蜒出浅红色的轮廓。沐君安咬着牙、忍着疼,在心里已经把弄出今天这摊子事的所有人都狠狠的骂了一顿。 好不容易让整个尾部都被淋上了一层水,那种剧烈疼痛稍减,看着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连续被折损了的好几片鳞片,沐君安心疼的同时也很头疼。 希望在找到母父他们之前,鳞片就已经长好了。在心里悄悄的祈祷的,但是更希望的却是下一刻他所思念那些人就会站到他的面前。 沐君安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来自未来的母父他们,要怎么生活下去。 “咚咚咚。”就在沐君安关上了水龙头,把整整一瓶水分恢复剂倒在了尾巴上,准备用厕所里面准备的卷纸把尾巴擦干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很大的敲门声。 9、信口雌黄为嫉妒 一个同样聒噪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传了进来:“沐君安,你在里面吗?我找医生来了,你让医生给你看看吧。” 头疼! 沐君安看了大门一眼,赶紧多拉了好几条纸,快速的在尾巴上动作起来,边做还边大声说:“我没事,等会儿就出去。” “那你开门啊,不要讳疾忌医,我们不会往外面曝光你的。”外面的声音不折不挠。 曝光?什么意思?沐君安被那人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只好开口询问:“什么曝光?” “你不用掩饰了,我们都知道了,虽然你吸毒,但是经理说了,等你从戒毒所出来,陶陶居还是给你留着一个位置。” 他什么时候吸毒了?难道是事情被推到了他身上,那个罪魁祸首反而逃了?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沐君安微微皱着眉头道:“我没有吸过毒。” “你没有吸过怎么知道冰毒的味道?”外面的人显然不信。 沐君安在里面嗤笑了一声,在心里过了一遍也算是知道了这个里面的弯弯绕绕。 恐怕是他这个功立的太大、太突兀了,阻碍到了某个人的利益,所以那某个人就想了个办法在大庭广众污蔑他,以为他会有口说不清,然后自己拿到功劳。 这算是当年母父没事干给他讲书上写的“古”地球上面的宅斗、宫斗、职场斗的福利吗?虽然那个时候母父每天都在疑惑为什么这些人能够斗得起来:“医生,你可以检查一下你旁边的人,检查过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侧耳听了听,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沐君安状似随意的靠着墙,手上的动作却一再加快。 他是知道结果应该是什么的,他是把衣服扔到了季杜迦的身上,即使衣服很快就被他拿下去了,但是必然还有一部分的水沾到了他的身上,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那些水应该已经被他的身体吸收了一部分,虽然里面含有的冰毒并不是很多,却也不在检查不出来的范畴,如果有紧密的仪器或者有技术高超的中医在,还是能够勉强检查出来的。 虽然以牙还牙很简单,怕就怕那个人比他想的精明,衣服一接触到他的身体他就把衣服给拿开了,不过可能性应该是不大的。就是可惜了他不能亲自去给他好好做个从头到脚、随便算算也能扣下上千块的检查! 果不其然,还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怒吼声:“你这个庸医,我怎么可能吸毒!” 因为成功拖延了时间而舒了一大口气,又因为要继续跟人斗而提起半口气的沐君安在里面拿出最后一点餐巾纸,努力的把尾鳍给擦干。 “在干什么?”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短短的四个字就镇住了全场。 他怎么过来了?沐君安惊讶的在心里问了一句,手下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 因为锁着门,外面的声音低下来都也听不到什么,但是沐君安估计是前有沐渊震住众人,后有上官缙云稳住他们,所以他只要快点出去就好。 OK!默念着把鱼尾转换为双腿,因为外袍扔给了别人的关系,沐君安穿着一条裤子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我出来了。”面带温和笑容的看着众人,几乎谁都没有发现,沐君安温和面孔下是松了一口气的小心。 还没等沐君安把自己想的事情做下去,一件衣服就披到了他的身上,衣服很干净,清新的柠檬香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眼睛看向这么长时间只说过那么寥寥几句话的男人,这衣服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如果他眼睛和大脑都没有完全罢工的话。 “冷。”简单至极的一句话,让男人说起来非常的自然。 其他人不自觉的在心里诽谤,茶社的温度是常年如春的标准均温,一个男人就算再怎么娇弱,这种气温脱个上衣也会冷? 沐君安无奈的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衣服,他是真的不冷,但是他很明显的从沐渊的眼里看到了不容拒绝,所以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上官缙云的身上。 上官缙云被沐君安看到有些尴尬,飞快的看了一眼沐渊,带着惯常的表情道:“养生必须从平时做起,你作为茶艺师,应该明白自己身体的好坏对茶有什么影响,好茶也需要好人才能泡的出。” 上官缙云的一句话,让沐君安本来准备脱下外套的手放下了,对着沐渊道:“谢谢。” 沐渊用他蓝色的眼睛看着沐君安,就算是接受了沐君安的道谢。 好熟悉的眼睛。再次从沐渊的身上感到熟悉,沐君安同样的再次疑惑,但是想起现在发生的事情,又不得不把这一份熟悉压到心底。 走到医生面前,沐君安看着被人拉住的季杜迦,对着医生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道:“刚刚抓到了一个嫌疑人,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重度瘾君子,已经交给有关部门进行审查了。你的衣服上发现了冰毒含量极大的冰毒水,如果让这壶水进入了茶水中,所有喝茶的人,即使只喝一两口也无法避免其对大脑的侵害。“医生对沐君安倒是没有什么坏印象,反而对于他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冰毒救了这么多人相当有好感。 季杜迦对于沐君安绝对没有什么好声好气了,一看到沐君安,眼睛都恨不得冒出火来,指着沐君安就对医生道:“医生,他一定吸过毒,而且他还是生化人,我看到他的腰上有鳞片了。” 什么?沐君安忍不住看了季杜迦一眼,完全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因为憋不住了而露出的一点形竟然真的被人给看到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季杜迦突然瑟缩了一下,动静还不小,沐君安看到季杜迦带着惊恐的神色看向某个地方,也回头看了看,却是正好对着了沐渊。 沐渊根本就没有看向季杜迦,而那附近除了沐渊就是上官缙云,难不成上官缙云是为了追求罗蕴晨而帮助他? 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沐君安也懒得再想了,现在就是想清楚了也没什么用。 “你能把手给我,让我给你把把脉吗?”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眼里是狂热的光芒。 沐君安望着医生的眼镜,里面的确很干净,没有普遍可见的贪婪、暴虐、嫌恶,这样的人一般而言不是科学怪人就是对某一领域非常执着的人,既然医生是这样的人,那么他只要证明他没有吸过毒,而且不是怪物就好。 放心的把手腕放到医生面前,能够控制水流的他同样能控制自己体内的血液,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在诊脉的时候把自己模拟成普通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人的脉搏是怎么样的?当年陪着罗蕴晨上的高护课他可是老老实实听完做笔记然后给完全不听讲的罗云抄的! 10、有惊无险节节高 果不其然,医生从沐君安的脉象上没有看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透过衣服的阴影也没有看到沐君安的腰腹部有什么奇怪的痕迹,直接放过了沐君安,把季杜迦说的事情都当做是毒品侵蚀大脑后产生的幻觉。 沐君安看医生一言不发的就准备离开,走几步拦住了他道:“请问,我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事情?” 听上去好像是在询问自己的情况,医生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在让自己帮他洗清季杜迦刚刚说的话,不过医生倒也无所谓就是了:“你的身体很健康,普通青年的健康。也没有吸毒史,如果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小三骂得流氓就是新世纪的五好青年一个了。” “我会朝着这个方向加油的。”沐君安笑容温和,没有一丝侵略性。 一场闹剧就这样散场了,整个陶陶居,客人走的几乎没有了,抓了一个瘾君子,一个茶艺师被送到的医院戒毒,这件事也许又可以在古玩街上被八卦好一阵子了。 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沐君安把外套还给了沐渊,沐渊倒也不嫌弃衣服被沐君安穿过,接过来就套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冷的人不是他而是这个借衣服吧!沐君安感觉自己额头上具现化了一大滴汗,扭头看向上官缙云,狐狸不愧是狐狸,遇见这种情况,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上官缙云迎上沐君安的眼神,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好了,有时间再一起聚聚。对了,君安你等会儿一定要请阿晨喝酒,千万不要忘记了!” 喝酒?为什么?他最近穷的都快找阿晨蹭饭吃了哪里来的钱? 看着沐君安脸上明显的疑惑,上官缙云是没有解惑的想法的,哄着沐渊这个祖宗离开了陶陶居,他还有正事要请这位祖宗帮忙呢。 看着他们的身影在古玩街上慢慢变小消失,沐君安也转过头准备和其他茶艺师一起清理桌子上剩余的东西。 “沐君安,”经理的助理突然走了过来,直接点名了要找沐君安:“经理找你过去一趟。” 出了什么事?难不成那个季杜迦还真的是经理的亲戚,他让季杜迦出事了,经理就打算找他的麻烦? 心里已经把最坏的事情发展想好了,但是知道自己避不过去的沐君安还是放下手上的东西,对着其他几个正望向他的茶艺师笑笑,跟着助理后面,往经理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进来。”经理听到关门的声音,抬起头,已经换回了自己衣服的沐君安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小沐啊,你是不是对我们店有什么不满?” “没有,陶陶居是让人感到舒适的地方,无论是我们这些茶艺师还是客人都很喜欢它。”虽然不知道经理说这话的原因,但是沐君安一脸笑意却让人觉得他说的话非常真诚。 经理点点头,道:“没有不满就好。今天算是放你们一天的假,明天你直接去工作室领汉服,不用跑堂了。你先出去吧。”说罢,经理又埋下头,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沐君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有些懵了,不过即使不是找他的麻烦,有了好处他自然乐得领取, 只有一点,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上官缙云走之前提醒他要请罗蕴晨吃饭了,那个狐狸,现在一定是把他升职的情况已经透露给阿晨了! 还没等沐君安走几步,助理就从旁边走到他的身边道:“恭喜升职。” “谢谢。” 助理面无表情的从他的档案袋中拿出了一个红包,放到沐君安的手里,道:“经理给的红包。” 沐君安用手捏了捏红包的厚度,虽然不知道里面一章纸币的数额是多少,但只要是在二十以上,他就算是赚大了。 因为收到了红包,沐君安一天的心情都变得相当不错,有红包在,厄运一定全部跑掉,他能够想象得到他往后的生活要步步高升了。 至于这些钱要走什么?沐君安从打开红包,看到里面一溜烟的粉红色票子就在想这个问题了,最后他还是把这个钱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今天晚上请罗蕴晨吃饭,庆祝升职加上感谢他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一部分送到报社,在全省范围内刊登寻人启事;第三部分存着,作为如果母父他们不在省里,他以后寻找他们的资金。 在心里扒拉了一下午,沐君安总算是按照心里的最佳方案把每个部分的钱数分开了,然后皱皱眉头,又从里面拿了一部分出来,这一部分是用来请茶社里面的人的,虽然很不想支付这一部分,但是小鬼难缠,为了他这跳跃式的职业生涯不会死的太惨,还是用心打理一下吧。 等沐君安把这些想清楚了,下班的时间也到了,茶社虽然停了一个白天,但是夜班还是可以上的,茶社的夜班是在晚上六点到11点、凌晨四点到早晨七点,晚上是用来宵夜的时间,凌晨则是鬼市的生意。 “小沐,要不要一起去夜店看看?弄点好的给自己洗洗霉运!”一个往日没什么联系的茶艺师拉着沐君安,怎么都不让他走。 沐君安使了个巧劲挣脱了手腕,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道:“我今天和朋友约好了,明天吧,明天我请大家去海鲜楼吃一顿,到时候可得手下留情,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指望着这个。” 听到沐君安的话,本来因为他的破格升职和挣脱而不满的人点点头,没那么固执的僵持了:“行啊,那我今天晚上就少吃点,明天直接宰土豪了。” 一行人又笑闹了一会儿,等到夜班的工作人员到齐了才离开。 偶然不出他所料,知道一定会有人眼红来找他麻烦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沐君安揉了揉手腕,虽然他天生运动神经就不发达,但是在未来的时候,家里的军人也不是摆着好玩的,一些手上最基础的动作在他的死缠烂打下,父亲和那个男人还是教过他的,虽然用的不好,对付一些普通人还是行的。 但是要维持他温和的表象,还真是辛苦了! 拿出手机,拨出的就是手机里他唯一设置的快捷键:“阿晨。” “怎么了?是不是你的同事欺负你了?别怕,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电话那边一堆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听就是罗蕴晨慌慌忙忙的站起来了。 沐君安叹了口气,道:“阿晨,我不跟人打架很久了,从高一之后就没有了。” “但是你总是被人欺负,和打架没有关系。” 难道他很弱的观点已经在罗蕴晨那里成为了既定事实,怎么都改变不了了吗?拿着手机,沐君安是真不知道他现在是应该为了罗蕴晨的话而感动,还是让嘴角更加明显的抽动一下。 当然,心里的纠结是不会影响他说话的:“我升职了,请你吃饭。” “你在四川辣子门口等着,我马上就到。” 电话在一句话后被挂断了,沐君安看了一会儿响着忙音的电话,就把它收进口袋里往罗蕴晨指定的那家店走去了。 这到底是在给他省钱,还是让他这个不吃辣很久的人找死呢? 11、为寻亲人入报社 请罗蕴晨吃过了饭、请陶陶居的茶艺师吃过饭,沐君安的工作总算是能够稳定下来了,大半个月里,他在陶陶居里面的人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懂茶的客人多多少少都知道陶陶居里有个新的茶艺师,烧得一手好水,每次泡出来的茶温度正好,能把茶叶最好的味道给烘托出来,所以在没什么事的时候也会来光顾几次。 这些人的光顾加上茶社里分配给他的客人,不说别的,沐君安这段时间的收入比跑堂的时候高了两倍左右。 当然,作为这个级别的茶艺师,也是茶社里面休息最少的一个阶层,一个月下来,能休息个三天就算是走了大运了。沐君安在里面工作了大半个月,也就排上了一天休而已。 一大早,手机的闹钟声音准时响起,一个手臂扫过去,就熟练的把手机的声音给关上了。 打一个大大的哈欠,难得一次放假,沐君安也没有赖床,几乎是和太阳一个时间爬起来的,进入洗手间第一件事不是别的,就是打开花洒,往大脸盘里面放了大半盆子水,然后把腿伸进去,让尾巴好好的放松一下。 虽然洗手间环境还是很不利于人鱼的生活,但是沐君安也没打算改,现在这个世道,装个修不说两三万是拿不下来的,而且就他的情况,浴缸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左左右右一加,他两三个月的工资都得打水漂了。 他可没有那么多的钱放到这些上面,他的每一份资产的用途都已经被最细化的分布在生活中的各个地方了,一分钱都不能挪用。 泡了大概半个小时,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是差不多了,把水倒入厕所,不想去看这段时间的水费是多少,拿了一盒酸奶,坐在餐桌前,铺开报纸就喝了起来。 报纸一共三十二面,其中广告页面有三个,导读页面一个,中间有财经、教育、时事、情感、娱乐、休闲等等板块,板块所处的位置不同,看的人群不同,在上面刊登寻人启事的价格也就不同。 怎么样才能让母父他们看到他的寻人启事? 沐君安相信母父和父亲都不会小觑信息流通的作用,所以他们一定会看报纸,但是他们看的地方一定会有选择性。 母父喜欢看所有他感兴趣的,无论内容是什么,而父亲这不喜欢娱乐、休闲的东西,除非是母父让他看。 也就说他能够选择的范围很大,但是一般有空让他刊登的地方,也就是在教育、财经和律法这三个版面,也是除了广告页面外,镶入各种信息最便宜的地方。 把事情在心里全部模拟了一遍,沐君安才放下手上的报纸,看了眼挂在对面的时钟不疾不徐的往门口走去。 一打开门,一只正准备敲门的手就到了他的面前。手的主人看到门开了,对着沐君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的信。” 他的信?沐君安疑惑的看了一眼信上面的地址,确定了信的主人没有写错地址也没有写错收信人,才把信拿了过来。 写信人的地址那里填的是上官缙云的名字,但是沐君安很清楚,上官缙云绝对不会闲的没事干给他寄信的,所以上官缙云只会是中转站,而不是写信人。 打开信封,里面是很薄的一张纸,上面只有一串数字,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沐君安将那张信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也没看明白,就随手把信放到了玄关的鞋架上,然后关上了门。 “抱歉,还有你的一封信。”就在沐君安准备下楼的时候,那个送信的人又走过来给了沐君安一封信。 这一次那人是直接把信扔给沐君安,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管沐君安是否确定这是他的信件。 一个早上两封信,最近他是走了什么运,居然一个两个的都给他用上这种古老的交流手段了。 这还是一份只有收信人的信,没有寄信人、没有邮戳,一看就知道是被临时扔过来的。沐君安的同学、朋友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但是没有哪一个是有动机在这个时候给他写信的。 猜不出是谁写的,沐君安就干脆把信封打开了,里面还是一张单薄的信纸,上面用红笔加粗写了几个字——狐狸精,从他身边滚开。 狐狸精?他?他最近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毁风败俗的事吗?还是说这就是一个写来恶作剧的东西? 摇摇头,直觉自己是被人给涮了的沐君安把东西折好放到自己口袋里,准备等会儿找个垃圾桶就把这东西给消灭了。 X市的报社有很多,其中最著名的却是x日报社,也是x市唯一的省级报社。 站在x日报社的大楼下,沐君安抬头望了一眼有二三十层高的大楼,揉了揉被阳光蹂躏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x日报社的大楼里面充满了各种绿色植物,但是同所有工作大楼一样,一进入大楼,首先看到的还是打着“为人民服务”牌子的前台工作人员。前台工作人员看有人从外面进来,立刻露出了一个大方端庄的笑容,道:“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沐君安走到她们面前,表面一派从容:“我需要刊登一篇寻人启事。” “那么你可以去我们的广告部,那里有工作人员与您细谈,就在十三楼。”工作人员笑容满面,也不啰嗦,直接告诉了沐君安要怎么做。 对着工作人员道了谢,沐君安坐上大楼里面的电梯,直达了十三楼。也许是工作人员已经和这里的人通过话了,所以电梯门一打开,就有人来接应他。 “是需要刊登寻人启事吗?”将沐君安带到办公室,工作人员就坐到了他的面前,直接进入主题,就连水都没有给沐君安倒上一杯。 沐君安点点头,道:“是的,父母出门在外,当子女的就安心不起来。” “倒是有孝心的人。我姓朱,你就喊我老朱好了,具体的程序你弄清楚了吗?”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老朱毫不犹豫的点了根烟,呛人的气味很快的就在屋子里蔓延了起来,让沐君安不住的皱眉。 不留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好几步,但是烟味始终萦绕在四周,让沐君安格外的不舒服。忍着身心双重的难受,沐君安道:“香烟里面含有大量的添加剂,其中有10多种会促进癌发展、400多种致癌,尼古丁还会伤害大脑,让你辛苦了一辈子的工作不得不因为心力不支而拱手让人。” “呵呵,新闻人员和导演一样,都有三宝,你知道是哪三样不?”老朱狠狠吸了一口香烟的味道,对着沐君安摇摇头道:“清茶、咖啡和香烟,没这三样东西,做这些工作的人都得崩溃。” “人的抗压能力不足就借助外物,只能说明自身素质太差。”沐君安摇摇头,以前他也会以为这个是对的,但是在未来的时候看多那么多人几天几夜的持续高强度作战后,再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说,不开发自己潜能就随便利用外物提神,怪不得现代人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在经济页面刊登寻人启事不加照片的费用是六百吧。” 老朱呵呵一笑,对着沐君安做了一个二的手势,道:“加个两百。” 沐君安对着老朱笑而不语。 “上官缙云,我爸不让你过来你就不过来了是吧,明明我们都要订婚了,你……”外面传来的一个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房间里面的隔音设施大概不是很好,所以轻易就被沐君安给听见了。 12、仗义出口为友人 老朱看到沐君安望了望门外,以为他对这事有兴趣,他也想跟人说说,就道:“上面有人的记者丫头,男方好像喜欢的另有其人,这丫头穷追不舍,家里的关系也用上了,只是可惜了。”老朱摇摇头,那看好戏的脸上哪里有半分可惜的样子。 有了未婚妻还去找阿晨?这是把阿晨当什么了?游戏中的玩具?沐君安关注的重点绝对和老朱不一样,上官缙云他认识,虽然也认为按照上官缙云的个性不太可能欺负罗蕴晨,但是一听到这些事情他就是忍不住。 不顾老朱劝阻的打开门出去,沐君安从表面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火气。 看着沐君安消失在眼前的背影,老朱摇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猛地吸了口烟,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沐君安一路笔直的走到上官缙云的身边,直接拍了拍上官缙云的肩膀,当着女人的面道:“听说你要订婚了,恭喜,请帖别忘了。” 本来已经不耐烦到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想要直接跟对方家里翻脸的上官缙云听到沐君安的声音,脸更是差点要垮下来了,不会吧,屋漏偏逢连夜雨都没他这么悲催的,如果让这人去打了小报告,他估计真得一辈子单身了。 但是他偏偏还不能变脸,不能斗狠,所以只能维持着原样,转过去打了个招呼:“君安,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沐君安张了张口,准备回他两句,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字,那边刺耳的声音就爆了过来:“你就是沐君安?那个狐狸精?”化妆精致妆容的女人用涂着红色丹寇的手指指着沐君安,尖利的指甲差点就要碰到沐君安的脸了。 沐君安用手把女人的手挡了下去,道:“论成精程度,不及小姐半分。” “一个男人,勾引我未婚夫还不是狐狸精?死基佬,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子,我张雅的男人也是你能勾引的?”女人不屑的上下看着沐君安,那眼神摆明了就是在说沐君安找上上官缙云就是在钓凯子。 你说的?沐君安看了上官缙云一眼,那眼神分明不是疑问,而是直接的肯定。 上官缙云也不含糊,直接给了沐君安一个肯定的苦笑,为了阿晨,他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沐君安明白了,虽然为了阿晨赴汤蹈火无所谓,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很喜欢处理这种烂事。他三辈子加起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嗯,人鱼不算,在未来那个世界,有些被宠大的人鱼的确很讨厌,偶尔爆出个我爱你、你爱我、你爱他、他是我好朋友的事情实在是常见,他从来都是把那些当做八卦看的。 如今真的发生到了自己身边,当真是有种胃疼的感觉。 微微垂下眼眸,露出一个有些浅淡的笑容,沐君安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他温和柔弱、很好欺负的感觉:“三百万?” “什么意思?”张雅狠狠的瞪着沐君安,恨不得就用眼神把他给撕碎了。 沐君安声音温和,不带半分火气:“给我三百万,我告诉你怎么变成狐狸精,狐狸精的样子、狐狸精的性格、狐狸精的灵魂、狐狸精的手段,你一直这么纠缠我,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你……”张雅仰着头,想要说什么却在看了上官缙云一眼后收了回去,只是道:“狐狸精算什么?我就有本事让狐狸精身败名裂、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沐君安先生,你要试试吗?” “以前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是被你弄得身败名裂、活不下去了吗?”沐君安道。 张雅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只是顾忌着上官缙云没有太过于嚣张,道:“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随便弄点东西,最后不都要死要活的求我放过她们?我才是最适合做缙云妻子的人。”迷恋的看着上官缙云,张雅几乎可以说是在所不惜了,或者说因为要订婚了,她也不介意说出那些让她觉得能体现出她适合做上官缙云妻子的事情。 沐君安摇摇头,抬起眼帘,右手从荷包里面掏出一只手机,道:“我会为被你害死的狐狸精哀悼的。不过这之前,也许更多人会很喜欢这个东西的。” 张雅抬看着沐君安手中的手机,页面上正好显示着录音成功的标志,下意识的,她就想要让人把这东西给夺下来。 她可以嚣张、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欺负弱小,但是如果她给她的父亲抹黑了,她这一辈子都完了,这是她从有记忆起就被反复灌输的东西。 避开张雅的疯狂举动,沐君安看了上官缙云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施施然离开了。 上官缙云对着其他人说了句什么,才赶紧跟上了沐君安,也让张雅没有冲动的跟上来。 站在电梯里,上官缙云才算是舒了口气,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电梯的折角处。 沐君安看了一眼明显有些破罐子破摔意味的上官缙云,眼眸一闪,道:“你一席话,别人都不敢上来了。” “哪敢,这不是怕君安你出手太干脆了,我反而真的成小白脸了。”上官缙云呵呵一笑:“不过君安,你原本是准备……” 沐君安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器所在的地方,道:“电话和监控器,很有用的一对工具不是吗?” 上官缙云默。 论腹黑,或许他还真不是沐君安的对手了。 下到一楼,费了半天心思却什么都没有做到的沐君安准备打车去另外一个市级的报社,结果还没等他出门,就被上官缙云给拉住了:“君安,你喜欢淮扬菜吗?育北路那边最近开了一家淮扬菜馆,听说还不错,一起去试试?” 望望天上的太阳,虽然还不太烈,但是估计等他到了那边报社也该是正中午了,为了节省水分的流逝,沐君安也就没有推脱,上了上官缙云的车,正好他还有话要跟这个人说。 停在别人店子的门口,上官缙云毫不掩饰他习惯性的绅士风度,车子还没熄火就下了来给沐君安开门。 “上官,你这是终于换了个人了。”沐君安刚刚从车上下来,另一辆宝蓝色捷豹上同时下来了一个男人,一下楼就把上官缙云的脖子给框住了。 上官缙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就是暗道了一声不好。 果然,这个男人还只是第一个下来的,捷豹里面陆陆续续又下来两个人,打量沐君安的眼神让上官缙云都不想对他们提醒危险了。 上官缙云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沐君安,那种温和到让他觉得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已经知道沐君安部分面目的他压力颇大。 拉拉这几个跟他一个院子长大的家伙,上官缙云拖着人就往店里面走,边走便用适中的声音道:“今天我请客,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进入包厢,上官缙云迅速的退了一步,表示他跟这些没眼力的家伙不属于一概档次,然后介绍道:“君安,这些是我的发小。” 沐君安只是微笑,他看得清楚,去掉“也许是上官缙云新的追求者”的身份,这些人绝对是不想也不屑跟他认识的。 这就是阶级的差距,他一清二楚。 不过上官缙云单看他本身还算是不错,如果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父母都是这些阶级意识相当严重的人,他真的要为罗蕴晨好好考虑,是否要放这么一个男人在他身边了。 在未来待了那么多年,不说别的,那些所谓贵族、所谓世家的面目,他是很了解了一些,谁让人鱼本来就是特权阶级的人,而他的父亲本身,也属于金字塔上面的人。 就在沐君安这边百转千回的时候,上官缙云应该是把事情都说清楚了,那些当时还热烈的看着他的人已经完全忽视了他,坐在那边自己谈着自己的了。 13、淮扬宴上露峥嵘 以精致清淡著名的淮扬菜很快就陆续上到了桌子上,一份份菜品宛如工艺品,精雕细琢的让人几乎不忍下筷。 既然是上官缙云做东,这里几个人除了沐君安外身份也太大的差,所以这第一筷子自然就是上官缙云出手了。夹了一筷子大煮干丝,那几个人还以为肉食动物是准备转行吃素了,没想到上官缙云筷子一转,直接把菜放到了沐君安的碗里。 “尝尝大煮干丝。”上官缙云笑容真诚,没有一丝作伪的样子:“海雕走之前还再三嘱咐我让我照顾你,认识他这么多年,这可是我听他说话听得最多的一次了。” “嗯。”沐君安的回答不咸不淡,过了一会,才转过头问了一句:“海雕是谁?” 这人连海雕都不知道?陆仁甲,也就是一下车就框住上官缙云脖子的那位,听到沐君安连海雕都不知道,就转过头准备和另外两个人交换一下鄙视的眼神。 谁知道这一次那两个家伙这次一点默契都没有给他,反而看着沐君安的眼神充满了重新审视的凝重。 这是怎么了?这么一个乡巴佬,虽然上官重视他,也没必要把他们几个都拉着吧。 上官缙云倒像是老早就知道沐君安会问这句话的,一点都不意外:“海雕当时跟我说你一定不记得他,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他说,如果你这样问了,就跟你说,他是沐渊。” “是他啊。”这一次沐君安知道了,对于那个沐渊,他的印象倒是比较深,毕竟那种明明很熟悉,却又怎么都记不起来的感觉,当时也让他纠结过一段时间。 但是他让人照顾他做什么?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了吗? 上官缙云看到那边三个人,已经有两个人因为他的话眼神变了,满意的凑近了沐君安一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海雕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居然连他的会员号都告诉你了,我都只知道他有会员号而不知道他的会员号是多少。” 会员号?那是什么?他有那个东西吗?他和沐渊分明在那次茶楼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会员号存在! 上官缙云看出来沐君安的疑惑,解释道:“东西应该寄到你手里了,我是中转人,但是里面的东西我是绝对没有看过的。” “上官,你说的是真的?海雕的会员号在这个人的手上?”这边沐君安还没有说话,那边陆仁甲已经冒失的朝着上官缙云开炮了。 上官缙云抬头,看向陆仁甲的时候眼中自然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但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两个人也在陆仁甲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及时拦下了他。上官是谁?他是他们这些人里唯一能够和海雕直线联系的人,既然上官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事情绝对不会有误。 转过头去再看那个本来在他们眼里平凡无奇的随时可以让人厌倦的男人,他们心里的想法已经和以前完全翻了个个了。 沐君安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对沐渊这个人的疑惑更是又多了一层:“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喊海雕会让这些人轻视,喊沐渊会让这些人嫉妒,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个第三人称带过去了。 上官缙云没想到沐君安会不知道海雕是做什么的,下意识的反问道:“你不知道?”然后才反应过来海雕实际上只和沐君安见过那两次而已,自然是不知道的:“海雕是国际雇佣兵,而且经由他改造出来的武器,其威力比起原本所有的要高出近一倍。” 沐君安明白了,国际雇佣兵在这些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但是武器改造大师就是个香馍馍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缺少武器,国家之前进行武器贸易,势必要牵扯到各个方面,就如同前段时间Z国找M国想要进口一种歼击机,那种歼击机对于M国而言并不是最新技术,反而他们已经普及了,但是面对Z国的购买要求,他们的做法是宁愿销毁那几辆基本退役的歼击机也不卖给Z国。 这就是国家之间的利益牵扯,而一个作为国际雇佣兵的武器改造大师,隐藏了国籍、对任何政权不存在忠诚、游走于世界主流规则之外,这样一个国际雇佣兵,是每个国家都想拉拢,并且都有机会能从他手中得到东西的。 上官缙云从沐君安的脸上看到了了然之色,就明白他已经知道了海雕的重要性,作为Z国人,知道海雕对沐君安的特殊,他自然是要全力拉拢沐君安,不仅仅是因为沐君安是罗蕴晨的好友。 又给沐君安夹了一筷子菜,作为东道主,上官缙云很快就把场上的气氛给炒了起来,至少不是冷场了。 那边一直坐着的一个人也顺势端起酒杯,对沐君安敬酒道:“我姓萧,名透螟,既然你是上官的兄弟,以后也是我兄弟了。在x市,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的人和我的名字可不是一码事。” 坐在他身边的人也端起酒杯,道:“我是陆仁颐,陆仁甲哥哥,我们家名字的排行是倒着来的,我行三。” 一豪爽、一冷静,两个人同时说话,却让人很有好感,沐君安也不反对跟他们做个面上的朋友,只有陆仁甲,怎么看沐君安怎么不顺眼,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吃着菜。 酒过三巡,上官缙云指着萧透螟对沐君安道:“君安,透螟是省报的公子,自己也在新华社工作,你的寻人启事可以跟他说说。” “是要登寻人启事?没问题,最好的位置留给你,我回去就交代下面。”萧透螟也不浪费上官缙云的介绍,手一挥就把事情定下了。 陆仁甲撇撇嘴道:“果然是大人物,连找人都需要登寻人启事。” “阿甲。”陆仁颐淡淡的道。 沐君安也不恼,指了指他手上的狮子头道:“不知道你们听说过狮子头的故事没有,今天既然吃的是淮扬菜,我就说个故事凑份。传说古时有游子听说家附近出了一只狮子,那狮子凶残无比,每每出现都要啖一二人才肯离开。游子忧心忡忡的回家,却发现家里是白缎子一片,原来就在前一天他的父母都被狮子吃了,只留下他出外种地的妻子和被老人塞到米缸里的儿子。” “游子很愤怒,找上了狮子,那游子虽然有些武艺,却比不得食人已久的狮子,于是拼着死亡的代价也只把狮子打成了重伤。后来游子的妻子知道了,愤恨的找到了那头重伤的狮子,趁着狮子不注意,一举杀了狮子,只可惜她也被狮子咬死了。” “他们的孩子为了纪念他们,把死掉的狮子剁碎,做成了一个大肉丸子,用这个大肉丸子表示狮子的头,祭祀死去的人。狮子吃多了人肉,小孩子也不会分辨,所以肉丸子里就会有白色的东西,据说那就是人肉,后人为了纪念这件事,才有了狮子头这道菜。” 陆仁甲听着沐君安的话,再看看手上正在吃的清炖狮子头,特别是看到里面白色的碎马蹄,顿时胃口全失,一想到他刚刚吃的小半个清炖狮子头胃里就有一鼓一鼓的酸水在往外面冒。 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他已经不想再碰这个桌子上任何一道菜了。恨恨的看了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清炖狮子头的沐君安,他咬牙道:“你狠。”然后就大步摔门出去了。 上官缙云转过头道:“君安……” 沐君安看着上官缙云那面有菜色的脸,咽下口里的清炖狮子头,道:“味道还不错。”然后又拿了一份红烧狮子头过来,用筷子戳了戳,露出里面的碎马蹄,任由上官缙云他们艰难的咽着口水,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道:“刚刚我是骗小孩儿的。” “……”上官缙云此时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他身边这个他原本以为纯良的人内心到底是有多么的恶劣了。 14、追忆往昔亮剑忙 陆仁甲走了,作为哥哥的陆仁颐没一会儿也离开了,萧透螟则是一直和陆仁颐在一起,走也是一起走。 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桌子上还剩了不少的菜,沐君安也不客气,直接喊来服务员把剩菜全部打包,正好还节省了他好几餐的饭钱。 “君安,今天张雅的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将沐君安送到楼底下,上官缙云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沐君安反问道:“你希望我怎么解决?” “如果可以,我希望君安你能交给我解决。”上官缙云目光真诚的看着沐君安。 “好。” “我……”上官缙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了,看向沐君安的眼神颇有些不可思议,这爽快的回答竟是把他准备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沐君安对着上官缙云一脸惊奇的模样摇摇头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些事情想多了只会是烦恼,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多想的。” 上官缙云也不是蠢人,一听沐君安的话就知道他想说的其实是他和罗蕴晨的事情,对于沐君安这个人的认同度又更高了一分:“如果连不得不多想的事情都不想到,又何谈庸人自扰。” 两个表面上都温和的人分开也是淡淡的,就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走回自己家,沐君安将日常用具搬入洗手间,继续泡起了尾巴。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时针它不停在转动……”刚刚坐稳,手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拿起手机,却是罗蕴晨的电话。 “君安,那个翘班的家伙是不是把你拐走了?”电话一被接通,罗蕴晨就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 “刚刚分开了。” “分开了?运气还真是好。行了,君安,我也不多说了……” 沐君安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罗蕴晨的话,道:“阿晨,能不能告诉我,在你心里,对上官缙云是怎么想的?” 罗蕴晨愣了愣,然后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他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沐君安叹了口气,他的死党比他想象的要敏锐多了:“阿晨,有些事情你比我清楚,我说了也没用。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个人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先死了,他不想去价值不菲的墓园,也不想被撒入江中,更不想变成一株树苗的肥料,他宁愿被葬在荒芜一人的荒漠,不被任何人陪伴和知道。” “为什么?” 沐君安露出一个笑容,好像看到了那时的场景:“因为在墓园,他找不到他的人,在江中,他同样找不到他,成为树苗的废料,他会把对他的爱转移到树苗身上,只有葬在谁都不知道的地方,他才能陪着他,即使他们会离开所有的亲人。”沐君安笑了一声,即使隔着电话听起来也分外清晰:“他很自私是不是?” 罗蕴晨有些迟疑的道:“是……不是……” “他还说,如果有一天,他死的比较晚,一定不要把他葬到他的身边,要把他的骨灰撒到他的墓上面,不要打扰到任何人。” “君安,你想说的是什么?” 沐君安轻轻侧了一下头,无论罗蕴晨看不看得到,他现在只是想要这么做:“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说的话而已,然后正好你打电话给我了,上官缙云也烦我了。就是这样而已,再见。” 利落的挂掉电话,沐君安把手机放到一边,望着地上盆子里的水,不自觉的就有些出神。 他还记得,在母父说了那些话后,他问母父:“母父,那如果我先死了没人知道你的话了怎么办?” 母父当即给了他的脑袋一巴掌,道:“如果你死了,那说明我们都死了。” “那一起死了怎么办?”那是他难得的一次执拗。 “一起死了啊……”母父望向了他的身后,似乎有些出神。 然后随即他就听到了他父亲的声音:“如果一起死了,还分什么。” 是了,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自己在一起,所以无论他们在什么样的情况,无论他们隔得有多远,他们都会找到互相。 所以,母父、父亲,你们千万不要只记得你们互相了,还有一个人会在这个地方,想知道哪怕一点,你们的信息。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时针它不停在转动……”又是一个电话到来,沐君安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却是陶陶居经理的名字。 “经理。” “小沐啊,刚刚我接到一个匿名的消息,说是你在外面勾引有妇之夫,还有图有真相,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经理的声音相当严肃,甚至还有一些愤怒。 果然是这种手段吗?沐君安的眼神从洗浴台上划过,波澜不惊,压着的嗓子却用微微惊讶、甚至是苦恼的语气说道:“是吗?没想到竟然麻烦到经理了。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女人,因为一些事情起了口角,原以为她父母知道了她的问题会把她看好的,没想到……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发出来的照片应该是p的,只要交给技术人员一查就清楚了,关于这件事情我会在明天上班之前处理好的,不会给茶社带来不利影响。” “那就好,现在外面的人啊……”对着沐君安抒发了一大段有关现在人的素质问题、教育问题和父母溺爱,经理最后还不忘记暗示、威胁沐君安如果这件事情他处理不好就得被开除。 关上被挂断的电话,沐君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手指在键盘上接连按动,半响才对着手机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母父、父亲,你们看到寻人启事后,会很快就回来的吧,回来了,就会站在他的身后吧。有些疲惫的靠着冰冷的瓷砖,沐君安轻轻合上了双眼。 上官缙云看到被传到他手机上的信息的时候,已经晚了,皱着眉毛看着已经艳阳高照的世界,他也只能叹了口气,然后打出了一个电话。 收线后,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打,一下一下的节奏正好与心脏的跳动所重合。 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啊。 起身进入他特别处理过的房间,打开电脑,搜索网页,果然那些嗅到了价值的狗仔队已经强势发动,几乎每一个八卦、娱乐版面都能看的一个相同的人和几行嘲讽的标题。 他是小看了人啊,原以为是只是单纯的腹黑,没想到手段比他想的要干脆多了,不愧是能被海雕重视的珍宝。 而且是被海雕亲口承认,推到他面前的珍宝。 “长官,我们需要重新做一次评估了,有关是否能够最大限度争取海雕的那个限度问题。” 15、携友同游得消息 “君安,早上好!”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朦胧以至于还有些不在状态的罗蕴晨头重脚轻的走到沐君安的面前,对于让自家死党等了他半个多小时他是一点愧疚感也没有。 沐君安看到罗蕴晨这随时都能倒地打呼噜的模样,摇摇头,特意把本来一直拿着冰水的手空了出来,毫不心软的直接拉开罗蕴晨的衣领,然后把手放了进去。 “喔……喔喔……沐君安你放开我!”暖和的身子猛地被冰冷的物体所触碰,那一瞬间的感觉绝对是让人刻骨铭心的,被沐君安欺负了的罗蕴晨差点跳了起来,说起话来更是连标点符号都直接省略了。 终于清醒过来了的罗蕴晨红着眼睛瞪着沐君安,满满的控诉不用刻意去感觉就能知道。 沐君安也不动,就让罗蕴晨看着,等罗蕴晨快到极限,要直接开口骂人的时候,他就迅速的将放在另一只手上的冰水拿出来,放到罗蕴晨的面前,左右摇晃一下,看着罗蕴晨的眼睛跟着他手上的冰水不断晃动着。 他就知道,阿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在x市没多少地方会卖的饮料。 大概是逗得久了,有点儿过了,罗蕴晨咬着牙对着沐君安道:“君安,你敢不敢继续跟逗猫一样逗我?” “其实我比较喜欢逗狗。”这是实话,作为人鱼,带了鱼字,他对猫这种既懒又馋、还时不时会欺负主人的生物虽然因为有个“人”在前面还没有到深恶痛绝程度,但也是相当无感。 罗蕴晨眯了眯眼睛,刚想说难不成沐君安是把他当狗逗,沐君安就很有眼色的把东西扔到罗蕴晨的怀里,让冰冷的瓶子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间隙的接触到温暖的肉体。 “呲……”被冻的跳脚有不愿意把东西扔掉,罗蕴晨小心的拿起瓶子,然后直接往嘴里倒去,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才放开对着沐君安道:“爽,果然男人还是应该喝这个,真男人的味道啊。” 面对彪悍的罗蕴晨,沐君安只剩下沉默。 喝了沐君安带来的“贡品”,罗蕴晨也把沐君安戏弄他的事情忘到天边了,对着沉默不语的走在他身边的人道:“走吧,大爷我舒服了,带你去买给你暖床的小宠物去!其实女人更好,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医院里面的质量比起外面高不少。” 沐君安看了罗蕴晨一眼,道:“我会把你的想法原封不动的告诉上官缙云的。” 罗蕴晨一听到“上官缙云”四个字,立马就一腿踢了过去,道:“沐、君、安,你有种有一天不拿这个人威胁我。” 沐君安轻轻一跃就躲过了罗蕴晨的扫堂腿,温柔的对罗蕴晨进行着挑衅:“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滚!” 你追我打的闹了一路,两个人总算是还算完好无损的到了花鸟市场门口。 站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左右前后都是买花鸟的店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罗蕴晨捂着鼻子道:“君安,你准备买什么?” 沐君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四处观望着:“看看吧。”说罢他就一马当先的在充满着各种味道的花鸟市场上闲逛了起来。 就在昨天,发出去的寻人启事终于有了比较确切的回复,不再是那种似是而非的描述,而是有人直接告诉他,他在早上的时候就在x市花鸟市场里,看到了两个男人,和他描述的很像。 那个人就是花鸟市场里一个店家的店主,沐君安今天特意来找的也是这个店家。 这个人的店很好找,虽然位于花鸟市场比较里面的位置,但是门上“缘分宠物”四个大字再清晰不过了,几乎不费什么力沐君安就看到了。 “你好,需要什么吗?”清脆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一个少女迎了出来。 沐君安和罗蕴晨走进店里,这家店一面是猫狗这些宠物,一面是各种鱼类,没有特别猎奇的动物,但是看得出来店主很用心,环境相当不错。 坐在电脑旁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辨认了一会儿,才用不怎么确定的语气道:“是沐先生吗?” 沐君安点点头,把眼睛从鱼类身上转了过来,但是耳边那清晰的声音让他很难保证他能用严肃正常的表情面对店主。 因为就在刚刚,他才听到一条红色锦鲤对着一条红白纹锦鲤说:“哎呀,那个人好帅,我听说了,整天不理会人就对着电脑的男人有好多人类喜欢,你看看那两鳍优雅飘逸的动作,我敢打赌,没有一条鱼能够把鱼鳍动的像他那样灵活,都变成十份了!”这条鱼说的是隔壁店里一个正在用电脑学打字的五岁男孩。 “可是养我们的那个男人也是每天这样啊。” “屁,当我不知道,上个礼拜他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拿了一把小剪刀去剪自己的鱼鳍,尼玛,太凶残了,我都不敢看了,而且听老鱼说,这个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己给自己剪一次鱼鳍。” “好可怕的人类!” 