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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恋——by恋人未醒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6

 文案:

 很多人都说,男人的爱情从下半身开始。 林雨却觉得,男人的爱情不仅从下半身开始,更会在下半身结束。 所谓的爱也好,情也罢,不过都是男人为了满足自己下半身而放出的鱼饵,当鱼儿上了钩,被带上了床,那所谓的爱情便也消逝无踪了。 所以林雨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名叫吴孟然的家伙会在和他上床之后,还想继续和他相爱。 遗憾的是,这场爱情,好的纯粹,坏的彻底,无论过程多么美妙,都改变不了它糟糕的开始,以及糟糕透顶的结局。 主受,1V1,无虐但偏报社,所以请不要对包括主角在内的角色们的三观和节操抱有太高期待。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强强 春风一度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雨┃配角:吴孟然、杨津┃其它:bl,耽美,强强,黑道,高干,BT,深井冰 1、被小三的林雨 “昨天早上,X市两个晨练的市民在绿海公园湖边发现一不明男尸……” 林雨刚在步行街边的咖啡厅里坐下,柜台后的那台悬吊式彩色电视机里,年轻漂亮的女播报员便用她甜美的声音念出了一段让人难以愉悦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今天不是周末,客人十分稀少,咖啡店的老板没像平时那样在电视机里播放一些流行歌曲的MV,倒是看起了无聊的整点新闻。 听着电视里的新闻播报,林雨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然后习惯性地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一边整理即将动笔的小说资料,一边等待邀约者的到来——他倒不是多么敬业,只是习惯了让脑子无时无刻地转动着,实在是很难忍受百无聊赖地端着咖啡苦等。 不过,与他相约的人并未让他久等。 林雨刚打开电脑没多久,一个窈窕的身影便出现在桌子旁边,手里拎着一堆纸袋,显然是刚刚结束购物。 “喝点什么?”林雨头也不抬地问道。 准时而来的女人没有理他,径直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等服务生走到她的身边才开口说道:“一杯鲜橙汁。” “在咖啡厅里喝鲜橙汁?”林雨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妆容清淡、气质优雅的漂亮女人。 她叫岳彤,年纪比林雨略大一些,经营着一家或者几家林雨并不清楚到底是做什么的店铺,颇有一点身家。但林雨和她并不熟络,他们也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超乎友谊的亲密关系。他们之所以认识彼此,只是因为他们都认识一个叫杨津的男人。 岳彤是杨津的正牌女友,林雨是杨津在网络中认识的朋友——不太单纯的朋友。 岳彤和杨津当年或许也是真爱过的,杨津曾经向林雨透露过,他和岳彤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由于家境相当,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很快就得到了双方家里的认可。 大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改口管彼此的父母叫爸爸妈妈。 但十年后的今天,他们依然没有缔结婚姻关系。 其中的根结或许要归咎于杨津,本着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原则,杨津身边总是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女人,或是一夜露水,或是短期包养。 后来,杨津玩腻了女人,于是就开始品尝男人。 林雨就是在这个时期认识了杨津,开始只是在网络里认识,后来发现彼此在一个城市,于是就多了接触,然后,又上了床。 