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三年前，特警蒋维因过失伤人入狱，三年后出狱，对竹马特警高安的感情不仅没有随时间流逝，反而愈演愈烈。 人贱是一辈子的事儿，高安越是不冷不热，油盐不进，蒋维越是抓心挠肺，非把人弄到手不可。 于是，一场流氓与精英之间的争夺战开始了，蒋维觉着自己把人抢到就是成功，谁知……他丫的一小白脸还想压他？没门！ 京城口味儿轻松文，都市强强。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维、高安 ┃ 配角：一群没节操的狐朋狗友 ┃ 其它：京城口味儿，强强，前特警与特警的小故事 1、重逢 一栋老式的四层居民楼下正操办着流水席，而靠近居民楼附近的道路早已被车辆堵的水泄不通，时不时传来阵阵刺耳的鸣笛声，甚至还会有人摇下车窗嘶吼着，口中谩骂不止…… 蒋维走到窗前向下看，看着那群吃吃喝喝视若无睹的人们…… “维哥，你醒了？”谢东在门口脱了鞋，拎着刚买来的晚饭走了过来。 蒋维闻声回过头，冲身后的谢东笑了笑：“你住的这地方和我家那片儿差不多，都是这德行。” “这算什么啊，你没瞧周末的时候呢，让人挪不动步。”谢东把晚饭放在桌子上，满头大汗的说：“分钟寺这片早该拆迁了，可一直都没信儿，开发商那帮孙子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要是我早就拆了，不是说北京寸土寸金吗？兄弟我就等着这房子发家致富呢。” 蒋维微微笑了笑：“丫就这点出息？” 谢东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志向，混吃等死而已。”谢东撩起眼皮偷偷窥视着蒋维：“维哥，你这都出来三四天了，有什么打算吗？” 蒋维眯眼看着他：“怎么？要撵我走？” “哎……维哥这话说的，兄弟是那种人吗？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打算，说不定兄弟还有能帮把手的地方呢！” 蒋维收敛了笑容，严肃道：“有家占时回不去，钥匙不在我手里，我想还要在你这儿多住几天，至于往后的事情，还要等我回了家才能做打算。” “哎……”谢东长叹道：“说实在的，他也真够绝的，连你出狱都没来接你，要我说，这兄弟要来没意思，断了联系也好，省的见面之后都憋屈。” 蒋维呆滞的目光落在地面上，闷声不吭。 “瞧我这嘴贱的，说起你的伤心事了。”谢东自知戳了蒋维的痛处，不敢继续这个话题，连忙打开桌子上晚饭说：“我刚去了趟北平楼，给你买了新鲜的豆汁和焦圈，趁热吃。”谢东打开快餐盒，随即推倒蒋维面前。 蒋维干笑着：“亏你小子还知道我爱这口儿。” “哪儿能不记得，我就算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能忘记你爱这口儿啊。”谢东嬉皮笑脸打趣着，右手早已摸到胸前的口袋上，拿出半盒长白山，自顾自的点了一根叼在嘴上嘬着。 蒋维捏着鼻子喝了口豆汁，熟悉的味道瞬间窜到头顶，有点冲又十分过瘾。 谢东见蒋维吃的香，咧着嘴说：“维哥，吃过饭咱兄弟俩出去溜溜？我在灵境胡同那有熟人，地方干净人也漂亮，成不？” 蒋维连忙摆手，咽下嘴里的东西说：“不成，兄弟我最近阳痿，提不起劲儿，要耍你自己耍吧。” 谢东决不放弃道：“别啊，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算你以前是特警，可现在不是了，犯不上遵守那些不成文的规定，你也是个男人，也有需要，这三年都没开过荤，今儿兄弟做主了，必须去。” 蒋维不想拂了谢东的面子，硬着头皮说：“那儿能洗澡吧？如果能我就去泡泡澡，至于漂亮的，你只管自己收了就成，不用管我。” 谢东没在步步紧逼，总之能把蒋维骗去就成，至于到了地方，就算他不肯，到时候也能来个霸王硬上弓。 吃过晚饭的蒋维有点犯懒，坐在凳子上不愿意挪窝，只是耐不住谢东的软磨硬泡，最后只能缴械投降跟着去了。他们坐着出租车到了长安街，一路闲逛到了灵境胡同的某个浴池门口，还没等进门儿，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就冲了出来，笑意盈盈的跑到谢东身边儿：“我说东子，你可有段时间没来姐这儿了，是不是又去哪发财了？” 谢东干咳两声，耸开女人搭在肩上的手臂：“别闹，我兄弟在这儿呢，今儿你得给找个漂亮的，不然以后我可真不来了。” “那没问题啊，漂亮的姐这儿有的是，不过最近严打，地方你们得自己找，姐这儿概不提供。” 谢东一脸茫然：“我操，我找个妞儿还得倒贴房费？我吃饱了撑的？” 女人不乐意了：“东子，你这话说的姐可不喜欢听了，就算你不是嫖的，你带着你女朋友出去开房，也得付房费吧？你和姐计较这点钱有意思吗？你还是个带把的？” 谢东被说的脸色涨红，干瘪的蹦不出一个屁。 “那个……”蒋维尴尬的打岔道：“东子，你们先聊着，我去旁边抽根烟，等商量好了我在过来。” 谢东顺着蒋维给的台阶说：“那成，好了之后我叫你。” 蒋维礼貌性的冲女人笑了笑，回身走到了马路边儿上，蹲在马路牙子上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两口。 这条街蒋维十分熟悉，因为还是特警时候的他，每天都会在这条街上巡视，日积月累的多少有些感情了，昏暗的灯光下车来车往，蒋维不禁鼻子一酸，总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蒋维叼着烟，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这条熟悉的大街，偶然的一眼，瞧见停靠在对面的一辆特警车，车门打开，三三两两的从里面下来几个人，那熟悉的制服，顿时勾起蒋维不少的回忆…… 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热血沸腾，曾经的自己也发过誓，要保家卫国……蒋维不敢在继续想下去，只好直起身踩灭地上的烟头，潇洒的将双手插进裤兜里。 蒋维回到了浴池门口，谢东似乎和那女人仍旧纠缠着，纠缠着那点开房的费用。蒋维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 顺着大街一直走，眼瞧到了西单商场，过往的行人逐渐增多，那时髦的打扮让蒋维有种脱离社会许久的感觉，偶尔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迎面而来，好似带着微笑…… 猛然间，蒋维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一缩脖连忙回过身，警惕的目光看着身后的人。 “我就说是蒋维吧，你们偏不信，这回怎么样？”张全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蒋维时笑道：“还是老样子，警惕性一点没变，不过动作却生疏了，若是换了以前的你，早就一拳挥过来了吧？” 蒋维卸下了警惕，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面前的张全早已被人推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冰冷，目光淡漠的高安。 那熟悉的脸庞仿佛一面镜子，照出蒋维的胆怯，他向后倒退几步，眼神飘忽无法直视面前的这个人。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这三年中，两个人似乎都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 “好久不见。”蒋维鼓足勇气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高安依旧板着脸，目光逐渐由淡漠转换成了锐利：“三年没见，我差点忘记还有你这么个人了。” 蒋维尴尬的笑了笑，低着头说：“真对不住您啊，又让您想起来了。” 高安冷笑道：“本来是要忘记的，可每次看到我爸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样子，我就会立刻想到你这个人，想的牙根犯痒。” 蒋维眼神微微晃动：“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 高安冷哼一声：“托您的福，他正躺在床上颐养天年呢。” “我……”蒋维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无法出口，眼角的余光扫过身旁的几个人，尴尬道：“我出来也没什么事儿，过几天我去看看师傅。” “成啊，正好让你亲眼瞧瞧他现在的样子。” 蒋维微微抬起头，第一次正视高安：“你今天执勤吧？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等你有时间在说。” 高安抬起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你出来的这几天住在哪儿？” 蒋维怔了怔：“住在谢东那儿。” 高安点点头：“回你家等着，我换了岗就直接过去，正好把钥匙给你带过去。” “那成，我先走了。”蒋维冲高安笑了笑，同时也对张全几个相识很久的战友摆了摆手，转身朝长安街的方向默默的走去。 蒋维并没有走远，在确定他们不会注意自己的时候又谪了回来，悄无声息的走到天桥上，借着人群的掩护远远的看着他。 此时的高安正和张全说着什么，完全没了刚才的淡漠。 蒋维叹息着，三年的牢狱生活似乎并没有让他对自己有所改变，而自己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蒋维展露微笑，我们的路还很长，就像以前高安说过的，你这人儿太容易习惯，真怕有一天甩都甩不掉。 既然甩不掉那你何不欣然接受？ 蒋维微眯双眼，晚风拂面而过，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好似时间倒流回警校的时光，那个时候，蒋维也是如此，站在教室的窗前，看着他在球场上奔跑的模样。 2、同床 蒋维在潘家园附近有套两居室的房子，那是自己个儿老娘临去世之前留下的，本意是打算留给蒋维当婚房的，谁料天不遂人愿，她去世的第二年蒋维就出了事，这一进去就是三年的时光，在蒋维被高安送到监狱大门口的时候，他并没有怨恨谁，反而是欣然接受了这一切，随即一笑恳求高安帮忙打理那毫无人气的空房子。 阔别三年终于回来了，蒋维在踏进小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抬起头，望着自家黑漆漆的窗户，心里莫名的悸动着。 蒋维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指间夹着烟，翘着二郎腿，仰头直视自家的窗户，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看什么，总而言之，就是回家的感觉真好，倍儿幸福。 蒋维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重复的做着几个动作，点烟、抽烟、吐烟、丢烟，直到身体变的有些僵硬，才试着活动活动酸掉的肩膀，蒋维缓缓伸开手臂，趁机想打个哈欠，嘴巴才张到一半，就瞧见高安不紧不慢的从小区入口走了进来。 蒋维等的并不焦躁，反而觉着等待是一种幸福，毕竟在监狱里没有人会让你去等什么，反之也不会有人在等你。 注视着高安前进的身影，慢慢的向自己逼近，他早已脱下了制服，简单的白色T恤配上卡其色的休闲裤，浑身上下透着清爽。少了工作时的严谨，眼神也随之变的柔和，只是他微皱的眉头，略显格格不入。 高安走进小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蒋维，纵然临来之前做了心里调整，可一看到他的身影，矛盾的情绪就油然而升。高安暗中吸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他：“刚换岗，来的有点迟。” 蒋维笑着摇摇头，双手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没事，反正我已经习惯了，等人早就是我的专长了。” 高安局促的握紧拳头，故作镇定道：“上楼吧。” “成”蒋维跟在高安的身后进了楼洞，里面乌起码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只听一声轻咳，楼道瞬间有了光亮，高安侧头向后看了一眼，连忙迈着大步走了上去。 高安开了门，熟门熟路的开灯进屋，钥匙随手丢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左右晃了晃脑袋，一屁股坐在那张老式的藤椅上。 蒋维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环视着四周：“走的时候就是这德行，回来了仍旧是这德行。” 听到蒋维的话，高安歪头看着他，冷声道：“不是这德行，你还指望丫给你添点家具不成？” 蒋维带着歉意解释道：“您可别误会，我完全没那意思。”蒋维甩掉皮鞋，赤脚踩在客厅的瓷砖上：“终于有种接地气儿的感觉了……”蒋维歪头傻笑：“呵，顿时感觉自己又活了一次。” 高安没接话茬，反倒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啪叽扔在茶几上：“你进去的这几年，我擅自做主把房子租出去了，房钱我先取了这些，剩余的过后在给你。” 蒋维盯着那些钱，笑道：“得嘞，看来我还真是亏欠您太多，这辈子算是还不清了。” 高安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间。 蒋维是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还是……瞧着高安冷若冰霜的态度，却能隐隐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纵然他们之间误会重重，可多年的战友情也是无法割舍的。 说到战友情，蒋维却情不自禁的笑了，总感觉他们之间用战友情来形容不太贴切，毕竟他们之间…… 冲水的声音响起，高安开门走了出来，瞧见蒋维仍旧在原地站着，不禁一愣：“傻站着干嘛呢？这都半夜了，不睡觉？” 蒋维笑了笑：“这不是等您出来吗，万一您还有事儿吩咐，我好随时待命啊。” 高安皱着眉头：“我没什么事儿吩咐，明儿还要执勤，你不睡我可睡了。”高安转身进了卧室。 蒋维随即跟了上去，靠在门口看着高安脱衣服：“小安子，我一直都觉着，你丫恨死我了，可我直到今天才发现，你没有。” 高安脱了一半的T恤就挂在脖子上，深邃的目光看着他：“如果看不到我爸，我兴许不会，可每次看到我爸，我就……” “师傅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你信吗？”蒋维不甘的辩驳着。 高安猛的脱下T恤，愤恨的朝蒋维甩了过去，蒋维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看着他愤怒的脸孔说：“丫这是干嘛？你就那么肯定是我做的？” 高安冷笑：“蒋维，你和我一同进入警校，我们这些年学的什么？干我们这行的宗旨又是什么？”高安撇头冷哼一声，语气稍显柔和道：“你是我爸在警队里第一个愿意带的人，包括我他都没亲自教过什么，就凭这份儿感情，我也不愿意相信你会冲着我爸开枪，可事实上，那子弹的的确确是从你的配枪里身寸出来的，证据面前我不得不信。” 蒋维连忙摆手：“得，咱别说这个了，说来说去我们都是各执一词，你相信证据，可我也问心无愧，三年我都熬过来了，不在乎多等几年。” 高安不明白蒋维后几句话的含义，但也没必要去深究，高安松了口气，起身走到蒋维面前，一把拽过自己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蒋维连忙把住他的手：“你明儿不是要执勤吗？现在回家还能睡几个小时？就算再不想看到我，忍一晚上应该不会掉块肉吧？” 高安冷冷的注视着他，终是放开了手，转身回到床边开始脱裤子。 蒋维靠在门上瞧着，意味深长的扫过他身上每一个地方，视线最后停留在他的腰间，粗细有度的线条当真是让人怀念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多瞧上几眼呢？蒋维暗地咂了咂嘴，身体某个地方有着绷不住的燥热感，为了缓解这种感觉，只好开口说：“你早点儿睡吧，我去那屋儿睡。” “等会儿。”高安穿着内裤转过身说：“那屋放的都是你老娘的东西，连被褥都没有你怎么睡？睡床板儿？” 蒋维怔了怔，回头往客厅看了一眼，又随即看了眼屋内床上的被褥：“那您不介意和我挤一挤吧，就像咱们上学那会儿？” 高安没应声，翻身上床躺在里面的位置。 蒋维这下乐开了花，刚才的阴霾心情一扫而光，关了门就开始猛脱衣服，恨不得扣子都不解就直接从身上扯下去，脱的只剩内裤的时候，张嘴想和高安说一声他关灯了，结果一张嘴就破了音，好像踩了鸭脖子似得，蒋维连忙清了清嗓子：“小安子，我关灯了。” 高安背对着蒋维没吭声。 蒋维叹了口气，回手关了灯，借着月光摸索到了床边，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蒋维此时心跳的厉害，扑腾扑腾的快要破膛而出，他急忙翻身躺下，右手覆在胸上，深深的喘了口气。 “蒋维……”黑暗中传来高安的声音。 蒋维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在……我在呢。” 高安缓缓转了过来，平躺着，黑暗中他闭着眼睛，轻声道：“这三年过的怎么样？” “就那样儿混呗，混到出来这一天就算解放了。” 高安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蒋维：“和我说说你在里面是怎么过的吧？” 蒋维干笑几声：“其实和外面没什么两样，那里就好像一个小的社会圈儿，每天不停的作业、改造，同时还要和那些犯人处好关系，说实在的，还是特警的时候，总觉着犯罪分子大部分都是人渣，可这一进去反倒是让我明白了，那些人很有哥们儿义气，仗义着呢。” “这倒是新鲜，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见你说这种话。” 蒋维笑道：“很多事情自己没遇到就认为是没有的，可真当自己遇见了，说不定会彻底颠覆自己的世界观。” 高安配合的笑了笑：“出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蒋维环视了整间屋子，笑道：“占时还没想好，不过已经有了想法，只待成熟。” “也好，既然回不到过去了，那就好好混。” 蒋维扭头看着他的侧脸：“借您吉言。” 黑暗中的高安眨了眨眼睛，随即翻身背对着蒋维：“睡吧，明儿我还要执勤。” “好” 蒋维慢慢转过身，盯着高安的后脑勺，真想抬起手……蒋维急忙扼杀了这个想法，在自己还没有伸出手的时候，万一惹急了他，这往后难过的还是自己。 不过蒋维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直到高安发出细微的鼾声时，他才敢偷偷凑上去，胸口贴着他的后背，鼻尖抵在他的后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恩，很香，还是以前用的牌子。 3、豆浆油条 高安第二天执早勤，所以起的特别早，赶在第一趟地铁的时候就走了。 蒋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想笑又笑不出来，憋的相当难受…… 他在出狱的时候，幻想过很多两人相见的场面，不过大多以悲剧收尾。这并不是自己过于悲观，而是这个误会太深了，让自己无法预测结果。 蒋维在床上又赖了近一个小时，直到肚子有点饿才打算起来。 “维哥，你在家不？”谢东站在门口猛劲儿凿门，恨不得把防盗门凿出个洞，凿到手疼直接换脚，猛踢两下嚷道：“维哥，你到底在不在家？” “你丫叫魂啊？”蒋维开了门，嘴上叼着的烟没还点着，气急败坏道：“一大早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干嘛？扰人清梦？” 谢东哭笑不得道：“哥啊，您真是我亲哥成吗？昨晚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这让我好找，你这刚出来也没个手机，我不碰碰运气上这儿来，你还想让我找警察叔叔帮忙吗？” 蒋维把烟别再耳朵上，笑道：“得了吧，你要有这智商，早他吗的发家致富了，昨儿看到我和高安说话了吧？” 谢东尴尬道：“这都让您猜到了？丫改行当算命的吧。”谢东边说边笑，上下打量蒋维几眼，笑道：“维哥，昨儿晚上自己睡的吧？直了没？”谢东猥琐的眼神盯着蒋维的身下，眨眨眼笑道：“自己解决的吧？” 蒋维笑着低下头：“是有那么个想法，可人家不配合啊。” “人家？”谢东一愣：“谁啊？” 蒋维放声大笑：“你小子就是头猪，说了你也不懂，说吧，一大早跑我这儿有什么事儿？别告诉我就是为了看看我在不在家？” “当然还有别的事了，来……出来吧。”谢东冲身后招呼着，话音一落，楼梯口就窜出个脑袋瓜子，头发还挺长，两只眼睛又黑又亮，笑呵呵的躲在楼梯口不肯出来。 “丫的，装什么正经，快出来。”谢东气急败坏的走了过去，拽着女孩的胳膊往外扯，大概力气用的大了，女孩眉头一皱，埋怨道：“你放开我，我自己走就是了。” 谢东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还想不想要钱了？给我机灵着点。”谢东转过身，冲着蒋维谄媚道：“维哥，您出来了也该改善一下伙食了，今儿我给您带来个现成的，姑娘漂亮着呢。” 蒋维瞧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一大早的闹哪样儿？ “大哥，咱进屋说呗？”女孩倒是自来熟，绽放着花儿一样的笑容就往屋里挤，蒋维连忙大手一挥拦住她的去路，微笑道：“这个……这个就不用了，昨儿晚上我已经解决过了，所以还是让东子带你回去吧。” 女孩一听急了：“那怎么行？我这来回一个多小时，车费暂且不算，我这劳务费你们得给！” 女孩的声调有点高，这么吵下去街坊四邻指不定都会趴在门口看热闹，蒋维苦笑道：“行行行，劳务费是吧？我给成吗？” “维哥，您这话说的，钱我给就是了，你既然不愿意那我就带她回去了。”谢东有点难为情，毕竟这事儿是自己办的不是？ 蒋维挥挥手：“得了，我这几天也在你们家白吃白喝的，这钱我给。”蒋维回身进了屋，从茶几上拿起高安昨晚留下的钱，回到门口的时候问道：“劳务费是多少钱？” 女孩翻了个白眼，指着东子说：“他说的包夜，虽然现在是白天了，可也要按照包夜算，一共700，至于车费我就不要了。” 蒋维叹了口气，数出两千块钱递到谢东手上：“这儿有两千块钱，你把劳务费给这姑娘，剩余的就当哥们儿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了。” “维哥，您这不是扇兄弟的脸吗？这钱我不能要，绝对不能要。”谢东回手把钱甩进了屋里，转身拉着那姑娘就往外走。 “东子……”蒋维叫了几声，谢东也没回头，听着楼道里传来的叫骂声，蒋维无奈的摇摇头，关门进屋。 两千块散落在地上，蒋维也没有忙着去捡，而是先洗了个澡，随后从衣柜里翻出三年前的衣服换上，之后才慢吞吞的把那些钱一张张的捡了起来。 蒋维粗略的算了一下，高安留下的钱足有五千多，足够让自己置办一套行头，也好方便自己闯荡江湖之用。 蒋维揣着钱出了家门，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直奔灵境胡同，下车的时候顺便在街边儿买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随后顺着马路找巡逻的特警车。 东张西望找了十几分钟，终于在大悦城附近看到了巡逻车，蒋维赶忙上了天桥，不等走下去，离老远就瞧见张全全副武装的站在天桥的出入口，和一个看似小贩的人说着什么，只见他说的兴起，挽起衣袖呲牙咧嘴的唿扇着。 蒋维放慢速度下了台阶，靠近张全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全扭头看了一眼，惊恐道：“大爷的，我还以为是队长来查岗了呢，让你吓个半死。” “不好好执勤在这和人闲侃，胆够肥的啊。”蒋维开着玩笑。 张全没搭茬，反而对身旁的小贩说：“谢了啊哥们。” “张哥客气了，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小贩拎起地上的半沓矿泉水赶忙消失在人群中。 张全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回过头说：“怎么样？昨天和高安谈的如何？他有没有以武力取胜？” 蒋维笑了：“你想太多了，我的好战友。” “切，看你这德行，我要是高安就一辈子都不吊你。”张全和蒋维并肩走着，一边巡视一边说：“你不是碰巧经过这里吧？找高安有事？” 蒋维点头又摇头：“也算不上什么事儿，就是他走的太早，怕他饿着肚子执勤，正巧我又顺路经过这儿，所以给他带点早点。”蒋维拎起手里的豆浆油条晃了晃。 “啧啧，你这哪儿是顺路经过，完全就是计划好的。”张全往不远处的特警车里看了两眼：“喏，你家小安子在车里呢，一大早来了就没给过谁好脸儿，丫就像谁欠了他十万八万的。” 蒋维好奇道：“怎么回事？” “大爷的，我哪知道，你自己个儿去问去呗。”张全临靠近特警车的时候压低声音说：“兄弟，我就不过去了，我还有任务在身，回见啊。” 眼瞧着张全落跑，蒋维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迈着碎步到了车门口，抬起手的想敲车门又不敢，于是就那么犹豫着…… 车门猛的拉开，高安坐在前排的座位上，横眉冷目的看着蒋维：“有事儿？” 蒋维跟着一哆嗦，连忙换上笑脸：“没什么事儿，你早上走的早，怕你饿着，这不给你买了豆浆油条，趁热吃吧。” 高安皱着眉头：“放那儿吧，等会再吃。” 蒋维无奈的将豆浆油条放在座位旁边的铁箱子上，因为这是他的习惯，习惯了不吃早饭，就算你给他买了，他也是磨蹭个把时间在吃。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高安扭头看着驾驶室，蒋维站在车门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蒋维开腔说道：“对了，刚在路上碰到了张全，那小子说你气儿不顺，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蒋维纯粹是没话找话，他宁愿高安暴跳如雷和自己说上一说，也不愿意两个人就此沉默。 高安有了细微的变化，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轻声道：“如果你没事儿就回去吧，我在工作。” 蒋维碰了个软钉子，不好在说下去，干咳道：“那行，你先忙着，如果下午有时间，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高安挑起嘴角，冷笑道：“你请客儿？” 蒋维露出尴尬的笑容：“成，我请就我请。” “得了吧，就你身上那些钱，还是留着自己花吧。”高安低着头，从屁股下面翻出半盒烟，自己拿了一根而剩余的直接丢给了蒋维。 蒋维连忙接住，谄媚的从兜里掏出火机给高安点了烟：“这么多年还抽这牌子啊？” 高安狠狠吸了口烟：“习惯了。” 蒋维替自己点了根烟，靠在车门上抽着。 高安把烟叼在嘴上，扭头看了眼蒋维，忍俊不禁道：“这身儿衣服真眼熟，三年前买的吧？” 蒋维怔了怔，惭愧道：“可不是吗，三年前买的都不好意思穿出来，总感觉自己与社会脱节儿了。” 高安猛吸一口烟屁，回手塞进旁边的矿泉水瓶子里，跟着晃了晃：“昨儿不是给你钱了吗？没事儿就去拾掇拾掇自己。” 蒋维低头笑着：“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和别人出去吃饭显得多掉价啊！” 听到这话，高安眼睛一眯，起身下了车，咂咂嘴说：“行了，没事就赶紧走，我还得执勤呢。” “行，那我下午过来找你。” 高安没应声，径直朝张全几人走了过去。 蒋维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很不自然…… 4、适可而止 不是周末的西单依旧人满为患，某商场的通道里堵的水泄不通。 蒋维逛了半圈就逛不动了，带着一身大汗挤出商场，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连忙把手伸到身后，偷偷用指尖隔着裤子挑了挑内裤的边儿。 紧绷感有些释缓，蒋维跟着走到路边儿上了一辆出租车，毫不犹豫的说了三个字：“去双井。” 记得还在警校上学那会儿，一到节假日休息，蒋维都会拉着高安去双井，再不就是南锣鼓巷，目的倒不是为了逛街，而是为了吃。 蒋维将目的地选择在双井也是存有私心的，这里有着太多太多与高安的回忆了，说不定他来了之后，到了熟悉的餐厅就会…… 蒋维美滋滋的盘算着，下车时候刚经过地铁口，一张传单就递了过来，瞬间打断了蒋维的思绪。 蒋维抬眼瞧着面前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你是中介公司的？” 男人带着微笑：“是，您可以看一下这个传单，如果以后要买房子可以联系我。” “我不买房子，倒是要卖房子，你们这边儿负责潘家园的那片儿不？” “潘家园？”男人迟疑一会儿：“那边儿我们也有公司，可以说一下你的户型吗？到时候我给那边儿的公司去个电话就行。” 蒋维点点头：“那你给我留个名片，回头我给你电话。” 男子迅速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交到蒋维手中。 蒋维默念一遍他的名字，回手将名片塞进裤兜里：“行，到时候我给你电话，你们帮我贴个卖房信息。” 蒋维从出狱那会儿就有了卖房的打算，这是他唯一的资本了，如果不好好利用，将来能混成什么样儿，自己还真没个数儿。 生活中总会遇到些坎儿，太过较真儿还真挺累的，蒋维虽然担心将来的发展前途，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让自己与高安回到从前，虽然有点困难。 蒋维进了附近的商场，楼上楼下的逛了两圈，有些服装品牌还是头一次瞧见，纵然手里的钱不多，蒋维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这叫越穷越欢乐，干逛不花钱。 又是一圈，蒋维总算明白过来，时尚这种东西，没点资本追不起啊，拍拍裤兜里那几千块，还真难拾掇出什么。 左顾右盼许久，蒋维还是觉得应该买点什么，一双矮边儿小皮鞋，黑色的九分小西裤，立领白色衬衫，就这么三件儿，全齐了。 “哎，帅哥，您好像常来我们店吧？” 蒋维怔了怔，心想如果自己常来逛，那你们纯粹是见到鬼了，忽悠人没这么忽悠的。 “啊……啊，常来常来。”蒋维奉承着。 服务员算是个美女，一身黑色的西装，脚上的高跟鞋足够十厘米，双手端放在胸前，脸上带着微笑：“我刚才看您选了我们店里的三件商品，虽然都是特价折扣的，可还是在活动范围之内，只要您在购买一条纱巾，就可以返还您200元的代金券。” “纱巾？”蒋维顿觉哭笑不得，他一个大老爷们买什么纱巾？这要是带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到时候脸往哪儿搁啊？ 服务员似乎察觉到了蒋维的尴尬，微笑道：“我给推荐的是男士纱巾，而且面料非常薄，您可以在穿那件衬衫的时候搭在肩上，想必一定很帅的。” “得……现在的潮流我跟不上了。”蒋维苦笑着：“那您拿来吧，到时候我送人就是。” 服务员笑的更开，连忙从展示架上抽了一条带有大象图案的纱巾：“这是我们店销量最好的一款，我给您装好。” 待服务员装好之后，蒋维急忙拎着东西到了收银台，结账走人。 出了门，蒋维就有点后悔了，本意是想在那儿把衣服换好的，到了下午就可以直接和高安出去吃饭了，结果这么一闹，蒋维就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正满商场的找卫生间呢。 终于在商场二楼找到了卫生间，蒋维赶忙推门而入。 “丫操性，你跟我这絮叨个什么劲儿？你看老子好欺负是怎么着？告诉你，今儿晚上老子就跟你死磕，你要觉着自己丫倍儿牛逼，那咱就手底下见真功夫。” 蒋维刚进卫生间就被这骂人的动静儿吓了一跳，心想这哥们火气够大的，不对啊……蒋维觉着这声音挺耳熟啊？ 蒋维站在门口没动地儿，一直听着隔间里骂骂咧咧的。 终于听出是谁的时候，蒋维阴沉着脸，走到隔间门前抬腿就是一脚。 “大爷的，谁他吗的踹门啊？”谢东被突如其来的踹门声吓的一紧张，顿时放了个夹屎屁，声音还倍儿大，听得蒋维都忍不住笑了。 谢东听着那笑声，疑惑着开了门。 “你小子最近火气挺旺啊，上下两张嘴都不闲着？”蒋维站在门口，忍不住笑道。 谢东连忙关了门：“维哥，你怎么跑双井来了？办事儿啊？” 蒋维恩了一声，顺手推开谢东隔壁的厕间门走了进去，坐在坐便上点了一根烟：“你刚和谁通话呢？还要死磕？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拼命了？” “嗨，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有件事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说来听听。”蒋维吸了口烟。 “以前我认识个赌石的哥们儿，一天跟傻逼是的，老婆孩子都不管就知道玩石头，那时候我就特不待见他，认为这样的人太没正事，你猜现在怎么着？人家发家致富了，身价至少千万以上，现在想想我都后悔，早知道就跟他一起了，不过最近倒是有个机会，他要去国外一趟，我想跟着去长长见识，您看成不？” 蒋维想了想：“东子，这行当不适合你，你也没那个智商，如果你信的过哥们，那就跟我一起干。” “维哥，你有什么门道吗？”谢东来了兴致。 蒋维叹气道：“占时还没想好，不过也不会太久，你等我信就成。” “那成，我听你的。”谢东如厕完毕，站起身穿着裤子：“维哥，话说你还没说你到双井来干嘛了？” “能干嘛，我是来买衣服的。” “买衣服？找我啊，我一会儿陪你去逛” 蒋维咯咯直笑：“得了吧，就你那眼光，你还不把我打扮成卖地瓜的？” “这话我可不乐意听，哥们眼光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不至于让您成卖地瓜的啊。” 蒋维掐灭了烟头，起身从袋子里拿出衣服，吭哧半天总算换好了，开门出来的时候，谢东眼光一亮：“我操，真是人靠衣装美靠亮荘啊。” “滚蛋”蒋维笑着走到洗手池旁，对着镜子照了照：“这衣服是不是显的我忒壮了？你看这胳膊。” “壮还不好？一身肌肉、一张俊脸，女人看了眼发光。”谢东上下打量着蒋维，屁磕一套套的。 “你小子就臭贫吧。”蒋维系好了腰带，总算利正的像个人了。 谢东嬉皮笑脸的往厕间里扫了一眼，看着其中一个袋子还封着口，好奇道：“维哥，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哪个？”蒋维回头往里看了一眼，黑着脸说：“纱巾。” “纱巾？”谢东放声大笑，捂着肚子说：“维哥，您这一进去三年，出来了倒懂的时尚了，快带上让哥们瞧瞧。” “瞧你大爷，有多远滚多远，你要没事干，就帮我打个电话。” “打电话，给谁啊？” 蒋维收敛了笑容，斜眼看着谢东，干嘎巴嘴说了两个字‘高安’。 “我操，这是大事，我立刻马上就打。”谢东从兜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高安的电话，拨过去的时候，谢东小声说：“亏了我一直忘记删他电话了，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 蒋维笑了笑。 “通了。”谢东连忙把手机递给蒋维，蒋维接过来贴在耳朵上。 “喂，哪位？” 蒋维清了清嗓子：“小安子，是我。” 那边沉默一会儿：“我还有半个小时换岗，你在哪？” 蒋维就喜欢这样聪明伶俐的小安子，不用说就全明白了：“我在双井呢，老地方见。” “哦，没别的事儿我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蒋维无奈的撇撇嘴：“挂的真快。” “维哥，我说句话你别不乐意听，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我要是你早就给他点颜色看了。”谢东愤愤不平道。 将微笑着把电话扔给他：“你小子最欠收拾，我和高安的事儿你最好别参合。” “切，我倒是想参合，我也得有那本事，人家是干嘛的？小特警哎，说不定一招毙命，到时候在给我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那我死得多冤啊。” “你知道就好。”蒋维回身进了厕间，把穿来的衣服装好，拎着袋子往外走的时候却被谢东拦了下来，贱兮兮的笑道：“维哥，快，把那纱巾带上我瞅瞅。” “大爷的，你小子皮痒痒了是不？”蒋维板着脸，没好气的数落着谢东。 谢东不以为然：“哥啊，你就让我瞧一眼吧，那我死都瞑目了，要不这样……你在我家吃住那么多天，带一次当做回报吧。” 蒋维被戳了软肋，因为他从不喜欢欠谁的人情，如果能用钱来解决倒是好的，可谢东这小子就是不肯接受，如今的这个方法，自己倒也能接受。 蒋维妥协了，从袋子里取出那条大象图案的纱巾，打开之后挂在肩膀上：“这回成了吧？” 谢东单手托腮，皱着眉头：“这也太……”谢东伸手扯下那条纱巾，上下其手的摆弄着，随后搭在蒋维的肩上：“这就对了，刚才搭的太随意了，经过哥们儿这么一摆弄，完全可以去拍时尚杂志的封面了。” “德行。”蒋维转身对着镜子照着，这样真的好看吗？他疑惑了。 蒋维虽然不太信任谢东的眼光，可还是带着了，出了商场之后，谢东打车走了，留下蒋维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很不自在，甚至有点别扭。 蒋维来到那家小店，里面已经从新装修过了，显得比以前更有档次，三三两两的男女分布在各个位置上。 蒋维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可口可菲，低头嘬了一小口，嘴里顿时噼里啪啦的跳个没完，跳跳糖虽小，可他却承载着太多记忆，回味无穷。 蒋维边回忆边等待着…… “叮铛……”门口的铃铛响了，高安推门而入，退下制服的他，总给人清爽的感觉，就好像刚上大学的学生，蒋维贪婪的欣赏着，恨不得就此印入眼球，扣都扣不出来。 高安左顾右盼找着蒋维，蒋维连忙抬高手，微笑道：“嗳，这呢。” 高安径直走了过来，每向着蒋维的方向走一步，他的眉头就会皱一分，当靠近蒋维的时候，整张脸都恨不得皱成包子。 蒋维知道高安为何皱眉，尴尬的有些坐不住。 “逛了一天，效果不错啊。”高安拉过椅子坐在蒋维对面，玩味的一笑。 蒋维抬手摸着鼻尖，笑道：“凑合吧。” “没想到啊，你还挺会搭配的，和以前的穿衣风格不同，怎么了？进去了这几年，喜欢上男人了？” 高安的音调不低，蒋维急忙凑了过去，小声说：“你就不能小点声？” “难道不是吗？”高安伸长了脖子，眼神落在那纱巾上，皮笑肉不笑道：“穿的这么花枝招展的要勾引谁啊？哎……我丫就特好奇，你是不是在局子里都是当被捅的那个啊？” 蒋维顿时黑了脸，猛的把纱巾扯了下来，呵斥道：“小安子，你给我适可而止。” 高安撇过头忍不住笑着。 5、对手戏 其实，高安不是自己来的，那人正在门口接电话呢。 用蒋维的话说，这他吗的都赶上室外的照明灯了，足有3000W！ 高安笑的没完没了，这个笑还不等同于大笑、狂笑，而是忍到极致的笑，只见他肩膀微微耸动，扭头看着窗外，毫不顾忌的进行着。 蒋维简直坐立难安，说是尴尬又不全是，多少还有带点愤怒，怎么说自己也是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儿，就算性取向变了，可也要保住上方位置，不被‘敌人’攻陷。 眼瞧高安笑的起劲儿，蒋维把心一横，玩味一笑：“小安子，你丫能别笑了吗？我实话告诉你，这条纱巾是我买了送给你的，因为怕你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我先带着让你适应适应。” 这话果然奏效，高安立刻没了笑容，缓缓转过头，目光阴沉道：“蒋维，我终于想通了一个问题。” 蒋维仍旧保持着笑容：“什么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自打你出来我无法和你共处的原因。”高安的视线落在蒋维面前的那杯可菲上。 蒋维收敛了笑容，失落道：“因为师父？” 高安摇摇头：“这只是一部分，你知道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高安抬眼看着蒋维，嘴角勾起：“而是，你喜欢被捅，我却喜欢着女人。” 蒋维瞬间觉着自己被玩儿了，玩的彻底，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了。 那渗人的笑声得到了复燃，半忍半笑间，高安伸手招呼了服务员，不过他却没有点‘可菲’而是换成‘黑咖’，还一点就是两杯。 “好像我进去之后，你还常来这里，还换了口味？”蒋维盯着他。 高安微微笑着：“是啊，一直都有来，而且还在这里相过两次亲，嗳……”高安伸了个懒腰：“那时候店里还没装修，姑娘家一进门就开始嫌弃，最后只能告吹了。” 蒋维确定这只是个玩笑，连忙接话：“谁家姑娘这么没长眼，我家小安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除了比较严厉之外，看哪都是优点，这姑娘一定是眼戳，一定是。” 高安扫过蒋维带着痞笑的脸没吭声。 “大爷的，我就受够了……”张全推门而入，高分贝的音调完全将那清脆的铃声淹没，他气冲冲的朝高安和蒋维走了过来，拉过椅子坐下：“怎么不点菜？光喝水就能饱？” 蒋维完全没料到这小子也跟着来了，事先想好的掏心窝子话也就此烂在肚子里了，在瞧高安，嘴角微微上挑着，眼中满是笑意，不管是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能看出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怕的就是蒋维说起以前的事儿。 蒋维就纳了闷，以前的事有什么不好？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成天腻歪在一起，谈笑风生无话不谈，就算走在街上，那自信心也是满满的。怎么到了高安这儿，就跟一场噩梦似的，逃都来不及呢？ “想吃什么自己点。”高安从旁边桌上拿了菜单扔到张全面前。 张全翘着二郎腿翻着菜单，诉苦道：“看着这些好吃的，我都没什么胃口，只觉着嘴里泛着酸水儿。” 蒋维自知计划落空，认命道：“你小子又怎么了？” 张全抬头看了蒋维一眼，无奈道：“还不是我那女朋友，非要买什么birkin，我丫就纳闷了，她怎么就不想想老子一个月挣多少钱？就算去卖血也不够birkin一枚银扣的啊，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说什么？” 张全说：“说出来都他吗的是眼泪，她让我帮她拿一半，剩余的她自己搞定。” 蒋维笑道：“这已经不错了，怎么说你也是个爷们儿，给女朋友买点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丫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要是有能不给她买？我这辈子就宝贝儿她，但我丫真没有啊……”张全气愤的合上菜单：“她在这么逼我，小心我去抢银行，在不就跳楼自杀，反正我是活不起了。” 蒋维笑的合不拢嘴，连忙招呼服务员说：“行了，别在那儿要死要活的，先把肚子填饱在说。” “这回知道单身的好处了吧。”高安冷不丁来了一句。 蒋维听在耳朵里，却难受在心里，单身哪儿他吗的好，没人陪说话、没人陪吃饭、没人陪睡觉的……每天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倍儿难受。 总结下来，就两字‘憋屈’。 “你们聊着，我去个洗手间。”高安起身绕过旁边的餐桌，径直进了安全通道。 “这饮料是给我点的不？”张全看着桌上那杯没人动过的饮料说。 蒋维点点头：“恩，小安子给你点的。” 张全伸手拿过来，咬住吸管猛吸两口：“我艹他大爷，这哪里是饮料？够苦的，什么东西做的？”张全拿起杯子晃着，里面黑色的液体看上去倒是很美。 “好像有可乐吧？其余的不知道，好像小安子比较喜欢喝。”蒋维轻声道。 “他喜欢喝这个？”张全瞪大了眼睛：“这饮料和黄胆水差不多，他能喜欢喝？倒是你那杯我常见他点。” “我这个？”蒋维怔了怔，拿起杯子说：“你确定？” “怎么不确定，我陪小安子来过几次，每次他都点这个，叫什么来着……可什么的，反正里面有跳跳糖，喝了之后嘴里噼里啪啦的乱跳，挺有意思的。” 蒋维大喜，他就知道高安没那么容易改变，就好像自己一直记得这个味道一样，是狗狗还改的了……不对，蒋维觉着这个比喻相当不恰当，怎么说自己也算一盘菜，还是高安爱吃的那盘。 人生果然就是一出戏。 “嘿，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张全拍了拍桌子。 蒋维回过神笑道：“没事，咱们点菜吧。” 点菜的时候高安回来了，手上的水还没有干，他坐到张全身旁扯了一张纸擦着手。 “小安子，想吃什么？” 高安微笑道：“您看着来，我怎么着都成。” “那行，那我就做主了。”蒋维翻开菜单，左右看了几眼：“来一个麻辣牛蛙，再来一个……水煮鱼、酸辣蕨根粉、剁椒鱼头，顺便在来一瓶牛二，就这些吧。”蒋维合上菜单，颇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高安倒是没吭声，只是眉头微微皱着。 “蒋维，你丫没毛病吧？这大热天儿的你点这么多辣的，不怕上火啊？”张全惊讶道。 蒋维清了清嗓子，拍手道：“我在里面爱上这口儿了，没事开个小差儿，来袋香辣椒配上二锅头，别提多过瘾。” 张全嫌弃的直咧嘴：“真不知道你在里面怎么过的。” 蒋维只是笑着，转眼去看高安，他却安静的有些过分，估计待会儿菜上来的时候，他会难以下筷。 瞧着高安那憋屈的小模样，蒋维多少有点心疼，不过就像谢东说的一样，是要给高安点教训，不然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菜一道道上齐，香辣的味道四溢扑鼻，蒋维故意低头凑上前闻了闻：“这味道，实在太怀念了，今儿你们都别客气，敞开肚皮可劲儿吃啊。” 张全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牛二，先是替蒋维倒了满满一杯，跟着高安，最后才轮到自己：“我真怕吃完了以后上火，到时候大便干燥。” “你小子能别那么恶心吗？”蒋维笑道。 张全拿起酒杯：“来吧哥们儿，咱们三个也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今儿多整几杯，喝个痛快。” 蒋维和高安同时举起杯，三人各自找了上中下三个位置撞杯，跟着一口闷了。 辛辣的感觉让蒋维斯哈连连，拿起筷子招呼道：“好久没喝牛二了，有点扛不住，你们也吃点菜压一压。” 张全拿起筷子夹了片儿水煮鱼，吃的时候还不时的吧唧嘴儿，那动静好似在高安身上添了一把火，小脸皱的更像肉包子了。 蒋维见高安始终不动筷子，故意问道：“小安子，你倒是动筷儿啊，难道说你来的时候吃过了？” 高安眯着眼睛，冷声道：“恩，来的时候吃过了，你们吃吧，我陪酒就是。” “你说你啊，明知道我要请你吃饭，你还半道儿补一顿儿，不行……今儿这顿饭你怎么也要动几筷子，来我给你夹菜……”蒋维用勺子舀了一只大号牛蛙，慢悠悠的放到高安面前的碟子里：“尝尝看，味道如何。” 高安暗自吞着口水：“你们先吃着，我出去买包烟。” 看着高安落跑，蒋维也说不出是何滋味，他只想让高安真实的表达出心里的想法，不奢求回到从前，但最起码别和演戏似得，让人难受。 “蒋维，你够了啊。”张全放下筷子：“你明知道小安子不能碰一点辣椒，你还点了满桌子的辣菜？你丫故意的吧？” 蒋维苦笑着：“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吃你的吧。” 高安在餐厅外面徘徊了许久，回来的时候手里攥了一包烟，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本想着说有事先走了，但看到面前的两道菜时，他却忍住了。 蒋维温吞一笑，点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痞气道：“如果我记的没错，厚多士和三杯鸡是你的最爱。” 高安攥着烟的手又紧了几分。 6、唱大戏 蒋维想起一段话，出自哪里他忘记了，按照自己的想法改编了一下，‘不成功的男人可以为了喜欢的人而去死，成功的男人可以为了喜欢的人低贱的活’。原本这两句话是用来形容男人对事业的态度，经过蒋维这么一改编，反倒有了一种幽怨的凄美感。 那顿饭对于蒋维来说，并不尽兴，散局时，高安耷拉着脸，张全跟在身后一个劲儿的说改天继续，他们哥俩儿先回队里醒醒酒，因为夜里还要换岗执勤。 蒋维笑脸欢送，目送两人上了出租车。 “咯……”蒋维打了个嗝，一股子浓浓的酒气从口腔里蔓延出来，他厌恶的皱起眉头，伸手挥着面前的空气。 今儿蒋维和张全没少喝，两人三瓶牛栏山二锅头，顺带了四瓶啤酒，饭桌上张全倒也机灵，一个劲儿追忆警校的那段时光，添油加醋的爆料蒋维与高安做过的糗事。至于高安，全程都是陪看的，偶尔附赠个违和的笑容，用两个字足以形容他的存在，丫就是一‘摆设’。 “嗳”蒋维长叹一声，拿起桌上那条纱巾出了餐厅，绕过门口摆放的施工警示牌，晃晃悠悠的慢步着：“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虽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一令休出兵各归营帐，此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这唱词儿乃是《霸王别姬》选段中的一句，同时也是蒋维最爱的一句。蒋维的妈妈是个京剧热爱者，在世的时候，除了刮风下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约上三五个戏友到楼下吊嗓子，那时候的高安特喜欢往蒋维家窜，为的就是听他妈妈唱戏。 推开窗户，一同探出脑袋，边啃着苹果边听着。 那年还是大二，迎新晚会时，蒋维报了个节目，还是瞒着高安报上去的。为的就是圆了高安的梦。 当高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好似没了主魂儿，提心吊胆不知所措。 蒋维看的乐呵，蹲在椅子上啃苹果。 “大爷的，你想玩死我？我哪里会唱戏啊？”高安坐立难安道。 蒋维咬了一口苹果，鼓着腮帮子说：“你不是总说我妈唱戏好听，有机会也要试一试，眼下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吗？” “操，我那是场面话，难道我要说，阿姨，我们这代人根本就听不懂什么是戏了？”高安翻了个白眼，焦急的想着应对的策略。 “德行，也不知道谁成天跟在我妈身后，非要学唱戏来着。” 高安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节目已经报上去了，你说怎么办？你丫就是没事找事，皮痒痒欠揍。” 蒋维玩味一笑，无声道：“我不是欠揍，我丫是欠‘操’。”当然，蒋维嘴里的这个操，是主动的。 距晚会还有十三天的时候，蒋维带着高安开始逃课了，为的就是在家里修炼，有自己个儿老妈坐镇，学的倒也快，从吊嗓子到亮身段，糊弄糊弄那些不懂行的大学生，还是轻松加愉快的。 这时，高安闹了情绪，嚷着不要唱‘虞姬’的角儿，倒是蒋维乐此不疲，一个劲儿的说：“虞姬多好啊，大美人一个。” “好个屁，大美人怎么不见你来唱？” 蒋维连忙撸起袖子，展示那强壮的肱二头肌说：“你见过肱二头肌如此壮硕的虞姬吗？” “丫操性，总之我不唱。” 蒋维笑脸迎合：“行了，别闹啊，都已经骑虎难下了，唱一次虞姬有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双宿双栖。” “滚滚滚，谁丫和你双宿双栖。” 这怨念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登台表演，两人上了油彩，穿着从京剧团租来的戏服，手里拿着纸糊的道具，还有后台那群老头老太太，敲锣拉弦对眼神儿…… “虞姬唉……” “大王唉……” 往事历历在目，如同一把钝了的杀猪刀，在它并不锋利的刀刃下，仍旧残留着一些美好，惹人难以忘怀。 “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蒋维勒紧嗓子，一曲唱罢，顺便摆了个抹脖子的姿势，正巧身旁经过一姑娘，她惊恐的望着蒋维，在蒋维看向她的时候，只见她两腿一抖，连忙钻进了旁边的胡同。 蒋维躺在床上，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晃悠回家的，总之现在酒醒了，脑袋疼的像似要炸开的地雷，随时崩个血肉模糊。 “嘶……”蒋维揉着太阳穴，难受的直皱眉头，在看身上那套新买的衣服，早已经皱巴成了抹布，衬衫的领口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块黑。 “操，白买了。”蒋维下了床，解着衬衣扣子，一面往卫生间走。 经过客厅的时候，蒋维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心下一惊，连忙跑到那张老式藤椅上坐下，故作痛苦的模样，嘴里闷哼不断，抬手放在脑袋上这顿揉饬。 高安进门时就听见蒋维那半死不活的声音，跟着脱鞋进屋，钥匙依旧扔到客厅的茶几上，扭头看着蒋维说：“我爸明天想见你。” “什么？……你想见我？”蒋维眯着眼睛，装的和没醒酒似得，晃悠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茶几旁的时候，还故意踉跄一下，他以为高安会上来扶自己，结果看到的是他无动于衷的目光。 蒋维并不气馁，反正漫漫长夜无心睡眠，那就来出戏吧。 蒋维慢慢走到他身边，睁开醉酒桃花眼，双手扯开衬衣，微微清了清嗓子，哀嚎道：“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大半夜抽什么羊角风？如果还没醒酒，就滚屋里睡觉去。”高安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卫生间走去，然而他的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小安子。”蒋维装疯卖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张开双臂狠狠抱住高安：“小安子，你感觉不到我的幽思吗？” 高安向后猛的踢腿，蒋维深知如果接了这一脚，那么老二铁定要疼上个几天，他急忙一扭屁股，那脚正好落在大腿内侧，蒋维连声倒地，捂着身下哀嚎着：“小安子，你大爷的……” 高安哂笑着回过头：“我大爷早死了，你丫该干嘛干嘛去。” 高安回身进了卫生间，隔着模糊的门玻璃，蒋维看到他正脱着衣服，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衣服，当下心一横，直接走过去推门而入。 我推……我在推……蒋维用力推了两次，可那门却如此坚固。 “蒋维，你丫有多远滚多远，别把老子给惹急了。”高安关了水龙头，冲着门口吼着。 滚？我滚哪去啊？这里是我家才对吧？ 蒋维管不了那么多，继续装疯卖傻，不停的拍着门：“小安子，你开门……咯……开门，我要尿尿。” 里面没吭声，看来要用杀手锏了，蒋维噗通靠在门上，顺势下滑，不停拍打着门：“我要尿尿，我要尿尿，你要是在不开门，我就尿裤子里了。” 如此绘声绘色的表演，蒋维就不信他不开门。 果然，高安开门了，然而他手上却端着一盆水，不等蒋维反应过来，他已经顺头浇下。蒋维打了个机灵，抬手抹掉脸上水，傻笑道：“怎么下雨了？哈……”蒋维扶着墙站了起来，作势解开裤子，掏出自己的鸟就要放水。 高安扔掉手里的水盆，伸手抓住蒋维的衣领，一把将他扯进了卫生间。 蒋维赤脚踩在瓷砖上，脚上一滑，整个人顺势倒在坐便旁边，脑袋还与坐便来了个亲密接触，只听砰的一声，蒋维抱着脑袋直打滚：“小安子，我操你大爷……” 高安低头瞧着蒋维，整只鸟露在外面，两颗蛋被内裤的边儿勒着，这种场面，想不笑都难，但高安却忍住了，厉声道：“蒋维，你装够了没有？” 蒋维靠在坐便上，喘着粗气说，眯眼看着他：“你不是喜欢演戏吗，那我就奉陪了。” 高安没应声，光着身子慢慢蹲下去，拉住蒋维的衬衣说：“脱衣服。” “脱衣服干嘛？”蒋维笑道。 高安板着脸：“脱不脱？”高安举起紧握的拳头，锐利的目光像似警告着蒋维。 “成，我脱还不行吗？”蒋维摆着手，在高安松开衣角的时候，蒋维快速脱了衣服，连带裤子内裤都脱了，堆放在一边儿。 高安拧开淋雨，浇着自己的身体，而身上流下水，几乎都掉落在蒋维的身上。 蒋维分开腿，叉过他的双脚，方便能接到更多的水。 高安洗过头发，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蒋维，小声说：“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我爸明天想见你。” 蒋维点点头：“你不说我也会去的，但不是这两天，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高安讥笑道：“你不是一直都说很想我爸吗？怎么现在见一面都不敢了？” 蒋维叹气道：“我不是不敢，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情，该不会是什么违法的事儿吧？”高安关小了淋雨，方便能听清蒋维的话。 “占时不能告诉你，等事情办成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高安盯着墙壁，冷声道：“无所谓，你不说我也不想听。” “你……”蒋维算是服了，服的五体投地。 “我什么？”高安低头看着他。 蒋维咂咂嘴：“小安子，今年是你服役的最后一年吧？” 高安一愣，失落的目光落在水流滑过的墙壁上。 7、饥渴难耐 特种警察是具有服役性质的，分为三、五、七年不等，而蒋维与高安进入特警队的时候，均是五年的期限，如今一晃五年将近，两人却要面临不同的境遇。 蒋维担忧将来从事的行当前途。 高安考虑着转业后的工作去向。 “你不待见我，为什么今天还过来？”关灯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蒋维指间夹着烟，零星的火光在蒋维挥动的手指间闪烁着。 高安瞪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我爸想见见你，我只是来传个话儿。” 蒋维吸了口气烟：“很矛盾是不是？” 高安没吭声。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算不说，我也能了解你的想法。”蒋维回手把烟丢在地上，轻声道：“转业后打算去哪工作？” 高安双手扫过头顶：“不知道，暂时还没想好。” 蒋维点点头：“那师傅怎么说？没给你什么意见吗？” 高安微微笑着：“他现在除了下棋，几乎什么事都不管了，其实这样也好，省的我妈成天替他担忧。” “做我们这行的，永远都是愧对家里人的多些。”蒋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笑道：“是你们这行儿，现在跟我没丫一点关系了。” 高安扭过头，看着蒋维的侧脸：“好好混，以你的实力，就算不在警队，也能闯出点名堂。” 蒋维笑着扭过脸与高安对视着：“你就这么相信我？” 高安略显尴尬，急忙转过头：“睡觉吧，明儿我还得执勤呢。” “睡不着，我现在全身都是伤，两个‘头’一个起了包、一个火辣辣的疼。”蒋维把话说的要多可怜就多可怜，但凡有点感情的，也会为之动容的。 “你丫自找的，活该。”高安翻身背对着蒋维，忍不住想笑。 “唉……”蒋维长叹一声：“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进去三年就憋了三年，好不容易放出来了，还没等找个机会好好享受享受，丫就这么一脚，彻底断了我的念头啊。” 高安忍俊不禁道：“如果我不赏你这一脚，你还打算做点什么？” “当然了，谢东明儿要给我带个妞儿过来，听说那叫一个漂亮，当时我就听的心里直痒痒，现在好了，什么事也办不成了。”蒋维哀怨的恨不得把肚子里那点苦水儿都吐出来给他瞧瞧。 高安轻声道：“这事儿怪我了，我要知道你明儿还打算开荤，我绝不会把脚伸过去的，真是遗憾呐，可惜了喽！” 操……这丫就是在幸灾乐祸。 蒋维清清嗓子说：“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你也别自责，不过你总得负起责任吧？” “没问题，这责任我负了，不过也得等明天才可以。”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蒋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高安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还以为自己要去医院看病？想讹他一笔？ “睡觉了，明儿在说。” 不对……这里面绝对有猫腻，按照高安的性格来说，绝不会这么顺从的就答应了。 “小安子，你打算怎么负责任？”蒋维狼心不死，打算纠缠到底。 “都说了明儿再说，我困着呢，明儿说啊……”高安扯过毛巾被盖在肚子上，随后跟着一翻身卷着被子趴到床边儿去了。 蒋维扯着被角盖在肚子上，两条壮硕的大腿露在外面，那叫一个有苦难言啊。 高安仍是第二天五点多就走了，留下蒋维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心里的郁闷无法排遣，他猛的拽过被子压在身下，屁股猛的抬起、猛的落下，就好像身下压的不是被子，而是高安。 “小安子，爽不爽？”蒋维动作过快，累的气喘吁吁。 鸦雀无声…… “操性……”蒋维咒骂一句，趴在被子上说：“老子的大鸟早已饥渴难耐，丫就不能替我想想？” 事实上，高安真就替蒋维着想了，临换岗之前，高安就瞧见在路边儿有一家营业的成人用品店。高安偷偷和张全调了个时间差，借着这个空档，高安连忙窜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捧着盒子出来了，外面还不忘用黑色的塑料袋罩着。 蒋维起个大早，把昨儿那套新买的衣服都洗了，挂在阳台上猛晒。到了中午，蒋维伸手摸了一把，还有点潮。他顾上这些了，拿了衣服套在上身便出了门。 蒋维打车去了分钟寺，到了谢东家门口的时候，那破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就连先前的猫眼都用纸给堵上了，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东子，我蒋维”蒋维轻轻叩响木门。 “哎……来了来了。”屋里传来谢东发干的声音，估摸着又是耍到半夜才睡。 “啊……”谢东打着哈欠开了门，头发乱的像鸟窝，眼圈黑乎乎的好似纵欲过度：“维哥，你怎么来了？” 蒋维笑道：“怎么？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你了？” “这话说的，兄弟欢迎着呢，赶紧进屋。”谢东穿着大裤衩让到一边，顺手挠了挠腚：“维哥，你找我有事？” 蒋维进了屋，刚越过谢东身旁，一眼就瞧见床上还躺着个人，还是果着的。 蒋维连忙背过身去：“操，东子，你丫就不能让她穿点衣服？” 谢东哈哈大笑：“维哥，你能别假正经？大家都是成年人，人家姑娘都不害羞，你这儿害羞个什么劲儿？” “你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吗？看多了我容易长针眼，赶紧……麻溜儿的让她起来穿衣服，不然我可走了。” “成成成，我让她起来穿衣服行吧？”谢东边笑边走到床边儿，抬腿照着女孩的脚丫上踢了踢：“媳妇儿，别睡了，来客人了。” “别啊……让我在睡儿，我都累成这样了，你他吗的还让我接客，你还是个人吗？”女孩翻身背对着谢东，光滑的背脊好似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 “操，瞎胡扯什么呢，我哥们儿来了，赶紧起来。” “哎呀，烦死了，睡个觉都不得安生。”女孩明显有起床气，面带怒容从床上坐了起来，扯过旁边的裙子遮在胸前：“你哥们儿真会挑时间。” “行了，别那么多怨言，你先回去，晚上我带你去新天地买衣服。” “真的假的？”女孩换上笑脸问道。 “操，你爷们儿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回去，晚上等我电话。” 女孩笑呵呵的换上衣服：“那还差不多，晚上记得早点来接我。” 她兴高采烈的走了，在经过蒋维身边儿时，还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蒋维。蒋维多少有点别扭，扭头看着窗外，直到她关门走人。 “维哥，别傻站着了，找个地儿坐下说。”谢东坐在床上盘着腿，点着烟。 蒋维顺手从桌边拉过椅子坐下，看着桌上的剩菜剩饭，上面已经长了白色的毛，蒋维嫌弃的直咧嘴：“你丫就不能收拾收拾？住在猪窝里是不是倍儿享受？” 谢东不以为然：“哎，我就这么个人儿，邋遢惯了。” 蒋维哭笑不得道：“真不知道你都这样了，那姑娘怎么还能跟你好，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叫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管的着吗？”谢东嬉皮笑脸的说着。 “是是是，我管不着，可你也得对那姑娘负责吧？你竟然还让他接客，你丫还是个人吗？” 谢东连忙辩驳：“维哥，你只听了她片面之词，如果不是我，她丫还在红姐那儿受苦受难呢。”谢东翻了个白眼，吐出烟圈说：“实话和你说啊，没看到她之前，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对个小姐动心，如今好了，我算载她手里了。” 蒋维笑着说：“行了，感情的事情我可参合不来，你只要对人家姑娘好点，别光做些不是人的事儿就成。” “那是自然，哥们儿有的是担当。” 蒋维无奈笑着：“不和你臭贫了，赶紧帮我去干点正事儿。” “什么事儿？” 蒋维想了想：“这两天你要没事儿，就辛苦点帮我跑一下中介，把我那套房子卖了，至于价格，自然是越高越好。” “卖房子？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蒋维严肃道：“我这刚放出来，身上又没有存款，现在又没工作，这往后的日子怎么活？我唯有的资本就是我妈留给我的这套房子，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可我也是没办法了，逼不得已啊。” “也是”谢东点着头：“那成，我这两天就帮你跑这个，不过房子卖了之后，你打算用这钱做什么？” “饭店酒吧两者选其一，不过酒吧的投入比较多，我想还是饭店比较靠谱，如果经营妥善，我想应该可以挣两个籽儿，到时候在想别的出路就是。” 谢东明了：“这事还是越快越好，毕竟卖房子是个漫长的过程，说不定一两月都卖不出呢。” “哥们儿先在这儿谢你了。”蒋维双手抱拳端方胸前，很有大侠风范。 “扯淡，咱哥们儿说谢就是见外了。” 蒋维欣慰道：“有你这样的哥们儿，我高兴啊，对了……现在几点了？” 谢东叹气道：“哥啊，您就不能花点钱买个手机吗？到时候也好方便联系着啊。” 蒋维惭愧道：“这两天不是有点忙，没脱开身吗，我下午就去买。” 谢东撇了蒋维一眼，拿过床头的手机说：“差五分钟十四点，怎么着？哥们儿请你吃个下午饭去？” 蒋维摆摆手：“吃饭就算了，我还有事儿。” “什么事儿？该不会是佳人有约吧？”谢东的双眼泛着猥琐的目光。 蒋维站起身整理了裤子，慢悠悠走到门口开了门，回头笑道：“你丫管得着吗？” 离开分钟寺，蒋维又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南锣鼓巷，顺着胡同儿找到了‘吉士果’，大手笔的买上三份儿。为了防止里面的冰淇淋融化，蒋维不敢多做停留，出了胡同直奔西单而去。 所谓的‘吉士果’其实就是五根大果子外加一颗奶球冰淇淋，上面在淋上巧克力酱。食用时只需用大果子沾着冰淇淋吃就可以。 这是蒋维与高安上大学那会儿，唯一钟爱的甜食，只要一到夏天，一有时间两个人就会跑到南锣鼓巷买上三四份儿，边走边吃。 到了地方，蒋维捧着吉士果跑了五六分钟，终于在拐角新开的一家大商场门口看到了巡查车，蒋维二话不说跑了过去。 “高安，你看谁来了。”张全穿着黑色的背心坐在车里面，手里拿着半瓶矿泉水，一个劲儿冲车外抛着媚眼儿。 高安好奇的回过头，看见蒋维的那一刹那，脸上顿时没了笑容：“你怎么又来了？” 蒋维热的大汗淋漓，单手把吉士果送到高安面前：“我顺路经过这儿，就买了这个，趁着冰淇淋还没化，赶紧吃了吧。” “哟，蒋大少今儿发善心啊？有我的份儿没？”张全打趣道。 蒋维笑着说：“当然有了，我一共买了三份儿。” “够意思，那兄弟我可不客气了。”张全从袋子里抢了一份儿，很识相的下了车跑到拐角的天下下面去吃了。 “吃吧，正好凉快凉快。”蒋维笑着对高安说。 高安低声道：“今儿牙疼，就不吃了，正好今天刚调来两个新人，我拿去给他们吃。” “别介啊……” 高安停住脚步：“你心疼啊？” 蒋维连忙说：“没，这又没两钱儿，我怎么会心疼。”其实，蒋维的心在滴血啊，倒不是心疼那几十块钱。而是因为，跑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给你买的，你不领情，还把自己的心意送给别人吃，这忒不厚道了。 “不心疼就成。”高安拿着袋子走到车后，递给正蹲在旁边儿休息的两个人。 蒋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吃的香，他们每咬一口，蒋维的心就抽痛一下。 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蒋维发誓，奶奶个腿，早晚有一天老子要翻身，让你喜笑颜开的跟老子回家。 “还有事儿吗？”高安走进蒋维问道。 蒋维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了，你先忙着，我回去了。”蒋维没有借口在留下来了，只能悻悻的转过身，慢悠悠的顺着街边儿走着。 “哎，蒋维”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蒋维连忙回过身，疑惑的盯着他。 高安穿着制服往前走了两步，不带一丝微笑说：“我喜欢吃刚出炉的，赶明儿在去吃吧。” 蒋维噗嗤笑了，挥了挥手：“成，随时奉陪。” 8、我是流氓我怕谁？ 蒋维把卖房子的事情交给了谢东，自己个儿也算腾出时间琢磨点别的事儿。 这天蒋维从商场出来，边走边摆弄新买的手机，功能不多，能发简讯能打电话，附带着像素不高的摄像头。 他在商场拐角的报亭买了一张移动的电话卡，号码既不是豹子号也不是AABB号，不过念起来倒也顺口，很容易让人记住。 蒋维谪回进了商场底层的一家冷饮店，随意点了杯喝的，跟着把电话卡插进手机里，打开相机找了个别人注意不到的角度，一咧嘴一呲牙，咔擦……快门一按，一张面目狰狞又带着点痞气的照片出炉了。他清楚记得高安的电话号码，临把照片发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来点言语上的骚扰：“嘿，小安子，今儿晚上可否共进晚餐？” 看着简讯发出去，好比自己的那颗心也跟着去了，美滋滋的期待着。 没多会儿，那头回信了，蒋维打开一看，笑的合不拢嘴。 “你丫干嘛用屁股挡住脸？……就算想给我提神也没这么OPEN的。今儿要执勤，哪凉快哪待着去。” 蒋维盯着手机闷笑，这小子终于舍得和自己开个玩笑了。 蒋维回道：“得嘞，你先忙着我就不叨扰了，不过……晚上过来吗？” “再议。”高安简单的两个字再一次让蒋维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它将引领蒋维走向胜利。 蒋维把手机攥在手里，光滑的表壳在空调冷气的作用下，变的很有手感。来回调了几个个儿，再次将那张面目狰狞照片翻了出来，独自欣赏着。 “小舅？” 蒋维一愣，抬眼看着面前略带惊讶表情的人。 “小北？”蒋维不相信会在这里碰见自己的外甥。屈指一算，也有三四年没有见过他了。蒋维虽然是罗小北的舅舅，实际上年龄也只比他大七岁而已。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没想到真是你啊。”罗小北脱了背包坐到蒋维对面。 蒋维微笑说：“一转眼都三四年没见过你了，人长高了、也壮实了，怎么样……你爸妈还好？” 罗小北笑道：“就那样呗，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只要凑到一起就吵架，如今分隔两地倒显的清净了。” “你小子，真不怕这话让你妈听到倒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蒋维打趣道。 罗小北不以为然道：“听到就听到，大不了挨顿骂。” 蒋维看着罗小北黝黑的皮肤，大而有神的眼睛，脸颊两边儿凹陷的酒窝，笑起来稚嫩的模样，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不时颤抖的睫毛，多少让蒋维怀念起自己朝气蓬勃的年月。 年轻就是好，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儿。 “小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罗小北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桌子的角儿上。 蒋维说：“刚回来没几天。” 罗小北点点头：“你要是想姥姥了，就去看看她。” 蒋维鼻子一酸，强颜欢笑道：“大外甥长大了，知道察言观色了。” 罗小北抬手蹭过鼻子，傻笑着。 “现在还和你爸练拳呢？”蒋维盯着罗小北的肱二头肌扫了几眼。 “是啊，一直没停过，用我妈的话说，这叫癞蛤蟆没毛随根儿。” 蒋维笑道：“你竟然说你爸是癞蛤蟆？丫真是越来越胆儿肥了。” 罗小北咯咯直笑：“我妈就是这么骂我的，总说我随根儿，其实我倒觉着随我爸没什么不好，人长的好、又会打拳，一年不少参加比赛，捧回来的奖杯摆了满满一屋子，我有这样的老爸，我骄傲啊。” “屁磕还一套套的。”蒋维笑着说：“你妈现在还反对你练泰拳吗？” “反对啊。”罗小北不甘道：“我妈总说，练泰拳耽误学习，将来只能靠打比赛来养活自己，不说钱多钱少，就说这安全问题就没有保障。”罗小北挥挥手，皱眉道：“我都听腻了，可她仍旧乐此不彼的说个没完。” “看来你真是长大了，以前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现在倒是一套套的。” 罗小北傻笑道：“我这叫厚积薄发，以前你们看不出我的优点，将来说不定还要借我的光呢。” “成啊，那小舅坐等借你光的那天。” 罗小北胸有成竹道：“没问题了。” “话说我都忘了问了，你到这边儿干嘛来了？”蒋维问道。 “没事儿，约了个朋友出去吃饭，不过他还没来，我就想着进来买点东西喝，结果刚进门儿就看见你了。” 蒋维点点头，回手拿出手机问道：“电话多少？” “15001211XXX”罗小北说了号码，同时不忘看了眼蒋维的手机：“小舅，你怎么还用这种老款的手机？” 蒋维翻来覆去看着手机，笑道：“小舅没那么多讲究，能打电话就成。” “哦”罗小北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小舅，你有没有联系安小舅？” 蒋维抬眼看了看罗小北，接着录入他的电话号码：“有联系，昨儿还见过面，怎么了？” “其实吧……也没什么。”罗小北欲言又止。 蒋维保存了他的号码，回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有事儿你就说，吞吞吐吐哪儿像个爷们。” 罗小北挠了挠头：“你不知道，你刚离开那会儿，我妈还和安小舅打了一架。” “打架？”蒋维怔了怔：“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那套房子，姥姥把房子给了你，我妈心里不太平衡，但一想她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也就没在说什么，可你离开那会儿，竟然让安小舅帮忙打理房子，也不肯让我妈帮忙打理，所以就闹起来了。”罗小北尽量把事情说的简单明了。 蒋维叹气道：“这倒是我想的简单了，你妈对我很好，可我毕竟出了事儿，也怕她躲我不及，所以就没敢开那个口。” “你没给她就对了。”罗小北说的口干舌燥，抢过蒋维那杯饮料喝了一口：“别说她是我妈我就该向着她说话，但她真的是有想法的，她是想把房子要到手，到时候在把房子租出去，更严重没准儿就卖了。” 蒋维欣慰道：“大外甥向着舅，舅很高兴，不过你妈租房子也没错，空着也是空着，何必浪费呢，再者说，你安小舅也把房子租出去了啊。” “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罗小北恍然大悟：“小舅，你该不会是听谁造谣了吧？安小舅自从拿了那房子的钥匙，压根儿就没租出去过。” “没租过？”蒋维疑惑道。 罗小北肯定的点着头：“真的，我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安小舅一直都是自己在那儿住，怎么可能租出去。另外，我也不相信安小舅会挣那个钱。” 如果高安没有把房子租出去，那么也就是说，那些钱是高安自己的？蒋维顿时感动的五体投地，恨不得立刻飞奔到西单，一把将他从巡逻车上拽下来，狠狠的抱住他，狠狠的亲上一口。 “哎，那次打架我也在跟前儿，安小舅从头到尾就没说话，我妈倒是理直气壮，还把安小舅的脸也给挠破皮儿了。” 蒋维无奈道：“没事儿，你安小舅不会放心上的。” “说真的，有时候我都受不了我妈的性格，太火辣，三句话谈不拢就开掐了，我爸就是为了这个才躲出去的。” 蒋维笑道：“你不知道，你姥姥也是这个性格，我上学那会儿也常常抱怨来着，可现在呢，想都来不及了。” 罗小北点点头：“我妈好的时候特别好，丫一生气，真是能把人吓破胆。” “行了，你该走了。”蒋维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锐利的目光看着门口。 罗小北回过头，瞧见约好的人来了，叹气道：“不能多聊了，赶明儿有时间我找小舅玩儿去。”罗小北站起身把包抗在肩上：“小舅，你还是那么犀利，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我约的人。” “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给我戴高帽。” 罗小北做个鬼脸：“那我先走了，有时间你也上我们家玩儿去，其实我妈也挺担心你的。” “知道了。” 看着那一群孩子嬉笑离去，蒋维逐渐收敛了笑容，抬头看着那暖黄的灯光，好似圣洁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洗尽岁月的尘埃。他眼中流光微转，心里暖意十足。炎炎夏日，这份暖意好似一把熊熊烈火，顺着血液肆意的流窜着。 “小安子，你个怂货。” 蒋维是这么给他发的简讯，拿着手机的高安却一头雾水，不知蒋维又抽哪门子的羊角风，索性懒得去搭理，依旧严肃的在街上巡视着。 值得庆幸的是，高安在收到蒋维那张狰狞的照片时，已经笑的合不拢嘴，迅速的将那张照片上了密码，标题为‘500对开’。 ＊＊＊＊＊＊ 谢东平日里看上去不太着调，可一旦碰上大事、急事倒也不含糊，蒋维前天刚把帮卖房子的事情交给他，今儿就有了着落，在蒋维给他去电话的时候，他在那边儿急的直冒火。 “哥啊，您真是我亲哥，我这儿都急的火烧腚了，你也不来个信儿。” 蒋维赔笑道：“都是哥的错，这两天光顾着自己那点儿私事了，也没顾上和你联系，对不住啊。” “得，我知道您有事要办，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倒是你现在在哪儿呢？” 蒋维说：“在双井这边儿呢，这不刚买了手机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那成，晚上我带人去你那儿看房子。” 蒋维一愣：“这么快？” “您交代的事儿我哪儿敢怠慢，我是托了好几个哥们儿才找到买房的主儿，其实昨天人家就能看房子来着，但是我联系不上你。” 蒋维笑道：“那你怎么不上我家找我？” 谢东诉苦道：“我也得敢去啊，上次闹那么一出儿，搞的我现在都不好意思登门造访了。” “德行……晚上你带人过来就成，我在家恭候大驾。” “恩，没事儿我挂了，晚上见。” “好，晚上见。” “等会儿……”谢东扯开嗓子猛喊。 蒋维皱着眉头再次把电话贴在耳朵上：“又怎么了？” “哥，你现在也是一个人，要不要晚上我给你带个妞儿过去？” “丫又来？要找你自己找，老子有喜欢的人。”蒋维厉声拒绝。 “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啊？我认识不？多大年纪？美不美？腿长不长？胸大吗？”谢东连珠炮似的提着问题。 蒋维翻了个白眼，对着电话说了两字：“再见。” 挂了电话，蒋维在路边儿拦了车直奔家里，想着是回去拾掇拾掇，省的人家来看房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到时候价钱儿在打了折扣。 “咱个儿老板姓啊，今儿要高兴……”蒋维在电梯里哼着小曲，手里把玩儿着钥匙。蒋维今儿确实高兴，不仅仅是因为房子要有着落，更重要的是明白了高安的心。 电梯到站，蒋维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家里有人？看着家门大敞四开的，蒋维轻手轻脚走了过去，顺着门口往里一看，连声道：“你不是晚上要执勤吗？” 高安撅着屁股正把垃圾往袋子里面倒，听到蒋维说话，他皱着眉回过头看了两眼：“请假了。” “请假了？这可不是你的工作态度啊！”蒋维在门口脱了鞋，穿着黑色的袜子踩在地板上，走到他身旁时问道：“为什么请假啊？” 高安低着头：“累了。” 蒋维觉着他不大对头，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上下打量着他，当视线落在高安左手上的时候，那白色的绷带顿时把他的心揪了起来：“你手怎么了？让我看看。” 蒋维伸手过去，还不等触碰到高安，他就已经扭转过身，轻声道：“没什么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都挂彩了还能没事儿？” 高安若无其事的把垃圾放在门口，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蒋维一句：“明儿出门的时候记得把垃圾拎下去。” “少打岔，到底怎么回事儿？” 高安被蒋维问的烦了，猛的回过身抬起手说：“被火烧的可以吗？” “被火烧的？执勤的时候？”蒋维担忧道。 高安皱着眉，坐到藤椅上：“对，今儿有辆公汽自燃，上面至少二十名乘客，在消防队没赶来的时候，临时当了一回消防员。” 蒋维走到他身边儿坐下，看着他憔悴的脸庞，心疼道：“你总是这么不管不顾，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你就不能在救人的同时也保护好自己？” 高安缓缓闭上眼睛，疲倦道：“习惯了。” 蒋维叹息着，伸出的手腾在半空中，始终没敢凑上去触碰他受伤的手。 蒋维缩回手问“吃饭了吗？” 高安微微摇头：“没。” 蒋维从桌上拿了钥匙，站起身说：“我下去给你买吃的，等我。” 蒋维走到门口穿上鞋，回头时高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闭着的眼睛在叽里咕噜的乱转。蒋维无奈的摇摇头，开门走了出去。 蒋维出了小区，预备过马路的时候，手机突然想了起来。蒋维拿出手机一看，是高安发来的一条简讯：“我要吃炒河粉，多加一个鸡蛋。” 蒋维笑着回复道：“别那么抠门儿，咱多加两个鸡蛋，顺便在来一根鸡……”蒋维最后一个字省略了，就算他不打出来，想必高安也会明白的。 因为那个字是‘巴’。 9、后院起火 蒋维拿着热腾腾的炒河粉往家走，刚到了门口，钥匙还不等插进去，就听见屋里边儿炸开了锅，谢东扯开喉咙可劲儿的喊，语速惊人，如同连珠炮似的骂着脏话。 蒋维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大致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紧不慢的开了门，慢悠悠的脱着鞋，抬起头时，辱骂不休的谢东终于是罢了口，同一旁的两男一女看着蒋维。 蒋维扫了一眼坐在藤椅上始终保持一个姿势的高安，微微笑道：“东子，怎么一到我这儿你就火气这么大？用不用我给你败败火？” 谢东毫不退让：“维哥，你别说哥们儿没有眼力劲儿，就这小子……”谢东怒气冲冲的指着高安：“这小子一天到晚的装孙子，如果没有他……”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蒋维打断谢东话，拎着炒河粉走向高安，他冲高安笑着：“饿了吧？你去里屋吃吧，我和他们说点事儿。” 高安抬眼看着蒋维没吭声。 “丫的还装孙子，维哥让你进去丫耳背是怎么地？”谢东从后面冲了过来，不等靠近高安时蒋维拦住了他：“东子，你想干嘛？” 谢东喘着粗气，掐着腰说：“我就没这么生气过，以前我觉着吧，你和他是多年的战友了，吃过苦受过难，俩人好的没话儿说。可现在呢，我不那么认为了，自打你进去，这孙子就没去看过你一眼，还不如我这个半路来的哥们实在呢。” 蒋维笑着：“我当什么大事儿呢，就为这个啊？” 谢东摆摆手：“不止这些事儿，本来没见面也就算了，今儿见到了我就得和他说道说道，结果这小子一句话都不说，任打任骂啊？那成啊……”谢东越过蒋维，指着高安说：“你要是和维哥道歉这事儿咱就算了，往后我就当空气，屁都不放一个。” “行了，我可不忍心让你当个屁。”蒋维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东子，实话和你说，我和小安子的事儿你不明白，你也明白不了，这里面的事儿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呢，更何况你了！” “有什么搞不清楚的？总之就三字‘不仗义。”谢东不屑的吐了口吐沫。 蒋维拉着谢东走到一边儿，顺便和一直看戏的两男一女点了点头。 “你拉我过来干嘛啊？我丫话没说完呢？”谢东抱怨道。 蒋维无奈道：“兄弟啊，你就别给哥找事儿了行吗？我和高安的事儿刚有了转机，你丫就来插一脚，还这么骂他，亏了今儿他没动手，要是动手就算十个你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操，谁怕谁？老子和他死磕到底。”谢东回头怒视着高安。 蒋维稍微挪了挪位置，刚好从谢东耳边的位置看到高安发青的脸，看来是气大发了。无奈之下，蒋维只好凑到谢东耳旁嘀咕着。 谢东皱眉听着，可越听眼睛瞪的就越大，最后瞪的活像一只蛤蟆，两只眼睛滴流圆儿。 “真的假的？”谢东等蒋维把话说完，向后倒退两步，惊恐道：“我操，你丫怎么不早和我说？” 蒋维尴尬道：“我可没兴趣拿这种事情到处说。” “我操，我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儿了？”谢东咧着嘴回过身，一个劲的傻笑：“哥，我刚才都是气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成不？” 高安瞪着他，自始至终不说话。 谢东心里直发毛，小声和蒋维说：“哥，你得帮我说句话啊。” 蒋维以同样低沉的声音说：“你丫自找的，刚才不是还要和他死磕吗？去吧，我支持你。” “操，我丫就是傻逼，往后这事儿我可不强出头了，太不仗义了。” 蒋维偷笑，跟着走到高安身边儿小声说：“小安子，进屋吧，别把自己气坏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谢东。” 高安没吭声，回手从桌上拿过炒河粉进了屋。 谢东见高安进了卧室，跟着也就放松了，做着伸展运动说：“刚才只是个小插曲，现在谈正事儿吧。”谢东走到两男一女身旁说：“哥，我和你介绍一下，我哥们儿王震，旁边这二位是来看房的张先生和他的媳妇儿。” 蒋维点点头：“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王震打趣道：“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我认识谢东不算短了，这小子就这狗逼德行，习惯了。” “王震你丫找疵呢吧？”谢东不乐意了。 王震连忙挥手：“说正事儿。” 蒋维接话道：“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买了也没多久，您二位随便瞧瞧。” 张太环视屋内四周，满意道：“这地段儿不错，房子也算好，就是这装修吧有点次。” “是啊，我当初在警队挣的也不多，简单装修意思一下，也谈不上什么档次，总之能住人就成。不过你们如果买了就不同了，到时候拾掇一下，立刻彰显这房子该有的价值了。”蒋维客套着。 张先生微笑着：“蒋先生好口才，当特警屈才了。” “谬赞谬赞。” “这样吧，房子我看也看过了，容我回家考虑一下，如果可以，我会让谢东告诉你我的想法，至于价钱吧……” 蒋维连忙打断他的话，伸出四个手指：“4毛最低。” “蒋先生这个价开的不实在，咱们可都是熟人介绍的啊……”张太面带笑意，宛然笑面虎的模样。 蒋维单手托着下巴，迟疑道：“张太说的也在理儿，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如就3毛5吧！您二位倒也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回去考虑一晚上，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蒋先生太会抬价了”张太笑着说。 “哪敢啊，我这都是实在价儿，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我妈可是把棺材本儿都搭上了，虽然二手房没那么值钱了，但这地段儿，想找第二套难啊。” 蒋维虽没做过生意，但这交易场上的你来我往他还是明白点儿的，会打太极才能占领高地，别以为用用脑子就可以搞定，嘴皮子的本事那也是一门学问。 “既然蒋先生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夫妻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容我们回去考虑考虑，毕竟这房子是给我儿子买来做婚房的。” “婚房好啊。”蒋维笑道：“当初买这套房子，我妈就是预备给我当婚房的，不过可惜了……”蒋维故作惋惜的模样，但心里真的有点舍不得。 “那就这样吧，我们回去考虑一下。” 蒋维点点头：“那就不送了，我这儿实在脱不开身。” “不用送了，我们和王震正好还有别的事儿，那我们就先走了。” “慢走。”蒋维把那夫妻两和王震送到门口，眼瞧着他们进了电梯，总算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时，谢东正站在饮水机旁牛饮。 蒋维回身进屋：“你小子怎么还不滚蛋，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 谢东喘着粗气：“别损我了成吗？我就喝杯水，完事就走人。” 蒋维解开领口的扣子说：“你那哥们儿和买房的人什么关系？” “不大清楚，好像是生意上有联系？”谢东不太肯定：“不过这夫妻两挺有意思，儿子结婚买二手房？他儿媳妇能愿意？” 蒋维坐在藤椅上，替自己点了一根烟：“聪明的女人都愿意，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蒋维解释道：“这夫妻两看的不只是房子，而是这地段儿，说是婚房也只不过是个托词儿。二手房固然没有全新房值钱，可这里面的隐形资产才是至关重要的。这么说可能有点讽刺，不过这都是事实。” 谢东似懂非懂：“难道说他买这房子还另有企图？” 蒋维噗嗤笑了：“你以为人家是特工啊？还企图……没事就多跑跑盘子，了解一下市场。” “操，丫要是明白早上大学了，还能混成这样？” 蒋维仰头靠在藤椅上：“没事儿就滚蛋，哥现在烦着呢。” 谢东赔笑道：“这事儿吧也不能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谁承想你竟然……” 蒋维猛的低下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滚，我立刻给你一套农夫三拳。” “打住”谢东往后退了几步，笑呵呵说：“我走还不成吗，不过你可悠着点，那事儿整多了容易得病。” “操你大爷。”蒋维操起桌上的遥控器扔了过去。 谢东眼疾手快接住了，故作正经道：“哥，你刚才一开口就是4毛，我差点没把下巴抻下来。” 蒋维笑道：“他们又不傻，我说4毛他们也要同意啊。 “那3毛5他们会同意？” 蒋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等消息就是了。” 谢东点点头，偷摸把遥控器放在鞋架上，慢慢退致门口：“哥，那我就先走了，你替我和里屋那位说声抱歉啊。”话一说完，谢东二话不说开门跑了。 蒋维心想自个儿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事儿不顺啊……扭头看着卧室的门，蒋维无奈的叹了口气，前院的事情搞定了，可这后院还着火呢。 “哎……”蒋维长叹一声，双手拍着大腿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口，慢慢转动把手，露出缝隙的时候，蒋维偷偷往里窥视着。 细小的缝隙看不到他的身影…… 房门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开，不等蒋维看清眼前的人，左眼立刻传来一阵剧痛，他赶忙向后退了几步，捂着眼睛咒骂道：“小安子，我操你大爷。” 10、一招制‘敌’ 面对犯罪分子的时候，我们要做到的是什么？ “看准时机，一招制敌。” 蒋维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那一幕幕是那么的热血，全身的汗毛孔都在情绪的高涨下扩张着，用尽力气高昂的吼出那几个字。似乎就在那一刻，他的梦想得到了诠释。 接下来是二人的‘对决’，由教官配对，很不巧的是，蒋维的对手就是高安，他出奇的冷静，微微皱着的眉毛下，一双冷静的双眼正直视着自己。 他颔首弯腰，显得是那么的彬彬有礼，蒋维为了配合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谁料想，在蒋维刚刚弯腰下去的那一瞬间，高安阔步冲了上来，一手抓住了自己的后衣领，一手拧到胸前，右脚用力的踩住自己的左脚，随后用力向后一带，蒋维当时的感觉是飘的，毫无重心可找，直到自己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倒在地上时，才瞧见他嘴角那一抹偷笑。 那笑意如同无声的闪雷，极快地消失了。 但蒋维却无法忘记，因为那个笑容，仅是他对自己笑的。 ＊＊＊＊＊＊ 蒋维捂着眼睛站在客厅中央，想起过去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很放松很自然，不带一丝怒气。 他放下手，挤眉弄眼一阵儿，在能睁开左眼的时候说：“小安子，生气归生气，咱不能玩儿偷袭，这和你的身份不符。” 高安挑起嘴角：“我现在请假了，平民一个。” 蒋维活动着筋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找到话来堵住我的嘴，既然这样，咱们就武力解决如何？” 高安顿时来了兴致，两眼迸射光芒，不知不觉他已握紧拳头。 “等会儿……”蒋维只觉着背后嗖嗖冒着凉气：“事先声明，咱不能搞突然袭击，我可不想没出手就被你打趴了。” 高安微微笑道：“这叫出奇制胜、一招制敌。” “得，我知道咱们那一届的学生里就你领悟教官的精髓最多，可现在不一样，我是为了让你出口气，而我呢，也正好找一找当初的感觉。”蒋维冲高安眨了眨，下流至极。 “没问题。”高安话音一落，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蒋维躲闪不及，那一拳正中他的胸口，一生闷响过后，蒋维向后倒退几步，捂着胸口说：“你大爷的，还能一起玩耍不？” “无所谓。”高安再次冲了上来，抬起笔直而精壮的腿横扫，蒋维向后一撅腚躲了过去，跟着挥出一拳，不过他没敢往重要的地方落拳，而是朝着他的大腿内侧挥了过去。 高安动作麻利，连忙弯了腿，一转身让那一拳正中自己的膝盖上，他拍了拍膝盖，笑道：“让着我啊？觉着我打不过你？” 蒋维收回拳头：“那倒不是。” 高安笃的收回笑容，再次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 蒋维打心眼儿里待见这样的高安，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尽在他的行动下可以了解，他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负面情绪，而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自己…… 蒋维无法专心致志的面对这一次的‘对决’，以至于躲不过高安每一次的攻击，在蒋维被他抓住衣领的时候，蒋维知道，这次又输了。 高安扯住蒋维的衣领，用力往身后的方向一带。 蒋维蜷缩着身体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猛然伸长了手臂，一把拽住高安的裤腰，跟着一声重重的闷响，两个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蒋维躺在冰冷的瓷砖上，肩膀上传来阵阵的疼痛，他呲牙咧嘴看着身上的高安，痛苦道：“死也要带着你。” 高安也累了，躺在蒋维的身上不动地儿，喘着粗气说：“要死也是你先死。” 蒋维噗嗤笑了：“敢情儿你就那么想我死啊。” 高安冷声道：“无时无刻。” “得，我这心伤大了。”蒋维躺在地上，眯着眼睛说：“小安子，好受点了没？” 高安没应声，翻身从蒋维身上下来，躺在他的胳膊上说：“不尽兴，过段时间去队里在打一次吧。” “得，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不想在来第二次。”蒋维抬起手，用手指捏着高安的发梢说：“明儿没事，不如去看看师傅吧？” 高安点点头，缓缓的抬起手，上面的绷带早已散开，上面隐约透着斑点浅红。 “我操，触动伤口了？”蒋维担忧道。 “没事儿。”高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走到藤椅旁坐下，低头看着蒋维时说：“还不起来？打算在地上过年？” 蒋维的脸蹭的就红了，像火烧过一样：“没……没事儿，要不你先进屋换绷带，我在躺会儿？” 高安不吃这一套：“没事儿，在这儿换也一样。” 我就糙了……蒋维心里暗骂着，想起来又不敢，慢慢蜷起腿后就没了动作。 高安淡定自若的拆着绷带，偶尔瞧上蒋维一眼，那憋不住笑的模样让蒋维顿时觉着火大。 “操……有什么大不了的。”蒋维猛的坐了起来，斜对着高安说：“我今儿穿的是西裤。” 高安斜眼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蒋维怔了怔：“所以个毛啊，老子裤裆开了。”蒋维从地上爬了起来，叉开腿说：“丫就是倒霉，这条裤子刚买没几天就这样了。” 哈哈……高安放声大笑，这是他第一次在蒋维面前笑的这么肆无忌惮，笑的这般疯狂，直到他眼角略微有些湿润，他才渐渐停了下来。 蒋维眉开眼笑的看着他：“有没有觉着我是开心果儿？” 高安干咳两声：“滚蛋，进屋换裤子去。” “这条裤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从今儿起，我得把裤子挂起来，每日烧香膜拜，祈祷我家小安子天天都能开怀大笑。”蒋维的话听起来不太着调，可那份儿真诚，高安感受的到。 “德行，赶紧进屋换裤子去，顺便把绷带拿出来，我今儿刚买的。”高安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被火烧过的手，手背上没了一块皮，周围还有几个水泡。 蒋维心上一抽，连忙进屋拿了绷带。 “我自己来就成。”高安没让蒋维帮忙，而是自己慢丝条理的缠着。蒋维蹲在一旁瞧了几眼：“这么热的天儿感染了怎么办？” 高安眼角的余光扫过他：“没事儿。” “你总说没事儿，万一真有事儿了你怎么办？”蒋维本想以身比喻，转念一想又没敢把话说出口。 高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若无其事的缠着绷带，收尾的时候，高安慢慢把手凑到蒋维面前，低声说：“系一下。” “看吧，我就说你一个人办不成。”蒋维蹲在地上帮高安系好绷带，跟着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不会散开的时候说：“实在不行在去军医那儿瞧瞧。” 高安点点头：“你打算露到什么时候？” 蒋维不太明白，抬头看着高安的时候，只见他眼神瞟着自己裤裆那儿。蒋维连忙站了起来，尴尬道：“这不是光顾着忙活你了吗，都没来得及换裤子。” 蒋维从椅背上拿了睡裤，解开腰带的时候说：“我出来之后，可就买了这一条裤子。” “我知道。”高安摸着受伤的手，轻声道：“明儿不是要去看我爸吗？顺便再去买一条吧啊，我报销。” “你报销？”蒋维笑着回过身，脱掉的裤子被他踢到一边儿：“小安子，这三年你不是把这房子租出去了吗？一共多少钱啊？” 高安低头看着手：“一个月三千，你自己算吧。” 蒋维装模作样的掰着手指，嘴里嘀咕着：“一个月三千，那么一年就是三万多，三年将近十万……”蒋维偷偷打量着高安，他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 “算了，算也算不过来。”蒋维放下手走到他身旁，嬉笑道：“小安子，你知道我今儿碰见谁了吗？” 高安一愣，疑惑道：“谁啊？” 蒋维笑道：“我大外甥罗小北呗，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了吗？” 高安猛的站了起来：“我上个厕所，出来再说。” 蒋维站那儿止不住笑，看着他慌乱的身影，蒋维走了过去，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敲了敲：“小安子，一会儿一起洗个澡呗？我给你搓搓背，就当谢你了。” 蒋维准备了一肚子的感动磕儿，可真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还真有点难为情，两个老爷们儿说感动？……还是算了吧！感动留在心里就好，说出来有点儿俗。 “恩。”高安没有拒绝。 在他从卫生间里出来，蒋维早已脱的只剩一条底裤，他背对着高安说：“小安子，你瞧瞧我的后背是不是破皮儿了？脱衣服的时候有点儿疼。” 高安走进蒋维，上下仔细瞧着，终于在肩膀上看到一个细微的小口子，正往外冒着血珠。 “破了一个小口子。” 蒋维耸了耸肩：“我一猜就是破了，不过没事儿，咱们该洗澡洗澡，赶紧脱衣服吧，我在里面等你。” “我……”高安欲言又止。 蒋维回头看着他：“怎么了？不好意思？警校的时候可都是一群爷们儿一起洗啊。” 高安的眼神左顾右盼，憋了半天说：“没事儿，我去拿衣服。” 蒋维眯眼笑着：“去吧，我正好和你说个事儿。” 11、鸳鸯戏水 鸳鸯戏水那可是蒋维梦寐以求的事儿，警校那会儿，一群光腚爷们儿扎堆在澡堂里唱着‘军中绿花’，唱着唱着就不对味儿了，低头这么一瞧，我操……硬了一排，如果挂上铃铛，那宛然就是新时代的原创乐器。 蒋维那会儿也一样，年少气盛、青春澎湃，受不了一点刺激，这么血腥的场面怎么能少的了他？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他硬是把高安挤到了墙角，那铁棍儿一般的二弟在他身下磨蹭着。 这都是闹着玩儿，澡堂里那么多人，想做什么也不太可能。 不过，大伙儿都跟着叫好，口哨声、鼓掌声无处不在，甚至有人出了馊主意，拿手机来录个像，也算为电影艺术做点贡献。 手机真的拿来了，高安立刻翻了脸，回手一肘，蒋维那点火气顿时全灭。从那往后，蒋维至少叫了他一个月的外号……‘灭火器’。 如今孤男寡男共处一个浴室，小水哗哗直流，听的蒋维心里这个痒痒。 蒋维有点绷不住了，下面那个根儿有点不听话，跃跃欲试…… “那个，小安子，你坐椅子上，我给你搓搓背。”蒋维手上套着澡巾，还是个半新不旧的，仔细一瞧上面还粘着一撮类似狗毛的玩应儿，蒋维连忙扯下来丢在地上，顺着水流进了下水道。 高安背对着蒋维坐下：“轻点儿，别太用劲儿。” 蒋维信誓旦旦道：“您就瞧好吧，我给你搓完，保证舒服死您呐。” 蒋维把澡巾用水浸透，左手拍右手，呱唧呱唧……“我来了啊，疼就忍着点，过会儿就舒服了。”别说蒋维言语下流，带有一定的暗示性，怎么说他也是个男的，局子里蹲了三年，除了用手几乎就没玩儿过别的。 他不像监狱里那些长年号，这辈子能不能出来都是个问题，索性破釜沉舟，没事儿操个屁眼什么的。蒋维第一次看见男人操男人的时候，倒也没多少惊讶，只是那两个人没什么美感，一个秃头、一个老头。 蒋维卖力的搓着：“怎么样，舒服不？” 高安点点头，闭着眼睛说：“脖子周围别太用力，最近颈椎疼的厉害。” 蒋维捻起大拇指和中指，慢慢撵按着他的颈椎：“典型的疲劳过度，没事儿你也得解解乏。”蒋维灵光一现，忙不迭道：“说道解乏我倒是想起一个问题。” 高安闭眼享受着：“什么问题。” 蒋维伸长脖子，盯着高安身下那根儿说：“三年前的事儿我都知道，可这三年后我就不清楚了，所以……你怎么解决的？找过女朋友没有？” 高安回手就是一肘，趁其不备打了个正着。 蒋维呲牙咧嘴的直喊疼，靠在门口抱怨道：“丫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动手？我问的这些不都是关心你吗？要换了别人，我丫才懒得问他砸炮的事儿呢。” 高安长吁一声：“没有，都是自己玩自己。” 哟呵……这不是和自己个儿一样吗？不错，守身如玉的典型模仿。蒋维屁颠屁颠的靠了过去，慢悠悠的给他搓着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上下摸了个遍。不过也只限于后背，别的地方他也没那个胆儿。 “我说小安子，一会儿你也帮我搓搓呗？咱们两礼尚往来。”蒋维纯粹是色胆包天，能占便宜绝不放过。 “好。”高安答应的爽快，这倒是蒋维没有预料到的。 “得嘞，搓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出去我在给你按个摩，今儿就齐全了，晚上保管你睡个好觉。”蒋维扯下手上的澡巾，在喷头下面搓揉几下，回手递交到高安手上。 高安接过澡巾站了起来，他紧贴墙壁站着，在蒋维转身跨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他们两人几乎亲密无间，那似有似无的触碰感，顿时让蒋维浑身一颤，好悬没叫唤出来。 这下蒋维绷不住了，自打坐在椅子上，身下那根就全然不听使唤了，从抬头到硬挺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完成了。 蒋维夹着大腿，使劲儿低着头。 高安把澡巾套在右手上，动作麻利的在蒋维背上忙活了三五分钟，随后扯下澡巾往水池里一扔：“搓好了。” “这么快？”蒋维恨不得时间能倒流，永远停留在这三五分钟上。 高安对着镜子笑着：“我怕在搓下去，你会整根儿爆裂而死。”高安在水池边上洗了手，跟着从门后取了浴巾围在身上，开门的时候他背对着蒋维说：“如果觉着干涩，记得放点沐浴露。” 蒋维气的咬牙切齿，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用吼的：“小安子，我操你大爷。” 跟着客厅里传来高安的声音：“我大爷早死了，你去八宝山找他吧。” 大爷的……蒋维暗自骂着，低头在瞧自己的二弟，早已没了先前的气势，宛然成了作战失败的小兵，一个成语足可以形容‘萎靡不振’。 蒋维光着腚从卫生间里出来，高安却坐在藤椅上擦着头发，手里攥着手机好像给谁发着简讯。他抬眼看着蒋维：“哟呵，遛鸟？” “溜你大爷”蒋维转身进了屋，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灰色的运动裤套在身上。出来的时候高安已经把手机放在桌上，兀自擦着头发。 “小安子，我把房子卖了。” 高安点点头：“恩，我知道，刚才在屋里都听见了。” 蒋维席地而坐，发梢上的水滴不知不觉滑落，他伸手抹了一把：“你不打算给点意见吗？” 高安抬眼微笑着：“我的意见能改变什么吗？” 蒋维咂咂嘴，总感觉少了什么，他爬到桌子旁边摸了根烟叼在嘴上，点着之后接着说：“我卖房子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是我唯一的资本了，如果不卖，我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起步了。” 高安歪头看着他：“卖了房子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饭店吧，也就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蒋维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是那么的浓厚，阻挡了两人的视线，谁也看不清谁。 “恩，你有打算就好，我不说什么。” 蒋维没在多话，因为他知道，就算在怎么问下去也休想从高安嘴里得到零星半点的建议。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点儿闷、有点儿沉。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蒋维嗜好细数高安的优缺点，数来数去也没发现多少。 最终只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那就是‘闷’。 ＊＊＊＊＊＊ 第二天晌午，蒋维趁高安还没睡醒，偷偷跑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三只猪蹄、一把儿芹菜外带两斤猪肉。芹菜和猪肉用来包饺子，而那三只猪蹄就应了那句老话，吃哪补哪。 蒋维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儿起，每天三猪蹄，不信感动不了他。 回到家的时候，高安依旧熟睡着，蒋维站在床边儿偷偷端详着他。高安的气色好多了，不似昨儿那么蜡黄，离远瞧着还以为是一颗行走的黄花儿菜呢。 蒋维噗嗤笑了，连忙憋住笑意，慢慢退出房间。 “咱个儿老板姓啊，今儿要高兴……”蒋维就会这么一句，还是唯独一次看春节晚会重播时记住的。 蒋维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菜刀剁在菜板上，铛铛铛铛剁个不停。蒋维觉着声音有点吵，开了厨房门往外扫了两眼，平静如常。蒋维缩了回去，安心的剁着饺子馅，嘴里哼着小曲儿。 “铛铛铛铛……” 蒋维停了手里的菜刀，侧耳听着。 “铛铛铛铛……” 敲门声？难道又是谢东那小子？他还真会挑时候。蒋维二话不说拎着菜刀走了出去，开门的时候故意摆张臭脸，如果真是谢东那小子，一定能把他吓尿。 “哟，小伙子，你拿把菜刀要砍人啊？”敲门的老大妈心脏不大好，见到这阵仗吓的直往后退，正眼都不敢瞧蒋维。 “哟，我还以为是我哥们儿呢。”蒋维连忙收了菜刀，赔笑道：“阿姨您有事儿吗？” 老大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我倒也没什么大事儿。” 蒋维笑道：“阿姨您尽管说，别这么客气。” 老大妈带着戒备的神情说：“小伙子，那我可就说了啊，我孙子还睡着呢，你这剁饺子馅的声音实在太闹人，咱们这儿不是新小区，隔音效果比不上的。” 蒋维连忙把菜刀藏在身后，赔笑道：“您瞧瞧，我这不知者不罪，我保证小点儿声啊。” “成，那我回去了。”老大妈临走前探头往屋里看了两眼：“你妈不在了，这家就剩你一人儿了？” “可不吗，就剩我一人儿了，吃饱了全家饿不着。”蒋维嬉皮笑脸的调侃着。 老大妈厌恶的撇撇嘴，跟着又往屋里看了一眼才转身下了楼。 蒋维长吁一口气，关门进屋打算继续剁饺子馅，谁料刚一回身儿，高安无声无息的杵在那儿，蒋维吓的一缩脖：“大爷的，什么时候醒的？” 高安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卫生间走去：“在你和大妈说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饿不着的时候就醒了。” 蒋维惊讶的咧着嘴：“我操，这下要出事儿。” 12、未来的丈母娘 高安的爸爸没退休前曾在警校任教，负责教育这些初出茅庐的大小伙子。在往前追溯，那也算的上当时特警里的佼佼者，雷厉风行、态度严谨，一种舍我其谁的态度更是成为特警队里争相效仿的对象。 如今光环陨落，过去的意气风发早在时代脚步的碾压下不复存在。 别说什么还会有人记得，那只是逗你玩儿而已。 蒋维是高忠强唯一的关门‘弟子’，从搏击到擒拿，在到拿枪的姿势，没有一样不是他亲手教的。所以，在蒋维的心里，高忠强等同于半个父亲……敬重、崇拜。 那时的高忠强总会当着老一辈的人说，我的眼光好，一眼就看出蒋维是当特警的料，就算将来转业了，他必定也会成为执法人员中的‘强者’。 对于高忠强的赞誉，蒋维满心欢喜，甚至有些骄傲。 但这一切在高安的眼中，不过是最为平常的一件事。他从不会因为自己的爸爸没有亲自教自己而抱怨，他不吃醋、也不嫉妒。 ＊＊＊＊＊＊ 蒋维坐在车里，从倒车镜里偷偷打量着高安，他面色红润、气色良好，全身上下散发着舒爽的气息。 高安笃的一扭头，顿时与蒋维的视线在倒车镜里相对接。 蒋维连忙正过脸，笑道：“差不多快到地儿了，要不在你家附近找个超市买点东西得了，你瞧我这两手空空的，有点儿说不过去。” 高安面无表情道：“不用，我爸不会在乎你那儿点东西的，只要你人到了就成。”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做晚辈儿的，怎么说也得尽点礼数不是？”蒋维回身看着高安，等待他下达指示。 高安拗不过蒋维，只能点头答应。 蒋维兴致勃勃的回过身，偷偷从裤兜里掏出那一沓零钱，粗略的数了数还有百八十块的，足够买个果篮花束了。 事实上蒋维的算盘打空了，前门附近的大超市离高安家至少三四公里，徒步去指不定就累死在半路上了。想来想去只好就近原则找了一家屁大点儿的超市买了三斤苹果，还有一箱子纯牛奶。 蒋维把东西拎在手里，脸却犹如火在烧，走路的时候都觉着别扭。 “小安子，你说我就买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如不买呢，现在倒好，拎在手里和拎了两个定时炸弹似得，倍儿难受。”蒋维把心里那点儿想法如数吐了出来。 高安不以为然道：“你自己找的，早说过不让你买了。” “得嘞，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成吗？”蒋维闭口装哑巴，跟在高安身后辗转在各个胡同里，来回转了四五次，终于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 蒋维抬头打量着这周围，疑惑道：“你搬家了吗？” “恩，前一年搬的，这里离疗养院比较近，所以就搬到这边儿了。”高安迈上台阶儿，推开那扇漆着红漆的木门：“这院儿里一共住了六户人家，前院三户、后院三户，基本都是退下来的老干部了，有几位你也是见过的。” “哦”蒋维应了一声，跟着上了台阶儿。 四合院里干净冷清，几件衣服斜挂在两颗树之间绑好的绳上。几户人家的门窗关的都很严实，看上去并不像有人在家。 “好像没人在啊。”蒋维四周看了几眼。 高安也很纳闷，这一连几天没回家，怎么感觉像似换了个场景儿？平时那几个老太太都喜欢在院儿里逗乐儿，没事儿掐个架什么的，倒也显得正常。如今这般安静，还真是……诡异。 两人正准备进屋看个究竟，还没等走到自家门口，隔着墙就听见院儿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高安顿时脸色一沉：“坏了，我妈又和人吵起来了。” “不会吧？阿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蒋维也有三年没见过高安的妈妈了，那个脾气火爆的女人。 “少废话，跟我过去瞧瞧。” 蒋维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高安跑到了大门口。 两人定睛这么一瞧，不远处走来两个背着手儿的老太太，那威风凛凛的劲儿，走路都能刮阵风，说不准儿地上要是有两片树叶，立刻就能卷到天上去。她们并肩走着，眼神儿不屑，谁也不瞟谁，一瞧就是在和对方赌气。 两个老太太越走越进，高安的妈妈一眼就瞧到了自个儿的儿子，连声喊道：“儿子你回来的正好，过来给我们评评理。” 高安带着微笑走了过去：“这又怎么了？” “还能有什么，你马婶儿要去街道办任职了，还是大官儿呢，办公室主任。”高安的妈妈字字珠玑，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咬烂。 “哟，我说安云啊，你这语气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有股子酸味儿。”马婶儿得意的笑着。 “我酸你？马百翠，你别太高估了你自己个儿行吗？” 马婶儿不以为然，拉住高安就说：“高安，你得帮马婶儿说句公道话，马婶儿去街道办任职，那是国家、领导给予的信任，怎么到了你妈这儿就成了走后门了？难道凭马婶儿的能力就不能当办公室主任了？” “你快得了吧，你这办公室主任完全就是你家老陈的面子，你还在这儿美呢，美个什么劲儿啊。”高安的妈妈予以还击，反驳的马婶儿脸色青白交替。 高安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赔笑道：“马婶儿您可别动怒，在把自己个儿气坏了。您和我妈是老同学、老姐妹儿了，从年轻斗到现在谁也不服谁，谁也没赢没输，无非就是口头上争吵两句，过后就没事儿了。要不这样吧，您先回去，我好好和我妈说说？” 马婶儿点点头：“看在你儿子的份儿上，本老太不和你一般计较。”说完，马婶儿迈着碎步进了院儿，边走还边挥着手。 “就你还本老太？我看你就是个老太太。”高安的妈妈气急败坏的冲她吆喝着，惹的站在一旁的蒋维抿嘴偷笑。 “哟，这不是那谁吗？”老太太终于感受到了蒋维的存在，两眼一瞪，不等蒋维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一脚，正中蒋维的屁股。 蒋维被踢的一个机灵，捂着屁股躲到高安身后，苦笑道：“师母，您别一见了我就踢我成吗？我这儿难受。”蒋维指着心脏的位置，那小脸委屈的都变形了。 老话儿说的好，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母子两完全一个脾性，动不动就连打带踹的，还都是趁人不防备的时候。蒋维暗自叹气，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老太太板着脸、背着手儿，左转右转瞧着蒋维：“放出来了？” 蒋维憋屈的点点头：“恩，放出来了，所以我特地来负荆请罪，请师父他老人家能原谅我。” “原谅？那怎么敢当，开庭的时候你不是还为自己辩解，那不是你做的吗？所以这个原谅从何而来呢？”老太太一针见血，把蒋维的嘴堵了个严实。 “妈，您这是干嘛啊？蒋维今儿来是我爸让的。你别乱参合行吗？”高安急忙帮着蒋维解围。 蒋维感激涕零，心里想着，还是我的小安子对我最好了，虽然平时不太给自己笑脸儿。 “那是你爸，今儿站在这儿的是你妈我”老太太给了高安一个滚蛋的眼神儿，高安麻利的躲到一边儿不吭声了。 蒋维合拢双腿站的直，双手放在身前，微微颔首：“师母，你想怎么样都成，我任打任骂。” “任打任骂？”老太太重复着蒋维的话。 蒋维忙不迭的点着头。 老太太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小兔崽子，出来都几天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要不是你师傅发话，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来呢？” 哟呵，蒋维一听这话心里乐呵了，感情她老人家不是为那事儿生气啊？蒋维连忙嬉笑道：“师母，您大人大量，小兔崽子今儿才来真是有些事儿给绊住了，我在这里给您赔罪。”蒋维说完就要下跪，可是下跪的过程是缓慢的，因为他知道，老太太舍不得。 “行了，别演戏了，就你那点儿伎俩还敢在你师母面前招摇？”老太太背着手儿，昂首抬头仰望着天空。 蒋维跟着站了起来，挎着老太太的胳膊说：“师母不气我啊？” 老太太故意甩了甩胳膊，碍于蒋维搂的紧也就那么着了：“在这个家里，最气你的不是我和你师傅，是他。”老太太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个儿的儿子。 蒋维看着高安，他似乎有点儿尴尬，微微转过头去。 “师母，您放心吧，我自会搞定您儿子的。”蒋维凑到老太太耳边小声嘀咕着。 老太太露出微笑：“进屋去，师母有话和你说。” “得嘞，太后娘娘摆驾回宫。”蒋维嘞紧嗓子吆喝着，扶着她往院儿里走，老太太一晃头迈着大步走的潇洒，边走边说：“今儿过来没给师母买点儿什么吗？” 蒋维心里顿时一凉，毫无底气道：“买是买了，不过好像有点儿抠门儿。” 老太太多少有点好奇：“说来听听。” 此时已经进了院子，蒋维连忙指着东西说：“买了苹果和牛奶。” 老太太顿时没了笑容，严肃道：“小兔崽子，你师母喜欢吃桃酥，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蒋维回过头，偷偷瞧着身后的高安，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威胁的目光瞪着自己。 “问你话呢，小兔崽子。”老太太等不及了。 蒋维急忙回过头，赔笑道：“我这次来的匆忙，一时也没想起来，我保证下次一定给您买最爱吃的桃酥。” “都不是特警了一天天还那么忙。”老太太被蒋维搀扶到了门口，她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推开门的时候，背对着蒋维和高安说：“你师傅今儿去疗养院了，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你们两个现在就去菜市场买菜，今儿老太太我放假，什么活儿都不想干。” 老太太这是在给蒋维机会，蒋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师母您放心，今儿晚上我下厨，保证让您胃口大开。”蒋维回身拽着高安一路小跑出了四合院。 13、肉灵芝太岁 蒋维做的一手好菜，可谓是出得厅堂、进得厨房。但这并非他个人的意愿，这一切均是被逼出来的。 在蒋维十六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变故。 蒋维的爸爸喜欢跳舞，那时候跳舞的地方还不叫做迪厅，而是叫做‘舞会’。门票一元一张，里面灯光昏暗、倒也不似现在的娱乐场所那般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舞会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男女，他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风流倜傥，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不修边幅之人混杂其中。 就在这里，蒋维的爸爸认识了一个女人，一个比自己大三岁而且还有了一个儿子的女人。他们很快就走在了一起，起初还是偷偷摸摸的，到了后来就肆无忌惮了。 后来呢？蒋维的爸爸带着那个女人跑了，跑的无影无踪。 从那往后，蒋维的妈妈得了一场大病，持续了两年才渐渐康复。 那个时候，蒋维的姐姐蒋思正在外地读大学，期间很少能回家，所有的重担便落在了蒋维的肩膀上。于是，蒋维做菜的手艺就是在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 菜市场的摊位前，蒋维手里攥着一把儿蒜薹，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 “哎，我说您到底买不买啊？要是买就赶紧上称称一下啊。”摊位的女老板有点着急，侧头看着蒋维身后还排着长龙呢。 蒋维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赶忙把蒜薹放在了称上。 高安偷偷打量着他，小声说：“怎么回事儿？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蒋维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破烂事儿。” “一共多少钱？”高安没在理会蒋维，在女老板把菜称好的时候递过去一百块钱，找零后，高安拎着菜在人群中躲躲闪闪终于出了菜市场。 蒋维跟在他的身后：“今儿也不是周末，人还真够多的。” 高安寂静的背影矗立在日光下，拉长延伸致蒋维的脚边儿，他淡淡的一句：“说吧，刚才想什么呢？” 蒋维调侃道：“能想什么，想‘媳妇’呗。” 高安慢慢转过身，微眯着双眼：“蒋维，你知道你这人儿最招人烦的地方是哪吗？” 蒋维愣愣的摇着头：“不知道，自我感觉良好。” 高安叹息道：“算了，爱说不说。”高安加快脚步过了马路，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遵守交通规则，闯红灯了。 “嗳，我说你能不能慢点？车这么多你不要命了？”蒋维一路小跑追了过去，到了马路对过，蒋维喘着粗气：“我错了行不？我说还不行吗？” 高安把菜放在地上，原地点了一根烟，厌烦道：“我丫还不听了呢。”高安把烟叼在嘴上，拎着菜大步向前，一溜烟走了十几米。 蒋维追上去抢过他手里的袋子，怒气冲冲道：“大爷的，你能别闹腾了吗？我刚才想起我爸了。” 高安顿时没了脾气，安静道：“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蒋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一到菜市场买菜，就会想起我和我妈以前过的苦日子，老……”蒋维把那截儿脏话淹没在喉咙里，抬眼看着高安的时候说：“我进去的第二年他来过一次，小日子过的不错，家庭和睦又美满。” 蒋维酸不溜的语气让高安顿觉心里一抽，安慰道：“你有你的生活，不见得在他身边儿就是好的。” 蒋维温润的眼眶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微光，他咧嘴一笑：“你说的太对了，至理名言。只要他不在出现，我保准儿比任何人过的都好。” 高安笑了笑：“知道就好。”高安逐渐收敛了笑容，微微低着头，带着歉意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爸他回来了，还是……。” “还是一家三口？”蒋维僵硬的笑着，丝毫不感觉到意外：“你怎么知道的？见过他？” 高安鼻子一酸，点点头：“恩，你进去的第二年他来过我家一次，打听你的近况，可是他还没进门儿，我爸一暖水瓶就扔了出去，吓的他再也没敢来。”高安努力瞪大双眼，想压下去那股子酸劲儿。 “后来呢？”蒋维知道后面还会有事儿发生。 “后来？……”高安深深叹了口气：“后来，蒋辰来了。”高安抬眼看着他，眼神闪烁道：“你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儿子改名了，叫蒋辰。” 蒋维不屑道：“他又不是老蒋家的种，我爷爷不见得会认这孙子。” 高安故意开着玩笑：“丫别骂人。” 蒋维吊儿郎当的耸着肩、撇着嘴。 高安接着说：“蒋辰来过三四次，我经不住他软磨硬泡，只能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了，我想着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见得到你，没想到……” “没想到还真就见到了是不是？”蒋维大声笑着：“没事儿，见到了又如何？当时隔着玻璃，我只做了一个手势，他就滚蛋了。” 高安怔了怔：“什么手势？” 蒋维立刻竖起了中指，痞气道：“就是这个手势，他当时脸都白了，那模样害的我回了监舍都在笑，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高安抿嘴一笑：“德行。” “是啊，就我这德行注定要自个儿过一辈子，想找个人宝贝儿着都不成。”蒋维这话是说给高安听的，瞧着他眼中的笑意骤减，直到荡然无存时，蒋维确定以及肯定，这小子听懂了。 高安故意岔开话题：“得马上回家了，不然老太太饿了就得拿你开刀。” 蒋维呲牙咧嘴道：“可不是吗，赶紧回家，我可不想在饱受摧残了。” 高安脸一横：“我妈怎么摧残你了？说来听听。” 蒋维赔笑道：“我就是一个形容一个比喻，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高安懒得搭理蒋维，转身往胡同口走的时候说：“我手疼，菜你拎着吧。” “没问题，今儿的活我全包了。”蒋维拎起地上的两大袋子食材跟着窜进了胡同，又是曲曲折折来来回回走了三四圈，很像迷宫。 回到四合院，蒋维和高安刚踏入大门口，就瞧见老太太拎着马扎子坐在自家门口，嘴里不停的嚷着：“马百翠，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不就是个街道办主任吗，你牛什么啊，告诉你，赶明儿我就当个更大的官儿给你瞧瞧，专门当你的顶头上司，压死你，压的你喘不过气儿。” “妈，这又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老太太瞧见儿子回来了，一肚子苦水终于有地儿吐了：“儿子，妈和你说，赶明儿和你领导说说，给妈找个差事儿，一定要比马百翠的官儿大，到时候看我不整死她。” 高安皱着眉：“妈，您当您儿子是什么人物啊？我不过就是个跑街头巡查的小特警。” “特警怎么了？”老太太蹭的站了起来：“你是特警，妈觉着光荣，还有蒋维，你爸的宝贝徒弟，你们两个都是妈的光荣。在瞧她那一无是处的儿子，就知道泡妞，前儿还有人说他儿子带人家姑娘去打胎了呢。” 高安哭笑不得：“您可别嚷嚷了，一会街坊四邻都知道了，我扶您进屋，进了屋你想怎么说咱就怎么说。”高安把老太太从马扎子上扶了起来，蒋维赶忙推开门儿让老太太进了屋。 “气死我了，你说这马百翠啊，一天到晚的没事儿显摆，有什么可显摆的啊？不就是个破街道办主任吗？换做是你妈我啊，别说是街道办主任，就是妇女代表，你妈都不稀罕。”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半杯茶水喝了下去，润润喉。 高安无奈道：“是是是，我妈最高尚了，别说妇女代表，就是国家主席您都不稀罕。”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你妈真能当国家领导人，那就是民意，你妈可以勉为其难的胜任。” 高安忍不住笑，偷偷把手伸到背后和蒋维比划着。 蒋维赶忙凑到老太太跟前儿：“师母，您可不能接这么大的摊子，万一把您身体累垮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我和高安都得心疼。” 老太太终于有了笑容：“这话我爱听，不像那个马百翠，一天到晚的给我找气受。” “就是，不就是个街道办主任吗，咱不稀罕。”蒋维奉承着。 老太太拽着蒋维坐下：“对，师母不稀罕。” 高安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妈啊，您别这样成吗？我看您就是没事儿找事，一天到晚给自己找气儿生，马婶儿当主任那是因为她腿脚好，您说您啊，一天能走几步路？好好在家待着多好。” “哎哟，你个臭小子，你胳膊肘朝外拐啊？你是马百翠的私生子吧？说……”老太太慌乱中甩开蒋维的手，走到床边儿拿了鸡毛掸子：“说，你怎么混到我家的？” 高安伸手比划着：“妈，您这话说完了可要负责任，我如果是马婶儿的私生子，那您的意思就是我爸和她……恩恩。”高安上下挑动着眉毛。 “哟呵，你个兔崽子，竟然拿你妈开玩笑？看我今儿不打死你。”老太太鸡毛掸子一挥，噼里啪啦的落在高安身上。 蒋维一瞧事态严重，急忙护在高安身前，挡了至少五六下。 “呵，师母您真够用力的，万一把高安打坏了怎么办？”蒋维一个劲的胡虏被打的地儿。 老太太气喘吁吁的住了手：“我都有打死他的心了，竟然胳膊肘朝外拐，我算是白养他了，丫就是一白眼狼。” 蒋维凑到老太太跟前儿，笑道：“师母，其实吧小安子说的也没错，我估摸着您就是生活太空虚、太寂寞、太冷了。小安子一天到晚在外边儿忙活，您就是想找点儿事做，如今马婶儿当了街道办主任，您心里有点不平衡。” 老太太没了话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两字‘赌气’。 蒋维顺着老太太的后背，安慰道：“其实吧，不平衡是好事儿，这就证明您的那颗心还年轻着，对生活还存在激情，这不是好事儿吗？” “好事儿？”老太太斜眼瞧着蒋维。 蒋维兀自点着头：“好事儿，绝对的好事儿。” 老太太眼中有了笑意：“滚蛋，给我做饭去，师母饿了。” “得嘞，那我可就做饭去了，您保证不在生气了是不？”蒋维眉开眼笑，单手搭在老太太的肩膀上以示亲昵。 老太太拍了拍蒋维的手：“师母也是闲来无聊，没事儿的。” “那成，我去做饭了。”蒋维放开老太太，经过高安的时候小声说：“以后别乱说实话，小心刺激到老太太。” 高安以同样的声音说：“用你管。” 蒋维向来喜欢高安家的气氛，一个风风火火的妈、一个沉稳内敛的爸，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很长的一段时间，蒋维都是和高安挤在他们家的单人床上，你靠着我、我贴着你，转过身时，似乎就能鼻尖撞到鼻尖，近在咫尺。 蒋维带着围裙，美滋滋的洗着菜，追忆着那美好的回忆。 “咱个儿老百姓，今儿要高兴……”蒋维仍旧哼着这段老词儿，没有任何变化，无限循环着。 “挺美啊？”高安靠在厨房的门上，手里的黄光已经啃了半截儿。 蒋维扭头笑了笑：“能不美吗，给师母做饭可是我的梦想。” 高安哼了一声：“这话你忽悠我妈还成，忽悠我？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的，我可是认真的，说不定将来天天都能给她做饭吃呢。”蒋维暗示着：“你不打算帮我打个下手？” 高安啃了一口黄瓜：“不了，我手疼。” 蒋维吧买好的排骨放在盆子里，扭头看着高安：“手疼就进屋歇着去，在这儿打算做吸油烟机？” “等会儿就进去。” 蒋维满眼笑意盯着高安手里的黄瓜：“黄瓜好吃不？” 高安点点头：“还成，挺水灵的。” 蒋维拉着长音：“哦……顶花带刺儿，还挺水灵的？” 高安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两眼放射着杀人的凶光，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瞧着。过了一会儿，高安把黄瓜藏到了身后：“丫真恶心，做你的饭吧。”高安板着脸离开了，回过身时急忙又把黄瓜藏到了身前，正巧这会儿老太太从里屋过来。 老太太吆喝道：“儿子，那黄瓜都贴在衣服上了，容易染色。” 高安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半截黄瓜，最后只能愤怒的叼嘴里，三口五口啃个精光。 “啧啧，这吃相，和猪八戒似得。”老太太瞧的直撇嘴，跟着拿着手里的黑色塑料袋进了厨房。 那个……高安猛然想起那个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了，二话不说也跟了进去。 “做的怎么样了？”老太太背着手儿走了进来。 蒋维侧头看着她：“我的手艺您还不放心啊？” 老太太笑呵呵的走了过去，靠在蒋维身边儿：“你都三年没做了，话说师母还真有点儿信不过你了，别在糊锅了。” 蒋维摘着菜，笑道：“您就瞧好吧。” 老太太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高安站在门口儿，故意放低声音说：“师母刚想起个儿事。” “什么事儿？” “你给我小点声，这事儿可不能让高安知道。”老太太嘱咐着。 蒋维连忙压低了声音，偷偷说：“我保证不让他知道。” ‘战友’之间达成了共识，老太太小声说：“有一天高安回来，鬼鬼祟祟的往衣柜里藏着什么，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吱吱呜呜半天，说是给你买的东西。” “给我买的？。”蒋维兴奋的恨不得把耳朵贴到老太太的嘴上。 “我估摸着他没好意思给你，所以一直都放在家里了，今儿正巧我就给想起来了，所以拿来给你啊。”老太太把藏在身后的黑色塑料袋拿了出来，叮嘱道：“那件事儿一直是他心上的一个结儿，你得想办法啊！” 蒋维接过塑料袋：“我会想办法的。” 老太太满意道：“打开瞧瞧是什么，师母也挺好奇的。” “成，那打开瞧瞧。”蒋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跟着打开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个白色的纸盒，上面没有商标也没有任何图案。 “哟，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老太太笑道。 这样一个盒子，更是勾起了蒋维的好奇心，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在他抠开盒盖的时候，高安一把推开厨房的门，结巴道：“那个……那个什么，那个吧……” 老太太听的干着急，瞪着眼睛说：“那个什么啊？你说什么呢？” 高安吱吱呜呜的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儿，给我买的怕什么？还不好意思啊？”蒋维笑着开了盒子，在他看到那东西的轮廓时，蒋维吓的一哆嗦，连忙扣上盒盖，尴尬道：“师母啊，你先进屋吧，等我做好饭咱在看。” “不是……你们两个小崽子搞什么鬼呢？”老太太瞧瞧高安，在瞅瞅蒋维，两眼一瞪：“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妈，您就饶了我吧”高安搀着老太太就要走。 老太太执拗，就是不肯走：“给我打开，今儿我就要瞧了，开不开？”老太太从菜板上操起炒菜勺子，照着蒋维屁股上就是一下：“给我打开。” 蒋维咧着嘴，一个劲儿冲高安使眼神儿。 “眼神儿瞟哪呢？给我开盒子，今儿不开你们就都不是我的儿子，立刻给我滚蛋。”老太太咄咄逼人，恨不得从蒋维手上抢过盒子一睹为快。 “成，给您看行了吧？”蒋维迫于无奈，慢慢打开了盒盖，里面一只乳白色的自X器横躺在里面。 “哟，这是什么东西？”老太太好奇的拿了出来，攥在手里软软的，捏一捏动一动。 蒋维和高安看的心惊胆战，高安一个劲儿给蒋维使着眼色。 “师母，您都看到了，没事儿了吧？”蒋维作势要从老太太手里抢过来，但老太太手脚麻利躲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我都没见过。”老太太又捏了捏。 蒋维左思右想：“这个……这个是……”蒋维突然灵感一现，张口就说：“这是肉灵芝，用了之后大补。” 高安好悬没笑出声，忍着笑意差点憋出内伤。 “肉灵芝？”老太太拿在手里左右瞧着：“肉灵芝不就是太岁吗？” “对对对，就是太岁，肉灵芝是俗称。”蒋维见缝插针，容不得一点闪失。 老太太疑惑道：“可我以前也见过太岁啊，不这模样啊？” 蒋维尴尬的笑着：“嗨，现在的太岁都是人造的了，和以前野生的有所不同。” 哈哈哈……高安忍不住放声大笑，整个人都已经笑趴在灶台上，白短袖上还蹭上了点儿油渍。 “儿子，你笑什么？”老太太有点迷糊。 “没……没事儿”高安咯咯直笑，捂着肚子到了老太太身旁，从她手里抢过‘肉灵芝’说：“妈，您还是进屋吧，成吗？” 14、小心事儿 蒋维一直觉着高安有点儿闷骚，却不过分。 点到为止的感觉，若近若离的状态，总能勾的蒋维心肝乱颤，这种滋味是美妙的，不可逾越的。但同时也是痛苦的，看得到却吃不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丝毫没有方向感的抱头乱窜。 两者虽然矛盾，但蒋维却享受其中。 享受这种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吃的感觉。 蒋维和高安之间，互相送过不少的东西，衣服、裤子、鞋子、哪怕是裤衩都送过。这些最为平常的东西，在两个人的记忆里略显平淡。现如今蒋维突然收到高安这么‘重口’的礼物，一时间还真有点儿不适应，若不是老太太还在跟前儿，蒋维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老太太左右瞄了两眼，脸一横：“这不是肉灵芝对不对？” 高安忍着笑意：“妈，我求您了，先进屋成吗？” 老太太怒瞪高安一眼，转头和蒋维说：“就这么个破玩应儿，至于藏着掖着的？以为老太太我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是什么？告诉你们吧，这是给你们两个留着面子，哼……”老太太背着手儿到了门口：“快点儿做饭，一会过了饭点了。” 老太太的离开顿时让两个人松了一口气，蒋维往门口看了几眼：“你丫疯了吧，这东西也不背着点儿人？老太太指不定怎么想咱两呢？” 高安出了点汗，他扯着衣角抖了抖说：“我妈又没见过这东西，她能怎么想？” 蒋维嬉皮笑脸道：“不一定，要是平常人家的老太太我也就信了，可你妈她是谁啊？那是一般人物？” “边儿凉快去……” “你们两个快点做饭，别当我耳背，听不到你们说什么。”老太太在里屋吆喝着，吓得两人立刻闭嘴，鸦雀无声。 蒋维手里握着那把儿蒜薹，眼神乱飘，小声说：“你小子怎么就想起送我这东西了？” “怕你憋着。”高安低着头，指尖在装着排骨的盆里乱搅。 蒋维睨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手从盆里拽了出来：“都多大了，这毛病还不改？小心老太太看到了揍你。” 高安丝毫不在意，拧开水龙头搓了搓指尖：“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考虑，万一你哪天没憋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在染上一身病，你这辈子就完了。” 蒋维脸色一沉：“丫就不能说我点好？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有定力？” 高安撇撇嘴：“你要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高安在白色的抹布上擦了擦手，跟着往旁边的灶台上一扔：“行了，不打扰你做饭了，我回屋歇着去了。” “小安子”蒋维出声叫住他，他停在门口，没回头也没迈步。 蒋维咂咂嘴：“这东西我虽然不用，但还是要谢谢你。”蒋维心想，你小子要是真为我考虑，就直接把自己奉送就是了，何必弄出这么多花样？ “不用谢，小心点用，那东西没准儿漏电。”高安快步出了厨房，留下蒋维一个人在那儿发呆，砧板旁放着那乳白色的自X器，蒋维斜眼瞧了瞧，想笑又笑不出的感觉，恨不得让蒋维拿菜刀把它剁个稀巴烂，直接下锅炒了。 蒋维把高安送的东西收了起来，放在灶台下面的暗格里，跟着在小厨房里忙活儿一阵。高安家的小厨房是在四合院外面接出来的一个小棚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改良，除了门口吹来阵阵不太爽朗的小风外，几乎没有任何的通风口，正巧天气有又热，蒋维没多会儿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瞧把我大儿子热的。”老太太在里屋等的有点急，本想着到厨房来催一催，看到的却是蒋维大汗淋漓的模样。 蒋维发出阵阵傻笑：“没事儿，马上就做好了。” 老太太有点心疼：“热就把衣服脱了，这是在自个儿家，想怎么着都成。”老太太绕到蒋维身后替他解了围裙，蒋维跟着脱了衬衫，光着膀子呼扇着：“这下凉快多了。” 老太太把蒋维的衬衫挂在手臂上，仔细打量蒋维的身体：“进去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吧？瞧你瘦的。” 蒋维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胸：“哪里瘦了？这不是挺壮实的吗？” “跟以前没法儿比了，我记着以前，你的腰有那么粗。”老太太伸手比划着，可蒋维觉着，那比划出来的粗度，绝对不是自己，看着倒像是水缸。 “瘦点儿好，不挑衣服。” 老太太叹气道：“你们真是让我老太太操心啊。” “没事儿，我和小安子都长大了，不像以前总惹你生气。”蒋维攀住老太太的肩膀，微笑道：“我还记得那时候您在院儿里弄了一块地，种了几根大葱，大葱结了花骨朵儿，不时的有蝴蝶落在上面，我和小安子手欠，看到了就去抓，结果把您的地踩的惨不忍睹。后来，你拿着炒菜勺子追着我两满屋跑。” 老太太长叹一声：“那时候可没这么多糟心事儿，哪像现在，什么都要替你们操心。”老太太拍拍蒋维的手，安慰道：“你妈走了，往后就常到家里来，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妈。” 蒋维鼻子一酸，抱住老太太就亲了一口：“就知道您心疼我。” “少拍马屁了，饭做好没呢？” 蒋维指了指锅上炖着的排骨：“排骨炖好就可以开饭了。” “成，那就炖着，师母进屋给你拿个苹果去。” 蒋维推辞道：“不用了，这马上就炖好了，我得留着肚子多吃点，要不然您总说我瘦。” 老太太笑呵呵的进屋里，蒋维光着膀子靠在灶台旁边的桌子上，听着锅里传来咕嘟咕嘟慢炖的声音，蒋维觉着，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他的梦想不是在保家卫国，因为这个梦想太大了，摸不着边际，也不切实际。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喜欢的人。 蒋维做了五菜一汤，寓意六六大顺，一切顺利。 饭菜摆上桌的时候，老太太兴致勃勃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洋酒瓶，蒋维瞧了两眼，笑道：“怎么着？师母还要喝两盅？” “当然要喝，今儿师母高兴，陪我喝两盅。” “得嘞，既然师母高兴，那咱就喝两盅。”蒋维摩拳擦掌，一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四处瞧了几眼：“怎么不见小安子？” 老太太往里屋瞧着：“睡着了。” 