其实剪指甲没有这么可怕的。 “沐先生,你是不舒服吗?”男人看到沐君安有些僵硬的表情,皱着眉头问道。 沐君安摇摇头,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到正常的模样:“没什么。能够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吗?” 男人见沐君安坚持自己没什么,就开始讲起来他昨天经历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是在这里打工的小年说那两个人很像你在寻找的人。昨天早上,应该也就八九点钟的时候,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外国男人推着一个长头发、长相很……应该是很精致的人进来,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夫妻。” “他们是过来买鱼的,男人从头到尾几乎一句话没说,但是推着轮椅和那个男子显得很默契,我给他们推荐了好几种鱼,他们都不太满意,而且临走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还说让我给鱼多换换水,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坐在轮椅上的也是男人的。因为他们两个比较特殊,所以我印象还挺深的,不过他们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人,除了昨天我就没有见过他们了。” 身高接近两米的外国男人,和长头发、长相很精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沐君安根据店主的描述在心里将这样的两个人勾勒出了一个轮廓,从外貌来看的确是很接近母父和父亲了,尤其是他们离开店的时候说的那一句话,如果不是对水生物了解甚深的人,就只有和水息息相关的人鱼才能够做到只看一眼就判断水生物的情况。 母父是改造人鱼,所以无论是对水的亲和度还是控水的能力都不如他,可以说除了外表和能生孩子外,跟普通人几乎一模一样,加上早前作为正常男人生活过十多年,店主没有看出母父有什么问题很正常。 将店主的话仔细分析了一边,沐君安就越发觉得那两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和母父,他们都到了这个世界上,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里好像有一股岩浆流过,使他整个人都好像缺氧的鱼,火急火燎的坐立不安。 将视线转移到放置着鱼类的那边,沐君安想知道,昨天是哪一条鱼让母父说出那一番话,或许那条鱼还能根据他所感觉到的气息带着他找到母父。 就在沐君安仔细的想要从那些鱼的对话中找出一些线索的时候,罗蕴晨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沐君安还以为罗蕴晨是找他有什么事情,猛地一回头,然后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腿绊上了供氧器的电线都没有停,直接撞到了鱼缸墙上。 “喵~” 16、阴人缘薄闻逆天 抱着猫的罗蕴晨本来只是准备恶作剧,报复一下沐君安今天不告诉他实话又把他晾到一边的“仇”的,完全没有想到看到硕大的猫脸出现在他眼前后,沐君安的反应竟然会那么激烈。 把猫扔掉一边,罗蕴晨赶紧把沐君安扶了起来,顺便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生怕沐君安有什么地方被摔破了。 脸色有些白的沐君安看着罗蕴晨这么一副知错了的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明白罗蕴晨只是在恶作剧,但是这样的恶作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受不起了。 把沐君安搀扶到一旁坐着的罗蕴晨心里一阵发紧,从很小很小,他打架受伤被路过的小沐君安救了的时候,他就在心里保证了他这辈子都要是沐君安的好友,要保护他,这十多年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但是今天却是他害得他受伤了。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沐君安蹦着一张小脸对他说:“欺负比你大的人,是本事;欺负比你小的人,是人渣;欺负坏人,是英雄;欺负朋友,是大坏蛋!” 所以他现在就是一个大坏蛋。 沐君安是感觉到了罗蕴晨似乎有些低落,当他只当是罗蕴晨有些愧疚害他摔倒,这会儿店里的两个人都去看他们的东西有没有问题了,也没人来招呼他们。 “美人啊,美人啊,小的们,爷又看到美人了。”一条黄金锦鲤趴在鱼缸上,眼睛盯着外面。 “果然是美人~这头、这鱼鳍、这腰身、这鱼尾,嗷嗷嗷,美腻了啊,我的梦中情人啊!”一条丹顶锦鲤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个男人怎么又在美人的身后,太不和谐了,大天朝是和谐的天朝,怎么能允许这么不和谐的生物存在,居然还让美人待在那种地方,美人都碰不到水了……”一条闪电纹红白锦鲤悲愤的在水里直打转转。 听到这些话的沐君安回过头去看看,想要知道得到这些鱼这么夸奖的到底是条什么鱼,但是这一回头就让他的头再也回不过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绿色长发,推着轮椅的高大男人,虽然看不见这两个人的正脸,但是莫名的,沐君安就觉得他们就是他的母父和父亲,一定不会错。 一阵风似的从店里冲了出去,沐君安就跟在那两个人的后面,在人群中挤挤撞撞想要近身。 左边、右边……他们拐了弯……他们在那一边…… 或许是人流量太大,或许是沐君安顾忌母父他们的身份害怕自己只要一说话就收不住所以只是沉默的跟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远,仿佛一直阻碍着沐君安的人群都是假的,他们一路走过,没有一点阻力。 一个拐弯后,任凭沐君安再怎么环顾四周,也看不到熟悉的人影,看不到一头漂亮的绿色长发,更看不到高大安全的背影。 ‘母父——父亲——’在心里不断的呼号着着两个已经在他的舌尖轮转了好久、每每要出来时又被他压下去的词,沐君安弯着腰用手支撑着膝盖,感觉怎么样喘不过气来。 明明他就快找到他们了,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了,但为什么他们还是擦肩而过了? 沐君安想到他曾听到爷爷说,他出生起他的父母曾在佛前求得一支签,那上面解的是:久淹漏屋欲更新,怎奈伊家欠福神,不但忧惊并怪梦,更添人口及阴人。 按照当时解签和尚的说法,若他生在四、七、九月是不吉的,但是母亲的预产期并不在这三个月份中,只是后来母亲早产,他硬是应了不吉的时辰。他出生后没过多久父母就去世了,而他也被说是命硬克父母、亲缘浅薄的人。 沐君安的眼神有些迷茫,或许他真的是亲缘浅薄、命硬克父母吧,所以他身边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离开了,即使他拼命抓住,也没有成功。 “愚蠢,天既负吾,吾又何须顺天而行,逆天便是了。”一个尖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仿佛一道利刃狠狠的插在了沐君安的心上。 沐君安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大鱼缸,鱼缸里是一条相貌奇特、体型庞大的鱼,鱼眼应该是不会动的,但是他分明感到,这条鱼在对着他翻白眼。 那鱼看到沐君安看着他,甩甩尾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厉害的鱼吗?现在的小辈还真是越来越蠢笨。” “……天也可逆吗?”明明想要问的是为什么这条鱼知道他一定听得到他说话,但是一出口,话却变了个样子。 那鱼笑了笑,虽然不知道鱼会不会笑,但是在沐君安的眼里,那鱼就是在笑,道:“若是有心,逆天有何不可,又有何难?” 若是有心就能逆天,若是逆天就能成功,是不是他的亲缘就不会这么浅薄了? 顿时,沐君安被这条怪鱼的话激起了千层念想,“逆天”两字几乎就是这么根植在了他的脑海里。 再次看着那条怪鱼,沐君安的眼眸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火:“天应该怎么逆?以前有没有人逆天成功了?” 怪鱼打量着沐君安,却始终都没有再开口,沐君安也没有听到那带着古腔的刺耳声音。 “君安。”略有些冰凉的感觉席上手臂,沐君安一看,却是满头是汗的罗蕴晨跑了过来,明明还喘着粗气,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压下心里的焦虑,沐君安露出一个惯常的温和笑容,好像刚刚失常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我没事,刚刚好像看到我要找的人了。” 罗蕴晨接受了这个说法,看沐君安当时的样子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只是现在看来,应该是认错了。 咬咬牙,罗蕴晨咽了咽口水把手里的汽水递到沐君安面前,请他喝了。心爱的汽水算什么,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沐君安可没有跟罗蕴晨客气的习惯,接过水,打开瓶盖就准备往嘴里送,可是,还没等他的水松到口里,刺耳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别喝,别喝,你包养吾可以吗?吾很便宜的。” 17、始闻逆天月精华 那条鱼注意到沐君安投到他身上怪异目光,扭了扭身子,道:“吾真的很便宜的,吾给你算算啊,吾的底价只要二十五,再加一个鱼缸七十块钱就能把吾带回去了,吾一日喝一瓶饮料,三日换一次水,而且吾还是曾经跃过龙门的鲤鱼,知道很多东西,把吾抱回家绝对物超所值的。”说罢,鲤鱼还特意用波光粼粼的眼睛对着沐君安抛了个可怜兮兮的媚眼,道:“大爷,你就收了小的吧。” 果然是一条年老成精、精于算计的鱼。沐君安看着手上的汽水瓶,汽水的颜色在阳光下是清亮的琥珀色,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也尝过,味道相当甜腻,但是并不出奇,只不过为什么这条鱼会这么看重这种汽水? 罗蕴晨听不到怪鱼的声音,见沐君安只是看着汽水没喝,皱了皱眉头道:“君安,你需要补充水分。” 那条鱼见沐君安不为它的话所动,旁边的人又在劝他喝水,一闭眼睛,把底牌给亮了出来:“而且吾可以教你怎么逆天。” 沐君安当即盖上了汽水的瓶盖,然后带着罗蕴晨进入了这家宠物店,几番讨价还价把这条据说跃过龙门的鲤鱼给买了回去。 回到家里,沐君安就把鱼缸放在他房间里,免得这条鳞片凹凸不平、光泽暗淡、面目狰狞、有碍瞻观的鱼把来他这里的人给吓到了。 那条鱼在鱼缸里面来回游了好几圈,虽然明显是对这里的环境不怎么满意,但是好歹它还记得是他求着沐君安带它回来的,硬是没说出什么刺激沐君安的话来。 “小辈,吾的水呢?”用鱼尾在水面上打了个水花,鱼面对着沐君安说道。 沐君安从床边拿出了一瓶让鱼垂涎三尺的东西,然后放在鱼缸前,摇了摇道:“做得好有水吃。”意思就是,如果鱼没有给他他想要的东西,就别想喝到这个水。 对沐君安的意思心知肚明的鱼在心里诽谤了一声小气,但是看看那水,还是禁不住诱惑的说了:“小辈,你就叫吾鱼子吧。吾观汝是天生鲛人,应日日吸收水精,再辅以月精,何愁有朝一日不能超脱此界。” “说人话。”文言文什么的,他已经很久不知道是什么了。 鱼子也很乖觉,虽然他觉得作为一条鲛人竟然连着话都听不懂实在是太堕鲛人一族的脸面了:“就是说你只要多泡泡水,然后吸收月光就行了。修行的方式其实一直都在你的身体里,只不过你从来没有去尝试去打开它。” 是吗?沐君安看看他现在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不一样的脚,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他的下半身化成鱼尾的时候,他心里是有多么的不甘,既然讨厌这个身份,他自然也不会去多探究和这个身份有关的东西,更何况在那个世界他也没有听说过有哪条人鱼能够修炼出战斗力的。 或许他会是不一样的,因为灵魂不一样,因为他的两个身体经过了时间的重叠,居然合二为一。 鱼子看到沐君安已经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了,也在水里点点头,这年头,不怕别的,就怕没有悟性,这个小辈虽然蠢笨了点、丢人了点、小心眼了点、执拗了点……但是,幸好悟性还能看到,不是完全没救。 所以,他自然不介意送这个小辈一点东西:“如果一块地区有陌生的妖族吸收月华,周边的妖族都会现身,你可以趁机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你要找的人。” 说了这么半天,这句话一定是最合沐君安心意的。他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除了再见罗蕴晨一面以外,继续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就是上官缙云给他分析的,母父和父亲也有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 往事已逝不可追也,即使再次到了未来,他也没法保证一定能让母父他们和他一起走完整个人生路程,而且面对没有了曾经相处那么久的记忆的母父和父亲,他虽然口里说着不介意,但是心里还是会低落。 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母父他们在这个世界了,说不定他的所有妄想都能成真了。 将汽水倒入了三分之一进入鱼缸中,沐君安就看着鱼子好像突然就吃了一大罐菠菜一般,欢天喜地的追着那些饮料的轨迹,竟然在汽水散开之前就把所有的琥珀色液体送进了肚子里,和它那老古董一般的言语方式完全呈现反比趋势。 看来这条怪鱼虽然外貌和性格都有些让人头疼,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才喝了一点点饮料,完全没有过瘾的鱼子看着沐君安远去的身影,连忙在鱼缸里面上蹿下跳,啪啪的水声不绝于耳。 喂,你这个小辈,还有三分之二的汽水啊,不要虐待老人啊! 为什么作为一个嗜甜的鲤鱼,在吃过甜食之后它就一定会失声呢?泪汪汪的盯着距离它不远,可是它怎么都拿不到的汽水瓶子,鱼子深深的感到杯具了。 既然要吸收月华,时间自然要是在晚上。沐君安出门前就已经告诉鱼子如果一切顺利,他就会把剩下的汽水都给鱼子了,看着鱼子那眼泪汪汪的模样,他是真的没好意思告诉鱼子其实他给它的是捆绑销售的打折商品,无论今晚如何他都会把汽水给它,谁让这些汽水明天就会过期。 不过,对于鱼子那种说话只说一半,他不问就一字不说的性格,他觉得如果不好好八卦一下,他一定会在某一天忍不住手痒就把这条鱼给扔进下水道的,无论这条鱼的来头有多么大,反正他知道他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和外表一样温和的人。 沐君安选择的第一次尝试修炼的地方是在市郊的一个小树林里,那个小树林很早就存在了,现在被改造成了一个公园,因为地处市郊交通不便,所以公园的人不多,而且公园里面有一个人造的池塘,水是引得活水,对于他而言正好。 将随身带来的茶盘和茶具都放到一旁摆好,升起红泥小火炉,把从茶社里面偷偷带出来的水煮上,沐君安才找了一个他感觉水汽充足的地方坐下,准备按照鱼子跟他说的方法感应并吸收月华。 茶水是到时候用来招待过来围观新人的妖族的,作为一个新人,想要打探什么自然不可能大喇喇的直接说出来,他擅长的只有泡茶,想来这样一件事情,那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妖族也能接受,最起码比起用一些现代的化学制品招待他们的好。 盘腿坐下,五心朝天,静静地感受月光带给他的感觉。虽然沐君安觉得这个姿势就是武侠小说里用来坑人的,而且科学已经证明月亮是反射的太阳光根本不存在什么能量,但是为了家人他还是愿意一试。 牛老大是x市某高中的学生,家里有些小钱,虽然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学习,但是望子成龙的牛爸牛妈还是把他送进了高中。进入高中后,牛老大迅速在学校发展起来,很快就在学生里面扬名,他染了一头黄毛,打了耳洞,穿着夏威夷风格的衣服,带着粗项链,领着几个小弟,自称是老大。 考试后发放成绩单的日子就是他每次最难过的日子,牛爸牛妈对他管得严,每次看到不及格的成绩单回去都是一顿打,所以每当遇到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带着几个小弟,找个地方做些能“发泄他心中不满情绪”的事情。 这天晚上,拿到了各科飘红的成绩单的他没约上自家小弟,反而是碰到了所谓“混黑道”的黑二,一心想成为像香港电影里面黑道老大一样的人的他就跟着黑二到了位于市郊的一个小公园里面。 18、夜黑风高采草忙 最近才跟自家小弟一起看过《死神来了》系列的牛老大看着公园里面黑黝黝的树林,缩了缩脖子,半天都不怎么敢走路。 黑二在后面推了一把他,道:“这么,这都不敢?” 一直把混黑道看做是最好的出路的牛老大被黑二这不阴不阳的话一激,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有不敢的。” 黑二抬抬下巴道:“那你来带路。做的好我跟老大说说,看能不能把你吸收进来。” 也许能进入黑社会?“好,我这就去。”一听能进入黑社会,牛老大那声音叫的比谁都响,转过头就准备给他们带路。 只是看看面前这树林,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子寒风就在他背后吹个不停,如果不是为了黑二的一句话,他是绝对不会往前走的。 黑二看着牛老大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面上是满满的不屑,他身边的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笑笑,反正是来找乐子的,领路的人怎么样他们无所谓。 树林的后面就是一个人工的小池塘,当牛老大带着一后背的冷汗看到森林的出口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怎么不走了?”黑二敲了敲牛老大的背。 牛老大满脸痴呆的望着前方,眼睛都舍不得眨动的道:“仙……仙女……” 仙女?这世道哪来的什么仙女,说不定就是哪里来的野鸳鸯被拆散了正在等情郎吧! 黑二和他身边的人都没把牛老大的话放在心里,还以为牛老大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越过牛老大就准备走过去,如果没有美人他们就在池塘里洗个免费的澡,有美人……呵呵,他们就能好好放松放松了。 谁知刚刚出林子,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沐君安本身的容貌是不怎么样,很平凡,如果放到大街上估计没一个人会回头看他一眼,但是安其罗不是,作为自然人鱼的安其罗就是水之子,虽然外貌在沐君安自己看来过于阴柔,不可否认的却是那是这个社会大部分人都觉得姣好的模样。 如今的沐君安和安其罗融合了,虽然平时看来还是沐君安那一副没什么特点的样子,但是如今,在这个水汽浓重的地方,安其罗的相貌和沐君安原本的模样有了一个重合的交界处,清幽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眼观鼻、鼻观心,恍然就是一尊如玉的菩萨,绝美而优雅。 “黑老二,这个……”跟着黑二在一起的人双手搓了搓,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沐君安的方向。好一个美人,只是看一眼就勾的他都硬了。 黑二看着沐君安的眼睛也满是火花,最近外面打的严,上面好一段时间都不让他们去找小姐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过开荤,他眼睛都是绿的,这样一个丫头既然敢大晚上的跑到这个地方来,估计也不是什么良家烈女了。 那边的几个人下定决心要开荤,这边的沐君安可没有同他的外表一样绝美而优雅。 他按照鱼子说的,坐在他感觉最舒服的地方,宁心静气,努力感受月光落在他身上后在他身体里面消散之前的轨迹,只有抓住了这些轨迹,他才能把月华在消散之前储存在身体里面,达到吸收的作用。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宁心静气,他就是感觉不到鱼子说的那一种月光在他体内消散的感觉,就连所谓的“天阶月色凉如水”的凉意都没有,他的周边分明除了水汽就是水汽,浓郁的水汽弄得他都快要变回人鱼的模样了。 这种主要的东西抓不到,结果快要在外面变身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沐君安的耐心终于告罄了,整个下半身都麻了的他决定站起来休息一下,喝点水把身上擦干再继续。鱼子不是说了吗,如今是末法时代,外界的灵气越来越少,月华也越来越不纯净,想要完成第一步感受月华,对于一条没有修炼过的成年人鱼来说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他不急,慢慢来总会做到的。 睁开眼睛,把被迫盘起来的腿放开,用手揉着又酸又疼又痒又麻的腿部,沐君安咬咬牙不让自己被这种感觉折磨的出声。 抬起头,准备站起来,突然就对上了几个眼神明显不对的人。 黑二他们看到沐君安居然抬头看到他们了,立刻对着互相施了一个他们都明白的眼神,作为领头的黑二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个地方?” 你笑的能够敬业点吗?你身边的人分散开来的动作能隐蔽点吗?你们几个的行为能专业点吗?每当到了这种时候,沐君安总是觉得即使他想要陪这些人玩玩,但是要让他装的好像相信他们,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黑二见沐君安没有回答,继续道:“你是在等人吗?要不要我们陪陪你?” “陪我?怎么陪?难道你们喜欢这种陪法?”上前走了几步,沐君安自然的露出一个笑容,倾国倾城。 黑二见沐君安如此顺从,自然是点了点头:“如果小妹妹你愿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是你说的,那就怨不得他了。本来就跟黑二没隔几步的沐君安迅速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一个高抬腿,迅雷不及掩耳的就踢到了黑二两腿的正中间。 “嗷——”惨厉的叫声立刻随着沐君安的动作响彻了整个公园。 真是刺耳的声音!已经走到一边的沐君安挑了挑耳朵,这个家伙的音高还真不是盖的,简直就是要突破人类极限了,对付男人,尤其是劫色的男人,用这种办法果然是最好了。 很满意眼前这种情况的沐君安已经暂时性的把他自己从男人这个行列中剔出去了。 跟着黑二一起来的人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包括沐君安怎么“诱惑”黑二、怎么一腿把黑二差点废了,听着黑二那惨不忍睹的声音,他们腿都是软的。 一个女人怎么能狠到这个地步,狠到这个地步的还是女人吗? 19、落汤公鸡欠收拾 一个女人怎么能狠到这个地步,狠到这个地步的还是女人吗? 不得不说,这一瞬间,这些人终于真相帝了一回。 沐君安暂时解决了黑二,终于将视线放到了旁边那些人的身上,随意的拉了拉嘴角,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人心头火起。 这几个人仗着人多势众就准备一起凑过去,几个大男人对着沐君安飞奔过去,虽然手上没拿什么武器,但是那姿势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所以说运动神经微妙的不协调的他最讨厌打架了。面对这种他所厌恶的事情,沐君安一手操起放在他身边的水壶就把里面的水照着那些的脸泼了过去。 滚烫的开水一接触到这些人,在一瞬间的麻意过去后,钻心的疼痛就在被烫到的地方升起,那几个人因为这种感觉动作不自觉的停下,捂着烫伤的地方嚎叫,沐君安就趁着这个时间跑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可惜了他的水,那些可都是好水,如果不是为了待客,他根本就不会拿出来。 对着那些被烫伤的人踢了几脚,把这些家伙全部扔到了池塘里,沐君安放回去用他绑茶具的长绳把黑二绑起来,才又回到了池塘边,看到一个人扒住池塘的边想要跑出来了,他就一只脚把他们踩下去。 从荷包里面掏出电话,沐君安打算把上官缙云给拖下水,那个家伙既然同沐渊那么熟悉,这些“毁尸灭迹”的事情应该也不陌生吧。 就在沐君安准备打电话出去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句话不说的就用手上的棍子把那些被扔到水里的人一个个打晕弄上水,然后又去把黑二给一脚踢晕。 就在这个人准备往小树林那边走的时候,沐君安开口道:“只有一次的生命如此珍贵,小孩子不懂事,教训了大人,孩子就给一次机会吧。” 什么,他们知道他在这个地方?本来就被沐君安的动作吓到了的牛老大一听到这两个阎王知道他躲在这个地方,心肝都挑到嗓子眼了。 在听到其中一个大阎王要放了他,本来还喜欢耀武扬威的牛老大那是转身就跑,跌了一个狗吃屎怕什么?形象不佳怕什么?回去挨打算什么?他决定了,以后他不碰女人了,女人这种生物太可怕了。 沐君安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让一个人产生了“女人很可怕”这种念头,本来只是懒得多动的他听到树林里面稀稀疏疏的跑动声,他完全能够想象那个逃跑的人是有多么的匆忙。 人生的目的在于运动,他帮助一个人运动了好一会,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吧。 那个人转过身来,透过月光正好能够看到他的面貌,棱角分明、棕发蓝眸,就是已经离开了好一段时间的沐渊。 把事情解决完了,沐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沐君安的身上,然后牢牢的掩好。 沐君安看到他又被穿上了他的衣服,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习惯的感谢,而是——真的是怕他冷而不是他自己很冷吗? 不过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谢谢。” “晚上出门多穿点,天冷对身体不好。”沐渊也不客气的接受了沐君安的道谢。 沐君安没有接话,在他看来,这个温度对于他而言是正常温度,他一点也不冷。 沐渊踢了踢那些被他弄晕的人,问沐君安:“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沐君安看了这些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人,把手机交给沐渊道:“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警察叔叔。”这个人应该不会有手机或者常用号码这种东西存在,把他的手机交给他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沐渊看着手中对于他而言略显小巧的白色手机一眼,白色的外壳虽然很适合手机,但是他觉得还是蓝色更适合面前的人。把手机拿好,手指却半天都按不下去,沐渊抬起头道:“号码多少?” “……110。” 原来这个人竟然不知道Z国警察局的号码。不过转过头一想,沐君安也觉得这很正常,沐渊是谁,国际雇佣兵、武器改装大师,如果对每个国家的警察局号码一清二楚,估计还有人要怀疑他同国家机器互相勾结,对他国政要进行威胁打击了。 沐渊三言两语的把那些询问的警局人员搞定,一回头,却发现沐君安正呆呆愣愣的发着呆,看着和曾经的模样相当接近的沐君安,沐渊的眼睛一时间也收不回来了。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了,当时还以为机甲爆炸后他必死无疑,没想到一睁眼却发现他来到了一千多年以前,还处于蒙昧状态的地球。 换了个身体,也换了个身份,唯一让他满意的就是这个身体也是棕发蓝眸,而且在机械上颇有灵气,凭借着多了一千多年的经验水平,他因为材料的进步和身体素质加强的原因而更新换代不要的东西卖出去后不仅带给了他不少财富,居然还给了他一个武器改造大师的称号。 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年多,他就找安其罗找了三年多,他一直不肯放弃安其罗还存活着的希望,既然他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安其罗——他是他的小未婚夫,他的小人鱼也一定可以。 也许是他的运气好,就像Z国的古话那样,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次意外他竟然遇见了面貌同样改变了的安其罗,虽然样子不像了,但是还是那么喜欢欺负人、喜欢自己给自己套牛角尖、喜欢逞强,但是只要一眼他就知道这是那个让他喜欢到骨子里的恶劣小人鱼了。 既然他的小人鱼第一眼没有认出他,他就只好继续守着他的珍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的小人鱼被别人给拐走了,海雕如果捉不到鱼,饿死也就一会的事情了。 当沐君安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沐渊面对他眼神涣散的模样,推了推正在发呆的沐渊,沐君安看着他蓝色的眼眸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终于发现为什么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总感觉他有些熟悉。 貌似曾经有个人也是这样,同样的一双蓝色眼眸仿佛天空,却有着鹰隼的锋利,他曾经听那些机甲班和战斗指挥班的学生说,那个人的眼睛神乎其神,敌方在任何方面的任何漏洞,他只要一眼就能看破,所以也称呼他的眼眸为鹰之眼。 这一瞬间,沐渊的眼眸同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等等,他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沐君安自己都吓了一跳。应该是他今天想有关母父他们的事情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会想到瓦尔特的,虽然那一个男人对于任何同性来说都是让人仰望追逐的存在,但若是他们之间的身份是未婚夫夫,那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其中一个人还是个直男。 把心里有关这个人的所有事情全部打包放到心底,沐君安有些抱歉的望着沐渊道:“不介意的话,去我家里喝杯茶。” 沐渊看了眼地上放着的茶盘和已经被摔到一旁的茶壶,眉头皱起,有些犹豫。 20、品茶谈艺备晚膳 沐君安随着沐渊的眼神看去,以为沐渊是嫌弃他的东西放在外面有灰尘,于是道:“如果实在去不了就算了。” 沐渊明白沐君安应该是误会他的意思了,虽然他平时的生活看上去也许有些奢侈,但那是基于社会劳动力的相对低下让他不适应倒退了上千年的普通古董级物品,实际上只要安其罗不讨厌他他就已经很高兴了,犹豫也只是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而不是很习惯茶这个东西而已。 不过再怎么不习惯茶,面对沐君安的邀请他都是没法拒绝,能够正大光明的登堂入室就算是让他回到未来那也是……看不到安其罗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但如果能回去把安其罗习惯用的东西拿来还是可以的。在一个人很乐意一个人想要感谢的情况下,两人顺利的达成了共识,决定转战沐君安的家里。 将茶具重新打包起来,沐渊先沐君安一步就把东西拿到了自己的身上,提前一步往公园大门走起。 沐君安看着沐渊理所当然的动作,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跟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第一次觉得沐渊有些像瓦尔特之后,再观察起他的动作就感觉越看越像,虽然这两个人长的完全不一样。 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应该不会同样重生在这个世界的……吧。 回到家,沐君安的身上也已经干透了,模样也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平凡清秀,从玻璃瓶中倒出最后一些水,放在炉子上烧了起来。 没有使用紫砂茶杯,茶叶其实也是一种很挑剔茶杯的东西,白瓷茶杯勉强能用在大多数的茶叶中,而紫砂茶杯虽然扬名世界,但是实际上在茶艺中只适合黑茶的冲泡。 沐君安使用的是在现在社会再普通不过的玻璃茶杯。 “很香。”水一接触到茶叶,沐渊就发现了这种茶叶不一样的地方,清浅的花香和茶香同时涌上,比起上次沐君安泡的茶要多处几分他能欣赏的地方:“是兰花?” “是太平猴魁。” 提壶沿茶船沿逆行转圈,沐君安一手关公巡城做的干脆利落,茶壶底下干干净净一滴水不剩:“它是中国历史名茶,但却不在‘十大名茶’的系列中,曾有人说它‘甘香如兰,幽而不冽,啜之淡然,无味之味也’。” 甘香如兰他能理解,无味之味他也能理解,但是中间那两句话就完全理解不了。沐渊皱了皱眉头,第一次发现他平时对于那些上古历史不屑于去了解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沐君安似乎很喜欢这些上古的东西,或许他也应该去学学了。 因为听说沐渊是国际雇佣兵,沐君安也以为这些Z国基础的东西他是明白的,就没有多解释,只是专心致志的进行着他手上的工作。 太平猴魁个头比较大,两叶一芽,叶片长达5至7厘米,一眼看上去就好像生错了颜色的白玉兰,苍绿均匀。 90℃的水第一次冲入只能放半杯,当冒着白烟的水被注入到玻璃杯中后,放在玻璃杯中的茶叶立刻活动了起来,俗话中“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的茶叶芽叶成朵,或悬或沉,在明澈嫩绿的茶汁之中,就和它的名字一般,恍惚间甚至感觉有好些小猴子在对看它的人搔首弄姿。 当这些“小猴子”都变得活灵活现,沐君安才倒入了第二次水,这一次只要两成就好,七成的程度正好就是一杯茶应该的满杯。 将茶杯送到沐渊的面前,清脆的茶水香气四溢,淡雅的兰花香弥漫在面前,有股沁人心脾的优雅。 沐渊虽然不习惯喝茶,但是看着沐君安用一个又一个他不熟悉却觉得无比赏心悦目的手法泡出来的茶,他只是闻着这个味道就觉得格外的舒服。 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香气宜人的太平猴魁,比起喝茶更加不习惯在这种时候用玻璃杯的沐渊端杯子的姿势绝对说不上好看,喝了一口后,皱着的眉头更是再明显不过了。 放下茶杯,看着一直在观察他的沐君安,沐渊实话实话:“没什么味道。” “无味之味,乃至味也,这才是真正的太平猴魁。”听到沐渊的回答,沐君安才放心大胆的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太平猴魁,果然就是这个味道。 他还是第一次用淮水泡茶,淮水灌入长江,泥沙较重,因为在《茶经》中排行靠前,所以陶陶居里从来都只是放着一些,却并不使用,他也是因为想要试试才把这水弄出来了一些,没想到效果算不上好,也没有差到那里去。 既然面前沐渊能在他这个泡茶者面前如实说出这样一番话,也说明这个人能交,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明明不懂不会还偏偏在别人面前装懂装会的,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硬是被那些妄图插上话装内行的家伙给弄的乱七八糟。 既然确定了这个人可以交友,沐君安就秉着茶艺师的职业道德和朋友的良好品质,给沐渊推荐起茶来:“Z国的绿茶普遍香浓味淡,周身弥漫着平和虚静的道气,香浓却不刺鼻,味淡而让人心平气和。茶讲究的是和、敬、清、寂,虽然是一种饮品,但也是一种修心的良友。” “口味重的人,就不要喝绿茶了,红茶和乌龙茶都是好选择,香浓味重回甘,对于习惯快餐化的大部分现代人来说,红茶和乌龙茶乃至曾经一度不被称之为茶的花茶都比传统的绿茶、黄茶和白茶来的要好。” 听到沐君安的解释,沐渊在心里默默把这段话给记了下来,但在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红茶也是Z国的?” “世界上最早的红茶由中国福建武夷山茶区的茶农发明,名为‘正山小种’,后来随着对外贸易进入国外。中国的祁红、滇红都是世界上比较有名的红茶,其中祁门红茶同印度的大吉岭红茶、阿萨姆红茶、斯里兰卡的乌巴合称为世界四大红茶。” 沐渊把沐君安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因为文化的原因,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更关注和习惯的都是欧美那边的习俗,一直到遇见了沐君安才开始接触这个在曾经的历史书上和其他几个古国一样寥寥几笔带过的国家。 也许这也和他不是在地球这颗原星上出生生长有关。 沐君安重新给沐渊泡了一杯红茶,因为家里并没有备红茶茶叶,所以就弄了一个速溶的茶包,虽然味道不怎么样,糊弄一下外行人还是不错的。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沐君安定义为喝茶的外行人的沐渊喝着更加不和他胃口的劣质红茶,在沐君安的房间里面随意扫了一眼,看到放在门口大鱼缸里面的怪鱼,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终于把茶盘给清理干净了的沐君安一抬头就看到沐渊皱着眉头的模样,下意识的还以为是沐渊什么地方受伤了。 “我没事。”看到沐君安那明显就是不相信的眼神,沐渊只好又扯了一个看上去没有那么离谱的谎:“这几天没吃什么,饿了。” “要吃点什么?家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如果你不挑剔,一餐还是能做得出来的。”沐君安想了想家里还有什么存货,相当体贴的说道。 看来当个国际雇佣兵兼职武器改造大师也不容易,虽然赚的钱不少,但是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还不如普通人的草根生活。 沐渊没想到沐君安竟然会把他留下来吃饭,愣了愣神,马上就回道:“没有不吃的东西。”心里又怕沐君安有什么难为的地方,想到现在地球还有人吃虫子,又补充道:“蟑螂、蝎子也吃。” 沐君安觉得,如果现在能够用一个字形容他的感觉,一定是“囧”字,他还没有见过什么人会喜欢吃虫子的:“蟑螂和蝎子都没有,我只不过是一个人住,所以会做一些家常的东西。” 转身直接往厨房走去,沐君安决定要给这个人赶快解决食物问题,饿的脑子都有毛病了,他是珍爱生命的人,不,人鱼,不怎么希望有人在他面前因为饥饿变成了傻子。 沐君安习惯在家里开火,所以厨房里面的东西非常全。打开冰箱,看了看冰箱里面东一点西一点、但是绝对凑不成任何一道菜的东西,深感头疼。 原本他还以为最起码家里应该有土豆,能做一份酸辣土豆丝,有玉米,能做一份清炒玉米,有肉有番茄,能打一个汤,但是为什么土豆只有五分之一个,玉米只剩下半个,番茄连影子都不见了? 难不成这段时间家里是进贼了吗? 实在是想不明白的沐君安是巧夫难为无米之炊,最后拿出了几棵小白菜和一小块已经解冻好了的猪肉,然后从橱柜里面拿出了剩的不多的面粉,倒入一个大碗里。 这次便宜沐渊了,这东西他还真舍不得给别人吃。 面疙瘩是在北方很普遍的一种面食,做法非常多,出现的原因沐君安是不清楚的,但是作为一个单身多年的男人,为了节省时间和钱他吃的次数倒是不少。 一些面粉,用水和开了,变成比较稀的面团,烧上一锅水,放些盐,用勺子或者筷子把面团一点点的弄进去,然后倒入酱油、胡椒、味精,加上一些小白菜和肉,一碗作为主食绝对能够把人给撑死了还能说味道不错的面疙瘩就做好了。 作为一个做法比方便面难不了多少、材料和方便面一样好买、味道是方便面好的几次方的食物,沐君安做起来的时候绝对是炉火纯青,一看就知道是练过不少次的。 面疙瘩特有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里面,本来一点都不饿的沐君安自己咽了咽口水,然后苦笑了一下,大晚上的做这种食物,还真是在自找苦吃,希望还能剩下来一点留给他明天当早餐吧。 21、鲜血淋漓明真相 当沐君安端着一份热腾腾的面疙瘩进入房间后,明显能够感觉到房间里面原本有些怪异的气氛被他突然的插、入给打破了,感觉到鱼子向他投来的委屈眼神,没法当场问清楚的他只能顶着心里的疑惑,把东西端到沐渊的面前。 他好像是越来越像贤妻良母靠近了,居然会给另外一个男人做饭,而且还端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明明让别人自己去拿就可以了的……按照母父的话应该是怎么说?难得他终于有了点人鱼的自觉了,但是后面一定会话锋一转告诉他,对付那些男人,一定不能太好,养得刁了人鱼就不好过了。 想着他那个平时温柔似水,但是一面对父亲就会不自觉的刁蛮起来的母父,沐君安记得他从来都没有给他做过任何一顿饭,手上本来只是微烫的温度顿时变得烫手。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找不到母父他们? “味道很好。”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沐渊就把沐君安做的东西全部吃进了肚子,整个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碗壁上残留的一些汤汁,就连沐君安都不能确定这就是当初他装了满满一碗食物的碗了。 果然不愧是国际雇佣兵吗,这么大的一碗都能吃得干干净净,他还想着这人一定会说他吃不完,让他挪出一部分出去的。 把自己给卷缩成一团窝在距离沐渊最远的一个角落的鱼子噗的打了一个小小的水花,暗自磨着刚刚差点就不保的牙齿,凶狠的看着沐渊在底下揉着自己肚子的手。死男人,他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真实的面孔告诉那个虽然恶劣,但是还算尊重长辈的后辈! 吃饱喝足,还时刻铭记着不能在人鱼房子里随便过夜的沐渊站了起来,主动帮沐君安洗了碗,才准备离开。 打开沐君安家的房门,沐渊回过头道:“以后能不能来你这里喝茶?” 沐君安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温和无比:“随时。” 看着沐渊离开,沐君安才关上了房门,虽然琢磨不透沐渊为什么会想到以后要来他这里喝茶,但是转头一想也觉得这很正常。 沐渊这种人结交的应该都是各国政要以及名门贵族,哪个人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恐怕说一句话都要想四五个弯,随便动动就有可能被人偷袭,在外面走动更是要方便各种安全局的跟踪检查,他这么个小人物说不定还是他第一次尝试结交的。 如果真的让他也生活在这么一个环境中,恐怕还没多久他就要过不下去了吧。 把事情想明白了,沐渊也就放心了,走到房间里面,就看到鱼子从水底冲了上来,嘴巴一张一合的,却一句话都不说。 应该是在要汽水了吧。经过了惊险的一天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的沐君安也没分辨什么,拿起旁边的汽水就倒入了鱼子的嘴里,然后进入洗漱间泡鱼尾去了。 被强行灌下去了大半瓶子水的鱼子噗噗噗的咳了好几下,本来是它心头大爱的汽水差点要了它的命,它就是没想到,它一只鱼居然也能够被水给呛住了。 该死的恶棍(沐渊),居然让他说不了话,还妄想把它的牙齿和好不容易得来的脊椎骨都拔了,下次见面它一定要给他重重的一尾巴;笨得要命的后辈,居然连这点小事也看不出来,还把他给呛到了,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怪不得出生在这种时代! 不了解鱼子心声的沐君安一心扑在修炼上,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修炼出气感来,好见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的妖族们,以求能得到母父他们的确切消息。 花鸟市场这段时间沐君安去的次数也不少,但是除了第一次外,再也没有遇到过非常像母父和父亲的人了,再次询问那家店的老板,老板也说是没有。 “鱼子,我真的能够修炼出气感吗?”站在鱼子的鱼缸前,已经按照鱼子的说法修炼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切毫无所获的沐君安,神情有些迷茫。 鱼子看了沐君安一眼,悠闲的在鱼缸里面游荡,一个摆尾后才开口说道:“吾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问吾,这么久了,你也该发现了。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有灵气吗?” 犹豫的点了点头,沐君安有些不确定,但是看看还活蹦乱跳的鱼子,既然鱼子这个没跳过龙门的鲤鱼精都还活着,那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没有灵气了! “真是天真的孩子,难道你都没有查过‘末法时代’是什么意思吗?‘末法时代’就是灵气枯竭、没有办法修炼的时代,既然灵气枯竭、没有办法修炼了,你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灵气吗?” 难道鱼子一直都在骗他?难道鱼子跟他讲的东西一直都是在给他画饼充饥?沐君安心里一跳,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那你为什么还活着?不是还有其他的妖族吗?” 鱼子的嘴巴一张一合,刺耳而古怪的声音回荡在沐君安的耳边:“你以为吾会喜欢被当成一个宠物放在那个地方任人挑选?你以为为什么吾一定要让你买下吾而不是吾自己跑出来?难道吾不喜欢变成人的样子自由自在?吾活着,是用所有能力的消退作为的代价,吾身上能用的灵力,连让吾同一个人沟通的能力都没有了。其他的妖族,呵呵……也就是你最好骗,这个世界上居然还能有你这种有着鲛人几乎所有特征能力的半鲛人,也不知道你家里人是怎么把你保留下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鱼子的话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的插入了沐君安已经没有多少防御力的心脏,一进一出,鲜血淋漓,似乎是要把沐君安整个包围。 他早就应该想到了,他早就应该明白了,那么多次冒着快要变为人鱼之身的危险,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小公园里面努力,想要从撒到他身上的月光中找到气感,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却始终不愿意放弃希望。 他一直以为,他会成功,即使心里有了疑惑,他也不愿意去相信,他宁愿把一切归咎于他还不够努力。 没有想到今天终于把一切都戳破了,终于有鱼告诉他,他坚持的一切都是假的。 手紧紧的抓着鱼缸的边壁,原本因为泡茶而保养的形状姣好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形,柔和的色泽也变得青白,仿佛只要下一刻,这双手就会因为主人的用力过度而被废掉,变得畸形。 想要发泄,想要怒吼,想要杀死欺骗他的鱼,但是盯着水里显得丑陋而怪异的鱼子,沐君安从它的眼睛中看到的是沧海桑田过后的无奈和疲惫,甚至还有一丝丝解脱的感觉。 或许它就是等着这一刻吧,等着他杀死它的时候。 放开捏着鱼缸的手,本来以为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自己应该要疯了的沐君安却感觉自己更加的冷静了,或许人被逼迫到了极致,借酒消愁,就是因为太清醒的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 “你就待在家里吧。”养一条鱼他还养得起,但是他永远不会再去关注这条鱼,或许下一次他再看到这条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水面了。 这是他给它的惩罚,对于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妖,或许完全的漠视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至于他自己,如果无家可归也算是一种惩罚,他正在这样对待他自己。 22、正山小种闻斗茶 “小沐,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陶陶居里,一个平时和沐君安关系还不错的茶艺师看到沐君安的身影,忙里偷闲的跑了过来。 沐君安习惯性的给自己带上一层柔和笑容的面具,道:“没什么事情,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个地方了。” “敬岗爱业了啊!” 敬岗爱业?或许有吧,茶艺师这个职业曾经是他最希望得到的,即使三世为人,他也因为放不下而顶着自己身份给他带来的压力还是成为了一个茶艺师。 但是今天他却是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或许在潜意识里,这个地方是除了家里以外,他最熟悉的地方了。 “沐君安,刚刚还给你家里打电话,既然你已经过来了,就直接跟我走吧。”经理的助理突然出现在陶陶居门口,看到了沐君安,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里面走。 和沐君安熟识的那个茶艺师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沐君安回过头看他的时候,做了一个“加油”的嘴型,还用手捏了捏拳给他加油。 他就今天不在,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经理的办公室还在那个地方,打开门,沐君安走进去,笑容温和。 “你来了,坐会儿。”经理抬起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沐君安坐下,道:“小沐,你今年还没满二十五岁吧。” “我今年二十三。”刚刚大学毕业的年龄,还算得上是初入社会。 经理点点头:“这边有个斗茶大会,要求二十五岁以下的茶艺师参加,我看我们陶陶居你最合适。” 能不合适吗?陶陶居虽然是老茶社,但是因为严格的阶层制度,里面的茶艺师老师傅多,最高级别的茶艺师大多都是三十以上,就是第二阶层的也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像沐君安这样二十三四的,除了跑堂的外几乎没有,就是有也比不过沐君安的技术。 说道茶艺技术,就不得不说沐君安这段时间下的苦功夫了,除了每天去小公园修炼,这段时间沐君安所有的空闲都送给了各种和茶有关的书籍,几个月的功夫里,凭着背下来的资料和在茶馆里面的泡茶的便利,他把大部分的茶叶都认了个七七八八,水、茶叶、茶壶、茶杯在他的手下,已经形成了一个良好的组合,再不会像刚刚开始一般,只能用天赋弄出最适合某种茶叶的茶水来吸引人。 在陶陶居里面上了快半年的班的沐君安对陶陶居的情况自然也是清楚的,他沉吟了一下道:“经理,我没有足够的工具。”斗茶要好茶叶、好茶水、好茶具,而沐君安却是样样都差,只有一手还看得过去的手艺。 经理也清楚沐君安情况,大手一挥,就免了沐君安的烦恼:“既然你是代替我们茶社出去,东西都由我们茶社给包了。” 这样,由沐君安出面参加斗茶比赛,就算是定下来了。 从办公室出来,沐君安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往外面走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修炼那边没了路子,没想到事业这边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君安。”