不过,或许是因为两人在床事上总是不够和谐,尝试了两次后,他们的关系便维系在了朋友的程度,平日里虽然经常联系,却也只是聊天打屁,再不涉及身体上的交流。 也因为这一点,林雨虽然被杨津介绍给岳彤认识,却从没在杨津不在场的时候和她见过面,更不觉得他们之间会有需要单独见面的理由。 但出于些许好奇,林雨还是接受了岳彤的邀约,出现在了此地。 “我现在要忌口了。”岳彤打发走服务生,笑眯眯地向林雨解释道,“你没注意我胖了不少吗?” 林雨愣了一下,正想吐槽说我注意那个干嘛,目光却先一步扫到了旁边的购物袋——孕妇装、婴儿服、儿童玩具。 注意到他的目光,岳彤直接给出了预料中的答案,“我怀孕了。” “你下一句不会是想说,孩子是我的吧?”林雨抽了抽嘴角。 当然,他也就是故意这么一说,他和岳彤可是连单独在一起都没有过的,更不可能搞出一个孩子——他又不是能让处女受孕的耶和华。 “哎呀,你说,我要是真怀了你的孩子,阿津是会杀了我,还是宰了你?”岳彤并没因为林雨的调侃而生气,笑容满面地反问起来。 “为什么不是祝福咱俩呢?杨津这人还是挺大度的。”林雨耸了耸肩。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再明显不过,岳彤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杨津的,只是不知道杨津知不知道这件事——那家伙可是一贯讨厌小孩,也不想要小孩的。 “杨津的孩子?”林雨主动问道。 古彤笑着点了点头,那模样幸福得让人不禁有些刺眼。 于是林雨忍不住泼了盆冷水,“杨津知道你怀孕吗?” “我们已经摆过婚宴了,就在上周。”岳彤笑眯眯地举起左手,让林雨欣赏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结婚证也已经领完了。” 听到这话,林雨瞬间悟了,岳彤根本就是来向他宣示主权来了! ——大姐,你搞错对象了吧? 林雨顿觉无辜。他和杨津一共也没上过两次床,杨津如今养在身边的小情人也根本就不是他。 林雨有心点明,却又担心如果岳彤还不知道此事,他说出来反而会给杨津惹来麻烦。毕竟,眼前这位大姐已经晋升为孩儿他妈了,地位和重要性非同小可,万一闹腾起来,那杀伤力可再不是一个随时可以分手的女朋友所能比拟。 ——就当做次好人吧! 林雨这样想着,脸上也灿烂一笑,“恭喜恭喜,怎么不早点通知我呢?我也好包份红包送过去啊!” “哪敢惊动你这位大作家啊!”岳彤笑容不变,语气却不怎么友善了,“再说,我和杨津也不差你那一份红包不是?” “这倒也是。”林雨也权当没有听出来一样继续微笑,“那我可就省钱咯!” “你也早点找个女人安定下来吧。”岳彤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混下去,小心孤老终生哦!” “如今这社会,结婚之后也难免离婚,像彤姐你这样的尤其需要担心。”林雨忍不住回以毒舌,“毕竟,就你现在这状态,哪能满足杨明啊?男人嘛,偷腥本就是难免的,何况还是一旷夫?这欲求不满得久了,可是更容易饥不择食。” “多谢提醒,不过,阿津这人还是有分寸的,什么人能碰,什么人得躲,他清楚得很。”岳彤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再说,我也没必要和那些个打发时间的玩物计较不是?” ——既然如此,那你偷偷摸摸地找我示威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林雨撇了撇嘴,没有接言。 岳彤显然也不是来找他谈心的,目的达到了,该说的话讲完了,于是也不在这里和他相看两相厌,抬手叫来服务生,把自己的橙汁钱付掉,然后拎起那堆纸袋,施施然地站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林雨当然也不会挽留她,目送她离开咖啡厅后便拉过电脑,登录QQ,敲开杨津的头像,甩了三个字过去。 “恭喜啊!” 那边的杨津立刻回以一串不解的问号。 “喜当爹啊!”林雨撇了撇嘴,敲动键盘。 对话框上马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但过了好一会儿,杨津才发来了回复,只有简短的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你老婆亲自上门通知的。”林雨飞快地敲打键盘。 对话框上再次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但这一次,回复很快就出现在聊天屏上。 “别提了,孩子都怀了三个月了,她才告诉我这件事!我爸我妈都知道了,婚宴酒席都准备好了,我才得到通知要参加婚礼!”