蒋维点点头：“那我去叫他吧，他今儿一天都没吃东西，我怕他扛不住。” “别叫了。”老太太拦住了蒋维：“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咱娘两可以说说心里话。”蒋维被老太太按坐在椅子上：“尝尝师母自己酿的葡萄酒，味道好着呢。” “呵，您都自己酿酒了？”蒋维捧着酒瓶瞧着。 老太太骄傲道：“那是，你师母厉害着呢。” 蒋维边笑边给老太太斟满了酒，两人面对面坐下，蒋维举起酒杯说：“师母，这杯酒我得敬您，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还有就是……没记恨我。” 老太太二话不说，一口诹了杯里的葡萄酒。 “师母好酒量。”蒋维跟着仰头喝了个干净，口腔里顿时传来辛辣的感觉，这种辛辣还是难以形容的，蒋维咧嘴道：“这味儿真不错。” 老太太淡然一笑：“师母有样东西要给你瞧瞧。” 蒋维怔了怔：“什么东西？” “你等着，师母给你拿去。”老太太起身走到柜子旁，开了柜门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木盒子，还是抽拉的那种老式木盒。她缓缓拉开盖子，在里面取出一枚扣子，回身走到蒋维身儿，啪的一声把扣子拍在桌子上。 “瞧瞧这是什么。”老太太指着扣子说。 蒋维疑惑的拿起那枚扣子，仔细端详着：“这是……” “没错，这就是那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制服上掉下来的扣子。”老太太一杯酒下肚，脸色变得微红，让蒋维错以为她有些醉意了。 蒋维把扣子紧紧握在手里。 老太太坐回到蒋维对面，拍着桌子说：“这些年，你师父一直收藏着，为什么呢？因为他对你有愧疚，你知道吗？” 蒋维低着头：“师母，您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师父。” “你没有……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对不住他，反倒是他对不住你，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也不可能知道。但是……”老太太突然斩断话题，瞧着卧室门口站着的人。 “睡醒了？”蒋维展露微笑，目光温柔的瞧着高安。 高安点点头：“又喝酒了是不是？” 老太太撇撇嘴：“喝了，怎么着吧。” “都说了不让你喝酒，你怎么就不听呢？”高安拉过椅子坐在蒋维身边儿，伸手抢过老太太面前的酒盅递给蒋维：“给我来点儿。” 蒋维连忙给他倒了一杯酒。 “嘿，你个小兔崽子，不让我喝你倒自己喝上了？”老太太抱怨道。 高安轻轻嘬了一小口：“倍儿好喝。” 老太太气的火冒三丈，转而脸色一变，笑着说：“老太太我刚想起个事儿，后院老刘的儿子人缘广，我托他给你们两个介绍了对象，没准儿明天就有着落了。” 蒋维和高安交替着眼神儿，两人异口同声道：“我拒绝。” 15、咱哥们才是真爱 后院儿老刘的儿子刘建哲是在民政局工作的，他结婚那会儿，老太太忙前忙后帮了不少忙，如今老太太有求于他，他又怎么会怠慢？ 刘建哲和她的媳妇儿是同行，民政局里人际关系好，认识的好姑娘又多，什么同事、同学、亲朋好友一大堆，外加一些来登记没成功的男男女女。 第二天一大早，刘建哲就登门造访了，手里捧着一堆照片儿，围绕着老太太左右唠叨。老太太捧着照片看哪个都说好。抿嘴偷笑、开怀大笑、眉开眼笑、总之老太太的脸上就没离开过笑。 蒋维和高安藏在老太太屋里装死，谁也不肯迈出门口一步。 蒋维半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你说怎么办吧？因为这事我昨晚一夜没睡。”蒋维突然想到问题的重点，抬眼看着高安坐在写字台前，手里摆弄着一块和田玉：“对了，昨儿晚上我就想问你，这屋里都没你房间的？” 高安抚摸着和田玉的手指停住了，他没落的目光盯着那块玉，久久不语。 蒋维慢慢坐起身：“难怪小北告诉我，自打我进去，你就一直住在我那儿呢，原来是家里没地儿住了？”蒋维觉着自己说话有点直，但这也没什么不好，他和高安之间，绕来绕去挺累的。 高安拉开抽屉把玉石放到里面，关上抽屉时说：“那时候，我妈觉着我爸还能站起来，所以倾家荡产也要治，局里倒也帮了不少忙，可那点儿钱够干嘛的？后来我妈把新房卖了，他们就搬到这儿了。” 蒋维倒吸一口凉气憋在肚子里，有苦难言。 “不得已我就一直住在你那儿，那天给你的钱，就算我的房租吧。”高安偷偷看了蒋维一眼。 蒋维惭愧道：“别说的那么生分，我和你之间没必要划分的那么清楚，更何况，我马上就和你一样了，居无定所了。” 高安想起蒋维要卖房子的事情：“卖了房子打算去哪儿住？” 蒋维沉默半晌，跟着说：“暂且还没想好，不过……”蒋维抬眼看着高安：“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你同意不？” 高安怔了怔：“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太大了。”蒋维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高安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咱哥两也算半路发小，一路走过来遇到不少的事情，现如今都有困难在身上，我看不如你就跟我出去租房住得了，省的成天在老太太面前晃悠，让他操心。” “出去租房子？” 蒋维笑眼盯着他：“你觉着如何？房租我全包，你只要负责没事儿收拾屋子就成。”蒋维算盘打的这个响，同住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不信找不回当初那个感觉。 “你丫把我当女人？”高安脸色一沉。 蒋维连忙摆手：“你别多想成吗？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一个月工资也就那么点儿，如果在交房租你还活不活了？要是不让你交，你又觉着没底气，没自尊。你小子的想法我太了解了，这不是给你个台阶吗！” 高安觉着，有时候自己在蒋维面前，那就是一张透明的白纸，什么都掩盖不住。 高安涨红着脸，没吭声。 蒋维咯咯笑道：“你既然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那我可就当真事儿了，明儿就让谢东找房子去。” 高安忍俊不禁道：“丫够猴急的，这房子还没卖出去呢。” “迟早事儿，着什么急。”蒋维回身打了个哈欠，屁股刚沾到床边儿，外屋就传来老太太的吆喝声：“儿子们，都出来嘿，妈有事儿和你们说。” 蒋维颓丧道：“得，我还想眯瞪一会儿呢，看来没戏了。”蒋维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瞧见高安仍旧坐在那儿：“你不出去？老太太一会儿可急眼了。” 高安长叹一声：“走吧。” 两人一同出了屋，扒在门框上偷偷往客厅里看，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笑的合不拢嘴，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叫着好。 “小安子，老太太这回可动真格的了。”蒋维小声嘀咕着。 高安贴在他的身后，点点头：“出去吧，敷衍一下就成。” 蒋维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人老都这样，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早点成个家，在生个孩儿，自己也就圆满了。 敷衍是必然的，但这个过程要演的逼真，老太太过于精明，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露馅儿。 “呵，瞧把师母高兴的，看什么呢？也让我们瞧瞧？”蒋维嬉皮笑脸的进了客厅，坐在椅子的把手上。 “叫你们两个出来就是让你们瞧的，瞧瞧看，有喜欢的没？”老太太把她严格赛选后留下的几张照片摊在手里，笑道：“这几个姑娘真不错，人品好、工作好、长相更好、样样都好。” “那么好你怎么不自己个儿留着？”高安攥着个苹果，无所事事的咬了一口。 老太太脸一横：“嘿，我说你个臭小子，你妈是女的，留着也是认她们当个干姑娘，更何况……”老太太斜眼看着蒋维，笑呵呵说：“说不定哪个就是我将来的儿媳妇呢。” 蒋维奉承道：“可不吗，说不定哪个就是呢。” “我和你们说，妈特别中意两个姑娘。”老太太特意把两姑娘照片翻了出来，指着说：“怎么样？这小模样真是俊的没话说。”老太太美滋滋的欣赏着，蒋维只觉着浑身冒虚汗。 老太太又说：“这两姑娘一个是东北的一个是西安的，而且都是高材生，是老刘的儿媳妇托人费尽心思介绍的。” 蒋维拿着其中一姑娘的照片说：“多大了？” 老太太左思右想：“好像27？不对不对，哦……28，。和你高安同岁。” 蒋维笑着说：“师母，您纯粹没事儿拿我逗乐儿来着，这亲我可不相。” “怎么地？怎么就不能相了？师母没事吃饱撑的逗你玩儿啊？”老太太不乐意了，滔滔不绝的数落着蒋维。 蒋维咂咂嘴：“师母，你先别着急，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蒋维分析道：“这姑娘长相好、人品好、学历好，可谓是样样都好，可你在我看？虽然警校毕业，可咱是进过号子的，有前科的，就凭这个，你认为哪个好姑娘能跟我？” 老太太沉默了，刚才的高兴劲儿荡然无存，她眼中饱含着泪水，却始终没能流出来。 蒋维顿觉自己就是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 “您瞧您这是干嘛啊？我喜欢这姑娘，我愿意尽全力一试。”蒋维迫于无奈只好答应相亲了。 老太太微笑道：“师母就知道你喜欢这个姑娘，那另一个给高安，明天下午，菊儿胡同有个什么木的餐厅，在那儿见面。” “这地儿挑的，够有水准的。”蒋维冲一旁沉默的高安挑挑眉。 高安坐在一旁啃着苹果，除了狠狠瞪了一蒋维外，再无其他表示。 既然是老太太安排的，两个人只能敷衍的应了下来。这天晚上两人一起回了潘家园，蒋维提醒高安多带点衣服，往后两人也就算真正的过日子了，同一个屋檐下，没羞没臊的生活即将拉开序幕，蒋维满心期待着。 蒋维对这次相亲没有丝毫幻想，他不是对女人提不起兴趣，而是自己的小心脏早跑到高安那儿去了。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先入为主不是？管他男人女人，只要能在自个儿心里安营扎寨的，那咱就一辈子守候。 蒋维挺认死理儿，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保证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高安，你就认栽吧。 相亲这天，两个人还没出门，高安一早就在卫生间里开始打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倍儿美的感觉愣是让蒋维恨的牙痒痒。蒋维斜靠在床头一声不吭，一直到高安回到卧室，蒋维才抬眼瞧着他说：“呵，打扮的够帅的。” 高安斜眼瞧了他一眼，继续对着镜子摆弄头发：“我妈安排的，就算不成也得意思意思，不然传到我妈耳朵里，保不准儿就花样百出了，到时候我又得挨骂。” “我看也不全是老太太的缘故吧？”蒋维醋意十足。 高安从镜子里看着蒋维：“得了吧，你脑袋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丫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嘿，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就是怕你抢风头。”蒋维穿着裤衩从床上站起来：“意思意思就行了，别打扮的和个男狐狸精似得，你要勾引谁啊？” 高安撇撇嘴：“老子愿意。” 蒋维顿时哑口无言，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去了，今儿我这亲不相了。” 高安略有笑意：“行了，赶紧的，迟到了就不好了，怎么说也是四个人的约会。” “我管他几个人约，就算一百个我也提不起兴趣。”蒋维越想越气，老子全心全意惦记着你，你可倒好，感觉不到也就算了，还非得在补上两刀，有你的。 高安拾掇的差不多了，回过身时，蒋维依旧穿着裤衩，一脸的怨气坐在床头。高安越瞧越觉着有意思。 “你还不收拾？一会儿迟到了。”高安提醒着。 蒋维抱着膀说：“打死也不去，省的被你抢了风头，事后大不了被老太太打一顿就是了。” 高安立刻竖起大拇指：“有魄力，那成，你自个儿在家歇着，我走了。”高安从桌上拿了钱包和钥匙准备出门。 “等会儿。” 高安不等走出两步就被蒋维叫住了，回过头：“怎么了？” “算了，我想我还是去吧。”蒋维拽过椅子上的裤子穿着，一边穿还一边嘀咕着。 高安站在一旁瞧着，跟看戏似得，津津有味。 “操，你瞧什么呢？我脸上有花？”高安很少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蒋维觉着浑身都不舒坦，有点儿痒。 高安笑了笑：“身材比以前好了啊！” 蒋维赶忙提上裤子，心想，你看老子是好事儿，可这眼神儿，总有种大灰狼看上了小白兔的感觉，馋的直流哈喇子。这感觉可不好，别哪天一个不保准儿……蒋维不敢继续想下去，连忙说：“差不多了，走吧。” “你就穿这身儿？”高安上下打量着蒋维。 蒋维低头瞧着自己，没觉着哪里不妥：“对啊，就这身，怎么了？” “没事儿，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按照老太太说的地址赶到了菊儿胡同，位于南锣鼓巷的一端，这里的胡同错综复杂，一个不留神儿就容易走过了。好不容易到了铃木餐厅，蒋维和高安刚落座，门口就进来两姑娘。 高安暗地里推推蒋维，蒋维急忙站起身，招呼道：“是赵姑娘和于姑娘吗？” 两姑娘互相看了两眼，笑道：“你这人真逗儿。” 蒋维有点尴尬，招呼两人坐下：“这不是时代在改变吗，小姐这个称呼已经算不上雅称了，索性就叫你们姑娘吧。” 两姑娘倒也自然，分别介绍道：“我叫于小涵、赵蕾。” 蒋维笑道：“见到你们特别高兴。” 赵蕾抿嘴笑道：“这次相亲可真新鲜，介绍人说要四个人一起，我当时就觉着有点别扭，但出于好玩儿，我也就来了，不过好像没来错。” “哪里哪里，赵姑娘见笑了。” 于小涵接茬道：“你们也不自我介绍一下？” 蒋维连忙说：“我叫蒋维，他叫高安。” 于小涵好奇的目光落在高安身上：“他好像不太爱说话？” “他这人有点儿闷，不过心里热乎，大好青年一个，更何况……”蒋维偷笑道：“今儿一早就开始收拾，想必特别期待能和你们见面。” 赵蕾笑道：“那么，你们当中，谁是和我相亲那个？” “我……”蒋维自告奋勇：“我是和你相亲那个。” 于小涵咯咯笑道：“那可不成，我喜欢性格开朗的，你不如和我相亲吧？” 蒋维一愣。 赵蕾点头赞同：“我看成，我平时工作忙，也很少和别人说话，至于结婚对象，我还是希望能安静点儿的，不如咱们换换？” “两位姑娘真会说笑，既然你们想换换，那咱就换换。”蒋维用胳膊肘顶着高安。 高安没吭声，既不赞同也没反对。 “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小涵好奇道。 “问题？什么问题？” 于小涵说：“为什么你们要选择一起相亲？” “这个吗，说来话长。”蒋维笑道：“我们两从上学那会儿就在一起，一直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分开过，习惯了。” 于小涵忍不住笑：“那么结婚之后呢？我们四个住在一起？” 赵蕾接茬道：“这个问题问的好，问出了我的心声。” 蒋维这个尴尬，犹豫半晌道：“这个应该大概不会吧？” “听你不确定的语气我就知道了，你们其实是真爱。”于小涵终于笑了出来，不过声音不大，她眉开眼笑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应该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过骗婚这种行为很可耻。” 蒋维连忙解释：“于姑娘这话说的，咱哥们不是那种人。” 于小涵说：“知道你们不是，逗你们的，不过咱们这次相亲就没必要了，见个面儿，往后都是朋友，至于回去以后的事情，我们两个会搞定的。” 蒋维连忙抱拳：“两位姑娘仗义，哥们儿这里先行谢过。” “蒋大侠真有风范，那咱们就到这儿吧，我们两个回去了，你们自行解决。”两姑娘拎包要走，蒋维连忙拦了下来：“两位姑娘如此仗义，怎么说我们也得请你们吃个饭不是？” 赵蕾失落道：“现在的帅哥都爱男人了，让我们怎么办啊。” 于小涵笑道：“不吃了，我们出去溜达。” 赵蕾挎着于小涵的胳膊一同出了餐厅。 蒋维目送她们离开，笑道：“真有意思，现在的姑娘都不把这事儿当回事了。” “我饿了，点东西吃。”高安冷不丁来了一句。 蒋维缓了一会儿才说：“成，那就咱两吃。” 蒋维招呼服务员点了菜，顺便又来了一瓶清酒，一人倒上一杯之后，蒋维小声说：“小安子，人家姑娘把咱两看成一对儿了。” 16、凑巧 通过这次相亲，蒋维总结了一点，那就是……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挺准的，她们能够一眼看穿别样的情感。在不少人眼里，他与高安那就是情同手足的哥们儿，在生活的坎坷面前，两个人经历了太多太多，从要好到诀别，从欢笑到冷颜，一切的一切，都跟计划好了似得，拼了老命的往一起扎堆儿。 生活里，自己才是导演。 那天相亲归来，老太太先是耷拉着脸，谁也不搭理。蒋维和高安也没敢吭声，一起跑到小厨房里做饭去了。老太太越想越不是滋味，扯了脖子在屋里吆喝：“我两个大儿子哪点不好？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你们倒嫌弃上了，怎么着？你们还想嫁个高富帅？做梦去吧，就你们那副长相，嫁给鬼还差不多。” 两人藏在厨房里咯咯直笑，蒋维说：“老太太当真了。” 高安点点头：“咱两在她心里那就是宝贝疙瘩，如今被人嫌弃，她不生气才怪呢。” “我总觉着对不住她老人家。”蒋维惭愧道。 高安斜眼瞧着蒋维，没作声。 高安永远都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儿，他很少会用言语表达，不过，那张俊俏的脸很容易就出卖了他。 “啪嚓”一声脆响从里屋传来，吓的两人连忙从厨房窜了出来。 老太太站在客厅里，一个茶碗碎在地上，只见她气喘吁吁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老太太我骂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也不吱个声？哑巴了？” 高安微笑道：“行了啊，人家瞧不上我们，咱自个儿找罪受干嘛？” “呸，你们缺胳膊少腿了？哪里比别人差？”老太太越想越来气，豪言壮语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你两凑活过得了。” 蒋维灵光一现，顺水推舟道：“师母，这主意我赞成。”蒋维连忙攀住高安的肩膀：“从今儿起，我和高安过了。” 老太太顿时蔫了，失落道：“你们一起过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还得想想办法，在给你们介绍亲事。” 得，又来了。 那天夜里，两人连躲带藏的回了潘家园，折腾了两天，几乎什么正事儿也没办成，倒是觉着陪老太太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周末。 其实，感觉上还不错。 这天蒋维和高安还没睡醒，一左一右睡了老远，中间似乎能插进去个大海碗，没有一点交集。迷糊之间蒋维听见手机在响，他以为是闹铃，索性没理会。正当自己做着美梦的时候，一股重力冲击着屁股，他连忙坐了起来。 迷糊道：“怎么回事儿？” 高安背对着他把脚收了回去，指着身后说：“你那破手机一个劲儿的响。” 蒋维拍着脑袋：“我还以为是闹铃呢。”蒋维跟着下了床，从裤兜里翻出手机，两个未接来电均是谢东打来的。蒋维想也没想拨了过去。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谢东怨声连连。 蒋维噗嗤笑了，回头看了眼高安，拿着电话出了卧室：“别给我抬辈儿，我承受不起。说吧，打电话什么事儿？是不是房子有着落了？” “没错，房子有着落了。”谢东兴奋道。 蒋维笑道：“姓张的那对夫妻？” “对，就是上次看房子的那对夫妻，他们决定买你这套房子，下周一办手续，你准备一下。” 蒋维应声道：“3毛五他们肯买？” “当然了，不然我打电话和你磨嘴皮啊？”谢东那头听起来有点吵，热火朝天的。 蒋维皱着眉：“你在哪儿呢？一大早这么吵？” “我在早市呢，陪我媳妇儿遛弯呢。” 蒋维笑道：“真够浪漫的。” “一般般了，我不和你说了，周一咱们房产管理局见。”谢东不等蒋维说话已经挂了电话。 蒋维笑了笑，刚准备关上手机回屋继续睡个回笼觉，竟然发现还有一条简讯没看。他顺手按了查看键，竟然是于小涵发来的。 内容很简单：“帅哥，早上好啊。” 蒋维对这姑娘的印象十分深刻，毕竟好姑娘总有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感觉，蒋维从自己的直觉来讲，这姑娘将来一定会幸福。 蒋维简单回复道：“不好，被你吵醒了。”蒋维拿着电话原地站了一会儿，于小涵很快回复到：“那还真是抱歉，扰你清梦了。” 蒋维笑着回复：“开个玩笑。” “怎么样，和你那口子如何？”于小涵回复的倒也快，正当蒋维准备回复的时候，于小涵又发来简讯：“是不是有点唐突？” 蒋维疑惑道：“哪里唐突？” 于小涵说：“我一个局外人，突然关心你们两个的感情世界，你不觉着唐突吗？” 蒋维回复说：“没事儿，哥们儿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儿。” 于小涵说：“那么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了吗？” 蒋维说：“为什么这么关心？” 于小涵说：“我这也是头一次见到活体，有点好奇和关心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咱们也算半个朋友了吧？” 蒋维说：“得，凭于姑娘这句话，哥们儿也得告诉你啊。” 于小涵说：“说吧，来点猛料。” 蒋维咧嘴笑着：“猛料就是，我们两个表面是那样儿，可实际上，就是兄弟加战友。” 于小涵有点惊讶：“你们两个合伙骗我们？” 蒋维连忙解释：“那倒没有，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的。” 于小涵说：“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那下午有时间吗？出来见个面，正好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正好教教你怎么做。” 蒋维笑道：“姑娘热心肠，在下不胜感激，只是啊……他这两天在家，我不好单独出门，过几天成不？” 于小涵说：“成啊，那就这样，你继续做你的美梦吧，咱们电联。” 蒋维说：“得嘞，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赶明儿做东请您北平楼大吃一顿如何？” 于小涵那头狂笑：“行啊，本姑娘就爱吃鸭子。” 蒋维看到鸭子那两字儿，愣是半天没回过神儿，总觉着这姑娘有点话里有话。 关上电话蒋维偷偷回了卧室，刚进门儿，高安冷不丁来了一句：“门口儿和谁聊呢？聊的这么热火朝天的？” 蒋维怔了怔：“谢东那孙子，说房子卖出去了，下周一办手续。” 高安落寞道：“蒋维，你舍得吗？” 蒋维心下一酸：“舍不得也要舍得，将来挣了钱在买回来就是。”蒋维把电话塞回裤兜里，跟着上床靠在床头上：“说真的，这房子承载了太多回忆了。” 高安低着头：“普通人说普通话。” 蒋维苦笑道：“是挺酸的，不过这是大实话，走一步算一步吧。”蒋维扭头看着高安：“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了，下午回队里，请了两三天假休息够了。” 蒋维吃惊道：“这么快？你那手还没好呢。”蒋维盯着高安那只受伤的手。 高安双手交叉，拇指在绷带上慢慢抚摸着：“好的差不多了，也不是每天都能碰见那么危险的事儿。” 蒋维无话可说，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对了，房子卖出去之前去看看你妈妈吧。”高安淡淡道。 蒋维愣住了，眼中带着忧伤：“不了，我没脸见她，若是将来好了，在去见她也不迟。” “丫真狠心。” 蒋维苦笑道：“不是我狠心，是我真没脸见她。” “狗屁。”高安咒骂一句，跟着下床出了卧室。 蒋维靠在床头上冥想，自己迫切的想去看她，临了了都没能见上一面，这是何等凄惨的事？可他迈不出那一步，若不是因为自己，说不定她能多活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就凭这份儿愧疚，蒋维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见她。 这算是执拗吗？蒋维扪心自问，这份儿不值钱的惭愧和自尊在她面前算的了什么？她会在乎吗？没错，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她不会在乎。但蒋维却不能因为自己是儿子，就要理所应当的接受这一切。 在自己还没有混出个人样的时候，他绝不去见她。 蒋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道着歉。 “我走了，顺便有空的时候看看房子。”高安洗过澡站在门口穿裤子，前开门就那么敞开着，白色内裤的边缘露在外面，衬托出完美的腰线。蒋维扫了两眼，碍于刚才过于忧伤也就没特别理会。 “恩，我下午也去瞧瞧房子。” “不用。”高安回过身说：“我下午六点换岗，你过来找我。” 蒋维怔了怔：“干嘛？” 高安挑唇笑道：“约你共进晚餐如何？” 蒋维顿时来了个大笑脸：“真假？那我可恭敬不如从命了！” “操性。”高安暗自骂了一句，回身套上短袖，偷笑道：“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应了高安这句话，蒋维真就自生自灭了，早饭煮了一包方便面，顺便放了一个鸡蛋，结果电磁炉温度有点高，愣是把鸡蛋弄糊了，嚼在嘴里泛着苦味儿。 高安走了，蒋维腾出时间给于小涵发了条简讯。 “情况有变，咱们下午见面。” 于小涵很快回复消息：“行，那西单见吧，我那朋友在西单卖衣服的。” 这感情好，顺便吃晚饭可以直接去找高安了。 蒋维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出门直奔西单。 “这儿呢。”于小涵瞧见蒋维站在餐厅门口，不住的挥着手。 蒋维面带微笑走了过去，走近时才看清她身边儿还坐了一个男孩，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三四，白白净净的很是秀气。 “你可迟到喽，蒋大侠。”于小涵调侃道。 蒋维惭愧道：“路上塞车，实在不好意思了。” 于小涵招呼蒋维坐下：“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认的一个弟弟，叫于佟，我们都是本家。” 蒋维礼貌性的点点头：“爸爸姓于，妈妈姓佟？” 于佟笑呵呵说：“猜对了。” 于佟不开口就算了，这一开口倒是把蒋维惊到了，这温柔的嗓音，不对……是有点像嘞着嗓子说话，好听了是温柔，不好听了是‘娘娘腔’。 “吓到了？”于小涵打趣道。 蒋维尴尬道：“没有没有，我这也是头一次见活体。” 于小涵嬉笑道：“你不也是吗？” “他不是。”于佟打断于小涵的话，上下打量着蒋维，那热切的目光简直能把蒋维戳个洞。 “怎么回事儿？”于小涵问道。 于佟说：“他一看就是个直的，就算喜欢男的，那也是在渐变的过程中。” 蒋维故意岔开话题：“点东西吃了吗？” 于佟说：“没呢，还有一个人没来呢。” 蒋维疑惑道：“还有一个人？谁啊？” 于佟抿嘴笑着，难掩他的羞涩：“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蒋维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眼前的男孩能这么轻松自若的把这种事情挂于嘴边儿，看来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他男朋友我也没见过，听说和你是本家。”于小涵一旁插话道。 蒋维回过身：“也姓蒋吗？好姓。” 于佟耐不住别人夸自己的男朋友，笑呵呵的说：“我们两个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蒋维笑道：“那还真够甜蜜的。” “别打岔，咱们说正事儿。”于小涵突然严肃起来：“于佟，你得帮帮你这老大哥，他喜欢一人儿，也是男的，是他的兄弟兼战友，他们从学校就认识，两人一直出双入对的，可什么事儿都没办，你说怎么办？” 于佟深思熟虑道：“这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看谁先开口了。” 蒋维赞同的点着头，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理解的相当到位，他自个儿也觉着，他与高安之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相比之下，自己要好过高安数百倍，至少自己懂得暗示，至于高安，完全就是榆木疙瘩，根本就不表示。 “你们谁是攻？”于佟突然来了一句。 蒋维干咳几声：“我……应该是我吧。” 于佟有点蒙：“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之间谁是攻受的定位都没有？那往后怎么玩？互插？” 蒋维顿时脸上一红：“小点声儿。” 于小涵捂嘴偷笑：“肯定他是攻，高安性格那么闷，什么事都要你来说，更何况他还没你壮，是不是。” 蒋维竖起拇指：“于姑娘说的太对了，哥们儿就是这么想的。” “想和做是两码事儿”于佟毫不留情打破了蒋维幻想，又说：“我要是你，找他吃顿饭，多喝点儿酒，直接上了搞定。” 蒋维咧嘴笑道：“于姑娘，你这弟弟够豪放的。” 不等于小涵说话，于佟抢话道：“我说的是事实，这招虽然老套，但百试不爽。” 蒋维叹气道：“他很少喝酒，而且酒量很好，另外，就算喝多了，我未必能得逞。”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 蒋维瞧着他们，苦笑道：“我们从警校那会儿就接受训练，防身术从来没落下过，你们说呢？” 于佟陷入沉默。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桌上的三个人同时抬起头，看着旁边的人。 “怎么这么晚才来？就等你了。”于佟笑着让出身旁的位置让他坐下：“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蒋辰。” 于佟冲蒋辰微微一笑，跟着说：“这是我认的姐姐，叫于小涵，旁边儿这位帅哥是你的本家，也姓蒋，叫蒋维。” 蒋维和蒋辰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均是一愣，心底震惊的同时，都在感叹世界虽然，却又如此凑巧，看上去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相遇，可内在暗藏的波澜可不小。 蒋辰轻声试探性的说：“蒋维……哥？” 蒋维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抬腿就走，若是继续待下去，他保不准儿会出手揍这孙子一顿。暗藏多年的怨恨就在这一刻被点燃，蒋维加快脚步下了电梯，刚走到商场门口，蒋辰就跟了上来，一把拽住蒋维：“哥，你听我说。” “听你大爷。”蒋维回身就是一拳，正中蒋辰的眼眶，蒋辰措不及防仰面倒地，捂着脸左右打了两个滚儿，嘴里不停的哼哼着。 蒋维怒视着他：“德行，就凭你也敢管我叫哥？我认识你谁啊。” 蒋维这么一动手，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群众，他们带着各种表情指指点点，暗自嘀咕着。可蒋维不在乎，因为这一刻，蒋维只想发泄心中积压许久的恨。 蒋辰挣扎的爬了起来，眼眶有些微青，他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哥……蒋维，爸想见见你。” 蒋维听到他口中说着爸爸两个字，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可谓是用足了力气，当场就把蒋维踹趴在地上，看他痛苦的挣扎，蒋维却如此的舒爽。 蒋维指着蒋辰说：“回去告诉那个老混蛋，我和他再无瓜葛，你们给我滚远点儿，听见没？” 蒋辰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说：“爸只希望和你见一面。” “操你吗”蒋维彻底火了，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正当拳头落下的时候，身旁一声高亢嘹亮的声音迫使他停了手。 高安穿着制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阴沉着脸对张全说：“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车上去。” 17、你就装吧 蒋维是这么觉着的，蒋辰还算有种，他应该知道见了面会是这样的场景，还敢一口一个哥的喊着，哪怕是被打趴在地上，也要挣扎着爬起来，义无反顾的劝着自己。仔细一想，这些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那时候的他和自己也就差不多大，长辈们的事情，他们又怎么能左右的了？ 事后，蒋维被张全强行拽到了车上，蒋辰紧随其后，两个既没有关系又有着关系的人，一左一右的被铐在了车座上。 此时的蒋维早已歇火，脑袋靠在车窗上，斜眼瞪着那冰凉的手铐。 蒋维心里庆幸着，真他吗的走运，这次不是高安铐的自己。 “蒋维……哥”蒋维紧闭着左眼，眼眶的周围晕开一片青痕，眼珠在里面转了转，小声说：“爸想看看你。” “打住”蒋维连忙打断他的话，哂笑道：“谁爸啊？我自打上了高中我爸就不在了，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不认命的妈和一个认真读书的姐。”蒋维撇过头盯着他：“那丫是你爸，你不是都跟着改姓了吗？” 蒋辰暗自低下头：“爸对我很好，所以我才……” “丫和我解释的着吗？”蒋维没好气道：“你叫蒋辰是吧？今儿我和你把话撂这儿，不管你改不改姓，咱们两个都没梁子，今儿我动手是被气蒙了，既然是我先动的手，那哥们儿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碍于手被铐着，蒋维艰难的做了个鞠躬的动作，抬起头时又说：“歉意表达过了，那咱谈正事。”蒋维咽着吐沫，扭头看着窗外说：“你回去告诉他，既然走了就别回来，就算回来了，也别跟我面前儿晃悠，屁用没有。” 蒋辰难以开口，蹙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爸没别的想法儿，唯独想看着你成家，他就这么点儿心愿。” 蒋维忍不住笑，扭头看着蒋辰：“这话真逗儿，你今儿不是都瞧见了吗？老子喜欢男人，瞧见没……”蒋维抬起下巴冲着车外正前方说：“瞧见没，那个穿制服的，老子的人。” 蒋辰顺着蒋维指的方向扫了两眼，干瘪的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啊，你回去可以直接告诉他了，丫别扯那些没用的，我现在过的挺好，只要你们不打我眼跟前儿晃悠。”蒋维撇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那见个面吃顿饭总可以吧？” 蒋维嗤笑道：“得了吧，这要是被我姐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另外我也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妈不是？”蒋维微微转过头：“你妈倒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啊。” 不等蒋辰开口说话，车门就被高安猛劲儿拉开。 高安板着脸，目光锐利道：“呵，两人谈心呢？不打了？” 蒋维赶忙换上笑脸：“我倒是想打，可这手不是被铐着呢吗？”蒋维扽了扽手上的铐子。 高安狠狠瞪了他一眼，顺手关了车门，跟着到了前面的驾驶室坐下：“既然打不了那就该解决事情了，你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 “扰乱社会治安”蒋维连声脱口，这些条例准则，就算在有个十年八年的他都未必能忘记。 高安从倒视镜打量着蒋维：“很好，既然知道那咱就挪地儿吧。” 蒋维咧嘴笑道：“丫真狠心，打算在把我送进去？” 高安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发动了车子。 “那个，我能问一下这是要去哪儿吗？”蒋辰坐在最后排轻声问道。 蒋维没回头，笑着说：“还能去哪儿，公安局。” “对了。”高安突然出声：“蒋辰是吧？” 蒋辰忙不迭道：“对，咱们上次见过面。” 高安干咳两声：“没事儿了，闭嘴待着吧。” 蒋维憋不住笑，不住的抖着肩膀，双腿一抬搭在一旁的绿色铁盒上。 高安开车糙了近路，没十几分钟就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巡查车一进大院儿，里面立刻出来两警察，一前一后把蒋维和蒋辰带了进去。 两人分开审讯，蒋维坐在审讯室里就跟待在自个儿家一样，熟门熟路的。 来人询问，蒋维也不废话，顺口溜一样把情况介绍了一遍。 询问结束，警察夹上录好的口供出了审讯室，此时高安早已等候在门口，挤眉弄眼的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警察迷糊道。 高安尴尬道：“交代的如何？” “你丫有毛病吧？怎么说蒋维也是特警队出去的，这流程他能忘了？”警察拍着手里的本子说：“该说的都说了，小事儿一桩。” “罚款多少？”高安跟着一句。 警察由于道：“这个我也不好说，毕竟是蒋维先动的手，等会儿那人的家属来了在说吧，如果他们不追究，或者……” “我知道了。”高安点着头：“谢了啊兄弟。” 警察笑道：“客气什么，怎么说蒋维也是自己人，不过他那模样，够逗儿的。” 高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目送他离去。 高安看着审讯室的门，想进去却又忍住了。 蒋维孤零零的在审讯室里坐了半个钟头，终于等到有人来了，却不是高安。蒋维有些失落，他迈着碎步跟着警察出了审讯室，刚拐弯出了走廊，蒋维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连忙缩了回去。 “怎么了？”小警察问道。 蒋维靠在墙上，尴尬的笑着：“没事儿。” 蒋维早就预料到会在这里见面，可真当看到他的时候，蒋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蒋维来说，他早已成为过去，一个被尘封在记忆里的人。虽然、偶尔会有些例外，被翻新出来聊一聊，可他却从未想过会有见面的一天。 “走吧，傻站着干嘛？”警察催着蒋维。 蒋维深深喘了口气，跟着一扭身出了走廊。 “儿子，你没事儿吧？”闫丽关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蒋辰。 蒋辰摇摇头：“我没事儿。” 闫丽难过道：“蒋维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还动上手了呢？都是自家兄弟，这又是何必呢。” “您这话说的真轻巧。”蒋维冷不丁出声，倒是把闫丽吓了个哆嗦，她连忙护在儿子身前，眼神闪烁不定道：“你怎么样？没伤到哪儿吧？” “劳您挂心了，不过我可承受不起。”蒋维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交集，就连几句脏话都懒得说，他想做的，那就是快点儿离开这。 闫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高安却没给她机会，在她马上就要开口的一瞬间，高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瞟了闫丽一眼，跟着说：“没事了，咱们回家吧。” 蒋维冲高安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你得负责把我领出去。” 高安嘴角微微上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派出所的门儿，留下闫丽母子两在里面瞧着。他们越走越远，在出了大院儿的时候，门口的车里坐着一个人，他在看到蒋维出来的时候，急忙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蒋维看到了他，却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和高安开着玩笑：“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铐子给我摘了？” 高安也看到了那个人，既然蒋维选择无视，那高安也装作没看到。 高安面无表情道：“你丫就带着吧，万一把你放了，到时候又打人，我可真就没那么多钱了。” 蒋维笑着凑到高安身旁：“你丫当时就不该抓我。” 高安斜眼看着他：“这是职责，不过……这次我把你领出来了。” 蒋维一愣，看着高安继续前进的背影，小声嘀咕着：“你小子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那个人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去，他却没敢上前和他说上一句话。 对于这个不该出现的人，蒋维与高安都选择了闭而不谈，高安从队里借了车，载着蒋维绕过大望桥，糙了近路一路直奔双井。 蒋维坐在副驾驶，双手依旧被铐着，他倒也不急着摘了，反而靠在车窗上欣赏着风景：“小安子，咱们这是去双井？” 高安扭头看了他一眼：“恩。” “不是回家吗？去双井干嘛？” 高安面无表情道：“早上我说了，约你共进晚餐的，说到做到。” “呵，还挺守信用，不过你确定要让我带着手铐去吃饭？不怕到时候惹争议？”蒋维双手抬了起来，下流道：“还是说，你喜欢这么铐着我？” 高安笑道：“铐着吧，我心里有底儿。” “就算不铐着我，你心里也应该有底儿，我丫又不会和别人跑了。”蒋维嬉皮笑脸道。 高安笑容骤减：“你爱跑不跑，和我丫的没关系。” “德行。”蒋维懒得辩解，反正这些事儿，两个人心里明白就好，戳穿了未必能得到理想的效果，就这么着吧。 蒋维还真有些饿了，今儿消耗了不少体力，他双手捂在肚子上说：“咱们去哪儿吃？老地方？” 高安点点头，不等说话手机就响了，高安连忙带上耳机说：“喂？” 蒋维扭头看着高安，只见他接了电话之后脸色越来越沉，不禁坐直了，小心翼翼的盯着他。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高安挂断了电话，调转车头上了三环桥。 蒋维严肃道：“出事儿了？” 高安点点头：“咱们得赶紧回家，家着火了。” “着火了？”蒋维惊的下巴差点没闪到，焦急道：“怎么回事儿？好端端怎么就着火了呢？” 高安皱着眉说：“我妈电话里说的也不清楚，总之就是着火了。” “我糙了，这可是大事儿，赶紧回家。” 高安车技娴熟，既稳健又不疯狂，到了家门口停车的时候，高安探头往院儿里瞧了一眼：“哪着火了？” 蒋维也很好奇：“你别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像着火了。” 高安说：“下车吧，进去瞧瞧。” 蒋维拉开车门跳下车，等高安停好车两人一同进了院儿。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可回来了。”老太太在屋门口守了好一阵儿，见到两儿子一同进门，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哪着火了？”高安询问道。 “还哪着火了？”老太太气急败坏道：“你瞧瞧那厨房，都烧成什么样了？你妈我正做饭呢，这幸亏跑的快啊，不然就葬身火海了。” 蒋维和高安侧头看向厨房，乌起码黑的墙壁，窗户碎了两块玻璃，房顶上的木板已经烧出一个大洞，早已不用的烟囱也歪在一旁。 “怎么着的火？您没事儿吧。”蒋维关切道。 老太太狠狠瞪了眼蒋维，厉声道：“怎么着的火？还不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把那个什么太岁塞在桌子下面的暗格里。” “哟，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蒋维一拍脑门。 高安尴尬道：“和太……太岁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关系大了。”老太太转身进了屋，蒋维和高安对视一眼赶忙跟了进去，两人刚跨过门槛，就瞧见桌上那已经没了形状的自X器摊放在桌子上。 18、第十一‘酷刑’ 这‘肉灵芝’本身存在的意义还是挺好的，在漫漫长夜，按捺不住寂寞之时，可以用来舒服一下。但用的不到位，自然就变成了‘凶器’。瞧……这不就成了凶器了吗，受害对象还是个完全不认识这玩应儿的老太太。 蒋维把肉灵芝藏在暗格里根本就是顺手的事儿，完全就是为了遮掩尴尬的举动。岂料就是这么一顺手儿，惹出了‘滔天大祸’。 桌上的肉灵芝已经烧的没了形状，顶部已经黑乎乎粘成一团，根部倒是完好无损。蒋维偷偷扫了几眼，小心翼翼的说：“师母，这玩应儿怎么着的？” 老太太往椅子上一坐，耷拉着脸说：“还不是后院儿的老刘头，他从疗养院回来，说你师父想吃茶叶蛋，我心想这出去买的未必好吃，倒不如在家自个儿煮来吃呢。这不，我就让老刘头从他家弄了个煤炉过来，烧了两块蜂窝煤就放那儿了，这倒好，我正跟屋里摘菜呢，就闻着一股子糊味儿，跑出去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火苗子窜了八丈高。”老太太抬手比划着，别提多邪乎了。 高安大致明白了，跟着跨坐在椅子上：“你怎么就不能放院儿里煮？非得跟厨房里？”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马婶儿的两孙子来了，满院子乱跑，我这不是怕烫到他们两个吗！” “小安子，你丫够了啊。”蒋维冲高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跟着黏糊到老太太身边儿，嬉皮笑脸说：“师母的这颗心，那比谁都善良、都柔软，这要搁过去，您简直就是活菩萨。” 老太太晃着脑袋笑了：“行了啊，别给老太太我带高帽，咱们说正事儿。”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蒋维迷茫道。 “嘿，你个小兔崽子，你是真缺心眼儿吧？”老太太抬腿就踢，蒋维撇嘴硬挺着。 老太太抬手指着厨房说：“说吧，怎么办？今儿修不好你们两个就都给我饿着，往后这个家就都饿死算了。” “别啊”蒋维赔笑道：“我这不一时没想起来吗。” 老太太仰头看了蒋维一眼，慢慢低下头：“什么时候能修好？” 蒋维透过窗户扫视着厨房，笃定道：“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内，我保证给您修好。” 老太太瞧了眼墙上的钟：“去吧，赶紧修，修不好今儿都别吃饭。” “得嘞，立马就修，修不好我饿着。”蒋维解开袖扣，往上卷着。卷到一半，蒋维瞧了眼高安，他依旧无动于衷的坐着，单手托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不打算帮我？”蒋维轻声问道。 高安斜眼瞧着他，慢吞吞的摇着头：“没兴趣。” “你还没兴趣？”老太太操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扔，不过没出手，茶杯依旧攥在手里，老太太怒视着高安：“别想偷懒，你也给我修去。” 蒋维无声的笑着，几近天花乱坠。 高安瞪着蒋维，无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蒋维率先进了厨房，跟门口一起瞧：“呵，够惨的，没想到这么个玩应儿能把这儿烧成这样。” “少废话，去后院儿找几块木板来。”高安推搡着蒋维。 蒋维有点重心不稳，扶着门框踉跄了几步：“这是干嘛啊，怎么说那玩应儿也是你弄来的吧？” 高安猛的回过头，眯着眼睛冷声道：“我是为了谁？” 蒋维咧着嘴：“得，为了我还不成吗？”蒋维心想，您丫是祖宗，我惹不起但也躲不起，这纯粹就是自虐的行为，虐的那个爽啊。 蒋维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目光长远的人，眼前的困难那算不得困难，这才哪跟哪啊，总比蹲监狱天天看男人艹男人好吧？。他要的无非就是个结果，一旦成功，那美妙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外人想都别想。 蒋维从后院抗了几块木板，都是新料子，跟着往厨房门口一放：“家里有梯子吗？我上去把木板换了。” 高安指了指墙角：“在那儿呢。” 蒋维连忙取了梯子，搭在厨房外头，慢悠悠的爬了上去，瞧着屋顶上的大洞说：“情况还好，拿两块板子给我。” 高安站在下面当帮手，拿着木板递了上去。 蒋维把原来烧坏的木板撤了下来，跟着把新木板换上，跟着从工具箱里取了钉子和锤子，有节奏的敲打着。 “蒋维……”高安靠在厨房门口唤着他的名字。 蒋维蹲在房顶上，专心致志的忙活着，听见高安叫自己的时候，应了声：“嗯？怎么了？” “那个……我想说……”高安吞吐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蒋维收了锤子，从房顶上探出头：“小安子，你有话就说，别跟屁崩似得。” 高安没敢抬头，皱着眉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蒋维愣住了，嘴里不自觉重复着高安的话。 蒋维在没认识高安之前只过过两次生日，很简单的生日。几样家常小菜，一瓶可口可乐，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蛋糕，上面一根蜡烛冒着火光，他装模作样的吹灭蜡烛，跟着冲老娘呲牙一笑：“我开吃了。” 蒋维很满足。 后来呢？蒋维认识了高安，高安的家庭条件比较优渥，过生日的时候，不少同学都会来替他庆生，蒋维还记得第一次参加高安的生日聚会时，他买了一条项链给他，一条带着骷髅头的项链。 在高安收到项链的时候，他没说什么，只是单纯的收了起来，在往后……蒋维再也没见过。 兴许是扔了吧？ 那还是和高安认识的第二年，蒋维完全忘了自己的生日，依旧平常的过着。可就在这天，高安硬是把蒋维拽到了家里，看到一桌子美味佳肴时，蒋维那个感动。那个时候的高安还会笑，无忧无虑的笑…… 高安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很简单。 蒋维打开一瞧，顿时就笑了，和自己送他的那条项链简直如出一辙。 蒋维一直随身带着、宝贝儿着，不过很可惜，在后来的一次任务里，那条项链无故的失踪了，从他的脖子上不翼而飞。 这是蒋维心中的遗憾。 也就在这个时候，高忠强见到了蒋维，把他收在了麾下，成为他最得意的徒弟。 往事历历在目，犹如电影片段般划过眼前，那个时候，蒋维虽然过的艰苦，但却得到了满足，这不是一个人随随便便能够给予的，只因为，那个人是高安。 三年了，不知不觉中又忘记了那种感觉。 蒋维鼻子一酸，连忙把头缩了回去，小声说：“我都忘记了。” 高安叹了口气。 别看蒋维外表刚强，偶尔不太着调，可他的内心是敏感的、脆弱的，但他却从不对任何人说，一味的压在心底，自然的腐烂发霉。 高安挪了几步，仰起头：“别修了，咱们带上老太太去下馆子。” 蒋维努了努鼻子，故意撇头不看高安：“没事儿，马上就修好了。” “我让你下来，我都说了不修了。”高安放生吼着，惊的蒋维一哆嗦，连忙挤出笑脸说：“得了啊，不就是一个生日吗，修好了咱跟家里头吃。” 高安严肃道：“我最后说一遍，你下不下来？” “你大爷的……”蒋维收了锤子，蹲坐在房顶上往下看：“能别闹了吗？不就是一个生日吗？在家过就行了啊。” “儿子，你喊什么呢？”老太太听见高安的大嗓门跑了出来，仰头瞧了眼蒋维：“你们两个干嘛呢？打嘴仗？” 高安皱着眉：“妈，你别跟这儿乱参合行吗？” “嘿，你个小崽子，胆儿肥了？” 高安低着头，小声说：“妈，今儿蒋维生日。” “哟，我大儿子生日？”老太太抬起头：“今儿生日怎么不早说啊？赶紧下来，你们两个出去吃。” 蒋维笑道：“我这生日不值钱，过不过都那样儿。” “胡说八道，我大儿子的生日怎么能不值钱？下来下来。”老太太招呼着蒋维下来，跟着右手往兜里摸了半天：“我这儿有五百块钱，你们两个拿着去外面搓一顿儿，就当师母请客了。” 蒋维的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儿，强忍着笑道：“我这儿马上就修好了，咱跟家里过行不？就咱们三个。” 老太太似乎看出来了，她偷偷给了高安一个眼神儿。 高安无奈道：“成，那就跟家里过吧。” “那我出去买菜。”老太太作势就要出门。 “您就别去了，还是我去吧。” 老太太点点头：“那就你去吧，正好你妈我啊，今天腿疼。” 高安哭笑不得：“您这变脸也太快了。” 老太太把手往后一背，摇头晃脑的进了屋，边走还边说：“今天我大儿子过生日，我得给他包个大红包去。” 高安见老太太进了屋，微笑道：“德行，还挤猫尿了？” 蒋维为了掩饰尴尬，胡诌道：“那玩应儿SAO，咱没事儿挤它干嘛。” “得了，我去买菜了，晚上撑死你。” 蒋维坐在房顶上傻笑，目光跟随高安出了大门口。 这就是蒋维想要的，身边儿有这么个人，不时的和你搭句话，不是挺好的吗？现在的蒋维，早已没了雄心壮志，他只想安稳的活着，和喜欢的人一起活着。 高安从菜市场买菜归来，蒋维正巧也把房顶给补上了，风布往上一盖，基本就全活儿了。高安进了院儿，仰头瞧了两眼，夸赞道：“呵，速度挺快啊。” 蒋维自豪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我能不认真吗。” “丫德行，死下来做饭吧。”高安拎着菜往屋里走。 蒋维连忙探出头来：“小安子，你丫别告诉我，还得我来做饭？” 高安仰起头，笑道：“不然呢？” “得，我倒给自己找罪受了。”蒋维苦笑道。 高安微微挑起嘴角：“赶紧下来吧，我帮你打下手。” 嘿……果真寿星最大啊，平时要想让高安帮忙打下手，那简直难如登天，如今他同意了，那是何等的荣幸。 蒋维二话不说就顺着墙跳了下来，谁料双脚刚一落到地面，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栽倒在地。 蒋维闷哼两声，缓缓的抬起脚，木板上的钉子穿过皮鞋扎进了脚心，幸亏木板比较厚，余出来的钉子也只有一个小指节那么多，不然一定穿个通透。 蒋维要紧牙关，猛的往外一拽：“呵……你大爷的。” 高安进屋有一会儿了，等不到蒋维进来只好出来瞧瞧，刚走到门口，他就瞧见蒋维把那木板从脚上扯了下来。 高安急忙冲了出去：“扎到脚了？” 蒋维满头大汗点着头：“恩，幸亏钉子不长。” 高安弯腰扶着他：“你眼睛长后脑勺了？这么大个人还能踩到钉子板上。” 蒋维跛着腿，苦笑道：“刚才高兴过头了，没太注意。” “活该。”高安扶着蒋维进了屋，跟着往椅子上一推：“妈，咱家遥控器呢？” 老太太在里屋吆喝道：“在衣柜的格子里呢。” 高安从衣柜里拿出遥控器，走到蒋维身边说：“把鞋和袜子脱了。” 蒋维疑惑道：“你要干嘛？” “让你脱就脱，哪那么多废话。” 蒋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战战兢兢的把鞋和袜子脱了搁在一边，他慢慢曲动着脚趾。 高安蹲下身，捧着他的脚来回看了几遍：“好像肿了。” “这么快？”蒋维身体前倾看着脚底板：“别说，脚心还真有点肿了。” 高安抬头瞪着他：“丫洗脚了吗？” “大爷的，别乱给我扣帽子，我这脚可不臭。” 高安笑道：“我又没说你脚臭，你自个儿乱承认什么？” “你……”蒋维干瘪的说不出话。 高安握紧遥控器：“忍着点啊。”话音刚落，不等蒋维反应过来，高安操起遥控器狠狠的拍在蒋维的脚心上。 蒋维疼的一机灵：“你大爷的，你丫干嘛？” “钉子生锈了，这么打让血流出来，然后再消毒就能好，我小时候老太太就这么对付我的。”高安手起又落，一下下重重的打在蒋维的脚底板上。 又痒又疼的感觉折腾的蒋维死去活来，不停的嚎叫着：“疼疼疼，你轻点儿不行吗？嘿……我让你轻点儿。” 高安停了手：“你能老实点儿？大老爷们这点疼算什么？” 蒋维脸色通红，喘着粗气说：“哥啊，我不是以前的蒋维了，我扛不住了。” “扛不住也要抗，挺着。”高安又是一连几下，疼的蒋维整个人都往后仰。 “你们两个杀猪呢？”老太太带着老花镜从里屋出来，眼前这阵仗让她震惊不少：“干嘛呢这是？满清十大酷刑？” 蒋维哭笑不得说：“师母知识渊博，还知道满清十大酷刑呢？” “我看你就是欠打，儿子用力哈……”老太太哼着小曲转身又进了里屋。 “师母，救命啊”蒋维扯着脖子冲里屋喊。 高安不顾一切的拼了命的拍打：“你丫别动，血还没流出来呢。”高安按住蒋维的腿，连忙反身坐在他的腿上，由上到下的猛拍：“最多十几下就好，忍着点。” 蒋维瞧着高安的屁股就在眼前无规则的晃动着，在他拍打的同时，蒋维借着疼痛一把搂住了高安的腰。 19、好色之徒 男人天生就是好色物种，不管性取向如何，那都坐实了好色的头衔。 男人好色可以，但绝对要色的有格调，别让人以为你是饥渴的老狼，满大街漫无目的的寻找目标。 蒋维承认自己好色，一个不折不扣的‘色狼’，这是上天赋予他的本性，自打明白身下那根儿除了用来小解之外还有别的用途时，他就已经开始好色了。 没认识高安之前，他都是打着苍白的小灰机，没有灵魂，纯粹泄欲。 可在认识高安之后，他有了那么一点点改变，他的灰机不在空洞乏味，而是平添了臆想，高安那张俊俏的小脸，总会在他迸发时浮现在眼前，事后回味无穷。 警校那会儿，蒋维就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喜欢他，但他却从不表示，或许那个时候的高安还感觉不到吧？ 警校的学生也是普通的大学生，他们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可他们也是人，拥有着七情六欲，在感情面前，他们依旧显得不堪一击，失恋时也会痛饮三杯，喝的醚酊大醉不省人事。 那是大三临放暑假的前一天，宿舍里八个小伙子挤在一起，啤酒凉菜样样具备，为了短暂的分别，他们各自诉说衷肠，简单概括心里的那些小苦闷，借着酒劲儿，他们会肆无忌惮的咆哮、哭喊。 而那时的高安稍显与众不同，他眉开眼笑的听着，却从不发一言。 蒋维坐在他的身旁不停的举杯碰杯，喝到兴头的时候，还会搂过高安亲上一口。 舍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兴奋的鼓掌呐喊，嚷着叫好。 其实，他们都明白，不就是玩儿吗？别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有酒虽好，却不尽兴，某个舍友提议，咱们应该在这个时候增加点情趣。他不等大伙同意，就已经从床铺上抱着电脑盘腿坐下，他是宿舍里人称外号的‘毛片王’，几百部的存货，足够大伙欣赏个三天三夜了。 电影开始，屏幕上出现两条又细又白的大腿，几个小伙子都不吃了，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在进展到激烈环节时，每个人都支了帐篷，但他们却不以为然，伸手摸摸对方的身下，嘲笑道：“你丫硬了。” 被摸的人还击道：“你丫不也硬了吗？小心戳破裤子弹出来。” “弹出来就把你身寸墙上。” 一屋子的人说说笑笑的，只因为一部爱情喜剧动作片。 蒋维并没有参与这场闹剧，他只是专心的看着，身下那根绷不住的时候，他会偷偷打量身旁有些面红耳赤的高安。 那天夜里，大伙都喝醉了，唯独蒋维和高安清醒着，他们在宿舍的过道上打了地铺，并身躺着，胳膊挨着胳膊。 “小安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蒋维轻声道。 高安闭着眼睛说：“不知道，没想过。” “那我举个例子吧，胸大腿长的？娇小迷人的？”蒋维暂时能想到这么两个类型。 高安长吁一口气：“都不是。” “那你看片的时候没有幻想过吗？”蒋维支起身子，低头瞧着他。 高安摇摇头：“我对那个没感觉，还是现实的好。” “也是”蒋维翻身躺下：“憋得难受。”他下意识的摸了把身下，半软不硬的。 高安缓缓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瞧了瞧，微笑道：“厕所没人，去吧。” “不了，丫的右手都快长茧子了，摸着磨得慌。”蒋维蜷起腿，只因身下那根儿在两人谈话间再次有了精神。 “那就憋着吧，我睡觉了。”高安翻身背对着他。 “别呀”蒋维靠了过去，凑到高安的耳旁呵了一口气：“小安子，咱两可是好哥们，我现在憋得慌你不打算帮一把？” “没兴趣。” 蒋维当下把心一横，老子管你有没有兴趣，总之今天就让你帮忙了，如果急了，大不了就是挨顿揍。 蒋维二话不说一把握住高安的手，跟着往身下一扯。 当高安温热的手掌覆盖在身下时，蒋维只觉着，此感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摸。在蒋维还沉醉在快感当中时，高安不顾一切的往后缩着手。蒋维仰面朝天的躺着，微微张着嘴，小声说：“就一次成吗？” 高安没在往回缩，而是木讷的放在他的身下，偶尔曲动手指，那感觉就像蚂蚁爬在身上似得，奇痒无比。 蒋维心里咒骂着，大爷的，你丫没打过灰机啊？ 蒋维把手覆盖在他的手上，用他的手掌握住早已挺立的那根儿，缓慢而有节奏的动着……动着……律动着，直至最后。 这是蒋维与高安相识以来的一段小插曲，过后谁也没有再提，如往常般嬉笑打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蒋维依旧记得那滋味如何，只是……他不再似以前那般勇敢，敢于挑战高安内心的极限。 时隔多年，当蒋维再次抱住高安的时候，他却没了勇气，抱着他的手缓缓松开，跟着又搂了上去，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蒋维再次缓缓的松开……犹豫不决。 高安虽然背对着蒋维，却也能想象出蒋维现在的模样，他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一下下拍打着蒋维的脚底板。 蒋维安静了，没在喊疼，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想抱却又不敢收紧手臂。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高安收工，他直起身，胳膊扫过脑门：“真是力气活，累死我了。” 蒋维慢慢放下手臂，苦笑道：“那就歇会儿吧，我去做饭。” “得了，还是我做吧。”高安微笑着回过身：“都受伤了就好好歇着吧，怎么说你也是寿星，让你干活太不人道了。” 蒋维努了努鼻子：“那还真得感谢您呗？” “感谢就不用了，只要别嫌难吃就成。”高安抬腿从蒋维身上下来，冲里屋吆喝道：“妈，出来帮我搭把手。” 老太太带着花镜从里屋出来：“搭什么手？” “今儿我做饭，蒋维脚被钉子给扎了。” 老太太一听，连忙跑到蒋维身边儿：“我说刚才你们两个干嘛呢，我还以为闹着玩儿呢。”老太太弯腰瞧着蒋维的脚：“扎的深不？” 蒋维摇摇头：“没事儿，您放心吧。” 老太太心疼道：“都多大人了，还能扎脚，赶紧去里屋躺着。” “没事儿，我就在这儿坐着就成。”蒋维收回脚盘腿坐着，瞧着旁边桌上的苹果眼馋：“小安子，给我拿个苹果呗？” 高安挑起嘴角：“用给你削皮不？” 蒋维点点头：“你要愿意也成。” “想多了吧你？”高安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丢给蒋维说：“慢慢啃着啊，寿星佬。” 蒋维捧着苹果美滋滋的啃了一口。 老太太左右瞧着：“你说你们两个，从小打到大，没一天消停的，得嘞，今儿还是老太太我下厨吧，你们这两个兔崽子我是指望不上喽。” 老太太进了厨房，蒋维探头瞧了两眼：“看吧，你把老太太惹生气了。” 高安回身坐到蒋维身边：“别废话，吃你丫的苹果。” 蒋维晃悠着脚丫子说：“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还没消毒呢。”蒋维翘起脚丫子在半空中晃悠着。 高安睨了一眼：“等着，我去拿酒精。” 蒋维瞧着高安忙碌的身影，别提多美了，就两字儿‘幸福’。 “高安在家吗？” 蒋维抻脖往院里瞧了两眼：“小安子，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谁啊？”高安拿着酒精从里屋出来，走到门口一瞧：“这不是宋哥吗？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宋晨身着制服到了门口，笑道：“我刚下班，正巧到附近办点事儿，顺便把你的转业申请表带来了。”宋晨从公文包里把表格拿了出来，递到高安手上说：“填好之后直接送到局里就成，估计两三个星期就能批下来了。” 高安拿着申请表，落寞的点点头。 宋晨微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可这都是规定，不过你转业之后，兴许还能在别的岗位上有所建树呢，对不对？” 高安勉强一笑：“没事儿。” 宋晨抬手拍拍高安的肩膀：“行了，大小伙子这点事情都扛不住怎么行？” “哟小宋来了？”老太太正巧出来倒水。 宋晨笑道：“阿姨，您身体可好？” “好……好着呢。”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宋晨说：“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是跑个腿，送个申请表。” 老太太明白了：“劳烦您跑一趟了，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我这儿还有别的事儿呢，我就先走了啊，阿姨您保重，有时间我在来看您。” “既然有事儿那我就不留你了啊。” 宋晨挥挥手：“我走了啊，记得填好送到局里。” 老太太目送宋晨离开，扭头瞧了眼高安手上的申请表：“你转业的事情还是考虑清楚，别让你爸白忙活。” 高安没吭声，拿着申请表进了屋。 蒋维一直侧耳听着，在高安进屋的时候，蒋维小心翼翼道：“想好了吗？” 高安长叹一声，严肃道：“想好了，下个月就转业。” “转哪去？” 高安淡然道：“派出所。” 蒋维点点头：“片儿警也挺好的，就是工作忙点。” “我知道。”高安把申请表叠好塞进裤兜里，跟着从桌上拿了酒精瓶，摊开手掌往上倒了许多，连忙往蒋维脚丫子上一捂。 “妈丫……”蒋维疼的直打哆嗦。 高安横眉冷目道：“大老爷们还怕疼？” “我是肉做的，不是铁做的，你一点心理准备也不给，我能不疼吗？”蒋维疼的呲牙咧嘴，在高安擦完酒精后，蒋维连忙抬起脚丫子可劲儿的猛吹。 蒋维哪里是怕疼，他是怕高安不高兴。 高安和原来的自己一样，对特警有着别样的感情，这对于他们来说，并非养家糊口的工作那么简单。 满腔热血即将退散。 好事总会伴随着坏事同时发生，让人又喜又悲。 兴许是借着蒋维生日的由头，高安桌上笑逐颜开，喝了不少的酒。老太太只当他是高兴，没完没了的给他倒着自己的陈年佳酿。 可这一切只有蒋维明白，他这是悲伤的另一种表现。 这天夜里蒋维和高安没有回潘家园，而是在老太太这儿打了地铺，说是地铺也有些简单了，他们用修理厨房剩下来的木板搭了一张简易的床，两人往上一躺还颤颤悠悠的。 关灯之后，门外传来蛐蛐的叫声，在幽静的夜里格外的出挑。 “蒋维”高安细弱的声音打破了幽静的夜。 “恩，我在呢。” 高安叹气道：“我当时把你送进去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怎么说呢？”蒋维双手垫在脑后，想了想：“那个时候，我只觉着大脑一片空白，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没希望了，什么梦想、理想全部泡汤了。” 高安没说话。 蒋维扭头看着他的后脑勺说：“小安子，没事儿的，到了新的岗位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高安皱着眉：“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你呀，总是这德行。”蒋维慢慢把手伸了过去，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蒋维是想安慰他的，谁料想刚摸了还没一分钟，高安蹭的坐了起来，猛的一翻身跨坐在蒋维身上。 蒋维吓了一跳，刚要开口问他你干嘛，只听咔嚓一声，两人一起从简易床上掉了下去。 20、滚被罩 “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两个嘛呢？”老太太听到客厅传来的巨响，连忙开了灯，披着衣服下了床。 “没事儿，你睡觉吧。”高安撅着屁股趴在蒋维身上，被子横搭在两人腰间，其实两人都有穿着内裤，不过这么半遮半露的一瞧，还真让人浮想联翩。 蒋维心底就纳闷了，这高安不是人来疯啊？刚才来这么一出是想干嘛？如今的蒋维是动弹不得，整个人被卡在断裂木板的中间，成倒三角的模样，身上又加了高安这么一个大小伙子，他试着动了动，笑道：“小安子，你丫还不起来？打算等老太太出来？” 高安横了蒋维一眼：“别说话，我要是能起来早就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蒋维纳闷着。 “你们两个半夜不睡觉折腾嘛呢？”老太太从里屋出来，刚走到客厅门口，高安赶忙用被子裹住下身说：“这不是床板断了吗，没事儿，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老太太眯眼往客厅里扫了两眼，愣是没敢开灯，她瞪大眼睛仔细瞧着，只觉着黑暗中这两儿子的姿势有些诡异：“都说了那床板禁不住你们两个大小伙子，这回好了，摔着没有？” “我的妈呀，你赶紧回屋睡觉去，我们自己处理。”高安焦急地催促老太太回屋睡觉。 老太太撇撇嘴：“你当我愿意出来？你们两个给我小点声。”老太太跟着回了里屋，愤恨的关了灯。 高安紧绷的神情总算松懈了，他舒缓一口气，慢慢从蒋维身上站了起来，只是他始终抱着被子，掩盖在身前。 蒋维虽然一开始不太明白高安的举动，但是就在刚才，高安回头和老太太对话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异样，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触碰。 “那个……”高安有些尴尬：“你把床板收了吧，咱们还是睡地上吧。” 蒋维闷笑着，他很想开了灯，看看此时高安是什么模样，脸红了？还是尴尬的眼神四处乱飘？不得不承认，酒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在你有心事儿的时候，那绝对是人间极品，不仅能让你忘记烦心事儿，顺便还能让你做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 “成啊，那就睡地上吧。”蒋维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摸索到墙边开了灯，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光着身子，弯腰捡床板时，还故意把屁股撅的老高，对着高安左右扭了两下：“先堆墙边吧，明儿早上在收拾。” “恩”高安哼了一声，转而扭头看着窗外边。 “我操，有蚊子。”蒋维故意用力拍着胸口，高安听到声响时回过头，蒋维缓慢而暧昧的由上到下抚摸着自己，摸到小腹的时候才停下：“大爷的，家里有花露水没？” 高安皱着眉，脸色微红道：“没有，怕蚊子叮就把自己裹严实点。” “这大夏天的怎么裹严实？还不得热死？”蒋维故作为难，他上下打量着高安时突发奇想：“我说小安子，你还记得咱大学那会儿不？宿舍蚊子多，咱们两个是怎么做的？” 高安连忙低头看着身下的被子。 “别想了，就这么决定了。”蒋维窜到高安身边，一把拽过他围在身下的双人被，在蒋维拽下被子的时候，高安显得局促，双腿夹的微紧。 蒋维故作没看到，捧着被子放在椅子上，拆被罩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窥视着高安。 高安忽然觉着，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自身与环境都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安静恬淡，而自己却显得那么生硬窘迫。 “那个……我去个厕所。”高安开门跑了出去，在夜里四下无人的四合院里果奔着。 蒋维探头往院儿里瞧了两眼，由衷的高兴着。 高安回来的时候，蒋维已经把被罩从被子上拆了下来，自己则是钻了进去，只露了脑袋在外面，双手垫在脑后说：“这样就不怕蚊子叮了。” 高安沉着脸，恢复了以往的态度：“要睡你就自己睡吧。” “别啊，我这废了半天的功夫，就是想睡个安稳觉呢，赶紧进来，这都半夜了。”蒋维朝旁边让了让，留出高安的位置。 