走在茶社里,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沐君安转头一看,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月了无音讯的沐渊却正独自一人站在阴影和光线交汇的地方。 不同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风尘仆仆,这一次再见沐渊,沐渊身上穿着的是相当突出他身材气质的衣物,深烟灰色的羊毛衫、黑色的西裤、外面套着近乎黑色的深褐色长风衣,一看就是个棱角分明的外国型男,那身高和那模样,如果不是认识的人,还会以为他是个超级模特。 再看看沐君安自己,一身居家的白色毛衣,下面是运动裤,外面套着一件普通的外套,明显抄袭的样式和不怎么好的质量,一看就是地摊货,幸好沐君安自身的气质给他加了分,没让他彻底沦为屌丝。 笑着跟沐渊打了个招呼,沐君安的笑容看不出任何勉强。 “先生……”本来领着沐渊往里面走的茶艺师大概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沐渊没有跟上来,只好转过头来走回沐渊的身边。 沐渊抬起手,指向沐君安:“我的茶艺师。” 那个茶艺师只是个跑堂的,看到沐君安,愣了一下道:“沐师傅今天休息。”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哪个茶艺师在休息的时候还跑到茶馆来的。 沐渊一听这话,周身的温度立刻下降了三四度,只要不是完全不懂得看人眼色的,都能看的出来这是不高兴了。 注意到沐渊投过来的视线,沐君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个人的眼神中看到委屈的,明明感觉委屈这个词和这个人这么不搭调,可是他就偏偏看到了。 本来就无意让别人为难的沐君安对着那个茶艺师点点头,走了过去:“我来吧。” 站着沐渊身边的茶艺师松了一口气,赶紧把位置让出来给沐君安,自己则一溜烟的跑去给人倒水了。 沐君安把沐渊带到他熟悉的那个包厢,今天代替他上班的是一个陶陶居的老茶艺师,也是个有名的老好人,沐君安跟他说了几句他就把包厢让出来了。 脱掉外套坐下,沐君安给沐渊选择的就是他上次提过的红茶,就像沐君安提过的那样,Z国是红茶最早的发源地,正山小种震惊世界,滇红是世界四大红茶之一,在Z国,对于红茶自有一种独特的冲泡方法。 沐君安给沐渊选择的是滇红中的正山小种烟种,比起带着桂圆香味的无烟种,烟种的正山小种有着独特的松香味,加入牛奶和方糖后,口味独特,不少外国人将其称之为中式咖啡。 沐君安也是想着沐渊是个正宗的外国人才把这种茶叶拿了出来,Z国本国人一般只喝无烟种,烟种的正山小种清饮如同中药,加入牛奶又有许多人不适应,所以在陶陶居的库存也不多,但是用来招待沐渊也是足够了的。 不同于其他茶种,红茶的冲泡一定要是用100℃的开水悬壶高冲才可以,虽然正山小种严格来说不属于功夫茶类,但是作为红茶的始祖,它在某些冲泡方法上也是借鉴了功夫茶的原理。 “这幅茶具怎么样?”在茶具柜里面找了半天,沐君安才找出来一套白底仿景泰蓝手绘指摘杯,茶杯很干净,一看就是每天都被好好擦拭过的,景泰蓝浓重的颜色映衬白底在上,显得清冷而悠远,仿佛无边的宇宙。 “很好。”沐渊点点头,对此表示满意。 沐君安将茶杯放到茶盘上,低头抬头间,和沐渊无意中一个对视,那种带着怀念的明晰让他不由得垂下了眼眸,挡住了那一瞬间的思虑。 沐渊这个人,好像总是能和他走在同一条线上。 两个茶杯,一个茶杯什么都没放,另一个茶杯中被放入牛奶和方糖,然后悬壶高冲,两杯香味浓郁却不相同的正山小种红茶就出现在了沐渊的面前。 对着沐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深一浅两杯红茶仿佛一个太极,放在沐渊的面前,端看沐渊选择哪一杯了。 沐渊首先拿起来的还是清茶的那一杯,浓重的味道在沐渊的嘴里散发开来,有些像黑咖啡,但是没有酸涩味,反而有着一股松香和茶特有的回甘。 放下茶杯,沐渊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后我就喝这个。” 正山小种的烟种可不是大白菜,它又称烟小种,因为市场萎靡的原因,近些年来质地较好的茶叶在市场上已很少出现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沐君安不打算接沐渊的话,反正陶陶居只要知道这个人身份的一鳞半爪就不会拒绝给这个人提供他想要的东西,至于陶陶居的喝完了怎么办,他相信无论是沐渊自己还是上官缙云都不会让这个假如发生的。 红茶用的茶杯比起白瓷、青瓷、黑陶、紫砂要大得多,所以沐渊也不担心两三口就被喝完了,这种茶味他喜欢,泡茶的人他也喜欢,所以他不介意多喝一点。 又喝了几口,沐渊突然抬起头,看向沐君安:“最近是有什么事吗?” 沐君安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是又按捺下了摇头的打算。家里他是不准备回去了,他还有斗茶比赛要准备,住在陶陶居是不大现实,去打扰罗蕴晨也不是他所愿。 想了想,沐君安难得的决定对沐渊开口:“家里有些事不能回去,最近准备去参加斗茶比赛,所以准备去茶叶种植基地看看。” “很重要?” 沐君安点点头。想要好茶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经理说交给他准备了,但是在没有看到真正的茶叶之前他还是不想掉以轻心,这一次的茶叶要求是用新茶制作,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亲眼看到采茶的过程。 沐渊喝了口加奶加糖的茶,甜腻的味道让他默默放下了茶杯,不动声色的把这杯茶放的距离他远了一些:“我和你一起去。” “你最近有时间?”沐君安有些惊讶。 沐渊点了点头,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饮:“没什么事情了。”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安其罗,既然已经做到了,他怎么还会离开安其罗的身边,难道是要给别人机会让别人趁机而入吗? 这段时间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剩下的日子,他只要偶尔弄出去一点他不要的东西就能让那些贪婪的巨兽闭嘴了。 “那么麻烦你了。”沐君安也不推辞,看得出沐渊不待见加了奶和糖的红茶,他就把茶杯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比起苦涩的清饮,他更喜欢这种味道醇厚的红茶。 安其罗喝的是他喝过的红茶,用的是他用过的茶杯……沐渊看到沐君安尝了一口他喝过的红茶,心脏的跳跃速度顿时上升了不少,连忙抬起手喝了一口茶,掩饰他快要失控的眼神和动作。 也不知道安其罗什么时候才能认出他来,希望是在安其罗找回他的母父和父亲之前,家长的考验过后,他不觉得他在三个月内还能见到安其罗。 沐君安不清楚沐渊的想法,更没有认出沐渊是谁,他只是觉得,在这种时候,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他,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罗蕴晨有自己的工作,其他人他也不太熟悉,他本来就不是能独自疗伤的那种人,喜欢钻牛角尖的他最适合的,就是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然后有人能陪着他,让他在自然中调节自己的心情。 23、一入莲城起微澜 同样作为行动派的人,沐君安和沐渊两个人的行动效率绝对没的说,不到一周的时间,原本还在x市的两人就到了距离x市起码千里之外的莲城巴达山,巴达高山有机茶场。 “到了。”拿着两个人的行李,沐渊是第一个看到茶场的人。 走在沐渊旁边的沐君安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除了维持表面上的文雅表象,已经没有说一句话的能力了。 普洱是高山茶,莲城虽然是普洱茶树的生长区,但是仅仅只在莲城附近的西双版纳和茶社有密切联系,而据说最老的野生普洱茶树王就在巴达山地区。 西双版纳天气闷热,而位于西双版纳的巴达山更是有三高——海拔高、温度高、湿度高,因为巴达山几乎是不通车的,所以想要从山下走到种植普洱的茶场,不仅考验体力,还考验身体的健康程度。 作为一条人鱼,沐君安的体力经过训练还是能应付的,但是流汗、失水,已经让他濒临极限了。 已经负担了沐君安的行李的沐渊看到沐君安已经开始干裂的嘴唇和惨白的皮肤,腾出一只手扶住了沐君安,在沐君安看过来的时候道:“前面就是终点。”然后带着沐君安匀速往巴达高山有机茶场走去。 茶场门口,已经有一个带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在那里等着了,一看到他们到了就喊道:“是陶陶居介绍过来的两位不?” “嗯。我朋友身体不适,需要休息。”面对中年妇女,沐渊直接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个中年妇女一看沐君安的脸色,心里有了谱,也不敢耽搁,立刻把他们往里面带:“你们叫我刘婶就好,这娃是高原反应吧,我见过几个人,都是这样的。等会儿你去商店里面买罐氧气,实在不行就把他送下山,高原反应可是会要人命的。” 正说着,叫刘婶的中年妇女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招待所里,找前台拿了钥匙,送沐君安两个人上了楼。 “我们这里路不好,外面人很少进来,所以环境不大好,你们别介意啊。”将招待所的房门打开,里面倒还算是干净,就是长期没人住,加上环境的因素,有股子霉味。 沐渊在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把沐君安送到的洗手间,洗手间里面还挺大,大概是为了方便引资、购买的人,里面还装有一个浴缸,沐渊就把沐君安放到了看上去很干净的浴缸里。 就在沐渊打算给沐君安脱衣服的时候,手却被沐君安给推开了。 有些慌张的把沐渊帮他脱衣服的手给推开,沐君安自己都被自己的动作弄得愣了愣,然后道:“衣服我自己来,你先出去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去看最古老的那棵普洱茶树。” 沐渊被沐君安的话弄得沉默了一下,然后依照沐君安话里的意思出了洗手间,还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坐在浴缸里面的沐君安迅速的把衣服脱掉,把水打开,让自己全身泡在水里,这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看沐渊刚刚的样子,似乎是被他下意识的动作给伤到了,但是常年形成的条件反射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虽然他已经尽量在生活中把这些在第二世带来的习惯隐藏起来了,有些东西却已经在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就如家人,就如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次的天真。 将浓缩的水分恢复剂放入浴缸,在水里轻轻摇动着鱼尾,让已经有些干裂的鱼尾最大面积的接触水,并且尽量不发出声音。 看着鱼尾上多处有缺口的鱼鳞,沐君安的眼神有些暗淡。上辈子一辈子他的鱼尾都没被伤到一丝半毫,没想到这重生才不到一年,他的鱼尾已经是伤痕累累,作为全身上下最难得治愈的地方,他已经可以想见如果再这么下去,见到母父的时候,母父看到他鱼尾的第一句话绝对不是关心,而是把他这个不孝子交给父亲好好教导作为人鱼保护自身安全的二三事。 即使只是想到母父和父亲大概会有的模样,那些让他烦恼的事情也会开始淡去。虽然承认了沐渊是个可交的朋友,而且这几天沐渊也颇为照顾他,但是还差了些时间的历练,所以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 想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身体好了精神也恢复了不少的沐君安就开始考虑起明天去看茶树的行程,同样是在山上,同样是在湿热地带,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使不能和沐渊一样轻松,也决不能再拖后腿了。 当沐君安从洗手间里面出来的时候,沐渊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但是房间里面烧好的开水、已经铺好的被子,还有一件放在靠窗的床上、柔软的浴衣一定是给他准备的。 他要不要换浴衣?在舒服的泡过水后,即使是最柔软的棉裤也会让腿有些轻微的不适,浴衣是仿制长袍的样式,对于腿部并没有什么压迫,Z国男人又不流行穿裙子,所以浴衣应该算得上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是房间里面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两张单人床明显就是给他们两个准备的,在一个男人面前穿这种一拉就能开,里面还什么都没有的浴衣,他能保证安全吗? “哐当” 轻微的门响传来,正在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却明显已经想歪了的“直男”回过头,发现进来的人正好就是他刚刚还在想的那位。 笑着对沐渊打了个招呼,沐君安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在心里想这个男人的操守问题:“回来了。” 沐渊的眼神闪了闪,举起来手里的塑料袋,隔着半透明的塑料可以看到里面都是小喷壶:“罐装氧气,带着随时可以用。” “谢谢。”知道东西都是带给他的,沐君安接过塑料袋,把东西全部放到他们明天会背着走的包里,然后旁若无人的脱掉衣服、换上浴衣、躺到床上:“我先休息一下,晚饭的时候再叫我吧。” 他刚刚忘记这个世界不流行男男配了,同性之间袒胸露腹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倾向,也许外国男人稍微注意一点,但是入乡也要随俗。 背对着沐渊的沐君安没有看到沐渊在看到他脱衣服的时候,眼里露出来的火光,仿佛饿到临死才终于看到一大块鲜美的肉的狼一般,充满了掠夺和独占。 不过当了那么多年的兵,又在佣兵界混了这么久,沐渊的控制能力和反侦察能力都不是说笑的,就凭沐君安这么一个除了有点野兽直觉外完全就是个普通人的素质,即使沐渊把他看出了个洞他也发现不了。 强行把心里的欲念压下去,然后命令自家老二不许丢人,沐渊才躺倒自己的床上,开始思索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的行踪绝对是保密的,他可以肯定,但是就在来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能力也算不上弱。 那么,是谁,或者是什么暴露了他?安其罗不会,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他已经查透了,虽然家族情况很模糊,但是他这二十多年的生活情况一清二白。也就是说是佣兵界或者政界的人做的了。 贪婪的生物永远贪婪吗? 沐渊看了一眼就躺在他旁边的床上,睡的很香的沐君安,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来多少人他都不怕,就怕那些人会对着安其罗出手。 在心里把整个计划一层一层的布置开,沐渊按照他所熟识的方法,给沐君安的身边布下了他都难以突破的天罗地网。 24、晨光熹微茶柳情 第二天果然是一个好天气,一大早睁开眼,沐君安就看到外面阳光普照,整个茶场在朝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有生机。 打开手机看一看,才早晨六点过几分,在X市显得还太早的时间,在巴达山却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与生活,采茶女的茶歌随着风飘了过来,清澈而悠扬。 看了一眼睡着靠门那边的沐渊,看到沐渊还没有动,沐君安小心的坐了起来,进入洗手间脱了衣服,在浴缸里放满水好好的泡了泡。 就在沐君安进入洗手间的那一刻,被他判定为还没有醒的沐渊也睁开了眼睛,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神哪里有半分刚刚睡醒的模样。 看到已经被关上的洗手间门,沐渊动也不动的看着那扇隔开了他和安其罗的门,然后陶醉的听着里面细不可闻的水声。 那是巨大的鱼用鱼尾不断轻轻拍打水面的声音。 当沐君安从里面神清气爽的出来之后,沐渊才一声不吭的迅速进去,期间一句话也没有同沐君安说。 沐君安看了一眼被关上的洗手间大门,不太明白沐渊突然变化的情绪,但是想着也许起床气人人都有,就没有多管。 沐君安原本还以为他们起的已经是很早了,那里知道当他们到达茶场的时候,牛嫂已经在茶场里面带着几个二十多岁的女生采茶了。 牛嫂一看到他们,二话不说就塞给了他们几个茶叶蛋:“吃点东西,茶场只有清早和傍晚才采茶,你们可以随便看看,我们茶场的茶叶绝对都是无公害的好茶叶。” 沐君安不客气的把茶叶蛋拨开一口吃掉的半个,浓浓的茶香加上鸡蛋特有的甜腥味,让他很快就把另外半个也吃下了肚子:“吃了这茶叶蛋就知道这里的茶叶一定不会差,牛嫂的手艺就更不会差了。” “城里的小伙子就是会说话。”牛嫂被沐君安的一席话说得笑容满面,当下就决定晚上给沐君安他们接风:“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就来牛嫂家吃饭吧,别的都不说,要是不来你们就是看不起我们采茶人。” 沐君安一笑道:“怎么会,能去牛嫂家吃饭,我们这一趟来的一定是物超所值。” 牛嫂被沐君安哄得舒坦的不得了,脸上笑容不断,还没说几句就带着沐君安去看她们采茶的最好位置。在那个地方,茶叶都不是外面能买得到的,在古代是贡品,在现代也是特权阶级才能享用的。这里的采茶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女生,而且是处女,根据古籍的方法,她们是用嘴唇采茶叶,采下的嫩叶放在胸口的茶柳情里,一人一天最多也就能采大约一百多克,是普通采茶人的五分之一左右。 面对这样一副场景,沐君安对这个茶场的茶叶标准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初步判断,就当他转过头想要问问沐渊感觉怎么样的时候,却看到沐渊紧皱的眉头,结合沐渊早上的失态,他以为沐渊起了高原反应,于是问道:“怎么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脏。”有些刻薄的薄唇吐出这么一个字,沐渊丝毫没有多加修饰的欲望。 “……”沐君安被沐渊的一个字弄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很明白,沐渊说的都是他所想的,一点都不掺假。 幸好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而牛嫂距离他们又很有一段距离,所以没有听到。沐君安小幅度的摇摇头,对着沐渊解释道:“这是Z国特有的一种采茶工艺,一般称之为口唇采茶工艺,最初是用于信阳毛尖茶,后来因为当权者喜欢,于是越传越广,成为了尖端茶叶特有的一种采茶工艺。” “这种采茶工艺选择处女进行茶叶的采集,由处女的口唇采集新鲜的芽叶,并存放于采茶女工的胸、部,通过采茶人的体温进行茶叶的‘初烘’,传说这样出来的茶叶具有乳香,所以也称为‘乳香茶’,是历代皇室贡品。” 一边说着,沐君安一边用眼睛示意了一下牛嫂的方向,嘴角的笑容越发温和:“你说,如果牛嫂知道你这么鄙视这种他们引以为豪的高端工艺,你会不会被直接赶出去?” 沐渊丝毫不为之所动,异常冷静的道:“Z国有句老话,不知者无罪,我正在学习这些知识,但是还没有学到这里。” “如果我向牛嫂证明你知道呢?莫须有的罪名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微微侧过头,沐君安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沐渊仍旧是那一副面瘫模样道:“请开条件。” 上钩的真快! 那么要开什么条件呢?沐君安思考了一下,对付这么上道的人,他也不应该把条件开的太难了不是:“如果能去看一眼那株长在山崖上的茶树这一次的行程才算是圆满了。” 沐渊迟疑了一下,但是面对着沐君安暗含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好。” 既然安其罗想去,那就去,他一定能保护好安其罗的安全的,这个世界能突破他的防御的人,还没出生! 其实,如果不是他特意放水让安其罗提出要求,安其罗想要这么几句话就把他给解决了也是绝对是不可能的。 沐君安也知道他能这么快就胜利是沐渊特意放水给他的结果,能在佣兵界混的风生水起得了个武器改造大师的称号在各个国家之间盘旋活的这么滋润,沐渊就不可能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他也不过就是占了个语言文化差异的便利而已。 不过他很知足,无论是黑猫白猫,抓住了老鼠的就是好猫。 看过了这里的茶场,沐君安就辞别了牛嫂和沐渊一起去看那株世界上年龄最大的普洱茶树。 古茶树王位于千家寨上坝,当沐君安和沐渊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太阳已经非常热烈了,沐君安几乎是一口水、一步路的走到茶树的面前。 “好美……”浑身都被汗湿了的沐君安看着面前虬枝峥嵘的茶树,立刻就忘记了身体上面的不适,隔着防护栏,即使是把身体倾斜到了一个难受的角度,也硬是把手贴上去,抚摸着已经干枯的树皮。 高度和覆盖面积差不多都有二十多米的古茶树王主体是深褐色的,树干上瘤子不少,但是整体笔直向上,周围的分枝刚硬坚韧,仿佛一条巨龙打平地上直冲上天。 对茶树不感兴趣的沐渊打量了一下带着的水,见大部分的瓶子都已经空了,对着沐君安道:“我去买水,你就在这里别动。” 沐君安点点头,那一堆空瓶就是他的杰作,他自然知道如果在不补充水分,接下去的路他绝对走不过去:“快去快回。” 虽然口里说着话,但是沐君安的眼睛却没有从古茶树王的身上离开一丝一毫。 沐渊看了一眼四周,古茶树王在莲城也算得上是一道著名景点,来这里参观的人不少,只要不出大意外,沐君安待在这个地方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迅速的往大坝上唯一的一家超市走去,中途的时候,沐渊看了看被太阳拉长的影子,然后放弃了走大道的想法,专门往那些树丛里面过。 树丛里面地面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才经受过雨水的袭击,所以有些稀软,脚踩上去一踏一个印子,然后很快的又被旁边的泥巴给覆盖。 沐渊边走边把身上的一些东西扔到地上,一颗一颗的小金属制品非常隐蔽,几乎一落到人的脚印上就立刻被旁边的泥巴所覆盖,看不出一点痕迹。 突然,有什么东西踩到了枯枝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人?沐渊迅速的回头,有着稀稀拉拉树木和茂盛灌木的树林里看上去空无一人,而沐渊手上的武器已经准备好了。 25、古茶树王风波起 “喵~”一只黑猫从旁边窜了过来,对着沐渊叫了一声,大概是感觉到沐渊对它的敌意,身上的毛直接竖了起来。 原来是一只猫,可惜不能给安其罗带回去当宠物了。沐渊收了武器,转过头目不斜视的就从猫的眼前离开了。 站在他身后的猫看到对它发出敌意的人只是看了它一眼就走了,有些奇怪的偏了偏头,然后一个跳跃就跑到了一棵枯木的上面,迅速的跑掉了。 从树林里面走出来,沐渊头也不回的直接去超市里面批发了差不多十瓶矿泉水,交钱的时候,外面传来的细微声响让他不住的侧目。 “树林那边枯枝多,这几天连着下雨,不少枯枝都被压断了,往上面反应了好几次都没人来管,那可都是树龄大的老树了,真是造孽啊。”收银员看到沐渊关注到了树林那边,手上一面快速的找零,一面感叹着如今的天气。 沐渊没有应付收银员的话,拿好了找零的钱和东西后,就快速的往树林里面走去。 收银员认为那是枯枝被压断的声音,但是沐渊不会这么认为,如果他做出来的东西弄出来的声响他自己都听不明白,他也就不用混了。 走到树林里,果然发现在他几个放置了金属小球的地方有布屑、血迹和一些肉屑散落在周围,就是地上也被炸出来了一些小坑。 沐渊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这些被弄下来的东西,特别是那些布屑,各种绿色的碎布料和线头,仿佛亚麻的质感,只是从普通的迷彩装上掉落下来的,一点特殊的地方都没有,也许是因为这些金属球的威力不足,那些特殊的地方一个都没有被炸下来。 或许这些小东西应该被改进一下了,如果能找到一些未来普遍使用的金属,说不定他就可以还原这些东西原本的威力。 害怕沐君安那边也会被袭击,沐渊把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被引爆的金属球给处理了后就马上赶了回去,他回去的时机正好,上一个旅行团的人正在集合准备离开,古茶树王的面前人山人海,沐君安拿着一支笔在那里涂涂画画,只要那些人没有丧心病狂,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袭击沐君安。 感觉到面前的纸上被投上了一片阴影,沐君安抬起头道:“回来了。” 沐渊沉默的点点头,看着沐君安把纸笔都收回包里,然后给他递着一瓶又一瓶的矿泉水,有关他们被跟踪的事情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午饭他们是在车上随便弄了点东西对付的,东西仍旧是沐渊去买的,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任何被人跟踪的迹象,好像只是那一次小小的试探,那些人就准备放弃了。 这怎么可能?沐渊看着驻足在山崖前的沐君安的背影,一举一动都已经提升到了最高警戒水平,只要极短的时间他就能够制服胆任何一个接近他们的人。 他仍旧坚持没有告诉沐君安他们被跟踪的危险,反而任由沐君安行走驻足在他想要行走驻足的地方。这里是沐君安所知道的某一株茶树生长的地方,也是他特意提出来想要来的地方,虽然他看不出这里有任何值得游玩的特点,但是既然是安其罗的愿望,他就会想尽办法去实现。 沐君安站在能看到那株茶树的地方,他的视力很好,按照鱼子的话来说,鲛人虽然生活在深海,但是他们的视力比起人类只好不差,沐君安也是这样,他现在的视力隔着三米的距离看视力表最下面的一排毫不费力。 长在山崖上的是一株原生态乔木大树,因为生长年限超过了三百年所以也被称为古茶树。在Z国,岩茶并不是稀有品种,但是长在山崖上的高山茶树却是非常奇特的。 也许这个地方曾经就是一片森林,这株茶树也和其他的普洱茶树一样,自由自在的生长在深山老林愉悦的吸收着山头的矿物和能量,但是有一天,地面塌陷了,它的家毁了,位于塌陷处的它阴差阳错捡了一条性命,但是却只能在陡峭的山崖上凭借着上天的喜怒和候鸟的心软而艰难的生长。 可是,即便身处再困苦的环境,它依旧努力向上,不屈的活着,并且将活的更久。 沐君安看着那一株茶树,静静地感受着它散发出来的静谧与古朴,仿佛它身上的每一条纹路都在对着看它的生物讲述一段有关岁月的故事,他想要知道更多有关它和它的种族的故事。 突然,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猛地往前面一个踉跄。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山崖的崖顶,不是热门旅游风景区的这个地方在山崖附近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防护的措施,就连一个提示牌都没有,站在山崖顶端,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重重的一个踉跄,沐君安努力的想要平自己的身体,本来站着的地方就距离崖边没多远,这一个踉跄让他几乎就站在了山崖和外面的交界处。 好不容易站稳了,沐君安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沐渊报个平安,抬起头,露出一个习惯的笑容道:“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沐渊伸出一只手上了前来,然后他就感觉脚下一空,身体突然腾空。 快速的一个跳跃,沐渊硬是在最后一刻拉住了沐君安的手,但即便如此,沐渊的大半个身子也已经在悬崖外面了。 沐君安的身体荡在半空中,和沐渊相连的那只手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肌肉拉伸的力量,平静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看着沐渊的眼睛,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人故意的?” “……是。”沐渊这一次也没有选择继续隐瞒沐君安,因为即使他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了。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画着浓重油彩的白种男人已经蹲了下来,看着沐君安的时候让他有种被蛇盯着了的感觉:“【海雕,我们好久不见了。】”(【】里面是英语) 沐渊的声音仍旧镇定:“【谁的单子?】” “【M国的总统、将军、CIA的老大……Y国的女王、首相、中情局负责人……日本首相……好像除了Z国,每个国家的大人物都给你发通缉令了,你真有钱!】” 是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沐渊对这个结果并不感觉意外,知道自己还是自大的看轻了这个世界的人的他看了一眼沐君安,眼神中难得透露出了一些留恋:“【放过这个人。】” “【不不不。】”白种男人摇了摇头,即使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他的眼神也是阴狠而锐利的:“【你明白的,我也不想对美人下手,只可惜那些人通缉你的时候可是把这位小美人也顺带着了,即使是完全没有通缉你的Z国也有好几个单子是下给这位小美人的……果然就是像Z国人说的那样,美人多薄命吗?如果美人先遇到的是我,我可不会向海雕这样居然给美人带来杀身之祸了。】” 说道后半段的时候,白种男人的眼眸已经对准了沐君安,他眼神中的那种戾气让无比敏感的沐君安差点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男人比起沐渊,要狠辣多了。沐君安几乎是在这一刻就已经知道今天的后续发展了,除非沐渊还有底牌,或许…… 沐君安闭上眼睛,周身浓郁的水汽几乎是要沸腾起来了,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几乎是要笑出来了。果然是没有流星的存在他就命不该绝吗,没想到在山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莲城果然是一个山美水美风景最美的好城市。 就在沐君安探查完毕的同时,那边的男人似乎是话说完了,就站了起来,高高的俯视着他们,那种眼神仿佛就是天神在看着他肮脏的子民,充满着不屑与冷漠:“【海雕,你做好准备了吗?】” “【你赢不过我的。】” “【是吗?那可说不定。】”男人拿出枪,对着沐渊做了一个爆头的动作,嘴里还形象的给这个动作拟声:“【真是个漂亮的动作对不对?当然,还有东方美人,可不能忘记了,我还专门去学了Z国话——】黄泉快乐!” 26、以身换命落深潭 语调诡异的普通话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扣动枪板的动作,沐渊在看到男人动作的一刹那,干脆的放了手,随着沐君安一起跌落山崖。 男人看到他的子弹射、入沐渊的身上,一朵血花飞溅出来,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挨了他一枪再掉下去,无论下面是什么,海雕和这个小小的东方美人都活不了了。 突然,他看到一个小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小东西的样子有些熟悉,他仔细的想了想,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张图片,心下一骇,迅速的往后退去。 难道这就是那个东西?想到脑海里面对那个东西的介绍,男人就后退的动作越发快速,仿佛这个小东西就是准备收割生命的死神,只是稍微离得近一些就会马上没命。 滋——,还没等男人退多远,就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个小东西开始滋滋的发出火花,然后砰地一声爆炸开来,向外喷射出无数金属小球,就在男人惊恐的眼神中,四散开来。 当小球都被射出去了,男人也保持着那一副死不瞑目的惊恐模样,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凹凸不平显现出无数个小孔,从小孔中流出暗红色的血,被地上的泥土迅速而贪婪的吸收。 在不远处的树林里,闪光灯迅速的闪了几下,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山风轻轻地吹过山崖,那株矗立在对面山崖上的古茶树随着山风微微荡漾,只剩下那一具尸体还停留在这个地方证明这这个地方刚刚发生的事情。 就在距离山崖几十米的山崖壁上,一条细细的链条抓住了山岩,用自己看似娇弱脆弱的身躯支撑着两个男人的全部体重。 沐渊拉着链条,在心里已经模拟出了不下七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只选择了三个,这三个都是可以把沐君安保全的办法。 看了看距离他们很有一些距离的崖顶,沐渊手上用了用力,对着沐君安道:“你斜下方有一个凸起,我数一二三,你往下跳,我会让你完好无损的站在那个凸起上。” 沐君安随着沐渊说的地方看去,那里的确有一个不大的凸起,虽说不大,但是站一个人上去还是可以:“那你呢?” 沐渊迟疑了一下道:“我自有办法。” “啪嗒”链条抓着的山岩因为承重的原因,一些细小的石块已经在不断往下掉了,沐君安看着比起刚刚已经往外面凸出来了一些的链条头,闭了闭眼睛。 “我们一起跳吧,一命换一命的生命,我不需要。”只是看一眼他就明白,这个链条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对于临时挂住的山崖还是太勉强了。 沐渊干脆的拒绝了沐君安:“不。” 不?在沐君安的心里就没有不这个字,当初知道没有活路的时候,飞船的自毁系统就是他亲手按下的,还特意选择了一个让那些星际海盗最疯狂的时间按下,更何况是在这种他知道摔下去后他能保证两人活下来的环境,就绝对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拒绝而放弃。 要怎么做才能让沐渊自己放手让他们一起掉下去?沐君安看了一眼沐渊拉着链条的手,即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到手臂已经尽了全力,紧绷到极限了。 “过去。”哗啦,又是几颗小石头从缝隙里面掉了出来,沐渊紧紧皱着眉头,已经快要没有办法继续等着沐君安做决定了。 就当沐君安想要拒绝的时候,沐渊已经行动起来了,小幅度的摆动着手臂,让沐君安在半空中荡起来,找到一个适合的角度就准备放手让沐君安下去。 他会这么容易让人得手吗?沐君安反手拉住沐渊的手臂,就在沐渊放手的那一刻,他狠狠的一拉,按照他的计算,如果从这个角度摔下去,下面就应该是水塘了。 沐渊不是沐君安,感觉不到下面的情况,看到沐君安那么拉了他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计划失败了,感受链条的承受能力,他把手往上稍微调整了一下,然后准备执行第二个计划。 “霹雳啪嗒……”链条和山岩之间的石头落下的速度突然加快,量也增多了不少,沐渊只感觉手上一松,本来已经固定在那里的身体就开始飞速的下降。 不好,链条前面已经抓不住山岩了! 同样的句子在沐君安和沐渊心里同时响起,沐君安看着不断下降的身体,心跳几乎已经停止。 如果刚刚落下去了,他还能保证下面一定是水塘,而且足够深,但是这个角度,他却是感觉不到那么浓厚的水汽了。 说不定他还就是要死在这个地方了,走之前他还跟上官缙云他们说过,让他们帮他注意母父他们的情况,没想到只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出行,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他的运气还真是够差的。 沐君安一边下落,一边不断感受着水汽的分布,企图让他们能够做出细微调整落入水塘的深水区。 而沐渊这个时候已经启动了三号方案,一只手抱住沐君安,然后一个翻身,本来位于沐君安上方的他就落到沐君安的下面,把沐君安整个抱起来,尽量让沐君安落地时不会承受太大的力度。 “啪——”巨大的水花飞溅起来,冲出了差不多六七米的巨大白浪,巨浪向着四周袭去,那些本来在水塘旁边喝水的鸟兽或迅速的飞起四散、或逃跑跳跃,鸣叫不断。 沐君安是临到只有不到百米的时候才感觉到这里浓厚的水汽的,这种浓厚的仿佛要凝结起来的水汽分明就预示了这里水塘的深度和质量,所以在入水的那一刹那他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拉紧了沐渊,想要让他们两个换个方向,却硬是被沐渊镇压了下来。 巨大的冲力自沐渊的背部传来,即使沐君安被沐渊保护着,也在入水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冲击五脏六腑的巨大震击,差点就让他的手松开了。 腿部一接触到水面,原本穿着身上的裤子就迅速的被撕裂开来,一条海蓝色、半米多长的鱼尾出现在沐君安的下半身,本来最多只能说是清秀的容貌仿佛是褪去的易容一般发生了巨大变化,显得精致异常,眼睛变成了清脆的碧色,头发拉长成为了海蓝色,一切都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运气真不错。感受着水冲刷身体带来的舒适感觉,沐君安眯了眯眼睛,落水时巨大的冲力造成的伤害已经完全消散,在水的荡漾滋润下,他觉得他的身体没有什么时候是比现在更好的了。 手上的重量提醒着他在他手中还有着一条人命,沐君安看向沐渊的时候,沐渊已经因为落到水面时巨大的冲力而昏迷,紧闭的双眼和嘴唇让他即使在这种时候看上去也格外的冷漠,唯一让沐君安庆幸的是,沐渊纵使昏迷了也记得要屏住呼吸。 就是这个看上去冷漠的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想要用他的生命救他。 沐君安来不及去分辨现在心里涌上的那股热流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如果他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赶到水面上去,那么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沐渊就有可能被溺死在水里。 划动着巨大的鱼尾奋力往上,沐君安奋力的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人给送到水面上让他呼吸新鲜空气。 怎么会动不了?划动了两下却遭遇了极大助力的沐君安低下头,立刻就找到了麻烦的源头——沐渊的腿被一些海草缠住了,而且因为他暴力向上的关系海草缠的非常紧。 中秋番外——月圆人团圆 干净整齐的连树木都长的一模一样的大街旁有一个大大的房子,房子的二楼有一扇透明的窗户,窗户边趴着一个小小的少年,小小的少年望着天,一轮再圆再明亮不过的月亮就好像挂在他的身边,他只要多走上几步就能够拿到了。 这是沐君安来的未来世界的第十个年头了,如果还在二十一世纪,十岁的他应该有个又大又满足的生日宴会了,然后他可以骄傲的告诉所有人,他长大了。 可是,在未来没有十岁生日还要庆祝的说法,有的只是成年礼。对于普通人,成年礼是他们进入军部开始对外作战的日子;对于人鱼,成年礼就是他们开始陷入无处不在的相亲,必须在政府给的年龄限制之前把自己给嫁出去的开始。 而且,今天啊……沐君安看了他旁边的电子表格,上面写满了别人看不懂的文字,只有他知道,这是农历,他用了四五年才成功推出来的他习惯用的农历。 在表格的上面,显示着今天的那个小小的方格上,有三个小小的汉字——中秋节! 中秋节啊,就是那个吃月饼、看月亮、一家人傻乎乎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压马路的日子。沐君安还记得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即使是在被所有人排斥的农村,每年的中秋节爷爷也会给他带一个黄金色的月饼,然后笑着看他一口一口的吃掉。 每当他问爷爷,为什么爷爷不吃月饼的时候,爷爷总是会说,因为爷爷吃过了,这个是给安安的。 可是,他明明看到,卖月饼的那个人只给了爷爷一个月饼,那爷爷是怎么吃过的呢?也许是爷爷在别人家也买了吧,可是这里不是只有一家会卖月饼吗? 小小的他还不会怀疑人,总以为爷爷对他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每一次都大口大口的吃掉了这一年到头难得一见的美味。 后来……后来啊,到了大城市,爷爷每年中秋还是会给他买月饼,买很多很多,草莓的、哈密瓜的、香橙的、五仁的、红豆沙的、莲蓉的……每一次他都会把它们全部塞到肚子里,不再是因为它美味,而是因为爷爷总是笑着看他吃月饼的样子。 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吃过月饼了,因为没有人给他买月饼,没有每次中秋回家的一大包,也没有人会笑着看他吃,见他全部吃下去了,就会很高兴。 把头买到手臂里,已经变成了蓝发碧瞳的安其罗的沐君安叹了口气,心里有一股气怎么都发不出去。 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他伸出脑袋往外面一看,是父亲带着母父出去了……等等,他们家=父亲+母父+他,父亲带着母父出去了也就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看着父亲和母父的身影越来越远,沐君安抿了抿嘴唇,然后熟练的操控器身下的人鱼车,飞快的像一楼跑去。 “安其罗少爷,不要乱跑,你的速度已经超过人鱼的安全速度了……”家里的保姆机器人跟着沐君安的身后不断发出着警告,但是都被沐君安给忽视了。 因为母父喜欢古风装饰,好吧,其实所谓的古风装饰在他看来才是最正常的那种,所以厨房里面锅碗瓢盆、烤箱、咖啡机应有尽有,他也不必担心不会操作。 家里的各种食材也是父亲为了母父特意收集的,在这个时代,能看到这些正宗的食物,已经是一种很奢侈的事情了。 面粉、异兽奶、合成碱水、合成糖、异兽油,还有合成的红豆沙,按照印象里面的步骤一步步的做成圆圆的月饼,即使因为没有磨子,做出来的东西表面并没有印象中的那么好看。 “安其罗,我们回来了。”母父的声音打后面响起,正在拿出月饼的沐君安听到这个声音,第一个想法就是把月饼藏起来。 可是他的动作慢了一步,母父已经看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沐君安垂下眼眸,还不大的他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月饼。” 母父一听这是古代的东西,平时温柔的笑容都拉大了几分:“原来这就是月饼。”他看向沐君安,眼神中的温柔和属于母亲的慈爱满溢着:“可以给我一个吗?” 沐君安抿了抿嘴唇:“中秋节是和家人一起过的。” 母父接过沐君安递过来的月饼,微烫的外皮带着香甜的味道,如果不是看到了,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这个:“所以我们一家一起过啊。”嘴角是最温柔的弧度,就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他无条件的包容着儿子任何让他看不明白的地方。 沐君安抬头看着母父,那样的温柔他无法拒绝,那是他梦寐以求了许久的来自父母的爱。 从他做出来的月饼里又挑了一个最大的,沐君安递到了父亲面前,这个沉默的父亲如果不是有母父在,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同他交流。 父亲从他的手里接过了月饼,然后在他和母父的注视下吃了一口,冷冷的说了一句:“不错。”然后一口气把整个月饼都吃了下去。 他和母父就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容惊人的相似。 谁不知道父亲最讨厌甜食,谁不知道父亲因为一条人鱼给他端了甜食就把那条人鱼永久放在了拒绝来往表上,谁不知道因为父亲的某个手下给父亲的饭里放了一次甜食,父亲就让那个人去了最偏远的星球。 但是父亲从来不会拒绝他们给的食物,只有他们给的东西,无论是焦了的、没有味道的、咸了的、苦了的、辣了的、甚至甜了的,他都会吃完,然后告诉他们,不错。 吃掉了自己的那份月饼,沐君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圆圆的月亮还挂在夜幕上,却没有那么的寂寥了。 躺在柔软的床上,睡梦中,一股子月饼才有的甜香传来,他看到在他的身边,有爷爷、有母父、有父亲、有罗蕴晨,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他们坐在一起,吃着一个巨大的月饼。 他看到,其中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突然亲了他一下,然后抱着他进入了一个房间。 是谁?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都不重要,他看到他们都在一起,很幸福,就好。 翻了个身,沐君安把头埋得更深了些,他好像闻到了,很幸福的味道,就好像爷爷看他吃月饼时候的高兴,他给母父和父亲做月饼,看着他们吃下去的窝心。 27、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该死的东西居然现在给他添乱。 一手扶着沐渊的身体以保证不让他掉下去,沐君安迅速的潜行到沐渊的腿部,用空着的那只手扯上那些讨人厌的海草,用力的一拉,那些看上去坚韧非常的海草就这么毁在了沐君安的手里。 嫌弃的甩了甩手,让水流把那些残留在他手上的海草屑给冲走,沐君安重新拉住沐渊的手,把沐渊往上带,这一次异常顺利,这么深的水下距离就连水里常常会有的大鱼都没有一只,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潭死水。 水塘很深,深到即使是沐君安的速度也不能很快的把沐渊给送到岸边,甚至在游了一会儿后水的明度也没有变化多少。 听着沐渊渐渐开始紊乱的心跳,沐君安的心里也是一紧,他很明白,这是代表着沐渊体内的氧气濒临消耗完毕的节奏,再这么下去,即使在水塘里没有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生物存在,沐渊也活不到出水塘的日子。 他要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办? 慌忙中,沐君安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陶陶居里面经理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播放的一则安全措施公益广告里面的一小段,那是一男一女在水下婚礼的时候出了故障后,工作人员的救援措施。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个广告里面,除了救生员迅速下潜救人外,还有一个紧急保护氧气不足人员的办法——让另外一个氧气较足的人度气给危急人士。 这个时候沐君安也顾不得什么接吻原则、什么男男有别授受不亲了,作为人鱼,他在水下呼吸是一点压力也没有,给沐渊度过去一些氧气也只是举口之劳而已。 把沐渊的脸拉进,沐君安对着沐渊的脸一把就把嘴唇贴到了沐渊的唇上,然后突然就愣住了。 好软,他这么一个人居然也有这么软的地方…… 话说,他到底在想什么?猛地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沐君安赶紧又把脑子给拉了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气往沐渊口里度过去,一下一下的,终于听到了沐渊心脏有序的跳动声音。 成功了!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也就不足为奇了,当沐君安终于游出水面、看到水外景色的时候,他已经把初吻、二吻、三吻、四吻、五吻全部献给昏迷中的沐渊了。 抱着沐渊的身体,沐君安努力的把沐渊先顶了出去,才借着水的浮力从水里跳了起来,轻巧的坐在了岸边。 巨大的鱼尾还在一下一下拍打着水面,沐君安抽出一些精力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和他印象里面的莲城完全不一样。 水潭很深、水流很险、水下很诡异他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如果不是水生物,在落入水塘的时候就必死无疑,绝对游不出来。而且当这么一个水潭位于一个周围长满了参天巨树、积累的枯枝烂叶即使只是把人平躺着压上去也能下降十多厘米的地方,如果不用非常奇特来形容,沐君安就没有其他形容词了。 传说莲城多热带雨林,这里该不会就是一个未被人开垦的热带雨林吧?! “呃……”当沐君安正在左顾右望的时候,沐渊略带痛苦的表情却让他猛地回过了头。 通红的脸色,紧蹙的眉头,还有……飘散在空气中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都明白的昭示了面前这个人现在的身体情况。沐君安把手放在沐渊的额头,果然感觉到了烫手的温度,然后把沐渊的身体给翻过去,背后的枪伤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再不救人他好不容易从水里救出来的人就又要死了! 沐君安把手轻轻放在沐渊的伤口上,感受到手下的肌肉在他碰到伤口的时候下意识的绷紧,眼里闪过几丝厉芒,那个白种男人,他记得他了,惹到一条小心眼又护短的人鱼,那就好好享受他现在还残余的生命吧! 看着自己已经有不少缺口的尾巴,沐君安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到一枚看上去已经有些破碎的细小鳞片上,然后闭上眼睛,下手狠狠一拔,一片带有血丝、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海蓝色鱼鳞就出现了沐君安的手中。 忍着鳞片被拔掉的痛苦沐君安转过头,毫不留情的就把沐渊的嘴巴给暴力打开了,心疼的把还有着丝丝血色的鳞片塞到沐渊嘴里,然后把沐渊的下巴重重的合上。 这估计是他这三辈子以来做过的最傻的事情了吧,现拔鱼鳞还真不是人鱼能做的,果然平时还是应该把掉落的鳞片给留好,能治百病、解百毒的好东西,风干的疗效也许比带血丝的要好得多。 深呼吸了几口气,沐君安把上衣脱下来拧干,然后让尾巴上面的水自然风干,拖着还在昏迷中的沐渊就准备找一个能住人的地方住进去。 “喵呜~”一声娇软的猫叫打沐君安的背后响起,身体有些僵硬的沐君安面无表情的回过头,一只毛色鲜亮的黑猫就站在他的身后,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 “喵呜~”和沐君安练习了一会儿瞪眼技能,黑猫首先耐不住性子,舔了舔爪子,眼睛眯起来,然后一个转身,就往后面跑去。 应该只是一只路过的野猫吧。看到黑猫终于离开,沐君安舒了一口气,虽然心里不怕猫,但是身体在遇见猫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僵硬,如果钱够,他是不是应该买一只猫放在家里,消除一下他的恐惧症? 把沐渊往上提了提,沐君安打算往黑猫跑过去的相反的方向看看,在沐渊没有醒来之前他们估计是出不去这个地方了,如果没有一个安身的地方,等到食肉的大型野兽或狼群顺着血腥味过来了,他们才是真的到了绝境。 