杨津显得很是愤怒。 “由此可见你在大家心中的人品。”林雨吐槽了一句,随即语气一转,“不管怎么说,恭喜还是必须的,不过鉴于你老婆今天的表现让我很不爽,红包我就不给你包了哈!” “她跟你说什么了?”杨津没理林雨的调侃,追问道。 “还真没说什么,就差掀开裙子让我摸她肚皮了!”林雨恶言恶语地说道,“明知我是个不能下蛋的公鸡,还故意跟我来这套,就不怕我恶向胆边生,一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踹出来!” “踹没了你可得给我赔一个,我爸我妈现在就等着抱孙子呢!”杨津不以为然地回道,“要不,你也给我生一个算了,到时候双喜临门,保准能把他们乐得合不拢嘴。” “滚边儿去!你当这是写小说啊,还男男生子!要生也该找你那新情儿去,那小腰细的跟个女人似的,肯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林雨一边心下腹诽,一边继续敲打键盘,“对了,岳彤还不知道你这个新情儿吧?你可得把他捂紧了,别让你家的岳彤大人发现,这要是闹腾起来,可够你喝上一壶的。” “岳彤要是会因为这种事闹腾,我们早就分手了。”杨津不无感慨地答道。 “那你也多少收敛一点,毕竟是要当爹的人。” “别瞎操心了,你也不想想,她都把我逼到这份儿上了,还能不知道小海?上礼拜就已经打发走了。” “那她干嘛还来闹我?!”林雨愤怒地问道。 一个“呵呵”之后,聊天框的行数又停顿下来,好一会儿,杨津才再次回复,“大概她偷看过咱俩的聊天记录,觉得篇幅太长,字数太多?话说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次数好像也不少。” “是不少,但问题是十次里起码有八次是不清醒的。”林雨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杨津给他打电话十有⑧九都是深更半夜,酒局之后,喝得五迷三道,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无所顾忌,连求婚的胡话都讲过不止一次。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很像一个笑话,林雨想,一个关于男女关系的笑话:他喝醉的时候,她不愿意嫁他;他清醒的时候,他不愿意娶她。 当然,他不是女人,所以无论杨明清醒还是酒醉,他们都不可能修成正果。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也本就没有亲密到那种需要修成正果的程度。 他们只是比炮友多一点感情,比朋友多一点亲密,距离恋人则是遥不可及。 将自己该说的话说完,林雨关上QQ,合上电脑,无视了杨津最后的那句约炮。 ——他绝对不会再和杨津上床了。 林雨肯定地想。 2、送上门的小受 虽然难得出门一趟,林雨却没有心情在外面闲逛,离开咖啡厅后便叫了出租车,径直回家。 刚一进家门,固定电话那刺耳的鸣叫便立刻传入耳膜,而且没完没了,就好像他不拿起它,它就决不罢休。 林雨顾不得脱鞋,关门后便冲进客厅,扫了一眼电话上的来电显示,见是他的责编金珍珠,赶忙拿起话筒,“大姐,嘛事?”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QQ也没上线,害我还以为你出了意外!”金珍珠气哄哄的声音立刻直冲耳膜。 “我能出什么事,就是出门见了一个朋友,刚回来。”林雨赶忙解释,“还有,我上过QQ啊,只是没上多一会儿而已。” “呃,没注意,我这里看你的头像一直是黑的。”金珍珠略显尴尬地答道。 林雨当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跟热血的责编大人计较,赶忙主动转移话题,“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看你今天一直没上线觉得奇怪,电话问候一下,免得你这个没人疼的小可怜死翘翘了都没人知道。”金珍珠说道,“我说,你就不能买个手机?随时在手边放着,让我随时都能找得着你?” “早和你说了,我能上Q,就是能和你说话,QQ都不在线的时候,你冲到我家里来也未必找得着我。”林雨不以为然地答道,“好了,珍珠大姐,没事我就挂电话了,我鞋子都还没脱呢!” “脱鞋去吧,一会儿Q上聊。”话音刚落,话筒里已变成了一串忙音。 林雨无奈地撂下电话,把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手提电脑转移到旁边的写字台上,然后脱下鞋子,扔回门口,接着又打开写字台上的另一个台式电脑,连哄带劝地继续安抚“受惊”的责编大人。 