高安皱着眉，显然是不想重温那过去的感觉。 “小安子，你要不进来晚上可真就被蚊子吃了啊。”蒋维心想，被蚊子吃了多可惜，倒不如便宜了自己。 高安犹豫了一会儿，也就没在说什么，他关了灯，慢悠悠的走到蒋维身边，扯开被罩钻了进去，躺下的时候，蒋维小声说：“怎么样？有没有找回上学那会儿的感觉？” “别扯淡，早点睡觉。” 蒋维嘿嘿笑着，抬手扯着被罩把两人全部罩住，随后拉上拉锁。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蒋维左思右想还是出声问道：“小安子。” “恩？怎么了？”高安回应道。 “说吧，你刚才想干嘛？” 高安沉默半晌：“没事儿。” 蒋维没在追问，反正日子还长远的很，要想知道他干嘛，早晚有一天会等到的。所以不急在这一时。 ＊＊＊＊＊＊ 四合院儿里住的大部分都是从前线退休下来的老警员了，退休之后的他们，并不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为了打发时间，有几家都养了鸽子，老头老太轮班照顾着。正巧这几天前院儿的两户人家都不在，老太太正巧帮忙照看着。 一大早，老太太从里屋出来，衣服刚套了半个袖子，不等穿上另一只，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哎哟，你们两个兔崽子干嘛呢？日子不过了？” 蒋维和高安钻在被罩里，由于空间局限，一个人转身转的远了，另一个也要跟着转，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滚到了地上，昨夜拆下来的被子也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客厅里显得十分脏乱不堪。 蒋维睡的正香，听到老太太吆喝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因为此时的高安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睁开眼睛瞧了瞧，心满意足的又睡了过去，完全就把老太太忽略了。 “嘿，我说你们……”老太太有点急、又有些无奈，她只好把被子从地上捡了起来，顺便拿了两个人的衣服出了房门。 蒋维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阳光透过玻璃照到地上，虽然是睡在被罩里，可也耐不住阳光这么刺眼，蒋维皱着眉头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旁仍旧熟睡的高安，张嘴打了哈欠，跟着伸手推了推高安：“小安子，别睡了。” 高安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总感觉有人在跟自己抢被子一样，蒋维睡着的时候不停的往旁边转身，只要他一翻身，高安必定从梦中醒来，所以，高安是在早上三四点才睡着的，他闷哼了一声说：“困着呢，让我在睡会儿。” 蒋维揉了揉太阳穴：“别睡了，今儿周一，我得去办手续。” “那你去吧，我今儿不执勤。” 蒋维心想就让他睡着吧，于是伸出手指扣在拉锁缝隙里，由左向右的拉开，探出头时，老太太正好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瞧见蒋维露头出来，她摘了眼镜说：“还知道醒啊？我以为你们两个打算睡到明年呢。” 蒋维嬉皮笑脸道：“哪儿能啊。” 老太太笑道：“你们两个有床不睡，钻什么被罩？闲得慌？”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上学那会儿宿舍里有蚊子，并且我们都懒，没人愿意下楼去买花露水，所以就想到这个办法了。” 老太太听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咱家有蚊子吗？” 蒋维忙不迭道：“有，当然有了，我昨晚上拍死了两三只呢。” 老太太有些疑惑：“行了，赶紧起来吧，你不是要去办什么手续吗！” “你怎么知道？”蒋维怔了怔。 老太太无奈道：“你们两个睡的是被罩，不是隔了一间房，你当师母耳聋啊？” “嘿，你瞧我这智商。”蒋维从被罩里坐了起来，光着膀子往旁边椅子上瞅了两眼：“师母，我衣服呢？” 老太太捧着报纸说：“洗了，外面晾着呢。” “您都多大岁数了，有那时间享享清福，别有事儿没事儿就跟我们年轻人这儿操心。”蒋维说话之间站了起来，穿着内裤到了房门口，犹豫道：“师母，要不您给我去拿吧？” 老太太放下报纸：“刚才谁和我说的要享福的？不跟你们操心？现在又让我去给你拿衣服。” 蒋维惭愧的回过头，傻笑道：“您瞧，我这光着，万一院儿里出来个大姑娘多尴尬，您勉为其难帮儿子拿一次。” “哎”老太太叹气道：“这院儿里大姑娘没几个，老太太倒是有不少。”老太太起身走到门口：“如果院儿里真有大姑娘，我也不至于愁你们两个人的婚事了。” 老太太拿着衣服回来，蒋维二话不说套在身上，穿戴整齐后说：“您就别操心这事儿了，说实话，我和高安都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你们有喜欢的人了？”老太太很是惊讶：“那两姑娘是干嘛的？” “是……” “咳咳”被罩里传来两声无比尖锐的咳嗽声，吓的蒋维愣是把话噎在嗓子里，蒋维咽了咽口水：“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先去把房子的事情办了。” “房子？什么房子？”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高安醒了你问他吧。”蒋维说完，脸不洗牙不刷的一溜烟跑出了四合院儿。 蒋维给谢东打了电话，一切谈妥之后蒋维回家取了房本和所有证件，跟着赶到了房产管理局，话说买房麻烦可这买房却顺风顺水的，没一会儿手续就办好了。蒋维把房本送到张氏夫妻手中的时候，心酸的可以。 “行了，卖都卖了，现在心疼有什么用？”谢东从身后拍着蒋维的肩膀：“不过你别担心，有事儿哥们和你一起扛，实话和你说吧，我把房子也卖了。” “你说什么？”蒋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东翻了个白眼，字正腔圆道：“我说，我也把房子卖了。” “你是说，你把你那破房子也卖了？” 谢东点点头：“说实在的，我那破房子等不到拆迁了，倒不如现在卖了，至于卖房子的钱就交给你，也算我合伙和你做点买卖。” 蒋维苦笑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信啊，当然信啊。”蒋维搂着蒋维的肩膀，仰头望天笑着：“我这辈子没大志向，不像你，怎么说也是个高材生，虽然人生有点曲折，不过我看的出来，将来的你，一定是这个”谢东翘起大拇指，眼神坚定。 蒋维扭头笑着：“你丫什么时候卖的？” “嘿，这话说我，我卖什么，我一男的想卖谁要啊？”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你房子什么时候卖的。” 谢东笑道：“比你早两天。” 蒋维叹气道：“你丫就是人来疯。” 这一刻，蒋维才知道，身边儿的这个哥们是多么的仗义，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还特不招人待见，可他的心是热忱的。 朋友不需要太多，一个两个交心的即可。 什么是朋友？朋友不是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你一把的才叫朋友，而是他明白，你在什么时候才是最需要他的。 所以，谢东这个哥们儿，蒋维认定了。 卖房子的钱通过网络转账到了蒋维的账户里，一共3毛5，加上谢东那一毛多，这些钱足够蒋维大干一场的了，不过……蒋维却犯难了，他到底该做什么。 起初，蒋维是打算开个饭店，小生意小经营，能养活自己和高安就成。 如今多了谢东那笔钱，蒋维的心开始飘了，飘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他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如果失败了，在想翻身就难了。 所以，这事儿他还得仔细斟酌几遍。 忙活了一整天，蒋维连一口饭都没吃上，回到潘家园的时候，高安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了，他见蒋维进门，询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什么，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蒋维脱鞋进门，拖着疲惫的身躯晃悠到沙发旁，慵懒的往上一坐，就跟没了骨头似得：“累死我了。” “吃饭了吗？” 蒋维摇摇头：“没，哪有功夫吃啊。” 高安瞧了蒋维一眼，起身进了厨房，没多会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桌子上：“趁热吃。” 此时的蒋维别提多幸福了，美滋滋道：“你要一直能这样多好。” “哪样儿？” 蒋维笑了笑：“没事儿。” 高安皱着眉：“没事儿就赶紧吃，还有，房子既然卖出去了，就赶紧找房子，不然到时候睡大街吗？” 蒋维点点头：“明儿我就去找。” 高安微微低着头：“有件事儿我得和你说。” 蒋维刚拿起筷子挑起面条：“什么事儿？” 高安抬眼看着蒋维，轻声道：“那个，可不可以在加一个人？” “在加一个人？”蒋维差点没咬了舌头：“三个人一起住啊？谁啊？” 21、老子心太软 夏凡的出现是蒋维所料未及，这孙子真会挑时候，专挑别人如意算盘打的正响的时候。 蒋维认识夏凡那会儿也是在警校，那时候的他黑的像驴粑粑蛋儿，保准掉进煤堆儿里都找不到人，可他偏偏爱穿红色，显得他更黑了，月牙儿包站在他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每每气的蒋维找不到东南西北，为什么呢？因为夏凡特喜欢帮高安干活，洗衣服、洗裤子、洗袜子、洗裤衩子、一个大老爷们搞的和个娘们似得。 后来蒋维分析了一下，自己看他不顺眼，完全是因为这孙子整日粘着高安，害的自己都没机会播撒爱情的种子了。 蒋维记着毕业那会儿，夏凡没有参加工作，而是卷着铺盖回了老家。 夏凡家里挺有钱的，听说他老子是开小煤矿的，每月运出去的煤都得好几吨。 自打蒋维知道夏凡家里是开煤矿的，从那往后他在没觉着他有多黑。 想要出煤矿而不染，实在太难了。 不过，这小子也有可取之处，那就是高安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他托高安送了一条腰带给自己，什么牌子的忘记了，倒是那条腰带，陪着蒋维在工作岗位上度过了一两个春秋。 蒋维这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就想会会这小子，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搬来和他们一起住。如果他敢，蒋维保证让他度日如年。 就餐地点是高安选的，一家不错的家常菜馆，进门的时候蒋维耷拉着一张脸，爱答不理的。高安扭头瞧了他一眼，嘱咐道：“一会儿见了夏凡你给我收敛点，别像在学校似得。” 蒋维挖挖耳朵：“嘿，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经常欺负他似得？” “不是吗？”高安反问道。 “当然不是。”蒋维瞪大眼睛，笃定道：“我和他都没太多交集，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和他熟络吗？”蒋维站在门口，翘着脚尖说：“不过我就纳闷了，煤球家里挺有钱的，为什么那么喜欢给你干活？” “你羡慕啊？”高安咧嘴笑着。 蒋维顿时黑了脸，他生气倒不是因为高安的话，而是因为高安欠揍的笑容，这就跟老情人见面似得，看的蒋维这个窝火。 高安似乎察觉到蒋维气不顺了，安慰道：“行了，夏凡这次来京是打算在这边发展的，你丫大度点就不行？” 蒋维耷拉着脸：“我大度的起来吗？”蒋维不等高安说话，阔步进了餐馆，吊儿郎当不可一世的模样，怎么瞧都不像个好人。 餐馆里坐了不少人，可蒋维却一眼认出了煤球，他一撇嘴，大咧咧的走了过去：“嘿，这不是煤球吗，多年不见还这么黑呢？” 夏凡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在蒋维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了：“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刚从里面出来？” 蒋维心里咯噔一沉，可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 好小子，长本事了啊。 夏凡看到蒋维身后的高安，顿时呲着洁白牙齿，笑道：“来的这么晚，我都喝了好几瓶饮料了。” “路上有点塞车，所以……” “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往后少喝点。”蒋维瞧着桌上的几个空瓶子，又说：“我说煤球，你丫的怎么不在家混了？混不下去了？” 夏凡微微一笑：“先坐下，咱们细聊。” 落坐时，高安暗地里踢了蒋维一脚，跟着狠狠瞪上一眼。 不过蒋维不在乎，就算今天回去了，高安把自己打个半死，他也绝对不能在煤球面前落下风，男人嘛，爱面子不假，可这喜欢的人要是被抢了，那真就是奇耻大辱了。 蒋维坐下后，替自己点了一个烟，跟着说：“煤球，你抽烟不？” 夏凡点点头，刚准备接过蒋维递的一根烟，蒋维却把手缩了回去：“哎不对啊，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你可不抽烟的，怎么了？感情受伤了？被女朋友甩了？” 夏凡瞧了眼高安，悻悻的缩回了手。 NICE，先赢得头筹。 “点菜了吗？”高安觉着气氛太死气了，这才出声去问夏凡。 夏凡点点头：“我点过了，全是你爱吃的。” “嘿，煤球挺带劲啊，你还记得高安喜欢什么呢？不过可惜了，他现在口味变了，喜欢吃辣的了。”蒋维心想，让你气我。 “是吗？”夏凡探究的眼神看着高安。 高安窘迫的点点头，硬是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是，我现在喜欢吃辣的。” NICE，再下一城。 蒋维心里倍儿美，偷偷冲高安眨了眨。 “没关系，你既然喜欢吃辣的了，那就在点点儿辣的。”夏凡伸手招呼了服务员，随意点了几样川菜。 “话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高安找了话题。 夏凡温吞一笑：“我回家之后就在煤矿里帮忙，时间久了，煤也难挖了，几乎都挖空了，这两年煤矿也都是入不敷出，没办法……”夏凡惋惜的摊摊手：“倒了。” 蒋维听到这里也颇有感触，人生就是这样，哪能一点坎坷都没有呢？度过这个节骨眼儿，那就是纯爷们儿。 “没事儿，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混，有困难和哥们儿说。”蒋维脱口而出，没有经过任何思量。 夏凡有些动容，展露微笑：“我一直都觉着你看我不爽，不过你刚才的话我收下了，谢谢。” 蒋维有些不好意思：“来点儿酒不？” “白的啤的？”夏凡问道。 “随便啊，哥们儿可你来。” 夏凡笑道：“那就白的吧。” “嘿，我说煤球，几年没见你丫长本事了。”蒋维调侃道。 夏凡摆摆手：“也不行，回家之后总要陪我老子去应酬，不抽烟不喝酒哪行。”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女朋友跟人跑了才学会抽烟的呢。”蒋维边说边笑。 高安猛的用胳膊肘撞了蒋维的胸口，蒋维疼的捂着胸口说：“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高安挑唇笑着。 酒菜上桌，蒋维先是给夏凡满了一杯，他暗自叹了口气，本来想着给这孙子个下马威的，可一听他家里的变故，就怎么也不忍心在说什么了。 “来，几年没见，咱哥两碰个杯。”蒋维端起酒杯。 夏凡端起酒杯却看着高安：“不一起吗？” “不带他，酒量太差。”蒋维冲高安眨了眨眼睛。 高安笑道：“你们喝，我听着就好。” 夏凡点点头，跟着和蒋维碰杯，随后仰头一口闷了。 辛辣的感觉让夏凡斯哈声连连，跟着说：“高安好像变了，没以前那么爱说爱笑了。” 夏凡的话好像一把刀，狠狠的戳在蒋维的软肋上，高安却是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蒋维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高安的脸，无奈道：“别说这个了，他心里在笑就成。” “还是你懂他。”夏凡微笑道：“上学那会儿你就特了解他，什么事都能帮到点子上，不像我，总是做些没用的。” 蒋维问道：“说实在的，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夏凡疑问道。 蒋维单手放在桌上，栽歪着身子说：“就说上学那会儿吧，你总是帮高安洗衣服，为嘛？有原因吗？” 夏凡苦笑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妈有洁癖，所以我多少也养成了习惯，那个时候你和高安两人都不打理宿舍，而我和高安又很要好，每次去你们宿舍我都难以忍受，索性就帮高安把衣服洗里，床收拾了，就这么简单。” 蒋维撇撇嘴，不可置信道：“那你怎么不帮我收拾？哥们儿长的难看？” 夏凡哭笑不得道：“难看到不难看，挺帅的，就是我不敢啊，那时候你见了我都瞪着大眼珠子，好像我欠你十几万似得。” “有吗？真的有吗？”蒋维故意瞪大眼珠子。 “对，就这模样。” 蒋维笑道：“行了，暂且信你了，不过说真的，那时候我就怀疑你喜欢高安。” 蒋维下了一剂猛药。 夏凡顿时面如死灰，跟着强颜欢笑道：“你别开玩笑了，我和高安都是男的，怎么可能……” 蒋维被夏凡的表情逗乐了，跟变脸似得，前一秒是阴沉的，后一秒立刻笑了。 “夏凡，你别听蒋维胡说八道，他一天没正型。”高安未免夏凡尴尬，出声替他解了围。 夏凡摇摇头：“没事儿，蒋维人好心善，开几句玩笑没啥。” “就是嘛，都是哥们儿，开几句玩笑怎么了？”蒋维笑的豪放，跟着说：“对了，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哪儿？” 夏凡抬眼看着高安：“高安说他也要租房子，让我跟他那儿住就成。” “可问题是，我也在啊。”蒋维指了指自己。 “真的？那多好，咱们三个可以互相照应着。” “你不怕我啊？”蒋维瞪大了眼珠子。 夏凡笑道：“得了，又不是上学那会儿，我怕你干嘛。” 得，白费功夫，让你心软，让你嘴欠，引狼入室了吧？蒋维心里这个苦啊。 夏凡的入住已经是板儿上锭钉的事儿了，蒋维也懒得在去计较什么，只要他住进来别打扰到自己谈情说爱就成。 否则，蒋维豁出去当回黑脸，撵丫的走人。 这顿饭吃的颇为顺畅，小酒三四两，蒋维心里倍儿美，美的是，高安这小子从头到尾都在配合自己，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小酒喝到九十点钟，两人打车回了潘家园，蒋维前脚刚进家门，身后就被高安猛的踹了一脚。蒋维踉跄着颠了几步，回过头说：“大爷的，你嘛意思？” “喝点马尿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你今天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找茬打架怎么地？”高安板着脸，怒气冲冲道。 蒋维赶忙换上笑脸：“我找什么茬啊，我丫的是看见煤球打心眼里高兴。” “放屁，什么叫夏凡喜欢我？你变态啊？” 蒋维觉着高安是下狠心了，这模样，恨不得吃了自己！ 蒋维咂咂嘴，笑道：“我就那么顺口一说，怎么就变态了呢？再说了，男人喜欢男人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玩都不怀孕。” “少在那儿放屁。”高安板着脸坐在藤椅上脱了短袖，穿着背心往椅子上一靠，开始闭幕养身。 蒋维呲牙咧嘴的揉着腚，慢吞吞的走了过去：“行了啊，以后那话我不说就是了。” 高安缓缓睁开眼睛：“洗澡去。” 蒋维乐了：“洗完澡干嘛？” 22、偷拍珍藏 “洗完澡干嘛？” 能干嘛？睡觉呗……蒋维期待的有些多，期待的越多，失望就越多，睡觉的时候都透着一股怨气。做男人难，做一个好色的男人，更难。 这几天，高安非常忙碌，早出晚归的。 其实，特警这行确实很辛苦，春夏秋冬都要在街上溜腿儿玩，遇到点屁大事儿都得忙前忙后的，工资多少暂且不说，就说这风里来雨里去的，也够他们受的了。 自打高安忙碌起来，蒋维就很少与他打照面了，最多也就在床上背对背睡一觉。 蒋维这几天也没闲着，眼瞧着搬家日期越来越近，蒋维心急如焚的满大街找房子，溜了几天腿下来，均是一无所获。 蒋维看了不少房子，不是太贵就是太破。 蒋维自打出生那天起，就没想过自己会跑出来租房子。一圈溜下来，多少也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中介的房子蒋维是万万不敢租的，毕竟中介的品行不太好。 蒋维托了不少关系，却始终没能如愿。 这天依旧如往常一样要出门找房子，刚收拾好的蒋维不等出门，桌上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蒋维拿起电话瞧了一眼，一个陌生的号码。 “哪位？” “小舅，我是小北啊。” 蒋维怔了怔：“我记得存过你的电话号码啊？” 罗小北咯咯笑道：“那电话停机了，没钱交手机费。” 蒋维笑道：“怎么不和你妈说？” 罗小北叹气道：“我妈最近忙着帮朋友收拾房子呢，哪有功夫管我。” “收拾房子？什么房子啊？” 罗小北说：“我妈有个同事前几天出国深造去了，这不空下一套三居的房子吗，所以让我妈帮忙拾掇拾掇租出去。” 蒋维顿时灵光一闪：“三居啊？多少钱？在哪个位置？” 罗小北笑道：“小舅，你这么兴奋干嘛？” “舅想租房子呗，快说，多少钱在哪。”蒋维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罗小北迟疑道：“好像在慈云寺那边儿吧，房租大概在5000左右。” “5000？这么贵？” 罗小北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你要想知道问我妈去呗。” 蒋维沉默半晌：“行，我晚上去你们家。” “真的假的？”罗小北有点儿兴奋。 “真的。”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来我家。” 蒋维笑道：“对了，你打电话什么事儿啊？” 罗小北犹豫道：“其实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想你了呗。” “德行，你现在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罗小北连忙解释：“没有，我可是单身贵族。” 蒋维笑的合不拢嘴：“行了，晚上见面在说吧。” 蒋维挂断电话，心里盘算着怎么去见蒋思，毕竟三年没见，这姐弟之情多少有了缝隙，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如原来一样，宝贝着自己。 正所谓酒壮熊人胆，蒋维去的路上灌了自己两厅啤酒，下车的时候脸红扑的，看上去又帅又带劲儿。 蒋维不好空手而去，就在小区附近的烟酒超市里买了一瓶上好的五粮液，顺带两条长白山，跟着又买了一兜子水果，感觉分量不差了，这才敢登门造访。 到了门口，蒋维轻轻叩响防盗门。 “小舅来了”罗小北在屋里吆喝着。 蒋维站在门外听的嘴角上挑。 罗小北将门打开，冲蒋维呲着虎牙说：“怎么来的这么慢，急死我了。” “你急什么？怕我走丢了？” 罗小北伸手接过蒋维手里的东西，笑道：“可不是怕你走丢了，你都多少时间没来了。” 蒋维笑着在门口脱了鞋，顺便在客厅里扫了一眼：“你妈呢？” “去买菜了，知道你今儿要来，打算给你做顿大餐。” 蒋维尴尬道：“都是一家人，这么张扬干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罗小北装模作样学着他老娘说：“你小舅不容易，来了之后千万别提以前的事儿，他自己记得是他的事儿，可咱们不能提，别往他伤口上撒盐。” 蒋维听的倍儿感动，姐就是姐，犹如当初。 “那你爸呢？” 罗小北拉着蒋维坐在沙发上：“我爸在训练馆呢，他有几个学生要参加比赛了，忙着指导他们呢。” 蒋维点点头：“他这一天真够忙的。”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儿。” 蒋维疑惑道：“什么事儿啊？” 罗小北呲牙笑道：“知道你今儿要来，所以我偷偷给安小舅打了个电话，让他一起过来吃饭。” 蒋维一愣：“你给高安打电话了？” 罗小北说：“是啊，今天上午打的，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罗小北盘上腿，继续说：“我一直都觉着安小舅比你爷们儿，不拘小节。” 蒋维一笑：“你个小屁孩儿知道什么叫爷们儿吗？” “当然知道。”罗小北胸有成竹道：“爷们儿就是要有担当，不扭捏。” 蒋维笑的合不拢嘴：“难道你小舅我扭捏？” “还不扭捏啊？你要不扭捏怎么不早来我家？我妈倍儿想你，虽然生你气吧，可这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 蒋维收敛了笑容：“这是你妈说的？” 罗小北摇摇头：“没说，但是我看的出来。” 蒋维抬手摸着罗小北的脑袋说：“小屁孩长大了。” 罗小北咯咯笑着：“小舅，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 罗小北扭头看着蒋维：“晚上吃完饭，带我去洗个澡被，就像小时候一样。” 蒋维笑道：“那是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只能去公用澡堂洗澡，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淋浴了，还去公用澡堂干嘛？” 罗小北不情愿道：“家里没气氛，再说了，出去洗你能帮我搓澡啊，小时候可都是你帮我搓澡的。” 蒋维哭笑不得：“那是因为你丫太小，怕你自己搓不干净。” “我可不管啊，说去就去啊……哎，我妈回来了。”罗小北不给蒋维反驳的机会，跳下沙发去开门了。 蒋思拎着东西进门：“你小舅来了吗？” “来了。” 蒋维听到蒋思的声音急忙从客厅跑到了门口：“姐。” 蒋思脱鞋后缓缓抬起头，不温不火道：“进去坐吧。” 蒋维点点头转身走了进去，她变样了，以前那头乌黑的长发不见了，现在的短发到显得她十分干练，而且也带上了眼镜，从内到外都在散发着女强人的气息。 蒋思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将来怎么打算的？” 蒋维绞着手指：“想开个饭店吧，也算自负盈亏、自主经营，不用考虑别人的脸色。” “这么想也不错，可你的资金哪里来？”蒋思坐到蒋维对面，直视着他。 蒋维低沉道：“姐，我把妈留给我的房子卖了。” 蒋思挑唇一笑：“我早就料到了，所以一点都不惊讶。” “那你不怪我吗？” 蒋思笑道：“我怪的着你吗？那是妈留给你的房子，你有行使这套房子的任何权利。你是我弟弟，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敢说十分了解你，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蒋思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既然卖了，那打算住哪儿？” 蒋维说：“租房子。” 蒋思长叹一声：“这样吧，姐手里有套房子，是同事出国前交到我手里的，你房子卖了之后就搬过去住吧，至于房租，有的时候在给吧，没有就先欠着。” 蒋维连声道：“房租钱我有，不过能不能便宜点？5000有点贵。” “你想多少？” 蒋维竖起三根手指。 蒋思犹豫半晌：“得了，这钱姐替你付，你先把精力都用在事业上，等挣了钱在给我补上。” 蒋维愧疚道：“谢谢姐。” “得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蒋思起身把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我去做饭了，你和小北说说话吧，正好帮我劝劝他，别再让他练什么泰拳了，一天到晚小伤不断的。” 蒋维抿嘴笑道：“我怕他不听我的。” “从小到大，他最听你的话，尽量就成。”蒋思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罗小北这时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我妈刚才说我来着？” 蒋维冲他招招手：“过来。” 罗小北从房间里颠了出来，坐到蒋维身边说：“小舅，你可不能劝我，练泰拳是我的梦想。” 蒋维笑道：“舅没打算劝你，不过希望你能保证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蒋维说：“保证自己的安全，别让你妈担心，她不容易。” 罗小北正色道：“这个你放心，那是我妈，我心疼着呢。” 蒋维欣慰道：“懂事了。” 罗小北偷偷瞧了厨房一眼，压低声音说：“小舅，我和你说件事儿，但你保证不能说是我说的。” 蒋维严肃的点着头。 罗小北小声说：“前天家里来了两个人，你猜是谁！” “谁啊？” 罗小北凑到蒋维耳边说：“我姥爷。” 蒋维心里咯噔一下，另一个蒋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罗小北撇着嘴说：“我妈没给他什么好脸儿，他们坐了十几分钟就走了。” “说了什么？” 罗小北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妈不让我听，大概就是嘘寒问暖或者忏悔之类的吧？” 蒋维没再追问，只当蒋思和自己一样，不会原谅他，更不愿意接触他。 “叮咚……”门铃响了。 听到门铃，罗小北兴奋道：“安小舅来了。”他急忙跑去开了门，门外的高安穿着制服，手里拎着一大堆的零食，还有一瓶五粮液。 这时候，蒋思也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高安微微一愣，跟着说：“来了。” 高安微笑道：“恩，小北打电话让我过来，正巧今天是早班，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姐。” 蒋思手上沾了不少面，一摆手：“进屋坐吧。”蒋思回身进了厨房。 高安在门口脱了鞋，罗小北借此机会说：“安小舅，晚上咱们去洗澡呗，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高安一愣，有点接不上话。 “边儿去，洗什么澡，哪凉快哪呆着去。”蒋维站在一旁瞧着高安笑道：“还记着我姐夫爱喝五粮液呢？” 高安皱着脸，扫过门口一堆的东西，跟着换上笑脸：“你不是也一样吗？” 蒋维耸耸肩：“姐夫就爱这个，送别的他也不喜欢啊。” “那倒也是。” 高安跟着蒋维进了屋，罗小北紧随其后，三人往沙发上一坐，开始闲聊。结果聊着聊着就下道儿了，而这个开头却是罗小北起的。 “小舅，我手里有样东西，你想要回去不？” “东西？什么东西？”蒋维疑惑道。 “等着哈，我去拿。”罗小北快速跑回了房间，没多会儿捧着一个盒子跑了出来，像模像样的慢慢打开，就在蒋维看到盒子里那个绿色迷你相册的时候，当时就愣住了。 高安多少有些好奇，凑到罗小北身边儿说：“这是谁的相册？” 罗小北眨着眼睛：“打开瞧瞧就知道了。” 高安犹豫一会儿，还是翻开了相册。 翻开相册的第一篇，高安就呆住了，那是自己睡觉时候的模样，有点傻有点呆，不过模样却是白净的。 高安手在颤抖，慢慢翻开第二篇。 那是高安穿着白色球衣黑色短裤在球场上奔跑的模样，照片上的自己笑的那般灿烂。 翻开第三篇。 那是格斗时候的高安。 翻开第四篇。 那是第一天走上工作岗位的高安。 翻开第五篇…… “别看了。”蒋维一把抢了过去，把相册藏在身后，脸色涨红道：“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以前拍的。” 罗小北咯咯笑道：“小舅，你内心不良哟。” “滚蛋，小屁孩知道什么。” “我都多大了，有什么不懂得。” 高安有些坐立不安，尴尬道：“小北，去帮小舅倒杯水。” 罗小北指了指桌子上：“水都倒好了。” 高安干咳两声：“你家有感冒药没？帮我拿两片儿来。” “哎……”罗小北长叹一声，起身进了蒋思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人，多少有些尴尬，难为情。他们谁也不敢看谁，就这么一个看左、一个望右。 这顿饭吃的如坐针毡，两个人都不自在，蒋思多少看出些问题，却没挑明。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蒋思站在门口，嘱咐道：“搬家之前记得过来拿钥匙。” 蒋维点点头，跟着高安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高安小声说：“不带小北去洗澡吗？” 蒋维叹气道：“不了，这孩子打小就跟我好，以前总是粘着我，就连睡觉都得搂着，现在长大了，如果还这样，我怕对他的成长有影响。” 高安明白蒋维的意思，就没在说什么。 至于那个相册，两个人都没在提，回去的路上，蒋维窘迫的摸着裤兜，生怕一个不留神把相册丢了。 蒋维全然忘记这个相册为何会在罗小北的手里，他只记得进监狱之前，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这是蒋维几年来的珍藏。 回到潘家园，蒋维刚迈进小区半步，高安轻声道：“等会在上去吧，咱们四周转转？” 蒋维瞧了他一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微微低着头说：“成，想去哪？” “到小区后面的树林吧，那边儿有坐的地方。” 23、一吻定情？ 好好的一天，明明都挺喜庆的，怎么到了晚上就都深沉了呢？ 蒋维掩藏了平时那股子嘚瑟劲儿，嬲悄跟在高安身后进了小树林。 树林里乌漆麻黑的，越往里走越能闻到泥土的气息，蒋维努了努鼻子，仍旧没吭声。 “等我一下。” 蒋维瞪大眼睛问：“你干嘛去？” 高安回过头：“撒尿。” 蒋维没敢继续跟着，在高安窜到林子里的时候，蒋维四周看了一圈，见不远处有一长椅，他赶忙走了过去，坐下的时候还不忘点上一根儿烟用来熏蚊子。 寂静的夜晚，小风吹过，惹的树上的叶子沙沙直响，偶尔还能听见从树上传来蝉的鸣叫声。蒋维夹紧手指间的烟，心想，今天的自己怎么这么怂，明明可以借着相册的机会向高安告白的，可真当话到了嘴边儿，又不知不觉的咽回去了。 蒋维仰起头，望着夜空。 他放下手，搭在裤兜上，微微曲着手指，隔着裤子抚摸着那些‘记忆’。 那个时候，蒋维是想记录高安的点点滴滴，哪怕将来自己没能追到他，却也能有些安慰。 蒋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个时候的他有资本去做任何事，他有勇气、有胆量、有智慧、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庭条件不好，可这又能算的上什么缺点？财富对于蒋维来说，是可以后天再造的。 而现在，蒋维胆怯了，他丧失了勇气，宁愿暗示也不肯再次张口。 可在怎么暗示，又能等来什么？ 蒋维长叹一声，他早已没了能追高安的条件，他不过是一个进过监狱的劳改犯。 想到这里，蒋维心下一酸，似乎有了某种决定。 “在想什么？”高安解手过后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蒋维温吞一笑：“想媳妇儿呗。” 高安微微一笑，坐到蒋维身旁：“你就那么想结婚吗？” “也不是，不过两个人总比单着好，更何况……”蒋维下流的冲高安挤眉弄眼。 高安噗嗤笑了：“德行，你就那么饥渴？” “可不……”蒋维坐直了身板儿，倍儿有精神的说：“我掐指算过了，我至少有三年零六个月没有那个过了。” 高安摇摇头：“我丫才不信呢，你自己没弄过？” 蒋维泄了气：“自己弄过，可这个也不算吧？” 高安眉眼一冷：“难道你进去之间和谁做过？” 蒋维只觉着自己是个傻逼，没事儿说这事儿干嘛，连忙解释道：“当然没有，以前也是自己弄的。” 只有一次，是高安帮忙的。 但也仅限于那一次。 高安没搭茬，身子向后一靠，翘着二郎腿晃悠着。 “这里蚊子有点儿多，要不咱们先回去？” 高安扭头瞧了他一眼：“你没别的话要和我说吗？” “那个……”蒋维犹豫再三，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和高安说啊，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能蹦出一个屁。 “啪”高安双手合十：“得了，没话说就回去吧。”高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又蹬了蹬腿。 “等会儿，我有话说。” 高安展露微笑：“什么话？” 蒋维犹豫道：“那个，咱能不能不和夏凡一起住？我觉着怪别扭的。” 高安立刻沉了脸：“不行，这事儿我定了，大不了多给你房租。” 蒋维无奈道：“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高安挑眉问道。 蒋维左右为难，总不能说我是嫉妒吧？害怕夏凡住进来，自己就没位置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像小情人似得，自己往哪儿摆？ 蒋维绝不会把这种话说出来的。 “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高安有些不耐烦。 蒋维心一横：“我烦他，丫一看见他黑的和煤球似得我就烦他。” “反对无效。”高安直接驳回了蒋维的提议。 蒋维干瘪着脸，一句话不说站在原地。 高安转身又坐回到椅子上：“其实吧，夏凡这个人挺好的，以前经常帮我洗衣服，有时候我都觉着，他要是个姑娘家，我一定把他娶喽。” “打住。”蒋维不乐意了：“他就算是女的，那黑的也和煤球似得，你长得这么白，万一和他结婚了，将来的孩子不就成白加黑了？” 高安忍俊不禁道：“边儿去。” 蒋维坐到高安身旁，凑的有点儿近：“小安子，要不……要不……” 高安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蒋维：“要不什么？” 蒋维觉着嗓子有点干，清了清嗓子，又抿了抿嘴唇，用极低的声音说：“要不，咱两试试？” 蒋维的声音虽小，但高安听的真切。 “试什么？” 蒋维低着头，总有种掉进陷阱里的感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这句话搁在肚子里一千年又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一句废话？ 蒋维把心一横，瞪大双眼盯着高安说：“小安子，要不咱两谈对象得了？” 高安在黑暗中扫视着蒋维的脸，有些嫣红，仔细看去，还挺帅的。高安瞧了许久，噗嗤就笑了：“你和我啊？” 蒋维不知笑从何来，皱着眉毛说：“丫的，行不行给句话。” “得，咱两都是男的，怎么搞？你操我还是我操你？”高安言语下流，竟也让平常臭贫惯了的蒋维有些尴尬。 蒋维早已破釜沉舟，如果能确定关系是最好的，到时候上了床，也就由不得他了。 蒋维用力闭上眼睛：“随便你，你想操我就趴着。” “操P眼啊？那得多疼啊。”高安忍不住咯咯笑着。 蒋维急了，蹭地站了起来：“高安，你大爷的，你要操我给你操，疼不疼是我的事儿，你他吗的到底操不操，不操就拉倒。”蒋维气急败坏的转过身，按照来的路往回走，他越想越气愤，老子好不容易把那句话说出口了，结果到你这儿成了玩笑了？ 蒋维走出数十米，只听身后高安嚷道：“蒋维，你等会儿。” 蒋维停了下来，异常气愤的站在原地。 高安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靠近蒋维时，扭脸凑到他面前：“哟，还生气了？你就那么想被我操啊？” 蒋维脸色一沉，反正已经没有脸了，索性也不要脸了。 “可不嘛。我老想被你糙了，丫的就不能有点儿同情心，操我一顿？”蒋维说完这话，心跳加快，扑腾扑腾得简直要窜出嗓子眼。 高安咧嘴大笑，笑的天花乱坠。 蒋维怒视着他的笑脸，越想越气，索性豁出去了，双手一抬，猛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把拽到面前，不等他反应过来，两片唇早已贴在一起。 高安笃的瞪大双眼，与之对视。 蒋维鼓起勇气，伸出舌头想探进他的口腔，可高安却怎么也不肯张嘴，蒋维无可奈何只能在他的嘴边干蹭。 庆幸的是，高安没有武力相向，任由蒋维为所欲为。 一吻结束，蒋维慢慢离开他的唇，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蒋维连忙松开高安，干咳道：“那个，我有点儿冲动，你别介意。” 高安低声道：“恩。” 蒋维斜视着远方：“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高安仍旧低声道：“恩。” 蒋维长吁一声，见四下无人，壮着胆子一把拽住高安的手：“那个……亲都亲过了，牵下手应该没事儿哈！” 高安没吭声。 这是无声的默许，蒋维欣喜若狂的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漫步在午夜黑漆漆的小树林里。 蒋维想趁热打铁，生怕错过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一步横跨堡垒。 回到家里，蒋维没有开灯，而是在关门之后喘着粗气，黑暗中的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时间久了，高安耐不住道：“怎么不开灯？” “停电了。”蒋维气喘吁吁道。 高安说：“哦，家里有蜡烛吗？” 蒋维慢慢靠了过去：“不用了，就这样吧。”蒋维抬起手，搭在他的腰间。 高安浑身一抖，尴尬道：“那个，我去厕所。” 蒋维在高安转身的时候将他强行拽了回来，蒋维用鼻尖贴着他的鼻尖说：“小安子，我……”蒋维认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太多的好，此处无声胜有声就是这个道理。 蒋维的气息呵在高安的唇上，有些痒，他微微扭过头说：“我明天还要执勤呢。” 蒋维缓缓松开手：“你去洗澡吧。” 高安贴着墙壁摸索着进了卫生间。 蒋维在他进了卫生间后，长吁一口气，几乎瘫软在地，右手搭在身下，裤裆里的那根儿早就硬了，就在这个时候，蒋维忍住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无法全心全意的照顾他，更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他想的是将来，一个能和高安在一起的将来。 蒋维不知道这算不算奢求，又或者是不珍惜当下。 蒋维求的只是坦诚以对，对己对高安，都是好的。 他只想做一个，有能力照顾心上人的男人，就这么简单。 24、打翻醋坛子 搬家的前一天，蒋维从蒋思那儿拿了新房的钥匙，回家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等搬家公司来了。 蒋维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左等右等这搬家公司也不来，正在焦急的时候，家门猛的被人推开，声音巨大，蒋维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对待自家的门？ 蒋维跑到门口一瞧，谢东正趴在地上艰难的往起爬呢。 “哟，这是嘛呢？没过年没过节的，行大礼啊？”蒋维打趣道。 谢东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扶着墙说：“今儿太不顺了，临来的路上光想事儿了，一个不留神撞电线杆子上了，好吗，这刚进门，一不留神脚一滑，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蒋维大笑：“你这是想什么美事儿呢？” “我能想什么美事儿，无非就是考虑我去哪儿住。”谢东往屋里瞧了几眼：“你是找到住的地方了，可哥们儿我呢？” “你这几天没个人影，我还以为你找房子去了呢。” 谢东掐腰摆手道：“哪那么好找，便宜的瞧不上眼，贵的又嫌太贵，忒他吗的费劲。” 蒋维安慰道：“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啊，太较真没意思了，难不成真睡马路去啊？” 谢东连连叫苦，扶着腰进了屋，坐下之后问道：“维哥，你在哪找的房子，多少钱啊？” “慈云寺，我姐同事的房子，房租5000。” “5000？我擦抢钱啊？”谢东张大了嘴巴，以示他的震惊，跟着又说：“不过也是，就那地段儿，没个5000-6000的，谁往外租啊。” 蒋维笑道：“我今儿是找你来帮我搬家的，不是找你来闲聊的。” 谢东嬉皮笑脸的四周瞅了一圈：“哎，维哥，你那小情儿呢？” 蒋维怔了怔：“什么小情儿？谁是小情儿？ “嗨，我说高安呢。” 蒋维板着脸说：“以后这话当我面儿说就成，别让高安听到，不然你挨顿揍就算了，别再连累了我。” 谢东笑着凑了过来：“维哥，你搞定了没啊？” 蒋维摇摇头：“还没呢，努力当中。” “我一直都听说男的和男的也能玩，可怎么玩啊？舔JB操P眼？在上面的倒还好，可这在下面的，是不是太难受了？不疼吗？”谢东面红耳赤，说的来劲儿：“其实我也想试试。” 蒋维阴沉道：“你得了啊，万一你碰见个比你厉害的，让你在下面怎么办？” “那可不成，哥们儿怎么说也是个爷们儿，绝对不能让人骑身上操。”谢东气愤过后转而笑逐颜开的问：“维哥，你是在上面的在下面的？” 蒋维往后一躲，胸有成竹道：“你哥我这么男人，当然上面的。” 谢东竖起手指：“我看也是上面的，你瞧高安白净的和个娘们似得，就是挨操的。” “哎，话说的别那么难听，怎么说他也是和我过日子的人，积点口德。” 谢东撇撇嘴：“样儿吧，说说都不行。”谢东站起身，看着门口的大小行李说：“这么多东西，就咱哥两搬？还不得搬到明年？” 蒋维叹息道：“这不是给搬家公司打电话了吗，到现在也没个人影。” “现在的公司，一个个都倍儿吊，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勇气，要是让我碰上了，丫就跟他们死磕。” 蒋维全当在听笑话，没当真。 “话说高安怎么不帮忙搬家？人呢？干嘛去了？” 蒋维说：“他这两天有点儿忙，忙着转业的事儿呢，我不愿意让他分心，再说了，我们两个足够了啊。” 谢东瞪着蒋维：“你就是心太软，怎么说你好呢。” 蒋维一笑置之，开始投入搬家工作当中。等到搬家公司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两点钟了，蒋维和谢东饿的前胸贴后背，本以为搬家公司的人来了，他们也可以轻巧一下，坐一旁啃口面包什么的，可谁料想，屁股刚沾到椅子上，搬家公司的人就说人手不够，让他们两个帮忙搭把手。 得，也别歇着了，帮忙吧。 蒋维跟谢东呼哧带喘的总算帮人把家具都搬上了车，随后往后面一坐，小车嗖嗖的在路上飞奔，蒋维饿的有点儿胃疼，捂着肚子说：“一会儿哥请你吃个饭去，有点儿扛不住了。” 谢东满头大汗的靠在家具上，翻着白眼说：“我早就饿了，在不给口吃的，就得饿死在路上。” 蒋维苦笑道：“辛苦了啊。” 谢东摆摆手：“没事儿，硬扛着吧。” 两人一直抗到了天黑，总算把所有的东西都弄进了新房里，蒋维只觉着有点儿飘，整个人身轻如燕的，他在厕所洗了把手，出来的时候说：“东子，跟哥出去吃饭，再不吃咱两就得见阎王。” “哥啊，我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谢东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蒋维走到他脚边踢了一下：“起来，地上全是灰，衣服不要了？” 谢东强行从地上爬了起来：“赶紧吃饭去，我饿死了。” 蒋维锁门之后带着谢东下了楼，两人在附近的街上溜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家小吃铺，主打西安菜的，有凉皮儿还有肉夹馍，进去之后，一人一份凉皮，四个肉夹馍，两瓶啤酒，猛劲儿造。 “真他吗的带劲儿。”谢东吃的不亦乐乎。 蒋维喝了口啤酒：“累死了，这一天天的，就跟活不起了似得。” “可不是吗，爱情爱情没找到，工作工作没好的，下辈子我情愿当女人，操。” 蒋维笑道：“你就没点出息。” 话音刚落，蒋维的手机就在裤兜里猛劲儿的震动，和电动棒似得。 蒋维拿出手机接听：“喂？” “在哪呢？” 蒋维听到高安的声音觉着倍儿舒心：“在新房子附近呢，带着谢东吃点东西，饿了一天了。” “垫吧一口就行了，现在回来，我买了晚饭。” 蒋维说：“好，我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谢东却不乐意了，嚷道：“操，你这情儿不人道啊，都饿一天了，刚吃一口饭就让回去，还能一起玩耍不？” 蒋维赔笑道：“别吃了，那头整了好酒好菜招呼你呢。” “真假？”谢东不太相信。 “真的，赶紧回去。”蒋维顺手从兜里掏了五十块钱，走到收银台付了款，两人马不停蹄的一溜烟回了新房。 蒋维累了一天，就想吃个舒心饭，虽然这饭不是高安亲手做的，却也期待着。 他满心欢喜的开了门，谁料刚一进门就看见煤球拿着一瓶酒站在客厅里，蒋维僵住了，半天没出声。 夏凡见蒋维回来，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慢，饭菜都准备好了。” 蒋维强颜欢笑道：“都是从饭店里买的，还准备个什么劲儿啊。” 夏凡见蒋维的脸色不好，就没再说什么。 “丫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啊。”谢东从蒋维身后窜了出来，瞧着夏凡那黑不溜的脸说：“这哥们儿够黑的啊。” 夏凡头次见谢东，从语气上判断，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我叫夏凡，高安和蒋维的大学同学。”夏凡自我介绍着。 谢东看了蒋维一眼，一下就明白了。 “回来了！”高安从卫生间出来，已是洗过澡了，一身干爽的睡衣穿着，蒋维这时才注意到，夏凡此时穿的也是睡衣，此情此景，顿时让蒋维打翻了醋坛子，他横眼扫过高安，点了点头：“我在外面吃饱了，你们吃吧。” 蒋维独自进了主卧，用力的将门关上，此时的蒋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上一觉。他没有铺床，就在那张席梦思的床垫子上躺下，衣服没脱，双手垫在脑后，慢慢地……逐渐地……迷糊着了。 蒋维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不知不觉中，总感觉身上的衣服被剥了去，凉飕飕的小风从皮肤上刮过，跟着脚上一热，一股刺痛从脚底板传来，他被迫从梦中醒来。 “你……”蒋维瞧见高安正在床边，把自己的衣服卷好，随手扔到旁边的袋子里。 高安闻声回过头，平静道：“衣服不脱、鞋也不脱？” 蒋维此时只穿了一条内裤，双脚还泡在温热的水里，他晃了晃腿，听到微弱的水声后，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 高安见蒋维又躺了下去，只好拿着他的脏衣服出了房间，不过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端着饭盆，悄悄走到蒋维身边坐下，小声说：“晚上没吃饱吧？起来吃点东西。” 蒋维缓缓睁开眼睛，瞧着高安，瘪着嘴说：“你喂我不？” 高安笑了：“成啊，我喂你。”高安脱鞋上了床，盘腿坐到蒋维身边：“坐起来了啊，不然怎么吃？” 蒋维委屈道：“你扶我起来。” 高安只好放下饭盆，扶着蒋维坐起来：“这回能吃了吗？” 蒋维点点头，张大了嘴巴。 高安微笑着，端起饭盆从里面夹了一块排骨塞进他嘴里：“味道怎么样？” 蒋维细细的咀嚼着：“还……还不错。” 高安收敛了笑容：“今儿对不住啊，队里有点儿事，没能帮上忙。” 蒋维吃的高兴，斜眼瞧着就高安：“没事儿，这点活累不死我。” 高安温吞一笑，又夹了一筷子蘑菇递到他的嘴边：“我听谢东说了，你今天累坏了，所有活几乎都是你一人儿干的，” “那你心疼我不？”蒋维嘴里嚼着，双眼瞪的溜圆，目光炙热的盯着高安。 高安脸上一抹嫣红，微微低头：“你脚上都起泡了，一会儿我帮你挑了吧。” “我说呢，刚沾水那会儿怎么那么疼。”蒋维的脚丫子在水里晃悠着。 “你自己拿着吃，我去拿手巾。”高安把饭盆递到蒋维手里，跟着下了床。 “你拿手巾干嘛？”蒋维塞的满嘴饭菜，嘟囔道。 高安说：“你等着就是了。”高安出了卧室，在卫生间接了一盆热水，回来的时候，又从包里拿了一条新毛巾。 高安浸了毛巾，拧的半干摊在手上：“你脸上全是黑灰，自己都没注意过吗？” 蒋维摇摇头：“光顾着干活了，哪注意这个。” 高安将热腾腾的毛巾贴在他的脸上，上下一通擦，虽然力道过重，有点儿疼，可这微弱的疼，却也成了蒋维幸福的来源，心里倍儿美。 25、老子禁不起勾引 蒋维仰着脸，待高安擦完之后，笑道：“今儿怎么这么好？平常的你不这样啊。” 高安睨了他一眼，随手把毛巾往桌上一扔，跟着抢过蒋维手里的饭盆说：“吃饭也堵不上你的狗嘴。” “汪汪汪……”蒋维学着狗叫。 高安用勺子舀了一勺饭，凑到蒋维嘴边：“我是良心发现，看你累的那德行。” 蒋维张嘴吃下饭，嘟囔道：“你丫是心疼我了吧。” 高安没反驳，慢慢放下手：“蒋维，咱两商量个事儿呗。” 蒋维边嚼边点头：“成，你说。” 高安略微低着头：“夏凡是咱同学，家里的变故你也是知道的，他来北京发展怪不容易的，你就看在同学的份儿上，别老和他过不去成不？” 高安的话让蒋维心里一酸，怎么听都感觉自己是个仗势欺人的混世魔王，自打那天和煤球吃过饭，几两白酒下肚，他就明白了，煤球也是个实诚人，心眼儿不坏。 可蒋维无法告诉高安，自个儿和他过去，完全是因为你。 高安瞧着蒋维耷拉着脸，脸色阴沉，不免叹气道：“你就让他安心住下，大不了这家里的活他都包了还不成吗？” 蒋维缓缓动了动嘴，呸的一口把嘴里的辣椒吐在地上：“你就这么在乎我怎么对他？” 高安哭笑不得道：“你怎么绕不过来这个歪，我是说，他是咱们的同学，不看僧面看佛面，暂且帮他一下又怎么了？” 蒋维阴沉道：“我丫没说不能帮他，可我……”蒋维瞧了高安一眼，慢慢放低眼神：“我心里就是别扭，难受，你懂不！”、 “你别扭什么？难受什么？”高安笑着说。 “我……”蒋维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 高安无奈之下，只好将手里的饭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回过身时，他猛的抬起双手，一把抱住蒋维的脑袋，猛的亲了上去。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牙膏清香，两者结合却让蒋维神魂颠倒。 “这样可以让他住下了不？”高安离开蒋维的唇，眉开眼笑道。 蒋维愣愣的点着头，跟着回过神：“操，你丫玩我。”他猛的坐起身，双脚从盆里抬起，带着无数的水花到了床上，蒋维双手揽过高安的肩膀，强行按在床上。 蒋维喘着粗气，低头看着他。 高安被他炙热的目光烧的彻底，微微撇过头，小声说：“别闹了，明儿我要执勤呢。” “我……”蒋维涨红着脸，显然是动了情，身下那根儿早硬的将内裤撑起了帐篷，他慢慢分开双腿，跨坐在高安身上，缓慢的低下头：“咱两……” “咚咚咚……”卧室的门被敲响。 蒋维气愤的同时又觉着松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赶忙从高安身上下来，扯过床头枕巾盖在身下，装作若无其事道：“进来。” 夏凡推门而入时，高安已经盘腿坐。 两人一左一右，像极了两座雕塑，气氛迥异。 “有事儿吗？”蒋维轻声问道。 夏凡没敢进屋，站在门口说：“今天你干了不少活，加上天又热，我刚煮了一锅绿豆汤，想问你们喝不喝。” 高安轻咳几声：“成，我去帮你。”高安跳下床，趿拉着拖鞋一溜烟消失在卧室里。 卧室门关上，蒋维愤恨的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在床垫子上：“大爷的。” 这天夜里，蒋维独自睡在空旷的大卧室里，窗外蛐蛐的叫声在屋里回荡，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想着刚才如果能继续下去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蒋维又硬了。 无奈之下，蒋维脱了内裤，右手握住二弟，上下轻缓有度的撸动着，如果没有煤球，是不是就需要用手来安慰自己来？此时的二弟，早已进入那温热的身体…… 蒋维不敢想下去，只是快速的动着，尽早身寸了也好。 “叮铃叮铃……”电话铃声叫的那般张狂，让人烦躁。 正赶巧，在电话响的那一瞬间，蒋维身寸了，喷的到处都是，小腹上、毛毛上、床上……蒋维低头瞧了几眼，咒骂道：“操。” 用纸巾简单的清理过后，蒋维赤果着身体躺在床上，拿过手机一瞧，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点开简讯：“蒋哥，睡着了没有？我是于佟。” “于佟？”蒋维默念着这个陌生又似乎熟悉的名字：“啊……”蒋维想起来了，于姑娘的本家，蒋辰的那口子。 蒋维回复简讯：“没呢，有事儿吗？”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突然想你了，看你在干吗。” 黑暗中，蒋维的脸被手机的光亮照的清晰，又有点渗人，他麻利的手指在键盘上一顿狂按：“大半夜不睡觉，想我干吗。” 于佟说：“是帅哥就会有人想。” 蒋维干笑：“大爷的，半夜不睡觉跑我这聊骚啊？” “哈哈，没……我就是想问问，你和那人怎么样了。” 蒋维哀叹着：“算是有了实质性进展，亲过嘴了。” “没有然后了？” 蒋维回复：“没了，我怕他接受不来。” “妈哟，嘴都亲了有什么接受不来的，看来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啊。” 蒋维苦笑着：“可不是吗，忒不好过了，看的到吃不到的心情你能了解不？” “能啊，太能了，就好比我看到你却吃不到你一样。” 蒋维一愣：“大爷的，你个小屁孩就别惦记我了，哥对于你来说，只能是个传说。” “就因为是传说，才让我遐想。” 蒋维咯咯笑：“你这是瞎想，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叫蒋辰那个。” “分了，合不来。” 蒋维撇撇嘴，算你有眼光，蒋辰那孙子，是个人就看不上眼：“分了好，分了在找个比他更好的。” 于佟说：“可不是吗，我就喜欢蒋哥这样的。” 蒋维也不拐弯抹角：“你这算勾引我呢？” “可不是吗，要不咱们试试？” 蒋维笑着：“试不了，哥的心都在那人身上呢，没你的位置了，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你就别惦记哥了哈。” “哎，我怎么就遇不到蒋哥这样的好男人呢。” 蒋维被于佟夸的有点飘：“没事儿哈，你早晚会碰到的。” “但愿吧，不过你这么晚还没睡，一定是睡不着，孤独难耐吧？” 蒋维被于佟看穿了，毫不掩饰道：“可不是吗，这漫漫长夜，哥过的相当憋屈。” “要不你来找我？” 蒋维无奈的摇摇头：“得嘞，哥还是在家打灰机吧。” 于佟发了个惋惜的表情，附带两句话，看上去像对联：“年少不知精子贵，老来望菊空流泪。” “大爷的。”看完这两句蒋维都气抽了，一回手把手机扔在桌子，瞬间与桌子上的饭盆来了个亲密接触。 “丁棱桄榔……” 蒋维愤恨的挠挠头，起身下床开灯，地上的饭盆扣在地上，手机平躺在剩饭当中，蒋维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厌恶的往桌上一扔。 “蒋维”高安在门口轻声喊着他的名字，跟着开了门。 高安见蒋维光着身子蹲在地中央，周围洒了不少剩饭，饭盆还扣在地上，诧异道：“你半夜不睡觉嘛呢？” 蒋维爱答不理道：“没事儿，睡毛了。” 高安跻身进屋，回手关上门：“行了，上去睡吧，我收拾。” 蒋维睨了他一眼，回身上了床。 他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着，不着寸缕，场景暧昧又色情。 高安把地扫干净，也就没打算回他那屋，回身上了床，两人并排躺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高安轻声道：“虽然是夏天，可也不能果着，容易肚子疼。” 蒋维没吭声，目视天花板。 高安扭头看他没什么动静，只好亲自动手扯过被单盖在他的腰间，遮挡住那垂软状态下仍旧雄壮的二弟。 时间久了，高安翻身背对着他，偶然一眼瞧见地上的几团卫生纸，大概也就明白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睡着了，睡着之后的两个人似乎没了障碍，互相吸引，慢慢地就滚到了一起，第二天早上天不亮，蒋维就醒了，只因为身下的二弟又硬了，然而身旁的高安就将腿搭在他的腿上。 蒋维试着挪动了身体，将腿从他的腿下抽出，蒋维坐起身，长吁一口气。 蒋维低头瞧着他，短寸头下的俊脸有点微红，均匀的气息让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一路向下，蒋维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下，睡裤下的东西有点微勃。 蒋维顿时来了兴趣，挑起手指凑了过去，隔着裤子轻柔捻按着。 “恩……”高安闷哼一身，转了个身。 蒋维偷笑：“德行，你丫原来也会有感觉啊。” 蒋维穿上内裤，出门洗澡之前，蒋维绕到他的身边，缓缓低下头，轻轻地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抬起头时，蒋维微微笑着，跟着出了卧室。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高安睁开了眼睛，抬手抚过被他亲过的地方。 26、老子陪着你 房子卖了就等于家也没了，蒋维注定在这个抚育自己长大的城市里四处漂流。 何时才能居有定所？ 蒋维摇摇头，因为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在有一个家。 家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不可取代的，中国人不似大部分外国人那样，一生都在租房中度过，这种想法是根深蒂固的，单从这方面来说，蒋维的思想还是很保守的。 所以，他会倾尽全力，弄出一个家来。 而在这个家里，还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哥……这辆怎么样？”谢东单手搭在车窗上，手指在上面轻轻敲打着：“我朋友说，这车只要一万三就能拿下。” 蒋维单手托腮，上下打量面前的二手车，摇摇头：“不带劲，这车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一瞧这德行就知道特费油。” 谢东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懂车呢，那行，咱在看看别的。” 蒋维跟在谢东身后，在姚家园的这个二手车市场里转悠了一上午，两人累的口干舌燥，谢东吃不消了，弯腰哈气说：“哥，你这买个二手车也太费劲儿了。” 蒋维半蹲着：“我想买个便宜，性能又好的。” “您这要求也太高了，又要性能好、又要便宜、还不费油、这好事上哪找去？”谢东打趣道。 蒋维一想也是那么回事，二手车无非就是用来代步的，何必那么挑剔？ “东子，你们看的怎么样了？”工作人员从远处缓缓而来。 谢东直起腰板，叹气道：“我这大哥太挑剔，您看能不能按照他的要求找一辆？” 工作人员走到蒋维身旁，笑着伸出手：“蒋哥是吧？我是东子的朋友，尤成龙，叫我成龙就行。” 蒋维连忙伸出手：“你好，这次还得麻烦您帮帮忙。” 尤成龙笑道：“没问题，东子的哥们儿就是我的哥们儿，这点小忙咱还帮的起。来……我带你去那边瞧瞧，说不定有你瞧上眼的。” 尤成龙带着蒋维和谢东绕过大操场，一路向北到了一个小型停车场，这里的二手车看起来都比较新，外壳都是是光鲜的，蒋维绕着瞧了几辆车：“嘿，别说，这边儿的车比那边儿好太多了。” 尤成龙说：“这些车都有客户定了，不过没能提走，你要看中哪个，我到时候帮忙疏通一下没问题的。” 蒋维心花怒放道：“谢了啊哥们儿。” “客气嘛，您瞧着。” 蒋维绕着停车场仔细的瞧着，他不信了，今儿就在这儿买不到一辆中意的二手车了？蒋维走走停停，终于在一辆比亚迪F3前面停下了脚步。 “东子，你快过来。” 谢东急忙颠了过来：“嘿，别说，维哥的眼光真不错。” 蒋维上下打量了半天：“成龙……”他这名字真是够可以的：“这车什么价儿？什么配置？” 尤成龙说：“浅内饰手动挡车辆，代步什么的绝对没问题，基础配置都配齐了，什么abs、什么中控锁车……价格是4万。” “哟，四万有点儿贵。”蒋维犹豫了。 尤成龙说：“四万您还嫌贵啊？” 谢东赶忙说：“小龙，咱得帮帮忙，我哥现在手头紧，不能随便乱用钱，他之所以买车也是为了跑生意做买卖用。” 尤成龙犹豫半晌：“得，这样吧，我给您个最低价，您要觉得成就开走，车牌我给你找人帮你上，吃顿饭搞定的事儿，价格就3万吧。” 蒋维顿时眉开眼笑，便宜了一万不说，还顺带弄了个牌照，好事儿啊。 “那成，能让我先开一下试试？”蒋维摩拳擦掌道。 尤成龙点点头：“我去给你拿钥匙。” 蒋维拿到钥匙后开着车在停车场里绕了两三圈，感觉上还挺顺手，回去的时候，蒋维从车上下来：“哥们儿，就要这辆了。” “成，那咱们办个手续，正好和客户疏通一下。” 尤成龙带着蒋维和谢东进了大厅，一样样的把手续办妥，车款是刷卡付的，只看那么一刷，卡内的钱顿时就少了三万。 蒋维有点心疼。 开车回去的半路，蒋维把车停在了路边儿，蒋维扭头对谢东说：“东子，你从这儿下去打车吧，哥有点儿事。” 谢东脸色顿时沉了：“维哥，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我累了一上午，一顿饭没吃你就把我扔路边儿了？你忍心吗？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干嘛，你丫就是想找你的情儿去，带着他满北京城的转悠，是不是？” 蒋维忍着笑，点点头：“哥们儿看我看得通透，既然都知道了，何不给予方便？等你哥我抱得美人归时，你可就是大大的功臣啊。” 谢东皱着一张脸：“咬什么文？嚼鸡毛字儿？”谢东撇过头拉开车门说：“典型的重色轻友。”谢东跳下车，站在马路边竖起了中指：“我丫诅咒你不举。” 蒋维顺窗户扔出一瓶矿泉水，谢东手疾眼快接在怀里：“大爷的，你想杀人灭口。” 蒋维笑道：“对不住了哥们儿，赶明儿哥请你吃饭补偿你。” 谢东摆摆手：“我没那么小心眼儿，你能好我比谁都高兴。” 蒋维鼻子一酸：“谢了啊哥们儿。” 蒋维关上车窗，一路小跑到了西单，就近原则找了一个路边儿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好，刚下车就被一个凶悍的女人拦在了门口，伸手就说：“10块钱一小时。” 蒋维怔了怔，赶忙从兜里掏出10块钱：“就停一个小时。” 女人扫过蒋维的脸：“拿好票据，回来的时候要是超时了，超过10分钟就按一个小时算，到时候还得补钱。” 蒋维点点头，收好票据就登上了不远处的天桥。 西单对于蒋维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没一会儿就在路边儿找到了巡警车，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不透光的玻璃看不清里面的情景，蒋维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立刻拉开了车门。 “哟，这不是蒋维吗？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车里坐着的是蒋维以前的老战友，同样在这个岗位上有着很大梦想的一个人。 蒋维笑了笑：“高安呢？” 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瞧见没，围着的那一堆人，在那儿呢。” 蒋维眺望远方：“嘛呢这是？” “有个男的拎着菜刀满大街转悠，估计是精神不太好。” “精神不太好？”蒋维怔了怔。 他点点头：“应该是吧。” “哟，那我得去瞧瞧，回见啊。”蒋维扭头一路猛跑，渐进人群的时候，蒋维放慢了速度，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 高安正和几个战友把那名男子围在中间，男子瑟瑟缩缩的想找地方藏起来，可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挥舞着手中已经生了锈的菜刀。 蒋维顺着人群的缝隙挤到了前面，高安正皱着眉，小声的和那名男子嘀咕着什么。 男子有些愣，好似听不太明白，他梗着脖子，眼神四处乱扫。 蒋维凑到高安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安回过头，吃惊道：“你怎么过来了？” 蒋维微笑着，小声说：“想你了，过来瞧瞧。” 高安脸上一红，赶忙转了过去：“来的不是时候，我这儿忙着呢。” 蒋维说：“我刚听老林说了，这人精神不太好？” “应该是，可我们也不好下手，只能劝他放下菜刀，如果他不肯，我们只能来硬的了。”高安板着脸，注视着蹲在地上的男子。 蒋维还在这个岗位的时候，这种事情也经常遇到，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劝导，若是没用，就只能来硬的。 特警也是个苦闷的职业，看上去倍儿威风，好像有什么特权，其实呢？就那么回事儿，无名小卒而已，还得听上头的。 这种事情不宜托的过久，时间久了社会影响不好。 高安与那男子细心攀谈，却没见男子有丝毫动容，菜刀反而越握越紧。 高安无奈道：“只能来硬的了。”说完，高安冲身旁的张全使了使眼色，张全心领神会，偷偷绕到男子身后，趁男子没有防备，一把抓住男子握着菜刀的右手。 男子一惊，发了疯似得狂吼，张牙舞爪的厮打张全。 张全本想反手擒拿，谁料刚伸出手，男子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上去，张全一拧眉，手上力道减了不少，男子趁机挣脱张全的束缚，挥舞着手中的菜刀朝人群奔去。 蒋维瞧的胆战心惊，这要是进了人群，还不得砍伤几个？蒋维做好姿势预备冲过去帮忙，他还没等挪窝，高安早已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一秒钟的事儿…… 高安冲到男子面前，不等男子靠近，抬腿猛的用力一踢正中男子小腹，男子顿时倒地哀嚎。高安瞧着机会来了，上前跨步坐在男子的背上将其压倒。 高安抓紧他的手腕，用力一捏，菜刀瞬间从男子手中脱落，就在高安攥紧男子手腕的时候，男子伸长手指，用劲力气在高安的手腕上挠出几道血痕。 几名特警趁机赶了上来，总算把这男子制服，就在押送男子上车的时候，他突然发了风死的狂吼：“我有艾滋病，我他吗的有艾滋病。” 听到艾滋病三个字的时候，高安和张全的心都冷了。 高安暗自将手藏到背后，装作没事儿人一样。 “我操＝他大爷的，这小子有艾滋病？”张全在人群散去之后，握着被咬的那只手不停的骂着。 高安看着他受伤的手说：“去医院查查吧。” 张全脸色苍白，六神无主道：“他要是真有艾滋病，我肯定就被传染了，丫的这辈子算毁了，早知道不干特警了，当个后勤都比这个强。” “别发牢骚，赶紧去医院。” 蒋维在这个时候凑了过去，上下打量着高安：“小安子，你丫没事儿吧？” 高安微微一笑：“没事。” 蒋维后悔道：“时间太久了，没执勤过任务，身子骨跟不上了。” 高安笑着，慢慢往巡警车走去。 蒋维跟在他的身后，总觉着高安不太对劲儿，瞧着他的背影……蒋维忽然注意到高安背在身后的双手。 “小安子。”蒋维叫住了他。 高安回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把你手给我瞧瞧。”蒋维向他走了过去，可他却怎么也不肯把手伸出来，无奈之下，蒋维只好强行将他的手从背后拽了出来。 “被挠了？”蒋维看着高安手腕上的几道抓痕，已经破了皮儿，其中的一道正往外渗着血珠。 高安缩回手：“没事儿，被抓又不是被咬。” “那也不行，咱们赶紧去医院。” 高安说：“我先回队里安排一下，今天是最后一天执勤了。” 蒋维愣住了：“转业的事情批下来了？” 高安浅笑着：“下来了，估计过几天我就是片儿警了。” 高安皮笑肉不笑不笑的样子，让蒋维很是心疼：“没事儿，片儿警也挺好，不至于每天都碰见这种事，不过咱们还得先去医院，如果你被传染了，那我也不活了。” 高安笑道：“我这个被传染的都没打算死，你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不活了？” 蒋维瞪着他：“你要愿意活，那我陪着，大不了一起被传染。”蒋维二话不说拽过他的手，张嘴凑到他的伤口处，猛劲儿的吸着。 高安笃的瞪大双眼，用力收回手臂：“你他吗的有病吧？不要命了？” 蒋维笑着擦擦嘴：“你丫的要活着，我陪你。” 27、买车的目的 蒋维的行为在高安的眼里，或许是冲动的，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行为。 可蒋维却觉着，无论高安有没有被传染，他都不放在心上，他单纯想表达自己对高安的那份执着，不用言语表达，只做实事儿。 先前是蒋维拉着高安去医院，现在倒了过来，高安死活拽着蒋维去医院。 