也许是看沐君安没有跟上去,也许是欺负鱼欺负上瘾了,就在沐君安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只刚刚才离开他们的生物就已经坐在了沐君安他们的面前。 “喵呜~”好慢。黑猫站起来,摇了摇头,往沐君安他们背后的方向走去,走的时候还走两步扭一下头,好像就怕沐君安这一次还是没有跟上来。 被一只猫给盯上了的沐君安苦笑着摇摇头,虽然挺想逃跑,但是想想刚刚黑猫怎么出现的他就放弃了这个做法。 能在森林里面来去自如仿佛自家后院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生物,作为能力羸弱还带着一个伤者的人,服从于强者的命令才是生存之道。 树林里面的路有些曲折,但是却并不复杂,黑猫把沐君安带到一个被蔓藤覆盖的岩壁旁,然后一个跳跃攀上岩壁跑远了。 被黑猫给抛下的沐君安看着面前高耸陡峭的山岩,虽然担心那只黑猫给他找什么麻烦,但是并不害怕。而且他在这个充满了绿色植物的岩壁里感觉到了充足的水汽,这就说明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如同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死地。 也许按照小说里面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里面还能有不少金银财宝、秘籍宝藏等着人去拿。 伸出一只手,沐君安扯了扯那些异常坚固的蔓藤,然后猛地往旁边一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28、有惊无险出桃源 也许里面什么都没有,也许什么都有。无法判断具体情况的沐君安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四周,弯下身子,带着沐渊一起走了进去,然后回头把蔓藤给还原。 山洞里面没有光源所以是一片漆黑,沐君安小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眼睛在这种地方还是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东西的,确定了山洞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沐君安才将沐渊放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同样疲累的沐君安坐在沐渊的旁边,靠着岩壁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当沐君安醒来的时候,沐渊已经在山洞里面烧起了火来,热烘烘的火焰就在沐君安的前面,传来的热量不多不少,正好让沐君安浑身舒服。 “你……” “我……” “你先说吧。” “你先说。”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再次同时开口,每一步的动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沐渊用手扒了扒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了些:“你先说。” 沐君安也懒得去当绅士谦让,下意识的他就觉得沐渊是不会喜欢他装模作样的:“这里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将他们掉下来的情况讲了一遍,除了人鱼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也没有刻意隐瞒。 沐渊点点头,他当时虽然昏迷了,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该憋气的时候憋气,该呼吸的时候呼吸。将视线放到沐君安的身上,沐渊的眼神非常的认真:“我会负责的。” 负责?沐君安略带诧异的看了沐渊一眼,明显的是不明白沐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沐渊被沐君安盯得有些脸红,幸好这个时候都靠在火边,火焰的颜色帮助沐渊隐瞒了这种生理现象:“我们接吻了,我有感觉。” “不用。”飞快的反驳了沐渊,沐君安想也不想的直接说道:“接吻在国外也就是一种普通的礼仪而已,你没必要太执着于Z国的传统礼节。而且Z国人讲究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两个男性在一起并不太适合。” “不会有人反对。” “我不习惯而已。”感受到沐渊话语里面的坚持,沐君安皱了皱眉头,把话题给岔开了:“你的身体怎么样?那个男人当时说了什么?”他的外语在未来那么多年都还给老师们了,所以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他是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是他还有什么地方让安其罗不满意吗?或者想要和安其罗在一起,必须让安其罗找到他的父亲和母父才行? 被沐君安拒绝了的沐渊在心里反复论证着这两个想法,面对沐君安的问话也就显得没有那么注意:“我没事了。那个男人是来杀我们的。” 来杀他们的?沐君安从沐渊口中听到这个答案,沉默的垂下了眼帘。既然互相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准备就必须早点做好,他相信在水里,没有人能比得过他,至于陆地上……沐君安侧过头看向沐渊,男人蜜色的皮肤棱角分明,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男人。 “谁想杀我们?” 沐渊微微皱了皱眉头:“所有人。” 所有人吗?看来沐渊的隐退和他的存在已经大大阻碍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本来还是香饽饽的人已经变成了拦路的绊脚石,那些曾经奉承的观众等不及除之后快了。 沐渊以为沐君安对这些事情有些担忧,把声音放柔了一些:“我都安排好了。” 沐君安点了点头,靠在岩壁上闭上了眼睛:“把一部分名单给我。” 沐渊看着沐君安,从沐君安的身上他看不到一丝的轻佻,反而充满了郑重和冷凝,明白了沐君安的决心,他才启唇道:“好。” 沐君安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只是因为他习惯性的笑容,让这个动作并不怎么明显。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才是他的做人准则,虽然这个身体仍旧不太好,但是同时兼有了人类的双腿和人鱼的天赋后,以前很多他不敢想的事情也能去尝试一下了。 虽然有沐君安的鳞片在,但是两人仍旧是在山洞里休息了整整三天才准备离开,这期间沐君安总算是亲眼验证了沐渊武器改造大师的真实与强大,看着那些天马行空的武器出现在沐渊的手上,即使是见过未来武器的沐君安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沐渊的身边,就为了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这些武器的诞生。 “准备好了?”沐渊站在山洞门口,看着正在向着外面走来的沐君安。 这里的隐蔽、防御设施已经被沐渊重新改造,普通生物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这里还有一个山洞,再加上山洞里面有个水坑、沐渊自己每天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改造、制作武器,所以这段时间沐君安的生活相当惬意。 走到沐渊的旁边,刚刚从水里出来的沐君安身上还带着一股湿润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人鱼身体和他本身身体的融合度越来越高,不缺乏水分的他看上去比起以前要白嫩不少。 回过头看了眼已经重新被掩盖好的山洞,沐君安还有着一些留恋,这三天算得上是他回到这里以来生活的最舒服的一段时间了,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身份的压力、没有让他心生厌恶的生物,虽然是因祸得福,但是这样的运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了。 沐渊看到了沐君安的表情,道:“以后可以随时过来。”前提不过是他跟着罢了。 沐君安点点头,很是同意沐渊的说法。来这里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危险,等找到了母父他们,他可以把母父也带过来,就让父亲好好被晾几天,免得天天跟他抢母父。 想到这里,沐君安对这块地方是越发的满意,已经在心里悄悄给竖了一块“沐君安及沐君安母父专用地”的牌子。 这一次的带路人已经从沐君安变成了沐渊,自从沐君安第一次带着沐渊走到那个水潭旁边,沐君安的指路作用就完全被放弃了,比起沐渊,沐君安认路和找路的能力简直就是幼儿园级别,除了机械的记路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喵呜~”当沐君安他们走到水潭附近的时候,一只黑猫突然就拦在了他们道路的中间。 沐君安一见到那只黑猫就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天这只黑猫都没有出现,但是只要一看到这只黑猫的样子,他就能够轻易的分辨出这就是那一只把他带到山洞口的黑猫。 沐渊见到沐君安不寻常的动作,也猜到这只猫是那天把他们带到山洞的那只猫了,向前一步挡在沐君安的面前,沐渊看着那只正悠闲的舔着自己爪子的猫,眼里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只猫应该就是那天他在古茶树王那边看到的那只黑猫,如果那天给沐君安引路的也是它,这其中的时间差就太让人琢磨了。 沐君安和沐渊把黑猫当做大敌谨慎对待,但是黑猫可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被沐渊挡住后面的沐君安看着那只黑猫舒舒服服的舔完了爪子,然后优雅的站起来,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又“喵”了一声,示意他们跟上。 他们这是,被一只猫给鄙视了吗?沐君安感觉他的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鱼子确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妖怪了,他一定会怀疑这只猫成精了! 沐渊护着沐君安跟着那只猫走去,猫走的不是直线,扭扭曲曲的完全就是在高大的树林里面不断绕着路,还没一会儿跟着的沐君安就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黑猫将沐渊他们带到一处小树林的面前,才放慢了脚步走到一旁一屁股坐了下来,抬起头望着沐渊和沐君安,尾巴左摇一下右摆一下,两只颜色不同的眼眸带着几分相同的慵懒。 是到了吗?沐君安看着眼前被树枝几乎完全遮盖住了的小树林,和沐渊对视了一眼,他从里面看到了前行的执着,思考了一下便决定沐渊一起往前走去。 “喵呜~”沐渊感觉裤腿被什么扒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那只黑猫用爪子拉着他的裤腿,色彩分明的眼眸水汪汪、眼巴巴的望着他。 离开。沐渊好不心软的驱逐着这只自己贴上来黑猫。 黑猫仿佛是听懂了沐渊的话,一边用身子蹭着沐渊的腿,一边发出软乎乎的声音,萌的要命。 29、茶菜八品香自来 沐君安看着那只黑猫在那里卖萌,看着猫的眼神若有所思:“带回去吧,一只猫放在野外活的也不容易。” 沐渊听到沐君安发话了,一只手把黑猫给抓起来,虽然那个手法叫做毫不留情,但是黑猫很满意,待在沐渊的手上眼睛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缝隙。 沐君安和沐渊的出现让巴达高山有机茶场的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牛嫂拉着沐君安的手,紧张的打量了他半天:“你们没事吧,吓死我了,还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我好好的一餐饭都让你耽误的馊了!” 沐君安反握着牛嫂的手,脸上的笑容无比温柔:“辛苦牛嫂了,被困在山里,我们最惦念的就是牛嫂的饭了,如果牛嫂心疼我们,给我们做上几盘好吃的,我们一定把它们都消灭干净,只要牛嫂不怕家里的东西都被我们吃完了。” “行,行,我就给你们做几盘子好的堵了你这个城里娃的嘴,你们等着啊。”牛嫂一溜烟的就跑到厨房去了,留着沐君安和沐渊站在原地不知道能做什么,沐渊手上的小猫轻轻叫了一声,左顾右望的显然对这里非常好奇。 “小猫?”几个小孩子从门外探过头来,垂涎的看着沐渊手里的黑猫。 沐君安看到那几个孩子,指了指黑猫道:“你们几个带着它去玩吧,记得回家之前把它带回来。” “真的?”领头的小男孩儿有些不信,看到沐君安一直笑着看着他们,才大胆的从沐渊的手中接过不那么听话的黑猫,一接过黑猫就往外面跑去,手一招就招呼起身后的伙伴:“黑猫是我们的了,走,我带你们玩去。” “走咯、走咯,和黑猫玩去……”一群不大的孩子围着小男孩儿往外面跑,边跑边跳还要一边吆喝,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们得到了一只小猫,显然小猫在他们的心里那是最好的玩具了。 沐渊看着表面上一派温润的沐君安,道:“满意了?” 沐君安看了他一样,他并不认为沐渊能够猜出他那么做的原因:“小猫很高兴。” “是。”指鹿为马算什么,为了他家小人鱼高兴,欺负一只跟他不对盘的黑猫他当然要帮着,他喜欢的是鱼,不是会欺负鱼的猫! 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过了半个多小时牛嫂才从里面出来,随着她出来的是好几盘子菜。 大概是生活在巴达高山有机茶场,牛嫂做出来的菜都是和茶叶有关的菜品——茶点四份:透明Q弹的牛肉肠粉,里面的牛肉分量多、香味重,看着就让人流口水;茶粉小蒸包一份,粉嫩可爱;糯米鸡四个,深棕色的糯米带着肉的浓香,软糯诱人;小烧麦四个,也看不出馅是什么,但是晶莹的糯米质地上乘。 茶菜四道:普洱肘子,颜色浓重,香味扑鼻,茶香和肉香混合在一起,肉皮子油光嫩滑,却因为普洱茶的原因没有了原本的稍显油腻,变得格外爽口;菊花普洱熏鸽子,细腻的鸽子肉配上茶香、花香,都不夺味,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清淡舒适;普洱炖排骨,蒸出来的排骨还保留着一些弹性,但是却不会黏牙,略微的甜味和茶香混合起来别有风味;绿茶娃娃菜,因为用的是普洱茶,所以颜色比起在市面上见到的要深上不少,但是同样爽口舒适。 最后的茶粥作为主食,普洱茶粥红中带黑,极多甘菊花混合在其中,在一篇深色中带出了几分清爽的浅黄、纯白,清爽养胃。 因为吃的人只有两个,所以这样的分量已经是足得有些过头了,沐君安毫无顾忌的吃着,沐渊总是看着沐君安喜欢什么他就把什么留给沐君安。 牛嫂看着偏食明显的沐君安,用筷子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肘子皮:“偏食可不好,多吃点。”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从旁边摸出一个本子翻开看:“对了,这几天有个姓上官的人找过你们,我把他电话留下了,他说你们回来了就赶快给他打过去。 一说到姓上官的人,沐君安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官缙云,他是他唯一认识的姓上官的人,而且也是唯一同时认识他和沐渊的人。 不过他找他们做什么?难道……想到了一种可能,沐君安马上对着牛嫂说:“牛嫂,电话可以借我一下吗?我的手机一不小心被我弄掉了。” “没问题,电话就在那边。”牛嫂很爽快的答应了沐君安,扭过身手一指,一个放在小茶几上用一块手帕盖着的东西就映入了沐君安的眼帘。 跑过去打开手帕,然后拿起电话,不知道上官缙云电话的他直接拨打了罗蕴晨的号码:“阿晨,上官缙云在你身边吗?” “你是来查岗来了?没问题,上级有要求,下级绝对完成,要问上官缙云那个不合格的下属,那他就在旁边,要他说几句话来证明一下吗?”罗蕴晨的语气带着几分调笑。 “我有事情找他,很急。” 罗蕴晨大概是听出来了沐君安的急切,没有和平时那样跟他多扯,而是直接把电话交给了上官缙云:“是沐君安吗?萧透螟前几天连续接到了几个电话,都说在莲城的古玩市场见到过疑似你形容的人,你要不要去看看?”上官缙云也不是会跟沐君安兜圈子的人,直接就把话给说清楚了。 沐君安一听上官缙云的话,哪里还待得住,如果不是记得对面那个人是上官缙云,他估计就要直接挂电话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在莲城,我会去看看的。” “啪”的挂上了电话,沐君安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了已经在颤抖的身体。在山洞里面的时候他还在想要和母父一起呆在里面,现在就接到了母父他们的信息,说不定这一次真的可以找到他们,自从来到莲城他的运气就有些爆表。 “怎么了?”沐渊见沐君安半天都没转过身,放下了筷子,眼睛望向了沐君安。 沐君安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保证了他说话时声音不会因为颤抖而模糊:“有我父母的消息了,他们在莲城……” “吃完饭我们去找。”沐渊直接定板,带着心神不定的沐君安做到椅子上,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菊花普洱熏鸽子。 沐君安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拿起筷子随手从碗里挑出来一个东西就往嘴巴里面放去,恨不得是这顿饭他能在一秒钟之内吃完。 大概是沐渊放到他碗里的鸽子肉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沐君安挑起来的竟然是他不怎么喜欢的肉皮,咬了一口,那种肥腻的感觉荡漾在嘴里,虽然有普洱茶香去油,但是那种感觉已经让沐君安格外难受了。 就在沐君安准备闭着眼睛把东西吃完的时候,另一双筷子从他的手上把肉皮给拿走了,沐君安看着沐渊面无表情的吃掉了被他咬了一口的肉皮,垂下眼睑没说什么,而是把碗里的鸽子肉给吃掉了。 沐渊也没有难为沐君安,看着沐君安吃了一点东西就带着沐君安走了,莲城的地理位置他比较熟悉,作为Z国的边界城市他也来过好几次了。 牛嫂看着碗里还剩了不少的东西,叹了口气,城里的孩子真是难伺候,挑食的跟什么似的,身边的人还惯着,这怎么得了啊。 那几个把黑猫借去的小孩子这个时候也跑了回来,看着桌子上还没动多少的菜,馋得都咽了咽口水:“牛嫂……” 牛嫂看了一眼这几个满身泥土的小孩子,笑骂道:“你们这几个皮猴子,几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是吧。去吧去吧,今天就在婶婶家吃饭了,等会把猫洗洗再还给别人。” 身上的黑毛已经沾染了不少泥土而且打结的厉害,早就被这几个处于“狗都嫌”的年龄的孩子玩得精神萎靡的黑猫听到牛嫂说要给它洗澡,浑身的毛仿佛就要炸开一般,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喵呜~” 那几个孩子听到黑猫这种刺耳的声音,都捂了捂耳朵,求知的眼睛都看向牛嫂。 牛嫂带着笑容淡淡的给他们解释道:“它也知道自己脏了,要求快点给它洗干净。比你们这几个小屁猴子爱干净多了。” 几个小孩恍然大悟的看了一眼开始挣扎的黑猫,完全不顾它眼里的惊恐,将它抱的越发的紧,还一起商量等会要怎么把它洗的干干净净。 30、古街探看落与得 在莲城中心的护国桥旁有一条高四层的中式仿古建筑街,青砖黄瓦、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几乎在莲城的任何地方都能坐上通过这里的车。 沐君安跟着沐渊穿过车站,就看到了这样一个矗立在现代建筑的环绕之中的仿古街道,街道很长,长的都看不到边,人很多,摩肩擦踵、熙熙攘攘。除了正规建在那些仿古建筑里面的某某阁、某某斋外,就连路边都是满满的瓶瓶罐罐和蹲下观看的人群。 在街道的正前方,是一个雕漆画栋的大牌坊,大牌坊上用金漆写着几个大字——莲城古玩城,这几个字跌宕遒丽,旁边有一个小印,也是金漆的,只不过因为背光和大小看不大清楚,但即使这样,也能看得出这几个字是当世书法大家所书。 沐君安站在外面,看着这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却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进去才好。也许母父和父亲就在里面,只要他找到打电话的人,就能看到他们或笑脸盈盈,或严肃认真的站在他们面前,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在,一切都是空欢喜一场。甚至,也可能又像上次那样,与他们擦肩而过,原因就是他顾忌这个社会的体系,不敢把那个称谓喊出口。 近乡情怯,别人是近乡才情怯,而他连乡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就开始了情怯。 就在沐君安踟蹰的时候,沐渊拉起沐君安的手,带着额沐君安往里面走,沐渊的手很干燥,上面有厚茧,抓住沐君安的时候即使再小心也会因为厚茧而刺痛沐君安现在的皮肤。但是沐君安却觉得这样很好,不大不小的疼痛正好让他保持清醒的理智。 来到古玩城,虽然那些某某阁、某某斋看起来更加华丽高档,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会比较喜欢看小摊子上面的东西,在古玩界,之所以能有“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之说,不仅仅是因为古玩的文化价值,更多的是因为古玩的捡漏规则刺激了一代又一代或有眼力、或想投机的人投入进去,以期用买卖之间高可百尺的差价发家致富。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沐君安和沐渊都没有那份去看这些东西的心情,他们的心思早就飘到了那些还只有店名的店铺,大大小小近十个,他们必须一一问过。 “你好,是XX吗?我们接到电话……”“对不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两人了。” “你好,是XX吗?我们接到电话……”“前几天还见过他们,他们还买了几个仿古玉簪,这几天都没见到人了。” “你好,是XX吗?我们接到电话……”“去去去,别耽误我们生意,每天人来人往,谁知道有什么人来过。” “……” 一条街几乎被他们用双脚丈量了个遍,但越是往后,也就越是绝望。 不是他们没有来过,那些店主给他的信息比起在电话里面说的仔细多了,仔细到沐君安能够比较轻易的分辨出那两个人就是他的母父和父亲,虽然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有所改变,但是样貌和性格还是一模一样,甚至也成为的家产万贯的富人,生活美好。 而且听到这些店主的话,沐君安感觉的出来,母父他们应该还有一些残余的记忆,但是记得的不是很多,有些时候他们下意识的做出了什么动作,却在下一刻会很疑惑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对于母父他们失去记忆的事情,沐君安担心却又舒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证明了他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他不是不被喜爱的那一个,只是被不可逆的因素而导致了遗忘,所以他们找不到他。 走到街尾,人群已经是稀稀拉拉了,沐君安看着只剩下一条单行线的马路,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怎么走下去。 “回去吧。”沐渊一直没有放开沐君安的手,两个人拉着手一起走的感觉太幸福,幸福到他不敢有一丝其他的动作。 沐君安随着沐渊的脚步往回走,他们的身影再次淹没在了人海之中,仿佛一滴水落入了大海,自然干净而且泯然无波。 “这个怎么卖?”“这可是正宗的供春款供春壶,既然你喜欢,你就给两万五吧。”“……八千成不?”“八千?八千也就只能买个壶盖了。” 听到身边两个人故意低声说的话,沐君安扭过头看了看,这一看他就不自由主的停住了脚步。 在那边讲话的是一个小摊的摊主和一个蹲着的男人,摊主的手上是一个造型奇异的茶壶,口里虽然说着不行,眼睛里却是满意。 “你要?”沐渊因为沐君安的停止也停了下来,发现沐君安盯着那个看上去奇怪粗糙的茶壶,想也不想的就准备给他买下来。 沐君安摇摇头,让沐渊不要轻举妄动,古玩市场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大多不熟悉,但是陶陶居位于古玩街,古玩交易最起码的一些规则还是听人说过的,已经被人拿着的东西后来者是不能动的。 那个长的仿佛凹凸不平、古绉满身、纹理缭绕的树瘿的茶壶被摊主称之为供春款供春壶,但无论的摊主还是来买这个的人都没有把这个话当真。 供春壶是什么,是一种形态特殊的紫砂茶壶的名字,历代茶具制作师可以说只要有点儿名气的都做过。供春款供春壶是什么,那是明代紫砂茶壶创始人龚春(供春)做的茶壶,在当今社会,目前还没有发现哪怕一个形态完整的供春款供春壶,所有有关供春款供春壶的资料都只能从古代文献和寥寥无几的残瓷碎片中看到。 摊主把东西买两万五,明显是按照供春壶现代高仿品定的价格,而那个来买的人也算个识货的,报出来的价是供春壶普通仿品的价格。 沐君安对价格不清楚,但是他清楚供春壶的所有特点,在陶陶居有一套名家高仿供春款供春壶,因为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它奇异的外形被他好好的嫌弃了一顿,又让他被经理喊过去教训了一顿,所以印象也格外的深刻。 小摊上面的这个供春壶比起陶陶居的那一个显得要破旧、粗糙很多,紫砂泥是很深的栗子色,上面凹凸不平的让人看着就觉得这是一颗老枯木,当沐君安仔细的看着的时候,甚至能在上面看到很像指纹的一些纹路。 仅仅是这些还不值得沐君安停下脚步,因为要供春壶,陶陶居珍藏的那一把绝对不比市面上见到的任何一把差,但是就在沐君安将注意力放到这款供春壶上的时候,本来没什么感觉的他却感到了一阵醇厚的水汽。 没错,就是醇厚,那是一种即使就这么用天赋去感知也能品尝到时间沉淀后茶水香浓的味道。不仅醇厚,而且就和那一次的山谷一般,没有满足某些条件,即使它们的水汽已经浓厚到了一个地步,却仍旧无法被沐君安这样一条人鱼所感知。 就在沐君安仔细观察的这一会儿的时间,那边已经拉拉扯扯了好几回合,差不多就要定下来了。 沐君安松开沐渊的手,在沐渊有些疑惑和不满的眼神中走向摊子,假意看着其他的东西,然后偏头看了看摊主手上的东西道:“诶,这不是前段时间村口家二儿子烧着玩的泥巴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31、巧得供春遇钱精 此话一出,摊主立刻就知道坏了,沐君安一脸浅笑无辜的应对摊主和男人的眼神,然后看着男人的神情从笃定变得怀疑,最后拿起已经放下的放大镜在壶上慢慢的划过。 男人又看了好一会,沐君安也蹲在那里看着其他的东西,表面上他看的认真,实际上他完全看不懂,只是贪婪的享受着从供春壶中散发出来的水汽。 也许是实在把握不清,也不想拿那个钱去买个也许卖不出多少价的东西,男人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个供春壶,对着沐君安笑笑然后离开了。 沐君安看着那个摊主因为男人的放弃而摇摇头,在摊主准备收东西的时候把手搭在供春壶上,阻止了摊主把东西收回去的动作。 摊主抬起头道:“你要?” 沐君安没有把手放开,也没有把壶拿起来,即使不知道规矩,他也不想冒着壶会被磕着、碰着甚至被收回去的危险动作:“一万。”这就是刚刚摊主和那个男人商量好的价格。 摊主听到沐君安的话笑了,就算是把东西给他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买东西的都是人精。”沐君安的话一出,摊主自然知道他刚刚搅局是为了什么。 沐君安并不反驳,而是从荷包里面拿出卡,想要直接刷卡。 “停停停。”摊主一间沐君安拿出来了卡,用手挡了档:“小本生意,不予刷卡。” 那怎么办?沐君安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他能用的钱不多,每个月都节省着在,报社那边一直在刊登寻人启事,每个月固定一大笔钱要支出,剩下的钱一大半要留下来,如果报社那边的消息一直没法让他找到母父和父亲,他就准备辞职外出,自己去寻找他们。 所以这样的情况就导致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不到两千,身上的现钱更是不会超过两百。 沐渊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沐君安耍手段挤开了和他抢东西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拿下他要的东西,然后卡在了现金不足的关头,皱了皱眉头,从衣服里拿出一些绿色的纸张,放在了摊主的面前。 沐君安看到突然出现在小摊上的钱,顺着手臂的方向看到了沐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沐渊把钱放下,没有过多的表情:“先说好了,我送你。”平铺直叙的感觉是再自然和天经地义不过了。 “没有必要。” “救命之恩。”似乎是早就知道沐君安不会轻易收下,沐渊已经准备好了让沐君安无法反驳的理由。 所以救命之恩就用供春款供春壶报答?沐君安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作为一个共患难过的普通朋友,这样的等式是基本成立的。 小摊摊主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看到这些美元,接到手里就快速的点了一遍:“一千七百美元,这是四百元,你收好。” 钱货两讫,小摊摊主把供春壶用报纸包好了递给沐君安,然后重新摆起了自己的小摊子。 沐君安接过供春壶和钱,并不离开,而是看着那个摊主,摊主俯身,他就低头,摊主站起来他就仰头,颇具侵蚀性的眼神让小摊摊主没一会儿就开始了坐立不安。 “你是要做什么?”彻底妥协了的小摊摊主坐下来,望着沐君安的眼神颇有些无奈。 沐君安把拿着钱的手伸出来,脸上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在和摊主在愉快的聊天:“一万人民币折合美元是一千六百三十四美金,六十六美金折合人民币应该是四百零三块九角,我没有说要抹掉零头。” 小摊摊主被沐君安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任谁也想不到明明是一副浅笑端方君子模样的人竟然会如此斤斤计较:“手续费可以吗?去银行兑换也要交手续费啊。” “银行的手续费为金额的百分之一……”这一次还没等沐君安说话,一个穿着牛仔小马甲、挑染着黄色头发的少年就蹲了下来,把话题给继续了下去。 少年实在是厉害,从银行的手续费是多少一直说到了怎么逃脱银行的手续费和哪个银行的手续费最好逃。沐君安看着少年喋喋不休的嘴巴,拉着沐渊就悄悄的走了。 在几块钱和耳朵遭殃中间,他的选择必然是牺牲那几块钱。 被沐君安拉着的沐渊看着沐君安站在他面前不断躲避着人群的身影,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那里和摊主“讨论”的少年,主动的站在沐君安的面前,为他遮挡了川流不息的人群。 而等到少年拿着摊主千恩万谢才给他的四块钱发现他刚刚帮助的人都不见了的时候,气得嘟了嘟嘴,看着人群说了一句:“都是些坏人。可别想跑,下面见面很快的!” 已经离开了很远的沐君安并不知道少年的预言,他跟着沐渊走到了人群较为稀少的一个地方,沐渊停下脚步,有些为难的看着一边。 沐君安随着沐渊的方向看去,入眼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玉石店铺:“怎么了?” 沐渊沉吟了一下道:“我需要进去一趟。” 进去?沐君安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店铺,玉石店,绝对不会是他们两个单身男人买东西的首选,整个店铺的布局也确实是再普通不过了,和这条街上的任何一家都没有差别,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 沐渊低下头,看了一眼他身上形状特殊的饰品,从上面将沐君安一直都很喜欢的一个拿了放到沐君安的手心,然后把沐君安的手给包住,意为让沐君安收下这个东西。 被贿赂了的沐君安审视了一下沐渊身上放着的这些看似装饰实际上却是武器的东西,收回眼神,再看这家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两分猜测。 主动松开了握着沐渊的手,沐君安把沐渊给他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中:“早去早回,我在这边看看。” 沐渊闻言,本来走路就习惯了大跨步的他又加快了几分,没一会儿就从沐君安的视线中消失了。 既然同沐渊说了他在外面等,沐君安就不会离开。站在玉石店的门口,沐君安就如同他说的那样,看起了那些小摊上面的东西。 这个供春壶看上去有几分味道,但是土质太差、工艺也是二次成品;这个瓷壶一看就是景德镇的仿品,虽然精细,但是胎质厚薄不均、花样僵硬;这个残缺的康熙斗彩十二月花神杯釉色圆润、胎质均匀,杯身还有淡薄的水汽,虽然真品在博物馆,但是这一个应该也是历史上仿的相当好的高仿品了…… 沐君安一家一家的看过去,每一个摊子他都只看那些茶具,真真假假各有所得,当总的来说,十个里面不一定能看到一个真的,那一个真的摊主所报的价格也不会比其本身的价值低多少。 买的不如卖的精,这个社会,想要捡漏实在是一件既考验眼力又考验运气的难题。 就在沐君安上手了一个小小的黑陶茶杯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如果喜欢就买下来啊。” 沐君安回头,那个刚刚在另一个摊子上帮他还价的少年就站在他的身后,手上拿着几个钢镚儿扔来扔去,似乎一点都不计较他中途逃开的事情。 是不计较还是放心底?是天真还是心思深?沐君安的嘴角再次往上提了几度,继那些被看的差不多的茶具后,他终于又找到了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你口袋里面有钱吗?” 还以为沐君安会惊慌的少年一愣,下意识的就护住了自己的荷包,然后往后连连退了几步,眼神里满是充满了小动物一般的警示:“不许打我的钱的注意。” 32、父“慈”子“孝”缘鸳鸯 沐君安摇了摇手上被他拿起了的黑陶茶杯,笑的春光明媚:“你不是说喜欢就买下来吗?我喜欢,你买不是吗?” “去去去,”少年挥舞了一下手臂,歪理退散:“我什么时候说了你喜欢我就给你买?当我是傻大头啊,不给钱。” 沐君安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我明白,你没这么多钱的。”真是有意思的人,沐君安看着少年在说道钱的时候那五彩缤纷、变化多端的脸,本来只是随便玩玩的心思已经变成了要好好玩玩。 少年听到沐君安小看了他,如果不是估计着这是在大街上,就已经开始跳脚了:“谁说我没钱了?如果我没钱,这个世界上一大半的人就已经是负资产了。” “所以?”沐君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上的瓷杯,笑容再和善温润不过:“你要买下它吗?” 大概是第一次被挖这样的陷阱,或者沐君安的外表已经欺骗人到了一个地步,少年撸撸袖子,毫不犹豫的就上当了:“不就是个破杯子吗,我……呜呜呜”你要做什么,我要给这个家伙好看,你别拦着我。 好事被打断了的沐君安看着站在少年身后捂住了少年的嘴,眼神凶恶的男人,嘴角原本柔软的弧度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那天遇到那个要杀他们的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将天赋的感知加强到最大,知道不能硬碰硬的沐君安已经开始给自己找退路了,不同强者斗,要不然臣服要不然退离,这已经是沐君安的本能了。 “鲁道夫。”低沉的声音从沐君安的身后响起,沐渊已经表达了他强烈的不满。 听到沐渊喊出来那个男人的名字,沐君安却完全没有放松,一来是前车之鉴,沐渊认识的人不一定是会放过他们的人,二来这个男人对他释放出的气势没有一丝收敛,反而一直以一个平稳的势头不断增强。 沐渊也知道事情一旦涉及了安斯艾尔,鲁道夫就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他能同鲁道夫成为曾经的朋友,何尝不是因为他们是在某些方面一模一样的人。 把沐君安挡到后面,沐渊拉住鲁道夫的衣领,一个拳头就上去了。鲁道夫避过了这个拳头,在旁边人惊恐的目光中,有些呆滞的道:“海雕?”那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和他魁梧的体格与凶狠的气势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说,刚刚这个人是没睡醒吧,对吧,对吧! 沐渊放下了拉着鲁道夫衣领的手,看着一被松开就和安斯艾尔互相检查的男人,悄悄看了眼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沐君安道:“再欺负我朋友就跟你拼命。” “朋友?”鲁道夫惊讶的用手指着沐君安,头却扭向安斯艾尔寻求答案,在安斯艾尔点头证明沐渊没说谎的之后,他露出一个带着几分莽撞和歉意的笑,用手挠挠头:“既然是海雕的朋友,那这次就算了,下一刻再欺负艾尔我就不客气了。” 鲁道夫说罢,将头转向安斯艾尔,小心的凑过去,用英文说着什么,然后就看到安斯艾尔扬起下巴,鲁道夫在上面亲了一口,安斯艾尔才高兴的扑到鲁道夫的怀里,完全不顾及他们附近那些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看来这两个人应该就是长得像父子的情人了。沐君安一瞬间就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惹到妻奴了,不过妻奴也好解决。 “不是像父子的情人,鲁道夫十三岁捡到刚出生不久的安斯艾尔,所以鲁道夫是安斯艾尔的养父,同时也是情人。”站在一旁的沐渊突然出声,完全不顾及当事人也在旁边:“而且,这个妻奴不好对付。” 沐渊怎么会知道他想的东西?沐君安皱起了眉头。 沐渊看到沐君安不高兴,立刻补救:“你的想法都在脸上。”沐渊没有告诉沐君安,其实很多时候,揣摩他的想法就是他的一种乐趣,这种乐趣从安其罗还是一个不大的人鱼开始就一直被他进行着,即使被安其罗的父亲揍了好几次,和安其罗的追求者决斗了无数次,这个乐趣也被他牢牢贯彻着。 看着沐渊一副诚恳的模样,沐君安也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他也知道在那些烽火中锻炼过的雇佣兵看来,他可以控制的微小的情绪根本就是没有控制,所以当初在他粘着母父的时候,父亲才会飞快的抓住他的痛脚,迫使他离开母父。 那两个相依相偎、你侬我侬的人还在大街上继续表现着他们的奔放,因为说的都是Y文,所以周围的人也大都听得懂,不停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就在这两个人快要当街接吻的时候,沐君安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怎么不好解决?” “国际雇佣兵、暗杀榜第七、血腥榜第一。”沐渊用平淡的语气把鲁道夫的最高成就摆了出来,好像这些东西没什么似的:“要阻止也很简单。” 沐君安刚想问怎么做,就看到沐渊走到鲁道夫的旁边道:“【有人要看安斯艾尔动情的样子。】(【】里是y文)” “【什么人?】”大手一捞把正准备和他接吻的安斯艾尔搂到怀里,鲁道夫抬起头四处张望,身上的血腥气即使身在人群中也无法压制。 沐渊看着鲁道夫慌张气急的样子,眼睛盯着他道:“【你刚刚差点让所有人看到了。】”站在一旁看着的沐君安觉得,如果不是沐渊事先跟他说了他是要去阻止这两个人,说不定他都想不到这句话是用来棒打鸳鸯的。 鲁道夫听到沐渊的话,把安斯艾尔搂得更紧了,头埋在安斯艾尔的颈脖里:“【艾尔,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 这样就好了?沐君安看着已经走回来了的沐渊,几乎不敢相信他眼前看到的东西,那么一个一见到他就让他寒毛直竖的男人现在居然在另一个男孩儿身上撒娇?这一股忽如其来的寒气是怎么回事? 看看身边笔直站立仿佛最忠诚的守护者的沐渊,沐君安在心里悄悄把这个人的警戒级别提高了一级,能这么坑自己的朋友,这个朋友还是个强者,人果然是不能貌相的。 等到鲁道夫这边发完了疯,沐君安也不准备再在这个地方呆着了,沐渊不知道和鲁道夫他们说了什么,本来一直想要跟着他们一起看看的两个人在古玩街的街口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急于回到茶场的沐君安不知道,在他上车的时候,有一个男人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几十米路,当他会过来什么的时候却已经追不上他,只能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大伯,我看到三叔的儿子了,和三叔长得一模一样。” “你三叔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他的儿子也死了。” “不是,是真的……” “儿子,你说你看到你三叔的儿子了,确定么啊?”一个女人突然拿过了电话,声音带着几分激动的颤音。 “应该是,和三叔的照片看起来很像。” “查,不管你大伯你爸说什么,沐家的孩子绝对不能流落在外面。” “是。” 33、万里辛苦寻人踪 在巴达高山有机茶场又待了几天,沐君安就带着他亲自挑选的茶叶、茶壶和已经被玩的萎靡不振的黑猫离开了莲城。 当沐君安坐在火车上帮沐渊泡了杯浓浓的普洱茶的时候,在距离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几个年轻人正飞快的奔来。 “霖哥,家里已经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了?”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娃娃脸少年睁着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求知欲。 沐君霖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走在他身边的一个穿着苗族传统服饰、面无表情的少女“怎么样?” “快没时间了。”少女姿态悠闲,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沐君霖几乎齐头并进,谁也没法想到看似散步的少女速度跟得上几个狂奔的男孩儿:“可以放弃了。”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少女用薄唇说出了她最后的判断。 “为什么?”娃娃脸少年苦着脸,虽然知道少女的判断从未出错,但他就是不甘奋斗了这么久结果要放弃啊。 少女完全没有被娃娃脸少年的情绪影响,对着已经停下来的沐君霖淡淡的说了句:“火车已经开了,他们在上面。” 沐君霖同样知道少女的判断不会错,虽然他是被家里内定的下任家主,但是少女才是家族花了最大力气培养出来、每一代都会有而且只有一位的姑奶奶。 沉吟了一下,沐君霖询问少女:“家里的意思是只要找到三叔的儿子,期间的行动都由我指挥,家族的资源可以在不询问的情况下动用一部分,是吗?” 少女点点头。 沐君霖颔首,看来家里的那些人虽然都不甘心三叔那边的人回来,却不能阻止上任姑奶奶和那些媳妇。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把自己的行动划分出了一个清楚的线,他才把眼神放到了娃娃脸少年和少女的身上:“我们坐火车去找他们。” 少女仍旧是点头,波澜不惊。娃娃脸少年则是瞬间从苦恼变为了兴奋,如果不是眼前的两人积威尤深,他恐怕就要拉着他们走了,不过幸好,另外两个人的速度也不慢,没让少年彻底抓狂。 对于他们这些世代都生活在莲城的沐家人而言,除了一些重要培养的女子能以联姻的方式嫁到外面去外,重要的男子都是要终生守在莲城的,如今有个正大光明出去的机会,对于这些年龄还不大的少年少女而已,即使再淡然、再成熟,也会兴奋。 来的售票厅,三个人知道的消息只有他们刚刚坐了火车离开。看着消息栏上密密麻麻的进站、出站信息,沐君霖和娃娃脸少年都把目光放在了少女身上。 少女仔细的把这些东西看完,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勉强用食指指向了一趟火车号码,很快就放下了。 深信少女判断的两人立刻执行了少女的判断,买了三张票。而少女则站着消息栏前,仿佛研究祭文一般以一种极为严肃的态度探究着这个东西。 “这个只是有可能,其实左右十个都在可能的范畴里。”坐上了火车,少女冷淡的对着他对面的两个人说道。 正在吃着泡面的少年被少女的话弄得一下子呛住了,弯着腰咳嗽了半天:“那你怎么选了这个?” 少女歪歪脑袋,自然的道:“因为我喜欢这个数字。” 姑奶奶也会有喜欢的东西?大新闻!少年充满了怀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少女。 沐君霖也被少女给吓了一跳,不过好歹他还是知道得罪姑奶奶是不对的,尤其是以后还想要在沐家生活的同辈人。咳嗽了几声,把少年的动作给压制了下去:“看运气,期间就当旅行了。” 少女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两个家伙就是在狼狈为奸!少年趴在桌子上,两颊鼓鼓,分外郁闷。 少女侧过头,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不知道是出神还是入迷。 在沐君霖的手上,三张火车票正被重叠着放着,上面写着“莲城——羊城”。 回到x市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偌大的火车站有些空荡,除了等车和出来的人外,家属少之又少。 沐君安也没有叫人来接他,沐渊更不会叫,所以他们回来的时候,真的是孤孤单单的两只。 “你家?”沐渊拖着他们几乎所有的行李,侧过脸看着还没有完全睡醒的沐君安。 沐君安抱着即使眯着眼睛随时都会睡着却仍旧因为身边人的气息而不住发抖的黑猫,忍住了想着公共场合打哈欠的冲动。听到沐渊的话,他才想到他家的情况,至少他现在是不愿意回去的。 转过头,眼睛紧紧盯着沐渊,即使这段时间和沐渊的感情再好,沐君安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家最近回不去了,最近能去你那边吗?”说完话,沐君安细细看着沐渊的每一个神情,只要沐渊露出任何一点不高兴或者拒绝,他就会告诉沐渊,他不过是在开个玩笑罢了。 沐渊从沐君安的话中听出了紧张,第一反应就是沐君安家里的那条怪鱼恐怕已经忍不住对安其罗伸出爪子了,在未来他杀过的变异生物不知凡几,如果不是因为安其罗这一次执意要养这个,他会在上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就把它给干掉的。 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钥匙扣,上面挂着的除了钥匙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鼓囊:“你按一下鼓囊。” 沐君安依话在鼓囊上面按了一下,他发现他的指纹就停留在了鼓囊上,和上面原本就有的一个指纹重合在一起。 沐渊把钥匙交给沐君安,清晨的气温还有些寒冷,一阵风吹来几乎能把一个人的瞌睡给吹醒:“家里的钥匙,小东西能够防盗。” 沐君安的手指有些凉,本身温度就偏低的他,在手指接触到沐渊的手心的时候,那种几乎冰冷的温度接触到火热的手心,中间的温度差立刻让沐渊皱了皱眉头,随即就把拖箱放到地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大衣披到沐君安的身上。 “谢谢。”这次沐君安才是真的有些冷,莲城四季如春,他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温差的问题。 沐渊的住宅选在了x市有名的高级别墅区,沐渊似乎也不怎么担心这里的安全,门口只有一扇木质大门,就连监控器都看不到。 当他们走进别墅的时候,房子里面温暖的温度让沐君安感觉瞬间就活过来了,没有普通暖气带来的憋闷,沐渊这个房子的温度就仿佛让人身处春天,无论是氧气还是温度都正合宜。 把东西脱下放到衣架上面挂着,沐君安把黑猫扔到沙发上,看着黑猫在落地的一瞬间就睁开了它本来昏昏欲睡的眼睛,逃命似的跑开了。 沐渊关上门,把东西放到了一边:“这里的门有三十多处防盗、防袭击设备,如果没有钥匙,除非重型武器对着它的同一处连续击打十次以上,里面绝对安全。”暖气自然也是改过的,但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同沐君安说。 面对沐渊的特殊情况,沐君安除了感叹一下科学的力量无处不在外,什么感想都没有了。这里的别墅面积不算太大但是五脏俱全,即使沐君安是第一次来,在沐渊近乎没装饰的情况下,也能一眼看明白这里的所有功能。 喝了杯水暖暖身子,沐君安打开冰箱,询问沐渊:“要吃什么?” “上次的。”沐渊努力保持着脸上的表情,心里却早就炸开了,没想到安其罗竟然还会给他做饭,他应该要做什么?或许应该把房子再改造一下?让它和安其罗以前的房子内部布置一模一样? 沐君安按照沐渊的话把东西都拿了出来,所幸面疙瘩需要用的材料不多,即使是沐渊这里也能够找齐原料。 在进入厨房前,沐君安问了一句:“这个是不是样板房?” 沐渊站在原地沉默。 34、茶赛伊始纷争起 青年斗茶大赛的预赛是在各个地区省会城市展开的,就连沐君安在得到具体消息之前都没想到,经理那么轻描淡写的直接让他去参加的斗茶大赛竟然不是X市自己举办的小型交流比赛,而是全国性质的大赛。 因为准备的过于充分的原因,沐君安这一次舍弃了他得到的供春款供春壶,而是选择了陶陶居的那个高仿供春壶,虽然这个供春壶是仿的,却仿的非常有味道,如果他一直坚持黑茶的冲泡,一路顺利的话,那么最起码在半决赛之前他都不需要更换。 沐君安要去比赛现场,沐渊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去,原本罗蕴晨和上官缙云也是要来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他们确定了关系的事情给捅了出去,这两个人就彻底被上官家给盯上,以至于什么都做不了了。 X市因为历史原因,茶文化在民间的普及相当好,几乎大部分的人都喜欢喝茶,也时不时会和朋友、合伙人在茶社喝茶聊天谈生意,因而这一次的大赛关注的人也非常多,一大早上就有不少市民往举行斗茶大赛的地方赶了。 沐君安和沐渊也是其中的两个人,没有代步车的他们是搭着公交车来的,拿着大包背着他们的东西就跟着人群慢慢的往里面走着。 “让让,让让,很急啊……”突然一个人从后面狂奔过来,所到之处,几乎是把两边的人生生的给推开,好几个穿着高跟的女士和小孩因为没有即使避让和没站稳而摔倒了。 沐君安也在这个人飞奔的道上,不过还没有等沐君安做出什么来,走在沐君安身后的沐渊突然把沐君安往怀里一抱,侧了侧身,那个人就自己五体投地,碍不着别人了。所以当沐君安回头看的时候,那个人正倒在地上哼哼,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大盒子,从盒子里面掉出来了几片碎掉的白瓷。 那个人捂住疼痛难忍的手臂看了一眼已经碎了的白瓷,抬起头,发现身边只有沐渊和沐君安后,恶狠狠的对着他们道:“你们会不会看路啊?怎么走路的?你们赔得起我的东西吗……” 沐渊看都懒得看这个人一眼,低下头,对着已经微微皱眉的沐君安道:“东西没事。” “你呢?”听到沐渊的话,知道既然东西没事,沐渊也应该没有受损,沐君安才舒展了眉头,推开沐渊放在他腰间的手,从怀抱的姿态变为了相对而立,沐君安笑容温和,随意的几个字就能让面对他的人放松下来:“东西是小,人是大,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可不能做。”