在将新文的连载时间提前了两天之后,林雨总算夺回了自己对时间的控制权,离开电脑,一头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心情不好。 林雨郁闷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他反复告诉自己,杨津从来就不是他的,他也没把他们的关系定位为恋人,但心情却还是难以抑制地糟糕。 不过,林雨也不觉得这是因为他有多喜欢杨津。虽然他们很谈得来,相处也很容易,但最重要的一点——床上的交流——却远没有在一起喝酒、胡闹时那样酣畅。 在床上,杨津不会让他疼,但也很难让他爽,在屈指可数的两次床事里,他硬起来的次数完全为零。 ——不对,第一次的时候好像硬了吧? 林雨不确定地回想。 当他下定决心跟上一个可以称之为男友的渣滓彻底分手的时候,他把刚刚认识的杨津叫出来听他吐槽。那一晚,或许是酒精的刺激,或许是他原本就想要自暴自弃,总之,他们不知怎么就来了情绪,去了宾馆,滚上了床。 ——是了,他一直把杨津当成避风港。 ——可现在,这个避风港却成了私人领地。 林雨忽地明悟。 当然,就算这处避风港有了法律归属,也并不代表着他不可以继续涉足。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就杨津那尿性,绝不会因为领了一张结婚证就浪子回头。 但他也不是没人要的滞销货,他长得不错,身材更是不错,年纪也不算大,随便往哪个gay吧一坐就能勾走一打炮友,实在犯不着和一个女人争抢男人。 更何况,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他去争抢,他对他也不是多么舍不得、离不开。 他喜欢他,但更倾向于欣赏,远谈不上爱。 爱这种东西,他早就已经不去奢望,也不稀罕了。 林雨很了解自己,也清楚问题所在。 但心情,还是不好。 当天晚上,林雨决定放纵一下心情,于是他关掉只写了不到500字的文档,离开家,去了城北的一间酒吧。 这是一间同志酒吧,来此的客人虽然有男有女,但里面绝大部分人都是gay或者les。老板夫妻就是一对同婚男女——男的是gay,女的是les,两人在法律上是夫妻,实际上却只是合作伙伴,各有各的伴侣。 林雨跟酒吧老板并不认识,但和吧台的调酒师“骆驼”却十分熟悉。林雨不知道骆驼的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的网名和酒吧里的绰号都叫骆驼,而骆驼也只知道林雨在同志圈里的网名“雨霖铃”,像圈子里的人那样叫他小雨。 骆驼并不是gay,他只是为了酒吧里的工资才在这里工作,反正出入这间酒吧的同志基本都是白领这一阶层的,会闹事的人极少,而骆驼本身的容貌也实在不吸引人,想找人掰弯他都未必有人愿意。 “哟,稀客来啦?”林雨刚在吧台前坐下,骆驼便主动过来招呼。 “今晚心情不好,给我杯烈点的酒。”林雨淡淡说道。这间酒吧里没有小姐和MB坐台,吧台里的酒保们就担当起了推销的重任,可以从各自卖出的酒水里拿取提成,这也是骆驼虽然不弯却和客人们关系密切的真正原因。 “只是烈点?”骆驼一边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一边将威士忌和橙汁倒入装有冰块的玻璃杯,然后把它推向着林雨。 “你知道我的口味。”林雨拿起玻璃杯,慢慢吮了一口,“嗯,就是这个。” 骆驼笑了笑,正要继续找话题和林雨闲聊,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少年已经走到林雨旁边,怯怯地问道:“那个,你能请我喝杯酒吗?” 少年看上去还不满20岁,但肯定超过了14岁的警戒线,脸蛋很是俊俏,身材似乎也不错,整个人怯生生的,就像一只正在寻找主人的小狗。 但少年虽然俊俏却非常陌生,绝对不是酒吧里的常客,林雨也没有在酒吧里找人419的习惯,更不会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0号,于是皱了皱眉,冷冷答道:“不能。” 少年顿时露出一脸失望,但并没有继续纠缠,看了一眼吧台后的骆驼,转身离开。 “这是谁养的奴吧?”见少年走远,林雨随口向骆驼问道。 “哪儿啊,就是个跑来找金主的MB。”骆驼撇嘴说道。 “MB?”林雨顿时瞪眼,“这里什么时候也有这玩意了?” “一直就有,只是你不注意他们,他们也不愿意理你这种不舍得给男人花钱的。”骆驼耸了耸肩,“老板也不喜欢,但客人有需要就不可能禁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了。