结果就是，蒋维死活都不去医院，耍无赖，抱着肩膀往路边儿一蹲，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今儿咱就死磕到底。 高安顿觉哭笑不得，明明很简单的事儿，怎么到了他跟前就这么复杂呢？ 从这往后高安也没在劝蒋维去医院，只字不提了。 蒋维蹲在路边瞧高安里外忙活着，完全把自己当了空气，心里这个难受啊，忍了半天，还是决定走过去：“小安子，你丫就是铁石心肠。” 高安忍俊不禁道：“我哪儿铁石心肠了？” 蒋维蹙眉道：“丫就是铁石心肠，老子为了你血都喝了，而你呢？搭理都不搭理我。” 高安噗嗤笑了：“德行，明天咱们一起去医院行吗？” “那感情好啊，生同寝死同穴，值得了。”蒋维美的屁颠屁颠的。 高安沉了脸：“毛病，人家都担心被传染，你可倒好。”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你得了我就得了，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多简单。”蒋维侃侃而谈道。 高安瞪了他一眼：“行了，我去看看张全，那小子比我严重。” 蒋维一惊：“也是，我跟你一块去瞧瞧。” 蒋维跟在高安后面到了车旁边，张全正在里面换下制服，脸色苍白，估计吓的不轻。蒋维瞧他那模样也甚是同情他，换了是别人，估计早就魂飞魄散了。 “全儿，别担心，没事的。”高安站在车门口安慰道。 张全挤出一丝笑容：“大爷的，我的心都碎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蒋维旁边说道。 张全看看蒋维：“不开玩笑能干嘛？混吃等死？我和你说，丫要真被传染了，那也得坚强的活着，毕竟我还没娶媳妇呢。” “得，你要是被传染了，可别去祸害那些好姑娘，知道的是你不甘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丫报复社会呢。”蒋维一本正经道。 张全苦笑道：“我丫就是随口一说，哪能来真的。” 蒋维知道他心里的感受，安慰道：“别担心，没准儿是那男的胡诌的，他不是精神不太好吗，别太放心上，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张全换好衣服：“我这就去，是福是祸就看天命吧。”张全从车上下来，跟着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他笑着对蒋维和高安说：“保佑我吧，哥们儿们！” 蒋维和高安冲他微微一笑。 看着张全所坐的出租车越渐离远，高安突发奇想道：“我想我们不用去医院了。” “为什么？”蒋维吃惊道。 高安指着张全离开的方向说：“张全去检查了，如果他有事儿，那我们也躲不过去。相反，他要是没事儿，那我们还担心什么？” “不行啊，坚决不行，我不同意。”蒋维反驳道。 高安咂咂嘴：“实话和你说吧，我没有张全的勇气，不敢去。” “没事的，有我陪着呢。”蒋维安慰着他。 高安看了他一眼：“我本来打算留个美好的回忆，毕竟是最后一次在这个岗位上执勤了，谁料想……”高安独自叹息着。 蒋维注视着他钻进了车里，在他换衣服的同时，蒋维小声说：“小安子，你知道吗，刚才你动手的时候帅呆了！” 高安在车里笑道：“得了吧，就那几招，你比我练的熟。” “说来你可能不信，在那个男的往人群冲的时候，我都已经要冲过去了，可惜被你丫的抢先一步，不然被挠的肯定是我。”蒋维靠在车门上，继续说：“虽然被挠一下传染的几率很低，但我还是很担心。” 高安换好衣服从车里出来：“啰嗦完了没有？” 蒋维立刻正身站直：“报告，我啰嗦完了。” 高安撇嘴笑着：“既然完了咱就回家，夏凡刚才来简讯说晚上做了好吃的等我们呢。” “他还会做饭？和我能比吗？” 高安思索半晌：“比你做的好吃。” “大爷的，我就不信了，回家，我倒要看看他做的如何。”蒋维卷起袖子，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我说小安子，既然你不愿意去医院，我还有一个办法，你让军医给那个病人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你说是不是！”蒋维没回头，自顾自的说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高安回话。蒋维连忙回过身，看到的却是高安站在路口等着出租车。 “哎，你干嘛啊。”蒋维急忙跑了过去。 高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打车回家啊，不然我能干嘛？” “打什么车啊，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好东西？什么啊？该不会是买车了吧？”高安眉开眼笑的说。 蒋维挠挠后脑勺：“丫什么都瞒不过你，走……我带你四处去转转？” “成啊，我都多久没坐过私家车了。” 蒋维贱兮兮道：“往后你随便，别说坐了，就是躺着，趴着都随你，要想玩儿点重口味的也行。” 高安蹙眉道：“重口味？什么重口味？” 蒋维玩味一笑，凑到他耳旁小声说：“车震啊。” “啊……”高安恍然大悟，跟着打了个手响：“这个主意不错，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个乐呵，等我找了女朋友，你那车借我用用，咱哥们儿也去玩玩车震。” “美死你。”蒋维翻了个白眼：“美的你大鼻涕冒泡。” 高安也不辩解，慢悠悠的在街上逛着。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到了停车的地方，蒋维指着那辆黑色的比亚迪说：“这就是刚买的车，怎么样？瞧着如何？” 高安打量一番，啧啧道：“二手车？” 蒋维立刻竖起大拇指：“好眼力，二手的。” 高安撇撇嘴：“二手车不值钱。” “嘿，你大爷的，二手车不是车啊？能载着你满北京城转悠还不成？”蒋维不服气的辩解着。 “得了吧，别说满北京城转悠，就连车震我都怕它散架。”高安打趣道。 蒋维笑着拉开车门：“散架不散架我不知道，要不咱俩震一下试试？看看质量如何？” “滚你丫的，谁和你试啊。”高安连忙钻进车里，坐在副驾驶的时候从包里掏出半瓶矿泉水仰头喝着。 蒋维跟着上了车，启动的时候却被收费的女人拦了下来。 蒋维探出头：“大姐有事儿吗？” 女人看眼手上的表，对着单据说：“一个半点了，你得补交十块钱。” 蒋维赶忙掏出十块钱递了过去：“这回可以走吗？” 女人不善的眼神瞟着蒋维：“走吧。” “得嘞。”蒋维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高安将坐背往后调了一段距离，双手垫在脑后一躺：“这车感觉还不错，过两天去接我爸吧！” “成，师傅什么时候从疗养院回来？” 高安说：“就这两天吧。” 蒋维扭头瞄了他一眼，然后目视前方说：“师傅疗养一般都在什么时候啊？” 高安闭着眼睛说：“每隔一个月去十天左右。” “恩”蒋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他怕聊着聊着气氛就沉重了。蒋维从倒视镜里看着高安：“小安子，咱两别回家了，让夏凡一个人吃得了。” 高安睁开眼睛：“那咱们去哪吃？” 蒋维想了想：“哥们儿请你去吃爆肚如何？什刹海那家！” 别说，蒋维这个主意确实出的不错，高安也有很久没吃过爆肚了，被蒋维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馋了。 “成不？”蒋维见高安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高安装模作样道：“成吧，我给夏凡发个简讯。”高安从兜里拿出手机，编辑好了简讯发了出去。 蒋维心里偷笑，夏凡你个黑煤球，跟老子抢人，你还嫩了点！你有老子了解他吗？ 蒋维开着二手比亚迪一路上了平安大街，又开了几分钟就看到了什刹海，高安摇下车窗探出头说：“吃饭完去荷花市场转转？” “走着，您说去哪就去哪。” 蒋维和高安认识的这些年，有了不少的共通之处，最为明显的就是吃。对于吃这方面，蒋维和高安有种感觉，那就是步入了中老年阶段。 爱豆汁、爱焦圈、更爱爆肚，吃过的东西里最时尚的，估计也就是南锣鼓巷的吉士果了。 两人漫步到银锭桥，爆肚张的生意依旧那么红火，两人一前一后挤了进去，两人瞧了一圈，只剩下两三张小桌子，两人将就挤过去坐下，在服务员过来的时候，蒋维一口气点了四盘爆肚。 “能吃的了吗？”高安担忧道。 蒋维嬉皮笑脸说：“吃不了就打包，正好让夏凡也尝尝。” 高安点了根烟：“他不是咱两，吃不惯爆肚的。” “这黑煤球，事儿真多。” 高安没搭理蒋维，一直等到爆肚上来，摆满了整张小桌子，两碗浓厚的麻将闻着就香。两人互相对瞧一眼，拿起筷子说：“开干。” 多么熟悉的味道，嚼在嘴里就一个感觉‘倍儿香’。 临了，两人一口气吃了十一盘爆肚，撑的都有些迈不动步了。 蒋维靠在车上挥着手：“不行了不行了，撑死我了。” 高安喘着粗气：“我也好不到哪去，真是太他吗的爽了。” 蒋维斜眼瞧着他：“爽吧。” 高安点点头：“我看咱也别逛什么荷花市场了，直接回家算了。” “我看成，吃饱喝足回家睡个好觉，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死了都值了。” 高安开门上了车：“丫要死自己死，我还没活够呢。” 蒋维就是闷头傻笑，也不说话。 开车回去的路上，高安靠在车窗上睡着了，傍晚的余晖透过车窗散落在他的脸上，蒋维趁着红灯的时候上下打量着，微微颤动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偶尔动一动的喉结，每一样都是那么吸引蒋维。 高安兴许是累了，在蒋维注视着他的时候，竟然发出微弱的鼾声，蒋维与他同床共枕过多少个夜晚，这还是史无前例的。 蒋维放慢了速度，在路上慢悠悠的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家，停好车的时候，蒋维这才把高安中梦中叫醒。 “恩……恩？到家了？”高安迷糊道。 蒋维笑道：“恩，先精神精神，回家在睡。” 高安揉了揉眼睛拉开车门下车，他刚站稳，突然感觉肚子一痛，忍不住道：“嘿，我先上去了，肚子疼。” “成。” 高安捂着肚子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蒋维到了家门口，大门都是开着的，蒋维刚进屋，高安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捂着肚子说：“我好像坏肚子了。” “吃爆肚吃的？”蒋维疑惑道：“不能啊，我也吃了那么多，没什么事儿啊？”蒋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急忙跑到高安身边儿，抬手抚摸着他的额头：“大爷的，这么烫？” 高安自己也摸了把额头：“发烧了？” 蒋维这才注意到，高安的脸颊通红，眼神有些呆滞，他赶忙扶着高安到了沙发上：“咱们去医院吧。” 高安摇了摇头：“我可能是肠胃炎犯了，你去我屋里拿药给我。” “你怎么这么犟呢，万一是那个……那个……”艾滋病没这么病发啊，症状都是在二周左右才会出现的，这也是急性期的啊。 高安眨了眨眼睛：“你别胡思乱想，肯定不是艾滋病病发症。”高安斜躺在沙发上，双脚自然的搭在蒋维的膝盖上：“夏凡呢？” 蒋维这个恨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他？ 蒋维四处瞄了几眼，看到桌子上的纸条时说：“估计是出门了，留了字条的。” “哦……”高安有些犯困，眼皮直打架：“我想睡觉。” 蒋维左右为难：“那你睡吧，我去拿体温计。”蒋维抬起他的双脚搭在沙发把手上，急忙回屋拿了体温计，回来的时候高安已经昏昏欲睡，蒋维没去叫醒他，自顾自的拿出体温计甩了甩，随后抬起高安的胳膊放在他的腋下。 ”睡吧，我守着你。” 28、心酸的浪漫 高安这一觉睡的可谓是天昏地暗，一睁眼睛都已经半夜了。 蒋维困的迷糊，抱着膀坐在椅子上打瞌睡，高安瞅了瞅他，抬手拿掉脑门上的毛巾，抬脚踢了蒋维一下。 “恩？……睡醒了？”蒋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继续说：“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高安眨了眨眼睛：“肚子里跟有股气儿似得，叽里咕噜的乱窜，难受的紧。” “这事儿整的。”蒋维内疚着，伸手探到他的额头上：“我操，丫还烧呢。” 高安抬手摸着脑门：“体温计给我。” 蒋维从桌上拿了体温计，重新塞到他的腋下：“刚才我量的时候是38度6，在量一下看看吧。” 高安夹好体温计：“我渴了。” “渴了？那我给你倒杯水去，等着啊。”蒋维动了动胳膊腿，拿着杯子去厨房接了一杯白开水回来：“用我喂你喝不？” 高安摇摇头：“不需要。”高安拿过杯子支起上半身仰头喝了，喝到一半的时候，高安停了下来，回手把杯子放在桌上，转了转眼珠说：“夏凡呢？还没回来？” “恩，刚才来过电话了，说和张全他们在一起唱K呢，估计晚上回不来了。” 高安蹙眉道：“这帮孙子，出去唱K怎么不叫咱们？” 蒋维笑道：“哥，您现在病着呢，还想出去唱K ？” 高安撇撇嘴：“对了，张全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估计还在等结果吧，在结果出来之前想醉生梦死一回，怕的就是听到结果的时候扛不住，提前认知这个世界的美丽。”蒋维边说边笑。 “贫死你算了。”高安揉了揉肚子：“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什么差不多了？”蒋维不明所以道。 高安没吭声，抬手把体温计从腋下拿了出来，凑到眼前仔细瞧着：“你刚才给我量体温是多少？” “38度6。” 高安点点头：“产房传喜讯，我又升了。” 蒋维紧张道：“多少了？” 高安挥着温度计说：“38度9，马上要烧成傻子了。” “哎，让你去医院也不去，等着真烧傻了看你怎么办。”蒋维顶着一张苦瓜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高安无所谓道：“没事儿啊，反正有人说要养着我啊。” 蒋维一怔，立刻笑的合不拢嘴：“养你可以，养个傻子就算了。” 高安瞅瞅蒋维：“睡觉。”高安自己从沙发上下来，捂着肚子慢悠悠的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蒋维瞧着他两腿发软，连忙走了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一把抱了起来：“腿都软了还不老实，我抱你回屋睡觉去。” “你大爷的蒋维，放我下来。”高安脸色涨红，目光四处乱飘不敢去看蒋维。 蒋维倒是无所谓，硬是抱着高安回了自己的卧室。 蒋维把高安放在床上，嘱咐道：“丫别闹，赶紧睡觉，明天说什么也要去医院。”蒋维狠狠瞪着他，随后转身出了卧室。 回来的时候蒋维端了热水，见高安仍旧没闭上眼睛，嬉笑道：“上次你给我洗脚，擦脸，这次该换我了。” 高安哼了一声跟着闭上了眼睛。 蒋维屁颠屁颠帮高安脱了鞋和袜子，临把脚放进去之前浸湿了毛巾，随后把脚往里一放：“怎么样，舒服不？” “恩，也就那么回事。”高安闭着眼睛说。 “来吧，我给你擦擦脸。”蒋维把毛巾贴在高安的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嘿，你丫能不能注意点，戳到我鼻孔了。”高安撇过脸去。 蒋维收了手，笑道：“第一次没手感，往后就会掌握要领了。” “得，保证没下次了。”高安从床上坐起身，快速的洗了脚，跟着爬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 蒋维就在旁边瞧着，虽然没伸手做什么，却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不是吗？ 蒋维临睡觉前倒了满满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体温计和一些必备的药物也准备了，忙活完了之后，他自己也有些累了，这才脱衣服爬上床。 高安已经入睡，卷在被子里热的满头大汗，可他却依旧睡的安稳。 蒋维试着拽了拽被子，高安没有任何反应。 无奈之下，蒋维只好脱了衣服盖在肚子上，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下起了小雨，蒋维刚睁开眼就看到高安神采奕奕的穿着衣服，他一愣：“你起这么早干嘛？” 高安背对着他系扣子：“我爸刚才来电话了，今儿回家我得去接他。” 蒋维蹙眉道：“不是说还要过两天吗？” “估计是提前了吧。”高安系好扣子站了起来，转过身说：“我先走了啊。” “别啊，我不是说过要和你一起去接师傅吗，咱们现在有车了，就别浪费那个钱打车。”蒋维赶忙爬了起来，身下有些微硬，在内裤上显出了轮廓，蒋维顾不上尴尬，边穿裤子边说：“咱们现在就去，我也洗脸刷牙了。” 高安定睛瞧着没说话。 今儿的天色阴沉昏暗，死气沉沉的，没有丝毫生机。滴答的小雨打湿了路面，不少行人厌恶的不肯露出微笑，他们快速的奔走着，来往在这个雨中的城市。 红灯的时候，蒋维熄了火，趁机点了一根烟抽着。 蒋维偷偷窥视着高安，这一路上他没说过一句话，脸色暗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的关系所以才显得这么压抑。 “那个……你肚子还疼吗？”蒋维轻声说着，却没敢扭头去看他。 高安低沉道：“不疼了。” 蒋维点点头：“出来的太急了，也没顾得上带体温计，不然就可以给你量一量体温，万一还是发烧，那咱接完师傅也好直接去医院瞧瞧！” “没关系，我早上自己量过，已经不烧了。”高安冷淡道。 蒋维干咳几声没在说话。 蒋维隐约感觉到，这一天将会是个灾难日，至少对自己而言，是这样的！ 赶到海淀疗养院的时候，高鸿升已经和一个老战友坐在大厅里等着了，这还是蒋维出狱后第一次见到他，他瘦了好多，原来微胖的脸颊消失了，显得颧骨那么明显，眼睛甚至往里凹着，乍一看去挺渗人的。 高鸿升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李叔你也在啊。”高安率先走了进去。 老李点点头：“你爸今儿回家，我提前过来搭把手，怕你一个人搬不动你爸。” “老李，这话我可不爱听了。”高鸿升打趣道。 老李笑道：“好好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既然高安来了，那就回家吧。” “回家好啊，舒坦。”高鸿升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口的蒋维，眼眶微微湿润了。 蒋维见机连忙走了过去，握住高鸿升的轮椅把手叫了声：“师傅。”蒋维在哽咽，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哽咽，是因为自己把他伤成这样的？还是单纯因为自己崇拜的对象变成了这样而感到心酸？高鸿升抬手落在蒋维的手背上，轻轻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师傅……我。” 高鸿升抬头一笑：“什么都不必说了，咱们回家吧。” 蒋维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泪从眼眶中压回去。 高安推着高鸿升到了门外，蒋维二话不说背对着高鸿升说：“师傅，我背您吧。” “好，你背着我。”高鸿升张开双臂，在高安的搀扶下趴在了蒋维的背上。 蒋维尽量保持平稳，走的缓慢，高安撑着伞替他们挡雨，而老李头一个人孤零零的跟在后头。 蒋维把高鸿升安顿在后排坐好，系上安全带，老李头则是坐在旁边，在蒋维关门往驾驶室走的时候，老李头悄声道：“这不是你那徒弟吗？” 高鸿升点点头：“是啊，回来了。” 老李头想起来什么，选择了避而不谈。 回去的路上，高安从倒视镜里打量着高鸿升，问道：“今天阴天，你身子骨还成吗？” 高鸿升动了动身子：“还成吧，多少有点疼。” 高安皱着眉，眼神扫过蒋维的时候，笃的变的那般冰冷。 蒋维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倒不是心虚了，而是……那个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原来，绕来绕去还是绕回来了。 在高安露出那样的眼神时，蒋维就已经明白了，他没有把握去打开高安的心结了。 蒋维突然想起高安先前说过的话，如果没有看到我爸，我兴许会原谅你，可是……他天天都看的到。 蒋维扪心自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压抑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家，蒋维背着高鸿升进门的时候，老太太扫了高安一眼，她暗自哀叹着。 老太太倒了几杯水，在蒋维把高鸿升放到椅子上的时候问道：“累了吧？” 蒋维摇摇头：“不累。” “满头大汗的还说不累。”老太太把水递到他手里，跟着对高安说：“你们两个回去吧，我和你爸有事儿要说。” 高安冷着脸：“有事儿说事儿，我们听了还能怎么地？” “嘿你个小兔崽子，让你滚就滚，别在这儿跟老太太我废话。”老太太偷偷冲高鸿升使了个眼色，高鸿升连忙附和道：“你和蒋维先走吧，我和你妈商量点事儿。” “什么事儿我不能听的？”高安的脸色越加难看。 高鸿升想了半天理由，终于找到了一个：“我和你妈商量着给蒋维安排个工作，出来了总不能这么闲着吧？” 高安嘴角一挑，眼神不屑的扫过蒋维：“随便你们吧。”高安从桌上拿了雨伞快步的出了屋子。 蒋维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老太太瞧的仔细，走到蒋维身旁说：“大儿子赶紧回去吧，过两天来再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蒋维苦笑道：“恩，那我先回去了。”蒋维走到高鸿升面前：“师傅，我先走了，过两天在来看你。” 高鸿升点点头：“去吧，高安外头等着呢。” 蒋维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顶着小雨在街上乱跑，跑到车跟前的时候，高安却不在那里。蒋维四周瞧了一圈，不见他的身影，蒋维忍着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轻轻念着他的名字：“小安子。” “叫我干嘛？” 蒋维猛的回过身，高安打着雨伞站在胡同口。 蒋维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哽咽道：“你丫的跑哪去了？害的我这通乱找。” 高安板着脸，仔细瞧着蒋维，在确定蒋维脸上的并非雨水时，心下一顿，表情跟着也柔和了，他缓缓抬起手：“胡同口有家麻辣烫，我去买了两份儿，饿了没？” 蒋维大哭的心都有了，真恨不得冲上去抱着他。 蒋维忍着鼻酸点点头。 “德行。”高安微微一笑。 蒋维呲牙傻笑着：“我就这德行。” 29、大人物 “蒋维人呢？” 整齐的队伍中唯独少了蒋维，不少人开始东张西望的寻找。 “蒋维……蒋维……”辅导员站在操场上扯脖子喊着。 “来了来了。”蒋维带着大盖帽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 辅导员郁闷道：“嘛去了？这全班就等你一人，知道时间就是本钱嘛？你这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你知道吗？” 蒋维挥挥手：“导员，我这身制服太小，您瞧。”蒋维赶忙扯了扯制服的衣角，憋屈道：“这都短到肚脐眼儿了，您让我怎么穿啊。” 辅导员低头瞅了几眼：“哟，还真够小的。”辅导员顺势又瞧了眼蒋维的裤脚：“啧啧，这都成吊腿裤了。” 蒋维难为情道：“可不是吗，您瞧袜子都露出来了。” 蒋维的声音略高，惹的全班同学都跟着笑了起来。 辅导员撇撇嘴：“我瞧着挺复古的啊，六七十年代都这么穿。再说了，不就是拍个毕业照吗，将就一下，拍完之后你在换回去就是了。” 蒋维长叹一声，慢悠悠晃进了人群里。 蒋维挤到高安的身旁站好，跟着拍了拍前面同学的肩膀，在他回头时，蒋维展露微笑道：“哥们儿，拍照的时候挡着我点儿。” 那人一咧嘴：“德行。” “来，各位同学请看镜头。”摄影师站在最前方，调好聚焦之后喊了一声。 蒋维立刻站的倍儿直，神采奕奕的。 高安站着不动，目光盯着镜头小声说：“你丫干嘛这么紧张？” 蒋维说：“我就不喜欢拍照，不上相。” 高安微微挑着唇角：“我记得在你家墙上看到过你的照片啊，挺带劲儿啊。” 蒋维翻个白眼：“大爷的，少挖苦我，那是满月照，我还不懂事儿呢。” 话音刚落，摄影师手指一动咔嚓按了快门：“好了，下个班。” “我操，这就完事了？”蒋维站在三层台上郁闷着。 高安撇嘴笑道：“你丫还想照一年啊？”高安下台前攀住蒋维的肩膀小声说了句：“原来那是你满月照啊，恩……老二挺大的。” 蒋维蹭的红了脸：“小安子，你大爷的。” 高安背对着蒋维挥挥手，搂着煤球的肩膀进了教学楼。 这一天，蒋维结束了警校四年来的生活，他热切地、迫不及待地想走向那个工作岗位，完成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梦想。 除暴安良。 离校这天，宿舍里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地上扔着的全部都是些黄色书刊、杂志，还有几双没人要了的破球鞋。 蒋维回头瞅了几眼，刚准备关门走人，高安却突然从楼梯冲了过来。 蒋维吓了一跳：“不是让你先下去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有东西忘在里面了。”高安推门而入，窜到自己的床铺上一通乱翻，最终在床板下面找到了一条项链，他拿在手里挥舞着：“差点就给丢了。” 蒋维难为情道：“找到就好。” “对了，赶紧下楼，楼下有人找你。”高安轻描淡写道。 蒋维一愣：“找我？谁找我啊？” 高安眨着眼睛，下流道：“侦查班的一姑娘。” “谁啊？”蒋维努力搜刮记忆，终于想起那姑娘什么样了，他惊讶道：“她找我干嘛啊？” “别问那么多，下去就知道了。”高安率先出了宿舍。 蒋维耸耸肩回手关了宿舍门，弯腰提起门口的行李慢悠悠的下了楼。 蒋维刚出宿舍楼，一群男人连忙冲了过来，瞬间把蒋维围在正中央，他们一个个眉眼乱抛，下流无比。 “你们嘛呢？”蒋维皱眉问道。 其中一个男生萎缩道：“蒋维，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平时不怎么和女生接触，临了了竟然还能有女生来表白。” 蒋维板着脸：“滚边儿去。” “嘿，你还不信啊，你自个儿瞧。”男生指着不远处的花坛，上面坐了一姑娘，身着制服，背影那般飒爽。 蒋维瞧了两眼，伸手推开面前的男生，咒骂道：“丫赶紧滚蛋。” 蒋维放下行李，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到了姑娘身旁，姑娘蹭的站了起来，跟着向蒋维敬了个礼，回手递过一封信。 蒋维瞧得一愣愣的，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封信。 姑娘淡淡一笑：“看完信之后，觉着可以就给我电话。”说完，姑娘不等蒋维回话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蒋维拿着那封信发呆，直到高安走了过来，他才回过神，连忙把信藏到身后，心虚道：“没事儿没事儿。” 高安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丫这么紧张干嘛？” 蒋维干咳几声：“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师父等着呢。” “不用了，我爸说让咱们两个直接去队里报到，至于行李，我让夏凡帮咱们捎回去。” “报到？”蒋维双眼瞪大，倍儿有神。 高安点点头：“对啊，怎么了？不愿意去？” “怎么可能，咱现在就走。”蒋维赶忙将那封信塞进了背包里。 报到的路上，蒋维紧张的手心冒汗，他的心在狂跳，眼神不住的乱飘着。脑海中早已浮现出自己穿着制服，带着配枪，威风凛凛的走在各个路口巡查。 终于，终于迎来了这一天。 蒋维第一天执勤，除了几个老人之外，其他人蒋维都认识的。 最为要好的便是高安和张全。 他们游走在负责区域的各个街头巷尾胡同口。 几个小时候过去，蒋维依旧神采奕奕，倒是张全耐不住强烈的日头猛晒，萎靡道：“你丫怎么这么精神。” 蒋维望着远方，昂首挺胸微微的笑着。 高安瞧着蒋维的模样，嬉笑道：“他这是在完成梦想，你丫不懂。” “别人笑你太疯癫、你笑他人看不穿啊。”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某人之外，在没有人会了解他内心的想法与渴望。 蒋维偷偷窥视着高安，微微一笑。 一复一日、年复一年，特警这个职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蒋维在这个岗位上由新人成为了老人，而他的心却比以前稳定了，他不在浮躁，不在年轻气盛、热血澎湃，或许，每个人都是如此，在一个工作岗位上待的久了，自然而然会变的平淡，甚至麻木。 这是蒋维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北京陷入了连雨天，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心情烦躁。 这天，蒋维没有执勤，他拎着买来的两只烧鸡和一瓶五粮液到了高安的家里，进门时，蒋维把雨伞立在门口，跟着冲屋里喊道：“师父、师母在家没？” “蒋维来了？快进来。”高忠强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蒋维抖了抖衣服，推门而入。 “家里有客人啊？瞧我来的多不是时候。”蒋维在看到屋里除了高忠强以外，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时，不禁打趣道。 高忠强笑道：“你小子，越来越没正型了。”高忠强从椅子上站起来：“蒋维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首业集团副董事之子，古硕。” 蒋维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道：“幸会幸会，久闻古二爷大名却一直不得机会见面，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啊。” 古硕放声大笑：“高叔，您这大弟子够逗儿的。” 高忠强笑道：“我这大弟子一天没正型，你可不能往心里去啊。” “高叔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往心里去。” 蒋维站在一旁干乐呵。 “高叔，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爸说有时间想请您到府上喝两杯，就是不知道您肯不肯赏脸了。”古硕微笑着。 高忠强背着手说：“回去和你爸说，只要他一有时间，高某人奉陪。” “好，那我先走了。”古硕冲高忠强点点头，跟着对蒋维笑道：“会打篮球吗？” 蒋维自信满满道：“当然会。” “那好，有时间切磋一下。”古硕笑了笑，回身出了门。 蒋维望着门口，看着古硕离去的背影，啧啧称奇道：“原来有钱人就这模样啊？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啊。” 高忠强笑道：“你小子以为有钱人都是三头六臂啊？” 蒋维回过头，笑道：“我这不是第一次瞧着有头有脸的人物吗，心里面觉着新鲜。” “有什么可新鲜的，都是人，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高忠强拿起桌上的文件塞回了书柜里。 蒋维心想也是这么回事，有钱人除了钱比较多之外，也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师父，您怎么认识他的？”蒋维好奇道。 高忠强背对着蒋维看着书柜说：“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说也罢。” 蒋维耸耸肩就没追问：“师父，我今天买了两只烧鸡和一瓶五粮液，咱爷两喝两盅？” 高忠强回过头：“也好，你师母陪着高安出门了，估摸着要晚上才能回来，我先进屋换件衣服。”高忠强回身进了里屋。 蒋维一人在客厅里没事儿做，东瞅瞅西望望，回身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就在这时，他在桌上的烟缸里看到一角纸屑，是没有烧完的纸屑。 蒋维好奇的捻了起来，仔细一瞧，好像是银行的票据。 “我说蒋维啊……”高忠强卷着衣袖从里屋走了出来。 蒋维一哆嗦，手上的一角纸屑掉在了桌面上。 30、都是王八惹的祸 持续一周的阴雨天终于结束了，迎来了久违的明媚。 自打那天，蒋维从高安家离开后，他便在没有去过。蒋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去，如若非要找个理由，大概就是高忠强那冷若冰霜的脸色吧？ 那是高忠强首次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之后的几天里，蒋维在队里也曾碰到过高忠强，但都是上司见了下属一般，略表态度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蒋维郁闷着，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接下来的日子，队里做出了新的安排，蒋维迫不得已与高安分开执勤。一早一晚，中间隔了一个午间执勤，于是便很难在碰头了。 在接到调遣通知时，蒋维欲哭无泪，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和高安分开。 就在这时，高安从后面走了过来，搂着蒋维的肩膀说：“又不是不在一起工作了，丫至于这么难受吗？” 蒋维从头到尾都是耷拉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态度。 “大爷的，我就是心里难受，换谁不好，偏偏把我换走。”蒋维埋怨道。 高安抬手拍着蒋维的胸脯说：“德行，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啊？”蒋维怔了怔：“我看还是算了吧。” “嘿，这可不像你啊，平时可都是牟劲儿往我家窜啊。”高安打趣道。 蒋维垂着头，丧气道：“我发现最近师父对我态度不大一样，不冷不热的，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有吗？”高安仔细回想最近的生活细节，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家里出了点事，估计我爸烦的慌，所以没功夫搭理你吧。” 蒋维温吞一笑，没在说话。 或许高安家里确实有事吧，但高忠强的态度，完全就是在这之前就有所改变的。 “行了啊，晚上我等你。”高安松开蒋维的肩膀，独自离开了。 蒋维站在原地楞了一会儿，随后便去执勤了。 临近换岗的时候，蒋维刚刚换好衣服从车里下来，高安便如期而至了。 他拎着背包，笑意盈盈道：“走吧，我妈说今天给咱两做好吃的。” “成，正巧我也换好衣服了。” 为了上下班方便，高安买了一辆电瓶车，蒋维坐在后座，双手环住高安的腰，不禁侧脸贴在高安的背上，暖烘烘的。 “你丫别贴那么紧，热死人了。”高安埋怨道。 蒋维不予理睬，变本加厉的吸着气，一股清淡的肥皂香窜入鼻孔，让蒋维十分着迷。 高安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过头怒斥道：“蒋维，你丫的能别贴我这么近吗？” 蒋维从幻想中醒来，微笑道：“我困了，就趴一会儿。” “半会儿也不行，这大热天的，让你搂着就不错了。”高安再次骑着车子向前行驶。 蒋维撇撇嘴，跟着又贴了上去。 不等脸捂热乎，只听‘啪’的一声，蒋维连忙松开了手，捂着脸说：“大爷的，你打我。” 高安左手握着车把，右手在半空中甩了甩手：“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用脚踹。” 蒋维一咧嘴，再次抱住高安：“那你打吧，我让你亲个够。” 高安骑着车，哭笑不得道：“蒋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兔爷，喜欢男人吧你？” 蒋维闭着眼睛，贪婪的闻着高安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低沉道：“如果我是兔爷，保准儿就喜欢你一人。” 高安一愣，便没在说话。 到了家门口，高安把电瓶车停在墙根下，用一条简单的铁链锁住。 蒋维低头瞧着：“小安子，赶明儿换个大点的锁吧，不然容易被偷。” 高安拍拍手：“偷呗，他能偷我就能找回来，丫就是费点事儿。”高安站起身：“进去吧，估计我妈把好吃的都做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刚推开门，两人不禁捂住了鼻子。 蒋维捏着鼻子说：“嘿，这什么味儿啊？” 高安摇摇头。 老太太端着饭盆从厨房出来，见到高安和蒋维站在门口，连忙说：“你们回来的正好，赶紧把你师父的那个王八缸里的水给我换了。”老太太嘟嘟囔囔道：“养什么不好，偏偏养王八。” 高安放下手，苦笑道：“妈，我爸养的那是乌龟，不是王八。”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都是带壳儿的，一路货色。”老太太把饭盆放在桌上，一扭身钻进了厨房。 高安无奈道：“得，你坐着吧，我去给王八换水。” 蒋维忍不住笑：“用我帮忙不？” “不用了，你坐这儿帮我看着王八就成。”高安赤手从臭水里捞出了王八，放在桌上：“帮我看住了，别让它跑了，不然回头把你搁鱼缸里养着。” 蒋维立刻低下头，瞪着桌上的王八说：“你放心，保准儿跑不了。” “德行。”高安抱着鱼缸出了屋。 蒋维慢慢直起身，从窗户往外瞧着。 过了一会儿，蒋维又瞧了王八几眼，见它正老实的缩头趴着也就没在理会，他慢悠悠的到了厨房门口，探头进去：“师母，做什么好吃的呢？” 老太太笑道：“我大儿子最爱吃的狮子头。” “那我今天可有口福了。”蒋维摩拳擦掌道。 “对了，我今儿听你师傅说，你被调到晚上去执勤了？”老太太扭头瞧了蒋维一眼。 蒋维点点头，干憋着嘴说：“可不是吗，我到现在心里还不舒服呢。” “我倒觉着是好事儿。”老太太往锅里倒了点儿葱花，继续说：“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好好珍惜。” “我听您的。”蒋维嬉笑道。 老太太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里屋等着去。” 蒋维冲老太太做了个鬼脸，跟着从厨房出来，谁料刚走到客厅，桌上那只王八就不翼而飞了。 “我操，坏事儿了。”蒋维急忙爬到桌子底下寻找：“王八大哥，您在哪儿呢？快出来啊。”蒋维顺着桌子开始乱摸，椅子下面、柜子底下、犄角旮旯无一落下，就是没瞧见王八的身影。 蒋维丧气的蹲在地中央，自言自语道：“老天保佑啊。” 就在蒋维眼神乱瞄的时候，无意中的一眼，便瞧看见书房门口的青花瓷花瓶下面隐约有个黑影在动，蒋维两眼顿时有了光芒，他急忙颠了过去，撅着屁股探手往里摸。 摸到了……但也只是指尖触碰到而已。 蒋维缩回手，长喘一口粗气，伸手又探了进去。 王八似乎在和蒋维作对，他越是摸，王八越是往里爬，蒋维不得已只好低下头，脸与地面平行，一条腿伸的倍儿直，左右来回晃荡。 ‘咣当’蒋维伸直的大腿踢到了书房的门。 蒋维疼的直呲牙，赶忙缩回手来回搓揉着大腿。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古硕和高忠强站在门口，神色有些慌张，眼中透着惊恐与冰冷。 蒋维愣愣的瞧着他们，慢慢站起身，难为情道：“师父在家啊。” 高忠强板着脸：“你在干吗呢？” 由于王八的失踪，蒋维多少有些心虚，吱吱呜呜道：“找……王八。” “找王八？”高忠强顺势往桌子上瞧了一眼：“行了，丢了就丢了，不用找了。”高忠强退回了书房，古硕关门时冲蒋维微微一笑。 古硕的笑容，让蒋维发毛。 一切恢复了平静，蒋维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又趴到地上摸那只该死的王八。 至于后来，蒋维吃了晚饭回家了，在路过街边音像店的时候，他从里面买了一张CD，只为了一首歌，他很喜欢的一首歌。 ————《爱要有你才完美》 之后的一段日子，蒋维陷入紧张而忙碌的工作中，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一扫而过，在蒋维的脑海中不保留任何痕迹。 “爱要有你才完美，我却无力在挽回……”蒋维借着工作闲暇时间，一个人坐在胡同口的角落里哼着小曲儿。 “哟，唱歌呢？”张全拿着两瓶矿泉水走了过来，其中一瓶递给蒋维：“唱嘛呢？大点声，让哥们儿也听听。” 蒋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你想听啊？丫还不给你唱呢。” 张全玩味一笑：“那打算给谁唱啊？” “管得着吗？”蒋维翻了个白眼。 张全笑道：“行了，不开玩笑说正事，刚才队长说了，晚上有个特别的活儿，咱们得去搭把手。” 蒋维疑惑道：“什么活？” “好像是个大案子。” “大案子？” 张全点点头：“听说是，具体还得等晚上才说。” 这是蒋维有史以来执行过最大的任务，他的心在澎湃、在狂跳，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然而，就在这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蒋维的一生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巨大变化。 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化着。 ＊＊＊＊＊＊ 蒋维笃的从梦中惊醒，此时的他早已是满脸汗水，他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扭头看着身旁的人。 “恩……怎么了？”高安缓缓睁开眼睛，迷糊道。 蒋维注视着他，眨了眨眼睛：“我做了个梦，梦到以前了。” 高安精神了不少，坐起身时微微垂着头：“今天我心情不好，所以才……” 蒋维二话不说抱住了高安，小声嘀咕道：“我不在乎。” “你说什么？” 蒋维笑的很难看，但他却看不到。 31、真他吗的乖 梦中惊醒，蒋维便没再睡着，他瞪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双手垫在脑后，他慢慢转过头，身旁的高安依旧熟睡着，蒋维看着他的面孔出神，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浆糊。 看了许久，蒋维伸出手抚摸着他脸颊，轻轻地…… 蒋维见时候不早了，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运动裤套在身上，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 “这么早就醒了？” 蒋维一哆嗦，惊恐的回过头：“你丫想吓死人？” 夏凡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是你自己不注意，还怪我了不成？” 蒋维瞅了他一眼，慢悠悠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大清早的，你丫不睡觉坐沙发上看报纸，你脑壳出问题了吧？” 夏凡无趣的把报纸扔到一旁：“睡不着啊睡不着，心烦意乱的，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蒋维噗嗤笑了：“这么消极？遇到麻烦事儿了？”蒋维拿着杯子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闲的晃悠着。 “别提了，我这两天光他吗的满大街乱转悠了，结果毛也没逛出来。”夏凡丧气道。 蒋维怔了怔：“你逛大街干嘛？” “我吧是这么想的，你说我来北京也有个把月了，给人打工我又拉不下那个脸，再说了，成天看别人脸色生活也不舒坦啊，倒不如狠狠心咬咬牙，自己干点儿买卖，你说是不？” “这点我赞同。”蒋维放下水杯，见桌面上放着半盒长白山，自顾自的抽了一根叼在嘴上，点燃之后夹在手里继续说：“你说我们吧，大学学的不是侦查、就是破案，再不就是防身术，一旦离开那个岗位了，我们就一无是处了，徒有一文凭，丫就是白搭。”蒋维狠狠吸了一口烟，又说：“现在倒好，低不成高不就的，活着都憋屈。” 夏凡拍拍手：“太对了，现在就是没酒，要是有我非得跟你丫整两盅不可。” 蒋维抿嘴笑道：“喝酒就算了，咱们还是用心在事业上吧。” 夏凡伸手拿了根烟：“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从监狱里出来，想过往后怎么着吗？” 蒋维砸吧砸吧嘴，身子向后倾斜，喟叹道：“一开始很迷茫，不过现在想到出路了，就和你说的一样，咬咬牙狠狠心，自己做点儿买卖，能养活自己就成。” “所以你就把房子卖了？”夏凡反问道。 蒋维苦笑道：“可不是吗，不卖房子我就得饿死。” “哎，别说哈，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你同意不？”夏凡严肃道。 蒋维斜眼瞧着他，微微一笑：“说来听听。” “我吧是这么想的，你一人做买卖资金少，倒不如我和你合伙怎么样？现在不是有个电影叫什么合伙人吗，咱们也试试？” 蒋维倒吸一口气，面露微笑道：“我看成，这个主意不错。” “那就这么定了，我手里有几十万，全部交给你支配了。”夏凡非常大方的把银行卡甩在了桌子上。 蒋维拿过银行卡瞧了两眼，闷头笑道：“你丫就不怕我给你赔了？” “哪能啊，我信得过你。”夏凡笑着说。 蒋维站起身，走到夏凡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谢了啊哥们。” “谢我什么？”夏凡不解道。 “谢你信的过我。” 夏凡跟着站起身：“行，那我收下了，不过咱得丑话说前头，赔了的话，你可得担大头，这些钱是哥们儿的血本啊。” “没问题。”蒋维攀住夏凡的肩膀，笑道：“我得事先跟你声明哈，我还有一哥们，叫谢东，上学那会儿你也见过，估摸着你早忘了丫的，他把房子也卖了，想跟着我一起干。” “那感情好啊，多个人多分力量，资金也足不是！” “那成，我尽快想套方案出来，到时候咱哥三坐一起好好聊聊。” 夏凡点点头：“行，就这么着吧。”夏凡挥开蒋维的手，绕过茶几准备回房间，刚走了两步他却停住了，回过头说：“蒋维，你没发现点什么吗？” “发现什么？”蒋维疑惑道。 夏凡贼眉鼠眼道：“高安没在家，我刚偷偷去他房间瞧了两眼，没人啊，房间空的。” 蒋维不禁笑道：“在我屋睡呢。” 夏凡吃惊的指着蒋维的房间：“在你屋睡呢？你们该不会是……” 看着夏凡吃惊的表情，蒋维忍不住笑：“我两习惯了，从认识到现在就挤在一起睡，估摸着结婚以后还得这样。” 夏凡翻了个白眼：“那你们结婚干吗，你们一起过不就得了。” “嘿，你也觉着我们一起过挺好的是不？”蒋维跻身过来，攀住夏凡的肩膀，拍着他的胸脯说：“我吧一直就想说，你丫能别对高安那么好吗，洗衣服、洗裤子，就连袜子和裤衩子你都不放过，你这么殷勤，那哥们儿往哪摆啊？” 夏凡听的一愣愣的：“你们该不会是……” 蒋维严肃道：“是什么，什么都不是，反正记住我的话，以后对高安冷淡点，听见没。” 夏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可以答应你，可我怕管不住我自己。” “为嘛管不住？” 夏凡说：“我这人有洁癖，见不得脏的。” 蒋维一皱眉：“大爷的，你要是在帮他洗衣服，那就连我的也一起洗喽。”蒋维指着自己的房间：“我屋里堆着二十几条裤衩子还没洗呢，既然你这么勤劳，一块洗了吧。” 夏凡咧嘴着：“你可真恶心，不怕长虫啊。” 蒋维挑着眉，嬉笑道：“那你还洗不？” 夏凡直摆手：“不洗了不洗了，我还是回屋睡觉吧。” 蒋维放下手，看着夏凡逃跑似得进了房间，他忍不住笑。回头时蒋维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我操，这都七点了。” 蒋维急忙套上T恤下了楼，顺着小区门口往前走，走了有五六分钟，这才瞧见有家早点铺，蒋维连忙窜了进去。 “老板，来四根油条两个炸饼，三碗豆腐脑，打包带走。” “好嘞，您稍等。” 蒋维站在早点铺门口就这么干等，等了有五六分钟吧，也不见早点拿出来，他刚想回头催促一下，却远远看到马路对过走来两个人。 此时，蒋维想躲藏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站在原地与他们对视着。 蒋鸿升一过马路就看到了蒋维，心里咯噔一下，双脚却僵硬的怎么也迈不开步了。 而蒋鸿升身旁的蒋辰却很镇定，安慰道：“爸，该见的总会见的，过去吧。” 蒋鸿升略微有些失神，失魂落魄的笑了笑，这才迈着碎步跟在蒋辰的身后走了过去。 眼瞧着蒋鸿升和蒋辰越走越近，蒋维恨的两眼冒火，拳头攥的嘎嘣作响，就在这时，早点铺的老板走了过来，陪笑道：“对不住啊，刚才油锅坏了，等久了吧？” 蒋维暗自松开拳头，微笑道：“没事儿，一共多少钱？” “一共十一。” 蒋维快速付了钱，在蒋鸿升和蒋辰还没走近的时候，一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蒋维越走越快，心跳也随之加快，他害怕面对他，不知道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总之这样的情况希望不要在发生了。 回到家中，蒋维嬲悄的开了门。 谁料门刚推开个缝隙，身后便传来高安的声音：“嘛呢？鬼鬼祟祟的。” 蒋维一哆嗦，嬉皮笑脸的回过头：“睡醒了？” 高安光着上身，下身穿了一条灰色家居短裤，并且短裤的两边是开叉的，一直露到大腿根。他冲蒋维点了点头，继续擦着头发。 当真是春光无限好啊，蒋维看的心肝乱跳。 “一大早嘛去了？”高安坐在沙发上，拿了根烟叼在嘴上。 蒋维贱兮兮的坐了过去，指着门口架子上的早餐说：“给你买早餐去了。” 高安扭头瞧着他，跟着凑到蒋维脸上狠狠拧了一把：“真他吗的乖。” 蒋维一愣，随后瞪大了眼睛，假装生气道：“大爷的，你丫又玩我。” 高安抿嘴笑道：“蒋维，我越来越觉着，你是个典型的好男人。” 蒋维不禁夸，他被高安这么一说，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自信道：“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好男人。” 高安撇嘴竖起大拇指：“既然是好男人，就进屋帮我把制服拿出来吧。” “成啊。”蒋维一拍大腿进了卧室，没多会儿捧着高安的制服出来了：“今儿是你第一天到新的岗位，激动吗？” 高安摇摇头：“有什么可激动的。” “也是哈。”蒋维把制服放在桌子上：“几点上班？” “九点。”高安放下毛巾，拿着制服抖了抖。 蒋维靠在沙发上，贪婪的瞧着高安换制服时的模样，白白净净的，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再看他的每一个动作，显得是那么的干净立正、英姿飒爽。 蒋维不禁微笑着。 高安穿戴整齐，顺势瞧了蒋维一眼，好奇道：“你丫笑什么呢？” 蒋维急忙收敛了笑容，慌乱中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替他扯了扯衣领：“领子有点皱，下次烫的时候注意一下。” 高安脸色一红，尴尬道：“知道了。” 蒋维向后退了一步，低头瞧着高安：“丫怎么脸红了？” 高安立刻板着脸，抬腿就是一脚，正中蒋维小腹。 蒋维一弯腰向后倒退了几步，疼的呲牙咧嘴道：“小安子，你丫在这样我可急了啊。” 高安不以为然的从桌上拿了根油条咬了一口：“放马过来。” 32、情有独钟 高安结束了五年的特警生涯，退下来之后，他转到了派出所继续工作，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片儿警。每天忙忙碌碌的，接到群众报案后，便要大街小巷胡同口的各处转悠，大到抢劫、小到丢狗，碰见的事儿都是千奇百怪的。 高安越是忙碌，蒋维就越是心疼。 每天瞧着他早出晚归、甚至不归，蒋维心里这个堵得慌，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碗热饭、一盆热水、干净的睡衣，至少在他回来之后，能立刻倒头就睡。 或许他太累了，这几天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懒得用了。 这天，高安依旧半夜归来，进门时眼中布满血丝，神情倦怠。 蒋维坐在沙发上不等起身去迎他，高安却突然一转身，对着身后说：“进来吧，瞧瞧我现在住的地儿怎么样。” 蒋维蹙眉站起身，好奇道：“高安，你和谁说话呢？” 高安挤出一丝笑容：“过来瞧瞧，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蒋维趿拉着鞋跑到门口。 门前站着一个男人，身着城管的制服，大盖帽夹在腋下，微微冲蒋维一笑：“蒋维，咱哥们儿可好久没见面了。” “我操，邓绍。”蒋维连忙迎了上去，两人肩膀撞着肩膀，亲昵道：“我可有些年头没见过你小子了，现在跑城管大队去了？” 邓绍点点头：“有些时候了。” 蒋维招呼道：“赶紧进来坐。” 邓绍边走边打量着房间，赞赏道：“这房子不错啊，我听高安说，这房子是你们租来的？” 蒋维倒了杯水：“可不是吗，我们两现在都快成流浪汉了。” 邓绍打趣道：“你丫够邪乎的，至于吗。” 蒋维把水杯推倒邓绍面前：“不说这个了，说多了都是故事。” “成，那咱就说点别的。”邓绍拿起杯子凑到边缘抿了一小口：“我听高安说，你们和夏凡一起住啊，他人呢？” 蒋维说：“还没回来呢，跑盘子去了。” 邓少点点头。 “对了，几年没见过得如何？”蒋维问道。 邓绍苦笑道：“就那么回事儿，对付着过呗。” 蒋维砸吧砸吧嘴，又说：“我这一进去就是三年，出来后也没顾得上联系你们这些哥们儿，见到你心里忒难受了。” 邓绍安慰道：“有什么可难受的，咱哥们儿不是又见面了吗？赶明儿我做东请你们几个搓一顿去。” 蒋维点点头：“对了，你和高安怎么遇到的？难道一直联系着？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不够哥们儿意思了。” 高安站在旁边瞧着他们叙旧，不忍心打扰，在提及自己的时候，他不得已出声道：“城管大队需要我们辅助执法，所以就跟过去了，到了之后才发现是邓绍。” “嘿，那感情好啊，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不？”蒋维盯着邓绍说。 “意味着什么？”邓绍笑呵呵说。 “缘分啊”蒋维起身绕过茶几坐到邓绍身旁，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这就是老天爷让咱哥儿几个重逢，别断了联系。” 邓绍干笑：“对对对，缘分。” “说真的，你丫好像变样了。”蒋维上下打量着邓绍。 “变样了？”邓绍诧异道。 蒋维嬉笑道：“你小子有女朋友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滋润。” 邓绍抬手抚上脸：“这都被你瞧出来了？” “可不是吗，你那如沐春风的模样，谁都瞧得出来，说实话，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蒋维挤眉弄眼的嬉笑着。 邓绍微微摇摇头。 “我操，你该不会结婚了吧？”蒋维吃惊道。 邓绍又摇摇头。 蒋维失望道：“你丫该不会还单着呢吧？” 邓绍难为情的干咳两声：“这事我不好说，等有机会让你们见见吧。” “原来还在追求阶段啊，那你跟我的情况差不多。”蒋维斜眼瞧着一旁站着的高安，只见他脸色一红，连忙窜进了卧室。 “你时候差不多就差不多吧。”邓绍嬉笑道。 蒋维说：“那你得加把劲了，现在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好姑娘可不容易啊。” 邓绍尴尬的抚摸着鼻子：“这事儿过后再说吧，我今儿过来就是瞧瞧你的，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邓绍从沙发上拿了大盖帽，起身时带在了脑袋上。 蒋维瞧了眼墙上的时钟：“哟，这都快1点了，明儿还得上班吧？” 邓绍笑着点点头。 “那我就不留你了，赶明儿咱在聚聚。” “不用留，咱们回见。” 蒋维送邓绍到了门口，刚开了门，邓绍突然回身冲蒋维敬了个礼。 蒋维心下一酸：“大爷的，你丫还记着这点儿破事呢。” 邓绍小声说：“当然记得。” 蒋维扶额靠着墙：“我真后悔见到你。” 邓绍放声大笑：“和高安说我走了啊，回见。” 送了邓绍，蒋维难掩心中的激动，回身关门窜进了卧室，他本想和高安诉说衷肠的，谁料高安衣服都没脱就蜷缩在床角睡着了。 蒋维激动的情绪顿时歇了火，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靠近时拍了拍高安：“小安子，吃晚饭了没呢？” 高安微眯着眼睛：“我困了，先不吃了。” “成，饭可以不吃，但是衣服总得脱了吧。”蒋维轻声道。 高安挥了挥手：“你帮我脱吧。”跟着又闭上了眼睛。 蒋维心里乐呵，但也心疼。 蒋维撑起高安脱了他的上衣，随后扯掉了他的裤子，光溜溜的高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中央，蒋维暗自咽了咽口水，慢慢走到他身边儿说：“我给你打盆水洗个脚吧。” 高安挥了挥手。 蒋维长叹一声，刚要起身却瞧见高安耳朵上蹭了一大片黑灰，蒋维眉头微皱，这丫到底是干嘛去了？ 蒋维在卫生间浸湿了手巾，回屋的时候高安换了个姿势，半趴在床上。 靠近时，蒋维把他翻了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随后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耳朵，一边擦还一边嘀咕着：“你丫是去挖煤了？把自己弄的和煤球似得。” 高安砸吧砸吧嘴，脑袋使劲儿的往蒋维的肚皮上蹭了蹭。 蒋维被他蹭的直痒痒，忍着笑意继续替他擦着耳朵。 蒋维从来不曾这么舒心过，一心惦记的人就在自个儿怀里，那白净的模样怎么瞧怎么喜欢，他不禁挑起手指蹭了蹭高安的睫毛，似乎他很痒，微微转了个头继续酣睡着。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蒋维……蒋维……”夏凡进了家门就开始猛喊，到了蒋维的房门口，想也不想便推门而入：“蒋维，我和你说……” “嘘”蒋维做了个嘘的手势。 夏凡惊讶的看着蒋维，见他慢慢抬起高安的脑袋放在枕头上，随后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跟着来到自己的面前，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夏凡一时间想不出词儿来形容了。 “出去说。”蒋维小声道。 夏凡僵硬的点着头，慢慢退出了房间。 蒋维轻手轻脚的关了门：“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夏凡指了指房间里面，瞠目结舌道：“蒋维……你和高安。”夏凡咽了咽口水：“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蒋维回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管得着吗，说正事。” 夏凡耸耸肩：“蒋维，我和你说，我今儿算没白忙活，我找到一地儿，房租是真他吗的便宜，一百四十平，一年二十七万。” 蒋维心里盘算一番：“在哪个位置？” “蓟门里，离着电影大学进。”夏凡说。 蒋维想了想：“位置有点儿远，你想啊，我们住在慈云寺，如果把店开在蓟门里，那等于一天至少要有两个多小时用在路上。”蒋维斩断话题，又说：“有烟没，来根儿。” “有，刚买的，还是好烟呢。”夏凡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随手扔了过去。 蒋维开盒拿了一根，继续刚才的话题：“夏凡，你和我还有谢东，咱哥三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如果不精打细算，一旦赔了我们三个就都完了。” 夏凡叼着烟：“你说的是，我们都玩不起了。” “这样吧，你找的地儿先做个备用，过几天约上谢东，咱哥三过去瞧一眼。” 夏凡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不早了，这都两点了赶紧睡觉去吧，有事儿明天说。”蒋维把烟按灭在烟缸里，起身时夏凡正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蒋维。 “那个……” 蒋维扭过头：“还有事儿？” “没事儿了，早点睡吧。”夏凡实在问不出口，只能起身回了房间。 蒋维知道夏凡要问什么，就算他问了又如何？自己什么答案也给不了，因为他不曾给过自己任何答案。 这也正是蒋维的痛苦所在，他每天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可到了晚上，只要和高安躺在一张床上，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两个人在一起的场景。 他会等到那天的到来，这个过程或许会过于缓慢，但他一定会坚持下来。因为，只有他才会让自己的心狂跳不止。 33、死缠烂打 这几天，蒋维几乎忙的团团转，早上睁开眼直到晚上闭眼，几乎就没有什么功夫歇着。 蒋维早上五六点钟从床上爬起来，遛弯似得跑到早餐铺子买早点，回来以后让高安吃了去上班，跟着开始洗衣服、收拾家务，一切打理妥帖了在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他来不及吃上一口饭，便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他和谢东约在十里堡见面，那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店面，一切就从这里开始。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十里堡附近的店铺有转租的，可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转来转去也没什么中意的。 眼瞧着到了中午，蒋维捂着肚子说：“东子，饿了没？” 谢东说：“我累都累饱了，吃不下。” 蒋维苦笑道：“别啊，我这儿可一上午没吃东西了，胃里空空的。” 谢东掐腰站在马路牙子上说：“要不这样吧，你找地儿吃饭去，我自个儿在溜溜。” 蒋维长叹一声，甩了甩手：“算了，我也不吃了，咱继续瞧吧。” “你不是饿了吗？”谢东反问道。 蒋维无奈道：“饿着吧，等有了成果再吃也不迟。” “你丫就不怕饿死啊？”谢东嬉皮笑脸说：“要不街边儿买个煎饼果子对付一口得了。” “成吧。”蒋维实在是饿啊，感觉胃里就像在反酸水似得。 蒋维在街边儿买了一套煎饼果子，就跟马路牙子上大快朵颐。别说，人一饿了，吃什么都一滋味，那就是香啊。 谢东咧着嘴，扭头瞧了眼蒋维：“哥，你不是说你那同学要入伙吗，怎么也不来见个面？” 蒋维塞的满嘴都是，鼓着腮帮子说：“那小子都三天没回家了，打电话也不接，谁知道死哪去了。” 谢东啧啧道：“这人儿不靠谱啊。” 一提夏凡，蒋维不禁开始担忧，这小子一连三天不回家，到处都找不到人，就连高安打电话他都不接，会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蒋维果断把剩余的半个煎饼果子装回塑料袋里，跟着从兜里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夏凡低沉的声音。 蒋维顿时火冒三丈：“操你大爷的，你小子死哪去了？” “你先别急，听我和你说。”夏凡说。 蒋维压下怒火：“赶紧说。” 谢东站在一旁瞧着，大概猜出是谁了。不管是谁，反正他瞧着蒋维火冒三丈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电话那头夏凡刚张嘴，谢东扯着脖子就开骂：“狗操的跑哪去了？这人到底靠谱不？。” 蒋维见谢东急了，连忙摆摆手，捂着手机说：“没事儿。” “夏凡，你说。”蒋维又冲谢东使了个滚蛋的眼色。 夏凡沉默一会儿：“蒋维，还记得我前几天和你说蓟门里有个店面的事儿吗？” “记得怎么了？” 夏凡又说：“你和谢东在一起呢吧？” “啊” “不如你们现在过来瞧一眼吧，在不看人家就转出去了，过这村儿没这店了。” 蒋维蹙眉道：“我丫不是说那地儿太远了吗，不合适。” “远又怎么了，万一看上了咱们搬家就是了，大不了咱们住店里，还省了一份儿房租呢。” 蒋维前思后想，觉着夏凡的话也在理，犹豫道：“那……那成吧，我和谢东过去瞧瞧。” “行，蓟门里小区正门，到了给我电话。” 蒋维讥笑道：“你小子别到时候又不接电话。” “怎么可能，来了再说哈。” 蒋维说：“成吧，过会儿见。”蒋维正准备挂电话，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连忙又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夏凡，你小子的房租什么时候给我？” “哎呀，晚上回去就给你。” 蒋维撇撇嘴，回手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儿？”谢东从旁边走了过来。 蒋维说：“夏凡让我们去趟海淀，蓟门里那边儿，他说那边有个不错的店面要转租，让我们去瞧瞧。” “蓟门里？电影大学那边儿？” 蒋维点点头：“对，就是那儿，上车。”蒋维拉开车门上了车，谢东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哥，那地儿离咱这儿可远着呢。” “我知道”蒋维发动了汽车。 “那你还要做无用功？” 蒋维调头下了辅路，目光注视着前方说：“看看也好，如果不错就定了，到时候搬家就是了。” “搬家？” “怎么了？不行吗？”蒋维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不行，关键是我跟你怎么着都成，可我媳妇和你那情儿呢。” 蒋维一愣，怎么把高安这茬给忘了，如果店铺真选在了蓟门里，那儿离高安上班的地儿可有段距离，来回车程就得一两个小时。 谢东看出蒋维的失落：“你也觉着我说的对是不？” 蒋维叹息道：“自古忠义不能两全，鱼和熊掌岂可兼得？” 谢东瞪着大眼睛：“你丫咬什么文、嚼鸡毛字啊，我听不懂。” “我是说，既想挣钱又想收获爱情，天下的好事儿都落咱哥们儿头上了？”蒋维握着方向盘解释道。 “那你说怎么办？” 蒋维用力拍着方向盘：“大爷的，老子就不信不能兼得，我既要挣钱也要爱情，大不了自己苦点累点。” 虽然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但光看夏凡的态度，就知道他已经认准那地儿了，说不定真的有可取之处。如果这趟去了，就连自己也瞧上眼了，那么蒋维豁出去了，白天到店里忙活，晚上回家陪高安。 好不容易同住一个屋檐下，若是这么分开了，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离不开他，也不想离开，也离不了。 蒋维一路上算好时间，到达蓟门里小区的时候耗时是二十八分钟，这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蒋维暗自记下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夏凡一直候在小区门口，在蒋维和谢东一下车的时候就跑了过去。 蒋维锁好车，对身旁的谢东说：“东子，这是我大学同学兼好哥们儿，夏凡。” “凡子你好，我是谢东。”谢东伸出了手。 夏凡难为情道：“叫我夏凡就成。” “行了啊，有家常回家唠去，咱们先办正事。”蒋维走在最前头，也不回身继续说：“夏凡，那店儿在哪呢？” 夏凡加快脚步走到蒋维身边，指着前面拐歪的路口说：“从那拐弯，在走个五六分钟就到了。” “怎么位置这么偏吗？”蒋维反问道。 “不偏，里面全是居民楼，我瞧着挺不错的。”夏凡解释道。 蒋维点点头没在说话，一直到了夏凡说的店铺门口，蒋维才仰头看着门脸说：“别说，还真挺不错的，这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做火锅的。” “成，进去瞧瞧。” 推开店铺的门，大厅里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就在蒋维一行人进门时，女人站了起来，可就在她看到蒋维的时候，愣住了。 蒋维皱着眉，心想这女的盯着自己瞧嘛呢？ “嘿，有点意思啊。”谢东旁边捂嘴偷笑。 蒋维干咳几声，举止大方潇洒的走了过去：“你……”蒋维走近后刚要问好，他却突然发现这个女人有些面熟。 “那个……？”蒋维犹豫道：“你是不是田继美啊？” 女人眼角微微湿润，点点头露出微笑：“好久不见了。” 蒋维万万没有想到，他和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虽然时隔五年，她却依旧那么英姿飒爽，她虽说算不得最漂亮的，但在警校那会儿追他的男生却是排成行，大概就是气质与魅力的吸引吧？ “怎么你们认识吗？”谢东打量着两人。 夏凡连忙窜了过来，拽着谢东的胳膊说：“东子，跟我来，哥们儿请你喝啤酒。” 谢东瞧出端倪，连声道：“好好好，我正想喝啤酒呢。” 谢东和夏凡哥两好似的夺门而出。 “那个……坐吧，别傻站着了。”田继美指了指椅子。 蒋维尴尬的坐到椅子上。 “喝点什么？” 蒋维笑道：“白开水就成。” 田继美回身去后厨，回来的时候端着一把茶壶，坐下时说：“没想到五年不见，你倒是不挑剔了。” 蒋维干笑道：“我以前很挑剔吗？” “当然了。”田继美替蒋维倒了水：“以前你最爱喝的是可乐、最喜欢吃的零食是吉事果、最爱的早餐是油条、午饭的时候喜欢配豆汁，我说的对吗？” 蒋维震惊了，他不知道田继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都对。” 田继美把水杯蓄满，指尖轻碰杯子边缘慢慢送到蒋维面前，她抬眼微微一笑：“很吃惊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蒋维兀自点着头。 田继美笑道：“看来你没看我给你的信啊。” “信？”蒋维猛然想起离校那天，田继美塞给自己的那封信，他确实没看，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高安，所以在收到田继美那封信之后，他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存了起来，但是后来搬家了，那封信就再也没见过。 “没事的，没看就没看吧，喝水。” 蒋维脸色涨红，为了掩饰尴尬，他拿起水杯就喝了一大口。 “小心烫。”田继美惊呼。 噗……蒋维一口水喷的到处都是，嘴巴张的老大，表情痛苦道：“是热水啊？”蒋维不停搅动着舌头。 田继美赶忙拿了纸巾：“烫坏了没有？” “没事儿没事儿。”蒋维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巴，笑道：“烫是烫了点儿，不过问题不大。” “你啊，都三十岁的男人了，还这么鲁莽。”田继美笑着坐下。 蒋维干笑道：“说的是，我就是不着调。” 田继美正襟危坐，收敛了笑容，惋惜道：“你的事情我听夏凡都说了，以前的事我不提了，咱就说眼下。”田继美环顾大厅四周：“我这个店开了没多久，把他转给你我也放心。” “这个店是你的吗？”蒋维问道。 田继美点点头：“是我前夫的。” 蒋维一愣：“对不住啊，问了不该问的。” “没事儿，都过去了。”田继美笑着，笑容中参杂着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不做了呢？”蒋维赶忙转移了话题。 田继美抬眼注视着蒋维：“上个月我离婚了，这个店是他留给我的财产，我一个人又不懂得做生意，这个店在我手里赔了不少钱，实在撑不下去了。” 蒋维点点头。 “你呢，怎么想的？” 蒋维连忙说：“店铺是挺好的，不过离我现在住的地方有点远。” “夏凡和我说了，这个问题我帮你解决。”田继美隔窗望着一栋居民楼说：“我在这个小区里还有一套空闲的房子，如果你们盘了这家店，我就把那套房子也借给你们，如何？” “哎哟，这……这不太好吧？” 田继美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但蒋维却显得犹豫不决，因为这是一个难以偿还的人情。 “没什么不好的，看在我们同学的份儿上，就当帮你一个忙。” “别，我们是在谈生意，虽然钱不多，但也不能用感情衡量，万一哪天闹个不愉快，到时候连同学都没得做。”蒋维实话实说道。 田继美淡笑：“你倒是谨慎。” “没办法，被现实逼出来的。”蒋维苦笑道。 “那好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你真的不打算盘我这个店，到时候我就转手给别人。”田继美轻声道。 蒋维顿觉松了一口气，这算是田继美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成，那我回去考虑考虑。”蒋维站起身，不等田继美送自己就已经跑到了门口，他连忙道：“别送了。” 田继美停下脚步，浅笑点头。 出了田继美的店，蒋维一溜小跑。 