一边说着沐君安还特意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这话明显就是说给这人听的。 虽然不满沐君安这么快就从他怀里出去了,让那种好不容易满足的感觉就这么一下子变得更加空虚,但是沐渊对于得到了沐君安关心还是很满意的,即使从他脸上看不出来:“都不会有事。” 沐君安点点头,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那边却传来了喊他的声音:“沐师傅,这边,我们都来给你加油了——”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在门口靠左的位置夸张的挥舞着手臂。 沐君安记得,这个少年是才来的实习跑堂,才十九岁,据说是某位茶艺师的姑表亲戚,而且也是从小就喜欢茶、手上也有一手的,要不然茶社也不会收这么小的少年来当跑堂。 也多亏了沐君安在茶社的时候还算是会做人,天生没有什么威胁力的外表加上逢人就是三分笑的模样,让他混的还不错,茶社里面没什么人会真的讨厌他,即使有几个嫉妒的也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沐君安对着那个方向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笔直走过去,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已经被他给选择性遗忘了。 那个人想要威胁沐君安什么,但是在沐君安的背后,再次被沐君安抛下的沐渊看了那个人一眼,不知道是做了什么那人顿时就缩了回去,一动都不敢动。 当沐渊也也走远后,那个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摔在地上的盒子,被挡住的眼里满是恶毒的眼神。 围着他身边的人三三两两的也散开了,即使有人看到了他的眼神,也没人会去多管闲事,这就是现实。 沐君安和沐渊在少年的带领下一起走到了陶陶居所在的地方,这个会场的布置很有意思,里面是举行斗茶大会的场馆,外层则是各个茶社摆摊的地方,作为X市一大茶馆的陶陶居自然也在外层有一个相当好的位置。 当沐君安他们到的时候,经理已经给旁边围观的茶艺师露了一手,擅长冲泡欧式红茶和功夫茶的经理拿着一把茶社最普通不过的铜壶,当场给所有人表现了一把高山流水的功夫。 经理分出了十多杯茶,等到所有人都拿到了一杯后,经理还特意送了一杯给沐君安和沐渊。 沐君安接过茶,轻轻一呷:“经理好茶艺。” “说茶艺,许久不动手的我哪里比得过你们这些天天和茶打交道的。我们可都是很看重你的,别让我们失望啊。”经理看着沐君安喝下了茶,意味深长。 沐君安自然明白经理说的“我们”是指的什么人,当下便笑着道:“要说一定拿个什么名次我也没那个胆子,但是要进入半决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经理笑眯眯的拍了拍沐君安的肩,显然沐君安这话深得他心:“那行,我们就看着了,只要你能突破半决赛,后面的你都不用管了。” 沐君安听到这话,眼神一暗,自然明白,决赛已经不仅仅是茶艺师自己的事情了,更多的是拼茶艺师身后的茶社和人脉,经理的话分明就是说陶陶居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他们预备的是哪个名次了。 经理看到沐君安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满意,能听得懂话的茶艺师才值得培养,看着沐君安带来的沐渊,他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无法确定这个到底是什么人,于是问道:“这位是……” 沐渊看到经理和沐君安有了身体接触,在心里已经把这个其貌不扬甚至说是丑陋的男人放在了一个警戒位上,和安其罗住了一段时间了,他都不能在安其罗没有防备的时候和安其罗有密切的身体接触,这个一见面就敢拍安其罗肩膀的人他是不得不防,谁让安其罗现在都还没有认出他,而他因为各种原因也没法自报身份了。 虽然心里的弯弯肠子已经过了一道,但是表面上还是再冷静不过:“海雕。” 经理在听到沐渊自报名字后,瞳孔猛地一缩,然后热情的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海雕先生,希望海雕先生能在这里玩的愉快。”转向沐君安,看着一脸平和微笑的沐君安,经理也以为一直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的沐君安是不知道“海雕”代表什么的:“小沐,你先去准备一下,比赛要求提前一个小时进场,时间也差不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沐君安看了看手表,明明现在距离开场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怎么经历就说时间差不多了?还是说有沐渊在旁边,不管还剩多少时间都是时间不多了? 猜到了经理心思的沐君安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沐渊往后台走去,按照规矩,所有的茶艺师是可以带助手一名进入内场的,只不过一般的茶艺师带的都是同样熟悉茶艺的人,而沐君安带的是完全不懂茶的沐渊。 就在沐君安走了一段距离后,在陶陶居的茶棚,那个当时同沐君安打招呼的少年有些不满的对经理道:“经理,不是说这一次由我作为沐师傅的助手吗?” 经理看了少年一眼,眼里是明显的不满:“那位要来,就是想替下小沐,我们也要高高兴兴的送他上去。”说着,经理已经拿出了手机,走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少年想着跟沐君安一起走的那个男人,除了长得还不错、一直扒在沐君安的身边以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难道是自己送的礼还不够?少年在心里把这次的礼单又过了一遍,然后下决心下一次要再重上三分,一定要在大赛里面露个头,有了这种资历以后的成就一定要比那个三四十岁还在给人打工的表叔高上不少。 想着这些的时候,少年完全没有想到,他过生活的钱和送礼的钱完全就是那个他看不起的表叔给他的,而他送一次礼,就把他表叔三个多月的工资都给送出去了。 虽然提前了三个多小时进场,但是沐君安也没有闲着,趁着有时间,除了检查他带来的东西外,他把场里所有的布置都给看了一遍,几乎把比赛台上所有位置和东西的利弊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动作自然被大赛工作组的人看在眼里,几个位置比较高的人都对他很满意,认为他能沉得下心来。 当然,他的动作也不仅仅是被大赛工作组的人看到了,有些别有所图的眼睛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张先生,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站在帷幔的后面,一个年轻人领着一个面露傲色的男人往比赛台上窥视着。 35、来人殷勤算计忙 “张先生,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把我的茶具给摔了。”年轻人指着沐君安,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愤恨与嫉妒。 面露傲色的男人看着正在四处检查周围情况的沐君安,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知道了。你要付出什么可别忘记了。” 年轻人听到男人的话,脸上的愤恨与嫉妒一僵,把头往下低了低,干笑道:“怎么会,能为张先生做事,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胜荣幸。” 男人看着少年,眼里的轻视比起看到沐君安的时候更甚:“你知道就好。” 少年握了握拳头,忍下了被侮辱的感觉,把这一切都加载到了沐君安的身上。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如果不是他们见死不救,他的茶具就不会受损,他就会是站在台上的人之一,就不会把家族传下来的东西给这个二世祖。 没错,就是他们的错,他们为什么要让开,他们只要摔一跤就好,他的茶具是被盒子包好的,只要有个肉垫在下面,一定不会有事。 只不过即使少年再怨愤,也只敢对着男人说沐君安一个人,跟着沐君安的人,每当少年张口的时候,就想起那时候他回头看他的眼神,浑身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男人看着少年这幅没用的样子,连任何多余的表情都不想施予,转身就走。如果不是为了自家老爷子的大寿,他怎么会为了个破茶具就帮这种小人的忙,谁让老爷子喜欢茶,他这种未来的继承人都必须按照老爷子的喜欢从小学习这种没用的东西,现在为了巩固自己的身份还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看猴戏。 在心里的郁闷无法发泄之下,男人和少年也做了同样一件事,就是把心里本来难以抒发的郁闷加到了本来和他们毫不相干的沐君安身上。 “沐渊,这边……”沐君安把周围的情况都检查了一遍,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和一个正在旁一旁送热水的工作人员撞了上了。 “哎呀” “哐当”一声,巨大的铜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冒着热气鼓着泡的热水冲撞和方向的改变也从茶壶中潺潺流出,只是看着就觉得烫得慌。 送水的工作人员也是有经验的,在两人撞上的一瞬间,他顺着力道就把水壶给送了出去,所以除了踉跄了两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 稳住了身体,工作人员立刻站到沐君安的身边陪着小心:“你没事吧,我刚刚没注意到你转身了,没伤着吧。”工作人员清楚的很,能站在这个地方的,除了他们工作人员就是上层领导和参赛人员,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工作人员,那么无论是上层领导还是参赛人员都是他惹不起。 沐君安是被沐渊及时拉倒一边去的,也许工作人员是为了保证自己不受伤,但是他的动作却是让装着开水的铜壶正好扔向了沐君安的方向,如果不是那时候沐君安正在和沐渊说话,如果不是沐渊处理各种危机事件习惯了,看到不好就上前拉着了沐君安,恐怕现在的沐君安就要出大事了。 沐君安无法判断这个工作人员是故意这么做的还是无意,但既然他没有受伤,就不适合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抓着这件事不放。所以沐君安带着笑容,柔声对着工作人员道:“我没什么事。你呢?” 工作人员见沐君安没抓着事,也是舒了一口气,对着沐君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角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慌乱:“我没事,没事。我先去把壶送回去,这水是等会儿比赛用的,我再去烧壶。这里的地等会儿就会有工作人员过来清理,先生不用担心。祝先生在比赛中取的好成绩。”说着,工作人员就蹲下身,把铜壶给拿了起来,准备往回走。 沐渊看着工作人员下去的身影,眼神冷冽:“把先你荷包里渗出来的油清理好。”沐渊从来不相信这样的巧合,在沐君安出事的时候他就看到工作人员荷包上的油渍,以及地上那么几滴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的油滴。 被沐渊提醒的工作人员原本也没有发现他他身上有油,现在低头一看,裤子荷包上有一块被浸湿的地方,用手一摸,滑腻粘稠,正是油。 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这油是怎么来的,只能嘟囔了一声:“怪不得当时怎么突然觉得脚底下那么滑。”就离开了。 沐君安听到工作人员的嘟囔,看着地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几乎看不到的油渍,还有哪里不明白他这是被人给坑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坑他罢了。 将眼神放到沐渊的身上,沐君安的思考范围早就已经不止是他认识的,还有沐渊那边的,上次的事情弄得那么大,到底解决了没有他还一点都不清楚。 沐渊自然知道沐君安会怀疑到他这边,并不恼怒,带着他回到他自己的台子那边才道:“我会查清楚。”雇佣兵界现在敢对他动手的没几个了,那些贪婪的东西现在也没这个时间和闲心来招惹他,所以探查的方向再清楚不过了。 有了沐渊的承诺,沐君安就没把心思放这个上面了,坐在工作台前,沐君安一片一片的检查着他带来的茶叶,把最适合这个时候冲泡的给捡了出来,因为茶叶已经制过了,所以这一项工作也显得格外困难和考验耐心。 在沐君安一点点和茶叶作斗争的时候,其他的参赛选手也三三两两的过来了,把东西放下,都不约而同的查看起周围的情况。 突然,一个声音说道:“唉?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水都没有?” 其他参赛的人听到这话,一齐都聚了过去,在放置已经处理好了的茶水的地方,好几个有铭牌的位置上都没有铜壶,也就是说有好几种他们可能需要的水到目前都没有出来。 “没水怎么办啊?这要我们怎么泡茶?” “这工作委员会是怎么做事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 “……” “我听说,刚刚台上有参赛人员把工作人员绊倒了,泼了水,所以要重烧,然后一个一个的就耽误了。” “什么?是谁?是不是你,你刚刚在最前面的。” “……” “我们都没来的时候那个人就在上面了,肯定是他。”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两句话,就把所有人的目光拉倒了正平心静气淘选着茶叶的沐君安身上,沉浸在茶叶中的沐君安没怎么发现周围的变化,沐渊倒是看着这些人,锐利的眼神让这些想要找茬的家伙一时间都没敢开口。 但这也只是一时之计,没一会儿就有人反应了过来:“是不是你们弄得这里水都不全了?” 听到了关键问题,这些人立刻想到了让他们愤怒的事情,一人几句的把矛头全部指向了沐君安。 沐渊正在考虑要怎么才能让这些家伙不要这么聒噪的时候,沐君安却抬起了头:“这里烧水有几个炉子?给水配的壶够不够?一次是上多少水?” 比赛的时候会事先把水烧一遍过滤其中的一些浮游物质是一个公用的规则,但是这个规则并不全,能钻的空子不知凡几。 那些听到沐君安说话的茶艺师一时半会还没有弄明白话里的意思,只是本能的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但是还没有一会儿就有人转过来了。水壶翻了是什么时候?既然他们都不知道自然是在他们还没有来的时候。如果炉子足够、水壶足够,这会儿水也应该烧得差不多了。那么是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习惯每一次多上一些水?如果这都不是,那么是不是有人在刻意施黑手,为的就是让某些人能上位? 能在二十五岁之前成为茶楼茶艺师的都不是些天真烂漫的人,虽然心眼可能没那么多,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甚至亲身经历过的。前面几个人想到了这些,后面的人也会马上想到,放在沐君安身上的目光就顿时少了不少,反而是更加警惕起周围的人了。 还在那里慢慢悠悠的挑选着茶叶的沐君安把一切都当做没看到的,这种事情看起来凶险,但是知道其中的窍门也好解决。 沐渊帮沐君安烫着茶具,烫好的茶具擦拭好送到沐君安的身边,沐渊的身体是贴着沐君安过去的:“后台有人看着。” 沐君安点点头,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36、普洱香浓岩浆涌 还没一会儿,最后一个参赛选手踩着闭合大门的钟声也过来了,穿着一身和其他茶艺师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笔挺西装,看上去比所有人都要高一等似的。 那人环顾了一眼四周,看到沐君安后,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过习惯于掩饰的他,很快的就把眉头给松开了,除了一直关注他的沐渊外,就连沐君安都只凭着第六感感觉到他对他的厌恶。这人走到他看中的工作台旁,把本来处于那个地方的茶艺师给赶走了。 被赶走的茶艺师想要争辩什么,但是还没有开口就被他身旁年龄颇大的助理给拉住了:“那是张家大少爷张业,如果你还想在这个领域里面呆着,就什么都别说,走吧。” 被劝阻的茶艺师被“张家”的名头给镇住了,虽然还有些不平,却也不敢多说,找了个没人的工作台就把东西放上去了。幸好张业只赶人不弄坏东西,所以除了换了个不太好的位置外也没什么影响。 “张业……”沐君安低声重复着这个他第一次听到的名字,当这个人的眼神第一次扫到他身上,他就知道这个人是刚刚在后台看着他的人了。 沐君安将眼神放到沐渊身上,见沐渊岿然不动,完全不把这个人放在眼里,就明白这不是个强敌,只要武力不过分,他就能随便玩玩了。 水也送了上来,工作人员这次果然是一起把所有的水都送到了,看上去只是图方便,但是沐君安却敏感的发现各种水的温度并不一致,有几壶的温度甚至和已经在场上放了好一会儿的那些差不多了。 提起头看向张业的背影,当张业感觉到什么回头的时候,沐君安才收回了视线,看着桌上被分成了两堆的茶叶,好像还沉浸在一种独特的氛围中。 沐渊伸出手,把被沐君安分开的那部分火候不是最好,或者芽不是最佳的茶叶给拿到了手上,对着沐君安低声道:“暴发户而已。”在沐渊的眼中,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暴发户和政客,真正有传承的家族数量,比起在未来因为恶劣的外部环境而格外收拢、重视、强大的家族,可谓是九牛一毛,不过这也是因为未来的地球好歹占据了几十个星球,而如今只有一个母星罢了。 把那些沐君安不需要了的茶叶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茶香浓郁带着几分苦涩,让沐渊相当满意。 沐君安看到沐渊拿茶叶的动作,只是无奈了一下并没有阻止,这段时间沐渊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这些炒制过的茶叶,每天都能吃不少,他也尝过,味道不怎么样,还有股子酽茶才有的苦涩,也不明白沐渊怎么会那么喜欢。 不过有了沐渊的话,沐君安也更加放心了,虽然不知道沐渊是怎么划分暴发户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张业这个人不足为据。 在沐君安的胸有成竹中,比赛很快就被拉开了,大概是比赛前的竞争就已经很强烈了,本来应该是满员的工作台实际上只满了四分之三而已。 开始前的第一项,永远都是主持人的自我介绍和活跃气氛,第二项也是永恒不变的裁判、特约嘉宾、领导介绍,第三项则是永远被观众嫌弃的领导讲话。 这一次X市为了比赛这个可谓是下了大工夫,这么一个初赛,来的裁判和特约嘉宾都是本地有名的茶艺师、茶具制造师以及著名茶楼投资者,这些人的出现让那些来看比赛的人和比赛的人都好好的振奋了一回。 等到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些前期事情才算是做完了,在主持人的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了。 比赛场上,红茶、绿茶、黄茶、白茶、黑茶、功夫茶比比皆是,各家不同的手法动作粉墨登场,一时间茶香袭人,整个赛场烟雾袅袅。 沐君安选择的茶叶是普洱茶,茶具是供春壶和紫砂茶杯。所以第一步他所做的就是温茶器。 然后洗杯、注茶、洗茶,沐君安一步一步的做着,从容不迫,虽然身处众人之中,却仿佛心临旷野,自然悠远。 而主持人就如同所有主持茶艺乃至厨艺的主持人一般,走到一个个的茶艺师身边,看到有不错的就出口说两句,让坐在上面的那些评委点评或给观众解疑。 当主持人走到沐君安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浸泡,热水浇在供春壶上,水溅壶面,仿佛是要老木逢春。 主持人站在沐君安身边,看着他不断茶壶上浇着水,开口道:“这位茶艺师做的很快啊,都到‘浸泡’这个环节了,能不能请几位前辈跟我们说说,这浸泡有什么用处?” 上面一位评委就拿过了话筒,开始夸夸其谈:“浸泡,是茶艺中很重要的一环,意在用热力外内一起将茶味迫出来,这样茶水的清香才更能凸显出来。其中要注意的是,玻璃茶壶是不能使用浸泡手法的……” 说了一大堆后评委才放过了话筒,主持人却又盯上了坐在沐君安身后的沐渊:“这位是茶艺师助理吧,我还是在场上第一次看到坐在旁边休息的助理,我想问问这位助理先生,你认为今天哪位茶艺师是最有希望夺冠的?你认为这位——沐师傅能不能晋级?” 沐渊咽下了口里的茶叶,才面无表情的回答主持人:“他一定晋级。” “哦?看来助理对沐师傅很有信心嘛,但是……”主持人还抓着沐渊不放,很明显就是要把沐渊给扯进去。沐渊看了主持人一眼,其中的压力不是亲身体验的人不能明白:“你很吵。” 你很吵。这三个字说的很清楚,也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失声。一个能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的助理,只要是想想就会明白他跟着的茶艺师是个什么样子了。 张业手上做着自己的事情,嘴角微微扬起。 主持人讪笑了几声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离开,但是整场的气氛已经被影响,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都被投放到了沐君安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想,有着这样一个助理的茶艺师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脾气会不会比助理更差? 坐在上面的评委也在交头接耳:“先看着还以为不错,没想到……” “也许泡茶还可以,只可惜人品太差。” 另外一个人也点点头:“的确,这样的人,做个普通茶艺师也就是极限了,茶品如人品。” 另外的几个评委都同意,几句话间,已经把沐君安的失败给定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基本上所有的茶艺师都停下了手,茶艺不像厨艺,即使手上只有最基础东西,一套动作下来大半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 台上的茶艺师按照顺序号一个一个的讲述有关自己所泡茶叶、茶水的特点以及手法,然后将茶盘送到评委的面前,闻、尝、回。 评委会在品茗之后将分数打入计分器,最后的分数排名则会有系统去掉一个最高分与最低分自动形成,对外也称为无内幕、全透明。 因为陶陶居的原因,沐君安的顺序号不怎么靠前也并不在后面,所以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就轮到他了。 站在工作台旁,沐君安唇边擎笑,虽然其貌不扬,却也温润自然,完全不曾被先前发生的事情所影响:“我所用的茶叶是普洱金芽,由巴达高山有机茶场茶女所采,我自己制成,芽叶所选的全部都是均匀的单芽芽头,白毫偏黄显金,叶底褐红细嫩。所用水为无锡惠山寺石泉水,泉水清、轻、甘、活、冽,为历代爱茶者所喜。 普洱茶汤虽然是新制的,但也能说得上馨香浓郁、红浓明亮,或许比不上陈年普洱被历史所浸泡的独特风韵,却也如双十少女,初露风华。” 沐君安的介绍说的很全,也并没有把话说满。整个比赛场选用了普洱茶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公认的,普洱茶要越陈越好喝,那种经由时间沉淀而散发出来的风韵是其他茶种所无法复制与比拟的。 只有沐君安,在听到斗茶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普洱茶,或许是因为他的根在那里,所以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忘记第一次看到的茶,第一次尝到的茶,所有有关茶的第一次,都是由这种在莲城最普遍的普洱所带给他的。 端起茶盘,沐君安一步一步的往评委席走去,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偏后,所以要穿过不少人的工作台才能到达评委所在的评委席。 就在沐君安往前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掉出来了一个茶杯,正好就掉在了沐君安下一步踩到的地方,沐渊正想出手,哪里知道沐君安就这么一下子踩了下去,可是脚却踩偏了,那小小的茶杯就扑的一下飞了起来,正好砸中了一个人的脸。 被砸中的张业当时脸就黑了,下面的观众也被惊起了一片嘘声,还没等他说话,主持人已经开始给他主持“公道”了:“沐师傅请小心,手中的茶盘千万被摔了。张师傅也不要在场上介意,我们的节目是现场直播。从这么一件小小的事就能看得出来,今天的场上竞争很激烈,我们都知道茶品如人品,说不定沐师傅的茶激烈若岩浆,能将所有人的热情喷涌出来。” 37、人鱼出手一日七 “沐师傅请小心,手中的茶盘千万被摔了。张师傅也不要在场上介意,我们的节目是现场直播。从这么一件小小的事就能看得出来,今天的场上竞争很激烈,我们都知道茶品如人品,说不定沐师傅的茶激烈若岩浆,能将所有人的热情喷涌出来。” 沐君安看着主持人,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温和浅笑,但是却隐隐有一种压力在其中:“今天的竞争的确很激烈,一大早上就连水都不全,然后有人开始曝黑幕,生怕有人还要继续在台上待下去。然后主持人不停的在茶艺师身边说着和茶艺师有关的话题,是在故意分散茶艺师的注意力还是收了钱要把人打下去?现在……”沐君安没有更仔细的说什么,甚至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一句话也就够了。 一句话,就连上面的评委脸色都变了,他们在开场前在外面讨论了些事情,所以都没有看到因为茶水而引起的那场纷争,但是如果沐君安的话是真的,那么今天的事情问题就不是他们看到的茶艺师个人的简单人品问题了。 茶艺师,尤其是身居高位的茶艺师,性格虽然不一定会有多好,但是心绝对能够沉得下来,也绝对讨厌有人在茶艺上做手脚、耍心眼,更何况这样一场被上层特别关注的赛事如果真的爆出了什么黑幕,他们都不好交代。 不过,要查证、处理都不是现在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比赛继续下去,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 这件事沐君安知道,所以在说完那些话后就平静的把茶盘端到了评委的桌子上,没有再横生枝节。 评委也知道,所以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才开始对着沐君安的茶盘开始评判。 这样的大赛是不会出现评委随意现场点评的,因为各家有各法,除了茶、水、温度以及色香味方面的硬伤外,谁都不能肯定他们自己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沐君安在回到工作台后看到了评委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赏,心里明白今天这一关他是过去了。 果然,到了打分的时候,他所得的分数也在中间,不高不低,正好进入复赛,不扎眼更不丢人现眼。 当经理他们看到沐君安出来后,叹了口气,眼里还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拍了拍沐君安的肩膀:“小沐,今天临场不错。” 沐君安噙着笑,不骄傲也不伤心:“往后我都会加油的。” 经理看了看沐渊,点点头,隐隐的让旁边的人退开了些:“比赛也累了,愿意在这里看看就再看看,想回去就回去,不用顾忌我们。” 沐君安自然是选择了回家,虽然继续在这里呆着说不定能看到惊喜,但是他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点好玩的事情了。 经理看着准备离开的沐君安,欲言又止,反复了好几次终于在最后时刻还是拉住了沐君安:“小沐,那个人不好对付,你能忍则忍。” 沐君安谦逊的站在经理面前,温和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经理,我没有准备对付什么人。”他只是已经出手对付某个人了。 经理盯着沐君安看了一会儿,确实没从沐君安的身上看出什么来,才点点头,让沐君安离开了。 “喵~”一回到家,黑猫就扑上了沐渊的身体,沐渊手一抓,就把黑猫给抓住了,然后递到了沐君安的面前。 沐君安接过黑猫,拎着他的脖子,让它同他平视。不是说猫都很聪明吗?怎么他家这只就这么笨?还是说物似主人型,因为认了个一根筋的主人所以当时表现那么妖孽的猫现在变成了只笨蛋?明明知道一往沐渊身上扑,沐渊就会把它给抓住送到他面前,一次两次都不记得,难不成这还是一只抖M的猫? 黑猫看到沐君安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它,浑身的汗毛已经竖的不能再直了,只可惜这种炸毛的景象早就引不起沐君安的反应了,恐猫嘛,养只猫在身边天天折腾,就是鱼也不怕了! 看向已经走进房间的沐渊,沐君安带着笑,摇了摇跑都不敢跑的黑猫:“我发现它很喜欢被折腾,以后我们还是不要约束了它的爱好比较好。” 沐渊看了黑猫一眼,在黑猫满溢着泪水的求助眼神中非常随意的点了点头,把黑猫交给了沐君安随意折腾。 沐君安点了点黑猫的额头,看着这只猫眼泪是真的要留下来了,才单手一抛,把黑猫甩了出去。 这只黑猫也是久经考验了,才刚一被甩,就在空中迅速的调整了身体,好一个七百二十度高危险系数空中转体,又是一个后空翻,难度等级几乎爆表,哦,鼓掌,完美落地,而且反应非常迅速,四条腿刚刚接触地面,就飞快的跑起,消失在众人眼前是身影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 沐君安冷眼看着这如同往常每一天都一样的开始,伸了个懒腰,然后舒舒服服的占据了沐渊配置一流却基本上一星期下来也上不了几次的电脑,迅速的开始了他的操作。 好吧,其实他的电脑技术比起沐渊还差了好几个档次,但是谁让他朋友虽然不多,但是关系相当的铁。 人鱼寻亲记:阿晨,呼唤阿晨。 一日七次郎:爱妃有何指教?朕刚刚起身,正在皇后怀里吃饭。 人鱼寻亲记:……罗蕴晨,说人话。 一日七次郎:(挑眉)你个失踪了快一个月的家伙还知道什么叫做人话啊!!! 沐君安看着屏幕上罗蕴晨一脸刷上去的三个感叹号,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比不过他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这么有活力。 本来他也是不准备找罗蕴晨的,但是想来想去,顺便就当报个平安好了,他认识的人里面,适合帮他的人也只有罗蕴晨了。 人鱼寻亲记:(对手指)阿晨,这个不是我的错咩,我被欺负了。 一日七次郎:……你不是羊,作为一条鱼你就不要咩了! 一日七次郎:不容易啊,你大少爷终于知道受欺负了要来找我了,总算是学乖了啊!说吧,什么事,朕洗耳恭听,一定会帮爱妃好好教训那些欺负爱妃的人的。 人鱼寻亲记:…… 人鱼寻亲记:我是参加的今天的斗茶比赛…… 把今天的事情同罗蕴晨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在死党面前,沐君安没有丝毫的隐藏,大大方方将死党所不知道的、他恶劣的一面摆在了死党的面前。 然后是沉默,沐君安早就知道罗蕴晨需要时间消化,所以看到罗蕴晨没有说话,他也不担心,打开扫雷游戏就刷了起来。 他相信他的罗蕴晨。 电脑那边的罗蕴晨看到沐君安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上官缙云趁机送了一只虾到他嘴里,又给他擦了擦嘴角:“你的朋友从来不是弱者。”不光不弱,而且还喜欢欺负人,一不小心就让对方钻进了他的套子,然后再让另外一个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罗蕴晨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但是还是担心他会受伤。” “阿晨是个好人。”上官缙云在罗蕴晨的额头亲了一下:“不过他旁边还有一个人在,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是沐君安。”是他从小护到大的人,是他不可能不担心的人。 上官缙云显然听出来罗蕴晨的意思,故作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把阿晨暂时交给他好了,阿晨加油,千万别输了。” 罗蕴晨给了上官缙云一下,他们两个就是欢喜冤家,虽然看上去永远都是罗蕴晨单方面的,但是有几个人知道这家伙道貌岸然下的腹黑猥琐?他就是太掌握真理了才会被抓住不放。 抬起下巴,坚决不给上官缙云留下一丝可乘之机,罗蕴晨骄傲异常:“你看着吧,有什么事是我搞不定的。” 上官缙云死死的搂住罗蕴晨,趁其不备偷了个香:“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罗蕴晨横了上官缙云一眼,转过身,飞快的打起字来—— 一日七次郎:说吧,爱妃有什么枕头风、坏点子,朕都等着。 人鱼寻亲记:阿晨果然是深知我心。既然都有人欺负上门了,我们怎么能够不反击呢?我听说张家有一笔生意和上官的朋友有关,让上官帮忙截下来,下个月有位欧洲大鳄会来这边,这笔生意可是不错的饵。 一日七次郎:你是怎么知道的? 沐君安看到明显不属于罗蕴晨的风格愣了愣,联想到罗蕴晨刚刚跟他说的他和上官在一起,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反正都是谈生意,和谁谈不是谈? 人鱼寻亲记:海雕牌保障,但是线索必须你们自己去找,别人是低调寻访。 一日七次郎:好的。你放心。 一日七次郎:爱妃,朕回来了! 人鱼寻亲记:那我们继续。这件事情政府不会主动披露,所以我们必须自己活动,在娱乐版好好说说这件事,无论是网上,还是报纸。 一日七次郎:我喜欢。你放心,我最喜欢的网站和报纸都会同步出现这个消息,我亲自执笔,不到一万字、不真情实感、不缠绵惆怅绝对不罢休。 真情实感、缠绵惆怅……这词是不是有点儿问题?沐君安摇摇头,甩掉这些奇怪的想法,罗蕴晨当年好歹也是校文学社的第一支笔,虽然这些年不用了也许有些退化,但是能力应该还是不容置喙的,何况身边还有上官在把关。 人鱼寻亲记:记得低调。据有关人士爆料,张业前后搞大了三个十五六岁少女的肚子,其中有一个现在还没有打胎,孩子月份不大,而张业的奶奶刚刚去世不久,张家由其爷爷执掌,老妇人在世时夫妻相当和睦 。 一日七次郎:(大拇指)有你的,我现在浑身的热血都在上涌,好久没有这么爽的感觉了。君安,你放心,我一定做好,做不好我任你处置。 人鱼寻亲记:做不好?(邪笑)做不好我家黑猫上场。 一日七次郎:嗷嗷嗷,爱妃,你不能这样!!!爱妃看好了,朕这就给你报仇去,一定让爱妃恢复冰清玉洁、贞洁烈女的纯洁本色! …… 话说,他现在去上官家砸场子会怎么样?沐君安看着瞬间暗下去的头像,深呼吸几口气,迅速的开始怀疑罗蕴晨现在的文字功底。 而在罗蕴晨那边,被关了QQ的罗蕴晨看着身后关他QQ的某人,咬牙切齿:“上、官、缙、云!”他还想写了大纲给君安看看,让他解解气,没想到就这么被这个人、渣给破坏了。 刚刚做完坏事的上官缙云笑容恳切,完全就是一副无辜样:“刚刚父亲叫我们了,你也不想刚刚获得他的承认就被他以为是恃宠而骄了吧。” “恃宠而骄的是你。”话是搁的挺狠,但是罗蕴晨的动作却是截然相反。 上官缙云点点头,如果不知道他的本性,那看上去就是个完完整整的妻奴:“是,都是我。” 罗蕴晨重重的“哼”了一声,打上官缙云的面前走过。 上官缙云看着罗蕴晨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无法掩饰,迅速的跟了上去。 38、他人家事引青梦 “今天阳光不错,一起出去走走?” 沐君安的一句话,带来的结果就是他带着墨镜、全身轻松的和背着几大瓶矿泉水的沐渊一起出现在了一个人流量并不怎么大的街上。 在经过这条街上一家相当大的医院的时候,沐君安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沐渊:“一起做个体检?” 沐渊看了眼这个以妇产科闻名的医院,点点头,没有拆穿沐君安今天所有动作的明确目的性。 是的,沐君安今天特意过来不是因为偶发奇想,而是有针对性的,他才一进入医院,就看到了他想要针对的对象。 张业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就这么倒霉,从上次斗茶比赛开始,霉神就好像找上了他,要的东西没弄到,还惹得一身腥,甩都甩不下去。 前段时间家里已经准备了多时的一单大生意突然泡了汤,其他本来已经订好的订单也接二连三的退货,弄得家里的气氛是一天不如一天,那些媒体也都是光拿钱不干事的,居然把那天斗茶大会的事情爆了出来,还把他影射的再清楚不过了,正好撞上了爷爷不高兴的时候,一句辩解都没说出来就被直接禁了他一个月的足,还被冻结了银行卡。 好不容易刚刚解了禁足,他一出来就听说以前交往的那个丫头怀孕了,都三四个月了,再不打胎就来不及了,也顾不得最近手里没钱,找个理由哄了哄就把那个同样不敢跟家里声张的丫头送到了这个医院来。 真是,晦气。 张业大大的吸了口烟,吐出来的时候烟雾缭绕,刺鼻非常。站在他旁边都是些刚刚上任的小护士,顾忌他来的时候的嚣张,虽然不高兴他抽烟,却也只是窝在一边抱怨,都没敢上前阻止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化着妆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不知道和那边值班的护士说了什么,那护士指了指张业的方向,女人就踩着高跟鞋,一路铿锵有力的走了过来:“你就是张业?” 心情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张业斜视着女人,满足的吸了一口烟:“什么事?”来找他的人无法是两种,一种是求他办事的,一种是求他家里给办事的,他从来都不客气。 “八年前你是不是弄大过一个女孩的肚子,然后逼着她打胎,以至于她终生无法生育?” “谁知道?”张业异常不耐烦,跟过他的女人多的去了,他哪里记得住:“这些女人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的,说我弄得无法生育?说不定别人还在哪里偷腥呢!” 女人听到张业嘲讽的话,通红着眼睛就拉住了他:“你才偷腥,如果不是你,我女儿怎么会出事?她怎么会被离婚?都是你的错!你赔我女儿,赔我女儿……” “赔什么赔,脑子有病!”张业从女人的手中拉过自己的衣服,一脸的嫌恶。 女人用手指着张业,身体都在颤抖:“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女儿现在应该幸幸福福的和她丈夫在一起,就是因为你害的她这辈子都没有怀孕的机会了……” 原来这也不过是一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男人玩弄了女孩,在女孩怀孕的时候好说歹说把女孩弄去打胎,结果医院出了点差错,以至于打掉胎儿的女孩再也没法怀孕了。 但是女孩家里并不知道情况,当女孩终于长大,和别人结婚了,他的丈夫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无法再有孩子的现实直接弄伤了两个家庭。 女孩的家长找到当初给女孩做手术的医院,想要讨个说法,没想到却遇上了当初那个害的女儿出事男人,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只是面对这种情况,张业是再淡定不过,在他看来,这人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目的就是要钱,但是这也要看他有没有心情给。 或者说,在他的心里,除了他这个圈子的人以及比他更高级家庭出来的人,其他的都是乞丐,靠的是他们这些人家里从手缝里面流出的一点钱过生活。 沐君安远远的看着女人不依不饶和张业的无情冷酷,嘴角的冷笑止都止不住。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打着民主的旗号实际上还是由这些有钱人和有权人当道,如果不是他身后有上官他们还有沐渊在,斗茶大会上的那个亏他都不得不撑着笑脸硬着脖子吞下去。 “我在。”沐渊感觉到了沐君安的不安,拉住沐君安的手,感受着沐君安从僵硬到柔软然后在他手心微微卷曲,心痒而温暖。 沐君安被沐渊突然的袭击弄得心一跳,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就在哪里不知道要怎么办。 “两位,你们是来看哪位病人的?”突然,一个陌生的女声从后面响起,沐君安一看是抱着病历本的护士,拉着沐渊就跑开了,一路奔回家里,中间完全不带喘气。 “君安……” “喵呜~” 看着一起望着他的两双眼睛,沐君安脸上一红,更是不管不顾的直奔到洗手间,霸占了最大的浴池,放入他纯净水,加上海盐,脱掉衣服就跳了进去。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时钟它不停在转动……” “君安,看到好戏没?那个张业这次惨了,被他爷爷直接拎回去了,那个正在做手术的女孩家长也来了,这场大混战太爽了。” “恩恩。”沐君安的回答颇为敷衍。 罗蕴晨那边还在吵吵嚷嚷,大概是还有后续没有完,跟沐君安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最后还不忘让他关注明天的新闻报道。 沐君安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然后一头扎入水中,水面上除了几个泡泡外,什么都看不到哦。 不管了,说他鸵鸟就鸵鸟吧,他坚持他是直的。 ============================================================================== 水下,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合着他的嘴唇,这个柔软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他就感受过,然后从来不曾忘怀。 柔软的地方带着强硬的霸道气息,却也让人觉得安心。就在他还在想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嘴唇突然一疼,他想说什么,一条滑腻的东西就钻进了他的嘴里,让他把想要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是了,这个是嘴唇! “不专心要受罚。”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却行动无能,这样的感觉太过强烈,他只能沉迷在其中,就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在他的身上抚摸过去,每一个细节都照顾到了,他知道那双手顺着他的脊椎而下,然后游走到前面,按开了几片小小的鱼鳞,抚摸上里面羞涩的东西。 “不……不要。”他听见他这么说,可是他什么时候能说话了,对了,嘴唇已经离开了,它现在在他的胸口。 难受……他扭动了一下身子,只有一边的红缨被照顾到了,可是另一边不舒服了。 “放松,我在,我在。”迷迷糊糊的声音继续传来,随着声音是另一只手挑逗着另一颗红缨。这人的手上有着厚茧,在挑逗的时候,厚茧磨得他皮肤生疼,但是这样的疼痛过后是更加强烈的舒爽。 这个人的声音时候也很熟悉,他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很让人安心。但是是在什么地方,谁说过? 那人握着他隐秘部位的手突然加快了速度,他还来不及多想什么,眼前就是一片白光闪现,随之而来的眩晕和快感让他的身体一震抽搐,令人回味无穷的余韵使他懒懒的躺在水中,任由水纹在他身边荡漾。 那个人似乎还没有满足,发现他的懒惰后,那人把他翻了个身,嘴唇从脊柱蜿蜒而下,微微有些痒,但是很舒服,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呻吟。 那人似乎是比他更加熟悉他身体的情况,就在他用嘴唇吻到一个位置的时候,几篇小小的鱼鳞颤巍巍的打开,那人似乎很高兴,用嘴唇在周围不断打着圈。 感觉又舒服又奇怪还有些难受的他扭了扭鱼尾,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个人,扭过头想要推开那人的头,却发现那人抬起了头,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猛地睁开眼睛,沐君安不断穿着粗气,梦里的快感太过于强烈,与之同时的是看见那个人面貌时那种剧烈的冲击。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春梦,但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春梦的沐君安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四角裤,果然不出他所料,湿泞一片,明显就是泄了。 哀叹一声,翻个身,把自己整个埋在枕头里,完全不想面对这个绝望的世界了。 刚刚梦里的感觉好爽。 刚刚梦里的那个人是……沐渊。 “哐当”门被打开,沐渊站在门口,眉心微蹙。 正在当乌龟的沐君安侧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又埋了回去。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沐渊了。 “今天有人请客。”作为两个原本都是单身的男人,这句话的吸引力比起任何都要大。 谁说沐君安喜欢做饭,他只不过是喜欢宅在家里而已,沐渊同他一起住了这么久已经明白了,沐君安的勤快只会表现在外人面前,私下也是个四角裤和袜子都能积累半个月不洗,一直到没得换才会全部扔洗衣机的家伙。 不过沐渊很满足,人鱼就是应该让他好好照顾,其他的他都能做好,只有做饭,他也没有办法。 这句话也正好戳中了沐君安的死穴,本来正在装乌龟的他扒开了身上的被子,然后面无表情的打沐渊面前走过,走出房门的第一件事仍旧是霸占了家里最大的浴池。 “喵呜~”正路过的黑猫看着沐君安从它身边走过,炸了炸毛,却发现沐君安压根就没理会它,疑惑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沐渊也走了过来,黑猫抬起头,讨好的叫了一声,然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着沐渊早上的异样。 沐渊沉吟了一下,用低沉的声音道:“没睡醒。” 黑猫低下了头,转个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傻蛋主人! 39、情敌来袭咬牙忙 沐渊说的请客的地方在一个五星级酒楼里面,因为正值午饭的高峰期,酒楼外停着清一色的高档轿车,出入的人都是一身极为体面的华服,所以打着公交过来,穿着普通衣服的沐君安和沐渊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好吧,其实沐渊本来很有档次的,但是为了配合还在存钱的沐君安,他硬是把自己的服饰从手工定制变为了普通小店的盗版。 在一群人异样的眼神中,两个人走进了酒楼,坐上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了,沐君安才吐出了一口气,看向沐渊,唇角习惯性的微笑有一些歉意:“我拖累你了。” 沐渊摇摇头:“这样很好。”他知道安其罗存钱是为什么,所以他不会有异议,他对这些东西的要求本来就不高,以前也只是因为朋友推荐才买的定制服饰,现在能和安其罗走在一个档次,他很乐意。 站在一旁的沐君安暗自深呼吸了几口气,压制了心脏不自然的跳动。 电梯停在了五楼的位置,沐君安和沐渊一起下楼,预定的地方靠近角落,两面环墙,中间又有隔断,再安全不过了。 并排坐下来,沐渊帮沐君安点了一份点心,让一直空着肚子的沐君安先填填肚子。 还没等沐君安吃多少,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有些暴露的西方女性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个女性一出场,就走到沐渊身边,和站起来的沐渊想要来一个激烈的拥吻。 可惜,被沐渊提前一步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海雕,你是被保守的Z国人给同化了吗?】”美女大喇喇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吃东西的沐君安,似乎才发现这里还有人,有些惊讶的问道:“【哦,海雕,这是你的情人吗?你的品味怎么突然降低了这么多?】” 沐渊当即便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沐君安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还是挡住了美女投向沐君安的眼神:“【海琳,你逾越了。还有,这不是情人,而是我正在追求的伴侣。】” “【哦,不,海雕,会有多人美人因为你的话而伤心。但是作为朋友,虽然觉得这个正在不礼貌的吃东西的男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我还是会帮你的。】”海琳夸张的坐着动作,硕大的胸、部在镂空的衣服中,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断活动。 沐渊明白,虽然海琳看上去像个……,当在圈子里风评却相当好,所以他们才能成为朋友:“【不是不礼貌,安其罗……你应该称呼他沐君安,他的身体更适应中餐,在胃里没有东西的时候让他直接吃整套的西餐,他的身体很难接受。】” “【你真是个体贴的爱人。】”海琳用染得通红的指甲在沐渊的胸口划过,然后猛地低下头,把脸放在正在努力忽视她的沐君安旁边,笑的很暧昧:“小弟弟中午好,愿不愿意跟我来一发?”虽然有着古怪的发音强调,当这并没有降低这位美女的魅力。 沐君安压制了心口的憋闷,用眼神阻止了想说什么的沐渊,在他的主观里,沐渊和海琳应该是恋人的关系,至少海琳是这么久以来,他唯一一个见到的能和沐渊这么调笑的异性:“如果小姐愿意放弃沐……海雕,说不定我能考虑考虑。” “哦,这可真是太可惜了。”海琳在穆俊娜旁边的玻璃杯上印下了一个红唇印,怎么都看不出她口中的可惜是怎么来的。 沐渊拉开海琳,虽然沐君安的话在他预料之中,但他真的听到了心里也并不舒服:“这是海琳,我曾经的朋友,因为上次的事情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沐渊口中的“曾经”、“朋友”,他本来有些堵的心顿时就通畅了,原本觉得品行有些不良的海琳现在看着也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不怎么顺眼,却也没有那么让他想要离开了。 沐渊因为对沐君安牵挂太多所以没有看出来沐君安的不对劲,但是作为局外人的海琳却是一眼看透。 沐君安是有心眼,肚子里面的坏水也不少,但毕竟还是个普通人,没有经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海琳很容易从他的一下小动作和眼神看出他的心态,所以沐君安刚刚的想法她都能看出个十之八九。 看来虽然海雕说他在追求这个男人,但实际上人都快追到手,他自己却还没有发现。 一瞬间的功夫,海琳已经为自己这一次的行程做好了打算,作为朋友,她自然是要为了海雕的未来生活打算的,做他们雇佣兵的,有个男人在身边,总比找个需要依靠他的女人好,即使要死心里的负担也不会有那么大。当然,在帮忙的同时看看戏就当是收取雇佣费好了。 招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海琳看着菜单,很体贴的用她那发音奇怪的中文对另外两个人说着:“我想吃蜗牛和红酒牛扒,所以我准备要这个套餐,你们觉得怎么样?” 沐君安对西餐不怎么熟悉,以前的时候因为生活吃不起,等他回来能改善自己生活的时候又因为要存钱,虽然吃过牛扒,却从来不曾吃过正统的一套西餐。 