不过我们这里能称得上是金主也没几个,只是胜在安全干净,几个经常过来找活儿的MB小姐基本都是兼职。” “果然是有需求就有供应。”林雨撇了撇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其实你偶尔也可以找人消遣一下嘛!”骆驼呵呵一笑,试探着问道:“比如刚才那个小家伙,人就挺干净的,来这里快一星期了也没出过台,今天一看见你就主动过来搭讪,明显是对你有意思。” “我可养不起。”林雨想也不想地拒绝。 林雨只在网上用假名在同志圈里混迹,现实里除了偶尔会到这家还算清静的酒吧喝点酒外,并不和圈子里的人接触,身上也没有沾染多少gay的味道,所以他人虽然长得秀气,看起来却十分地man,乍一见到他的gay都会当他是纯1,很少会想到他是从不做1的纯0。 在同志圈里,0号的地位以及所要承担的风险性与正常社会里的女人很是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女人受了欺负还可以去找妇联甚至报警,0号呢?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一个人默默承受。 所以林雨从不揭穿大家的误解,419的游戏他虽然也玩,但一向玩的十分小心,更不会在身边这种随时可以再碰到对方的地方寻找目标,给对方深入接触自己的机会。 林雨已经26岁了,天真和憧憬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耗尽,如今他最看重的是安全和隐私。他虽然已经没了父母,可以称作亲朋的人也所剩不多,但他依然没有出柜的念头,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宣扬的必要。 林雨很快喝光了一杯稀释过的威士忌,又向骆驼要了一杯清淡些的米兹瓦利。 正想着喝完这杯酒就回去整理情绪,但最后一口酒刚一落肚,林雨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身子明显开始发热,嘴巴也干干的,心里更是像烧了一团火一样。 “骆驼,你给我喝了什么?”林雨马上沉下脸,冷冷问道。 “放心,不伤身的小玩意,就是帮你快活一下。”骆驼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抬手向林雨身后招了一下。 林雨眯起双眼,冷笑着看向骆驼,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更加暴虐起来。 但没等林雨再说什么,一双白皙的小手就已经环住他的身子,刚刚听过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你别生骆驼哥的气,是我要骆驼哥帮忙的,我……我喜欢你。” ——喜欢就下药?你唬鬼去吧! 林雨阴冷地看了身边这个少年一眼,有心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掰开,但身体却又实在需要发泄,送上门的肥肉不吃却要辛劳自己的五姑娘,未免太过委屈自己。 林雨当即勾起嘴角,嘲弄地问道:“你喜欢我?” “喜欢……”少年的声音越发绵软。 “后面的包间空着,尽情享受去吧!”骆驼嘿嘿一笑,抬手把一把钥匙扔给林雨。 林雨没有拒绝,接过钥匙,站起身,在少年的搀扶下向包间走去。 酒吧的保安都是老板亲信,不是骆驼和这个少年能够收买的,大厅里还有不相干的客人,在这里做其实比带少年去宾馆开房要更加安全——至少呼救的时候能够让人听见。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算计我什么! 林雨阴冷地想道。 3、“艳遇”之后 走进包间后,林雨便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分开双腿,漠然地看着少年关上门,走到他的面前,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伸手去解他裤子上的拉链。 “别用嘴巴做,我不喜欢。”林雨面无表情向少年说道。 少年愣了一下,抬起头,迟疑地问道:“直接……做吗?” “你不行吗?”林雨反问。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委屈,但还是解开自己的牛仔裤,一边向下脱一边问道:“可不可以让我先……适应一下?” “随便。”