谢东和夏凡正蹲在路边吃炸串呢，眼瞧着蒋维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谢东小声嘀咕道：“哥们儿，你要保重了。” 蒋维怒视而去，靠近时猛的抬拳朝夏凡挥了过去。谁料蒋维抡圆了膀子正准备挥出去，耳旁却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舅舅，这叔叔是要打人吗？” 蒋维顿时熄火，连忙收了手，镇定的回过头。 路边儿停了一辆保时捷，车门前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蒋维咧嘴来了个笑脸，他可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看到那么血腥的一幕。 正在此时，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慢慢绕过保时捷走到了女孩身旁。 蒋维猛然认出这个人，吃惊得说不出话。 古硕冲蒋维微微一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啊。” 蒋维也觉着凑巧，干笑道：“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古二爷。” “别古二爷、古二爷的叫，我们年级差不了几岁，叫我古硕就成。”古硕回身把女孩抱在怀里：“这是我表姐家的孩子。” 蒋维笑了笑：“很可爱。” “是吧？”古硕微笑着捏了捏女孩的脸，又说：“我从高叔那里知道了你的事情，别介意，都过去了。” 蒋维点点头：“是啊，都过去了。” “将来有什么打算？”古硕问道。 “混呗，混一天是一天。”蒋维打趣道。 古硕笑道：“你倒是乐天派啊，这样吧……”古硕单手抱着女孩，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递到蒋维面前：“存一下你的电话。” “啊？”蒋维一愣。 古硕微微一笑：“你忘了，当初我可说过约你一起打球的。” “嘿，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蒋维赶忙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古硕拿回手机瞧了一眼：“成，我还得把孩子给我姐送回去，你们先忙。” 蒋维笑道：“您忙您的。” 古硕笑了笑，跟着冲蒋维身后的谢东和夏凡点了点头后，随后抱着孩子走了。 蒋维长喘一口粗气，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一天碰见两个陌生又不陌生的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吗？不……不太贴切。 “哥，那人谁啊？”谢东问道。 蒋维的思绪被谢东打断，他回过神后瞧了眼谢东和夏凡，怒不可遏道：“你们丫的不是哥两好吗，自个儿打车回去吧。”蒋维二话不说往停车场走去。 蒋维独自一人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他估摸着高安也快下班了，打算上楼换件衣服就去市场买菜，回来给他做晚饭。 蒋维开了家门，正在换鞋的时候，高安穿着内裤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蒋维弯腰看着高安：“你丫今儿怎么这么早？” 高安擦着头发：“今儿不忙，头叫我先回来了。”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提前做饭啊。”蒋维脱鞋进了屋。 高安坐在沙发上笑道：“没事儿，少吃一顿饿不死。” “那可不行，你上班本来就忙，丫在饿着了，那我多心疼啊。”蒋维没皮没脸的开着玩笑。 高安脸上一红，撇过头说：“嘛去了？” “啪”蒋维双手一拍，连忙凑到高安身旁坐下：“有件事儿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高安依旧擦着头发：“说吧。” “夏凡在蓟门里那边找了个店面，位置不错，一百四十平，二十七万一年，可就是位置太远了……”蒋维没敢再说，偷偷打量着高安的变化。 高安想都没想就说：“算不上便宜、但绝对不贵，划算。” “但是……位置是不是……”蒋维吞吐道。 “是有点远，不过位置好就可以，你不用考虑我。”高安风轻云淡道。 蒋维很是郁闷，高安怎么就这么聪明，什么事情不用挑明就能听的出来。 “我当然要考虑你了，如果去那边开店你上班就远了。”蒋维说。 高安随手把毛巾搭在沙发上，从桌上拿了一根烟：“没事儿，你去开店吧，我自己找地方住就成。” “别啊，我又没说要和你分开。”蒋维怕什么来什么。 高安低着头，手里夹着烟：“那怎么办？” 蒋维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有戏啊。 “我想好了，如果确定店铺在那边儿开了，咱还住这儿，我大不了早上三四点起来去店里忙活，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你可能吃不到早饭了。”蒋维干瘪着嘴委屈道。 高安低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一时间他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你这样顾不过来的，我看我还是出去住吧。” “别啊，我都不怕累，你干嘛非要搬出去啊。”蒋维着急了：“小安子，我和你说，累死是我的事儿，总之，我就是不让你搬，你丫怎么着吧。” 高安缓缓抬起头，扭头看了蒋维一眼：“开店比较重要，你要实在……”高安停顿片刻，接着说：“我坐地铁上班啊，反正也就三四十分钟的事儿。” “那不行，你这平时都是凌晨一两点回来，今儿还是领导开恩，如果跟我去那边，你不得半夜三四点到家啊？”蒋维分析道。 高安蹙眉道：“你丫说怎么办。” 蒋维蔫了，嘀咕道：“总之，我宁愿自己累着，也不会让你累着。” “你说什么？”高安扭头看着他。 蒋维连忙笑道：“没事儿，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总能想到办法解决的。”蒋维咧嘴笑着，随后又说：“对了，还得和你说个事儿。” “说”高安低沉道。 “夏凡那小子瞒着我们和田继美联系上了，蓟门里那个店铺就是她的。”蒋维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正视高安。 高安嘴角一挑：“我可记着她以前给过你情书啊。”说完，高安立刻敬了个礼。 蒋维顿时无地自容，尴尬道：“边儿去，那信我看都没看过。” 高安收了笑容，板着脸站起身：“好，我边儿去。”他绕过蒋维往卧室走去，进门时嚷了一句：“明天我请假找房子去。” “小安子，我操你大爷，你要敢搬出去，我丫和你没完。” 34、你是风儿我是沙 什么叫刀子嘴豆腐心？就是高安这样的，一天冷若冰霜，脸上几乎不见笑容的。乍一看，估计不少人觉着，这小伙子长的唇红齿白的，眉毛下面那双大眼睛透着灵气，怎么瞧都是个倍儿阳光的好小伙儿。 蒋维同意这个看法，因为高安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但是……蒋维说的是但是，长时间和高安接触下来才会发现，这小子完全就是个闷骚的典范，特别是那张嘴，总能找对你的软肋狠狠戳上一下，让你痛不欲生，死的心都有了。 换句话说，蒋维在他面前，几乎暴露了所有的弱点。 所以，在高安说请假找房子的时候，蒋维把心一横，在高安还没出家门，他便搬着椅子坐在了门口，手里抱着尚方宝剑。 其实，就是唱戏用的木头道具。 高安穿戴整齐，一身制服熨烫的板正利索，他刚出了卧室的门，便瞧见蒋维摆了身段，双眼的瞪大老大，眼中炯炯有神的横在门口。 高安忍俊不禁道：“你丫这是在干嘛，装螃蟹？” 蒋维一撇嘴：“小安子，我今儿把狠话给你撂这儿，如果你敢出这个门半步，那我就当场自刎给你瞧。”蒋维噌啷抽出尚方宝剑横在脖子上。 高安撇嘴笑道：“一把木头剑你吓唬谁呢？” 蒋维不服气道：“木头剑怎么了？想当年我在队里还听说过，有个男的用他那杆枪把只鸡戳死了呢，你想想，那是肉的做的，我手里这可是木头做的，成吗？” 高安哭笑不得道：“得了啊，赶紧起来，我这儿赶时间呢。” 蒋维哭丧着脸脸：“那你别去找房子，咱就跟这儿住，哪都不去，你看成吗？” 高安瞧着蒋维没说话，却伸脚踢了踢椅子，蒋维心领神会，连忙起身挪开了椅子，就在高安开门那一刻，蒋维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说真的，你丫别找房子，我累点无所谓的。” 高安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瞧了蒋维一眼。 就在蒋维自认为高安有那么一丝丝松动的时候，高安却突然间抬起手，对着蒋维的鼻子狠狠的拧了一把，蒋维猝不及防，疼的嗷嗷直叫，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咒骂着：“你丫又来？” 高安没回头，关门前的一刹那却说了句：“你去哪我去哪。” 蒋维愣在原地，不一会儿露出憨厚的傻笑，他捂着鼻子，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蒋维抬手抹掉眼泪，告诉自己，这丫的是鼻酸导致的，他个大老爷们可没哭。 蒋维总算解决了‘内忧’，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抡圆了膀子开干。 就在蒋维准备出门的时候，夏凡顶着一头的乱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说：“你要出门啊？” 蒋维瞧着他说：“你丫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凡想了想：“大概后半夜三点吧。” “你嘛去了？”蒋维反问道。 夏凡伸着懒腰说：“我和谢东一见如故，昨晚带着他媳妇儿我们三人跟劲松那边儿喝了点小酒。” “嘿，没看出来啊，你们两个还能一见如故。”蒋维嬉笑道。 夏凡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拿了根烟：“我也没想到啊，不过说真的，谢东这哥们儿仗义啊，可交。” 蒋维赞同的点着头：“别看谢东那小子平时脾气挺爆，有时候还特不着调，不过人确实不错。” 夏凡张嘴大嘴打着哈欠，岔开话题说：“你要干嘛去？” “我出去踩踩盘子，看有没有比田继美那店更好的位置。”蒋维风轻云淡的说着，他不想去问夏凡是如何和田继美联系上的，也不想去问，为什么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问的多了，事情反倒乱套，他不想不清不楚的卷进某个事情里面。 蒋维感觉的到。 夏凡从嘴上拿下烟：“哎呀，你就别找了，就跟田继美那儿挺好的，非要费事找干嘛，在说了，她收的钱可真不算贵，而且还借一套房子给我们。” 蒋维板着脸，无奈道：“那是人情，我还不起。“ “人家也没让你还啊，你非较真干嘛？”夏凡不以为然道。 蒋维苦笑道：“人家不让还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夏凡，我有时候觉着，你丫脑袋是不是进屎了，田继美开出的条件，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别为了赚钱，把老子给卖进去。” 夏凡想了想，换了个姿势，正襟危坐道：“说真的，田继美一直就喜欢你，大学那会儿就是。” 蒋维一摆手：“给我打住，你在说丫可真跟你急了。” 夏凡双手抬起：“得，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蒋维怒视着他：“我走了，没事儿就收拾收拾客厅。” “等会儿。”夏凡叫住了他。 “还有事儿？”蒋维慢慢回过身。 夏凡笑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昨天不还和我要房租呢吗？”夏凡笑着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衣架跟前取下自己的裤子，顺手从里拿出一个信封，继续说：“我早准备好了，可是这几天总在外面跑，没时间给你啊。” 蒋维掐着腰：“大爷的，我昨天就是被你气的，顺口一说，我哪能真要啊。” “别，你这是在送我人情，我可还不起。”夏凡把信封递了过来。 蒋维愣了愣，真想扇自个儿两大耳刮子。 夏凡见蒋维久久不接，笑道：“我没想用这个方式来堵你的嘴，你别多想啊。”夏凡拽过蒋维的手，把钱往他手里一拍：“你这房子也是从你姐那租的，房租总归是要给的，就算我在穷，几千块房租还是给的起的。” 蒋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曲了手指攥紧了那沓钱说：“既然你话都说了，那我就拿着。” “这就对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是不？更何况咱们将来是合伙人啊。”夏凡嬉笑道。 蒋维点点头，冲他微微一笑便出了家门。 蒋维没有去踩盘子，而是拿着那些钱去了蒋思的家里。 在去往蒋思家的路上，蒋维显得茫然，他似乎不认识夏凡了，但又说不清是哪里变了，反正就是……蒋维愤恨的抓着方向盘，心烦意乱的咒骂道：“操他吗的。” “叮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蒋维单手握着方向盘，拿起手机一瞧，是高安发来的一条简讯，上面写着：“蒋维，我找到房子了，是头儿帮忙找的。” 蒋维脚上一抖，差点踩了油门，他赶忙左打方向盘把车停靠在了路边，连忙给高安去了条简讯：“大爷的，你玩儿我？早上不是你和我说的吗，我去哪你就去哪吗？” 没过多久，高安回复说：“哈哈，上当了吧，我是张全，偷用他手机给你发的。” “操你大爷。”蒋维二话不说拨了过去，在那边接了电话时，蒋维开口就骂：“张全，你丫的想死吧？信不信哥们儿一拳揍你个满地找牙？” “咳咳。” 那话那头传来两声轻咳，蒋维连忙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小安子？” “恩”高安淡淡的应着。 蒋维赶忙解释：“我刚才骂张全呢。” “我知道。” 蒋维唯诺道：“你没找房子吗？” “没。” 蒋维松了口气：“大爷的，让张全那小子吓死了。” “吓死了吧……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张全的叫嚷声和嬉笑声，似乎还能感觉到有旁人在场，紧跟着张全又吼了一句：“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们好恩爱啊。” 蒋维认真听着，不禁皱起了眉毛。 “蒋维。”高安突然出声叫道。 “啊？我在听。”蒋维回应道。 “没事儿了，挂了吧。”高安说完却没有立刻挂断，在身后那群人笑的不亦乐乎时，他压低声音小声和蒋维说：“晚上我想吃螺蛳。”说完便急忙挂断了电话。 纵然高安的声音很小，但蒋维却听的真切，他放下电话，眉开眼笑的启动了车子。蒋维丝毫不在乎那头发生了什么，就凭高安刚才一句‘晚上我想吃螺蛳’便可以断定，高安没改变主意。 “咱个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咱个老百姓啊，今儿要高兴，吼哈，真高兴啊真姓高……”蒋维一路哼着小曲，终于抵达了蒋思所居住的小区。 小区保安引领蒋维一路向左，让蒋维把车停靠在一片绿草坪旁边，蒋维抬眼一瞧，正巧就是蒋思家楼下，他解了安全带刚准备下去，却看见罗小北兴致勃勃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脚上的拖鞋差点没甩飞了。 “这孩子，也不怕摔喽。”蒋维嘀咕着，跟着下车上楼。 蒋维站在电梯里随意的摆弄了两下头发，长了不少，过段时间就可以留个新发型了，到时候让小安子瞧瞧。蒋维美滋滋的出了电梯，却发现蒋思家的门是半开着的，他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靠近时不等拉开门，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 35、撞出来的隐形告白 “蒋鸿升，我们离婚吧。” 蒋鸿升并不言语，指间的烟任由它独自燃尽。一瞬间，烟灰从中折断，掉落在茶几上，蒋鸿升瞧了一眼，伸手抹掉茶几上的烟灰，轻声道：“离婚可以，除了这套房子我什么都不会留下。” “好，我只要这套房子和两个孩子。” 蒋鸿升长吁一口气，拍腿起身：“孩子留给你，我要了也是累赘。” “你还是人吗？” 蒋鸿升一笑：“我早就不是人了。” 蒋鸿升回到房间里收拾着行李，就在拉起箱子那一刻，蒋维抱着篮球大汗淋漓的闯了进来：“妈，我爸说一会儿带我去吃爆肚张，你拾掇一下，咱们一起去。” 蒋维的妈妈双眼通红，瞧了蒋维一眼便回过身去。 蒋维穿着篮球衫，扯着衣角擦掉头上的汗水：“怎么了？”蒋维凑了到她身旁，但她却在第一时间撇过头去。 就在这时，蒋鸿升拎着行李从房间里出来，蒋维回过头，愣愣的瞧着他：“爸，你要去哪？” 蒋鸿升盯着蒋维瞧了几眼，伸手搭在蒋维的肩膀上拍了拍：“爸有事儿，可能要过很久才能回来，爸欠你的早晚会补回来。”说完，蒋鸿升拎着行李出了门。 蒋维愣了几秒，赶忙对妈妈说：“妈，我爸这是嘛去？” 她红着眼眶，低头不语。 蒋维干着急：“我爸到底干嘛去了，您到是给句话啊。” 她似乎被逼急了，情绪瞬间失控，眼泪不住的往外流，嘶吼道：“你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他不要我们了。”说完，她瘫软在地，而蒋维却傻住了，痴痴道：“我爸他……” 他不要我们了，他有别的女人了。 从此，这两句话便在蒋维的心里扎了根，以此来告诫自己，他恨他，恨不得永不再见。 ＊＊＊＊＊＊ 时间仿佛在倒流，蒋维站在蒋思家门前，听着里面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爸，您别逼我，虽然我接受了您那套房子，但不代表我会原谅您。”蒋思的话从客厅里传来，蒋维立即回过神，靠近门口侧耳听着。 “姐，想必你是误会爸的意思了，爸只是想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蒋辰接茬道。 蒋思哂笑道：“怎么弥补？用钱？还是用房？” 蒋辰不知如何回答，瞧了蒋鸿升一眼便不再说话。 “立苗，你听爸说……” “得，您别叫我小名，自打我妈死了之后，再没人这么叫过我，现在听您这么一叫，还真够别扭的。”蒋思打断蒋鸿升的话，扭脸不再看他。 蒋鸿升叹息道：“爸亏欠你们太多，只是想替你们做些什么，那套房子爸已经找人写上了你的名字，至于你的生活爸不担心，可眼下就是蒋维，让我心里着急啊。” 蒋思讥笑道：“您现在知道着急了？蒋维进监狱那会儿您在哪呢？”蒋思抬眼瞧着蒋辰：“跟他妈混在一起呢吧？” 蒋思说的是事实，虽然话不好听，倒也让蒋辰和蒋鸿升不能辩驳。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爸只想你们都过的好。”蒋鸿升眼中噙着泪水，落寞的盯着蒋思。 蒋思收敛了笑容：“爸，我还叫您一声爸，但我得跟您说实话，蒋维是不可能原谅您的，离婚那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您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吗？”蒋思苦笑道：“恐怕您不知道，那好，我来告诉您他是怎么过来的吧。” 蒋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蒋鸿升：“那时候我上大一，妈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供着我用，吃的穿的能给好的绝不给差的，而蒋维呢？有几年，他的书包都是从我这儿捡的，上学几乎就没有零用钱，没事就跑高安家蹭饭去，幸好高叔稀罕蒋维，在蒋维的心里，高叔才是他的亲爸。”蒋思眼眶湿润，忍着泪水继续说：“爸，您才是我们的亲爸，那个时候您在哪呢？” 蒋鸿升痛苦的低下头，不停的说：“爸对不起你们。” 蒋思抬手扫掉眼泪：“就像您说的，事情都过去了，但我希望您别再去找蒋维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希望他过的好。” 蒋鸿升急忙抬起头：“可他现在过的不好，工作都没有，房子也卖了，你让他将来怎么办？” 蒋思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就不用您费心了，蒋维是我的弟弟，我最了解他，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就算进过监狱又如何？在我眼里都是小事儿一桩。” 蒋鸿升干瘪的说不出话，慢慢的低下了头。 “姐，爸只是想给蒋维安排一份工作。”蒋辰当机立断替蒋鸿升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蒋思沉默了，似乎在犹豫。 蒋维站在门口听了许久，心情可谓是冰火重叠。 蒋维从他们的谈话中隐约猜出，自己所居住的那套房子，大概就是蒋鸿升送给蒋思的那套，所以他既有感动也有生气。 蒋维手中的信封早已被攥成一团，他一刻也不想多待，慢慢地、轻手轻脚的进了电梯，随后风一样的跑出了居民楼。 上车时，蒋维的手在发抖，拿着车钥匙晃了几下，就在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罗小北冲了过来，一把搂住蒋维的脖子：“小舅，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罗小北嬉皮笑脸的说着。 蒋维吓了一跳，赶忙掩藏了情绪，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笑道：“你小子，小舅差点没让你丫的吓死。” 罗小北呲牙笑道：“你不是好好的吗，走，上楼去，我妈今晚做好吃的。” 蒋维摇摇头：“不了，小舅还有事儿，既然在这儿碰上你，那你就帮小舅把这个钱交给你妈，就说是这个月的房租。”蒋维把褶皱的信封扯平，跟着递到罗小北手中：“记得告诉你妈，就说我这个月底搬家，所以那套房子就不住了。” “不住了？”罗小北诧异道：“你打算搬哪儿去？” 蒋维笑道：“大概是海淀吧。” “哦”罗小北低头瞧了信封一眼，干瘪道：“那成吧。” 蒋维轻轻一拳落在罗小北胸前：“行了，赶紧上去吧，小舅先走了。”蒋维回身上了车，调头出了停车场，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原地的罗小北，罗小北此时正挥着手，笑的阳光灿烂，跟着吆喝了一句：“小舅，过几天我放假，你和安小舅陪我出京去玩儿吧？” 蒋维没停车，也没答应，只是伸手挥了挥。 蒋维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溜达。红灯时，蒋维把车停了下来，顺手点了一根烟，此时的他早已心乱如麻，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蒋思与蒋鸿升的对话。蒋维不禁挑唇讥笑，咒骂道：“大爷的，丫早干嘛去了。” 蒋维双手拍着方向盘，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一脚油门踩了出来，幸亏前面没有车辆。蒋维顺着辅路慢慢开着，跟着绕上主路，没多会儿又下了主路，就这样来回绕了许久，不知不觉竟到了荷花市场。 蒋维放慢车速，撇头往人群中瞧着，他们脸上绽放着笑容，是那般的光彩夺目，甚至让蒋维有些妒忌。 正在蒋维出神之际，只觉着车身狠狠一颤，跟着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惯力推使蒋维窜了出去，就在脑袋与前档玻璃接触过后，蒋维捂着脑袋蜷缩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慢慢的向外流着。 “你丫怎么开车的？”前方车辆里窜出一男人，脏话连篇不住的骂着，他靠近时，伸手敲了敲车窗：“你丫不要命了？” 蒋维疼的直呲牙，在疼痛减轻的时候，慢慢放松下来，跟着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周围围了不少群众，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被撞的男人看到蒋维鲜血满脸，咧着嘴说：“你没事儿吧？要不先去医院吧，过后咱们在处理这事儿。” 蒋维甩了甩手，不少血滴被甩在路面上，很快氲成一片黑色的斑点。 “没事儿，等交警来吧。”蒋维捂着脑门靠在车门上。 男人见蒋维如此执着，就没在说话。 交警赶来时，是在五分钟之后，为首的交警在现场进行了拍照，跟着瞧了蒋维一眼：“要不要去医院？” 蒋维嬉笑道：“不用了，你丫又不是不了解我，皮糙肉厚的。” 交警瞪了蒋维一眼没说话，随后进了车里，蒋维抻脖子往里瞧了两眼，只见他拿着电话，嘴巴不停的说着什么。 蒋维看了一会儿，见他从车里下来，赶忙撇过脸不在看他。 “从现场来看，你是全责。”交警拿着本子记录着。 蒋维知道是在他说，没回头说：“是我走神儿了，这事怨我，我愿意负全责。” “你倒爽快。”交警低头边写边说。 被撞的男人在一旁指着车说：“我这车刚买还没三个月呢，你丫撞谁不好，偏偏撞我？”男人一脸的心疼。 蒋维说：“实在抱歉，这事儿我的责任，我负全责。” 男人翻了个白眼。 就在围观群众散开之后，一辆黑色现代停靠在了路边儿，跟着从车里下来一人，脸色阴沉不带一丝笑容，眼中迸射着杀人的光芒，只见他走进蒋维，冷声道：“你丫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蒋维注视着高安，咧嘴笑道：“哪能啊，我还没活够呢。” 高安瞪了他一眼，抬手解开制服的扣子，回身走到为首的交警身旁说了几句，随后来到蒋维身旁：“去医院吧。” “嗨，屁大点事儿，去什么医院啊。”蒋维装模作样道。 高安冷冷一眼：“别废话，上车。” 蒋维撇撇嘴，没敢吭声，跟在高安身后钻进了车里。 “哎……疼疼疼。” 此时，蒋维正坐在椅子上，等待医生的检查。而高安却趁着这个空档，伸手在他脑门伤口周围按了几下。 高安撇撇嘴：“大老爷们儿还怕这点儿疼？” 蒋维捂着脑袋不服气道：“大爷的，这伤的是脑袋，不是屁股。” 高安噗嗤笑了：“我看和屁股没差。” “滚蛋，我丫都疼死了，你还出言挑逗，有意思吗你。”蒋维只觉着脑袋一颤颤的疼。 高安盯着蒋维看了几秒，轻声道：“行了啊，一会儿缝两针，在打个破伤风就能回家了。” “缝针？这哪行啊。”蒋维急了，连忙说：“这可是在脸上，缝个针到时候留了疤，跟趴了条蜈蚣似的多恶心，不缝。” “你还挺在乎自己的长相啊？”高安笑道。 蒋维说：“那当然了，我现在唯一的资本就是这张脸了，如果缝了针，往后谁还要我啊。” “就算没留疤，你也照样没人要。” 蒋维不服气说：“那可不一定，有个人肯定要我。” 高安皱着眉，诧异道：“谁啊，说来我听听。” 蒋维嬉皮笑脸道：“名字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丫也不知道，不过我能告诉你，他对我可好了，虽然表面上装没事儿，可心里对我热乎，贼心疼我。” 高安不是傻瓜，听得出蒋维说的是谁，倒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就在高安接到交警马军的电话时，他的心咯噔一下沉了，纵然马军一个劲儿说没什么事儿，可他还是担心着。 蒋维见高安发愣，不由得挥挥手：“丫想什么呢？是不是觉着有人宝贝儿我，你心里不舒服啊？ 高安蹙眉挥开蒋维的手，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滚蛋。” 36、椅子上的‘幸’爱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蒋维现在就是这么个感觉。 蒋维好不容易买了辆二手比亚迪，就因为一个走神，撞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虽然后屁股没什么大碍，但看着车前脸，蒋维真想拾掇拾掇扔废品收购站去。 但蒋维舍不得，心里那叫一个疼啊。 蒋维反复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咬咬牙跺跺脚修好就是了，可脑门上的大口子，怎么看都像是破了相，在自己强力反对之下，高安只好缴械投降，不打算让他缝针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蒋维闷头上了车，在高安跟上之后，蒋维问道：“这车谁的啊？” 高安发动汽车：“从队里借的。” 蒋维点点头，目视着前方。 车里的倒视镜下挂着一条红线，上面的铃铛随着车速前后摇晃，叮铛作响。蒋维听的心烦，一把握住铃铛。 “你丫干嘛？”高安疑惑的看了蒋维一眼。 蒋维没什么动作，撇撇嘴：“听着心烦。” “你到底在烦什么？”高安微微撇过头：“刚才马军和我说，你连安全带都没系，都靠在路边了车速还保持在60，你丫不是找死是什么？” 蒋维长叹一声，松开铃铛，任由它肆无忌惮的响着。 蒋维微微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小安子，咱们搬家吧。” “搬家？”高安诧异道：“怎么突然又想搬家了？” 蒋维砸吧砸吧嘴，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笑道：“住的不舒坦就想搬了呗，而且我打算盘下田继美的那家店了。” 高安明了：“你的意思是，我要跟你过去住呗？” 蒋维斜头看着他：“你同意不？” 高安笑了笑：“不同意，我上班太远了，嫌累得慌。” 蒋维失落的盯着自己的大腿，轻声道：“哦，我……” “不过，如果你愿意天天开车送我上班，兴许我会去。”高安不等蒋维把话说完，立刻补了一句。 蒋维顿时来了精气神儿，两眼迸射着激动的光芒，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啊，都是小意思，别说送你上班，接你下班我都乐意。” 高安暗自挑挑嘴角又说：“我都答应过去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为什么要搬家了吧？” 蒋维干咳两声，撇过头看着车窗外，小声说：“那房子是他的。” “他的？他是谁啊？”高安疑惑道。 蒋维停顿片刻：“蒋鸿升的。” 高安微微张着嘴，一面开车一面回想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联系在一起，高安忽然明白了。 “没事儿，住的不舒坦咱就搬吧。”高安淡淡的一句，似是安慰、似是理解。 蒋维掩藏住颤抖的右手，塞在腿中间，随意道：“明天我打算带着东子和夏凡去把店盘下来，至于住的地方，可能要慢慢找，这段期间，我想你要委屈一下，和我住在店里了。” “无所谓。”高安注视着前方。 蒋维似乎因祸得福了，一次小小的车祸，竟让高安带着围裙在厨房里转悠，香味从厨房里溢出，蒋维躺在沙发上晃悠着脚丫子，嘴里哼着小曲。 蒋维改了唱词儿：“自今日与小安子相见，行不安坐不宁情态缠绵。在京城被车撞性命好险，混乱中多亏他救我回还。这桩事闷得我柔肠百转，不知道他与我是否一般？……” “你丫给我闭嘴。”高安在厨房里咒骂道。 蒋维连忙坐了起来，捂着脑袋说：“你听到我唱的什么了？” “听到了，状元媒改词版。” 蒋维嬉笑道：“改的还算押韵？” 高安端着汤碗走了出来，笑道：“屁，你这叫糟蹋国粹。” 蒋维撅着嘴：“我这叫暗送秋波。” “我知道，秋天的菠菜。”高安把汤碗放在茶几上：“给你熬了点儿排骨汤，补充补充营养。” 蒋维笑的屁颠屁颠的：“真他吗的体贴。” 高安横了蒋维一眼：“你先喝着，队里还有点事儿，先走了。”高安从桌上拿了车钥匙。 “这都几点了，马上七点了，你丫还去队里？”蒋维拿着调羹说。 高安走到门口穿鞋：“没办法，要不是你我早把手头的活儿做完了。” 蒋维撇撇嘴：“都是我不好行了吧。” “知道就好，走了。”高安开门走了。 蒋维耸了耸肩肩，拿着调羹舀了一勺汤，有点热……蒋维凑到嘴边吹了吹，跟着嘬了一小口：“啊……”蒋维长吼一声：“操，真他吗的爽。” 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现成的例子。 事实上，高安的手艺不算精，熬汤的时候忘记放盐了，味道可谓是淡到姥姥家了，不过在蒋维眼里，这都是不是事儿，没放盐怎么了？就算是生的也照喝不误。 一大碗的汤，两斤排骨，蒋维毫不留情的纳入腹中。饭饱过后，蒋维躺在沙发上抽着烟，虽然脑门上的疼痛依旧存在，却无法阻碍蒋维回味幸福的滋味。 不知不觉，蒋维迷糊着了，而这一夜，房间里只有他自己，再无他人。 第二天一早，蒋维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种孤独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起身绕着客厅走了两圈，在确定高安一夜未归之后，拿着手机播了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占时无法接通……” “大爷的。”蒋维咒骂一句，跟着拨通了谢东的电话，在那头接了电话之后，不等谢东张嘴他便说：“东子，十点半蓟门里见。”跟着挂了电话，又给夏凡拨了过去，如法炮制。 “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蒋维皱着眉，暗自嘀咕：“一大早的谁丫这么早啊。” “叮咚……”门铃急促的响着。 “来了来了。”蒋维快速跑到门口开了门，看到门口的人却愣住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蒋思板着脸：“难道我不能过来看看吗？” 蒋维知道她的来意，侧身让她进了屋。 蒋思打量着房内四周：“怎么着，真打算搬走了？” 蒋维说：“恩，明天就搬。” 蒋思回头冷笑：“我该怎么说你，是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够好？” “没有，只是我不想住他的房子。”蒋维淡淡道。 蒋思收敛了笑容：“你果然知道了，要不怎么会连家门都不进，让小北把钱送上来呢。”蒋思回手把包放在茶几上，自己则是坐到沙发上抬眼瞧着蒋维说：“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意思吗？” 蒋维双手插兜，吊儿郎当道：“别说大道理，没用。” 蒋思叹息道：“我不是在和你说大道理，只是想让你明白，遇到困难的时候，别太强硬，没用知道吗？” 蒋维冷笑道：“我没强硬，我丫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希望别人干涉。” “我也在别人的行列吗？”蒋思反问。 “我没那么说。”蒋维撇过头不再看她。 蒋思思索片刻：“成，既然你想搬走就搬走吧，不拦着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原谅他。” 蒋维轻声道：“没原谅收他房子干嘛？还给我住？你丫有毛病吧？”蒋维一时气愤，口无遮拦的说了几句。 蒋思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抬腿就走，到了门口她却停了下来，背对着蒋维说：“这是他欠我们的，我只是拿回该拿的。” 蒋思走了，蒋维却后悔刚才说了那些话，他明白蒋思的意思，但话到了嘴边儿，却变了味儿。 蒋维懊恼的挠着头发，一通乱搓。 或许是蒋维太过于钻牛角尖了，可是……他只想过自己的日子，和某个人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就这么简单。 巨大的生活压力容不得蒋维关心其他，在十点半左右，蒋维打车到了蓟门里。 此时，夏凡和谢东两人正蹲在路边下五子棋。 蒋维走过去瞧了两眼，而他们却无视自己的存在。 蒋维抬腿一脚扫过地面，画出来的棋谱就这么残缺了。 “操……”谢东咒骂着，一站起来看到是蒋维，脑门上还贴着一块纱布，诧异道：“哥，你怎么挂彩了？被你那儿小情儿施以家暴了？” “滚你丫的。”蒋维皱着眉，瞧了夏凡一眼：“田继美在店里呢？” 夏凡点点头：“就等你了。” 蒋维恩了一声，独自往小区里走去。 正如夏凡所说，田继美却是在等候，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腰间束着黑色的腰带、长发及腰、淡淡的妆容十分好看。 蒋维站在门外瞧了两眼，推门而入。 “你来了。”田继美淡淡一笑。 蒋维点点头：“我想通了，还是打算盘你这家店，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你能同意不？” 田继美伸手示意蒋维坐下说。 蒋维坐下之后，轻声道：“房租希望你能晚算几天。” “几天？你说说看。”田继美说。 蒋维想了想，伸出手掌：“五天。” “好，五天就五天，情理之中，我同意。” 蒋维笑了笑：“那么今天可以搬吗？” “今天？你是不是太急了？”田继美诧异道。 “早晚都一样，那边的房子我退了，不然就要睡大街了。”蒋维调侃道。 田继美抿嘴笑着：“好，你今天就可以搬，我那边的房子也腾出来了，随时欢迎你入住。” “等会儿。”蒋维打断她的话：“我可没说要住你那套房子，我的意思是，我打算在店里住，至于你那套房子，我看就算了吧。” 田继美难掩尴尬：“是我误会了，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我尊重你。” “成，那就这么决定了，房租我会过几天打你卡里的。” 田继美笑了笑：“你还真是雷厉风行。” “那是，怎么说也是……”蒋维自知太随意了，连忙收了话题，笑了笑说：“那成，您先忙着，我回去收拾东西，晚上过来。” “好。” 蒋维出了店，谢东和夏凡坐在门口一人一瓶啤酒喝的那叫一个畅快，蒋维扫过二人的脸，冷声道：“我回去收拾东西了晚上搬过来。” 夏凡赶忙说：“这么快？那我也得回去搬了？” “对。”蒋维拿出手机翻出公司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简单说了一下地址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好了，别磨蹭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夏凡无奈冲谢东撇了撇嘴，两人一起跟着蒋维回了家。 搬家是个繁琐的过程，但只要人多，就会变的无比轻松。这次搬家公司算是给力的，一次调来了六个人，再加上蒋维、谢东、夏凡三人，没多会儿就把家里清空了。 在去往蓟门里的路上，蒋维坐在搬家公司的卡车里，拿着手机拨通了高安的电话。 “喂” 蒋维一愣，赶忙说：“你丫昨晚没回来？” “恩，太晚了，就在队里睡的。” 高安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蒋维心疼道：“那今晚几点下班？” 高安想了想：“大概九点多吧，怎么了？” “那好，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蒋维说：“我把家给搬了，没告诉你，所以我得去接你。” 高安并不意外：“没事，我打车过去，你正好收拾收拾，晚上我回去直接就睡了。” 蒋维一想也在理，便没再说什么：“好，我等你回来。” 就在蒋维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高安却突然说：“今天吃药了吗？” 蒋维一愣，他一大早起来就被蒋思给气糊涂了，哪里顾得上吃药，以免高安骂自己，只能编瞎话说：“吃了吃了，吃了还几片呢。” 高安没吭声，一时间沉默了。 蒋维拿起电话瞧了一眼，还在通话中：“喂，你倒是说话啊？” “你就扯淡吧，等我晚上回去的。”说完，高安便挂断了电话。 蒋维一头雾水，慢慢收了电话，难道被他看穿了？蒋维疑惑不解。 到了蓟门里，田继美早已把店里自己的东西搬走了，蒋维往里瞧了两眼，依旧干净的不像话，蒋维撇撇嘴，女人到底是女人，什么时候都干净。 “好了，这是钥匙，往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田继美拎着钥匙说。 蒋维笑着接过钥匙：“成，那你先忙吧，我这随便拾掇拾掇。” 田继美笑道：“忘记告诉你了，那套房子我借给夏凡了，如果你没地方住也可以搬进去。” 蒋维心里咒骂，夏凡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没事没事，他住就他住，我住店里挺好的。”蒋维笑盈盈道。 田继美微微一笑：“好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您慢走嗨。” 送走了田继美，蒋维终于腾出功夫歇着了，他扯过椅子坐下，看着大厅里忙碌的谢东说：“东子，别收拾了，明天再说。” 谢东满脸黑灰，抱怨道：“就算明天收拾，也未必装的下，你说你家东西这么多，还有你那情儿的，我丫真是无奈了。” 蒋维仰头说：“后院不是有个仓库吗？我刚才瞧了一眼，足够塞下了。” 谢东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可就咱们三个人，得捯饬到哪百年去？” 蒋维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我看明天贴招聘启事吧。” “这主意不错嗨，就这么着了。”谢东仰头把可乐喝光，瓶子随手一扔：“那我先走了，夏凡等着我打牌呢。” 蒋维皮笑肉不笑道：“你两挺热乎啊，干脆凑一对算了。” “别，我可是有媳妇儿的人了。”谢东不愿意。 蒋维笑道：“这可由不得你，我实话告诉你，夏凡和我一样。” 谢东顿时瞪大双眼：“真的假的？他也是兔儿爷？” 蒋维慎重的点着头。 谢东身上一阵酥麻：“我操，吓死老子算了，我还是回家吧。”谢东拎着包连忙窜了出去。 蒋维坐在椅子上发出阵阵大笑。 一天仿佛就只有几个小时那么短暂，一转眼天就黑了。蒋维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这条街十分热闹，每家店的生意都很红火，蒋维微笑着，似乎看见钱在和他招手。 幸福来敲门了吗？ “嘎嘎嘎……”手机铃声打断蒋维的思绪，他连忙接了电话：“喂？” “我在小区门口呢，你来接我。” “得嘞，等着我。”蒋维急忙挂了电话，锁了店门，连跑带颠的往小区门口跑去。 蒋维跑到小区门口，高安正拎着背包站在岗亭旁边，他早已换下了制服，不过看上去却没有以往那么神清气爽。 蒋维跑了过去：“等久了吧？” 高安懒得笑一笑：“没。” “看你那儿样，累的不轻吧，吃饭了没？” 高安摇摇头：“没吃。” 蒋维说：“那成，咱两在这吃点在回去，也算庆祝一下乔迁之喜了。” 高安点点头。 就近原则找了一家川菜馆，虽然高安不喜欢吃辣。蒋维尽量点了一些不辣的菜，而后来了两碗米饭。 “老板，来四瓶啤酒。” 高安瞪着他：“你不能喝酒。” 蒋维摸了摸脑门：“嗨，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哈，别管我，今儿我心里高兴。” 蒋维真的高兴吗？高安不这么认为，他没在阻拦他。 饭菜上来之后，两人都没在说话，一个闷头吃、一个闷头喝。 高安执了一天的勤，只吃了一块饼，一旦胃口大开，拦都拦不住，于是一会儿得功夫便吃了三四碗米饭。 而蒋维呢，似乎在和高安赛跑，转眼的功夫四瓶啤酒干了个精光。 “老板，在来四瓶啤酒。” 高安连忙抬起头：“你不能喝了。” 蒋维傻笑道：“没事儿，我心里高兴。” “喝死你算了。”高安低头继续吃饭。 蒋维咧嘴傻笑：“死了你不成寡妇了？” 高安没抬头，但蒋维感觉的到，他丫是难为情了。 一顿饭下来，蒋维喝了十一瓶啤酒，站都站不稳了，靠在高安的肩膀上一个劲儿的说：“老板，在来四瓶啤酒。” 高安皱着眉：“你丫能换个数字不？” 蒋维打了个咯：“那……那就来五瓶。” 高安彻底没了想法，只能扛着蒋维一步一载的往店里走。 临近店门的时候，蒋维突然甩开高安的手，指着店说：“小安子，这就是我梦开始的地方了，这里不仅会有我的回忆，还有你的……咯……我们一起奋斗，我丫就不信了……咯……我就不信闯不出名堂。” 高安走近扶着他：“你一定行的。” 蒋维扭头嬉笑着：“你是不是也觉着我可以？” 高安蹙眉道：“把钥匙给我。” 蒋维在腰间摸索了半天，总算把钥匙拿了出来：“开……开门，我要尿尿。” 高安急忙开了门，蒋维第一时间冲了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一个不留神就踢到了椅子腿，只听哐当一声，蒋维摔倒在地。 “操……” 高安对这里不熟，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灯的开关，开了灯之后，却瞧见蒋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让你喝，喝死你算了。”高安走过去强行把他拽了起来：“瞧你那熊样。” “我不是熊，我是虎，下山虎，倍儿猛。”蒋维嬉笑道。 高安忍不住笑：“你是狗熊。” 蒋维不乐意了：“都说了，老子是下山虎，倍儿猛，不信明儿我就去弄只老虎在身上。” “好，你是下山虎，倍儿猛。”高安扶着蒋维去了厕所，开门时，高安问道：“你能上不？用不用帮你扶鸟？” 蒋维一回头、一呲牙：“你愿意吗？” 高安顿时冷了脸：“滚你大爷的，我找地儿睡觉去了。” 蒋维无辜的小眼神儿望着高安：“这里没床，只能委屈你谁椅子了，你把椅子拼在一起，咱两晚上挤一挤吧。” 高安回头看了眼大厅里的几张椅子：“好。” 蒋维在厕所里磨蹭了半天，总算尿完了，出来的时候，大腿上湿了一片，他晃悠着到了大厅。此时，高安已经把椅子拼在一起，被子铺上面，宛然成了一张简易床。 蒋维咧嘴笑道：“你不嫌弃吧？” 高安没搭理他，站在边儿上脱了衣服，跟着往椅子上一跳，只听哐当一声，椅子差点没散架。 “你丫别那么大的动作，小心散架。”蒋维站在一旁嘱咐道。 高安板着脸，怒气冲冲道：“闭灯睡觉。”说完，高安从新拼好椅子，慢慢躺在上面，随后拉过被子一盖便不再说话了。 “我还没脱衣服呢。”蒋维慢半拍自言自语着。 脱了衣服关了灯，蒋维慢慢凑了过去，上‘床’时，蒋维尽量放轻动作。躺上去的时候，蒋维舒服的喘了口气，胳膊上传来高安的体温，他慢慢转过头，看着他的背脊，无声的笑着。 “你没吃药？”高安突然说话，吓了蒋维一跳。 蒋维连忙说：“喝酒了，没办法吃，明儿再说。”说完，蒋维翻了个身，靠在高安的身后，近在迟尺。 蒋维挑起手指，在高安不再说话的时候，慢慢的挠着他的后背。 挠了许久，高安却一言不发。 蒋维忍不住了，他慢慢靠了上去，当前胸贴着后背的时候，蒋维才知道，原来满足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蒋维在有了勇气之后，身下那根也不听使唤的硬了起来，他抬手搂住高安的腰，指尖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 37、大腿根儿的美妙滋味 蒋维喜欢男人吗？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在蒋维的心里，高安是特殊的存在，几乎占据了他内心所有的位置。 蒋维还处在模棱两可的那个阶段时，他曾想过放弃对高安的不轨想法，因为他觉着，这一切都是错误的，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是行不通的。并且，自己还是一厢情愿的。 就在蒋维想斩断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因为，每当高安从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就会不自主的黏上去，而每当蒋维黏上去的时候，高安却从不推搡，反而自然的接受着。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蒋维觉着他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 虽然没有太大的把握。 蒋维相信日久生情，早晚有一天，自己软磨硬泡会让他的心松动，松动到接受自己为止。 此刻抱着高安的感觉是什么？蒋维挑起嘴角笑着。 倍儿幸福。 两人炙热的体温纠结在一起，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肆意且失控般燃烧着店铺里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高安一直不动声色背对着蒋维，但蒋维感受的到，高安此刻的内心和自己一样，狂乱且激动着。 蒋维喘着粗气，伸开的大手在他身上肆意的抚摸着，从胸前到大腿无一落下。 高安虽没有蒋维那般壮硕，但身材还是可以的，腹部上凸起线条分明的肌肉块儿，正随着紊乱的呼吸上下起伏着。蒋维挑起手指，在肌肉块儿的沟壑间轻轻划着。 蒋维似在搔痒，却惹的高安全身一颤，身体朝角落里缩了缩。 蒋维早已意乱情迷，他不想就此罢手，哪怕遭到高安的一通毒打也要进行到底。 蒋维再次贴了上去，二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蒋维二弟硬的发胀，挺着腰贴在高安的屁股上，挤压的感觉让蒋维舒服的闷哼一声，跟着抬手抚上他的腰，轻轻晃动了两下。 “吱嘎……”就在这时，凳子很不配合的发出怪叫，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 蒋维生怕这样刺耳的声音影响了他，赶忙一把握住高安身下，另蒋维高兴的是，高安和自己一样，坚硬如铁。 蒋维见高安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蒋维松开手，顺着他的腰线将小指滑进了内裤边缘，一下又一下的挠着他的小腹，偶尔会触碰到他的体毛，毛茸茸的。蒋维觉着很有意思，接二连三用小指去触碰他的体毛，就在这时，高安动了动身体，一条腿蜷了起来。 蒋维无法在继续下去，只好抽出手转战后方。 蒋维和高安是一样的，临近三十岁的男人依旧是雏儿，说出去都怕哥们儿、同学笑话。这大概是男人的自尊，无论在家如何，到了外面打死也要说：“丫睡过不知道多少个。” 其实呢，两个都是用手安慰自己的可怜虫。 倒不是他们找不到对象，而是他们心里都驻扎着一个人。 性——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感情的基础，没有性便没有爱。 但它在蒋维和高安之间却不适用，他们是，没有爱便没有性。 所以，蒋维很没有经验的将手指探进了他的身后，当触碰到柔软的褶皱时，高安全身一抖，随即就要翻身。 蒋维手疾眼快，一把按住了他。 借着黑暗，蒋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别动。” 蒋维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附带了某种魔力，高安竟然真的不动了。 黑暗中，蒋维退下了两人的内裤，跟着翻转了高安的身体，让其平躺在椅子上，自己则是蹲坐在他的身下。 蒋维借着微弱的亮光打量着高安，他好像一股强力的漩涡，驱使自己前进、前进、再前进。 蒋维跪着起身，慢慢弯腰低下头，凑到他的嘴边，轻轻一吻。 抬起头时，他仍旧闭着眼睛，好似睡的香甜。 蒋维微微一笑，跟着低下头把他的耳垂含在嘴里，他的耳垂很厚实、十分圆润，在唾液的配合下，竟让蒋维欲罢不能。 蒋维嘬的来劲儿，甚至张大嘴巴，伸出舌头探入他的耳洞中，慢慢的搅拌着。 “嗯……”高安闷哼一声。 谁说无声胜有声？在蒋维看来，此时此刻，能听到这样的叫声，简直幸福到家了。 蒋维再接再厉，舔的水声潺潺。 舔了许久，期间高安晃了几次，跟着脚趾绷紧，就在这时，蒋维喘着粗气，嘴巴一路向下，所过之处舔的水声不断。 性爱对于男人来说，不需要实践，而是需要经验。 所以，第一次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手忙脚乱。 蒋维看过很多AV，所以他知道其中要领。虽然，身下躺着的是一个男人。 当嘴巴来到高安胸前的时候，蒋维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那挺立，力道虽然不大，却也让高安浑身一颤，跟着一声闷哼。 蒋维左右开攻，这边咬完换那边儿，搞的两个人气喘吁吁。 前戏？大概就是这样吧？ 蒋维在做完一切该做的之后，终于趴在了高安的身上。肌肤相亲，却别有另一番滋味，并且身下的两根儿坚硬挤压在一起，那种滋味，相当美妙，就连始终装尸体的高安，也耐不住动了动手，缓缓的抬起随之又放下。 蒋维撑起上半身，就这样停了几秒，随后便如同进入高安身体一般，上下前后的动了起来。 两根二弟相碰撞，撞出无限火花，虽然有点干涩，却也阻碍不了激爽的感觉。 蒋维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做这种事应该怎么进行，因为他在监狱里见过无数次了。走后门？蒋维想了想还是没敢，心里没底儿，他也怕高安一时间无法接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需循环渐进。 可当务之急，两个人都憋得难受，总的有解决的办法，于是蒋维转念一想，终于有了对策。 蒋维俯下身子，凑到他的耳旁说：“你别乱动，装睡就好。” 高安没吭声。 蒋维下了简易床，赤脚果体进了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从里面拿了一瓶沐浴露出来。回来时，高安竟然翻身盖上了被子，蒋维撅着嘴，小声骂了句：“大爷的，你就不能听点儿话？” 蒋维赶忙上床，一把掀开被子，再次将高安强行翻了过来。 他……依旧闭眼装睡。 蒋维叹了口气，挤出沐浴露倒在掌心，小声说：“你把腿合拢，夹紧点听见了没。” 高安依旧没吭声、却也没动。 无奈之下，蒋维只有亲自动手将高安的腿合拢，跟着跨坐在他腿上，蒋维把沐浴露涂在二弟上。剩下的一部分，蒋维一斜手，沐浴露慢慢滑落到他的两腿之间。 高安感受着冰凉，身体一颤。 “别乱动。”蒋维低沉嘱咐着，回手把沐浴露扔在地上，身子一沉，二弟一下就钻进了高安双腿之间。 “啊……”蒋维一声低吼，他忍不住摆动腰肢，全力上下起伏。 此时的高安再也装不下去了，眉毛紧皱，却也呼吸紊乱。 蒋维察觉到他的变化，急忙撑起身体，用力将高安翻了个身，蒋维随即来到他的身后，这样更方便蒋维的进入。 蒋维不知道进入身体是什么感觉，但眼下这种滋味也不错，黏滑紧致，唯一的缺点就是，每次顶出来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凉飕飕的冷意。 蒋维加快速度猛攻，而右手也没闲着，握住高安的二弟撸动着。 “啪啪啪”的声响在店内回荡，外面的街道上时不时的还会有车辆与行人经过，这种感觉，就好似在磕野炮。 “大爷的，扛不住了。”蒋维临迸发前说了一句，跟着一声闷哼便喷的到处都是。 蒋维虽得到了满足，可他却没有放任高安不管，右手依旧努力着，就在几分钟之后，高安在蒋维强力的刺激下迸发了。 迸发过后，两人瘫软在简易床上，喘着粗气，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 “我操……腰疼。”蒋维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说腰疼，他抚着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而身旁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蒋维撇了撇嘴，咒骂道：“大爷的，老子昨晚那么努力，你他吗的也不知道安慰一下。” “你醒了。”高安推开店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早点。 蒋维嬉笑道：“我还以为你丫的跑了呢。” 高安走到桌前，低头不语，只是打开朔料袋拿出一根油条独自吃着。 蒋维抚着腰走了过去，哀声连连道：“哎呀我操，腰疼死了，看来真是老了。” “吃饭吧，我先去队里了。”高安起身要走，蒋维急忙说：“我送你呗？” 高安说：“不用了，你还是在家养老吧。” “嘿，你大爷的，你现在就嫌我老了？”蒋维掐着腰，目送高安离开，他弯起嘴角：“丫的早晚玩了你屁眼。” 蒋维打了个哈欠，活动活动筋骨，就在他想洗手吃早饭的时候，却发现纸篓里一大堆的卫生纸，蒋维纳闷的走了过去，从中捡起一团闻了闻，这个……蒋维一扭头，这才想起来，昨晚身寸过之后就没打理，难道是在自己睡着之后，小安子起来清理的？ “你丫就装吧。”蒋维回手把纸团扔进纸篓中。 “叮铃……”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蒋维急忙回过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身后。 “嘿，你丫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啊？” 田继美笑了笑：“怎么了？还怕看啊？” 38、装模作样惹人爱 蒋维不喜欢和田继美独处，因为他总觉着，田继美的眼神中，带有浓浓的爱意。 这不得不让蒋维对她退避三舍。 蒋维自知不善于处理感情上的事，又不好当面和田继美说出心里话，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充愣，只当她是面前一朵美丽云彩，随时随地会随风而去。 蒋维故作镇定的从椅子上拿了裤子，慢吞吞的套上，低头时淡淡说了一句：“这么早过来有事儿？” 田继美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看看你这需要人手不，搭把手而已。” 蒋维提上裤子，抬起头时冲她一笑：“哪能让你帮忙啊，万一把你累坏了，我丫罪过可就大了。” 田继美笑而不语，回身把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放在桌上，她瞧见桌上放着的早餐，其中一个碗里还剩下半碗豆浆：“你昨晚一个人在店里睡的吗？” 蒋维怔了怔：“不是，和高安。” “高安？”田继美诧异道：“他也搬过来了吗？” 蒋维点点头：“恩，他一直跟我住在一起，我这次搬家他就跟过来了。” 田继美歪歪头：“从警校那会儿你们两就特别要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们还能这么要好，我很羡慕呢。” 蒋维干笑：“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田继美拉过椅子坐下，追忆道：“我呢，从警校出来，到重案组工作了一段时间，每天贪黑起早的忙工作，不知不觉间竟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后来我退出了重案组，选择嫁人，为的就是能找到一个可以倾听我心事的人。”田继美失落的笑了笑，继续说：“几年过去了，似乎所有的想法都是奢侈的。”田继美微微低下头：“不是有句话说，朋友永远比情人来的可靠，而我却一个朋友都没有。” 蒋维静静聆听，在她停下话题时连忙道：“你别一天胡思乱想的，你仔细瞧瞧，你身边不是有一堆朋友吗？” 田继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是在说你吗？” 蒋维尴尬的点点头：“不止是我，还有夏凡，再不济还有高安呢。” 田继美挑起嘴角：“我和高安不熟悉，而且他对我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态度很恶劣，有时候我都觉着，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蒋维心想，能不恶劣吗，你丫喜欢的人，就是他的人，能给你好脸色才怪呢。 “你别多想，高安那小子外冷内热，大好青年一个。”蒋维解释道。 田继美微笑着：“行了，我随口一说的。”田继美把面前的保温盒推到桌角，手指在上面敲了敲：“今天早餐做多了，所以给你带了一份儿。” 蒋维尴尬的挠着后脑勺：“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尽管吃，反正是我做多的。”田继美淡淡的笑着。 蒋维看着她：“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请便。” 蒋维拉过椅子坐下，打开保温饭盒一起瞧，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三四个包子，还有两个金黄色的油饼，蒋维笑嘻嘻道：“挺丰盛啊。” “吃吧。” 蒋维砸吧砸吧嘴却没动筷，反而把一旁的豆浆端了起来，喝上一大口。 田继美瞪眼瞧着，细声细语道：“怎么？不喜欢我做的早餐？” “那倒不是，我有点儿渴。”蒋维顺口胡诌了个理由，为的就是不让田继美尴尬。早餐对于蒋维来说很普通，可吃可不吃，而现在这顿早餐却不同，因为那是高安给自己买的，他舍不得浪费。 放下豆浆，蒋维笑道：“我吃了啊。” 田继美点点头，面带微笑盯着蒋维吃饭。 蒋维被她瞧的很不自在，心里盘算着赶紧吃完好让她走人，于是他两口一个包子，塞的满嘴都是。 田继美瞧着蒋维的吃相，鼓起的腮帮子竟让她不自主的笑了起来。 蒋维鼓着腮帮子，疑惑道：“你笑什么呢？” “没事，你继续吃。” 蒋维瞧了她一眼，继续闷头猛吃。 “大儿子……大儿子……” 蒋维一愣，这声音挺耳熟啊？蒋维一皱眉，坏喽…… 蒋维连忙放下碗，起身就要往门口冲。 田继美吓了一跳：“蒋维，你干嘛？” 蒋维努力咽下嘴里的包子，跟着挥挥手：“没事儿，你坐着哈。”说完，蒋维推开门跑了出来。 清早的街上，不少疾步快行的上班族，而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个花衬衫的老太太，她手里拎着一个布包，扯脖子吆喝着。 蒋维急忙跑了过去：“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掐着腰：“好家伙，可让老太太我好找，你说……高安这小兔崽子，地址也不告诉详细喽，害的我在这街上来回绕了三圈，累死我了。” 蒋维赶忙扶着她的胳膊：“您要来和我说一声啊，我去接您啊。” “什么接不接的，自家人不外道。”老太太抬起头，打量着蒋维：“脑袋怎么样了？还疼不？” 蒋维揉了揉脑门，傻笑道：“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老太太翻着白眼：“你们就没让老太太我省心过。” “都是我的错，往后保证不让您操心了，您看成不？”蒋维赔笑道。 “少忽悠我，你认为我会信吗？”老太太甩开蒋维的胳膊，问道：“你店在哪呢？” 蒋维连忙指着前面路口的店铺说：“喏，就是那家。” 老太太往远处望着：“嘿，不错啊，看上去挺大的。” “那是，你大儿子选的地方能差了吗？” 老太太撇撇嘴：“别夸你胖你就喘。” “哪敢啊，在您面前，我就是个瘦子。”蒋维笑嘻嘻说。 “得了，我渴了，进屋给我倒杯水喝。”老太太回手把布包丢给蒋维，自己背着手潇洒的往店铺走去。 蒋维掂量着布包：“师母，您拿的这是什么啊？” 老太太没回身：“一早给你炖的排骨汤，高安特地嘱咐的。” 蒋维心里倍儿感动，搂着布包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老太太不等蒋维跟上就推门走了进去，然而看到大厅里还坐着个大姑娘，老太太一愣，在往桌上瞧了几眼，老太太瞬间明白了，回身等蒋维进门后问道：“大儿子，这姑娘是谁啊？对象？” 蒋维难掩尴尬，干咳几声解释道：“师母，您别乱猜，她是我和高安的大学同学，这个店就是从她手里转租的。” 老太太多有失落：“嗨，浪费感情，我还以为你处对象了呢。”老太太回过身，冲田继美笑了笑：“姑娘对不住了啊。” “伯母这话说的，我还没跟您问好呢。”田继美笑道。 “我不喜欢这套虚伪的，问好就算了。”老太太坐到椅子上，往保温盒里瞧了一眼：“姑娘，这包子是你做的？” 田继美点点头，局促道：“恩，是我做的。” “看样子挺不错的，老太太我尝尝。”老太太顺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小口，品尝道：“手艺不错。” “一个包子，谈不上手艺，伯母严重了。” 老太太点点头：“蒋维说你们是同学？” 田继美说：“恩，我和蒋维高安都是大学同学，而且上学那会儿，高队还带过我一段时间，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伯母呢。” 老太太笑道：“那是因为我在幕后工作，所以你见不到。” 田继美笑道：“高队身体还好吗？” “就那样呗，凑活活着。” 田继美说：“高队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厉害的人物，很多人都很崇拜他，我也是如此。但那些人的崇拜很盲目，我却不同，我崇拜他是因为，他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去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老太太感觉田继美像是话里套话，不禁让她想到了什么，老太太收敛了笑容，开始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大方得体的北京姑娘。 蒋维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先前的气氛还算不错，可越往后越觉着变味，赶忙打岔道：“田继美，你要没事儿就先回去吧，我和师母还有事儿说呢。” 田继美微笑着：“好，那我先回去了。”她看着老太太，浅笑道：“伯母，替我和高队问好。” 老太太点点头。 送走了田继美，蒋维总算松了一口气，回店之后，蒋维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师母，您是要喝她掐架吗？” 老太太翻着白眼：“我没那么闲，就是看这姑娘不顺眼，往后你少和她来往。” 蒋维嬉笑道：“我们就没怎么来往过，何来往后？” “总之，你少和她来往，老太太我不喜欢，你要和她处对象，别怪我反对哈。”老太太放了狠话。 “好，只要您看不上眼的，我保证不处行了吧？” “算你小子有良心。”老太太抬手指着布包：“东西我送到了，你中午温一下自个儿喝喽，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啊？”蒋维怔了怔。 “你师父还在家呢，一个人我不放心。”老太太起身后，把饭盒从布包里拿出来，随后卷成一团攥在手里：“走了。” “那我送您吧。” “不用了，你有这时间收拾收拾着店铺，瞧这儿脏的。”老太太背着手，漫步似得出了门。 蒋维送她到门口，瞧着她一步步远离。 蒋维站在门口，细细品味着刚才田继美所说的话。 悄无声息的改变别人的一生。 ＊＊＊＊＊＊ 高安又是半夜回来的，蒋维坐在店里品着一壶不算好的茶，这一天他和夏凡还有谢东累的不轻，忙活了一天店里仍旧乱七八糟的，没有呈现出干净整齐的一面。 就在高安进门时，蒋维连忙迎了上去：“累坏了吧？我这几天要顾着店里，过几天忙完了，我去把车领回来，那样就可以去接你下班了。” 高安皱眉瞧了蒋维一眼，没搭理他，反而绕过他去了后面。 蒋维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样，急忙追了上去，站在厕所门口：“小安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多会儿，里面传来冲马桶的声音，紧接着高安推门出来，阴沉着脸，看都不看蒋维一眼又回到了大厅。 蒋维看着他的背影干着急，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很生气的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做错事儿了？” 高安冷冰冰的望着他，讥讽一笑：“包子好吃不？” 39、告白时刻 “包子好吃不？” 面对高安如此讥讽的问话，蒋维实在是高兴，证明这小子吃醋了，而传话到他耳朵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安的亲娘。 蒋维大概猜的出来，老太太是怎么和高安说的。 蒋维不再上前，反而拉过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说：“怎么和你说呢，味道还是不错的。” 高安瞧了蒋维一眼，转身进了后厨，蒋维探头往里窥视着，嬉皮笑脸的想，这小子也有吃醋的时候啊，换了往常，他才不在乎呢。 蒋维确信，高安知道田继美对自己抱有什么心态，所以才着急了吧？ 若是自己真的被田继美拐跑了，他是不是会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表露心态？ 蒋维天马行空的幻想着，幻想着今晚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会是两人感情转变的一个夜晚。 就在这时，高安从后厨走了出来，他拎着厚重的行李箱，背包早已跨在肩膀上，他站在蒋维面前，低声道：“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队里住了，那边儿有空余的宿舍。” 蒋维心里咯噔一下，仰头注视着高安，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走了，有时间在联系。”高安面无表情的拉着行李箱，拔腿就走。 “高安，你给我站住。”蒋维蹭的站了起来，激动道：“你他吗的以前怎么答应过我的？是不是你说的我去哪你就在哪？就因为我吃了田继美一个包子，你就要走？” 高安抖动着肩膀，慢慢回过身，哂笑道：“我妈说了，你和田继美的关系不一般，我问你包子好吃不，你丫告诉我味道不错，我可不想继续在这里当电灯泡。” 蒋维急了，吸了吸鼻子：“我丫怎么就和田继美关系不一般了？她一大早端了包子过来，你说我好意思拒绝吗？”蒋维掐着腰，气喘吁吁道：“我已经尽量避免和她接触了，可没办法啊，好事儿坏事儿都扎堆了，我躲的开吗？” 高安无声的打量着蒋维。 蒋维鼻子一酸又说：“不就是一个包子的事儿吗，我下次不吃了还不成？你丫的非要走吗？”蒋维慢慢凑了过去：“你要是因为我吃了她的包子，那成，我吐出来行不？”蒋维作势抬手伸进嘴里三根手指，探到嗓子眼这顿猛抠。 “呕……”蒋维直犯呕，恶心的感觉迫使他弯下了腰。 蒋维这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除了早上的几个包子和一碗豆浆之外，还有高安嘱咐老太太送来的排骨汤。他一直扛到晚上，就是为了等高安回来，吃一顿两个人的晚饭。 蒋维吐了一地的酸水，抬起头时，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也不知道是因为犯呕引发的，还是他本身就很想哭。 高安瞧了几眼，撇撇嘴：“多大人了还挤猫尿。” 蒋维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你大爷的，那是恶心的，我压根就没哭。” “没哭吗？”高安把脸凑了过去，微笑着和蒋维对视，随后说：“那没事儿我可走了，不然再晚点儿就打不到车了。”高安握紧行李箱的拉杆，转身便走。 “艹你大爷。”蒋维咒骂一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高安：“你丫要是走了，我立刻消失在北京城。” 高安挣扎了几下，笑道：“你丫没我活不了啊？” “对，我没你活不了。”蒋维从后抱紧高安，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呵着气，轻声道：“小安子，你说我还有什么？老太太走了、工作没了、房子也卖了，刚出狱那会儿，我就觉着，这个世界上就他吗的剩我自己了。”蒋维吸了吸鼻子，脸颊蹭着高安的耳朵：“那时候我特想去找你，可我又不敢，我怕你丫的恨我，恨我害的师父一辈子站不起来。”蒋维哽咽着，缓和半晌接着说：“后来我在西单遇到了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我偷偷地在远处看着你，总想着咱两能回到原来。” “别说了。”高安语气柔和。 “让我说吧，痛痛快快的都说出来，如果我说完了，你丫的还要走，我不拦着你。”蒋维勒紧手臂，生怕高安会趁着这个空档消失不见。 “我为了让你打开心结，我做着各种尝试，我没事儿就跟2B似得逗你，可就在你快接纳我的时候，我见到了师父，而你的心又开始矛盾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我也一样，我们没办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们不是神，没办法改写过去发生的事儿。所以，我选择了沉默，无论你怎么埋怨我都好，不过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蒋维，喜欢你，没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蒋维终于鼓起勇气，把积压在心里的爱意说了出来。 高安波澜不惊的站着，蒋维看不到他的表情。 时间仿佛静止了，停在蒋维告白的这一刻，他紧紧搂着高安，抚摸着他的胸口，感受着那一跳一跳的心。 过了许久，蒋维试探性的问道：“小安子，你……还走吗？” 高安没有应答，而是松开握紧行李箱拉杆的手，趁蒋维防备不及，一个肘击撞在蒋维的小腹上，蒋维惯性弯下腰，高安趁机挣脱蒋维的束缚，右手顺势扯住蒋维的衣领，狠狠的往旁边桌子上扔去。 