这样下来,选餐的事情就全部交到了沐渊的身上,沐渊的品味从房子和平时的搭配来看,虽然有些不敢苟同,但相信他也不会想在朋友面前丢脸的。 沐渊看了眼菜单,平时从来不关注这些的他现在为了让沐君安吃的舒服也开始研究起来。 海琳摇了摇装着白水的水杯,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妩媚,眼里却是一片平静。 沐渊为沐君安选择的是菲力牛排配一些比较能让习惯中餐的人接受的前菜、汤、点心,就连牛排他也是选择的七成熟,并且不允许食物中出现鱼。 “为什么不选择鱼?”一贯喜欢吃鱼的沐君安等到服务员离开后才低声问起。 沐渊皱了皱眉头,他记得人鱼都不能看到餐桌上的鱼,曾经有小人鱼因为看到被人餐桌上的鱼大哭大闹,以至于国家明令禁止鱼成为食物了。安其罗做为从来没见过餐桌上的鱼的人鱼,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有人吃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 沐渊想到这些就有些心疼,以前没注意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现在想想还真的是他疏忽了。但是因为不能让安其罗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沐渊选择了一个比较适合的说法:“不新鲜。”X市属于内陆地区,而西餐的鱼需要用海鱼,所以这么说也不为过。 沐君安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但是眼睛里的狐疑并没有消失。 看着沐渊在他身边用极为优雅的姿势吃着东西,沐君安心里的翻腾越来越高,甚至好几次疑问的话都冲破他的嗓子眼了。 为什么要这么照顾他?为什么每次有人请客的时候,他都能听到他对别人说,餐桌上不要出现鱼?为什么他总是把大浴池让出来,任由他在里面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一向怕他出任何事情的他却从来不曾阻止?为什么他们只是见过几面,第一次一起外出的时候,他就能那么准备的准备好他喜欢的,而避开他不喜欢的? 太多的为什么,让他好几次都想问一句,但是都被他憋下去了。 “【海雕,你的小美人在看你。】”海琳熟悉的用她一小块两成熟的红酒牛排同海雕换了同样大小的一份菲力牛排,吃进嘴后还有些嫌弃的咽了一口红酒:“【七成熟的牛排太难吃了,你为了你的小美人真是费尽心力。】” 一直在关注沐君安情况的沐渊自然知道海琳这动作惹起了沐君安的不满,严肃的看着海琳,沐渊没有纵容海琳的习惯,而是把海琳放进他盘子里的红酒牛排还给了她:“【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受伤,即使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好,好,我知道了,所以我远渡重洋从混乱地区赶过来了。】”海琳一口吃掉被海雕退回来的牛排,狠狠咬下的样子仿佛是在咬沐渊的肉:“【海雕,你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只要有他就好。】”沐渊适时的为沐君安的杯子里填上了柳橙汁。 沐君安坐在一旁机械的吃着牛排,虽然牛排的味道很好,但是一进入他的嘴里就味如嚼蜡,让他的心一阵阵的疼痛。 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看着旁边的情况,加上这么多年的经历,他也大概猜得出来,只是面对海琳这个大美女,和沐渊都是外国人,又是有这么多共同语言,他没有那个信心能够争得过她。 抓紧时间吃着,没有浪费这个习惯的他现在一心只想赶快把东西吃掉,然后让他回去哀悼一下刚刚准备开花就凋谢的初恋。 还要准备行李,说不定他在沐渊家里待着的时间也不会有多少了。 就在沐君安还在想东想西的时候,海琳一句别扭的中文却让他心头大动:“小弟弟,我听海雕说你在找亲人,这个是吗?” 40、情敌升级破斧舟 海琳的手上拿出来的一张照片,看上去还是偷拍的那种,但是拍照的人很专业,整个画面没有一丝模糊的地方。 照片里面的是两个男人,一个男人一头柔顺的绿色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充满了生机,同色的眼眸镶在精致的脸庞上,精美绝伦却又温柔至极,只不过上天似乎都在妒忌这个男人,他是坐在轮椅上被另一个男人推着的,一条眼神鲜亮的毛毯盖住了他的腿部,从外界看不出他的腿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无法行走。 推着男人的是一个有着黑色利落短发的男人,男人的身材相当高大,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威仪,只是他在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柔软的让人窝心。 照片很写实,两个人占据了照片五分之四的位置,剩下的只能看出应该是在一个山水秀美的地方所拍,无法确定根本位置。 沐君安并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吊人的胃口,很干脆的点了头,也顾不得心里的不适:“是,需要什么报酬?” 谁知海琳却摆了摆手,把一切都推到了沐渊身上:“这都是海雕让我做的,报酬他已经付过了。我只是很好奇,据我所知,这两个人还在世上的亲人中绝对没有一个留在中国的后裔,所以我能知道你们应该是什么关系吗?” 沐君安盯着海琳的眼睛,虽然唇角带笑,却是难得的严肃:“这件事我会好好谢谢海雕的,请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真是无趣的少年。”海琳眼眸一闪,走到沐渊的身边整个人歪着了他的怀里,微启的红唇带着几分难掩的诱惑。 随手将照片甩给沐君安,海琳悄悄的在沐渊耳边说了几个字阻止了沐渊的动作,然后转过头,眼神里是少女的天真,举止却混合了少妇的神韵:“听说你在比赛?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赢了这一场,我就告诉你怎么样?只要一场。” “只是一场?”沐君安盯着海琳的眼睛,他知道这不是个用利益就能打动的女人。 海琳点点头,拉着沐渊:“是的,只有一场就行,另外,这段时间海雕归我,你可不能跟我抢。” 沐君安垂眸沉思,就在沐渊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抬起头,干脆利落的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海琳举起了酒杯,鲜艳的红酒宛如心头血,妖媚倾城。 沐君安没有同海琳碰杯,而是急匆匆的就离开了,连东西没吃完都顾不上了。 还在原地的海琳在沐君安的身影消失的时候就被沐渊给扔到一旁了,就在沐渊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她凉凉的开口:“【海雕,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相反我会帮你们的。Z国话是怎么说的?可以拆了教堂也不悔婚。】” “【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亲。】”沐渊看了海琳一眼,刚刚沐君安离开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如果不是相信海琳的人品,他绝对不会还待在这个地方:“【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虽然压制了自己的动作,但是他身上的寒气却是直接无差别播放,浓厚的杀气差点让海琳都变了脸色。 海雕果然是陷下去了。海琳抿了一口红酒,压制了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包括你自己?】” 沐渊看了海琳一眼:“【首当其冲。】” “【那么这个时候你应该赶快联系他的朋友,你需要他的朋友来帮忙。】” 沐渊拿出就连沐君安也一直不知道的手机,眼眸扫过海琳的时候,海琳甚至在一瞬间认为她的想法都被沐渊给看透了,让她后背发寒。 海琳是在复试前一个礼拜到的X市,这几天来,不习惯的不只是沐渊,已经回到了沐渊家、随时准备搬走的沐君安也同样生活颠倒,没有了沐渊在身边,沐君安也是怎么都习惯不了。 下班回家看到了黑猫,正想要欺负一下,却发现黑猫悄无声息的从他面前走过,完全没有以往欢快的模样,扭头一看,他才发现沐渊不在了;泡在家里最大的浴池里,一不小心睡着了,以往会有沐渊提醒他回床上睡觉,这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天已经大亮,时间也不早了,匆匆忙忙擦干水出门,却不知道人类的身体比不得人鱼,一冷一热的刺激让他直接感冒;难得下一次厨,习惯性的就做了满满一锅的面疙瘩,喊沐渊过来帮忙,在很久没有动静后才想起,沐渊不在家了…… 自从海琳来了后,沐渊就没有落过家,这也让想等沐渊回来后离开、却又习惯了依赖沐渊的沐君安出了各种问题,幸好都没有酿成什么大的后果,只是让他越发的萎靡不振罢了。 罗蕴晨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窝在床上一副怨妇模样的沐君安,虽然作为一个大男人说出这种比喻实在是太鸡皮疙瘩了,但是沐君安这幅样子已经让他没有多余的形容词来表达了。 “沐君安,是男人你就给我振作点。”一巴掌拍到沐君安的肩膀上,罗蕴晨完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沐君安“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身子,企图躲避接下来很可能连绵不断的打击。 罗蕴晨皱着眉头,一把把沐君安拉了起来:“你到海雕那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了,一个礼拜,你的嘴巴还真是比老蚌都硬啊。” 沐君安扯了扯嘴角,却发现他的嘴角已经习惯的定格在了那个微笑的表情上,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的女朋友找来了?” “女朋友?”罗蕴晨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好几个八度。 沐君安点点头,侧了侧头躲避罗蕴晨的高音攻击:“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能随意靠近他,甚至靠在他身上,他都没有推开。” 你不是天天这样吗?如果你愿意靠他身上,他估计能把你给黏上去,不让你离开了。罗蕴晨腹诽,但是看向沐君安的时候那表情完全就是同仇敌忾:“他跟你说那个人是他女朋友?” 沐君安摇头:“他说是曾经的朋友。” 那不就是你的迟钝和缩手缩脚把海雕那家伙给惹毛了,但是那个家伙不好意思找你麻烦,所以干脆弄个烟雾弹出来好让你伤心,最好你能有点男子气概冲上去直接问,他就能顺水推舟的跟你告白了! 现在的沐君安在罗蕴晨的心里就是个朽木不可雕也的白痴,明明面对他和上官的感情的时候那么敏锐,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忍住抚额的冲动,罗蕴晨道:“你跟他说你喜欢他没有?” 沐君安迟疑了一下:“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告白一下?”如果能用一个词形容,罗蕴晨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狰狞:“别说什么不敢、什么不好意思,如果不是跟你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男人了,喜欢就说,有感觉就约个炮,这有什么,男人之间又不需要一定负责,你唧唧歪歪装怨妇这么久是不是鬼上身啊?啊!” 沐君安被罗蕴晨的话说的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在未来呆久了,虽然自己还认为自己是纯爷们,但是有些事情做起来似乎的确太拖泥带水了。 上官缙云不知道是怎么进来了,他手上拿着沐君安从海琳手中拿到的照片,站在门框旁,身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宛若出尘:“我查到这是在什么地方照的了。” 沐君安猛地望向上官缙云。 罗蕴晨邪邪一笑,知道要怎么刺激这个家伙了:“君安,今天是复赛,只要你能跟海雕告白,我就让上官告诉你,如果不告白……” 沐君安明白,罗蕴晨一定说到做到,他当年吃罗蕴晨的苦头可是吃的不少:“必须要做?”从本心来说,他不喜欢当小三。 “必须。”罗蕴晨松开了一直拉着沐君安衣服的手,根本不怕沐君安跑掉:“如果你还自认是个男人,你就知道应该要怎么做。” 上官缙云难得看到一向让别人吃瘪的沐君安吃瘪,虽然那个手段更高一筹的是他家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他未来的生活,反而非常愉悦的在一旁推波助澜:“其实当不成恋人当敌人也很好,而且我的要求很低,不需要你一定赢,只要你说出口。” “好。” 一字落下,这件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了,无论是沐君安还是罗蕴晨他们都不是朝令暮改的人,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正打门口经过自己觅食的黑猫也听到了,侧过头,抖抖身子,眼里是对这三个人明晃晃的鄙视。人类都是笨蛋啊,说的这么满,如果主人不去怎么办?算了,这些都不是它一只猫能管的,主人一面对那个混蛋就犯傻,说不定这次又傻到一起了。 41、告白先行暗争位 这一次的斗茶比赛规模很大,初赛、复赛、半决赛和决赛的位置也各不相同。初赛位于本地省会,复赛则是将全国划分成了十三个赛区,将每个赛区附近省市在初赛中出线的茶艺师集合起来,在固定位置比赛。 X市虽然不大,但是胜在茶风浓厚,所以在复赛时也捞到一个名额,成为了周围几个省市斗茶的复赛赛区。 地方还是在初赛的位置,布置也没差多少,只不过来来往往的人变了,口里说的话不仅有普通话和X市当地的方言,其他城市的方言也在这里粉墨登场,Z国的地方语言门类众多,甚至还保留了许多古语用法,一时间X市就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圈子,不懂他们那里地方语言的人怎么都融不进去。 沐君安和罗蕴晨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人头攒动的场面,和上次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但是上一次这个时候还远远不到现在这个前行艰难的程度,更别提还有人敢在中间跑步穿行了。 沐渊和海琳两个人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不说X市属于内陆,外国人在市民中所占的比例比起沿海和大城市少很多,就是斗茶比赛也是很多外国人望而却步、根本看不明白的东西。所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身高明显比Z国人平均水平高出不少、又是明显外国人相貌的两人伫立在会馆外面,几乎每一个人看到了都会不自觉的把眼神放上去一会儿。 沐君安带着罗蕴晨和上官缙云直奔沐渊身边,海琳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就拉了拉沐渊的衣袖,示意他配合他。 看着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穆俊娜,海琳很有眼色的没有完全贴上沐渊的身体,但是沐渊紧绷的肌肉她感受的一清二楚。柔媚一笑,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大红色、背部镂空的连衣超短裙,裙摆刚刚过臀,一举一动好不风骚:“小弟弟,又看到你了,在中国的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海雕了。” 罗蕴晨在后面狠狠的拉了一下沐君安的衣服,那表情就是在说如果他不争气他一定让他好看。 沐君安得到罗蕴晨的信息,笑容里面有些无奈,不过他本身也算得上是个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振作了一下精神,上前两步眯着眼看着沐渊,如果不是唇角的微笑和周身的气质外加不起眼的样貌,那绝绝对对就是一个大纨绔了:“是我男人还是你男人?” 沐渊被沐君安的话弄的一愣,还来不及狂喜就立马回答:“你男人。”虽然沐君安说的相当洒脱,但是沐渊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确定和孤注一掷,在狂喜前就已经开始心疼了。 罗蕴晨给了海琳一个挑衅的目光,然后凉凉的说着风凉话:“连个表示都没有就说是我家老弟男人,是不是太不把咱娘家人放眼里了。” 可以吗?沐渊看着沐君安,不确定他的小人鱼能不能接受这个进度。 谁知道沐君安比他的接受程度高多了,或许是因为罗蕴晨他们这几天一直在他面前秀恩爱让他心里憋屈了,他直接捞过沐渊的脖子,脚一颠就亲了上去。 对方比自己高了差不多一个头,这个高度差实在是太不好了,想当攻需要倍加努力! 不过到底是个两辈子的处男,这都到了第三辈子也只能凭借本能在沐渊的嘴唇上“工作”。不过那种让他回忆了很久的柔软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或许这个男人身上唯一软的地方也就这里了。 沐渊虽然也没比沐渊好到什么地方去,但是想想他是在哪儿混的,军队不说,未来人鱼少,男人多,他看都看得不少了,来到这个世界直接是个雇佣兵,再糜烂的景象他都见的不要了,虽然实战基本上也没有经验,但是理论无比丰富。 等被沐君安给袭击了的这阵子诧异过去了,感受到沐君安还在他嘴唇上细细舔着,他就立刻把主动权给抢了回来,进攻进攻还是进攻,跟小狗似的舔那是对那些所谓女人的,虽然安其罗是人鱼,但是那么慢慢来两个人肯定都不舒服。 沉浸在这种美妙感觉下的两个人不断进攻、防守、反攻,激烈的罗蕴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等这两个人完事了,罗蕴晨终于咂了咂嘴,好像解脱了一般。 还没等那边的人呼吸清楚,罗蕴晨就手一伸,速度快的好像在掩饰自己的心跳:“三媒六聘,一个都不准少。” “阿晨你这么想嫁就快点嫁出去,我等着当你娘家人。”距离沐渊有半步的距离,微微红着脸,沐君安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势弱的那一方。 罗蕴晨可不怕被涮,他大方得很:“好啊,等你比赛完了我就结婚,我等你。”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就是这种人,所以罗蕴晨此话一出,沐君安也被堵得不知道能说什么了,扭了扭头,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海琳,脸上没有丝毫不愉,反而兴致勃勃的在看着好戏。 发现沐君安看了过来,她还摆摆手,眼里是兴趣盎然:“哦,小弟弟,你们可以继续的,这么快就结束了,我会怀疑海雕这个家伙的能力的。” 这是……沐君安把眼神放到了沐渊的身上。 沐渊有些尴尬,脸上不明显的红了红:“我和她没关系,她在帮我。” 也就是说这两个家伙沆瀣一气来骗他?沐君安眼睛微眯,周身是浓重的危险气息。 就在沐君安准备出手的时候,那边却已经有人在喊他了:“沐师傅,快点,今天要提前进场,时间不够了。” 沐君安狠狠的瞪了沐渊一眼,嘴角的笑容和他的眼神完全不符:“等会儿我们再算总账。”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会场里面走去。 沐渊对着海琳点了点头就跟着沐君安往会场里面走去,虽然腰背还是笔直若松,还站在原地的几个人却明显的从里面看出了妻奴的特质。 罗蕴晨和上官缙云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了海琳:“海琳小姐,我们商量一件事……” 那三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商量了什么沐君安他们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一次进场,本来隐隐对他有孤立之势的茶艺师们是彻底跟他划开界限了。本来以为是不会出现的张业却出现在了台上,虽然身上的气势有些颓废,看向沐君安的时候眼神里面的恶毒却是一闪而过。 看来梁子是彻底结下了,豪门的容忍程度比他想象的高太多了,出了这种事情这个人居然会能出现,的确是他预计不足。 “小心。”沐渊在沐君安的耳边轻声道。 沐君安被沐渊喷在他耳边的热气给弄的脸色微红,横了他一眼:“我明白。” 小心归小心,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这一次沐君安准备的是青茶中的大红袍,大红袍之名享誉世界,武夷山上那三株母株大红袍茶树所在的地方更是所有爱茶者的圣地,即使除了那些当权者外没有人能够稍尝这三株母树上茶叶的味道,对大红袍的美名却是无碍。 沐君安手上的大红袍茶叶是陶陶居给他收集的,虽然不是母株上的,却也是武夷山下、母树头几次插枝所得,当的是一两千金,如果不是陶陶居的背景足够深厚,也拿不到这么一点茶叶。 当比赛开始,沐君安便将所有心力放在了泡茶上。初赛和复赛都是集体赛事,因为不是单个表演,所以对茶艺师的手法要求并不严,只要不在摄像机前和主持人到来时出错就好,最后是否能够进入决赛依靠的不过是各自茶社的实力以及裁判品尝过茶水之后的判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沐君安也没有打算用多么花梢的手法,他选择的是用最简单的手法配合水、摆盘来形成最适合这种茶叶韵味的结果,虽然可能不会夺得翘首,但是单纯凭借茶水,头五名的位置也是跑不掉的。 这一次他选择的茶杯是秋宜荷叶杯,荷叶杯最珍贵的必然是犀角杯,也就是《红楼梦》中妙玉拿来招呼贾宝玉的茶杯,但是大红袍用犀角荷叶杯并不是最适合的,而且单只的犀角杯寓意不佳,陶陶居一时半会也配不齐一对,所以沐君安用的是以烧制白瓷最著名的定窑出品的白瓷杯。 定窑瓷器胎质轻而薄,最适合泡制青茶,所以当沐君安的茶被送到评委席上的时候,评委们就看到在轻薄的白瓷中,青色的茶水氤氲优雅,闻香杯和茶杯交互成弧形围绕茶壶的摆盘法不仅切合了禅茶的意境,同时也让评委们能最大限度的做到三看三闻三品。 42、一番辛苦问询茶(上) 评委并不急着品茶,而是互相看了一眼,开始了复赛也有的一道程序——问询。 坐在最旁边的一位女性评委首先拿过了话筒,从前面的情况来看,她算得上是里面最含蓄温和的评委了:“沐师傅泡制的是大名鼎鼎的大红袍,但凡是Z国人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有关这种茶叶的知识,那么我能请沐师傅为我们吟诵一首大红袍的茶诗吗?” 这种问题在场上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但是确是第一次由这位以含蓄闻名的评委说出,按道理这应该是压轴的题,却在一开始就由应该出最简单的题目的评委说出来了。这题一出,沐君安皱了皱眉,立刻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了个模糊的认识。 虽然知道今天一定很险,但是沐君安表面上还是保持了他温和的模样:“我准备的是一首诗人扬眉的茶诗:焙火十足奶油香,焙火轻燎桃蜜芳;乌头朱尾三节色,绿叶红镶着新装。条索结实蛤蟆背,叶片扭曲宝色堂;汤色清橙明又亮,气息馥郁幽兰香。七冲八泡有余味,九煮十炖色尚黄;甘爽滑顺龙颜悦,苦涩麻酸不上榜。永乐禅寺修正果,洪武赐予大红裳;半壁江山无人送,九龙窠岩君来尝。” “很好。”这位评委并不欲多加为难,在沐君安念出这首诗后就从善如流的放过了他,只是眼里还有着一些可惜。 沐君安自然知道她可惜的是什么,但是他不惧。 等这位评委放下了手上的话筒后,话筒立刻就被坐在中间的男性评委给拿了过去。沐君安一看是他接过了话筒,浑身就戒备了起来,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如果说那位女性评委是评委席中最和善的一位,那么这一位就正好相反,从前面的情况来看,他是最狠戾的一个,说话不留口德,肆意贬低别人的茶与自身,好像就是要用这些东西来衬托他自己是多么高雅一般,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姓张,在介绍评委的时候对他的介绍就是,他是有名的企业家。 这个评委一拿到话筒,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同他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我有两个问题,希望沐先生都来回答一下。第一个是,什么是茶德?” 沐君安静静的站在那个地方,眼神平视,虽然貌不惊人,却也优雅大气,听到问题后毫不犹豫的就开口:“茶有八德——康、乐、甘、香、和、清、敬、美。” “那心胸狭隘可为康?肆意谩骂可为乐?不知进退可为甘?毁人名声何为香?欺人性命可为和?幕后推手可为清?压人家族可为敬?不修己德可为美?”评委步步紧逼。 就在那些观众屏息想要知道沐君安会怎么回答这样刁钻刻薄的问题,甚至有不少人都在打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沐君安已经开口了:“不知诱人歪道可为康?借势压人可为乐?坏人家庭可为甘?杀人性命可为香?厮混内帷可为和?立身不正可为清?自相残杀可为敬?家族不修可为美?” 此话一出,刚刚问沐君安的那个评委脸上的和煦支撑的极为勉强,几乎快成扭曲了,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脸色通红,显然气得不轻。 在看沐君安,只见他站在台上,嘴边是一抹再温柔不过的笑容,眼神清亮,气质凛然。若是要用什么去形容,只能模糊以为是水,“天下柔者莫过于水,而能攻坚者又莫胜于水”,不外如是。 看到这样的情况,下面的观众都明白了,来到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对茶艺和茶艺比赛非常关注的人,有些事情他们把前后稍稍联系一下就明白了,更何况当初张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初赛时的事情也爆出来了,但是毕竟力道不大,被压了下去,所以才有现在大家这么迟钝的反应速度。 主持人看着下面的观众已经闹成了一团,而评委台上张家人那狠戾的目光,已经在心里不断叫苦了,你说这是个什么事,陶陶居送来的茶艺师也太不会做人了,上次闹出了一大摊子事这一次又来,是不是想把这个比赛给毁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主持人的职业修养还是很高的,立刻开始打起了哈哈,想要把这件事情给混过去。 沐君安并不准备和主持人对着来,毕竟茶德在茶艺中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项,就算是底下他再怎么肆无忌惮,只要站在这个地方就必须顾及。 不过离开前,他还是借着话筒又说了一句话:“这位评委刚刚说是两个问题,结果问了九个问题,不知道上小学时每当到了数学课,是不是都把书垫在头下面流着口水睡大觉?” 说完后他才施施然离开,其动作优雅闲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想不到这么一个年轻人嘴巴那么狠。 “你说这个沐师傅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一个女观众推了推旁边的男性,非常好奇。 男性推推眼镜:“怎么可能,得罪了评委怎么走的下去。” “这可不一定,”站在一旁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这人说话说的我心里舒服,说到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坎里,只要组委会不是笨蛋,都不会让这个人下的。” “就是,你们看看其他评委的脸色,幸灾乐祸有没有。” “说不定这就是个托儿,专门做给我们看的。”一个小女孩也毫不口软的加入了进来。 “……” 观众们议论纷纷暂且不提,后面分数出来的时候,因为要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然后求得平均分数,所以沐君安也凭着各种原因堪堪拿了个第五名,得到了最后一个名额险险进入了半决赛。 从赛场中出来,沐君安来不及去茶社那边听预料中一定会有的训导,就和沐渊一起找到了罗蕴晨他们,明显就是一副算总账的模样。 “找个咖啡店?”身为外国人的海琳显然更喜欢在这些专门设置的地方谈话。 罗蕴晨摇摇手指头,脸上的算计是明明白白的写了出来,就差没对着沐君安狗腿子了:“咖啡店算什么?君安是茶艺师,茶艺师,要去喝东西当然要去喝茶!” 沐君安看了一眼罗蕴晨,他心里想的什么他是一清二楚:“没有免费提供的茶叶和茶具。” 被沐君安一句话给堵住了的罗蕴晨撇了撇嘴,望着天,感觉好不忧伤。果然,身边有个和你一起长大,把你所有鬼点子都看着眼里记在心里的死党太可怕了! 虽然沐君安毫不犹豫的打击了罗蕴晨,但是罗蕴晨的提案倒是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在看过这样一场茶艺比赛后,若是能得到入选的茶艺师亲手烹调的一杯茶,然后说说话,绝对是一大享受。 当然,话的内容暂且不谈。 站在会馆门口,陶陶居的经理和极为资历相当老的茶艺师看着沐君安他们离开,好几个人想要把沐君安给叫回来,却都被经理给阻止了。 等沐君安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之后,一个年级还不大的男人提了提袖子,脸上有些忿然:“经理,为什么不让我们把沐师傅给叫回来,如果沐师傅继续这么下去,我们陶陶居就赔大了。” “就是,”另外一个人到中年的茶艺师也有些抱怨:“平时看沐师傅人还是挺沉稳的,怎么最近越来越不会做事了。” 经理摇摇头,看着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眼里隐藏着些讽刺:“上面有交代,他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亏不了。” 说完了,经理交代了几下那几个一直在陶陶居工作,可以说是从祖辈开始就一直和陶陶居一起走来的茶艺师让他们看着其他人,别让他们去打扰了沐君安他们就走了,他可不比这些人,每天卖卖茶就行了,他的事情都堆成堆了。 而且小沐哪里是不会做事,分明就是太会做事了,做人做到他这个地步,他们这些茶社都只能拼命的留住他。几个人能这么牢牢地扒住海雕?几个人能在费尽心力扒住海雕的同时还能不误正业?几个人能说出其他人都想说的话而不得罪大多数人,告诉那些茶客来他们茶馆言谈无忌,无形之中就能树立他们陶陶居的形象? 小沐会做人,有后台,如果不是上面发话了,他都想不到,这个被拿来做筏子的张家不长久了! 43、一番辛苦问询茶(下) 当然,这些事情沐君安都是不知道的,他完全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仗着随时都能离开就开始欺负人。 找了个距离他们最近的茶馆,还没等沐君安亮出身份,就已经被茶馆里面的茶客给认出来了,抬头一看,原来是现场直播惹的祸,他刚刚做的事情已经被卫星电视给广而告之,只要看过的人都会知道。 找老板要了个雅间的位置,所有人分开做好,沐君安直接占据了茶艺师的座位,茶馆老板也不在意,听沐君安跟他耳语了几句就把沐君安需要的东西给他送了上来。 “安安……”沐渊想要说什么,却被沐君安一个眼神给打了回去,沐君安神态自如的做着手上的工作,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奇怪的眼神。 认识这些东西的沐渊、罗蕴晨和上官缙云是畏惧掺杂着点点的好奇,而不明白的海琳是纯碎的好奇带着一些兴奋。 什么东西会带来这样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看看沐君安面前放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吧:三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茶团、一大盆水、小砂罐、火炉、乳扇、红糖、白糖、炒香的桃核仁片、芝麻面、蜂蜜、桂皮、米花、花椒、姜以及每人三个茶盅,别说平时随便什么地方都能看到的茶壶了,就是滤网都没有看到一个。 沐君安首先就把整整一个茶团全部扔进了小砂罐中,然后把小砂罐放到火上去烤,烤了之后倒入在一旁已经烧得滚开的水,因为茶团很大,所以水根本放不进去多少,然后就在每个人面前其中一个茶蛊中倒入了小半杯,正好把里面本来就不多的水给倒完了。 沐君安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几个人面对面的看了看,茶很香,泡茶的人是公认的技术一流,但是看看茶水比,他们还是犹豫了。 沐君安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些人都明白什么叫做事不过三,就是想要说自己没参与的罗蕴晨也被上官缙云拉住了,老老实实一口闷下了这小半杯茶。不是他不想浪费,而是如果他胆敢浪费,等会儿一定更惨,拉肚子什么的都是小事了。 茶一入嘴,浓郁的苦涩就冲了上去,沐渊还好,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罗蕴晨他们都快吐了,稍微好点的就是海琳,但是凭着她这么多年的雇佣兵经验,面对这种茶也不得不皱紧了眉头,这东西简直就是比在荒漠时吃的那些虫子还恶心。 沐君安看向唯一一个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沐渊,沐渊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云淡风轻的道:“回味苦凉清香,我喜欢。” 沐君安有些挫败,但是面对一个喝咖啡都只和浓浓的苦咖啡的人,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手里继续不停的动着,沐君安现在完全不打算和这些人说话了。 第二杯茶和第一杯看上去差不多,但是杯子里面装的东西却是截然不同。小砂罐还在兢兢业业的置茶、烤茶、煮茶,沐君安却开始对着他们的杯子工作了。 红糖、乳扇、乳扇、白糖、炒香的桃核仁片、芝麻面和少量桂皮,沐君安用这些东西几乎放满了他们面前三个茶蛊中最大的那个,一看就知道,如果纯用水冲,一定会腻死他们。 沐君安可不关注他们是否会被腻死,在茶被冲泡好后就将茶水倒入了他们面前的茶蛊里,小砂罐里面的茶水倒出来刚刚好让他们所有人的茶蛊里都是七成满,将茶蛊推到他们面前,然后就又是一个请的动作。 这一次就海琳看上去比刚刚好多了,甜食她不怕,她就喜欢甜食,所以端起茶蛊就喝了起来,但是仅仅一口,就让她后悔了。 甜,甜,甜,甜不死你是不是? 可惜的是到了这里来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就在海琳想要悄悄把杯子里面的茶水给倒掉的时候,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了沐君安似笑非笑的模样,明显就是看透了她的想法。 随意的笑了笑,知道女性的魅力在这里也是没用的,无功而返的海琳咬咬牙,仇大苦深的一口气把茶杯里面的东西全部喝了下去,顺便还被逼着把里面还残留的一些核桃仁、乳扇什么的也吃掉了。 这一轮下来,整场都是真的没有一个好脸色了,唯有沐渊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错。” 沐君安这个时候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听到沐渊的评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从来不碰甜食的父亲好像每次被母父和他整了之后,都会这么对他们说一声。 如果不是知道沐渊应该不会是未来的人,他也许真的会以为……等一下,为什么他会“知道”沐渊不是未来的人? 这么一闪神,一疑惑,时间就过去了不少,罗蕴晨见沐君安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还以为他们这一关算是过了,盯着其他人的期待的眼神开口道:“君安,我们可以谈谈了?” 沐君安被罗蕴晨惊醒,脸上温柔的笑容看得这些人心惊胆颤:“喝茶讲究是回味,若是连回味都不给你们,我这个茶艺师做的也就真的不到位了。” 死了……这是所有人心里唯一的念头了。 海琳和上官缙云一直认为沐君安是借着沐渊的名头才这么肆无忌惮,心下对沐君安就有了一些不喜,以前还觉得这个人虽然心眼小又喜欢恶作剧,但毕竟还是有分寸的,现在却是越看越任性了。 沐君安也知道这里除了沐渊和罗蕴晨外都把他看做是沐渊的附庸品,本来他是不在意的,就当作是沐渊帮他的回报,但是既然现在他们也算是确定关系了,他就不想站在不同的高度,让所有人以为他就是被庇护的那个。 手上又开始烤茶了,沐君安却没有像原先那般默不作声,而是边做边说,还是对着沐渊说:“沐渊,前段时间的沉船多了些,没有查到你身上吧。” “没有。”沐渊在沐君安面前非常的诚实。 沐君安点点头,颇为满意:“那就好,我还怕我动作大了会给你惹麻烦,看来往后其他地方的海域也能出点事了。” “随便。”想了想,沐渊又加了一句:“都是雇佣兵,即使后面有人,也不会为了他们出头。”这句话也就明晃晃的告诉了沐君安,随便他怎么做。 沐君安很满意沐渊的“识相”,虽然他的身份不能告诉沐渊,但是他相信只要不跨过那道线,他和沐渊说不定真的能在一起一辈子。 而海琳和上官缙云这个时候就是诧异了,而且还有些心惊。沐君安说的话可能别人不清楚,但是他们都是知道的,知道到海琳来Z国的时候,就因为这件事给好几家保险公司下了订单,若是出事了一定能算在意外中,她的身后事也不用愁了;知道到上官缙云前段时间就为了这件事被特别抽调了出去,Z国海防部队、特种部队基本上所有人都为这件事不断奔波,却找不到一丝故意伤人的痕迹。 现在一切的谜团都被揭开了,而这样的方式也让海琳和上官缙云对着沐君安越发的忌惮,仗着海雕的势怎么了,如果那些仗势的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想必被仗势笑都要笑死了。 也因为如此,他们的第三杯茶连推卸都不敢,接过来就直接喝了下去,即使恶心的他们想吐也不敢流露出半分来。 44、得消息又起波澜 第三杯茶是用蜂蜜加姜、桂皮、乳扇、红糖、米花和几粒花椒为作料,放入用雪水煎成的茶水,喝起来甜、酸、苦、辣,各味俱全,回味无穷,如果不是有特殊爱好的人,在一次尝试到这种茶的时候,基本都会难以下咽。 沐君安看着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喝掉了这些东西,胸口的一股恶气终于消了下去,笑吟吟的道:“三道茶,‘头苦、二甜、三回味’,不知几位品味到一些什么没有?” 上官缙云苦笑着看着面前的东西,心有余悸:“白族三道茶,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海琳和罗蕴晨猛的点头,就是闻名不如见面,如果有机会去白族,打死他们都不会再去碰这些茶了。 沐君安噙着笑,把他们面前的茶蛊都收了回去:“在白族,普通朋友不给喝,平时日常不能喝,只有尊贵的挚友和客人来到,以及大日子才会做这三道茶。” “那我宁愿跟他们做一辈子的普通朋友,最起码不伤胃啊。”罗蕴晨拍了拍肚子,看着被他的话弄得笑起来的上官他们,反手就是一肘子。 沐君安懒得和罗蕴晨这个大俗人争辩,把东西递给了过来收拾的人,然后重新给他们用高山雪水泡了一次正宗的莲城苍山雪绿,摆在了他们每个人的面前:“海琳小姐,能否告诉我我的父母在什么地方?” “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海琳对着沐君安抛了个媚眼,只可惜效果还没有收到就被沐渊给严重警告了,真无趣:“照片是在羊城拍的,这对夫夫是世界有名的资本家,也是最有名的几个地下财团之一的当家人,但是他们每年都有一大半的时间是满世界到处跑,而不是抓紧时间工作,据说是在找他们儿子,但是让他们说他们儿子叫什么、长什么样他们又是一问三不知。” 他们一直都在找他,即使他们已经忘记了那段记忆,但是他们潜意识里面还是有他的。沐君安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应该哭出来,还是大笑,再或者马上就去找他们,但是实际上,他只不过愣了一下,然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般继续手上泡茶的动作。 也许是失望的太多次了,每一次他都在想,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抱希望,那么就不会有失望了。 沐渊抓住沐君安的手,轻声道:“我在。”有我在,即使有再多的失望也不要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即使深陷深渊也会握着你的手。 沐君安听明白了沐渊的话,所以他反手握住沐渊的手,温热的手掌相交,仿佛梦中气息的缠绕。 海琳明显就是受不了这样布满了粉红泡泡的气息,啊呀了几句硬是把这么美好的气氛给打散了:“不要在单身女性面前秀恩爱知道吗?我可是查清楚了,这对夫夫每年有两周的时间必然会回到他们羊城临海的住所生活,所以最近他们一定会在。” 临海?据他们所知,海边因为海盐的侵蚀,对建筑本身的伤害很大,而且长时间住在海边,虽然海景很浪漫,但是对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这样两个明显就是既有钱也会生活的人,怎么会选择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生活方式? 只有沐君安和沐渊知道,在海边才是他们真正的地盘,有作为人鱼的母父在,海盐算什么,整个海洋都是他们的温床,大海永远不会伤害它的孩子,即使母父的能力并不强。 知道了母父他们在哪儿,沐君安反而没有那么急切了,沐渊回忆了一下记忆,道:“半决赛在羊城举办,下周的火车。” 沐君安点点头:“那我们就跟着走好了,反正按照比赛时间,我们要在羊城休息大半个月。” 话说完了,几个人也就散了。按道理不是应该还要吃饭吗?吃吃喝喝才是Z国式聚会吗?这里的几个人可不是没有眼色的,别人夫夫两个历尽千难万险终于走到一起了,你还好意思去打扰?小心被炮轰或者干脆某天坐船的时候被淹死,老实说,跟在这两个人身边在做电灯泡,真的是太有压力了。 回到家里,黑猫又经历了一次好久没见的待遇,差点没了半条命,但是气氛比起前一周要好不知道多少了。 两个刚刚确定关系的人,虽然是确定了关系,但是日常的生活却没有半分的变化,如果不是那天的告白和时不时的亲、吻,谁都想不到这两个人是一对了。只有黑猫,每次看到他们接、吻的时候都会拿爪子捂住眼睛,然后又放开一大半,正大光明的偷看。 就在准备去羊城的头一天,他们正在清理衣物的时候,他们家万年难得响一次的座机却突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君安,你和海雕赶快把手机关掉然后去上网,网址是xxx.12345.com,你们一定要淡定,上官已经在处理了。” 说完这些话,罗蕴晨还不等沐君安回话就直接挂掉了电话。沐君安皱皱眉头,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按照罗蕴晨的说法把手机给关掉了。 正在帮沐君安拿东西的沐渊从洗手间出来,沐君安记得沐渊是没有手机的,就只道:“阿晨让我们上网,我已经把手机关了。” 沐君安的本意是想告诉沐渊这段时间他们不能分开,因为分开后就不好找到互相了,哪里知道沐渊听到他的话,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他以为沐渊绝对不会有的东西,然后当着他的面关机。 听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关机音乐,看着和他一个牌子一个型号的手机,沐君安除了沉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沐渊把手机放到一旁,转身又去拿其他的东西了:“看到你的,我就定了一个。” 终于消化了沐渊话里面的意思,沐君安也不知道应该要说无所谓还是觉得情侣机丢人,只好面无表情的坐到电脑前,上了罗蕴晨交代的那个的网站。 一进入网站,还没来得及点什么,沐君安的脸色就从面无表情变得阴云遍布,回头看到沐渊抱着他们的洗漱用品进来,立刻就把沐渊给喊了过来。 沐渊低下头一看,脸色同样变了。 要说是多么轰动的消息也真说不上,而且沐君安和沐渊还是这件事情的亲身经历者,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把这件事放到网上,甚至还引起了那么大的轰动。 一进入网页,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大图,图片正好就是沐君安和沐渊在比赛会馆门口接吻的照片,照片照的并不清晰,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甚至偷拍的那个人本身也没有恶意,取得名字甚至是“今天我又相信爱情了,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打开全文页面,里面是一个视频,视频不长,就是从海琳拉上沐渊的手开始一直到他们离开,旁边还有一个小女生的自言自语,从最初觉得海琳太放荡,但是两人在一起好养眼,到两男人才是真绝色,插、在里面的海琳太碍眼,几乎完全偏向了沐君安他们。 视频下面是不到一千字的叙述,写作者很认真,虽然笔力还有些青涩,却很客观的把那天她看到的事情写了下来,并且对他们做出了很真心的祝福,看到沐君安和沐渊自己都很感动。 但是,这里是真的要加一个但是了,问题就出在了评论上。这原本是一个女孩放在自己QQ空间里面的一篇博文,作为腐女的她身边的朋友自然也有不少都是腐女,这样一件发生在身边的事情看上去又那么美好,那些看过的腐女也就不会吝啬用鼠标点一下,把文章转到自己空间。一个两个这样的扩散后,最后落到了这个地方,这个世界上支持同性恋的人又不少,但更多的还是持反对和不干涉政策。 沐君安他们的做法如果是一对异性恋,估计很多人还会一边说好浪漫一边骂他们伤风败俗,更何况他们都是男性,作为同性恋,网站下面的评论大多都是“恶心”“滚出地球”等等,偶尔有几个说话好听和辩解的,要不就是被沉下去了,要不就是被那些过激份子给围攻。 甚至还有一些看过茶艺比赛的人在下面嚷嚷,要沐君安退出比赛,声称“茶艺师要清除某些作风不正的份子,以保证职业的纯洁与正面”,而且支持他的人看起来还不少。还有一些评论还打算人肉沐君安和沐渊的所有信息,然后发布出来。 45、备受排斥抵羊城(上) 看着这些东西,沐君安就觉得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揪着一样,让他难过却茫然。 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或许是在未来生活那个男男当道的世界了十多年,纵使知道现在是异性恋当道的年代,却想象不到同性恋竟然会被如此排斥。 有些迷茫的看向沐渊,沐君安的第一反应就是看沐渊的反应,虽然外国比起Z国要开放不少,但是沐君安不能保证沐渊是否在看过这些之后还能够坚定他们在一起的想法。 沐渊也在看着沐君安,当他发现沐君安茫然的看向他后,把沐君安小心的揽在怀里,在西方人中都显得相当健壮的身子抱着沐君安正常偏瘦的东方男性身躯,显得格外契合:“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但是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或许这话有些霸道了,但是对于现在的沐君安非常受用。轻轻说了句:“好。”沐君安任由自己窝在沐渊身上,贪婪的吸收着有些烫的体温。 沐渊小心的抱着沐君安的身子,小小的身子看起来相当脆弱,需要他的保护,但是软软的,香香的,如果不是要等着他找到他的母父他们,他现在就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会永远是他的。 也许沐渊有的时候的确有些神经粗大的,这个时候的他完全忘记了他还有什么事情没和沐君安的坦白。 而沐君安心里的难过也早就没有了,得到了朋友通知和沐渊发誓的他早就把那种没由头的难过扔到天边了,取而代之的是找到后面隐藏的人,然后下狠手打击。 不得不说,在充满着侵略和反侵略的未来待久了,沐君安也没多少人道主义思想了。 和外面的翻天覆地不一样,沐君安和沐渊在得知这件事后的小生活还是那么安逸,当然,对于沐君安而言,饭不用他做了,黑猫任玩,恐怕三辈子以来这么舒服的日子也是头一次了。 第二天,这两人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的到达了比赛委员会预定好的集合地点,两个人,两个拖箱,一只猫,怎么看怎么像是出门度蜜月的一家子。 很快的,工作人员就踩着点过来了,一过来就手里拿了一打表格,挨个的发了下去:“这是各位师傅到羊城去之后的行程安排,住的地方都是统一的,距离羊城的早茶一条街很近,去了之后师傅们可以休息一周,一周后会有人通知比赛的题目,接下来有两周的时间给师傅们准备,三周后的明天就是斗茶大会半决赛的时间。现在师傅们分一下组,一节车厢四个人。” 这个工作人员很麻利,手上的单子发完了他口里那一堆话也说清楚了,站在一旁他就等着这些茶艺师分好组就能带着他们上火车了。 可是,就是分个组这里也能闹出事情来,很快的,就听到有人高声说:“我才不要和同性恋在一起,真是恶心。” “我也不要。怎么比赛组现在还没有把这些人清理出去,居然还在我们身边,真是脏死了。” “……” 有一个人牵头,其他人就一起闹出来了,难得几个比较有理智的则冷漠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沐君安和沐渊也是冷眼看着这样的闹剧,沐君安脸上的笑容和沐渊的冷气明显的表示了对这些人这些话的不屑。 工作人员也被弄得愣了愣,他这段时间在资料室里忙东忙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网络上面盛传的东西,被旁边的人拉了拉,低头说了几句话,才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沐君安两人。 叹了口气认命的走上去,虽然工作人员也知道这是委屈了沐君安他们,但是在大部队的面前他也只能这么处理了:“沐师傅,不知道你和你的助手能不能和我们工作人员换一下,我们刚好两名工作人员,住的地方在茶艺师们的隔壁,如果能让工作人员住进去,管理上也更加方便一些。” 沐君安是知道避其锋芒的,更知道对付敌人必须一击中的,让他再无反击之力,所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工作人员的安排,无视了那些茶艺师冷嘲热讽的眼神和话语。 上了火车,沐渊把东西塞到床下的空位里,四人的空间中只住着他和沐君安两个人,比在那边和其他茶艺师混着住环境好多了。 一坐下来,沐君安就倒了一杯水,火车上的开水倒是烧得很干净:“有些人总是想不通,以为是落井下石,却没想到让我们占了便宜。” 沐渊清楚沐君安的意思,在这种公共场合,能够和越少的人住在一起,对沐君安这个隐藏身份的人鱼就越安全。而且像这样两个人住在软卧的四人小包间里,环境也比得上外面最普通的小旅馆了。 沐君安没有等到沐渊的回话,其实他也没有认为沐渊会回他的话,所以接着就直接问道:“后面的推手是不是张家?”不是问推手是谁,而是直接问是不是张家。 沐君安想得到的,沐渊自然也想到,所以隐瞒是没有必要的了:“张家这一任的家主的两个儿子一起。” “两个儿子?家主没有出手吗?”沐君安皱了皱眉头,按道理这种事情已经算是打了张家的脸面了,在他想来,就算张家家主的涵养再好,也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谁知沐渊听到沐君安的话,反而难得的用严肃的面貌对着他:“张家家主没动,你得罪了张家这一代最受宠的两个第三代,家主那边是风平浪静。” 沐君安沉默。两个张家这一代最受宠的两个第三代,除了后来的张业应该还有一个,姓张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就应该是当时在报社看到的张雅。