蒋维猝不及防被摔在桌子上，锅碗瓢盆、烟灰缸甩了一地，噼里啪啦的声响回荡在空荡荡的店铺里。 蒋维不明白高安为何如此，捂着肩膀说：“大爷的……你……” 高安不等他把话说完，踩着椅子跳了上去，他跨站在蒋维身上，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你不后悔？” 蒋维怔了怔：“后悔什么？” 高安挑挑嘴角，猛然弯腰蹲下，扯着蒋维的衣领。 蒋维皱着眉，不禁咽了咽口水。 高安微笑起来，狠劲地将蒋维推倒在桌子上，跟着自己栖身而上，用嘴堵住了蒋维的嘴。 蒋维笃的瞪大双眼，他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有点傻、有点愣。 高安睁大双眼与他对视着，嘴上却舍不得离开蒋维的唇，他探出舌头，蒋维自然的张开嘴巴让其进来。 蒋维缓过劲了，他心里知道，高安这是接受了自己。 蒋维一把搂住高安，两人就在餐桌上疯狂的亲吻着。 蒋维觉着浑身燥热，他抱住高安坐了起来，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和他深情相吻。蒋维赤果着上身，双手探入蒋维的衬衣里，抚摸着他光滑而有线条的腰身。 高安同样如此，双手抱住蒋维的脑袋，疯狂索要着吻。 直至呼吸困难，两人才就此分离。 两人喘着粗气，鼻尖碰着鼻尖，硕大的店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屋内灯火通明，他们已经顾不得外面是否能看见这里的一切，就算看到又如何？这个时候，谁也无法阻止他们。 蒋维喘息着：“你丫够疯狂的啊。” 高安挑起嘴角：“憋了快三十年，就等这一天了。” “我也是。”蒋维撅嘴亲了他一口，小声说：“咱关灯吧。” 高安点点头，起身想从桌子上下来，但蒋维没同意，一把搂住他的腰，痞笑道：“我丫抱着你。” 高安没应声，只见蒋维双手一提，抱着高安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蒋维一步一挪，走一步亲高安一下，高安也不躲闪，任由他这样。 到了开关旁边，蒋维将高安挤在墙上：“关灯。” 高安注视着他，挥手关了灯。 店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两个人就此不再说话，只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蒋维等不及了，撅嘴贴了上去。 高安非常配合，任由他疯狂掠夺。 又是如此，直到呼吸困难才分离，蒋维抬起头，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小声说：“高安，咱两谈对象呗？” 高安以同样的声音说：“咱两谁操谁？” 蒋维咯咯直笑：“当然是……”蒋维用劲全身力气，抬起高安塞进了吧台里，跟着栖身而上：“当然是我操你。” 高安波澜不惊道：“你觉着有可能吗？” 蒋维笑道：“平时我可以让着你，但在这事儿上，必须我来，怕你累着。”蒋维低头想亲他，却被高安第一时间扭头躲开了，高安用手肘顶住蒋维的胸膛说：“你丫不用担心，我不怕累，要谈对象可以，必须爷在上面。” “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丫的跟着我计较？”蒋维挺了挺屁股：“感觉到没，坚硬如铁啊。” 高安不以为然，同样顶了顶腰：“我也如此。” “那还等个屁啊，开始吧。”蒋维起身解开腰带，拽过蒋维的手覆在上面：“你丫就摸过一次，现在让你重温一下感觉。” 高安嘴角轻挑，一把握住蒋维的二弟：“比以前大多了。” 蒋维颇为自豪道：“那是，这么大肯定能让你爽，来吧。” “叮铛……”就在这时，店铺玻璃门传来一声脆响，吓得蒋维和高安立刻住声，扭头看向门口。 看了一会儿，高安小声说：“刚才门口是不是有人啊？” “不能吧？你丫别吓我。” “你丫去瞧瞧，快点。”高安推了推蒋维。 无奈之下，蒋维只好站起身把腰带系好，光着膀子到了门口，推开门时，蒋维四周看了两眼，只见旁边的胡同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奔跑。 蒋维睨着眼睛瞧着，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蒋维，到底有没有人？”高安吆喝了一嗓子。 蒋维连忙关了门，嚷道：“谁家小孩趴窗户，不学好，让你家大人知道了，丫的好好收拾收拾你。”蒋维回身走到吧台前，兀自解开裤子：“没事儿，一孩子在门口玩呢，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蒋维弯下腰想继续的时候，高安却站了起来，推开蒋维到了墙边开了灯。 瞬间的光亮迫使蒋维眯上眼睛：“你丫干嘛？” 高安抖了抖裤子：“我想洗澡睡觉，困了。” “操，不继续了？”蒋维睁大了眼睛。 高安笑了笑：“被那孩子弄的没了兴致，改天再说哈。” 蒋维哭丧着脸：“你丫说不玩就不玩了？那我怎么办？” 高安耸耸肩，笑道：“厕所撸去。”说完，转身往后厨走去，刚到了门口，高安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对了，撸之前先把我行李放仓库里去。” 蒋维看着他离去，摸了一把身下，苦笑道：“丫的真能折腾我。” 40、车震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来到了高粱地，压死你压死你不让你喘气……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内裤里，不能忘记你……” “你丫能不唱了吗？”高安从椅子上爬了起来，露出头，满脸怨气。 蒋维穿着大裤衩，手上拿着擦玻璃用的刷子，嬉皮笑脸的回过头说：“我这不是高兴吗，管不住这张嘴啊。” 高安翻了个白眼：“你丫有什么可高兴的？这才八点多，你不睡我还想睡呢，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容易吗？” 蒋维砸吧砸吧嘴，可怜兮兮道：“我不唱了成不？你赶紧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饭去。” 高安撇撇嘴躺了下去，隔着椅背说：“我想吃猫眼炸糕。” “炸糕？这片儿好像没有卖的吧？没事儿我想想办法。”蒋维胸有成竹道。 “我想吃葡萄。” 蒋维笑了笑：“没问题，旁边有条街，肯定有卖的。” “回来的时候给我买双袜子。” 蒋维顺势瞧了眼高安鞋里的袜子：“成啊，高的短的？” “短的。” “成，那我一会儿就去买。”蒋维回过身继续擦玻璃。 “蒋维”高安轻声唤道。 蒋维回过身：“怎么了？” “我就一套制服，都穿了三天了。” 蒋维瞧了眼椅子上的搭的那套制服：“队里也是的，怎么就不给你多发一套”蒋维抱怨着：“我出门的时候送干洗店去。” “蒋维，我渴了。”高安又道。 “渴了？”蒋维连忙放下手里的刷子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吧台拿起杯子说：“这一天不开张就没办法开火，连点儿水都烧不了，你等着啊，我去给你买一瓶去。”蒋维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跑了出去。 店里寂静下来，高安慢慢从椅子上爬了起来，笑呵呵的望着门外。 就在高安预备躺下继续眯着的时候，田继美如期而至，她漫步而来，手上依旧拎着保温盒，进门时，她看着道路的左边。 高安再无睡意，起身把毯子盖在腿上。 田继美冲高安笑了笑：“好久不见了，这还是毕业到现在，咱两第一次见面呢。” 高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今天不用去队里吗？”田继美笑着把手上的保温盒放在桌子上，随后坐下。 高安说：“今天休息。” 田继美点点头，笑道：“我看见蒋维往那边儿去了，是干嘛去了？”田继美指了指蒋维所取的方向。 高安毫不遮掩道：“我渴了，店里没水，他去给我买水了。” 田继美眼神停顿片刻，很快恢复平淡，浅笑道：“你们两个还是这么好，朋友做到你们这样儿的真不多。”田继美故意把朋友两字咬的很重，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高安笑了笑：“习惯了。” 田继美明白高安所说的习惯了蕴藏了什么含义，淡淡一笑：“我一直以为，在那件事发生了之后，你会恨他的。” 那件事，不少人都是知道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搜罗搜罗能凑出一旅行团了。高安无谓隐藏什么，坦言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恨他？” 田继美笑道：“如果你恨他，还会在这儿出现吗？” 高安明知会是这样的答案，还是忍不住那么问了。 田继美笑容骤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高安说：“高安，你有没有想过，那件事蒋维是冤枉的？” 高安同样收敛了笑容，冰冷道：“证据呢？” 田继美讥笑道：“高安，你还是那么执着，和大学时候一样，虽然我和你不熟悉，但从你平日的作风里，我就能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田继美的手指像似习惯了在说话的时候在桌上点着，继续说：“很多事情我们用肉眼是看不到的，出现漏洞也是正常的，法律亦是如此。” 高安冷哼一声：“既然是漏洞，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拭目以待就好。” 田继美似乎预料到高安会这么说，不以为然道：“水落石出那一天？如果那天真的来临，想必有些人会悔不当初吧？”田继美双手交叉，像似在数着手指：“三年啊，三年的时光对于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 高安的心在此刻仿佛被锤子猛烈的敲打着，颤抖而闷疼。 蒋维在隔壁街上买了一箱矿泉水，抗在肩上往回跑，一进门，他差点没摔个狗啃屎，好不容站稳了身形，却看到高安横眉冷目的看着自己。 蒋维心里咯噔一声，像停了摆的时钟。 “你还真是够卖力的。”田继美从椅子上起身，笑意盈盈道：“还没吃早饭吧？我今早又做多了，所以给你送来一份。” 蒋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神四处乱飘，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我刚才吃过了，谢谢你啊。” 田继美丝毫不觉尴尬，反倒笑容满面说：“吃过了？那就留到中午再吃吧。”田继美走到蒋维身边儿，笑道：“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估摸着夏凡和谢东也要来了。” 蒋维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 “没事儿，我先走了。”田继美回头冲高安笑了笑。 蒋维在田继美离去之后，连忙拿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小心翼翼道：“她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高安冷眼看着蒋维，半天才伸手接过矿泉水，拧开之后喝了好几口。 不祥的预感在蒋维的心中滋生，他怀疑自己就是倒霉催的，事事不顺不说，谈个恋爱也要遇到这么多麻烦，看来得找个时间去烧个香拜个佛了。 高安一口气喝了半瓶水，喝完之后随手扔在地上：“我饿了。” “成，那你等会儿，我这就去给你买。”蒋维这回不能在穿大裤衩往外跑了他，他拽过休闲裤套在身上，随手抓了一件短袖就往身上套。 “那是我衣服。”高安突然出声道。 蒋维抓着衣角低头看了几眼，笑道：“没事儿，你的就你的，反正咱两身材差不多少，再说了，你衣服上有香味。” 高安不怒反笑，似乎刚才的不愉快随风而散了。 蒋维趁机抓起衣服狠劲儿吸了一下：“嘿，真香，都赶上香香公主了。” 高安笑道：“你丫一天就知道臭贫，我那衣服都穿三天了，哪来的香味儿？汗味还差不多。” 蒋维嬉皮笑脸说：“别管什么味，到我这儿通通都是香味。” “成，你愿意闻就送给你了，到时候给我买件新的就成。”高安笑着下了简易床，光着身子往后厨去了。 蒋维总算松了一口气，放开衣角转身出了店铺。 如果有人说，蒋维你丫就是贱的，在高安面前就是个听话的可怜虫。 蒋维会说，挺好，我很充实，自少不在是一个人。 如果有人说，高安从头到尾就没对你说过喜欢两个字儿。 蒋维会说，不重要，喜欢藏在心里，成天挂在嘴上的太虚伪、太俗，维持不了多久。 如果有人说，高安只是表面上和你好，而他的内心，一直记恨着你对他爸爸所做的一切。 蒋维会说，我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但我却能做到无怨无悔、坦坦荡荡。 蒋维……天下头号傻子。 ＊＊＊＊＊＊ 自打那晚过后，蒋维和高安之间有了质的改变。 以前，高安上班之前都是冷静而平淡的离去。如今，上班前蒋维会抱着他亲上两口，看着他面红耳赤的离去。 每每看到他脸红，蒋维是如此的满足。 恋爱中的人是最有动力的，办什么事儿都干净利索。 蒋维的饭店也在紧罗密布的改革中，从装修到桌椅板凳的摆放，还有员工招聘，一切事宜都在计划中进行。 “请问，这里在招聘吗？” 蒋维正和谢东两人搬桌子挪椅子，听见有人说话，急忙跑到门口：“对对对，招聘呢。” 来人是一男一女，看上去是情侣的模样。 “你们两个，还是……”蒋维问道。 男孩点点头：“我们两个。” 蒋维打量男孩一眼，还算不错，个头一七八左右，大眼睛双眼皮的，看上去很精神。在看那女孩，扎了个马尾，穿了套白色连衣裙，长相也尚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穿了双布鞋。 “进来说吧。” 蒋维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矿泉水：“以前做过这行吗？” 男孩说：“做过，我们以前在簋街做过，我是传菜，她是服务员。” 蒋维点点头：“那为什么不做了呢？” 男孩说：“我们回家结婚了，这才刚回来，就住在这附近，正巧路过这儿看到您店里的招聘启事，所以进来问问。” 蒋维一听那敢情好，省了员工宿舍了。 别怪蒋维想的多，只要是做生意的，能省则省。 “原来是这样，我和你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吧。”蒋维指着店里说：“我这店吧算不得大，但也不小，员工肯定不会只有你们两个，既然你们就住在这附近，想必就不会住员工宿舍了吧？” 两人点点头。 蒋维继续说：“月薪是每月十五号发，如果你是做传菜的，每月2500固定底薪，你女朋友是服务员，那就是每月2000固定底薪外加酒水提成，既然你们不住员工宿舍，那就每个月还有100块钱的住房补贴，这个是我单独算给你们的，在别的店里可是很少有的。”蒋维笑道：“每个月有4天假期，可以随便调班，不过要提前和我说，或者领班。” 他们互望一眼，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蒋维想了想：“越快越好，今天能留下来也成，不怕和你们说实话，我这店里就我们三人，我是大老板，边上那个是二老板，还有一个今天没来。” 男孩扭头看了一眼谢东。 谢东点点头。 “那……我们就今天开始上班。”男人慢吞吞道，似乎还有些犹豫。 蒋维笑道：“既然你们选择今天上班，那工钱就暂时给你们发日薪吧，每天40，直到开业那天才算月薪，你们看成不？” 男孩眼中有了光芒：“行，那就按您说的来。” “啪”蒋维拍了拍手，站起身说：“希望你们在我的店里工作的愉快。对了，忘记问你们叫什么了，有没有健康证？” “我叫李龙，她叫清华。我们有健康证。” 蒋维笑道：“那行，李龙你先和我们搬桌子椅子，清华你就拿抹布擦擦桌子什么的。” 李龙和清华挽起衣袖开始干活了。 蒋维和谢东站在门口瞧着：“哥，这两孩子不错啊。” 蒋维笑道：“是不错，就是有点闷，要是在活泼点就好了。” “切，干活就行呗，你管人家闷不闷？” “话不能这么说，年纪轻轻的得朝气蓬勃的，得有干劲儿，再说了，我也希望店里一天热热闹闹的，看着也舒坦啊。”蒋维抱膀说道。 谢东点点头：“还有点道理。” “别闲聊了，后厨的事情你搞定没呢？” 谢东一惊：“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昨儿托朋友找了个团队，私房菜做的倍儿好，不过要求有点高。” 蒋维说：“要求高无所谓，得看有没有真本事。” “那成，我明儿把厨师带来和你聊聊，如果成咱就选个日子试营业。” 蒋维点点头：“其实吧，我是想招两个团队，一个做私房菜，一个做家常菜，毕竟咱们主打平民食府，花样多点也能多点选择。” “哎哟，这可不太好，请两个团队，那得发多少员工工资啊。” 蒋维说：“别心疼眼前的小钱，做生意讲究的是口碑和服务态度，这么和你说吧，开门做生意的，一开始就没赚钱的，我们首先要抗住压力，对员工好，他们工作认真了，服务质量上来了，菜品口味又好，难道还怕拽不住客人的舌头？” “哥，没想到啊，你对这行还挺了解的啊。” 蒋维翻了个白眼：“别拍马屁，该干嘛干嘛去。” “得，那我忙去了。” 蒋维站在原地瞧着，虽然店里只有四个人在忙活，可他的心却得到了满足，生活不就是如此？ 蒋维想把自己塑造成伟大的老板形象，对员工不苛刻，对工作又认真。 虽然折腾的是个一百来米的中等饭店而已。 这天晚上，蒋维让夏凡去修车场把车领了回来，随后又给李龙和清华一人一百块钱，就说晚饭钱也算里了，这才急匆匆的开着车往西单赶去。 蒋维和高安事先通过电话，所以在高安下班之后，他便站在公安局门口等着蒋维。 “小安子，这儿呢。”蒋维摇下车窗，探出头吆喝了一声。 高安在路灯的照耀下瞧了几眼，随后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高安上车后，蒋维问道：“累不累？” 高安笑着摇头：“不累，今儿没什么活儿。” 蒋维撇撇嘴：“没什么活儿还这么晚下班，万一把我媳妇累坏了怎么办？” 高安蹙眉道：“你媳妇谁啊？” 蒋维笑道：“他姓高，单名一个安字。” “大爷的，就算咱两谈对象，你也是爷的媳妇。”高安不服气道。 蒋维不屑辩解，发动汽车往公安局后面的一条街上开去。 路上，高安往窗外看了几眼：“你丫这是去哪？” 蒋维笑道：“我今儿刚把车领回来，怎么也要实现当初买它的目的吧？” “目的？什么目的？”高安早忘了那茬事儿了。 蒋维无声用口型说：“车震。” 高安哑口无言，一直等蒋维把车停在那空旷的停车场时才开口：“这儿不行，你看都没几辆车，万一被人发现了……” “别担心，谁看我跟谁急。”蒋维栖身而上，堵住高安欲要说话的嘴。 蒋维边亲边摸，一路向下，隔着高安的裤子就攥着了他的二弟。 蒋维抬起头，玩味一笑：“你丫硬的够厉害啊。” 高安面红耳赤，眼中流露出迫不及待：“你大爷的，速战速决。” 41、菊的供养 一个偏僻的停车场角落里，一辆黑色的比亚迪中，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拥抱在一起，狭小的空间让他们挪不动身体，热烈的激吻导致两人呼吸困难，这才不得不分开。 “操，我丫有点后悔买这车了。”蒋维裤子落在膝盖处，艰难的回到驾驶座上。 高安半躺在车座上，胸前一片片的红痕在路灯的衬托下异常鲜红，高安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脖子：“你丫属狗的？还带咬人的？” 蒋维急忙探头过去：“哟，我太用力了，都啃肿了。” “操性。”高安一声咒骂，随后抬腿把制服裤子脱了下去，回手扔到了后座上，身下的二弟把内裤支起一个帐篷，他伸手一把拽过蒋维：“你得负责灭火。” 蒋维咯咯直笑：“求之不得啊。”蒋维伸手探入高安的底裤中，一把握住那挺立，大拇指在顶部一摸：“流了不少啊。” 高安闭着眼睛：“少放屁，小心身寸你一脸。” 指尖传来粘滑的触感，蒋维二话不说低下头，一口纳入高安的二弟。 “啊……”高安一声吟叫，连忙抱住蒋维的头：“别这样，我不习惯。” 蒋维想说话又说不出来，脑袋被高安按在身下，嘴里又塞了一根坚硬无比的二弟，都快捅进嗓子眼了，他痛苦的晃了晃了脑袋，强行从高安双手中抬起头来，喘着粗气：“你大爷的，你想憋死啊？” 高安斜眼看他，双唇湿润有光泽，嘴角衔着一条透明的丝线，此情此景在搭配上蒋维那张刚毅的面孔，惹的高安心跳加速，想也不想便亲了上去。 蒋维搂着他，双手在他的背上乱胡虏，手上传来他炙热的体温。 不一会儿，两人早已大汗淋漓。 蒋维推开高安，与他相视：“小安子，咱两做一次吧。” 高安没应答，却也没反对。 蒋维温柔的笑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说完，蒋维便把车椅调到最低的位置，随后让高安躺在上面，犹豫车内空间狭小，蒋维一把抬起高安的双腿，自己则是爬到他的身上，就在爬的过程中，蒋维却被腿上的裤子绊了一下，一头撞在车门玻璃上。 砰的一声，蒋维抱头摩挲：“大爷的……” 高安却忍捧腹大笑，双腿依旧搭在蒋维的肩膀上：“活该，让你丫的想艹我。” 蒋维揉着脑门：“这旧伤没好又填新伤，我容易吗我。”蒋维放下手，扫了一眼指尖：“幸亏没出血，不然丢死人了。” 高安笑道：“不丢人不丢人，这叫为菊生为菊死，为菊奋斗一辈子，结果死在菊身上。”高安把上学那会儿的骂人磕掏了出来，特地形容蒋维此时的状况。 蒋维不服气道：“我豁出去了，要死也得死在你的屁眼里。”说完，栖身而上，二弟直捣黄龙就想往里戳。 “你丫想死吧？”高安一手护住屁股，脸色骤沉：“你这么进去是不是想捅死我。” 蒋维动动腰：“我以为你丫的不怕呢，吓吓你而已。”蒋维转念一想，心里挺不是滋味：“我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做，那是因为我在监狱里耳濡目染了，你呢？别告诉我你是凭空幻想？” 高安翻个白眼：“不用幻想也知道是干屁眼，在说了，那地方是用来做的吗？傻逼都知道得润滑啊。” “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你跟别的小白脸操过呢。”蒋维舒缓一口气，抬手慢慢探入他的身后，指尖刚触碰到那褶皱，高安浑身一颤：“你丫的，我肝颤啊。” 蒋维温吞一笑：“别怕，不疼哈。” 高安挑眉笑道：“你怎么知道不疼？难道说你有经验？我和你说蒋维，老子是雏儿，你要不是了就别碰老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蒋维欲哭无泪：“大爷的，我也是雏儿，我说不疼是为了安慰你，难道我要告诉你疼啊？那你万一跑了，我还不得挺着个鸡鸡满大街追你？” 高安噗嗤笑了：“我都不想做了，感觉忒搞笑。” 蒋维脸一横：“不行，今天必须做到底，不然我得死不瞑目。”说完，蒋维低下头，伸出舌头舔着高安的小腿。 舌尖温热的触感过后，在接触到空气会转换成微凉，那感觉实在是痒，高安一仰头：“太痒了。” 蒋维没抬头：“别说话，尽量保持热情。” 蒋维捧着高安的腿又是啃又是咬，高安被他弄的阵阵哀嚎，就在此时，蒋维趁机把食指放进嘴里润湿，快速放到高安身后，就这样慢慢揉按着。 蒋维感觉到高安强烈的抵抗，身后紧缩就是不让蒋维把手指探进去。 蒋维把身子放低，强行压着高安的腿，面对面时：“没事儿的，你放松，不然可真疼了。” “被艹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担心了。”高安皱着眉。 蒋维也很为难：“那你说怎么办？” 高安红着脸，微微撇过头去：“要不咱两用嘴得了。” 蒋维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再给高安一次适应的机会，来日方长不怕有菊操不到。蒋维挺起身：“那就按你说的来吧。”蒋维坐回驾驶位，挺着二弟说：“小安子，你先来呗？我刚才帮你弄过了。” 高安没说话，犹豫不决的慢慢坐了起来，低下头时，他打量着蒋维的二弟，比自己的大很多，他慢慢低下头，就在嘴唇触碰到的时候停住了，嘱咐道：“别身寸我嘴里。” 蒋维摸着他的头发：“放心吧，不会的。” 得到肯定答案，高安这才开口把蒋维的二弟纳入口中。 “啊……”蒋维微微一叫，仰头闭上眼睛，感受自己在那温热的口腔中畅游。 这是蒋维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感受到鱼水之欢的滋味，和前次的大腿根一比，简直爽翻天了。 高安舔的咕叽咕叽的，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流，滴落在蒋维的大腿上，随后一路下滑，滑落到蒋维的大腿根。 微痒的感觉让蒋维把持不住，不禁上下挺动着。 高安终于体会到同学之间那句骂人话的真正含义：“艹你嘴。” 蒋维不顾一切的挺动着，翻云覆雨时，他五官轮廓似乎走样了，爽的不知所以。 “小安子，让我身寸嘴里呗？”蒋维突然出声。 高安急忙吐出蒋维的二弟，嘴唇鲜红伴随着火辣辣的热感说：“你丫要敢身寸我嘴里，我一定弄死你。” 蒋维被放空后，得不到满足的感觉让他挺了挺腰：“成，我保证不那样，赶紧的，我需要你，我要难受死了，你大爷的。” 高安狠狠瞪了蒋维一眼，以示警告，随后便低下头继续了。 再次回到那个温室，蒋维爽的忘乎所以，大声吼着，身体疯狂的挺动，感觉上就像是在高安的体内运行一般。 蒋维努力幻想，幻想此时此刻就是在和高安翻云覆雨。 就在蒋维爽的忘乎所以之时，一道亮光透过车窗扫过眼前，蒋维笃的瞪大双眼，一把按住高安的脑袋：“安子别出声，有人。” 蒋维条件反射下的一个动作，就让他体会到了另一番滋味，那就是二弟整根都伸进去了，抵在那热乎乎的喉咙上。 “我操……”蒋维咒骂一声，跟着就迸发在高安的嘴里。 一股怪异的味道掠过高安的口腔，随后进入食道，在然后…… 高安很想一口咬下去，但却没敢，他强忍着。 蒋维往下挪动了身体，猫在车窗边缘往外瞧着，一个拿着手电筒的老头从远处走来，一米一米又一米，很快就到了车跟前。 “小安子，千万别动。”蒋维警告道。 蒋维注视着外面老头的一举一动，就在他经过车前时，手电筒往里照了照，似乎没看出什么问题，随后便扬长而去。 光亮远去，蒋维总算松了口气，放开按住高安的脑袋。 “你大爷。”高安蹭的坐起身，一拳打在蒋维的鼻子上。 “哎哟”蒋维连忙捂住鼻子，感觉一阵热流顺着指缝流着，他摊开双手，看着上面的血液说：“小安子，你丫也太狠了吧，让我挂彩了。” 高安揉着拳头，似笑非笑道：“你丫也挺狠，让我吃了你那么多儿子。” 蒋维仰着头：“那不能怪我，是那打更了突然出现，我一按住你的脑袋，就……”蒋维扭过头，傻笑道：“不过说真的，倍儿舒服。” 高安并不懊恼：“蒋维，你给我记住今天，早晚我得讨回来。” 蒋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不用早晚，你现在就可以讨回来，我愿意让你身寸嘴里。” “变态。”高安回身从后座上拽了裤子，正准备穿的时候，蒋维问道：“你丫不身寸啊？” “早没兴致了。”高安套上裤子挺着腰提了起来。 蒋维撅着嘴，无辜的从兜里拿出纸巾，一左一右把两个鼻孔塞住，随后穿上裤子，待二人穿戴整齐之后，蒋维才发动汽车，开回那个暂时落脚的‘家’。 回到蓟门里后，蒋维死活找不到停车位，绕着小区转了大半圈也没有位置，一气之下他把车停靠在马路牙子上，豁出去明早被贴罚单了。 两人下车之后，慢悠悠的往店里走去。 临近十二点，街上的行人骤减，蒋维四下瞧了两眼，趁高安不防备时，一把攥住高安的手，快步的往前走。 庆幸的是高安并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看着他的后脑勺微微笑着。 在蒋维的心里，大概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 “蒋维，谁在店里呢？” 蒋维怔了怔，探头往店里看了几眼：“应该是谢东还没走吧。” “哦”高安不再说话。 两人牵手快到了门口，高安欲要甩开蒋维的手，谁料却别他狠狠攥紧：“没事的，谢东知道咱两的事，正好也让他看看，我是不是把你追到手了。” 高安皱眉不语。 两人就跟热恋中的小情侣似的，漫步在路灯上，眼瞧着到了店门口，蒋维刚要开口叫谢东出来瞧瞧，却看到田继美坐在店门口，谢东站在她的旁边，两人有说有笑的。 田继美似乎看到了他们，看向他们的时候，却难掩惊讶。 蒋维一惊，连忙大迈一步出去，半个身位挡住高安，暗中趁机放开高安的手，故作镇定道：“这么晚了还在啊？” 田继美很快恢复了往常模样，微笑道：“睡不着下来转转，正巧看到谢东还在店里，就找他说说话。” “对对对，美姐是来找我聊天的。”谢东傻笑着。 “蒋维，我先进去了。”高安突然出声，越过蒋维身边时看也不看蒋维一眼，全身渗透着冰冷阴暗，他没和谢东、田继美打招呼，径直进来饭店。 “操，什么德行。”谢东咒骂着：“哥，你瞧瞧他那德行，就跟谁都欠他十万八万似得。” “滚你丫的，该干嘛干嘛去。”蒋维没好气道。 谢东双手腾空：“得，我什么都不说，往后一句话坏话都不说了成不？”谢东回身进了店，没多会儿拿着手包出来了：“哥、美姐，我先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田继美看着谢东离去的方向：“东子好像生气了。” 蒋维点点头：“他就那德行，今儿生气明天好。” “不过你也有点儿过了，东子又没说错什么。” 蒋维无奈道：“明儿我会跟他赔不是的，你也早点回去吧，我要收拾睡觉了，明儿还有事儿呢。” “这么着急赶我走啊？”田继美笑道。 蒋维疲倦道：‘不是赶你走，是我真的挺累的，刚才去了趟泡脚房，你懂的。“ 田继美温吞一笑：“我懂，三十岁的男人了还没成家，出去玩个一次两次的，没关系，不过要注意安全。”田继美挑了挑眉，跟着说：“那我先回去了，你睡觉吧。” “晚安。” “晚安。” 蒋维方才的话是想告诉田继美，自己并非是个好人，希望她能明白，自己与她并不是一路人。不过，她好像并不在意，又或许她根本就不相信。 看着田继美离去的背影，蒋维隐约察觉到了危机感，他开始后悔租了田继美的这家饭店，她就像一颗隐藏在他与高安之间的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爆炸，把他和高安炸的粉身碎骨。 蒋维觉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个机会和她坦诚不公的谈一次了，可是，他该如何开口呢？ 蒋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丝毫没有头绪，不得已之下他才进了饭店，用一个大锁把挂在两扇玻璃门的把手上。 蒋维迈着碎步，慢吞吞的到了后厨。 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蒋维知道他在洗澡，于是上前拽了拽门，然而门却没有上锁，蒋维把门拉开一条缝隙，从缝隙里，他看到高安背对着门口，全身赤果的显得是那么的勾人。 蒋维轻轻拉开门，刚迈出一步却看到脚边那条白色的底裤。 蒋维弯腰将它捡起，刚抬起头时，高安却转过了身。 他们四目相对许久。 蒋维微微一笑：“洗澡呢？” 高安板着脸没吭声。 蒋维继续刚才的动作，把高安的底裤攥在手里，跟着拿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惹的高安又惊又笑：“你还有这爱好？” 蒋维嬉皮笑脸道：“别人的就算了，我只爱好你的。” 高安红了脸：“味道如何？” 蒋维再次把底裤送到鼻子跟前，牟劲儿吸了吸，暧昧道：“味道好极了。” 42、该来的总会来 蒋维与高安‘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好似悟出了什么道理。 说白了就是，以前蒋维和高安是同学、战友，之间的感情大多都是兄弟间的，唯独自己那点小心思却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与爱情。自打蒋维被高安逼出了告白之后，两人之间不再似以前那般单纯，反而在彼此默契的同时，平添了异样的情感。 蒋维不想用爱情来形容这种感觉，大概是觉着太酸。 总而言之，没了高安他心里难受。 高安也不似从前那么冷冰冰的，上班的时候都会发简讯嘱咐蒋维吃饭，干活可以别累着自个儿。 有时候，蒋维翻来覆去将一条简讯看个几十遍，谢东和夏凡都会嘲笑说，这人已经魔障了，傻掉了。 相反，两人相处不会一帆风顺，完全要彼此呵护，但有一些外界因素是不可忽视的，例如：高安见到高忠强时的模样，心里的矛盾激增，回到饭店之后他就得百般讨好。蒋维总结道，看师傅一回自己就得退层皮。 而另一方面就是田继美，高安每每遇到田继美都没什么好脸色，蒋维夹在中间又是难过又是高兴，难过的是，田继美好说歹说也是房东，表面上能敷衍过去就成。而高兴的就是，高安这小子还吃醋呢，也算半个好事儿。 所以，在没有碰到这两个外界因素的时候，高安都是听话又顺从的呆在蒋维身边儿，那才叫‘天生一对’。 蒋维的饭店总算可以试营业了，定在两天后。 蒋维和高安搞对象的这段期间，白天忙活店铺、晚上接他下班，着实累的不轻。 还是那句话，勤劳者有收获，耕耘了总不能颗粒无收吧？ 蒋维要的就是，感情事业双丰收。 贪心是贪了点，可这都是人之常情不是？ 饭店在计划中一步步完工，装修算的上是用心的，大厅以天然绿色为主，墙边附有竹子、假山、小桥流水一道沟，里面在养上十几条的小金鱼，完全就有种野外郊游的感觉。另外，店里一共有六个包间，两大四小，装修分别以主题形式进行，有酷炫跑车风格、有蓝胖子哆啦A梦风格、有商务洽谈风格，总之，样样具备。 这并非蒋维的想法，而是请来的设计师帮忙敲定的。 坐收成果后，蒋维也非常满意，按照约定一笔款子从银行卡中转走了。 接着是后厨员工，从大厨、二厨、改刀、配菜、再到凉菜、面案，一些列的员工分别招聘了两个团队，蒋维深知这样做的风险，那就是两个团队谁也不服谁，互相较劲。蒋维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不错，互相督促、互相比拼不是挺好的吗？ 但是，前提就是别打起来，其余的都好说。 搞定后厨搞前厅，一共招了十五个服务员、四个传菜员，另外加吧台两个收银员，男男女女气质上还都不错，小伙子精神、小姑娘美丽。 蒋维算是个讲究人，开业的前一周，专门请了服装公司的设计师，量身打造了两个款式的工作装，男的一水领结马甲西服裤子，女的换成裙子，很正常的款式。另外一套稍显另类，无论男女均是裤子，只是腰封稍高，白色衬衣领角的位置镶了银边儿，好不大气。 一个中等饭店光有这些是不够的，还要有好的采购，于是，这项重任蒋维交给了夏凡，夏凡有这方面的优势，以前在自家的小煤矿里，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阵东风便是营业执照，蒋维算是实打实的本地人，可要说半个营业执照也不能光看户口本吧？蒋维来来回回跑了十几遍工商局，可里边的人就是不给批，这下可把蒋维给极坏了，正当他犯难之际，某一天他正坐在工商局门口喝水，里面正巧出来一人，蒋维上前就把人给逮住了。 那人抬眼一起熬，哟嘿，这不是蒋维吗。 这人不是别人，是以前的一哥们儿，好久没联系了，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到他。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营业执照搞定了，蒋维的心也终于回归原位了。 开业前一天，蒋维给不少哥们儿去了电话，纷纷邀请他们到场，也算趁着这个机会联络一下感情，什么工商局的刘安心、城管大队的邓绍、特警队的张全，一个不落的通知个遍。 蒋维翻着电话本，熟悉的人就那几个，当看到蒋思的电话时，犹豫半晌还是打了过去。 电话里的蒋思很冷淡，却也没拒绝，答应明天会准时抵达。 蒋维松了口气，一切只待明天。 开业这天，蒋维早上四点就蹦起来了，出门时高安依旧熟睡着。 蒋维起个大早，为的就是赶往某家服装店，那店主蒋维认识，是谢东的媳妇的一个姐妹开的，他在那儿定做了四套西装，开车刚到门口，正巧看见那姐妹把铁门帘拉起来。 蒋维二话不说冲了进去，拿着做好的西装进了更衣室。 出来的时候那姐妹儿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夸赞蒋维帅呆了。 蒋维受不了这姐妹儿的热情，赶快交钱拿着另外三套西装走人了。 回到店里差不多快七点了，高安也已经起了床，床铺什么的叠好放进了仓库里，客厅里的桌椅摆放的相当整齐。 蒋维推门而入，笑道：“你丫起的够早啊。” 高安洗过脸刷过牙，坐在客厅的桌子上看报纸，面前放了半杯白水，他抬头看了蒋维一眼，跟着继续低头看报纸：“今儿开业，我还能睡到大中午不成？” 蒋维笑呵呵道：“想睡就睡，只要你不怕看。” 高安咧嘴笑道：“我是无所谓，不过某些人就不一样了，怕他吃醋哟。” 蒋维欣慰道：“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我丫会吃醋。”蒋维走上前，一手抢过报纸：“怎么样，我这样穿帅不？” 高安上下打量着他，西装笔挺、衬托出蒋维精壮的身材，完全达到了修身的效果。往上看，领带打的也恰到好处，卡在颈下。高安微微一笑，低头扫了眼他脚上的皮鞋，油光锃亮的反着光。 高安认识蒋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正经。 以往的蒋维都是一身的休闲装，至于西装也穿过一次，是在毕业的晚会上，高安依稀记得，蒋维那是演唱了一首，至于歌名，高安不想多提，压在心底就好。 现在的蒋维仍旧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可他的眼中平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一套普通的黑色西装，却让高安瞧的心里犯痒。 “怎么样啊？你丫倒是给句话。”蒋维见他发愣，不禁催促道。 高安回过神，笑着站起身走到蒋维身旁：“不错，挺帅的。” 蒋维一呲牙：“那你喜欢不？” 高安点点头：“喜欢。” 蒋维十分诧异：“你丫今天这么诚实？我还有点不大习惯呢。” 高安哭笑不得道：“平时装相就算了，今天你的店开张，我总不能还说违心的话来让你生气吧？算是给你个面子。” “我操，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饭店？” 高安抿嘴笑着，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外的街道，见行人不多时，高安一手把蒋维推到墙边，二话不说堵住了蒋维的嘴。 蒋维享受着高安的热情，在他身上一通乱摸，就在手要伸到裤子里的时候，高安一把抓住他的手，玩味一笑：“别急，晚上再说。” 蒋维只觉着裤裆里的那根绷不住的燥热，真想直接捅破那柔软的布料出来透透气。 高安低头瞧着，忍俊不禁道：“我看你丫受不了啊？要不去厕所撸一炮？” 蒋维砸吧砸吧嘴：“还不是你丫勾引我，害的都支起帐篷了。” “谁让你这么容易冲动，我……” “维哥。”饭店的门开了，服务员和后厨人员鱼贯而入，完全不给蒋维缓和的机会。 蒋维见他们进门，急忙转身面朝墙站着。 幸亏高安机敏，站在他身前说：“你们先去包间等着，一会儿给你们开个会。” 一群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蒋维这是搞哪出，只好闷头往包间而去。 “妈哟，吓死我了。”蒋维松了口气，二弟早在那群人突然闯进来的时候，慢慢低了头。 高安回身坐下：“活该，自找的。” 蒋维心里这个苦啊：“往后勾引我就负责，不然别勾引。” 高安笑了笑：“我丫乐意，管得着吗，有种管好自己那根儿JJ，省的到处乱硬，在戳到无辜的人。” “操，你当我这是机关枪？乱扫射的？” 高安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那可说不准。”高安放下水杯：“行了，别跟我这臭贫，进去给员工开个会，今天第一天开张，总要让他们精神着点儿。” “成，那我先进去了，晚上在收拾你。”蒋维回身朝包房走去。 作为一个重新开始的没六男人，蒋维苦口婆心的给大家上着课，倒也不是教些什么，而是把自己的宏伟报复与内心想法和大家分享着，他慷慨陈词，字字铿锵有力，震慑且牵动了大家的灵魂，纷纷用力鼓掌。 会议结束，蒋维从包房里出来，高安靠墙而战，痞笑道：“你丫在搞传销呢吧？” 蒋维一怔：“胡说什么呢？” 高安撇撇嘴：“在里面鬼吼鬼叫的，人家还一直给你鼓掌，搞的跟洗脑似得，你至于吗？” “嗨，这叫打起加油，哈哈哈。”蒋维也为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而难为情，抬手挠挠后脑勺：“出去吧，刚才张全他们来电话了，都到小区门口了。” “好。” 蒋维和高安到了大厅，服务员早已各就各位。 “呵，蒋大老板今天够帅的啊。”张全和刘安心从车里出来，就在蒋维刚要说话，后面的一辆车里跟着下来两人。 张全冲后面的人摆摆手：“邓绍，你丫够慢的啊。” 邓绍把车锁好：“我又没打算和你塞车，你丫至于的吗。”邓绍带着身旁的人走了过来，冲蒋维笑道：“蒋老板，生意兴隆呗？”邓绍顺手把一红包塞给了蒋维。 “不不不，咱都是哥们儿，这钱我可不能收。”蒋维推托道。 “你都说了，咱们是哥们儿，礼数而已，收着吧。”邓绍嘿嘿笑着。 “就是就是，邓绍说的一点没错，咱哥几个好不容易凑到一起，那颗真不容易，安心你说是不是？”张全插话道。 刘安心眉开眼笑道：“可不吗，你我、邓绍、蒋维、高安，咱哥几个可都是大学时候的铁磁儿，如今借着饭店开张，咱们再聚首，这红包自然不能少啊。”刘安心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我和张全的，多少是点心意。” 蒋维赶忙收下：“钱不在乎多少，你们能来我高兴啊。”蒋维正要请他们进去，无意中看到邓绍身旁还跟了个小伙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不禁好奇道：“邓绍，这谁啊，你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邓绍把手搭在六子肩膀上说：“我也不隐藏了，这事张全和安心还有高安都知道，如今也不怕告诉你，这是我对象，叫何初六，叫他六子就行。” 蒋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真假？你对象？你啥时候……”蒋维压低声音，小声说：“你喜欢男的？” 邓绍不以为然，抬手掐着何初六的脸蛋子说：“没碰到他之前不喜欢，碰到他就喜欢了。” “我操，你丫够潮的啊。”蒋维嬉笑道：“在一起多久了？” 邓绍笑道：“两三年了，而且我告诉你啊，六子和你一样，都是开饭店的。” “那感情好啊。”蒋维连忙伸出手：“六子，我叫蒋维，你爷们的铁哥们儿，往后得传授传授经验。” 何初六同样伸出手，礼貌道：“我会的。” “我说邓绍，你这男媳妇够礼貌的啊。”张全一旁打趣道。 “滚你丫的，我媳妇也轮得到你调戏吗？该干嘛干嘛去。”邓绍笑骂道。 蒋维心里有了小算盘，不过得找时机才行。 “行了，大伙都进去吧，别再门口站着了。”蒋维请他们进了饭店。 进门时，高安换好西装从里面走了出来，而他身上这套和蒋维身上那套一模一样，包括领带和领带扣。 邓绍左右看了两眼，抿嘴一笑：“安子，你和蒋维过的挺好啊。” “滚蛋，带着六子去里面吧，一会放完炮咱就开吃。”高安嬉笑道。 邓绍点点头，在张全和刘安心哥两好的进了里面时，邓绍慢慢走到高安身旁，小声说了句：“别计较过去，放眼未来。” ＊＊＊＊＊＊ 蒋维站在门口喜迎宾客，夏凡和谢东这两小子迟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而跟随他们来的还有田继美，她依旧和邓绍们一样，红包一塞就进了里面。 “哥，我觉着美姐挺好的。”谢东穿着休闲装不伦不类的，看的蒋维心烦，一扭头：“滚里面把衣服换了去，别给我丢人。” 谢东一笑：“衣服送来了？那我叫夏凡去。” 蒋维无奈的往门口一站，正想着要不要偷会儿懒，便瞧见远处开来一辆红色的科鲁兹，蒋维认得这辆车，是蒋思的。 蒋维急忙迎了过去，待车停下后，蒋维却愣住了。 蒋辰开门从车里下来，低声叫道：“哥。” “操。”蒋维暗自咒骂着。 蒋思从车里下来后，跟着还有一人从后面下来，是蒋鸿升。 蒋思见蒋维脸色不好，走近时小声说：“你不是不想见吗？我偏偏带来了，如果你忍受不了，那就一拳头打走就是了。”说完，蒋思独自往饭店里走去。 “蒋……蒋维啊。”蒋鸿升厚着老脸先开口，尴尬道：“爸……我知道你的店今天开业，特地过来看看，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 蒋维攥紧了拳头，发出嘎嘣的声响，憋了半天，阴沉道：“进去吧。”蒋维没再理他和蒋辰，而是看到一辆白色面包开了过来，他径直走了过去，在车停下了之后，蒋维嬉笑道：“师父、师母，你们来的可真晚。” 老太太下了车：“大儿子今儿挺帅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儿子。”蒋维嬉笑着。 高忠强笑的合不拢嘴：“你们两个一见面就这样，都不顾我这个老头子了？” “哟，师父说哪的话，怎么能不顾您呢？我推您进屋，高安就等您了。”蒋维把高忠强从车里背了出来，随后让他坐上轮椅，就在他推着高忠强往店里去的时候，高忠强和蒋鸿升面对面看了一眼。 走了一小段距离，高忠强说：“那人是老蒋吧？” 蒋维沉了脸：“恩。” 高忠强叹气道：“事情都过去了，可终究也是你亲爸，别怠慢了。” “大儿子，别听你师父的，你爸他现在回来是想干嘛？你就这么和他说，老太太我现在把你当儿子了，让他滚远点儿。”老太太气愤道。 高忠强一瞪眼：“你这话说的，我们对蒋维再好，那也不如亲爸亲妈。” “怎么不如了？那老混蛋压根就没把我大儿子当回事，让他滚蛋，别怪老太太我翻脸不认人。”老太太急了。 蒋维见势头不好，急忙打岔道：“怎么还因为这点破事儿吵起来了，今儿开业，你们也高兴点，别管他们。” 老太太露出微笑：“还是我大儿子最懂事，哪像你个死老头子，就帮外人说话。” “你……好好好，我闭嘴成不？”高忠强耷拉了脸。 “大儿子，你去招呼别人去，我推你师父进去。”老太太走到蒋维身旁，握住轮椅把手推着高忠强往饭店里面走去。 蒋维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回身看了两眼身后，蒋鸿升和蒋辰站在不远处，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蒋维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蒋鸿升见蒋维过来，连忙僵直了身体，微笑道：“怎么出来了？我和蒋辰不用招呼的。” 蒋维心下一酸：“怎么说你也是我爸，不用处处小心翼翼的。” 蒋鸿升尴尬道：“恩……好。” 蒋维抬眼瞧着他：“先进去吧，怎么说今天是你儿子的店开业，喝杯酒也是可以的。” 蒋鸿升高兴坏了，急忙道：“好好好，今儿我多喝点。” 蒋维扭头看着蒋辰：“陪爸进去吧。” 蒋辰点点头，扶着蒋鸿升进去了。 蒋维看着他们，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滋味。 妈……我这算背叛你了吗？ ＊＊＊＊＊＊ 饭店开张，鞭炮轰鸣，门前的亲朋好友争相送祝福，蒋维接红包接到手发软。 终于逮到休息的功夫，却又被张全拽进去喝了两大杯白酒，出来的时候，他刚解开领带，便瞧见不远处的胡同里有两人。 高忠强和田继美？ 43、高安的第一次 田继美在还没有进重案组的时候，也曾被高忠强带过一段时间，总算师徒一场，见一次要有很多话说，蒋维不忍破坏他们之间的谈话，也就没过去打扰，独自走到饭店对面的草坪边缘处坐下。 蒋维有点儿晕，估计是刚才被张全强行灌下那两杯白酒上了头。 蒋维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慢慢的吸着。 新的人生就这样开始了，决定是草率的、心却是激动的，不管结果如何，蒋维都十分乐意去接受。 虽然，这紧紧是蒋维人生当中最后一张底牌了。 高安摆脱了张全的纠缠，同时也在饭店里寻找着蒋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高安从兴高采烈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蒋维独自一人在对面抽着烟。 不知为何，高安莫名的心疼着，慢慢走了过去。 蒋维见高安越走越进，不禁露出笑脸：“怎么出来了？” 高安叹了口气，回身坐到蒋维身旁：“看不到你，我吃不下喝不下了。” 蒋维微笑道：“你丫这算是跟我表白吗？” 高安低着头：“算是吧。”说着，高安缓缓抬起头，问道：“你爸来了，怎么也不进去招呼一下？还在为过去的事情烦恼？” 蒋维苦笑道：“或许是吧，又或许太久没见了，生分了，在我的记忆里，他就早模糊不清了。” 高安仰头笑着：“是你姐带来的吧？” “恩，除了她没别人。” 高安说：“其实我觉着你姐这么做是对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高安扭头看着蒋维，继续说：“就算你想逃避，他们却一直追随而来，你又能躲到哪里去呢？这北京城看着虽然大，其实也大不到哪儿去，有缘还是会见面的。” 蒋维胡虏着头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什么好想的，忘记过去，试着重新接受。”高安淡淡道。 蒋维勾起嘴角：“那你忘记过去了吗？” 高安明白蒋维所指何事，耸了耸肩：“不能说全忘记了，但我愿意去尝试，因为……”高安注视着蒋维：“说真的，你对我太好了，我不忍心。” 蒋维鼻子一酸，热泪盈眶道：“你丫知道就好，省的我忙活了半天，你不领情。” “以前装作视如无睹，可回到家之后，又开始慢慢回味，那滋味忒不好受。”高安扔掉烟头，抬脚踩在上面，又说：“其实，我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毕竟还有很多障碍是我们很难排除的。” “你指什么？”蒋维问道。 高安长吁一声：“我很羡慕邓绍。” 蒋维点点头：“虽然我不太了解他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的到，他和以前不同了，那小伙长的不错，不过他们是怎么排除万难在一起的？” “人和人是不同的，领悟的道理也是不同的，他的家人可以接受，并不代表我的家人也可以接受。”高安淡然道。 蒋维没再说话，他明白高安在担心什么，他不像自己，一个人吃饱了饿不着，什么问题都不用考虑，就算喜欢男的，除了蒋思会略微阻碍一下，就没别人了。换句话说，没人管的了蒋维。 而高安不同，他的父母都健在，对他的要求也十分严格，如果他们知道高安和自己在一起了，那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别想了，我们进去吧。”高安站起身，抬手拍了拍屁股。 蒋维跟着起身，一同进了饭店。 ＊＊＊＊＊＊ 开业庆典总算结束了，送走了亲朋好友，剩下的就都是自家人了。 蒋思坐在高忠强对面，询问道：“高叔，您瞧这一忙就是一天，都没来得及问您身体如何了。” 高忠强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 “那就好。”蒋思笑了笑，转头看着一旁的蒋鸿升，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开口说过几句话。蒋思想了想说：“爸，咱们回去吧。” 蒋鸿升点点头，起身时看着蒋维，犹豫道：“蒋维啊，能送送我不？” 蒋维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了。 一家四人，全部都姓蒋，慢步在小区的街道上。 “蒋维，你陪爸走走，我和蒋辰先过去取车。”蒋思冲蒋维点点头，便带着蒋辰去取车了。 又走了一会儿，蒋鸿升停下脚步，轻声道：“我明天的飞机，和蒋辰还有他的妈妈回老家，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蒋维一怔，心里的滋味难以用言语表达。 蒋鸿升又说：“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看看你，如果你要是原谅了我，我就打算在这里继续住下去。”蒋鸿升叹了口气，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尽过爸爸的义务，我很惭愧，如今你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有很多地方用的到钱。”蒋鸿升把存折递到蒋维面前：“这是我和蒋辰妈妈商量后决定的，这里是五十万，你就收下吧。” 蒋维含着眼泪：“我不要。” 蒋鸿升急忙说：“你就收下吧，就当我求你了。” 一滴眼泪瞬间滑落，蒋维赶忙撇过头：“我不会收的，你留着自己用吧。” “你要怎么样才肯收下？”蒋鸿升为难道。 蒋维哽咽道：“怎么都不会收的，你只要好好的生活，别再来打扰我就好。”蒋维舒缓一口气，继续说：“爸，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更不会背叛我妈。”说完，蒋维与他擦肩而过，逃跑似的离开了。 蒋维不想回头看他，也不敢回过头去，他怕自己会心软。 在他的心里，爸爸的形象是光辉伟大的，而现实中，他却是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这样的爸爸，不是他所想要的。 蒋维快步回了饭店，店里的卫生早已被服务员收拾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活明天收拾吧，大家回去休息，明天准备营业了。”蒋维轻声道。 所有员工非常高兴，放下手里的活儿，收拾好东西之后便离开了。 店里只剩下蒋维和高安，还有包间里两个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谢东和夏凡，蒋维十分疲惫，拉过椅子坐下，深深喘了口气。 “怎么看上去不高兴了？”高安走到蒋维身边询问道。 蒋维微笑着抬起头，看过高安的脸颊，抬起手一把搂住他的腰，脸深深的埋在他的小腹上：“别动，让我抱会儿。” 高安没动，抬手放在蒋维的头上，慢慢的抚摸着：“怎么了？说来听听。” 蒋维吸了吸鼻子：“他又要走了。” 高安点点头：“走了也挺好。”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高安说：“知道，吃饭的时候，我听到蒋辰定机票来着。” “他们才是一家人。” 高安低头看着蒋维的发旋：“你也是他的家人。” “我不需要。” 高安说：“那你需要什么？” “我只需要你。” 高安微微笑道：“那田继美呢？” “她只是房东。” 高安又说：“可她今天喝了不少，而且她还和谢东说，她喜欢你来着。” “你可以当做没听见。” 高安说：“事实上我听见了。” “我不喜欢她。” 高安问：“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你。” 高安说：“我是谁？” “你是高安。” 高安笑道：“看来没喝多啊。”说完，高安把蒋维从身前推开，伸手拽住他胸前的领带，用力一抻：“跟我来。” 蒋维怔了怔，站起身时不敢去看高安，因为他的眼睛红了。 高安一路拽着，一直到了包间，高安用力将蒋维推了进去，回身关门上锁。 “你丫干嘛？”蒋维整理着胸前的领带。 高安勾起嘴角：“早上说了，晚上我们继续的。”说完，高安搂住蒋维吻了上去。 蒋维热切的迎合着，只有高安在身边的时候，才是最安心的时候。 包间里有一张硕大的圆桌，蒋维被高安推倒在上面，跟着解开了蒋维的腰带，一用力便把裤子从腿上拽了下来。 桌上的玻璃冰的蒋维一哆嗦，微笑道：“你丫够猴急的。” 高安不以为然道：“为了给你疗伤，我只能牺牲我自己了，我的蒋大老板。”高安站在原地脱光了衣服，爬上桌子跨坐在蒋维身上。 “我有点犹豫了。”高安淡然道。 蒋维硬的要命，迫不及待道：“犹豫什么？” “我在想，我们在桌子上做了，那客人来了还怎么吃饭了？”高安笑着说。 蒋维一想也是那么回事儿：“要不咱站着做得了？” “不，我就要在桌子上。” 蒋维觉着高安今天很不同，豪爽道：“你说做就做，大不了明儿换新的。” “蒋大老板真豪放。”说完，高安便低下头，一口纳入蒋维的二弟，蒋维仰头长吟一声：“小安子，你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上次还是我逼着你才来的。” 高安吐出蒋维的二弟，在顶部舔了一下，抬起头说：“你说呢？”说完，高安挺直身体，握住蒋维的二弟放在身后：“今天算便宜你了，往后我加倍讨回来。”话音刚落，高安握着蒋维的二弟就戳了进去。 “艹……”高安咬着牙，忍着身后传来的胀痛，慢慢地、一点点的坐了下去。 蒋维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有经过润滑，干涩而紧致的空间不得不让他皱着眉头说：“太紧了，有点疼。” “别废话，老子比你还疼。”说完，高安一鼓作气坐了下去。 蒋维嗷的一声坐直了腰板，一把搂住高安说：“我操，处男破处也太疼了。” 高安满头大汗：“你丫还是处男？不是早给右手了吗？” 蒋维苦笑道：“别逗了，用手打过就不是处男了？那是女人的想法，你不知道在包皮和硅头的链接处有一条线吗？将它们紧紧链接在一起，当进去的时候，它们会分离，那个时候才不是雏儿了。” 高安下巴抵在蒋维的肩膀上说：“我没研究过，另外，我是没有包的。” 蒋维抱着高安，疼痛缓和了不少，询问道：“我动了啊。” 高安点点头：“好。” 蒋维抱着高安，动作轻缓慢慢往上顶了一下，那种感觉，是蒋维不曾体会过的，比口来的还要舒服。 高安咬紧牙关，抖着身体说：“别太用力。” 44、蒋维的男人魅力 清晨，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包间的圆桌上，桌布已被扯下，只留下光秃秃的深红色圆桌，上面的牙签筒翻躺在一旁，几根牙签露出半个身子，静静的躺在筒口。 包间的门被五六张椅子挡住了，上面藏青色的桌布里隐约伸出一只手臂，手的主人正胡乱的摸着，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的时候，手的主人才探出头来。 “大爷的。”蒋维一惊，连忙推了推怀里的高安：“小安子，快别睡了，这都早上八点半了，服务员都来了。” 高安嗯了一身，翻转了身体，继续枕着蒋维的胳膊呼呼大睡。 蒋维焦急的抽出手臂：“都说别睡了，你丫没听到啊？” 高安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让你干了一晚上，我多睡会儿都不行啊？我真后悔和你做了。”高安蜷缩成一团，继续说：“汉哀帝上朝都怕吵醒心爱之人，挥剑断袖，你可倒好，这刚八点半就嚷着让我起床了。” 蒋维听着高安的抱怨，不禁勾起嘴角，趴到他的肩膀上笑道：“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啊？” “撒你大爷，滚蛋。”高安推开蒋维，伸着懒腰坐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你醒了没呢？”谢东在门外吆喝道。 蒋维回应道：“刚醒，正穿衣服呢。” 谢东笑道：“你们两个昨天太累了，多睡会儿情有可原，我本来不想过来打扰你们的，但是我刚路过门口，听见有动静所以才敲门询问的。” 蒋维尴尬道：“啊，知道了，这就出来了。” 谢东又说：“没事儿，不着急，反正我和夏凡都把事情打理好了。” 蒋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在确认谢东离开之后，蒋维小声说：“坏了，昨晚咱两玩的太嗨，把谢东和夏凡在另一个包间都给忘了。” 高安蹙眉穿着衣服，不以为然道：“知道又怎么了？” “那倒也是，反正估计他们早就坏了。”蒋维呲牙笑着。 高安瞥眼瞧着他：“我今天要送我爸去疗养院，晚上可能就不回来吃了。” “今天吗？昨天怎么不说？”蒋维问道。 高安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起裤子时说：“都一样，我又没打算让你去帮忙，你就老实的照顾生意就成了。” “这不太好吧？师母会挑我理的。”蒋维憋屈道。 高安跳下椅子，穿着鞋：“没事儿，我妈那人就那样，过后你送她一盒桃酥，保准高兴。” 蒋维想想也是那么回事：“那你开车去吧，钥匙给你。” “不用了，你那破车装咱两就够挤了，用不着。”高安淡淡道。 蒋维砸吧嘴道：“也是，要不等挣了钱，年底咱在买辆好点儿的？” 高安抬起手捏了捏蒋维的脸蛋：“现在还没挣钱呢，等挣到钱之后再说吧。”高安穿好鞋，挪开门口的两张椅子，腾出足够开门的空间，正要从门口挤出去的时候，蒋维小声说：“小安子，昨晚我贼爽，要不要晚上在来？” 高安横了他一眼：“屁股疼。”说完，高安阖上了门。 蒋维光着身子在包间里傻笑，笑够了才慢吞吞穿上了衣服，出门时，夏凡和谢东还有田继美三人正在大厅里吃早饭，一见到蒋维出来，谢东打趣道：“哥，昨晚挺享受啊。” 蒋维见田继美也在，不好开口教训谢东，只能瞪了他一眼，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田继美放下筷子，温吞一笑：“昨天喝太多了，夏凡什么时候送我回去的，我都不知道，早上一起来，发现我手包忘在店里了，所以下来拿。”田继美眼光扫过桌上的早餐说：“正巧碰到他们吃早饭，于是就留下来蹭顿饭了。” “继美，你这话说的，一顿早饭什么蹭不蹭的。”夏凡咬着包子说。 蒋维连忙附和：“就是就是，一顿早饭太严重了。”蒋维笑了笑，眼神在饭店里扫了一圈，好奇道：“东子，高安哪去了？” 谢东嚼着包子说：“洗完脸刷完牙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跟我们说，就好像我们都欠他十万八万似得。” “走了？早饭也没吃啊？”蒋维反问道。 谢东点点头：“可不是吗，夏凡还让他吃来着，人家理都不理，估摸着是看不上我们这低俗的早餐呗。” 蒋维一瞪眼：“少放屁，高安不是那样人。” “是是是，我才是小肚鸡肠呢。”谢东放下筷子，手上抓了两个包子就出了饭店。 夏凡一见势头不好，赶忙说：“我吃饱了，出去溜溜食。” 蒋维目送夏凡出了饭店，长叹一声：“一大早就不消停。” 田继美笑了笑：“坐下吃饭吧。” 蒋维摇摇头：“你先吃吧，我去刷牙。”蒋维冲她点点头，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蒋维。”田继美忽然叫住蒋维。 蒋维好奇的回过头：“怎么了？” 田继美温柔一笑：“蒋维，你喜欢高安是吧？” 蒋维并不觉着震惊，反而发自内心的高兴，不管是她自己看出端倪了，还是从谢东夏凡嘴里得到了什么信息，总而言之，蒋维可以轻松面对田继美了。 “是啊，你也看出来了？”蒋维笑道。 田继美褪去了笑容：“认识你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的性取向是有问题的。” 蒋维不以为然道：“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这样对得起你妈吗？” 蒋维耸耸肩：“这话严重了，就算她现在还活着，我喜欢谁她也一定会支持的。” “你确定吗？” 蒋维肯定的点点头：“确定。” “那么他呢？”田继美又问。 蒋维笑道：“你觉着呢？” 田继美严肃道：“高队不会同意的。” 蒋维笑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当然肯定。”田继美笃的站起身：“蒋维，我喜欢你，从大学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勇气，而且我也是系里公认的系花，那时候我拉不下脸主动追求一个男人，但就在毕业的时候我想通了，我不想错过你这样一个好男人，所以我给你写了那封信。”田继美苦笑道：“蒋维，你醒醒吧，我虽然不反对男人和男人的感情，但你和高安不会有未来的。” 蒋维分外镇定：“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有未来？” “我……”田继美欲言又止：“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我也不能说，如果你还要继续下去，到最后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蒋维微笑道：“继美，我很感谢你对我的肯定，不过，在我的心里，只有高安一个人，虽然他是男的，但只要在他身边，我的心就是安定的。”蒋维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这么说有点酸，不过我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田继美欲哭无泪，只好愤愤离去。 蒋维忽然觉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沉了。 ＊＊＊＊＊＊ 开业的第二天，饭店的生意还真不错，赶到饭点儿的时候，翻台率十分可观，蒋维站在吧台旁边，看着收银员大把大把的数着钞票，心里那叫一个乐呵。 “哥”谢东搬了一箱啤酒放在门口，气喘吁吁道：“你说这生意也太好了，赶明儿得多上点啤酒，你瞧瞧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卖空了。” 蒋维笑道：“你这是跑哪弄的一箱啤酒啊？” 谢东指了指对过街道：“在那边的小卖店里买的。” “辛苦了啊。”蒋维拍拍他的肩膀。 谢东抬手抹过额头：“这天真他吗的热的，要不我去员工宿舍换套衣服得了。” 蒋维笑道：“不用跑那么远，仓库里没人，去那儿换吧。” “也成，那我去了哈。” “对了，夏凡死哪去了？”蒋维问道。 谢东想了想：“好像是去美姐家了。” “哦。”蒋维点点头：“那你去换衣服吧。” 谢东热的难受，全身汗津津的，转身往仓库颠去了。 “服务员，来三瓶啤酒。”店里有客人吆喝道。 蒋维一听有人要啤酒，赶忙让服务员把门口这箱啤酒抬进去了。 蒋维拎过一张椅子，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了下来，正在百无聊赖之际，他远远看到一个大帅哥走了过来，蒋维心花怒放的伸手挥了挥：“帅哥，进来吃点不？好酒好菜还有人陪。” 高安勾起嘴角：“我一直以为这个店和店老板都已经是我的了呢。” 蒋维撅着嘴：“你丫就会说歪理。” 高安在店里拽出一张椅子，坐到蒋维身旁：“怎么样？今天的生意如何？” “好的罢得了。”蒋维笑呵呵道：“一天几乎没断过人，这样好的生意，简直要收钱收到手软啊。” “德行。”高安笑道。 “对了，师父送疗养院去了？”蒋维问道。 高安点点头：“送去了，可把我累坏了。” “是吗？”蒋维打量着高安的表情，不似以往那般冷漠：“要不一会儿让后厨给你做点好菜，我陪你喝两盅？” 高安抿嘴笑着：“得了吧，我怕酒后乱性。” “那多好，乱就乱了呗。”蒋维压低声音：“我还在回味昨晚的感觉呢。” 高安眨了眨眼睛：“可以啊，不过今天你在下面。” 蒋维一怔：“那可不行，万一累到你怎么办？” “你丫就是……” “服务员，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啊，恶心死人了。”饭店里传来客人的怒吼声，打断了高安的话，蒋维和高安一同往里面看了几眼：“哟，该不会出事儿了吧？” “进去瞧瞧。” 蒋维连忙窜了进去。 蒋维走过去的时候，服务员正一个劲儿的跟客人赔不是，蒋维拍了拍服务员，给她使了个眼色，服务员急忙站到了一旁。 “不好意思，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我是这儿的老板。”蒋维客气道。 为首的客人是个光头男，脸上有一刀疤，看上去十分狰狞。 光头男右手握着酒瓶子说：“你就是老板啊？你看看你店里的啤酒，倒出什么东西了，这让我们怎么吃？” 蒋维十分好奇，往光头男的酒杯里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了一大跳，满满的一杯酒上面漂浮着一个避孕套。 “瞧见了吧？恶心死人了。”光头男把酒杯放在蒋维面前，继续说：“服务员开了啤酒，我就往外倒怎么也倒不出来，我用筷子这么一捅，好家伙，这玩应儿出来了，这多膈应人啊。” “哟，还真是……”蒋维笑呵呵说：“要不这样吧，今儿这顿饭算我请哥几了个，算是赔个不是。” 光头男斜眼看着蒋维：“哥几个不是吃不起饭，改给钱给钱，不过这啤酒我兄弟都喝了，你看他都吐成什么样了。” 光头男旁边的一个瘦子，连忙用手抠进嘴里，不停作呕。 蒋维赔笑道：“哥们一看就是仗义的人，还想着您兄弟，不过这啤酒都是啤酒厂送来的，也不光是我这店的责任，要不这么着吧，这顿饭我请，在给哥几个包个红包，也算交个朋友，您看这样成不？” 光头男颇为得意：“成啊，包多少？” 蒋维笑了笑，赶忙从兜里拿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我这儿刚开业第二天，生意也不是很好，这五百就当请哥几个抽烟了。” 光头男沉了脸：“五百块钱到医院够干屁的啊？”光头男说完从兜里拿了手机，开了录像功能说：“这事儿我得拍下来，送到电视台给你曝光去，不然我们消费者的权益在哪儿啊。” “哟，哥们儿话严重了，这啤酒不是我店里自产自销的，要是这菜品出了这样的问题，别说五百，就是五千我也照赔不误，您说是吧？”蒋维依旧微笑着。 “少扯别的，我是在你店里吃饭，喝的是你店里的啤酒，今儿这事儿公了还是私了？”光头男发飙了。 “这……”蒋维刚要开口，就看见谢东拎着棒子从门外跑了进来：“操你妈的，我在门外听半天了，你们几个孙子啊，跑我这儿来装逼，你们是个吗？丫找揍呢吧？”谢东抡着棒子就冲了过去。 谢东不等靠近光头男，蒋维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谢东捂着肚子向后倒退几步：“哥，你丫干啥？” 蒋维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对光头男微笑道：“这是我弟，年轻不懂事，哥几个别往心里去。” 光头男上下打量着蒋维，脸色也不太好看。 “哥，这几个孙子就是借机讹人呢，你干嘛怕他？”谢东作势又要上，结果却被高安拦在身后，顺兜拿出证件拍在桌面上：“既然哥几个想把事情闹大，那咱们就按照法律程序走。”高安从兜里掏出电话：“现在给工商局和卫生局打个电话，自然会有人过来调查的。不过时间可能长一点，至少要两三天吧，希望哥几个配合举证，也算给广大消费者做个榜样。” 光头男见高安要打电话，连忙说：“算了算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们，再说哥几个也没事儿，这事儿就算了。”光头男起身冲身旁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急忙起身往外走。 光头男临走前，把蒋维那五百块钱也拿走了。 “哥，你咋这么怂呢？”谢东不平道。 蒋维只是笑不说话。 “蒋维这么做是对的。”高安说道：“你既然看出来那几个孙子是趁机讹钱了，你怎么还能那么冲动？如果打起来对饭店有什么好处？你双拳难敌四手，蒋维到时候要不要帮你？他是有案底的，你还想让他在进去一次？” 谢东见高安说的在理，整个人都蔫了：“那就让那几个孙子这么欺负啊？” 蒋维微笑道：“开门做生意的，遇到点儿麻烦事儿很平常，下次别这么激动，而且我们刚开业，和气生财。”蒋维站起身，走到谢东身旁说：“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店刚开张，如果得罪了人，生意就不好做了。如果换做以前，我会选择和你一样，但是现在，我们只能忍。” 谢东点点头：“我就是气不过。” 蒋维拍拍他肩膀，笑道：“别气了，让后厨给你做个西红柿炒蛋，自己喝两杯就好了。” 谢东不说话了。 “好了，别气了，几百块钱早晚都挣回来了。”蒋维笑了笑，回头冲高安使了个眼色，随后出了饭店。 蒋维坐在绿草坪边缘抽着烟，高安慢慢走了过来：“我一直以为你会动手的。” 蒋维笑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成熟吗？” 高安坐到他身旁：“蒋维，你变了。” “是吗？”蒋维扭头看着他。 高安肯定道：“是的，变得成熟有魅力了。” 蒋维忍俊不禁道：“就因为这点小事儿，让你对我的改观这么大啊？” “算是吧。”高安笑道。 蒋维叹气道：“成熟不成熟我不知道，或许这样的事儿别人也处理的过来，而我只想安静的生活，和你而已。” 45、再遇古硕 蒋维本以为，经过这次谈话之后，田继美会对自己死心，然而另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天蒋维天不亮就爬了起来，开车载着夏凡和谢东两人去了金五星，买了一些后厨用的物品和前厅的盘子碗筷就回去了。 夏凡和谢东两人先下了车，待蒋维停好车之后，刚走了几步，就看见田继美和高安两人坐在临近窗户的一个位置上聊着什么，蒋维一惊，攥着车钥匙小跑了过去。 “怎么起的这么早？”蒋维没话找话道。 高安耸耸肩，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田继美反倒站了起来：“没事儿，我就是出来晨跑路过进来看看，正巧碰到高安起床，所以聊了两句。” 蒋维担忧的笑了笑：“一大早就聊天，都不吃饭的？” 田继美笑道：“那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 蒋维侧身让她过去，目送她离开后，蒋维连忙凑到高安身旁询问：“她没和你说什么吧？” 高安抬眼笑道：“你想她和我说什么？” 蒋维说：“我丫要知道就不问你了。” 高安笑呵呵说：“其实也没说什么，不过我能感觉到，田继美看出咱两的关系了。” 蒋维脸一沉：“你怕她看出来吗？” 高安无所谓道：“如果我怕被看出来，那夏凡和谢东怎么解释？” 蒋维挠头傻笑：“也是哈。” “时候不早了，我得上班去了，今儿的早饭你丫自己慢慢享用吧。”高安起身时手就搭在桌上的保温盒上。 蒋维瞧了一眼，没敢吭声。 