但是面对在张雅的时候,他是让陆仁甲直接给了张雅父亲教训,并且发出了张雅的不雅照,只不过由于这件事情因为上官缙云的操作没被人知道。后来又有张业的事情,他基本就是在把人往火里推。 现在事情张家应该是都查清楚了,他这一前一后的动作算是狠狠得罪了这个所谓的世家大族,那么家主到现在都沉默不懂,背后的事情绝对不会说的向沐渊形容的那样风平浪静,而应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或许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才只是他们试探的第一步。 转头看向窗外,火车已经开动了,一块块被分割的整整齐齐的田地从他的眼前不断往后,偶尔有几头牛在认命的劳作,显得格外踏实。微微眯起眼睛,这样自然的环境总能让他身心愉悦,即使先前知道的消息对他有多不利也无碍:“我们会一起走过去的。” 沐渊看着沐君安贪婪望向外面田野的模样,表情沉着眼神纵容却没有一丝顾虑:“一家人一起。” 沐君安轻轻地笑了。 沐渊没有告诉沐君安,在得到他母父和父亲的情况后,他也用了手段去查他们的事情,虽然那两个人的记忆不全,安全措施上却没有任何疏忽,但是通过其他途径,他也了解了这两个人现在的权势。 可以说只要沐君安能顺利到达他们面前,一个只能在X市称雄称霸的张家算什么,就算是惹了市长、省长也是后顾无忧的。 这才是真正太子二代的背景。 火车上依旧是冷嘲热讽,但是因为沐君安他们收到了罗蕴晨的消息,所以基本上就待在车厢里面没出来,加上火车上的隔音效果又好,所以一路上唯一的成果就是让那些本来就讨厌同性恋的人更讨厌、支持同性恋的腐男腐女对他们更同情、持坚定“哪管他人瓦上霜”观点的人没有任何动摇外,什么都没有了。 46、备受排斥抵羊城(下) 下了火车,站在火车站,从来不曾到过X市和莲城以外地方的沐君安才算是真的明白了大城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君不见,真正的大城市火车站不是只有在春运期间才会忙的找不到位置,而是从平时开始就找不到了;君不见,真正的大城市火车站不是因为人多就满地垃圾、到处都是吃饭的农民工,而是即使有许多人吃饭、睡觉,候车厅也是常年均温,通风一流,地上看不到多少垃圾,也闻不到太多异味;君不见…… 工作人员把所有来这里的茶艺师都集中到一起,五名茶艺师和他们的助手,还有两位工作人员、两位志愿者,从X市分赛区来参赛的人并不多,却是各自行业圈里年轻一辈中最顶尖的十四个人。 在一个距离地铁口不远、也比较僻静的地方,工作人员小声对着其他人交代道:“这次我们是住在指定的宾馆里面,宾馆是两人的标准间,过会儿会有车来接我们,去了之后一周的时间里面没有人会过问你们做什么,但是一周后的今天,所有人必须都在。大家清楚了吗?” 没有人会在这种问题上多费口舌惹人不快,所以大家都是统一的清楚了。 而马上,问题又来了:“我们不想和同性恋坐一起,让他们自己搭车去吧。” “就是,影响太不好了,万一别人因为我们队伍里面有同性恋就排斥我们怎么办?” “……”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响起,虽然只有八个人在说话,但是现场效果就和养了八百只鸭子一样。 “这个……”工作人员为难了,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排斥原本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事情,而工作流程却和他们所想的有了偏差,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既能让这些叫嚷的人闭嘴,又能不让沐君安他们生气。 旁边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完全就是在看好戏,他比这个领头的工作人员要大,经验也更加丰富,只可惜性格不太好,所以一直都只能在最基层混混。 当然,他也是反对同性恋的人之一:“既然没人愿意跟你们在一起,你们还是自己注意点赶快自己走算了,都是一个赛场出来的,只要你们不过分,我们也不会到处和别人宣传你们的事情。” 这种话他以前也说过,特别是在他还只有十多二十岁的时候,他特别讨厌的一个人被他发现是同性恋后,他就用这个话威胁过对方,他还记得那时候对方变得惨白的脸色,和后来被迫退学时的萧瑟。 只可惜,沐君安他们不是他能够掌握的人,在火车上这一段时间,这些人的资料也被他们查了个遍,对于这么一共工作人员他们心里也是有底的:“随便一个人说我们不能待在这里我们就要走,是不是不太像人了?当然,如果你们不想和我们一起,你们也可以自己走的。” 那个工作人员被沐君安说的一愣,但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集体荣誉感,沐师傅,你要有集体荣誉感,在Z国国家体制下,少数人就是应该服从多数人的命令,为了我们集体的凝聚,你和你的助手必须离开。” 沐君安扫了一眼四周,其实那些声讨他们的茶艺师和助手有一大半都避开了他的眼睛,只有三个人和这个工作人员眼里的抗拒无比明显,也就是说,实际上无法接受同性恋的只有四个人,其他跟着和声的人要不就是被张家收买了,要不就是习惯性随波逐流。 沐君安看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伸出手,从沐渊的怀里掏出了一沓纸,发了下去。 或许沐君安没有感觉,但是他伸手从沐渊怀里拿东西的时候,就好像主动去抱着沐渊一样,以为要推开最外面的一层衣服,所以显得格外的暧昧,让那几个顽固分子满眼不屑。 但是随着沐君安手上的纸发到他们手上,那种不屑却立刻就变了,本来紧紧围在一起的十多个人好像触电了一般飞快的散开,眼睛不断扫视着站在他们附近的人,就好像旁边的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凶狠的恶兽,他们随时都会被攻击。 气氛一分一分的紧张了起来,就在沐君安感觉某根弦快要绷断了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却远远传来:“沐君安,这边,这边,快点……” 欢快而熟稔的声音不断逼近,知道最终还是看不到好戏的沐君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的转身,还没站稳就被罗蕴晨拉着往地铁站跑去:“快点,还有两分钟车就来了,这边的地铁太猛了,中间间距那么短,想要连着上完全就是赶都赶不赢啊。” 打罗蕴晨身后款款走过来的上官缙云和沐渊打了个招呼,虽然这个招呼没有回音,但是看着一路飞奔的两个人,他们眼里的纵容都是一模一样。 “怎么样?”虽然不准备和那两个人一样飞奔,但是沐渊和上官缙云也不会允许他们离开了他们视线。 上官缙云一时间没有理解沐渊的意思,顿了一下才道:“和那边联系上了,按照你说的讲了蓝发碧瞳,讲了‘安其罗’这三个字,那边就很迅速的要安排见面,现在我们就是过去的。” 这些都在沐渊的预料之内,虽然资料显示他们都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记忆,但是在他看来那些记忆并不是彻底被销毁了,而是沉睡,并且这些年都开始觉醒了,所以只要有一些关键词,沐君安的身份就能被肯定。 但是思及张家的情况,沐渊还是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上官缙云:“路上要小心。”如果张家能查出沐君安和罗蕴晨的关系的话,上官缙云这一次的行程绝对也在监控之下,他们不会放任沐君安得到庇护的。 上官缙云没有拒绝沐渊的东西,打开一看,就立刻关上了盖子,满脸震惊的停下来,看着不断向前的沐渊。 在地铁站里面,沐渊追上了被堵着动不了的沐君安,然后一路护着他往地铁里面走去。地铁里面也是人山人海,这样一个应该是空窗期的时段也和X市的上班下班高峰期有的一拼。 站在地铁口,就在沐君安要进去的那一瞬间,一个声音突然喊了起来:“我的钱包,我的钱包不见了。” 正好感觉脚下面踩到了什么的沐君安想要低头看看,沐渊却早一步将他带入了地铁里,在地铁门关上的一瞬间才脚下一动,站在已经关好的地铁门口望着外面。 感觉到身前的人有些不安分,沐渊低下头:“怎么了?” 沐君安皱着眉毛,那种浑浊的空气让他的肺相当难过:“闷。” 沐渊把沐君安抱得更紧一些,他身上清新的柠檬味来自他自制的的香皂,比起这里的空气,让沐君安闻着这种熟悉的味道应该会更好:“忍一忍。” 沐君安点了点头,没告诉沐渊的是他感觉到这里有些东西让他觉得神经刺痛,而且这种刺痛是来自于别人的恶意。 就像沐君安感觉的那样,人挤人的地铁本来通风就不怎么样,人一多,里面的空气更是可以用稀薄来形容了。原本就不是特别适应干燥环境的人鱼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一会儿,就会浑身酸软,在过了两三站路后,沐君安就已经从靠在沐渊身上吸取熟悉的味道变为了完全趴在沐渊的身上。 沐渊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特意站在了距离门口比较近的地方,这里虽然上下人比较多,却是通风最好,而且能定时换气的位置。 又过了几站路,又一拨人上了来,一个脸色酡红的高大男人从沐渊他们所在的这个车门走了上来,经过沐渊他们的时候,沐君安和沐渊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让本来就不怎么舒服的沐君安皱眉。 果然,还没有一会儿,旁边就突然吵了起来,原以为就是普通的事情过一会儿就没事了,结果却是越吵越凶,当沐君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开始你推我我推你,不断推搡起来。 “君安,过来,我找到一个好地方。”罗蕴晨上来拉住沐君安的手腕,他和上官缙云没有同沐君安他们从一个门上,所以刚刚半天他们都没法联系。 沐君安被罗蕴晨一拉,身子就是一歪,倒在罗蕴晨身上弄得罗蕴晨往后退了两步,把罗蕴晨给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47、多歧路终见亲人(上) 沐君安被罗蕴晨一拉,身子就是一歪,倒在罗蕴晨身上弄得罗蕴晨往后退了两步,把罗蕴晨给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还没等罗蕴晨把话给说完,那边推推搡搡的人就突然一个踉跄摔倒了沐君安刚刚所在的地方,沐渊已经躲开了,而沐君安被罗蕴晨给拉到了旁边,所以反而因祸得福,逃过了一劫。 那个人摔得时候非常重,他起来的时候,旁边的人明显看到这个人的额头见红了,他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猛地冲了上去,揪住另外一个人的衣领就想揍人。 罗蕴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臆想,他就感觉男人在往四周看的时候,其实看的人只有沐君安和他而已,而且他的眼神相当狠戾,让他的心脏猛地一顿。 无论这是不是臆想,罗蕴晨都不准备冒险,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倒敢跟这个人斗斗,从小到大,他打架打的可是不少,还没怕过什么人,但是现在他身边有个沐君安,而且沐君安现在的情况明显有异,所以他宁愿战略性转移。 沐渊只要一眼就能看清楚罗蕴晨的想法,难得的赞同的对罗蕴晨点了点头,让他跟着他移动。 后来出了什么事情沐君安并不清楚,只是看着那边的人不断转移,然后下一个站到来的时候,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把打架的那两个人带走了,两个打了半天的人身上除了有些乱外,就只有那个第一个被摔到的男人身上有伤,看起来颇有些不可思议。 罗蕴晨义愤填膺的看着这些搞破坏的人,上官缙云把眼神放到沐渊身上,沐渊点点头,也不顾上官缙云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小心的把沐君安从罗蕴晨的身上挪到自己的身上,单手环着已经有些瘫软的人。 沐君安这个时候比起最开始要好了不是,那两个男人被带走后,他身上的神经疼痛已经好了,虽然还有一些别扭,但那都是小问题了,现在没法回复完全就是因为空气的原因。 到了目的地,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跑进洗手间。而且他的水分恢复剂已经不多了。 居安思危,沐君安已经越来越感受到生活的难以为继。 地铁门再次被打开,终于到站了,沐渊搀扶着沐君安从地铁中出来,就在他们出来走到安全区的时候,地铁门就在他们身后关上,和他们的速度正好配合。 沐渊望着沐君安,思索了一会,就半蹲了下去,就在他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却被沐君安阻止了。 沐渊看向沐君安,沐君安踹了口气道:“我不是女人。”所以不需要男人抱、不需要公主抱、更不需要当着一大堆不认识的人的面被一个男人公主抱。 沐渊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好几年,但是对于男女的差异并没有那么清楚,因为能在佣兵界混的女人早就不是女人了,所以面对沐君安的话,他并不认同,却因为来自沐君安而不反驳,只要亦步亦趋的跟着沐君安,心惊胆颤的扶着他走到出租车搭乘点。 出租车一般来说只能坐三个人,但是四个人也不是不能坐,上官缙云坐在前面,罗蕴晨坐在上官缙云身后,沐渊坐在中间,沐君安靠在窗户,将窗户打开了一半,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让沐君安贪婪的做了几次深呼吸,身上的酸软顿时消了下去一大半。 在上车前,上官缙云敏锐的发现了沐渊往车后撒了什么东西,透过反光镜,上官缙云一直看着后面的情况,果不其然,当他们走上了高架桥后,几辆车就跟了上来,虽然这种事情很正常,但是如果这几辆车每辆车的车距都几乎一模一样,而且隐隐有着合围之势,就不普通了。 上官缙云看着那些车不知道为什么前面几辆车突然爆胎,因为过快的速度又使得前面的车突然打横停下,后面的车来不及停下砰砰砰的就撞了上去,巨大而刺耳的声响和飞溅的火花在这样的车道上显得格外明显。 司机也看到了,摇摇头,没有什么惋惜也没有多少幸灾乐祸:“这世道开车就是在拼命,如果不小心点,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就突然心脏病发作、被违规车撞了或者刹车方向盘失灵。这个社会,什么都要小心,都在拼命,你说是吧?” 上官缙云应和了司机几声,然后不动声色的同司机打听了一下那几个车牌,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一心注意着沐君安情况的沐渊,上官缙云微微皱着眉头,心底下也是一阵的发寒。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了一个别墅群前,因为普通情况下,住在这样别墅区的人都有车,所以外来车辆都会被门卫给挡住。 没想到他刚一停下,上官缙云就阻止了他:“开进去。” 车开到门栏的时候,上官缙云把车窗给摇下,对着那边的门卫喊了一声:“安其罗。”门卫就很干脆的把门栏给他们打开,让车开了进去。 沐君安在上官缙云说话的时候就紧紧抓住了沐渊的手,感受着沐渊回握时让他安心的力度,这一次心里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在他的心里,上官缙云会知道“安其罗”这三个字必然是因为他事先来找过母父他们,从母父那边听到的,所以最多他和罗蕴晨只会认为这是他起的英文名,虽然有些偏女性,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沐渊不一样,他怕沐渊知道他是二世为人,乃至多世为人的人,他怕沐渊知道他根本不能算是人,他怕沐渊会觉得他是故意欺骗他…… 或许就是越重视想的就越多,想得越多人就越放不开,所以这个时候沐渊对他越是好,他就越是不安。 车停在了别墅门前,上官缙云他们都下了车,沐君安却迟迟不敢动。 罗蕴晨以为沐君安是不安,因为按照上官缙云给他的说法,这两个人里面有一个应该是沐君安那个他也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在沐君安一出生就把他给抛弃了的爸爸,所以即使是平时脾气有些急躁的他也愿意等着沐君安自己努力、自己平静。 过了也是三分钟,又或者是五分钟,沐君安终于开口了:“我们回去酒店。” “沐君安!”被沐君安这么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给气着了,罗蕴晨下意识的就想要把沐君安拉出来,让缩进壳的龟、头露出来,才能不枉费他和上官缙云这段时间的辛苦。 可是他却被沐渊的眼神给吓到了,就在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别墅的大门却突然被打开。 沐君安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浑身仿佛被盯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一直秉承着“我是个直男,我是个正宗的汉子”的人,眼泪在一瞬间充盈了眼眶,即使是罗蕴晨在十岁之后,除了那次爷爷去世外,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死党流泪。 “安其罗……”拥有一头仿佛海藻一般绿色发丝的精致男子看着沐君安的样子,眼里最初还有一丝疑惑,但是很快就被明晰所替代,充满了雾气的眼眸中温柔似水,却又带着浓浓的悔恨。 沐君安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原本的僵硬早就扔开不见,三步并作两步的从车上下来,冲上去,猛地就抱住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轮椅经过改装承受不住沐君安冲过去后带来的重量,几乎就要翻到,幸好一个相当高壮的冰冷男人从后面接住了轮椅,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男子看向沐君安,眼里是微微的责备:“安安。” “父亲。”沐君安习惯性的露出一个耍赖的浅笑,完全不把男人的责备放在眼里。 而在一旁的罗蕴晨心都要揪起来了,这个男人的气势太强,他这辈子遇见的气势最强的人应该是沐渊,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沐渊基本上就是被压制的,沐渊给他的感觉是不可违背,而这个男子则是唯有臣服。 臣服和不违背之间,差距太明显了。 动动嘴唇,罗蕴晨想要为沐君安说点什么,但是却被站在一旁的上官缙云给拉住了,罗蕴晨明显的感到上官缙云的手心满是汗水。 是了,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男人,所以谁都没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比沐渊更危险的男人,在那些上位者眼里,这比起沐渊在Z国定居更加具有威胁。 已经习惯了沐君安家里人的沐渊反而是里面最镇定的一个人,因为他知道有沐君安的母父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即使沐君安的母父不在,沐君安能受到的最大惩罚也不过是被扔到他母父给他精心布置的房间里面带上两三个小时面壁罢了。 48、多歧路终见亲人(下) 果不其然,男人的话一说完,坐在轮椅上的人就把头转向了男人,那嘴角温柔的笑容让罗蕴晨一阵胆寒——这不就是沐君安准备欺负人时表情的翻版?果然是亲父子,虽然长的差了太多:“奥格,我给安安做了盘点心,你能帮安安端来吗?就是厨房里面的那一盘。” 男人——也就是沐君安的父亲奥格斯格听到迪伦——沐君安母父的话,虽然身子僵了僵,却是警告了在外面等着的沐渊等人一眼就义无反顾的去执行迪伦交给他的话。 沐君安蹲在迪伦面前,侧过脸低声问着:“母父,这次有几盘?” 迪伦轻轻摸了摸沐君安的头发,语气温柔而慈爱:“安安回家了,母父怎么能不多做一些?” 父子两个相视一笑,眼里是一模一样的腹黑。这一笑,因为各种原因而出现的陌生感就消失殆尽了。恶作剧不仅仅是朋友之间拉进关系的一大密保,对于父子之间也一样,前提是必须有一个任劳任怨给他们恶作剧的人。 罗蕴晨搓了搓手臂,奥格斯格走了,他的压力也没有了,在他心里沐君安的家人就是他的,他的家人也是沐君安的,所以神经粗大的他对于突然出现了一个父亲完全没有什么消化不良的地方:“我怎么突然感觉阴风阵阵的?不过这两个人真不愧是父子,才第一次见面表情就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了。对了,上官,你说为什么君安比他爸丑那么多?也不是说丑,就是他父亲太……精致了,而他很,怎么说,很平凡。” 上官缙云这个时候的心里很乱,但是听到了罗蕴晨的话,他还是不留余力的给了他一个答案:“遗传性比较复杂,至今还没有哪一位科学家或者医学界能够把遗传解释清楚。其实仔细看看,沐君安和他的父亲在一些细节还是很像的,只是比起他父亲,他看上去跟阳刚一些罢了。” 罗蕴晨顺着上官缙云的说法再次比较沐君安和迪伦,确实发现沐君安虽然整体看上去相当平凡,但是在一些细节地方和迪伦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有些地方还和已经离开的奥格斯格一样,只不过他的基因似乎排列的不怎么样,本来分开看都会成为美人的五官在他的脸上,排列起来却看得很平凡,平凡的让人容易忽视。 如果不是沐君安身上的气质足够出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突破了他原本有的那种自卑,变得淡然醇和,甚至还会时不时有些坏心眼,他都无法看出眼前这两人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不过,这一切也都被罗蕴晨归位了运气,如果不是沐君安突然变得气质出众,如果不是沐君安突然得到了有关他父亲的消息,如果不是他们运气真的很好找的了沐君安的父亲,这一切谁说的上来,一夜之间开了窍得了福源在大城市听起来也许很不真实,但是在罗蕴晨他们长大的那个小村落,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那边的父子两人默契的交流完,迪伦才让沐渊他们进入了房子。 罗蕴晨和上官缙云一进入房子,顿时就被惊呆了,房间里面的建筑很恢弘,仿佛宫殿一般,却不仅仅只有奢华,那种温馨和海洋的味道也在其中清晰的散发着。里面对于建筑手法的运用、颜色材料的运用以及空间的延展收缩,比起他们见过的最豪华的别墅还要特别,甚至军方一直在努力探究却只得皮毛的东西,在这个房子的装修上却已经被非常成熟的运用。 上官缙云用力握了握拳头,借用指甲刻在肉上的疼痛让他保持冷静和清醒。他不敢相信资料上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人家怎么会有这么先进的技术,如果当初他们能在通知他们沐君安消息之前进入宅子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帮着国家从这两个人手里弄出点什么,现在…… 上官缙云看着沐君安,一派温润的眼里闪过重重算计。 沐君安看着这熟悉的布置,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就拉大了,在他发觉的时候,眼睛都已经眯成了月牙,显得好不高兴。 看到自己儿子这么高兴,终于在种种外力和自己的努力下终于恢复了和儿子有关的这部分记忆的迪伦同样高兴。这个房子经过了他们夫夫两人前后不下十多次的改装,终于改成了这个他们比较满意的模样,其他的地方限于技术和材料的限制没法还原,但是在他们的记忆中,这已经是和他们原本的房子比较像的了。 拿着沐君安的手,迪伦是分分秒秒都不愿意再放过和儿子在一起的机会,他是个过来人,就从儿子和那个男人的眼神他就能看得出,刚刚回来的儿子已经被人给拐走了,他才想起自己有后代就要变成丈母公了:“安安,我们一起泡泡水去,让你父亲招待他们。” 让父亲招待他们,能招待的好吗?对此充满了疑问的沐君安想着以前去家里做客的人是怎么匆匆逃离的,就觉得很不靠谱,但是一边是别人受罪,一边是和母父高高兴兴的泡水,即使再笨的人也值得要选择那一边。 给了沐渊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和母父一起离开,在看到浴池的那一瞬间沐君安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来对了。 迪伦是谁?是改造人鱼。奥格斯格是谁?是一直和迪伦走来的男人。这样的组合家里的水池怎么会不好,巨大的水池建在地下室,最少有一百多个平方,水是自由流动的海水,带着浓浓的海腥味,对于沐君安而言是莫大的享受。 被勾引的心里痒痒,沐君安迫不及待的脱下衣服就跳入了水中,水很深,初步估计已经打通了一个地下河床,但是高超的建设工艺让这些河床都无法将水渗透出来,所以整个水池子里只有浓浓的海水味道,而且为了他们的身心健康,里面还有一些无害而且在沐君安眼里肉质鲜美的小海鱼、从海里捞出来洗干净了的大贝壳,除此之外像海草、海苔这些沐君安讨厌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迪伦站在岸上,看着沐君安在入水的一瞬间变成了他熟悉的蓝发蓝尾,那种谁都无法模仿的、只有大海才能媲美的颜色让他所有的顾虑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泡沫。 这是他的儿子安其罗才会有的颜色,在他已经复苏的记忆中,即使是在那个技术比起现在高出了不少的世界,有无数人因为喜欢想要复制安其罗身上的蓝色,却都失败了,既然在那个世界都是失败的,在这个世界更不可能。 打开一直包裹着下身的浅色毛毯,下面赫然就是一条比沐君安小一些、形状却一模一样的青色鱼尾,两条人鱼在水里欢快的游动显得好不自在,而迪伦看到沐君安下水后才展现出来的熟悉面貌,抱着他狠狠亲了几口才放手。 所以说,颜控伤不起,控的是儿子的颜,儿子还瞒着,怕儿子伤心不敢说却最后发现儿子还是那样的颜控更加伤不起! 拉着迪伦的手,沐君安难得八卦心不断痒痒,如果有镜子就会发现这个平时自诩不八卦的人此时的神情和罗蕴晨八卦的时候一模一样:“母父,你和父亲在这边是怎么遇到的?” 迪伦把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事情和沐君安细细说来我们暂且不讲,主场其实还在那边被迫吃了一堆甜食心情不爽,一出门又发现自己老婆儿子都不见了以至于心情更加不爽的奥格斯格那里。 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涮的奥格斯格在看到厨房里面特别准备的两盘子点心一点都不意外,拿起其中看起来比较少、但是他知道其实和另一盘一模一样多的一盘吃起来,用最短的时间解决了这东西,在嘴里狠狠的压了好几口水才把味道压了下去。 端着剩下的那一盘走出去,一走到客厅看着坐在他家沙发上的几个人,他身上那股子气势就猛地散发了出来:“他们呢?” 罗蕴晨在奥格斯格的气势下没有半分反驳之力,上官缙云也只能护着罗蕴晨苦苦支撑,只有沐渊同样散发出了他身上的气势,和奥格斯格对着拼了起来。 看到有人能和自己过两下,虽然比起自己还差了一些,但是看在对方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的份上他的心情也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 和奥格斯格斗了这么多年的沐渊自然能从那些微小的地方看出对方的心情,知道奥格斯格没有那么狂暴了,他才到:“他们去游泳了。” 49、辨真假沐渊暴露 奥格斯格听到这个解释,就把手中的饼干放了下来,笔直走到家主的位置上坐下,没有了那么的焦躁。 上官缙云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当时迪伦说的是泡水、现在海雕说的是游泳,这两个意思明显是可以不一样的,但是迪伦说的时候,沐君安乖乖跟着他走了,海雕说的时候让气势惊人的奥格斯格收敛,这两个词对于沐君安和他的父亲来说,到底有什么意思? 奥格斯格坐下后,用手指了指那盘子饼干:“吃。”虽然他不喜欢甜食,但是迪伦做出来的东西就不能浪费,他不能浪费别人更不能浪费。 沐渊是习惯了这种情况的,他虽然同样难以忍受甜食,但是对于饼干还是即不喜欢也不排斥的,但是沐君安家人弄出来的东西他一定不会拒绝。 而罗蕴晨和沐君安的口味差不了多少,喜欢吃一切好吃的,不分口味。更何况在他心里沐君安父母同他父母也没有什么差了,所以吃起东西来没有半点客气,吃了一个还抬起头来了句:“叔叔,这个好吃,吃完了不会有问题吧?” 奥格斯格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是真心喜欢的,而且就从他的态度来看,和他家安其罗是很好的朋友,没有私心,看上去也是和人鱼一般的存在,因而他的态度就显得没有那么恐怖:“吃完了他会高兴。” 得到了这句话的罗蕴晨自然是开始了大扫荡工程,这么正宗而且用料丰富的饼干在国内每个大几千可是买不到的。 而上官缙云则是一直保持缄默,不伸手也不拒绝,只是看着罗蕴晨眯着眼睛品味,然后时不时对着奥格斯格送去一个温和的笑容。 只可惜,这真的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做了。这来的所有人里面,奥格斯格最不喜欢的就是上官缙云。 对于罗蕴晨,奥格斯格是当成小辈的人鱼、而且还是自己儿子的朋友来看待的,自然有几分长辈的爱屋及乌;而沐渊,有能力,看起来外表也不错,算得上是在他记忆中都不错的男人,除了儿子快被抢跑了有些不忿外,他也挺喜欢这样的男人。 只有上官缙云,从一看到他们就在不断的算计,虽然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奥格斯格能在充满了危险的未来娶到人鱼、还能在有了一只自然人鱼的儿子后把一家人都保护的那么好,到了这个世界又把家族做到这个地步,也从来不是一个省油的人物,一眼就看出了上官缙云是算计习惯了的人,同时也是个一心为公的疯子。 但是奥格斯格也没有把他拒绝在门外,一来是因为他一向觉得危险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自如的调节,二来就是对沐君安、罗蕴晨的一点顾忌,这个男人和儿子的朋友有关系,而且应该在一起了,这是他看的明白的。 但是能让人进来是一回事,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奥格斯格最不耐也最不想理会的就是上官缙云了。 看着只动了几次手的沐渊和已经霸占了整个盘子的罗蕴晨,知道迪伦他们在下面没有一两个小时不会上来的奥格斯格靠在真皮沙发上,危险的感觉仿佛轻柔的水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就侵袭在了整个客厅中:“你们是什么人?” “我?”罗蕴晨吃着饼干的动作顿了顿,咽下了嘴里的饼干屑才开口:“我是君安的死党,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在爷爷的面前我发过誓,我要一直护着他。” 罗蕴晨说的斩钉截铁,奥格斯格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爷爷是谁,但是罗蕴晨没说谎。 上官缙云扬起了一个正合适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让人如沐春风:“我是阿晨的爱人,也是沐君安的朋友。” 奥格斯格这一次只是靠在沙发上,却没有说话,他听得出来,前面那一句话是真的,后面就不行了,可是他偏偏也没有说是什么朋友,因为关系很好的人是朋友,认识了只通过姓名的人也能称为朋友,所以怎么都不会错。这种说话习惯留七分,讲起话来七分真三分假,还没多少个人武力的人,实在是让他看不上眼。 沐渊则是最紧张的一个,因为他也是和奥格斯格最熟悉的一个,即使这个熟悉指的是在未来的时候:“我是瓦尔特雷德克利夫特。” 话刚说出口,沐渊就感觉到锐利的仿佛刀尖的眼神在他身上不住的挖着,如果不是顾忌外人,他觉得他现在可以都已经要没有命了。 奥格斯格站起来,走到沐渊身后,声音中的冰渣子就连罗蕴晨这个没有可以关注他们的人也感觉的出来:“上去谈谈。” 沐渊自然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利落的站起来,没有丝毫多余的话与动作。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罗蕴晨目送着两个人离开,如果沐渊是在奥格斯格面前说了他是沐君安的男人,奥格斯格这样做他还能理解,但是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阿晨放心,他们现在不过就和我们那时候一样罢了。”上官缙云被眼镜隐藏了的眼镜中则是闪过了一抹盎然和了然,瓦尔特雷德克利夫特,国际雇佣兵、武器改造大师海雕的真名,这一次的收获还真是不少。 当沐君安和迪伦一起出现在客厅的时候,鼻青脸肿的沐渊和同样受了不少的伤的奥格斯格也正好下了楼。 “沐渊……”沐君安皱了皱眉头,看向父亲的眼神里没有不满,却有了一些无奈,他知道,揍未来的儿婿在未来完全就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习俗,每一个求取人鱼的普通人都会遭遇到这个的。 但是刚刚才被揍了的沐渊听到了沐君安的话却很高兴,因为这还是沐君安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喊出他的名字。 一直都在被奥格斯格给压制的沐渊趁着他在看到沐君安和迪伦的那一瞬间就突破了奥格斯格的防线,走到沐君安身边的时候,气还有些不匀:“我没事。” 迪伦看着这两个小孩子,透过他们的身体间的空隙对着奥格斯格露出了一个恍若朝阳的笑。他们当初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普通人,而且是奥格斯格手下的军官,就是因为当初已经身为宇宙舰长的奥格斯格为了追求他挨了他父亲的揍,他才狠下心辞掉了军官的工作,一个人跑到人鱼研究所去,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了改造人鱼,毅然嫁给了当时已经被无数人鱼看上了的奥格斯格。 第无数次被迪伦惊艳到的奥格斯格明显也从迪伦的眼神里想到了当初的事情,周身的气息变得格外温和,虽然春天是到不了的,但是也终于从寒冬里解放了出来。那个时候的他还锋芒毕露,不懂得收敛,是迪伦的父亲明里暗里教了他不少东西,虽然每一次看到他都要狠狠揍他一顿,当时在迪伦偷偷跑去人鱼研究所的时候,他看到他躲在窗帘后面看着迪伦离开的身影,在迪伦要嫁给他的时候,也是他帮他们解决了无数后顾之忧。 所以他现在也同样对待这个早就成为了儿子未婚夫的男人,这是帮助,当然,作为父亲有一点私心也是无可厚非的。 如果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一家人,现在一定可以说是个美好的大结局了,但是,这后面还有一个无时不刻不在为了国家算计的上官缙云,和神经粗大却习惯性维护沐君安的罗蕴晨,因此这样的静好并没有持续多久。 罗蕴晨看到这边的情况,害怕沐君安被欺骗了,发现奥格斯格已经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迪伦的身上,皱着眉头开口道:“瓦尔特雷德克利夫特,你别总是把君安霸着啊。” 50、两分离腹黑满地 虽然听到了沐君安喊海雕沐渊,但是在罗蕴晨看来,这明显就是海雕为了让沐君安相信他而编的一个假名字而已,比起海雕对着奥格斯格这个人说的话,真实度明显有待提高。 迪伦诧异的看向奥格斯格,却从奥格斯格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过他不担心,在那些记忆中,这两个人早就是对外确定了关系的未婚夫夫,按照这些人的性格,也都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在迪伦心里,安其罗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瓦尔特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公开罢了。 这个时候,反应最大的就当属沐君安和沐渊两个当事人了。 大概是确定关系之后生活的太顺遂、太自然了,沐渊完全忘记了要告诉沐君安他就是瓦尔特的事情,这个时候被爆了出来,看到沐君安诧异的眼光,他才觉得惊慌了。 而沐君安的心在罗蕴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乱了,他不知道他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沐渊,更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做。 还是迪伦最先发现他们的异样,总归是父子连心,沐君安那掩饰后的颤抖被他完全接收到了。 拉住沐君安的手,迪伦带着他往楼上走去:“坐了一晚上的火车你们也都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带安其罗去看看我给他布置的房间,希望他会喜欢。” “君安……”罗蕴晨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上官缙云给拉住了,他疑惑的望着上官缙云,上官缙云却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奥格斯格望着他们,转身就走,牢牢的跟着迪伦的身后。当他的身影消失的时候,一个穿着西服的老人从旁边走了出来。 那个老人虽然满头银发,但是身子骨很不错,看着很是精神,对着他们鞠了个躬:“几位客人慢走。” 罗蕴晨和沐渊明显就是不想离开的,可是在老人说完话后,别墅的大门就被适时地打开了,外面站着几个身材健壮的男人,身上带着彪悍的气息。 沐渊他们还是离开了别墅,老人将他们送到别墅门口,上下打量着沐渊:“小子,你还太嫩,回去问问自己,忘记和欺骗到底有多少差距。” 上官缙云从老人的话你听出了什么,在老人望向他的时候,他反射性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可是却被老人无视了。 拍拍沐渊的肩膀,老人扭头离开,把别墅的大门给牢牢关上了。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他的脑袋还时不时点点,和主子差不多性质的男人,够健壮,头脑也不错,在机械上有些前途,看来以后有了小小主人也不担心质量会下降了。 哎呀呀,老爷,主子和小主子都会找爱人,这么优秀的基因一定会把家族发展的更加稳固的。 男人有孩子很奇怪?谁不知道他们家族的历代族长什么都不多就是怪癖多,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想当年他长得也不错,还是个有名的美男子,和老爷也是风流过一阵子的。 老人回忆着往昔离开,嘴角的笑容让正在做菜的厨师差点切到了手。 沐君安和迪伦上楼后,就直接关上了方面,即使是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奥格斯格也被拒之门外,根本不给他进去的机会。 坐在床上,迪伦一下一下抚摸着沐君安的头发,虽然是短发,但是他的动作依旧那么熟练,好像做过了千百次一般,只是看上去就有着浓浓的温馨。 有些担忧的看着明显情绪低沉沐君安,迪伦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不给沐君安带去一丝的压力:“安安还是把头发留长些吧,长发的安安最漂亮了,短发虽然也不错,手感却还是差了一些。” 原本以为一定会被询问他和沐渊事情的沐君安被不按常理出牌的迪伦弄得一愣一愣,呆呆的就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被母父挖了一个坑然后自己傻傻的跳进去了。 迪伦看着沐君安傻傻的模样,就知道儿子还是和以前一个脾气,顺着毛摸,手上的力道最是舒服:“安安以后多在水里泡泡吧,今天泡了泡皮肤都好了不少,刚刚看到安安的时候,还以为是被虐待了,皮肤又干又涩,就差没变成鱼干了。” 继续点头,沐君安抓不住他母父要说的重点了。 迪伦又道:“安安……” 知道接下去一定又是一长串关系他的话和让他自己主动跳下去的坑,即使再抓不到重点沐君安也要坚决的打断了:“母父不想知道我和沐……瓦尔特的事情吗?” “母父正要问安安这个啊。”迪伦的脸上闪现着圣母的光辉,背后是突然出现的一大圈圣晕,周围还有无数花朵绽放,晃瞎了沐君安的脸:“母父可怜的安安,不难过,瓦尔特不好,母父继续给安按找,一定找个最好的给安安。等会母父就让父亲教导他怎么当个人去。” 迪伦一把把沐君安的头抱在自己胸口,声音慈悲到了不行,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转世,再圣洁不过了。 被母父第不知道多少次给袭击到了的沐君安在听到迪伦要重新给他介绍人,而把沐渊给扔到一边的时候,心跳猛地就乱了,来的这个世界后一直都理性大于感性的他连忙拒绝了迪伦的提议。 “为什么?”迪伦放开一些沐君安的头,微微侧着的脑袋除了慈爱同时带出了几分天真。 面对迪伦,沐君安有些迟疑,却仍旧直视着迪伦的眼睛:“因为……因为我不想。” “可是他欺骗了你。” 沐君安皱着眉头,他明白这才是归根究底的地方:“也许他只是忘记了。” 迪伦眼里有了一些笑意,表面上却没有什么改变:“那安安是准备问清楚,然后分情况处理?” 沐君安点点头,眼里的光彩重新凝聚:“如果是忘记了,我会让他永远记住,如果是存心欺骗,我会让他知道,欺骗人前要看明白什么人是能欺骗的,什么人是不能的。” “安安长大了。”迪伦放开沐君安,眼角有些寂寥:“在母父不知道的时候,安安学会了很多东西,都已经长大到不需要母父了……” 沐君安这次真的是被迪伦吓到了,赶紧一头扑进迪伦的怀里,紧张的望着迪伦,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能逗得母父高兴,不说他自己会很惨,就是等会父亲进来就能直接把他给灭了:“母父,安……安最需要你了……” 坐在另一个房间的奥格斯格看到这个地方,了然的关掉了正在他面前实时转播沐君安他们情况的监控器,只等着迪伦玩好了、安其罗也能冷静下来后,他的人鱼过来安慰被扔下的他。 迪伦是什么样的人鱼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奥格斯格是最有资格进行评价的,虽然看起来温柔和善,但是那不过就是层遮羞布而已。在他那不完全的记忆中,能在三四十岁(未来是二十岁成年)就成为他手下第一军官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在当时他的军舰上,迪伦甚至有着笑面鬼狐的称号,可谓是心冷手狠智多近妖。 只是后来他因为他离开了军队,又成为了人鱼,他的狠辣才被人逐渐忘记,在那些年里,又被那些同样喜欢他的人鱼找茬,把迪伦的伪装训练的越发精良,有了安其罗后,迪伦更是以欺负天生孤僻的安其罗变脸为乐,一直把自己母父当温柔好人的安其罗可谓是和迪伦生活了十多年也没有发现迪伦面具下的真相。 不过玩闹归玩闹,要说最心疼安其罗的还是迪伦,将安其罗从一个天生孤僻不喜欢和人交流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虽然还有些钻牛角尖,却腹黑爱玩、欺负的别人都不敢惹他的人鱼,是他一手引导的作用。 现在儿子要被人拐跑了,即使记忆只恢复了七七八八,想必最难过的还是迪伦了。后面那些欺负过安其罗和正在欺负安其罗的人、乃至瓦尔特,恐怕日子都要不好过了。 就和奥格斯格想的一样,在把沐君安弄睡了之后,迪伦就过来了。 一人一人鱼当天在房间里交流了许久,而且精神相当亢奋,以至于管家都只让厨师做了小主人沐君安一个人的中饭和晚饭,而且还让沐君安坐在房间里面自由的吃东西。 51、失踪迹赛前聚赌 第二天一早,决定了要去酒店把先行运到的行李亲自拿回来的沐君安就坐着迪伦派的车往酒店走去。 拿着刚刚到手的卡进入那个他还没有见过的房间,沐君安看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人气的地方,往后面连连退了好几步,以为是进错门了,却发现门牌和他手上的钥匙明显就是配套的。 沐渊……不,瓦尔特呢?他们不是应该住在一起的吗?如果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会去了什么地方?难不成在这个羊城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曾经的朋友? 不知道沐渊跑什么地方去了的他拖着行李往外面走去,才走到大厅,就看到了和他们一队的茶艺师正围着一个男人递烟递酒,就差明目张胆的塞钱了。 赛场的黑暗沐君安是明白的,在这个充满了潜规则的世界里,沐君安虽然不会主动玷污了自己,却也不会去多管闲事,所以他拖着东西目不斜视的就是打算离开。 可是沐君安是这么想的,别人就不一定了,那些人一看到沐君安路过,立刻就有人高声道:“沐师傅怎么走了?难不成是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所以沐师傅准备换个好房间和你家男人度蜜月去?” “也是,这可是免费的蜜月,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沐君安转过身,直射着这些说风凉话的人,清亮的眼神让不少人主动避开了眼睛的交汇,甚至还有人低声说:“本来就是个被男人玩的,还怕别人说不成?” 因为人鱼的良好听力而弯弯眼睛,沐君安笑容温和,没有一丝火气:“我不是怕你们玩N房间不够吗?还是夜夜分开临幸比较好,要不然小心和汉成帝一般,不就白费了你们这般努力的结果。” “你……”其中一个一直坚持找茬,从未放弃的茶艺师满脸失望,好像对家里小辈彻底失望了的长辈一般:“如今的茶艺师中出现了你这么一个人,实在是……” 沐君安笑容浅淡,看不出什么不悦的地方,言辞却格外犀利:“一个人心里想的有什么,他所看到的就是什么。相信这位老师傅也明白这一点的。还有,我不太喜欢黄瓜,尤其是刷了绿漆的那种。” 沐君安一说,那些围观的人哄堂大笑。前面一句够毒,后面的虽然隐蔽,但是更毒,要刷绿漆的黄瓜分明不就是老黄瓜吗?这话说的明明白白就是在打这位自称不到二十五岁茶艺师的脸。 不过这位也确实长了一张分外显老的脸,干干瘦瘦,硕大通红的青春痘痘布满了他的整张脸,一样看去还以为是个三四十岁有了皮肤病的男人。 想要冲出去的他被身边的人有眼色的人给拦了下来。那个原本被围在中间的男人一副公正模样的开始给打圆场:“大家都是在一个领域里面的,不要伤了和气。既然有矛盾,我们就按照规矩来。和茶你们应该是不用了的,不是正好要参加半决赛吗,如果哪边赢了,另一边就听赢方的命令好了。” “我听裁判的。如果我赢了,我就要你退出茶艺界,再也不许沾染茶艺。”那个人用手笔直的指着沐君安,脸上的青春痘因为激动与愤怒的原因,显得更加通红油亮。 沐君安看着那只手,侧了侧身,让那只手指着的方向彻底落空:“当你用一根指头指向别人的时候,另外的四根指头都是对着你自己。同理可证,当你对别人不敬的时候,你对你自己是四倍的不敬。” 拖着东西,沐君安伸出一只手打了一个哈欠,这和他平时的风格迥然不动的动作让其他人都有些不习惯,好像他们熟悉的一个人猛地就变得无比陌生了。 但是在那位茶艺师的心里,看着这动作就是心烦,依附于张家的他习惯了颐指气使的生活,被这么顶撞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沐君安看着这个人底气不足却浮躁的很的模样,嘴角是满满的笑,眼里却充斥着冷凝:“我的要求不多,但是必须在我赢了之后在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后悔。”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着那个人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的样子,沐君安心里可谓是透亮:“放心,不会违背道义、更不会让你杀人放火,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甚至不同担什么责任。”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说?说了说不定他还能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欠了个人情他看还有人能和少爷争夺最后的名额。那人满肚子的怨言,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张业交给他的事情做完,只是当他看到人群中一个人递给他的眼神时,虽然心里还有些放不下,却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说法。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沐君安就拖着东西开始往前走去,那些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人也一个一个的退开,给他让出了一个通行的道路。 堪堪走出宾馆,沐君安就听到了后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给他让路做什么?不知道对这种人太好了,以后说不定就被他勾搭上了,你们愿意断子绝孙啊?……” 话是越说越难听,仿佛别人只要接触到他就会头顶长疮、脚下流脓、第五肢进错洞房一般。沐君安只是无所谓的笑笑,然后推着东西就离开了。 这些人想怎么说,说了怎么做,都和他无关,这段时间他也看明白了,这个世界对于同性恋就是这么苛刻,在未来习以为常的生活方法在这个世界就是为道德所不容的,那些擅长窝里斗的更是抓准了这个地方,一脚一踩,生怕弄不痛别人。 回到自己家,沐君安继续在母父和父亲之间当着瓦数巨大而且无法被熄灭的电灯泡,看着母父各种欺负父亲,而父亲则抛弃了本来的冷静睿智,甘愿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母父的爱好。 晚上,拖着巨大的鱼尾坐在红木躺椅上,被母父及时补充了库存依旧见底的水分补充剂的沐君安正拿着一块柔软的毛巾,一点一点的保养着自己被摧残已久的鱼尾。 一层水分补充剂、一层锁水凝露、一层海藻提纯药膏、最后再抹上一些从深海鱼中提取的油脂。本来看着还有些干涩的鱼尾顿时就变得油光水滑,蔚蓝的颜色就如同大海一般,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颜色甚至会发生通透深浅的变化。 长长的蓝色发丝垂下,碧色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的鱼尾,专注而温和,仿佛投入了他所有的精神与精力,没有一丝遗漏。 沐渊就站在小楼外的树上,按照他的能力,想要进入小楼也不过就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奥格斯格的防护网早在未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破了,因为是未婚夫夫的原因,奥格斯格虽然趁机好好修理了沐渊一顿,却并没有更换防护装置。 在这个工具材料严重不足的世界,奥格斯格既然将自己的房子装修成了和曾经一模一样的内在,那么外面的防护装置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终于给自己的鱼尾上好了所以的包养品,被这种繁琐的工作弄得头都是疼的的他把手上的瓶子一扔,就伸了一个懒腰。 眯成一条弧线的眼睛微微向旁边看去,还没等这个哈欠彻底打完,他就反手把本来挡住了一半的窗帘整个拉开:“沐渊,或者说瓦尔特,需要我请你过来吗?” 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的沐渊用手摸了摸鼻子,依言乖乖的从外面翻了进来,仿佛雄鹰一般的姿势相当矫健,却又灵巧无比,几个呼吸间他就站到了沐君安的阳台上。 “教我。”坐在躺椅上,沐君安仰着头,只是松松垮垮穿着浴衣的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沐渊沉默了一下,好像不忍开口,却始终抵不过沐君安的视线:“你学不会的。” 52、复相合半决题目 “不试试怎么知道?”但凡男人,对于功夫总是有一份不属于对车的热爱,能看到功夫就是一种兴奋,这种兴奋的延续往往就是一定要拜师学艺。 在沐君安的记忆中,父亲和沐渊,或者说是原本的瓦尔特,身上的那绝对不是功夫,说准确点应该是机械操纵和行兵布阵。对于这些他们都是高手,坐在机甲和宇宙飞船里,几乎无人能敌。但是沐渊刚刚露的那一手可不简单,从树上跳过来还能那么轻巧的在空中不断翻滚,估计十三亿人里面能做到的不足两个巴掌。 为了他从小的武侠梦,沐君安也顾不得什么生气了,碧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直接用上“崇拜”两个字来表示就可以了。 被这种期盼的神情给看的无法拒绝的沐渊沉了沉,还是有些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情弄完了,下面就应该到了算总账的时间了,虽然刚刚的确很高兴、他的确很崇拜沐渊的功夫,但是作为交往中的双方,如果隐瞒的东西太重了,对谁的以后都不是什么好事。 沐君安也不是傻子,不会上来后直直的就问。到这边来,他准备的做多的就是茶叶,供春款供春壶就放在他的包里,现在拿出来了,一份莲城沱茶的茶饼扔进去,手边就是温度正好的山泉水。 香茗、美人、良辰。 这里已经融入了品茶的三绝,若是沐君安能给沐渊一个眼神,若是沐渊能不要显得那么僵硬,若是这两个人能有哪怕一点点的肢体交错,都会形成一个圆满的品茗空间。 只可惜,这两个闹别扭的人一时半会是顾忌不到这个地方了,而沐君安的“问询茶”也是让沐渊回味良久,那种苦的吓人、甜的腻人、辣的丢人、酸甜苦辣全部弄到一锅里弄的味道,即使是他这辈子也不打算再尝试一次了。 黑茶茶色红浓明亮,倒在古朴的紫砂茶杯中,清香扑鼻,有种历史所沉淀而成的味道,只是一瞬间,白色的茶雾蜿蜒而上,在半空中徘徊凝结,仿佛就能看到金戈铁马、红艳枯骨、小桥流水、乱世人家……历史的一幕幕好似就融化在其中,只要有心的人愿意去看,它们就能用一生去讲述。 “请。” 沐渊看着他面前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不是品,而是牛饮,烫口的水流淌在嘴巴里,带来的是难以忍受的高温,也让流转的历史在一时间定格,之后灰飞烟灭。 仿佛喝酒一般糟蹋了一杯好茶,沐渊凝重的看着沐君安,打他的眼底还保留着一丝忐忑:“不是故意骗你,最开始希望你猜出来,后来太顺遂了,我就忘记了。”沐渊丝毫没有告诉沐君安,在他想要对沐君安说出他真实身份的时候,不是他退缩了,而是猛地出现了一股力量让他闭了嘴,只要是在沐君安的面前,他就无法说出“瓦尔特”三个字。 沐君安用手轻轻敲打着紫砂杯,眼眸低垂,仿佛看着茶水,有仿佛什么都没有看,他的眼前一切都是虚妄。 沐渊看着这样的沐君安,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的解释,看着那造型奇特的紫砂茶壶,他拿起来,张口就要往嘴巴里面倒去。 “别……”沐君安赶紧阻止了他,时间正好,没有让沐渊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沐君安看着沐渊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夺过茶壶给他续了一杯茶,也不在乎沐渊是否会继续糟蹋茶叶。 其实他刚刚并没有故意不理会人,只是他在想一个问题——他认识的沐渊不会是一个故意欺骗他的人,所以这一切应该就是同他说的一般,只是一个误会。可是,他不怎么想这么快就原谅他,知错就改是好孩子,但是因为被原谅的太容易了,就容易一犯再犯,这样再道歉、再改、再犯,还能说是好孩子吗? 只不过在看到沐渊的动作的时候,他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做法,沐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也许剩下的就只有可悲了。 泡茶品茗赏月,这样做的是沐君安,将鱼尾放到毛毯里,即使有人来看也想不到厚厚的毛毯下面隐藏的是什么;喝茶正坐看美人,这样做的是沐渊,茶是一口一杯的往里面灌,眼睛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沐君安,虽然眼神中充满着爱恋,却没有多少欲望在其中。 光是看着这样的一幕场景,就能让人会心一笑,所以一直在注视着儿子情况的迪伦两人也是相互一看,关掉了监控器。 奥格斯格一把抱住迪伦,将他从特制的轮椅中解放了出来,绿色的长发比不得沐君安的长度,却也是及腰,和尾巴一样悬在半空中,高贵逼人,看的已经是老夫老妻的奥格斯格眼睛都舍不得眨:“我们也来。” 迪伦也知道自己对奥格斯格的魅力有多大,环住奥格斯格的脖子,呼气如兰,刻意的吐在奥格斯格的脖子上,看着那个地方起了小鸡皮疙瘩,奥格斯格将他抱得更紧,满意的笑了起来:“你当瓦尔特是你?” “畜生不如。”奥格斯格可不同迪伦打嘴仗,小心的将迪伦放到床上,转身就压了下去,几个呼吸间就把人给剥干净了。 迪伦扭了扭身子,不满奥格斯格把他压得那么死:“你轻点?” 奥格斯格看了朝向沐君安那边的墙一眼,眼里满是低沉:“不比年轻人差。” 此话一出,迪伦只感觉头疼,他已经预计好了明天是起不来身的了。真是,年纪不轻了,居然还玩这一手,要了他的老命啊。 不过这样的激情也很长时间没有了,下一次说不定可以试试在距离儿子近一点的地方打野战? 后面的事情迪伦是没有机会去想了,奥格斯格看着夫人还有想东想西的精神,一个挺身就把所有的东西撞碎了,直逼的迪伦从头到尾只能发出两个声音。 从门外经过的管家听到喘息声和求饶声,看看外面的月亮,在手上的月历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满意的把月历放回身上,回到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定下闹钟,每隔半个小时出来一趟。 管家的孙子,也是下任管家的继承人看到爷爷奇怪的动作,凑上去也看了看:“爷爷,这么做是干什么?” 管家瞪了孙子一样,照着他额头就是一下:“做管家的,不能只分配好服务人员,主子什么时候做了事情,做了多久,是不是在夫人的易孕期内,都是要记下来的。如果什么时候主子做不了了,或者早泄了,甚至长期在夫人非易孕期做,我们都是要及时补救的。”背过手,管家笑呵呵的背光而立:“听墙角算什么,我们都是正大光明的看别人够不够男人。” 第一次听说这个的、才刚刚二十多岁的少年被豪放派的爷爷给吓到了,愣愣的消化着这个信息,连爷爷什么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眯眯的离开了都不知道。 等到他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找了个看上去严肃大方自带年历功能的本子,拿起笔去沐君安的房间门口晃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只好怏怏的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都上门了还不做,真是畜生不如啊。 还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别人给接连鄙视了的沐渊这段时间是抓紧了机会要做个好男人,虽然以前也不能说不好,但是最近绝对是新好男人的标准典范 一周的时间到了,那边已经给下了任务,任务不是用诗词歌赋的形式下发的、更不是琴棋书画,虽然茶也是君子六艺之一,但是为了传播,弄得那么雅,雅到普通人欣赏不了,也是不可能的。 所谓题目,就只有两个字——“茶膳”,也是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的题目。 53、名茶膳沉淀历史 茶膳自古便有之,《神农本草经》中曾指出:“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所以在古代曾经非常流行,可惜了近代多次对传统的破坏,使得如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在药膳之名闻名世界的今天,甚至只有一些专门的老饕才对茶膳门儿清。 说些简单的,茶膳在Z国绝对不是一个小众东西,但是大部分的人却都是只把那些菜放在另外一些菜系中,比如龙井虾仁、茶果冻乃至虾饺、炸元宵都是茶膳。 只是药膳虽然也有一些被并入了地方菜系,却都有另立本子让众人所知,而茶膳却是融入了进去,再也找不到了。 大概就是想到了这一层,打着“恢复传统文化”说法的政府才同意了这一次茶艺比赛的执行,也让这些常年处于闭门造车境况的茶社和茶艺师都来学一些有用的东西。 题目下来了,准备也要开始了,在所有人都在挠头的时候,沐君安却是吃得好睡得好,没有一丝担心的地方,看的那些替皇帝担心的人一个个只恨不得抓着他揍两下。 当然,替皇帝担心的人也只有罗蕴晨一个而已。 真正到了比赛的那一天,所有人仍旧气定神闲,也只有罗蕴晨一个人焦急的跑来跑去,生怕出了任何岔子。 在沙发面前走来走去,罗蕴晨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水更是让他火急火燎:“君安,我们先走算了。说不定那些人已经在路上设好路障了,如果你踩点出门,一定会被拦在路上,或者堵车、或者绕路、或者直接有警察过来检查东西……” “不担心。”这里什么没有?如果真的有路障,直升机也是备着的,一个国际会展中心怎么也不会连个小型飞机场也没有吧。当然,前提是那些人真的脑残了,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不怕暴露了后被政府和纪检中心找上门喝茶。 知道绝对劝不动的罗蕴晨又继续走动起来,一来一回,如果慢慢走需要好几分钟的路他平静一分半钟就能来回一趟,而且来回来了好几十遍腿脚都不嫌累的。 “君安,你东西都弄好了没?别掉了,我听说在这种比赛中……” “在这种比赛中,那些想要得胜的人通常都会买通裁判更换大敌的东西,而且换了的东西无论你能力有多好,都能扼住你的脉搏,让你死的够惨。如果可以,就把全套东西带上,一个都不用会场提供的。”沐君安靠在沙发上,一只手不断在手机上按着,还没等罗蕴晨话说完,他就已经无比流利的接了下去:“阿晨你辛苦了,我带的东西你都亲眼看过,放心,不会出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罗蕴晨说一句往嘴里倒一口茶,紧张的不得了。 沐君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快速的把手里最后一条信息给发了出去:“你杯子里面的茶已经喝完很久了。”把手机放到荷包里,穿着一身唐装的沐君安打了个哈欠:“走吧,要不然阿晨的嘴巴说不定会长一堆的燎泡。” 沐君安一发话那些本来或看着正直、或懒洋洋看戏的人都一个个放弃了继续窝着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的站了起来,就算是迪伦也由着奥格斯格往外面推着。 管家已经在门口打开房门了,看到他们离开,他笑容灿烂的欠身:“小少爷请不要留手,我相信家族的基因都是最好的。” 面对管家笑的仿佛一朵菊花一般,说着不知道是祝福还是威胁的话,沐君安浅笑着点点头,可谓温润无双。 顿时,一朵万寿菊和一堆白百合一起盛开,灿烂的好不晃眼。 瞎眼。罗蕴晨捂住眼睛,惨不忍睹。 沐渊不动声色的将沐君安带到一旁,坚定的阻止了他和管家对视的通道。 到达半决赛会场的入口就和沐君安想象的一样,要多么平静就多么平静,别说堵车了,就连红绿灯都没遇到几个,一行六个人没半个小时就到达了会场。 “好破……” “好旧……” “……其实还好” 矗立在众人面前的会馆,就是一个和周围房屋长的没多大差的、仿佛上个世界六七十年代的房子,房子占地不小,外墙枯黄,有不少植物爬在外墙上,细细看去仿佛还有一些裂纹在诉说着历史的轨迹和过去的烽火。 如果不是有迪伦带路,无论如何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半决赛的比赛地点竟然会是在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甚至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可能的地方。 迪伦早就想到他们会是这样一个表现了,用手指了指一个角落出,习惯了被指使的沐君安想都不想就过去了,往下一看,竟然是一块石碑。 当然了,石碑不是墓碑,而是一个写着这个会场历史的见证品。这个会场的确是个老物,和旁边那些房子都是存在了一百多年的老东西,然后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被修缮过。看着石碑上说的,这里的宅子经历过飞机轰炸、外强入侵、弹药袭击,可是仍旧树立,并且一直保存到如今,沐君安的心里就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甚至让他差点推翻了原本想要做的茶膳。 茶,性洁,志坚韧,餐风饮露,汇天地精华,得享千百寿年,酸甜苦辣咸一体,闻之品之乃有所得。 这样的茶才是他看到的茶,或许江南的小菜精致无双,是文人雅士饮茶品茗时案前不可或缺的一品,但是唯有坚韧如生命、如茶的东西,才能承载往昔的繁荣、近代的暗淡,开启未来的深浓。 回过头,沐君安已经平静了身体里波荡起伏的血气,金色的眼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纤毛不显,干净无暇,宛若神人:“走吧。” 看着沐君安那突然将就染上了一抹坚毅的眼神,几个人心里都有了数,跟着沐君安的身后,往人流穿行的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沐君安就被人给拉走了:“沐师傅,快点,经理等你好半天了。” 沐渊和迪伦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跟了上去,虽然人流如织,他却始终和沐君安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沐君安是被拿到了陶陶居的摊子前,这次陶陶居来的人还是那位熟悉的经理,只不过在经理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大红色小礼服、让经理一直小心奉承的女人,看到有人来了,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是自顾自玩着她的手机。 经理看到他来了,颇为友善的给他打了一声招呼:“沐师傅,你来了。上去的时候别担心,发挥你自己的实力就行,不要有压力。” 难得的这么大包大揽的对着沐君安说了话,经理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原本他还觉得这次相当玄,但是如果沐君安能把海雕给把持住也不算结果太差,没想到才来羊城没几天,张家就被迫被挤出X市一流家族的位置,陶陶居的后台自然就不怕他们了。 当然,不怕归不怕,想要做点什么也是不可能的,虽然不能再给张家人一击,保证赛事的公平还是没问题的。 春风灿烂的经理对着沐君安那是一个舒服,但是一看到跟着沐君安来的沐渊,虽然表面不显,眼神却已经变了三遍。 略显谄媚和小心的对沐渊问了个好,想起那个一直在看着那个玩手机的女人,他就有一肚子的苦水和担忧。 沐渊手里拿着沐君安的东西,站在沐君安的旁边小心的把人流岔开,让沐君安所在的这一块位置空出来。 那个女人收了手机,娇滴滴的走了过来:“海雕先生,我是陶……” 沐君安看了看那边的入场情况,发现入场人数已经过半了,侧过头道:“我们进去吧。” 沐渊自然是唯沐君安是从,既然沐君安想要进去,他做的事情就是分开人群,让沐君安不被人挤到的一路走过去。 陶陶居的人看着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虽然都是男人,但是那其中的保护却是男人对女人都做不到的,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侧身,对方都能将其看在眼中,做出最适合的调整,好像他们直接亘古便是一体的。 “他……他们……”那个女人跺跺脚,恨得直叫个牙痒痒:“我要让父亲把这个茶艺师给开除了,居然这么忽视我。” 54、算命宜左不宜右 “他……他们……”那个女人跺跺脚,恨得直叫个牙痒痒:“我要让父亲把这个茶艺师给开除了,居然这么忽视我。” 你该的。已经被这个女人骚扰了好几天的经历在心里冷哼,这种胸大无脑,有颜无智商,一天到晚只知道勾搭男人,还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的女人,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是社长的女儿,又不是茶社继承人,他就算是看着这个他家好几代人工作过的茶社到了也不会进来工作。 女人见经理没有搭理她,更是火冒三丈,如果不是父亲平时就告诉他陶陶居的经理不能动,她估计早就叫嚷着要把经理给开除了。 即便这样,女人也没有安静下来,而是拿着电话,嗲嗲的和父亲告起状:“爹地,有人欺负我……”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说了什么,但是一定没有同意她的想法,女人收了电话踩着高跟鞋,气急败坏的就离开了。 “看什么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做事,出了事不光奖金别想要了,工资也送给我卖茶算了!”经理笑着眯了眯眼睛,把那些只知道看戏不知道干事的人给吼起来了。 已经入场的沐君安见四周没什么人注意他,一个手肘就给了沐渊,沐渊也不躲,硬生生的就挨了那么一下:“你桃花开得还真不错。” 被不疼不痒的打了一下,有了肢体接触的沐渊丝毫不介意他被占便宜了:“我只长了一朵,绝对不败。” 沐君安斜了他一眼,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但是眼角透露出来的喜悦,和他的表情是明晃晃的相违背了。 这一次的比赛因为人数的原因,并不是集体,但也没有做到个人赛的地步,十三个分赛区,每个分赛区送上来五个人,就是六十五位茶艺师,半决赛的组委会将这六十五位茶艺师打散,每一次上台五位,一共比赛十三场。 但是五位茶艺师,在比赛台上就是前二后三的格局,这里是阶梯座位,比赛台上人又少,所以虽然每一次上场的都是五个人,从视觉位置来看和单人赛也差不了多少,每一位茶艺师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能被观众席和评委席上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刚刚进场,茶艺师们带着他们的助手就围在比赛台周围,因为没有了工作台,所以他们也没法找个好座位,只好警惕的照顾着周围,以免在赛前就被弄进了一个大坑。 “茶艺师注意了,茶艺师注意了,现在开始抽签决定比赛顺序,现在开始抽签决定比赛顺序……茶艺师注意了……” 听到广播里面的消息,沐君安和沐渊同时起身,往抽签的地方走去。 抽签的地方是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桌子上,是一个比较深、不透光的纸盒,纸盒在左右两边各开了一个只能容纳一只手进入的小洞,小洞被黑布给遮盖着,里面放着一些大小相同写着不同场次的纸片。为了和对外宣称的那般保持过程的透明,组委会没有用电脑选择,而是凭运气抽签。 纸盒前,一左一右排了两条队,每一次都是两位茶艺师一起伸手进去抽纸条。 轮到沐君安的时候,站在他对面的正好是那个张业,张业的眼底有些青黑,一看就是疲惫过度没有休息好的模样,偏偏本来还遮着一层的眼睛现在带着百分百的怨毒,对着沐君安笑着就好像要在下一刻把他碎尸万段 张业抱着手,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沐君安:“沐师傅请吧,如果手气不好,可不要说我满身霉运都传染给你了。“ 沐君安不理会张业的挑衅,伸手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旁边登基的工作人员,一举一动温润有礼,完全将张业给无视了。 回到沐渊的身边,沐君安都还能感受到那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视线牢牢的钉在他的身上,沐渊也发现了问题,挡住了张业的目光才算是了结了这一场。 和沐君安一起回到比较角落的位置,沐渊从沐君安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纸条:“1号,太早了。” 沐君安不担心,反而对沐渊道:“第一场正好,越往后越怕评委串味,反而吃不出茶膳特有的味道了。” 沐渊对这些东西不大清楚,既然沐君安这样说了,他也就这样认为了,所以陪着沐君安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给检查了一遍。 比赛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的就距离比赛只差五分钟了。 “请参加第一场的茶艺师把茶具送到组委会检查。再播报一遍,请参加第一场的茶艺师把茶具送到组委会检查。“ 端着手上的茶盘,沐君安对着沐渊点点头就只身一人过去了。他的包里还有更加价值不菲的供春款供春壶和一些珍稀茶叶、水,如果出了任何意外都是他赔不起的。 因为第一组只有五个人,所以沐君安他们的东西是统一上交的,在那里检查的人也只有一个,很专业的带着一次性手套检查着他们的东西是否有问题。 半决赛不同于初赛、复赛,除了茶叶以外,其他茶具也都可以是茶艺师自备的,如果茶艺师收集不到,除了特殊的茶具外,都是可以向组委会申请的,只要不是像大红袍母株上的茶叶、埋了三年的梅雪这样的东西,组委会都能现场提供。 因为每一位茶艺师准备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基本不会弄混,如果有两位茶艺师的茶具恰巧一模一样,那么检察人员会在他们拿出东西的时候阻止他们,然后分开检查。 很显然,能到这里来的茶艺师都不是笨蛋,第一组的检查结果没有一个人做了什么手脚。 “走吧。”从监察处归来,沐君安端着自己的东西,和沐渊一起往比赛台上走去。 他看中的位置是后面靠旁边的位置,第一排固然好,却太扎眼,容易被环境影响,后面正中的位置被挡的太结实了,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俯视,不利于茶艺的展现,只有位于后面左右两边的位置才是最好的,其中位于右边的位置因为旁边有杂物的关系,摄影师很难给广角全景,而左边这是正好。 看中了这个位置的可不只有沐君安一个,最前面的两个位置是被争夺的重中之重,后面的三个位置中,这个位置是最被看好。 沐君安手脚比较快,而且沐渊从体力上就是他的帮助而不是拖累,所以他的速度不慢。 但是因为他是第四个被检查好茶具的茶艺师,所以前面先离开的茶艺师就有了一个时间差,所以当沐君安上台的时候,前面两个工作台已经被占据了,他和另外一个娃娃脸的茶艺师则在左边工作台前撞上了。 那个娃娃脸茶艺师表情有惊讶,颇为老道的先声夺人:“今天我的幸运方向是在左边,这个位置能不能让给我?” 沐君安变换了一下拿茶盘的动作,嘴角的笑容风轻云淡不染纤尘:“算命师说,我今天宜左不宜右,中间摔跟头。” 羊城人和内地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和港岛接触较多的原因,在内地被看做旁门左道的算命师在这里是非常正经的职业,而且颇为受重视,他们说出口的话,许多人都会听,而不是当做耳旁风。 娃娃脸皱了皱包子脸,在这期间中间的位置已经被最后一个茶艺师给站了,他看着最右边的位置,圆圆的大眼睛就有了一些雾气:“现在只剩下右边的位置,可是在右边,我的运气一定不好。” 沐君安轻叹了一声,动作不大,却使他平凡的五官带上了几分优雅:“算命师也不建议我在右边。” 怎么办?台上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几个工作人员突然走上了表演台,已经陆陆续续进场的观众看着这情况,甚至有些人拿出了相机,拍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走到沐君安的面前,对着他道:“有人举报你偷窃别人的东西,希望你能够接受检查。” 有人说他偷东西?是谁?张业?还是那个缠着沐渊的女人?或者是张家?其他的茶艺师?沐君安微微垂下眼眸,心里把所有人猜了个边,却没有多少头绪:“能告诉我是谁说的吗?” “抱歉。”工作人员冷漠的拒绝了他。 沐君安对着那个娃娃脸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的事情等会儿再说,那个娃娃脸也是单纯的少年,看到沐君安的情况,很体贴的站到了一旁,并没有趁机霸占他的位置:“如果检查不出来,我有权上告。我并不希望状告组委会,所以我希望你能私下把人告诉我。” 55、洗清污蔑陷茶门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头,往旁边看了看,看到领导对他点了点头,他才伸出了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私人事情适合私人解决,我们不会阻拦。现在能请你把东西给我们了吗?” 沐君安把茶盘交给他们,拍拍沐渊的手,看着沐渊把他的包也交了出去。 工作人员在茶盘上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的,打开包,里面也就是一些瓶瓶罐罐,都是茶艺师所用的茶具。 从里面拿出一个仿佛老树根的东西,工作人员抬起头:“这是什么?” “供春款供春壶。”沐君安不疾不徐的爆出这个名字,因为他知道看台上不少人在照相甚至录像,所以他反而不怕这事情被暴露出去。 有些东西,需要低调才安全,而有些东西,越是高调越是不怕出事。 那个工作人员显然也是识货的,甚至对茶艺也有一些基础,所以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不是好好看看,而是小心的把东西放回去,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包却不敢拿起来。 “希望师傅能好好对待这样孤品。”工作人员不爱茶艺,却是一个爱茶的人,所以不贪,却不舍得这样的东西被埋没。 凑到沐君安的身边,工作人员可以压低了声音:“举报的人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是一个女人,栗子色的长卷发,年纪不过二十多,很漂亮,脸色不是很好,而且说起师傅语气很冲,应该是家仇旧恨。” 虽然不知道工作人员是怎么看出家仇旧恨的,但是他也没有解释的想法,立刻宣布了沐君安的无辜和他们是失察,带着另外几个工作人员离开了。 沐君安还在那里思考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娃娃脸却走了过来:“你今天运气果然不好,我把位置让给你吧,但是你要记得让摄影师多给我几个特写镜头。” “好。”沐君安点点头,摄影师的事情他这个茶艺师怎么管的了,但是有了一个台阶他怎么会不往下走。 得到了他要的位置,沐君安把东西放了上去,沐渊站在他身边,将一个东西塞了过去。 “这就是被塞进去的东西?”沐渊默认了,沐君安感受着手心里翡翠玉斗的触感,心里有一根弦被拌动了。 细细的在玉斗里面摸着,果然在小头的位置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凹凸,但是凹凸太小,光凭手感根本无法判定到底是什么。 闭上眼睛提升五感,人鱼天生的敏感向他反映了一种特殊的味道,沐君安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却也在预料之内:“是张雅?” 沐渊没有反驳就表示沐君安说对了。 沐君安把玉斗放到一边,有些想不通:“你们做什么了?” 把沐君安随意放置的玉斗接过来,将其放到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淡淡的道:“经济泡沫。” 沐君安咋舌,怪不得现在张家人恨他恨得跟什么似的,都被他们弄到经济泡沫里面了,只要有一点知觉的张家人都恨不得要把他给抽筋剥皮吧。 前提是,张家人知不知道是他做的? 这些事情说起来长,但是也就经过了不到两分钟罢了,还没等沐君安继续想下去,比赛就已经开始了。 比赛开始,也代表着台上的观众到的差不多了。这一次的支持人比起初赛、复赛的那个多了不少职业道德,在介绍了评委席上的人和感谢了投资单位后,并没有跑到某个茶艺师的身边啰啰嗦嗦,而是站到了一旁,给他们一个安静的大环境。 沐君安拿起他的茶叶罐,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一小盘的活虾。他准备的是龙井茶,龙井茶“色绿、香醇、味甘、形美”,为高山云雾茶,多生长于杭州,天然就有了江南烟雨朦胧的美。 但是一打开茶叶罐,浓郁陈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虽然极品,却绝对不是他所准备的龙井所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龙井清香,犹如兰花缭绕,而陈香,大部分的茶都没有这个味道,有一种沐君安非常熟悉的茶叶却是拥有这种味道的佼佼者。 把茶叶罐里面的茶叶倒出来,沐君安的脸色更是不自觉的沉了沉,这里面的竟然连茶叶都不是,而是弄的细碎的茶叶末,在茶艺中,这些东西一般都是不轻易上场的,即使再怎么认为自己厉害的茶艺师也不会轻易使用茶叶末。 偏偏这虽然是茶叶末,一闻就能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烂茶叶,而是上好的茶叶研磨出来的,所以即使要说他的茶叶是被人换了,也没多少人会相信,别人用一罐子极品普洱茶末换了他小半罐子的龙井茶。 太等价了。 把茶叶末洒了一些到茶馆盖子上,褐红色的茶叶末看着就有些肥嫩的感觉,即使已经炒干了也不影响它本身的质量:“我原本还以为换东西只有阿晨那个看小说看入迷了家伙才能想得到,没想到这世上看小说看的疯魔了的,远远不止阿晨。” 沐渊虽然不懂茶,却也分得清龙井和普洱的差别,沐君安平日里最喜欢的茶就是普洱:“我去弄回来。”凭他的手段,在不让别人知道的情况下把东西换回来并不是不可能的。 沐君安轻微的摇了摇头,看着茶叶末和那些活虾,心里一个本来模糊的影子竟然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一个新的想法形成在他的脑海里。 拿起已经被他放置到茶馆盖子上的茶末,却并没有同茶饼一般将其直接扔进茶壶中。茶末有茶末的泡法,将茶末放入一个小小的滤网中,打包放到一边,沐君安的手上没有沾染一根茶叶:“把虾收拾出来。” 沉默的拿起刀,走到一旁,沐渊的刀工绝对说得上一流,一只虾被他脱壳、拔线后还是活蹦乱跳的,如果不是看着他做,谁都想不到这虾已经被光着身子了。 将准备好的青瓷茶具拿下去,换上供春款的供春壶,幸好前面有人举报他偷东西,才使得他的供春壶也被检查了,要不然现在他还不方便拿出来。 从某些意义来说,他还真应该感谢这些人。 普洱茶的茶艺极其讲究,而且习惯是禅茶合一。沐君安自然也不例外,这是一个几乎为个人赛的平台,他不可能同在初赛、复赛那样,把技巧降低到最底下。 普洱茶的茶艺泡法分十二步——第一步,礼佛──焚香合掌;第二步,调息──达摩面壁;第三步,煮水──丹霞烧佛;第四步候汤──法海听潮;第五步,洗杯──法轮常转;第六步,烫壶──香汤浴佛;第七步,赏茶──佛祖拈花;第八步,投茶──菩萨如狱;第九步,冲水──漫天法雨;第十步,洗茶──万流归宗;第十一步,泡茶──涵盖乾坤;第十二步,分茶──偃流水声。 每一步的名字都冲淡平和,禅韵十足,却也让刚刚入门的茶艺师背诵的头疼。 沐君安的手稳,每一个步骤干净利落,稳若泰山,也巧,九转十回,举重若轻,虽然没有璀璨漫天,却也是繁花似锦。 当茶泡好了,沐君安并不急着端出去,而是把茶壶放在一旁温着,把已经跑过两次的茶末给捞出来,拿出一半再放回去,然后又从茶叶罐里面倒出一些干茶末,和那些泡过的混合在一起,倒入滚烫的梅里雪山水,和面粉一起合上。 梅里雪山水是收集了梅里雪山最顶端的雪,放在普洱茶树下埋了一年的水。虽然这水在古籍中没有一丝名气,但是茶水相一,就和“龙井茶,虎跑水”一样,来自茶叶原产地的高等级水才是泡茶最好的选择。 揉面,拉成细丝,下锅,摆盘。这个时候沐君安又把放在茶壶里面的茶末包给拿了出来,把剩下的一半茶末拿了出来,晾了一下水,就将那些茶末按照一定的顺序,用茶匙摆到了盘子里。 沐渊那边也做好了,虾仁被他一般焯水,一边酱烧,然后解刀成各种不同的造型,沐君安将这些虾仁按照一定的顺序摆在盘子上,拿出薄薄的冰片,放在上面,才终止了手中的工作。 长舒了一口气了,沐君安鼻尖都已经冒出了细汗,往旁边一看,幸好他放弃了龙井虾仁的做法,这里五位茶艺师,有两个人做的都是这一道茶菜。 主持人发现沐君安做完了,带着摄影师快步走了过来,一过来就给了沐君安和桌子上的盘子一个特写:“我们的沐师傅做完了,好快的速度,我们来看看沐师傅做的是什么……哇,好漂亮,比外面厨师做的茶膳还漂亮,高山、云雾、茶树、行人,沐师傅的手太巧了,我都不忍心看这么漂亮的菜被分开给人吃了。” 主持人说起话语速不慢,声音却不大,不至于影响到还没有做好的茶艺师。那些只听到主持人夸张的说法而心生兴趣的人也没有不满,因为后面的大屏幕上很适时的出现了沐君安这盘茶膳的特写。 说漂亮,沐君安做的这个的确也称得上漂亮二字,尤其是沐渊的刀工,使这份茶膳有了超越沐君安想象的美。 56、 说漂亮,沐君安做的这个的确也称得上漂亮二字,尤其是沐渊的刀工,使这份茶膳有了超越沐君安想象的美。 高耸的山是就爱那个虾仁切成薄片,用酱烧,之后一层一层堆上去的;茶树的干是用的干湿两种茶叶混合后揉的面拉成丝一点点码上去的,茶叶是后来放上去的茶末;行人是酱烧或原味的虾仁,切成了不同的模样,有挑着担子的、有一家几口的、还有正在山巅想要下去采茶的;最后的云雾就是冰片,又薄又透明的冰片不仅能使热的茶叶迅速将温度降下来,还能形成云雾飘渺的特殊效果。 “真漂亮啊,就像大厨做的。那是什么茶?”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抬抬眼镜,满嘴的惊讶。 他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女朋友,听到青年问这样的问题,一个白眼就飞过去:“一看就是高山云雾茶,就是不知道是那一种,说不定就是龙井。” “龙井?那不就是龙井虾仁了吗?你看看,那两个做的都是这个。” “谁说龙井只能用来做龙井虾仁,保守、矫情,龙井入菜多着呢,大大小小在西湖边上整出一大桌都没问题。”这妹子大概是个住在西湖那边的北方人,口气十足。 “明明就是龙井虾仁。”“不是。”“就是”“不是”…… 少年和这个来自北方的妹子争论了起来,听的周围的人乐不可支。 “行了,别吵了。”一个满头银霜的老人拦住了他们两个:“你们就这样说也没用的,如果真不服气,你们就打个赌,输的人回去好好学几年。”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道:“好。” 少年很信服女朋友的说法,当仁不让的道:“我赌那就是龙井虾仁,有茶叶有虾仁的,虽然换了个马甲,也阻止不了它的实质。” 妹子也是个爆竹脾气,爆炸桶似的,一点就燃:“我赌那是用虾仁和茶叶做出来的新菜,龙井可是绿茶,做不出那种颜色的效果。” 颜色?少年这才注意到茶叶的颜色竟然不是他一般看到的绿色,而是好像咖啡色的颜色,心里已经怯了三分,口里却还在犟着:“颜色算什么,谁说茶叶不能培育出新品种,我还是支持龙井虾仁。” 他的女朋友给了他一肘子,明显是也觉得这个判断是错误的,老人乐呵呵的看着他们闹腾,心里不知道是在惆怅茶在新一代中的越发没落,还是高兴又多了一个人会去了解茶。 在这些观众们还在各说各话的时候,下面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下面,请茶艺师们由左到右依次将比赛作品呈上。” 因为不是专门的厨师比赛,所以茶艺师制作出来的茶膳并没有让他们自己动手分成小份,而是和茶水一起整个端到了评委席上,再由评委看、闻、品、尝。 沐君安以为是位于最左边的,所以他的东西是最先被呈上去的。 一上去,评委看了看这些东西,接过话筒,很是温和的问了起来:“请问沐师傅知道为什么评委是我们三人吗?” 因为政府、因为权威、因为公正……一百个人心中有一百个因为,如果沐君安求稳,那么把主持人最先开始的介绍词说一遍也就可以了,但是偏偏沐君安看着是个温和的,骨子里却温和丝毫搭不上边:“三人为品,所以评委是三个人。” 品字是三个口,评委是三个人,所以说为什么是你们三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凑成了一个品字,才能品茗。 评委并没有以为沐君安的话而有不悦,加上沐君安温和的气质,底下的观众也没几个人能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沐君安话里的意思,反而还觉得这个答案相当巧妙。 中间的评委接过了话筒,首先就是对沐君安进行了肯定:“沐师傅很有急智,也很有创造力,对茶本身也有不俗的见解。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众所周知,普洱是高山茶树,可是沐师傅的菜却给我们展现了一副岩茶生长的画面,是刻意为之,还是不小心弄错了?” “唉?是普洱茶?”少年嘴巴都长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北方少女也不解:“不都是长在山上了吗?岩茶和高山茶有什么差别?” 老人笑呵呵的道:“大红袍是岩茶,普洱是高山茶,真要说岩茶与高山茶之间的差别,不好说,说不好。现在我们来听听他的说法,其实我也一直以为,岩茶和高山茶,如今的社会把他们分的太笼统了。” “众所周知,岩茶的代表是大红袍,高山茶的代表是普洱,高山云雾茶的代表是龙井,可是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什么是岩茶?什么是高山茶?什么是高山云雾茶?在传统的解释中,岩茶是生长在岩壁上的茶树采摘嫩叶后,制成的茶叶就叫岩茶。高山茶这是生长于海拔较高的山上的茶树所制成的茶叶。高山云雾茶则是江南一带高山茶的称呼,因为山上云雾缭绕而得名。但是——” 沐君安给了早就已经下台的沐渊一个眼神,沐渊将一个小小的USB给插入到了电脑主机上,然后降下后面的帷幕,打出了一张幻灯片,正好就是他们那次去莲城的时候,拍的生长在崖壁上的普洱茶。 沐君安自然听到了下面观众的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也听不清,但是这幅图引起的震惊毋庸置疑:“这是普洱茶树,是我和我的助手亲自去莲城的时候看到的一株普洱茶树,然后我们把它照了下来。把它放大——” 照片被放大到能看到秋毫之末,这株普洱茶树的特征也被清清楚楚的放在了台前:“相信所有喜欢茶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张图是原图,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生于高山,立在崖壁,下有云雾,我想知道,这样的情况,我们应该将其归结于岩茶,还是高山茶,甚至因为周围的云雾,我们要把它归结为高山云雾茶?” “可是,如果把它归为岩茶,岩茶据我所知,没有黑茶;可是要说是高山茶,按照传统说法,有生长在岩壁上的高山茶吗;若是高山云雾茶也不对,理由就和高山茶一样。” “于是我思索了很久,怎么也无法准确判断,这一株,乃至和它一样的茶树们,倒是属于哪一种我们所熟知的茶种!” 沐君安的问题有些尖锐,明显就不是这个时候能够说得清楚的,但是能够提出这个问题,就已经使这一次的比赛从意义上得到了一个升华,也使得沐君安这个名字在茶艺界出了一个小小的风头,给了上面的人一个特殊的印象。 那个评委的表情也比之前严肃了很多,和旁边的两位评委商量了一下,点点头,承认了沐君安这个提出的问题:“沐师傅提出的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思索,对于当今的茶艺界都是相当重要的,在这里,很抱歉,即使是我们也不能给与答复。从沐师傅给出的作品和图片来看,沐师傅做出的这道茶膳我们明白了,下面,请告诉我们这道茶膳的名字。” 沐君安笑容清浅,风骨傲然,虽然相貌算不上好,却让人为之瞩目:“古茶树王。”也就是当初他看到的那株茶树按照年龄的来的分类。 评委点点头,没有挑剔他起的名字,拿起筷子就尝了一口菜,然后端起杯子,看茶色、闻茶香、品茶味,最后细细回味。 沐君安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别人品他的茶,越是对茶有研究的人就越会发现他泡的茶好,茶水相一,虽然茶叶和水都不是最极品的那种,却相依相容,加起来的作用远远大于二。茶水的煮泡是选择的最佳时段,最好的温度、最好的湿度、最好的营养度、最好的色泽,他相信,除了位于茶师顶端的那寥寥几人以外,他对于茶水的判断,无人能够超过。 虽然单单是指的茶水,但是茶叶本身就不俗,而且他也不是新手,所以他相信他的水平最起码不会是垫底的。 那几个评委显然也不是苛刻的人,尝了他的茶膳,品了他的茶,都点了点头。主持人给出的资料中,资历最老的那位拿起话筒道:“沐师傅很不错,以二十四岁的年龄就能泡出这样的茶,在茶艺界前途不低。只是好水也要好时机,你用的水没的说,茶叶也不错,但是水注入茶叶后的时间没有掌握好,茶水老了,有些微涩,配合你口味浓重的茶膳倒也是可以。而且你现场为我们创造出来了一种茶膳,我们三个一致决定,给你9.85分。” 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在比赛中,评委占据了百分之五十的分数,而其他人的支持又占了百分之五十。在评委手中能够递到距离满分只差0.15的分数,只要看他比赛的人不是都抛弃了他,那么及格很简单,有陶陶居和母父他们的运作,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八十多的高分。 点评完毕,沐君安就下去了,下面的人也一个一个的将茶水和茶膳送到评委面前,这些人都是从全国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青年茶艺师,他们所做的东西也让沐君安学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突然,沐君安就听到了一阵吵嚷,虽然声音有些模糊,却也能听得出来就是那个恨他恨得要死的张业的声音:“……一定是他买通的评委,一个同性恋能有什么好的?还最喜欢泼人污水,坏人家庭,你们如果不……那就是徇私!” “我们……” 突然,张业就走到了沐君安的面前,拉起沐君安的领子就往下面拖去。沐渊反手抱住了沐君安,然后打掉张业的手,虽然力气不大,却也让张业几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57、 沐君安拍拍沐渊的手,从他怀里离开,整理了一下衣服,俯视着张业:“不要逼得我把你们家和你以前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复赛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张业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眼神里是冥顽不灵的暴虐:“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就仗势欺人弄碎了别人的茶具,会有后来的事情?你还在外面说你是贫寒子弟?看看你旁边,我就是要告诉别人,谁不知道你亲亲热热喊着父亲、爸爸的人,就是奥格斯格家族的人,谁不知道跟你天天住在一起的人是有名的武器大师。为了上位,你确实是不错,连屁、股都能一次性卖给三个人了,也不知道他们玩的时候想没想到那东西说不定上一刻才被别人玩过。” “天啊,他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少年的女朋友捂着嘴,满眼的震惊。 北方少女看了少年的女朋友一眼,满不在乎的道:“一看就知道是编的,那个男人明显就是和那个师傅有仇,真是的,这世道,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那个师傅竟然真的出柜了,够男人,不像那些家伙扭扭捏捏,说什么怕家里,还不是自己放不下。”想到了什么,北方少女的眼里就是一阵嫌恶。 少年是妥妥的偏向自己的女朋友,对着北方少女呛声道:“我女朋友说什么了,你说这么一大串的,是觉得你嗓门大是吧。我妈说了,同性恋就是不好,连后都不为家里留,是大不孝,这样的人都应该被拉去再教育。” “呸,你喜欢上女人就对了啊?我看你才应该上山下乡再教育,众所周知,同性在一起一定是因为爱情,异性在一起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了后代。不喜欢别人还要拖累,大恶。” “你……”少年斗鸡眼似的看着北方少年。 老人叹了口气,给他们再次打起圆场:“一人少说一句。说那个师傅是那对男人的孩子,应该是不可信的,但是应该也是亲人,从那个师傅的脸上看得出来一些那两个男人的特征,只可惜那师傅基因整合的不是太好,只是得了个清秀的样貌。而且那个助手也应该就是那师傅的……爱人,很明显,唉……”叹了口气,老人不想对同性恋说什么,但是在他们这一辈的观念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即使不歧视,也很难对那师傅再有什么好感了。 北方少女觉得是自己的观念被支持了,得意洋洋的道:“还是我说的对,你们看着,一定是那个男人的错。”说罢就把头转了过去。 少年对着他的女朋友小声嘟囔了几句,被他的女朋友给安慰了下来,专心看着场上的情况。 沐君安俯视着张业,眼里是明显的嗤笑,仿佛在看着一个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的人,没有一点隐瞒:“只要看过我一路走来的视频的人都知道,我从小是被爷爷独自抚养长大的,父亲和爸爸还是在爷爷去世后我刊登了寻人启事辗转多次才找到的。虽然我认为有些东西很无聊,尤其是和你说话,但是我和父亲、爸爸的亲子鉴定已经下来了,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看到了。至于你……” 沐君安看着那个仿佛疯狗一样的男人,心里的嫌恶一阵阵的翻涌。按照母父的说法,亲子鉴定根本就是不必要的东西,但是为了平息家族里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让他以后能顺利继承这个家族,还是让家庭医生为他们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其实已经出来了,他和母父他们的基因相似程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在血缘上属于最高等级的基因相似,只会出现在父母和子女的身上。 幸好还是做了,现在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他有什么必要拿出这些东西,他本来就是只想要和母父还有父亲一起好好的生活,带着沐渊,他们一家人可以在喜欢的地方肆意玩闹,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天堂,他们可以不用掩饰的用人鱼之体在那里生活,就像生活在水里的鱼儿一般。 似乎重生以来,他就越来越喜欢他人鱼的身体了,以前的抗拒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海洋和水的热爱。 想着他设想的生活,再回头看看这个人给他下的绊子,沐君安心里最后一丝不忍也烟消云散:“如果你喜欢,我相信你马上就能看到一场绝佳的生活——电、影。” 张业所在的已经是倒数第二组了,这个时候,上面的比赛早就已经结束,那些工作人员正在计算分数,所以比赛台上被空了出来。 东西是迪伦友情提供的,加工是沐渊做的,本来他们只是想把这个作为一个把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打开投影仪,沐渊将东西在白色帷幕上放映,随着一幕幕的播放,张业几乎瘫软到了地上,周围那些人也都赶紧同他拉开了距离,不住的还在指指点点。 这是一部集合了张家所有人犯罪的视频,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整个张家竟然找不到一个干净的人。 一队警察从外面走进来,直直的就走向了张业所在的位置,围住了他,其中一个走上前,给了他一对银色的手镯。 从地上被拉起来的张业惊慌的想要逃开,嚷嚷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 在他旁边的警察充耳不闻,拉着他往门外走去。 带队的那一位走到沐渊的身边,看了看正在播放的东西,颇为友善的笑了笑:“这个还是别放了,我个人以为,作为呈堂证供的话,更能体现它的价值。” 沐渊点点头,直接把usb拔了下来,扔给警察,警察对着他示意的摇了摇手,拿着东西离开了。 沐君安往门口看去,晃眼间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也在警察的拉扯下往外走去,路过门口的时候还狠狠的往里面瞪了一眼。 迪伦回过头,覆盖住沐君安的手:“拉下帷幕了,不好吗?” 沐君安反握住迪伦的手,无视了旁边奥格斯格的黑脸:“太早了,还没玩好。” “下次,下次有机会再给你玩。”迪伦听到儿子想要玩,立刻答应了下来,心里已经在排查,家族里还有没有什么败类,有的话还是趁早给儿子练手,让他把人清理出去算了。 沐君安张了张嘴,刚刚想把他所设计的理想生活说出来,广播却响了起来:“分数已经统计完成,请所有茶艺师都到台上来。再播报一遍,分数已经统计完成,请所有茶艺师都到台上来。” 迪伦推了推沐君安,下巴指了指比赛台的方向:“去吧,记得拿个好名次回来。” 我……半推半就的被拉上了比赛台,沐君安心里的气一泄,这一次过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把话说出口了。 决赛一共十人入围,沐君安卡的不错,虽然后面当众出柜的事情让他的人气下降了一些,却也是以第三名的成绩成功入围。 拿着入围证书走下来,整个X市来的茶艺师也只有他一个人入围而已。在他被其他茶艺师包围之前,他们一家人就已经趁机离开,当那些人有时间去找他的时候,他们一家加上罗蕴晨和上官缙云已经在会场的外面了。 “君安,你刚刚对那个长的像个癞蛤蟆的男人说了什么?我看他脸上的青春痘顿时就变白了。”被上官缙云拉着的罗蕴晨凑在沐君安身边,自以为小声的问着。 沐君安不用看就知道旁边的人都听到了,忍住想要捂头表示他不认识面前这个人的冲动:“秘密。” 一门心思、兴致勃勃的打算听八卦的罗蕴晨一腔热血刷拉一下就被沐君安给打趴下了,竖起中指,咬着牙:“切。”他是不敢逼问的,免得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越来越可怕的家伙又送他一次让他味觉失灵的“好茶”。 迪伦坐在轮椅上,拉着沐君安的手,一脸欣慰:“我家的孩子果然是最好的。” 听到迪伦把“最好”给了儿子,奥格斯格的脸黑程度再次刷新,在迪伦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给了沐君安几个眼神。 沐渊见针插缝,凑到奥格斯格身边:“我想娶安其罗。” “娶吧。”满足于小辈看懂了他的眼色,奥格斯格回答的同样很迅速。 沐渊拉过上官缙云,眼睛却一直放在沐君安的身上:“结婚需要什么程序?”趁着安其罗的父亲一时糊涂,还是把婚给赶快结了。 “茶。”茶礼在Z国源远流长,尤其是在婚嫁中,《红楼梦》中就有过一幕,凤姐对林黛玉说‘你喝了我们家的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这一礼仪在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由此可见。 沐渊满意了,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云南那株古茶树王的叶子就弄下来,送给沐君安了。 另一边,还逗留在羊城的沐君霖他们也正好从转播的大屏幕上看到了沐君安的身影,娃娃脸指着大屏幕,仿佛见了鬼一般:“二叔!”声音极其尖锐。 “闭嘴。”已经被折腾的不行的沐君霖黑着脸对着娃娃脸说了一句,响起旁边还有一个能难搞定的,头更加大了:“姑奶奶,我们去吗?” 少女还是那一身苗族标准服饰,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屏幕:“去。”但是也许需要很长时间。 娃娃脸少年从见鬼的模样中恢复了过来,对少女的决定格外支持:“对对,我第一次这么支持……”少女看了娃娃脸一脸,娃娃脸顿时从欢腾变得低迷。 太可怕了,都在欺负他…… 还不知道情况的沐君安正在回家,找到了家人的他对于以后的生活有了新的计划。 人鱼的寻亲之路已经结束,但是生活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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