高安拿过椅背上的制服外套：“我走了啊，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 蒋维怔了怔：“什么事儿？” 高安穿着制服：“你爸今天走。” “你怎么知道的？”蒋维反问道。 高安抬手指了指桌角上的手机：“你早上走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了，正好你姐发了简讯过来，我顺便看了一眼。” “哦”蒋维拿过手机，仔仔细细把简讯看了一遍，回手塞进兜里：“走就走呗，反正这里对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高安勾起嘴角：“不是没有可留恋的，而是值得他留恋的人不搭理他。”高安不等蒋维说话，独自出了饭店。 蒋维目送他离开，他走的是那般的潇洒，好似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渺小，在这样一个人的内心里，到底能容纳多少爱恨情仇？ 蒋维觉着自己的想法有点酸，特别是爱恨情仇四个字，顿时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蒋思的短信里写的很清楚，时间地点航班。 蒋维盯着这条简讯盯了一上午，还是没拿定注意要不要去送送他。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田继美在蒋维眼前挥了挥手。 蒋维回过神：“哟，你怎么过来了？” 田继美笑了笑：“我这不是天天都过来吗，很稀奇吗？” 蒋维尴尬道：“那也不是。” “那是什么？”田继美反问。 蒋维笑道：“没什么，吃过午饭了吗？如果没吃就在这儿吃点儿？” 田继美摇摇头：“吃过了，在家待着挺无聊的，所以过来转转，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忙能帮上的。” “嗨，哪用得着你帮忙啊，服务员会搞定的。”蒋维笑道。 “是啊。”田继美情绪不高：“有时候吧，我就觉着我没什么事儿干，就算想找点事儿干，别人也不需要帮忙了，做人真失败。”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啊。”蒋维干笑着。 田继美无奈的笑了笑，眼神顺着门口向外看了几眼：“哟，来客人了，快去招呼。” 蒋维一扭头，看见一男的抱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临进门时，蒋维就认出了这人是古硕，不过他与前几次见面有所不同，此时的古硕脸色黯淡无光，黑眼圈浓重，头发也没有细心打理，这些都是外在的细节，而最重要的就是古硕的神情和目光，多了一份忧愁。 “古二爷？”蒋维叫了一声。 古硕抱着孩子在想事儿，听到蒋维这么一叫，却是怔了几秒。 “我当是谁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古硕挤出一丝微笑。 蒋维笑了笑：“这不是为了生活，凑了点儿钱在这儿开了一家饭店，勉强对付活着。”蒋维光顾着说话，等回过味时赶忙让到一边儿：“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都没让您进来坐。” 古硕笑了笑：“不坐了，我就是过来给孩子买中饭的。” 蒋维看来眼他怀里的小女孩：“这不是上次的小姑娘吗？” 女孩今天有点怕生，连忙转头不看蒋维了。 古硕笑道：“这孩子有点儿感冒，我姐这两天出国了，所以就托我帮忙照顾着。” “照顾孩子不容易，操心事儿太多。”蒋维从桌上拿了菜谱：“看看吃什么，今儿这顿算我的。” 古硕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今儿这顿必须我请哈。”蒋维想了想：“这么着吧，今儿这顿我做主点单了，点什么您就吃什么吧。” 古硕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那么多讲究，来屋里坐会儿，马上就好。”蒋维让古硕进来坐下，自己则是拿着菜谱道吧台前点单去了。 古硕把女孩放在身旁的椅子上，抬手贴在孩子的额头上试着温度。 “古二爷？”田继美轻声道。 古硕皱着眉：“您是？” 田继美笑了笑：“我就是个小人物，古二爷记不得也是正常的。” 古硕搜刮所有的记忆，还真想不起来面前这个看上去气质非凡的女人了：“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田继美笑了笑：“那时候我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丫头，而古二爷却叱咤北京城多年了，名号响当当，怎会对我有印象？” 古硕更加迷糊：“我们在哪见过？” 田继美笑道：“我毕业的时候被分到了重案组，由郑军郑队带着我，那时候我和我郑队也是经常光顾首业的，想必古二爷对郑队还有印象吧？” 古硕随即沉了脸：“印象深刻，前几天我们还碰过面。” 田继美继续道：“看来古二爷还没有让上头对首业松口啊？” 古硕欲开口却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田继美倒是笑了笑，再没说话。 蒋维在吧台上点了单，本想过去和古硕随便聊点什么，但在看到古硕和田继美说话的时候，蒋维忍住了，他一直在吧台跟前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从田继美淡然的态度便可看出来，她与古硕是认识的。 饭菜打包之后，蒋维亲自拎着送到古硕面前：“古二爷等久了吧？” 古硕急忙起身：“都说叫我古硕了，叫古二爷太见外了。” 蒋维笑道：“那倒也是，怎么说您和家师交谊匪浅啊。”蒋维顺口的一句话，却让古硕神情一怔，急忙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说：“先回去了，有时间约你打球。” 蒋维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 古硕连忙摆手：“不用送了，回见。”说完，古硕以最快的速度抱着孩子离开了。 蒋维看着古硕匆忙的背影，笑道：“继美，你和他认识？” “认识是认识，不过谈不上多熟。”田继美轻描淡写着两人的关系，抬手拿起茶壶往空了的茶杯里蓄满了茶叶水。 蒋维拉过椅子坐到田继美对面：“怎么认识的？” 田继美抬眼看着蒋维：“你倒挺愿意打听的。” 蒋维笑道：“我以前没这爱好，现在不同了，专打听。” “德行。”田继美放下茶壶，继续说：“我那时候在重案组跟着郑队，正好接了一个案子，跟首业有关的。” “首业的案子？” 田继美点点头：“具体什么案子我就不说了，虽然我离开了重案组，可这都是经过保密处理的。”田继美笑了笑，又说：“首业集团这么大，背景干净不了，上头盯了很久，估摸着也快收网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蒋维好奇。 田继美笑道：“从古硕这个人看出来的，以往见他的时候都是西装革履，精神干练，男人味十足，哪个女人看了心里不惦记？你在看他现在，头发不打理、衣服穿的也随意了，神情看起来疲惫不堪，眼圈黑的都快成熊猫了，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蒋维说：“万一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或者公司发生了经济危机呢？” 田继美忍不住笑：“蒋维，你好歹也是特警出身，虽然没专修过侦查课，但也应该知道，凭一个人的外貌特征是可以判断出很多事情的，纵然我所猜有误，但也不会差的太多。” 蒋维无奈道：“我都离队多久了。” 田继美抿嘴笑着，随后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首业的事情牵扯了不少官员，大的小的数不过来，为什么上头一直没动静，就是在找机会，连锅端呢。” 蒋维点点头，也就没在细问，毕竟这都是机密来着，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儿。 田继美见蒋维暗沉，又说：“蒋维，你有没有想过，那次的事情你是冤枉的？” 46、旧事重提 田继美的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般，炸开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就在蒋维继续追问时，田继美却斩断了话题，仅以一句不要多想结束了此次话题。 看着田继美离去，蒋维的心里可谓是打翻了五味瓶，稀里糊涂的搅和在一起，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蒋维猜测，田继美一定知道什么。 在田继美离开不久后，蒋维决定暂时不去想她的那些话，反而盯着墙上的时钟看着，已经临近下午两点了，他在犹豫，要不要去送一送他。 就在蒋维迷茫之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蒋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蒋思打来的：“姐。” “你还在店里吗？”蒋思的声音沉着而冷静。 “恩，还在店里。”蒋维淡淡说道。 蒋思说：“你真不打算来送送他了？” “我……我还没想好。”蒋维犹豫道。 蒋思停顿片刻：“蒋维，别把过去的事情看的太重要，妈也不希望你过的这么累，不管他过去如何，既然他回来了 ，我们总归还要叫他一声爸，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儿强人所难，但你来送送他，他会很高兴的。” 蒋维张了张嘴：“我做不到。” “蒋维我你听我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做不到的，我举个例子吧，你和高安之间，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虽然你一直在强调你没有做过，可他还是选择相信了你，你们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吗？或许我这么说有点过分，但这都是事实。” 蒋维蹙眉道：“情况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来想一想，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我们选择忘记，那就不会再有人提。” “蒋维，我和你一样都没有原谅他，我是看在血缘关系上才决定去送他的，如果你这么不想来那就算了，兴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蒋思挂断了电话，不留一丝余地给蒋维。 蒋维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他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或许蒋思说的对，他应该去一趟，毕竟血缘关系是无法分割的。 “我出去办点事儿，如果谢东和夏凡回来，你就让他们照顾着。”蒋维对店里的服务员说了几句，随后拿着车钥匙跑了出去。 去往机场的路上，趁着红灯的时候，蒋维给蒋思发了一条简讯：“姐，我在路上。” 绿灯亮了，蒋维再次发动汽车。 到了机场，蒋维从车里出来，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人在身后给搂住了，蒋维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罗小北呲牙冲自己傻笑着：“小舅，你到底还是来了。” 蒋维笑道：“你妈他们呢？” 罗小北说：“马上就过来了，我是看到你的车了，所以提前跑过来迎你了。”罗小北放开了蒋维，两人原地站着。 没多会儿，蒋鸿升一家三口和蒋思走了过来，蒋鸿升眉开眼笑激动的不行：“蒋维，我没想到你还能来送我。” 蒋维尴尬道：“没什么，店里有谢东他们照应着，送送你也没多长时间。”蒋维只说了送送你，而不是送送你们。 蒋辰暗中冲自己老妈使个眼色，便拎着行李先一步进了机场大厅。 他们走后，蒋鸿升再次从兜里拿出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存折说：“蒋维啊，我这次走可能就不在回来了，往后你要遇到什么事情，只能靠自己了，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蒋维皱了皱眉：“我不能要。” “哎呀，小舅你就收下吧，姥爷也是一片好心啊。”罗小北挤了过来，冲蒋维眨了眨眼睛。 蒋维微微一笑：“卖房子的钱我那儿还剩了不少，这个钱你自己留着用吧。” 蒋鸿升略显为难：“蒋维，你就当爸爸求你了行吗？收下吧。” 爸爸两个字彻底打乱了蒋维的心，这两个字既熟悉又陌生，他极力的想从脑海中抠除这两个字，反而到最后，还是那般怀念。 “爸，你给我吧。”蒋思从蒋鸿升手中拿过存折，继续说：“这个钱就先放我这儿吧，等他需要的时候再给他。” 蒋鸿升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 蒋维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打岔道：“我送你进去吧，先把登机牌领了，别一会儿过了时间。” 蒋鸿升苦笑道：“就送到这儿吧，你们都回去吧。”蒋鸿升摆了摆手，苍老的面容下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让人心中泛酸。 蒋维还想说什么，却被蒋思暗中拽了一下衣服，蒋维看了看他，便没在开口。 蒋鸿升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身影有些晃，颤颤巍巍的进了机场大厅。 蒋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人已离开，留下的却是一份过了期的感伤。 “回去吧。”蒋思将存折放进包里，跟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罗小北很是明白事理，转身往停车的地方点跑去。 蒋维和蒋思并肩走着。 “怎么样？送走了他是不是有些不舍？”蒋思笑道。 蒋维丝毫不掩饰道：“不舍到不至于，就是心理憋屈，他和以前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蒋维露出一丝苦笑：“他到底是不是咱们的爸啊？我怎么感觉他丫的是蒋辰的爸呢？” “或许是，或许不是把。”蒋思绽放笑容：“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既然他走了，就不会有人来干扰你的生活了，好好的混，姐拭目瞧着。” 蒋维展露笑容：“行了，我都陪你走了这么远了，回头还得折回去。” “那就聊到这儿吧，有时间到姐家去，姐给你做好吃的。” 蒋维点点头：“谢谢姐。” 蒋思好奇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释怀了。” 蒋思笑了笑：“你是我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能害你不成？不多说了，我走了。” “恩，咱回见。” 蒋维和蒋思在机场外分开了，回去的路上，蒋维将音响开的很大，广播里正播放着动人的歌曲，蒋维轻声跟着哼唱着。 蒋维回到店里正好赶上了上客高峰期，一进门还不等歇着，就看到门口来了三四个人，他赶忙迎了出去：“几位啊？” 为首的男人板着脸：“蒋维是吧？” 蒋维怔了怔，点点头：“对，我是蒋维，请问您是？” 男人从怀里掏出工作证件：“我是重案组的，有一些问题需要对你进行询问。” 蒋维一愣：“我丫没犯事儿吧？” 男人笑了笑：“只是一些细节性问题，希望你不要多想。” 蒋维打量男人几眼：“那进店里吧，还有一个包间是空着的，咱里边儿聊。” 蒋维带着三四个人进了包间，临进门时，蒋维嘱咐服务员上壶好茶，随后关门进了包间。 蒋维很自觉的坐到他们对面。 男人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调查一下三年前你误伤高忠强的那个案子的。” 蒋维一愣：“怎么回事儿？” 男人一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重案组的郑军，这次来主要是想让你回忆一下，三年前你执行任务的经过。” “不……等会儿”蒋维有点蒙：“我想问一下，案情不是都拍板了吗，怎么现在又翻出来了？” 郑军一笑，从档案袋里拿出笔记本说：“你只需回忆当天的所发的一切，至于后话，我现在还不能说。” 蒋维点点头，开始在脑海中搜刮那晚的回忆。 蒋维将那晚的事情反复想了好几遍，碾碎了又拼贴在一起，反反复复，在最终确定没有任何纰漏的时候，他开始讲述那个夜晚。 那天，也就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蒋维所在的特警队为了配合公安局严打，便来到了某高档的娱乐会所，而这次的总指挥便是高忠强。 这个会所是会员制度的，平时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不乏一些有钱人。 而就是在这一天，蒋维和高忠强等人刚进了会所，就看到服务员匆匆忙忙的往楼上跑去，高忠强暗中递个眼色给蒋维，蒋维一个箭步追上了去，将服务员按倒在地。 高忠强指挥着人开始一个个包间搜查，到了最后一个包间的时候，高忠强刚推开门，便看到里面坐了三四个男人，身材都非常高大，桌上的两个箱子正面对面的打开着。 其中一个箱子里是钱，另一个箱子里，便是毒品。 他们正在进行交易。 蒋维在门外看了几眼，心里有了定数，这应该是有线人举报的，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逮个正着。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男人从怀里掏出了枪，毫不留情的冲门开了火。 高忠强等人急忙退到门外，纷纷找东西掩护。 只听一声玻璃的脆响，待高忠强等人在冲进去的时候，那几个男人纷纷从窗户跳了下去。 这个娱乐会所有三层楼，而包间的位置在二层，距离地面不算高，蒋维和高忠强对了个眼神儿后，蒋维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这是娱乐会所的后街，黑压压的没有一点亮光，蒋维在胡同里窜梭着，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配枪。 这个时候，蒋维在黑暗中看到一个黑影，丝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就在越追越近的时候，蒋维喊了一声：“站住别动，再跑我开枪了。” 那人丝毫没有停留，反而越跑越快，蒋维单手托枪，瞄准了那黑影的下身便开了火。 47、你丫玩消失？ “你的意思是，在开枪之后，当你追过去的时候，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便是高忠强是吗？” 蒋维蹙着眉，慎重的点了点头：“对，我开枪之后便追了过去，可看到的却是……” “好了。”郑军把笔记本合上：“该了解的事情我们都了解过了，如果在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来找你的。” 蒋维站起身：“我能问一下，这个案子既然已经过去了，为什么……” 郑军打断蒋维的话：“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配合我们工作就好。” 蒋维没在追问：“我会配合的。” 郑军笑了笑：“离开警队这么久，有没有想过在回来？” 蒋维怔了怔，微笑道：“已经回不去了，就没在想过，不过我现在挺好的，有自己的生意，活的也自由舒坦。” “那倒也是。”郑军把笔记本递给身旁的同事，笑道：“我们先走了。” “好，我送您。”蒋维快一步开了包间的门，郑军几人随后走了出去，到了饭店门口，郑军冲蒋维点点头：“留步吧。” “您慢走。” 郑军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说：“对了，我听说田继美也在这片儿住？” 蒋维忽然想起，田继美也曾在重案组执行过任务，连忙道：“对，她就住前面，走个五六分钟就到了。” 郑军说：“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蒋维送走了郑军，心情却分外沉重，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太肯定。事情时隔三年又被挖了出来，那份不甘的心情再次从心底被挖了出来。 如当初所想的那样，他的枪明明是对准了那个体型高大的黑影，为什么到了最后，受伤的却是高忠强？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迷雾重重。 蒋维将此事暂时压在心底不去猜想，全身心投入到饭店的生意当中。 这天晚上，蒋维嘱咐后厨做了几样家常菜，又在附近的市场买了六七斤虾爬子，回来煮过之后用盆子装好，接着在两个小盘里倒上酱油，就跟椅子上那么等。 高安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店里依稀有着几位散客，蒋维坐在门口的餐桌上见他走了进来，连忙问道：“今儿挺早啊。” 高安脸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模样。 蒋维上下打量着他：“怎么了？今儿工作太累？” 高安摇摇头，回身坐到蒋维对面，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遇到烦心事儿了？”蒋维把筷子放到高安面前的小碟上说：“别想太多，咱先把饭吃了，我这儿都等你好久了。” “蒋维。”高安笃的抬起头，眼神飘忽不定道：“我妈说，今儿重案组的人去了疗养院，把以前的那个案子翻出来了。” 蒋维一怔：“为了什么？”蒋维没敢告诉高安，重案组的人今天也来找了他。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的到，这其中一定有事。”高安看了眼吧台，起身走过去在柜台上拿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回来的时候不用瓶起子直接用牙咬开了，吐出瓶盖后，高安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蒋维见他气色凝重，只好打趣道：“嗨，你丫就是没事儿胡思乱想，说不定我那事儿还牵扯了别的案子呢？” 高安没应声，仰头把满满一杯二锅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他痛苦的憋着嘴，好似辣的不轻。 蒋维赶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小碟里：“喝这么急干嘛？” 高安抬头苦笑道：“蒋维，你的心真大。” 蒋维傻笑道：“我这叫知足者常乐，计较太多活的多累啊，你丫就该跟我学学，什么事儿都不放心就成了。” 高安微微一笑：“你要是不计较，怎么会不原谅你爸？你要是不计较，又怎么会在出狱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告诉我，你自己没有做过？” 高安的话封住了蒋维所有的退路，避无可避。 蒋维哑口无言，干脆坐着不说话。 “蒋维，如果我真的错了，你会怎么办？”高安突然出声道。 蒋维一怔：“什么意思？” 高安注视着蒋维许久：“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陪我喝酒吧。” “成，我陪你喝。”蒋维替自己满了一杯酒，刚仰头喝下去的时候，高安却突然说：“蒋维，我觉着田继美挺好的，她追了你这么久，不如你就……” 蒋维啪的将手中酒杯拍到桌子上，板着脸说：“你什么意思？” 高安苦笑道：“你丫怎么还急了呢。” “我能不急吗？我也没犯什么错儿，你丫怎么就把我推给田继美了呢？”蒋维非常不悦道。 高安笑道：“我就是顺口那么一说，你丫还真往心里去啊？” “废话，我当然往心里去了。”蒋维大厅四周看了几眼，压低声音说：“我这辈子就只跟你，别人没兴趣。” “你确定？”高安反问道。 蒋维笃定的点着头：“我当然确定，难道我连自个儿的心意都不知道了？那我不成傻子了？” 高安撇嘴笑道：“你和傻子没区别。” 蒋维咧嘴笑道：“傻也只在你这儿傻，换了别人我丫精着呢。” “德行”高安举起杯，蒋维也跟着举了起来，碰杯过后，两人一饮而尽。 蒋维看着高安一杯杯的喝，却也没去阻止，他看得出来，高安有心事，而且还是和自己有关的。蒋维很不明白，为什么就在他们要平静的生活下去的时候，总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呢？ 这天晚上，蒋维陪着高安喝了很多酒，至于几瓶他记不得了。 关店之后，蒋维和高安在包间里躺下，他从背后搂着高安，双臂勒紧，生怕一个不留神，高安便会从自己的怀抱中消失。 黑暗中，高安微微动了动身体，小声说：“蒋维，我们做一次吧。”高安不等蒋维说话，就已经把手探了蒋维的身下，隔着内裤抚摸着蒋维的二弟。 蒋维很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和高安畅汗淋漓的做一次，但是他没有，而是把额头贴在高安的后背上说：“别闹，早点睡觉。” “你不想吗？”高安问道。 蒋维摇摇头：“不想。” 高安勾起嘴角：“如果你不做，往后恐怕连机会都没有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不会做。”蒋维轻轻吻着高安的后背。 高安长叹一声，翻身从简易床上坐了起来，回身跨坐在蒋维身上：“你丫不做我自己来了啊。” “别闹。”蒋维起身把高安抱在怀里：“你大爷的，你什么时候能听我的话呢？” 高安下巴抵在蒋维的肩膀上：“别逗了，我丫又不是女的。” 蒋维笑着把高安从身上抱下来，搂在怀里说：“好好睡觉，喝了那么多酒，我怕身寸不出来，干的时间太长，你屁股不要了？” 高安闭上眼睛：“咸吃萝卜淡操心，不做就算了。” 蒋维没在接话，只是搂着高安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蒋维醒来却发现高安不在怀里了，他看了眼门口，门半开着，蒋维赶忙套上裤子跑了出去。 “哟，这么早就起来了？”谢东正在往店里运送货物，看到蒋维赤果着上半身跑了出来，不禁打趣道：“怎么了？找你的情儿呢？” 蒋维蹙眉道：“滚你丫的，他人呢？” 谢东撇撇嘴：“走了，我刚过来的时候，他背着包走了。” “我操，坏事了。”蒋维赶忙回包间穿好衣服，出来时从吧台上拿了车钥匙，一溜小跑出了店。 谢东跟在他身后叫了几声：“哥，你丫干嘛去啊？” 蒋维边跑边说：“你看着店里，我去趟前门。” 蒋维上了车，开着车直奔高安家里而去。 到了地方，四合院的大门关的严实，蒋维试着推了推却没推开，不得已拍了几下门喊道：“高安，高安。” 蒋维趴在门缝上往院子里看，连个人影都没有。 “高安。”蒋维又喊了一声，突然其中一个住户开门走了出来，是个年轻男人，他急匆匆来到门口在里面拉下门栓，开门问道：“你找高安啊？” 蒋维缓和了呼吸，平静道：“是，请问他家没人吗？” “昨天就没回来了，听说是家里出了点儿事。” 蒋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道谢：“谢谢了，那我改天在来吧。” “没关系。” 蒋维转身便往胡同口跑去。 蒋维再次发动汽车，这次的目标是直奔海淀疗养院，如果蒋维所料不错，自己要找的人应该会在那儿吧？ 蒋维赶到疗养院，一进大厅便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请问您找谁啊？” 蒋维下意识咽了口水，说道：“我找高忠强，我听说他在这里疗养来着。” “哦，你找高队是吧？” 蒋维不住的点着头。 “不过高队今天上午就离开了。” “离开了？”蒋维诧异道：“知道他去哪了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走的时候他儿子也在，还有几个我没见过的。” “哦，那麻烦了。”蒋维说完，转身出了疗养院，他站在疗养院的门前，却一时间不知该去往何方了。 48、东窗事发 蒋维把高安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高安的消息，蒋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为何突然悄然离去，难道就是因为那个案子，又让他心底间的恨意再次生根发芽？ 蒋维从警队出来，站在门口给高安打了个电话，听到的又是那个熟悉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蒋维挂断电话，无奈之下只好开车回了饭店，一切从长计议。 蒋维开车回到了饭店，一进门，田继美就迎了上来：“找到高安了吗？” 蒋维怔了怔，苦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上午过来见你不在店里，谢东就把情况跟我说了一遍。”田继美同蒋维坐在桌前，竟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了过来：“来一根儿吧？” 蒋维笑了笑，伸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你丫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田继美夹着烟说：“我抽的不勤，只有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才抽上一根，算是安慰自己孤独的小心灵吧。” 蒋维闷笑着，点了烟之后，眼神却是向窗外看去。 田继美扭头看了眼窗外：“蒋维，记不记得我前段时间和你说的话？” 蒋维没吭声，继续抽烟。 “我一早就和你说过，你和高安不会有未来的，如果是换做别人，兴许还有可能。”田继美轻声道。 蒋维皱着眉，转过头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田继美耸耸肩：“我能知道什么？只是个人感觉罢了。” 蒋维哼了一声：“田继美，你丫别把我当傻逼，有些事情，你有意无意的透漏着，你真当我听不出来？”蒋维弹掉烟灰继续说：“我不想问你，因为我是觉着，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过去吧。” 田继美笑道：“你以为你想让事情过去，它就能过去了？” “不然呢？”蒋维反问。 田继美无奈道：“你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如何发展，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高安的走不是没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蒋维继续追问。 田继美没了笑容，冷静道：“事到如今我不怕和你说实话吧，前天中午，我去警队找了高安，和他聊了很多，或许他想明白了？” “你丫去找他干嘛？”蒋维火了：“难怪昨晚高安回来就不对劲，你丫和他说什么了？” “说你们不合适。”田继美坦然道。 蒋维蹭的站起身来：“我们合不合适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你丫没事闲的吧？” 田继美跟着站了起来：“蒋维，你少冲我吆喝，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同时也是为了他好，你以为我愿意说这些？我是怕你们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田继美从桌上拿了包，走到门口，毫不留情的说：“蒋维，你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什么事情都可以重新来过。”田继美开了门，又说：“高安做不到你这点。”说完，田继美头也不回的走了。 “操”蒋维拿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的摔倒地面上。 茶碗碎裂的声音把服务员从包房引了过来，他们看到蒋维脸色难看，也没敢说话，只能拿着扫帚把破碎的茶碗一点点的扫净。 蒋维坐在椅子上生闷气，随后拿出手机给高安发了条简讯：“小安子，你丫就这么走了？连个电话也不打？” 简讯发了出去，蒋维攥着手机，脑子里一片混乱。 “叮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蒋维拿过手机一看，正是自己疯狂寻找的人打来的，蒋维急忙接了起来，怒吼道：“小安子，你丫死哪去了？” “你疯了吧？喊什么呢？”高安埋怨道。 蒋维压低了声音：“谢东说你拿着包走了，你丫是不是打算跟我分道扬镳？” 高安笑道：“我看你是真疯了，我就拿了几件衣服，这几天有点事儿要忙，过几天就回去。” “那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高安说：“昨天晚上光想着和你那个了，忘记充电了。” 这回轮到蒋维面红耳赤了，尴尬道：“你丫是猪脑子吧。” 高安咯咯直笑：“行了啊，不和你多说了，我这儿还有事忙呢。” “等会儿，你说你忙呢，忙什么呢？”蒋维追问道。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情。” 蒋维微微皱着眉：“对了，我今天去了趟疗养院，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你把师傅接走了？” 高安很小声的说：“不是我接的，我只是跟过去了。” 蒋维很是诧异：“那是谁接走的？” 高安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蒋维想继续追问的时候，他轻声道：“被重案组的人带走了。” 蒋维一怔：“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我？” 高安嗯了一声，连忙又说：“也不全是因为你，还有别的事。” 蒋维急了：“你丫就不能把话说完，到底因为什么事，你让我心里有个底成不成？” “别问了，就连我自己都迷糊着呢。” 蒋维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现在在哪？我过去看看你。” “刑侦大队。” 蒋维连忙说：“好，你在那儿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你确定？” 蒋维确定道：“我确定，你丫等着我，你要是敢玩消失，信不信我丫跳国贸楼去？” 高安忍不住笑说：“真邪乎。” “好了，不说了，等着我哈。”蒋维急忙挂断电话，临出门时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凉透的矿泉水，夹在腋下急忙开车往刑侦大队去了。 去刑侦大队的路上，蒋维的胃隐隐作痛，就跟饿了一天没吃饭似得。他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慢慢揉着肚子。 总算赶到了刑侦大队，蒋维一进门，就看到高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无精打采的低着头，身旁的背包马上就要掉到地上了也不知晓。 蒋维急忙跑了过去：“小安子。” 高安缓缓抬起头，脸色颇为凝重，却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说：“你来了？” 蒋维点点头，伸手把背包拎起来放在墙边，跟着坐到他身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高安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蒋维，你和我说实话，重案组的人是不是也找过你了？” 蒋维微微低着头：“恩，就在昨天上午。” 高安仰着头：“蒋维，我丫的好像错怪你了呢？”高安的语气好似开着玩笑，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蒋维扭头看着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高安斜着眼睛，微微一笑：“我爸和古硕都在里面。” “古硕也在？”蒋维震惊道。 高安嗯了一声，接着说：”古硕刚来没多久，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是在硬撑了。” 蒋维听说古硕也被带到重案组了，脑袋里更加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丫怎么感觉你们心里都明镜似得，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高安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高安坐直了身体，活动活动筋骨后继续说：“我爸这几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他身体又不好，所以我打算在这守着，我妈那边儿暂时没什么大事，你要闲着的时候，过去看看她。” “我会的，你放心。” 高安抬手抹过脸：“蒋维，你说如果你是被冤枉的，你会不会恨我爸？会不会恨我？” “不会。”蒋维十分肯定道。 高安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可是这个笑容在蒋维看来，是那么的苦涩，瞬间让蒋维感受到了揪心般的疼痛。 “你丫倒是大度。”高安打趣道。 蒋维欲言又止，将一肚子的话硬憋了回去。 “小王……”审讯室的门开了，郑军穿着制服从里面露出半个身子，被叫的人连忙跑了过来：“郑队。” 郑军说：“你替我接着问，我这儿有点事儿。”郑军说话的时候，已经注意到椅子上的蒋维，他冲蒋维微微一笑，在小王进了审讯室之后，走了过来：“什么时候来的？” 蒋维急忙站起身：“刚到没多会儿。” “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一份文件可以给你看看。”郑军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手操口供，一共三张递了过来。 蒋维退却道：“郑队，这不好吧？这都是机密文件。” 郑队笑道：“什么机密文件，只不过是几个人的口供罢了，再说了，这里面可提到你了啊。” 蒋维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口供一共分三张，最上头的是高忠强的，蒋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可越往后看越觉着浑身汗毛竖起，他不忍在看下去，一把合上了文件。 “看完了？”郑军笑着问道。 蒋维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致的事情你也明白了，其实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和你这个案子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不过是我当时的一个猜想罢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猜想，竟然牵扯出你这个案子了。”郑军把口供从新放进文件夹里，又说：“蒋维，你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要不要见一面？” “可以吗？” 郑军点点头：“表面上不可以，但我可以给你这个便利。” “谢谢郑队。” “不用谢，这也是高队自己要求的，我只是看在老战友的面子上帮个忙而已。”郑队回身敲了敲审讯室的门，小王开门出来后，郑军说：“你叫李静他们先出来，让蒋维和高忠强单独聊聊。” “是。”小王冲里面的几个人使个了眼色，几个人拿着记录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 在审讯室里只剩下高忠强的时候，郑军说：“进去吧，或许这是你们师徒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可以进去吗？”一直被遗忘的高安突然站了起来。 郑军看了眼高安：“高安啊，我和你爸也算是老交情，我劝你还是别进去的好。”郑军走到高安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跟我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蒋维见郑军硬是把高安给拽走了，这才推门进了审讯室。 49、形单影只 这是蒋维出狱后，第二次与高忠强见面，上一次是在疗养院，那时候的高忠强看上去还十分硬朗，而如今的高忠强，却显得异常苍老。 蒋维进入审讯室后，拉着椅子坐到高忠强身旁。 高忠强慢慢抬起头，微笑着打量着蒋维。 蒋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轻声问道：“师傅，你还好吧？” “我……”高忠强动了动嘴皮子却又停了下来，微笑的神情中带着愧疚感，他缓缓抬起手，搭在蒋维的手上，粗糙的大手摩挲着蒋维的手背，过了一会儿，高忠强长叹一声：“蒋维啊，师傅对不起你。” 蒋维忍着鼻酸，缓缓抬起头，却不敢看向他。 高忠强眼中含泪道：“你一定很不明白吗？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蒋维没吭声。 高忠强又道：“都怪我那个时候太惊弓之鸟了，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肯放过，还记得那个时候，你在我书房门口的花瓶下面找乌龟，从那个时候起，我不得不除掉你，谁知……”高忠强终于忍不住哽咽了，他抽动着肩膀似是在笑。 高忠强抬起手，抹了眼角，接着说：“自从在警校见到你，我就打心眼儿里想去栽培你，你看上去是那么的正直，浑身充满了正气，每每看到你，我却自惭形秽了。”高忠强盯着自己的双手说：“我这双手，什么坏事都干过，利用自己的职位便利，和古硕做了多少违法的事情。” 蒋维静静的聆听，却从不开口说话。 “其实，那天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找机会了，我本想着借用那伙人的手来除掉你，没想到他们竟然跳窗逃跑，我见你追了出去，我便派遣所有的人从前面绕后堵截，这样一来就可以争取你单独执行任务的时间了，随后我跟着跳出窗外，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就在你冲其中一个人开枪的时候，我选了最便捷也是最愚蠢的办法，就是替那人挡了子弹。”高忠强双手掩面继续道：“就在我栽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却后悔了，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古硕之间的秘密，若你不知道，这个黑锅就会让你背到底，如果你知道，我还真害怕你被我这样的做法给逼急了，到时候把事情全部抖搂出来。”高忠强放下手，苦笑道：“结果呢……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蒋维只觉着胸闷，心就跟用刀绞那么疼。 蒋维低着头，低沉道：“你和古硕到底做了什么？” 高忠强淡淡道：“自从我到了警队，有了职位之后，我便和古硕有了来往，无非是帮他暗中洗钱，打通一些关系拿到本得不到的文件、地皮等等，这件事牵扯了太多太多人，包括我当时的领导在内。”高忠强扭头看着蒋维：“蒋维，你应该很恨我吧？” “我不知道。” 高忠强苦笑道：“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打碎了你的梦想，如果没有我，你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警队，说不定职位还会比我高。” 蒋维长叹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过去了，重要的是，我现在生活的也很好，只是……你从来没有为高安想过。” 高忠强收敛了笑容，惭愧道：“是啊，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当我康复之后，每次和你师母谈到你的时候，高安那副冷冰冰甚至恨你恨到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就心里有愧。是他亲手铐上了你，又亲自把你送进了监狱的大门，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真相，恐怕……”高忠强懊悔的捂着脸，闷声道：“你出狱之后，我再次见到了你，那时候你仍旧和高安走的很近，这不得不让我有了侥幸心里，事情就这样随风而去吧，我和你师母愿意弥补过去的事情。” “师母？难道她知道这件事？”蒋维诧异道。 高忠强放下手，点着头说：“蒋维，我和你师母对不起你，你从小就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在你眼里，我等同于你的爸爸，你对我充满了敬佩和崇拜，而你师母又很疼你，就在我把事情告诉她之后，她却整整骂了我三天，我当时很后悔，所以我们决定在你出狱之后，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蒋维彻底崩溃了，在他的心里，高忠强和安云就等同于自己的父母，过去的种种他都记在脑海里，从不忘却。 蒋维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激动道：“你们太狠了。”蒋维迈着碎步，晃悠着到了门口，开门时他回头看了眼高忠强：“我对你的崇拜，在今天截止了。”说完，蒋维开门走了出去。 蒋维靠在墙上，紧紧攥着拳头。 “谈完了？”郑军端着茶水杯走了过来，微笑道：“别往心里去，这件事我会向上级反映的，到时候会还你清白，如果你还想回警队，也是可以申请的。” 蒋维挤出一丝苦笑：“不用了。” “你确定？” 蒋维点点头：“就算证明了清白又如何？除了我姐，我在没别的亲人了，更何况她一直都信任我，至于回警队我没想过，现在的生活挺自由的。” 郑军很明白蒋维的想法：“清白是一定会还给你的，至于回警队的事情，你可以考虑着，想回来的时候找我就可以，不过一定要在我退休之前说啊。” 面对郑军的玩笑话，蒋维不禁笑道：“我会的。”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这个案件已经交给法院处理了。” “那个……我能问一下会怎么决判吗？”蒋维轻声问道。 郑军想了想：“古硕估计这辈子是出不来了，至于你师傅，起码10年以上。当然了，这是我个人猜想，一切都要等法院的最后判决。” 蒋维点了点头，问道：“郑队，我希望你能帮我师傅求……” “别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郑军打断了蒋维的话。 蒋维点点头：“谢谢郑队。” “行了，没事儿就回去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呢。” 蒋维连忙告辞：“那我先走了。”蒋维转身欲走，刚迈出两步却停了下来：“郑队，我能问一下高安在哪吗？” “走了啊，刚才我带他去办公室聊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他就走了。” “走了？”蒋维惊恐道。 郑军茫然道：“对啊，走了，怎么了？” “没怎么，谢谢郑队。”说完，蒋维转身快速跑出了刑侦大队。 蒋维边跑边给高安打电话，就在几声忙音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蒋维赶忙又拨了过去，依旧如此没几声就挂断了，就在蒋维拨了五六次之后，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丫的……”蒋维跑的累了，双手掐腰，微微弯着身子喘着粗气。 蒋维抬着头，看着大街上过往的车流，还有陌生的面孔从身旁经过，他忽然发现，自己又落单了，再一次落单了。 50、你丫来真的？ 蒋维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也没想过要瞒着高安，只是因为自己一句话不到位，就让郑军提前道出了事情真相，如此一来，事情反倒起了负面效果。 若是换做自己来说，事情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蒋维只当高安需要缓和心里的压力与愧疚，找个地方躲起来想几天也就明白了。 所以，蒋维任由着他去了，只是任由他躲起来之前，蒋维给高安发了一条简讯：“想通了就回来，我丫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蒋维把手机放进兜里，他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看来他只能孤注一掷了。 高忠强的事情，无疑成为蒋维与高安两人之间，最锋利也是最致命的一把利剑，仿佛隔着千万里都能将两人所有的联系全部砍断，这不得不让蒋维有了危机感。 蒋维开着车没有选择直接回到饭店，而是拐歪再次去了前门，高安的家。 这次四合院的大门敞开着，蒋维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进去，刚进高安的家门，老太太正好端着一盆蜂窝煤从厨房出来，看到蒋维的时候，老太太一愣，脸上难掩尴尬道：“来了？” 蒋维气喘吁吁道：“师母，高安回来过吗？” 老太太弯腰把蜂窝煤放到地上，拍拍手说：“刚回来过啊，在里屋不知道拿了什么就走了。” “您怎么也不拦着他点啊。”蒋维找急忙慌道：“您知道他去哪了不？” 老太太摇摇头，叹息道：“蒋维啊，你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那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接受不了，你们从大学就是最好的朋友，而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对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想不开也是正常的，你给他点时间吧。” 蒋维无奈道：“关键是我压根就没往心里，他这不是自个儿找罪受吗？” 老太太长叹一声：“高安这孩子，从小心事就重，而且爱钻牛角尖，当你师傅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高安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接受不了的。”老太太用手背扫过眼角，继续说：“这都是你师傅造的孽。” 蒋维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师母，您就告诉我高安去哪了吧。” 老太太无奈道：“我也想告诉你，可他就那么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啊。” 蒋维抓耳挠腮道：“那成吧，如果他回来了你可留着他，别让他在走了，你就告诉他，事情都过去了，我没心里去。”蒋维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过头说：“师母，高安和师傅都不在，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等我那边情况好了，我把您接过去也成。” 老太太挥了挥手：“回去吧，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一个人没事儿的。” 蒋维点了点头，这才出了四合院。 回饭店的路上，蒋维又给高安拨了几个电话，却始终是关机状态，蒋维愤恨的把手机扔到旁边，气不打一处来。此刻的蒋维开始怀疑高安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情，说走就走了，连亲口说一声再见都不肯。 你丫真够狠的。 回到饭店，蒋维本想着进包间眯一会儿，这一天天实在太累了，累的有些喘不过气，就在蒋维进门时，田继美却跟了上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蒋维慢慢回过头：“你丫想吓唬我啊？” 田继美笑着说：“怎么着，难道我吓到你了不成？” 蒋维没做任何表情，耷拉着脸进了饭店。 田继美跟了进去：“怎么看你情绪不太高啊？” “没事儿，就是太累了。” 田继美坐到蒋维对面，微笑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也还了你的清白，难道你不高兴吗？” 蒋维勾勾嘴角：“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田继美叹气道：“高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其实上头早就盯着他跟古硕了，不过那个时候没证据，也只能那么着了，不过……两个案子表面上没有任何联系，暗地里却有着一些关联，总之啊，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了，你也就不用活的那么累了。” 蒋维哂笑道：“你觉着我活的累吗？” 田继美撇撇嘴：“是挺累的，或许你自己不觉着吧。” 蒋维没在接这茬，反而说：“我困了，去包间眯会儿，你随意哈。” “等会儿，你就这么走了啊？”田继美笑着说：“我爸妈后天从国外回来，你陪我去接一下呗？” 蒋维怔了怔：“为什么让我陪你去？” 田继美笑道：“因为你有车啊，不然我打车多费劲啊。” 蒋维没好意思拒绝，点了点头：“好吧，后天你来找我再说吧。”说完，蒋维独自一人进了包间，他摆好椅子，栖身而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大厅里人声嘈杂，蒋维揉了揉眼睛整理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蒋维，你睡醒了？”夏凡穿着服务员的工作服在客厅里帮忙忙活着，见蒋维从包间里出来，连忙推着蒋维又回了包间。 “你丫干嘛？”蒋维问道。 夏凡锁好门，焦急道：“蒋维，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蒋维蹙眉反问。 夏凡连声道：“蒋维，我和你说，因为你的事情高安已经离开派出所了，意思就是工作不要了。” “真的假的？你丫别吓唬我。”蒋维急了。 “我吓唬你干嘛，这还是张全下午打电话告诉我的呢，他说他也给你打了，可你始终不接电话。”夏凡解开领口的扣子，又说：“你看看你手机有多少个未接电话。” 蒋维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八个未接来电。 夏凡神色凝重道：“一开始我就不赞同你们两个在一起，现在好了吧。” 蒋维认为话题的重点并不在这儿：“你说高安会去哪呢？” “我哪知道啊，他能把工作都不要了，那证明是想躲着你，怎么可能把自己在哪儿告诉别人。”夏凡翻着白眼说。 “这一天天的不作就不行。”蒋维气急败坏的掐着在包间里来回踱着步：“你说他丫怎么想的，那件事我早就不在乎了，我只想和他好好过日子，怎么到他那儿就那么难呢？” 夏凡惋惜道：“其实我能理解高安的想法，当年可是他亲自把你拷上的，又亲把你送进了监狱的大门，虽然你出狱后他还愿意和你在一起，可你没发现吗，每次一提到高队的时候，他的脸色总不会太好，这就不难揣测了，他的内心是十分矛盾的，对你对高队，他没办法释怀。现在好了，一切事情都是高队玩手段弄出来的，你说他知道了真相，心里能不难受吗？他肯定认为，这一切都是他们家造成的，老爸让你担上罪名，而他又亲自逮了你，换了是别人，照样内疚一辈子。” “可我真的就不在乎，他就不能听听我的想法吗？”蒋维嘶吼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两只眼睛瞪的老大：“我本想着和他单独谈一次，把心里话都告诉他，而他却玩失踪，我以为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等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因为我觉着他不忍心这么对我，现在好了，工作都不要了，这是要彻底跟我断绝联系啊？” 夏凡也不知该怎么说了，一个劲的摇着头。 “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得去找他，就算把北京城翻个底儿朝天，我丫也要把他翻出来。”蒋维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要出门。 “你赶紧歇着吧，现在店里忙成这样，谢东又出去买东西去了，你就不能帮忙照顾一下生意？”夏凡起身走到蒋维身边：“好好地，先就这么着吧，他想明白了，自然而然就会回来了，而且我也相信，高安对你是有感情的。” 蒋维双手抹过脸颊，狠狠吸了一口气：“吗的，我真不知道自己走哪门子霉运，怎么事事都不顺呢。” 夏凡笑了：“行了，别怨天尤人了，顺不顺看看人家克林顿……” “少废话。”蒋维打断他的玩笑话，开门出了包间。 蒋维的心就在这一刻乱了，乱的一塌糊涂，他觉着，如果高安真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那他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呢。 正如蒋维所说，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人，他不会随随便便让他就这么消失的。 蒋维并不伟大，他的心中对高忠强多多少少有些怨恨，可这些怨恨就在见了高安之后，全部都随风而散了，因为高安是会和他过一辈子的人。 从这天起，蒋维开始了疯狂的寻找，在这个偌大的繁华都市里盲目的寻找着，从早到晚、起早贪黑的寻找着，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曾放弃过。 51、大结局 对于高安的离开，众人绝口不提，怕的就是惹蒋维不开心，又或许，高安本身就会惹人不快，谢东是懒得提、夏凡是不想提、田继美是不愿意提，三个人三个心思，到了蒋维这儿，他嘴上不提，心里却惦记的要命。 高安离开的这些天，蒋维养成了习惯，每天两条简讯，早上说记得吃早饭，晚上说马上就立秋了，记得多穿衣服，又或者，我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 你丫真狠心，你忍心把我来抛弃？ 走的时候钱带够了吗？如果没有了，记得把卡号发给我。 我今天陪田继美去接她爸妈了，田继美的心思你懂得，可我装作看不见，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 你要是在不回来，我可真就娶田继美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长夜漫漫我无心睡眠，满脑子都是你又圆又翘的屁屁，我要憋死了。 我丫和你说，今天店里生意可好了，一天挣了三千多，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被钱砸死了。 我今天去看老太太了，她一个人在家里，你舍得吗？ 小安子，明天法院就要宣判了，你会来吗？ 这是蒋维这几天发给高安所有的简讯，得到的回复却是冰冷的无声，他慢慢放下手机，出神般望着天花板，店里是这么的静悄悄，一股冷意从心头涌上，不禁让他打了个冷颤，跟着裹紧被子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蒋维醒来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开着车去了海淀法院。 法院门口挤了不少人，基本都是高忠强的友人，还有一些队里的小年轻，张全也在其中，他看到蒋维从车里出来，连忙跑了过来。 “高安有消息了没？” 蒋维摇摇头：“没有。” “这小子，一天天就跟长不大的孩子似得，遇到点问题就选择逃避。”张全无奈道。 蒋维笑了笑：“我们不是他，有些事情自然不懂为什么，给他点时间吧，如果他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张全点点头：“对了，高老太太也来了。” “在哪呢？” 张全说：“先一步进去了。” 蒋维点点头，却没往法院里走。 “你不进去旁听吗？” 蒋维摇摇头：“我想还是算了，毕竟他也是我师傅，如果判的过重，我心里也不好受。” “那倒也是，那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进去旁听，出来告诉你结果。” “好。” 张全回身往法院里走去，蒋维则是回到车里干等。 上午十点，法院正式宣判了，至于结果，蒋维不想知道，反正不会太轻就是了。 宣判结束后，蒋维看着人潮从法院里浩浩汤汤走了出来，蒋维第一眼便看到了老太太，她的脸色不太好，蒋维急忙下了车，走过去时，老太太抬眼看着蒋维：“什么时候来的？” 蒋维温吞一笑：“我刚来。” 老太太点点头：“回去吧。” 蒋维说了声好，便扶着老太太往车跟前走去。 老太太上了车，蒋维回到驾驶位上坐下，正预备发动汽车的时候，老太太却把手探入兜里，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纸：“这是高安让我交给你的。” 蒋维一愣，连忙接了过来，着急道：“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您没拦着他？” 老太太摇摇头：“他有他的想法，我拦不住，他说你看过里面的内容自然会明白的。” 蒋维急忙打开信纸，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蒋维，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离开了吧，或许你觉着我这么做有点过分，但是没办法，我无法过自己这关，想当初还是我亲自把你送进监狱的大门，每每想到这儿，我都…… 还记得你当初替自己辩白的时候，我言辞坚决的否定了你的猜测，想起来就觉着可笑，看来，我真不适合干这行。 我辞去工作，想单独出去走走，至于去哪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对你我有很多的愧疚，自打你出狱之后，你对我的好我都装作看不到，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付出，而我却什么都没做过，原因只有一个，相信你也很明白。 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我自然愧疚与你相见。 愿你今后的生活一帆风顺，我爸和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珍重，爱你的高安。” 蒋维看过信之后，将信重新叠好塞进兜里，跟着发动汽车，面无表情的向前开着，随后说：“没事儿，往后要是高安不回来了，我孝敬您。” 老太太笑道：“你可真够没心没肺的了。” 蒋维苦笑道：“没心没肺挺好的，省的活的那么累。” “你恨你师傅吗？”老太太问道。 蒋维说：“刚知道的时候有点恨，不过现在没有了。” “其实也有师母的责任，当初你师傅带着愧疚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替你说话的，可是……” 蒋维连声安慰：“您有您的苦衷，这事就别再提了。” “你师傅被判八年，算是法外开恩了，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人在做天在看，别存在任何的侥幸心理啊。”老太太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 蒋维吸了吸鼻子：“人都会犯错的，我们谁都逃不过。” “是啊，人都会犯错，只是上天给不给机会改过了。” 蒋维笑了笑：“一定会的。” 老太太眼中含泪的微微一笑：“行了，这事儿往后就不提了，高安这小子也真够狠心的，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 蒋维轻松开着玩笑：“他一准知道，就算他走了，我也得孝敬您，他才不担心这个呢。” 老太太撅嘴点着头：“说的也是，等他回来，看我不赏他一顿鸡毛掸子的。” 蒋维咯咯直笑：“对了，咱娘两吃个饭去吧。” “嘿，我看成啊，正好师母我今天想喝两盅。” 蒋维扭头看着她笑道：“成啊，您选个地方。” “也别浪费那个钱，就去你店里吧，吃着也舒坦。” 蒋维笑道：“别介啊，好不容易咱娘两单独吃顿饭，挑个好点的，咱好好的搓上一顿，气死高安。” “我看成，要不咱们去那个金钱豹吧，听说不错着呢，我听你马婶家的儿子说过几次。” 蒋维笑道：“成啊，那咱就世贸天阶的干活。” 蒋维一脚油门窜了出去，从今天开始，他就要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了，在没有高安的日子里，他会怎么过？ 不是有一句老话吗，谁离开了谁都能活，就算某一个人彻底消失了，地球该运转还是运转，不会停歇。 高安，你丫就这么走了，还谈什么狗屁爱情？如果你对我也有爱，就该留下来。 ＊＊＊＊＊＊ 一年后。 蒋维的饭店生意越发红火，连续在东直门和簋街开了两家分店，均由谢东和夏凡负责，这两个合伙人非常不错，在这一年里一同和蒋维奋斗着，起早贪黑的忙着，自打分店开张，谢东和夏凡依旧每天回来总店一趟，三人围绕在桌前喝着小酒谈笑风生。 谢东和她女友准备结婚了，虽然她的女友以前的职业不太正经，但碍不住谢东喜欢，谁说小姐就不能得到真爱了？每个人都拥有获得真爱的权利。 蒋维忽然想起了杜十娘，不禁抿嘴一笑，没敢说出口，因为杜十娘的结局并不完美。 夏凡和蒋维一样，单身一人。 蒋维有时候会开他的玩笑，夏凡你是不是也喜欢高安啊？等着他回来了呢？ 夏凡不以为然的笑着说，你猜？ 至于田继美，依旧在蒋维身边不时的出现着，不过蒋维依旧只把她当朋友，她也不强求，没事儿两人出去逛个街，看个电影也是平常事儿。 情节人这天，天上飘着小雪花，蒋维穿着灰色的高领羊绒衫坐在店里，面前放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倒满一杯之后，他呆呆的望着窗外。 就在这时，田继美从黑暗中缓缓走来，开门时冻的直搓手：“就你一个人在店里啊？” 蒋维笑道：“不然在找一个作陪的？” “你看我成不？”田继美笑着坐下。 蒋维笑道：“成啊，来喝一杯。”蒋维拿过一个空杯替田继美倒了一杯酒，接着说：“谢东这小子带着媳妇出去玩了，夏凡不知道去哪鬼混了，就剩我孤家寡人一个，还真够寂寞难耐的。” 田继美笑着把面前的酒杯推开，回手从兜里拿出两张电影票：“我托朋友买的，咱两出去看个晚场电影吧。” 蒋维微微皱眉：“这大冷天在店里多好，非丫的和别人出去挤。” “情人节得有个情人节的样，虽然咱两不是情人，可毕竟都是单着呢，凑活凑活过一次得了。” 蒋维难掩笑意：“得嘞，看你这么热心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陪您看一次。” 田继美笑道：“德行。” 蒋维起身进了包间，从里面拿了夹克穿在身上，顺便又拿了一副手套递给田继美：“今天冷，把手套戴上。” 田继美特感动：“你要是喜欢我那该多好，我得倍儿感动。” 蒋维咧嘴一笑：“这辈子是没可能了，下辈子吗……也没可能。” “你丫玩我？”田继美一巴掌拍上蒋维的肩膀：“你这可过分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的，被你个男人拒绝了，多丢脸啊。” 蒋维耸耸肩：“赶紧走吧。” 两人一同出了门，开车时，田继美刚拉开车门，比亚迪的车把手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震的田继美手掌生疼。 “你就不能换辆车？挣那么多钱留着下崽啊？”田继美埋怨道。 蒋维发动汽车说：“我舍不得。” “也是，这辆车还是高安在的时候你买的，有回忆是吧？”田继美微笑道。 蒋维点点头：“他走了是他的事，可我想也是我的事，谁也碍不着谁。” 田继美说：“你丫真够痴情的。” 蒋维咧嘴笑道：“当然得痴情，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他啊。” “你丫收敛点儿，现在都不知道回避这种问题了？” 蒋维说：“有什么可回避的，咱两谁跟谁啊，铁磁儿。” 田继美微微低着头，面带微笑说：”说真的，这一年里我也想明白了，你对高安的感情我是无法取代的，所以啊，这个铁磁儿我接受了。” 蒋维扭头看着她：“想通了？那感情好啊，以后不用烦恼了。” 田继美撇撇嘴：“告诉你别把我丫的惹急了，否则死缠烂打，在不就玩点手段给你下个药，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你哭都来不及。” “别介，姐姐我怕了您还不成吗？”蒋维连忙赔笑。 田继美笑道：“成啊，今天晚上的夜宵你买单。” “得嘞，夜宵是吧？只要你想吃，咱就请。” 电影院门口挤了不知道多少对情侣，看着都是那般亲密，女生手中捧着红色的玫瑰，冻的微红的小脸上绽放着和玫瑰一样的微笑，蒋维站在人群中左瞧瞧右看看，总觉着自己来错了地方，忒刺激人了。 “蒋维，快过来，你发什么呆呢。”田继美捧着爆米花准备入场。 蒋维急忙跑了过去：“咱们看哪部电影啊？” “101次求婚。” 蒋维一听这名，不禁咧着嘴角说：“丫的，这男的得多有耐心啊，101一次。” 田继美笑道：“这幸亏是电影，如果是现实里的，我得多希望有个男人能向我求婚101次啊。” 蒋维笑道：“你丫的不用101次，只用1次就够了。” 田继美翻了个白眼，回手把爆米花塞给蒋维：“在这儿等着我。” “你干嘛去？”蒋维好奇道。 田继美做了个鬼脸，笑道：“你等着就是了，有惊喜哟。” 蒋维看着田继美兴高采烈的跑了，消失在人群耸动的电影院门口，他慢慢收敛了笑容，心想，高安若是在身边，自己也愿意求个101次。 蒋维想的入神，突然一抹深红从眼前扫过，蒋维吓的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待站稳之后，便看见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男人正用一大束玫瑰花挡着脸站在自己的面前。 蒋维皱着眉，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身型有些熟悉…… 面前的人慢慢把玫瑰花从面前拿开，当露出他那双大眼睛时，蒋维吃惊的呆在原地，犹如木鸡。 高安捧着玫瑰花，微微一笑：“一个人过节啊？” 蒋维盯着他没吭声。 高安依旧微笑着：“如果是一个人，介不介意和我凑一对，看场电影？”高安扭过头，往不远处的易拉宝上看了几眼：“不如……就看101次求婚吧。” 蒋维忍不住鼻酸，手上一松便把爆米花扔在地上，滚落的到处都是。 高安打趣道：“你这么做可是不道德的。” 蒋维打量着高安，他比以前瘦了不少，脸上褪去了学生般的笑容，多了一份男人的魅力。 高安见蒋维看着自己入神，却也不说话，便玩笑道：“要不要凑一对？如果不愿意，那我可走了。” 蒋维一听急了，怒火攻心啊，你丫玩失踪玩了一年，回来之后竟然还用走来要挟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蒋维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高安倒也不急，捧着玫瑰慢慢跟在蒋维身后。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在行人不多的地方停了下来，蒋维回身嘶吼道：“你丫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嘛？” 高安微笑着：“这里有我的亲人、我的家，最重要的是，还有我爱的人。” “操，你爱的人是谁啊？别告诉是我，那我还真承受不起。” 高安慢慢走了过去，笑道：“你承受不起没关系，只要我愿意，你躲不掉的。” 蒋维怒视着他。 高安慢慢褪去微笑：“蒋维，我想通了，既然我剥夺了你三年的时光，那么我愿意用我一辈子的时间补偿你。” 蒋维怔了怔，很想冲过去抱住他，但他却忍住了。 高安随手把玫瑰花扔到一旁的地上，任由花瓣散落，他慢慢靠近蒋维，两人近在咫尺。 “如果，你还是单着，心里没有喜欢的人，那这一次，由我来追你。”高安抬起下巴，在蒋维的鼻尖上亲了一下，跟着轻声道：“我喜欢你，蒋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