林雨伸手拿出自己的钱包,将里面的两枚安全套抽出一个,然后自己解开裤子,将套子套在已经又粗又硬的小林雨上。 他的钱包里总是常备着两枚安全套,只是他准备这东西的原因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是为了可以随时随地寻欢作乐。 ——Shit,他前面还是处呢! 戴上套子的瞬间,林雨越发地郁闷。 少年这时也从沙发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管润滑剂,手法娴熟地抹在了自己的后庭,然后怯生生地看了林雨一眼,见他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跨坐到林雨腿上,扶着明显白皙的小林雨,慢慢地将它送入自己体内。 “唔……”进入的时候,少年很是隐忍地闷哼了一声。 林雨没有出声,但眉端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这种感觉果然是好的! 第一次尝到小弟弟被软肉包裹是什么滋味的林雨险些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舒爽散失了心神,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一边任由少年嗯嗯啊啊地在他身上动作,一边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包间的每一个角落。 确定包间里并不存在针孔摄像机之类的东西后,林雨才将注意力转回到还在自己身上努力运动的少年,享受起人类身体所能产生的种种愉悦。 不过,对一个纯0来说,光靠前面达到高朝实在是一件让人很不习惯的事,林雨很快便郁闷地发现自己不得不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指,不让它习惯性地向自己身后移动。 这么一来,林雨虽然心里难受得不行,但实际表现出来却成了金枪不倒的彪悍。在他腿上运动的少年很快就冒出了汗珠,看向林雨的表情也越发委屈不甘。 “不行就下去,我自己来。”林雨故作冷漠地说道。 “再让我……试一试……”少年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包裹着林雨小兄弟的地方却像是拿出了绝活一般收缩起来,一收一缩间便让林雨感觉到强烈的吸力。 ——我晕,这是练过的吧? 林雨对少年的身份和来历越发怀疑,但这会儿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追究这种事的心思,林雨没去控制自己的感觉,任由少年拿出自己的花活儿,榨出了他的汁液。 骆驼倒是没有骗他,欲望释放出去之后,林雨的身体便恢复了平静,理智也尽数回归了脑海。 见林雨终于释放,少年也跟着停顿下来,扶着林雨的胸膛,呼呼地喘着粗气。 林雨没有立刻把他推开,默不作声地看着少年继续坐在他的身上,用右手握住自己在后半程才硬起来的器官,快速地撸动起来。 少年没有不知趣地把自己的经验射在林雨身上,在感觉自己快要达到高朝的时候,立刻从身后的茶几上抓起事先准备好的纸巾,训练有素地包裹住自己的小弟弟,将它吐出的浊液包裹在纸巾之内。 见少年已经自行解决,林雨神色淡淡地开口,“差不多就下去吧。” 少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是站起身,走到一旁,用纸巾重新清理了一下自己,穿上之前被脱掉的内裤和牛仔裤。 林雨也摘掉套子,并顺手打了个结,把自己的子子孙孙困在里面,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将自己的小兄弟塞回裤子,整理好衣衫,接着便抬头向少年说道:“多少钱?” “啊?”少年微微一怔,然后用力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别跟我废话!”林雨不耐烦地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五张百元的纸钞,塞到少年手里。 少年接住纸钞,脸上的表情再次变成欲哭无泪,“我……我真的喜欢你……” “别跟我提那两个字,我不信。”林雨漠然打断,“出去,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你总该问问我的名字吧?”少年不甘心地说道。 “出去。”林雨简短地作答。 少年一脸委屈地看着林雨,但林雨却毫无改变主意的意思,冷冷地看着他,大有再不走就赶人的架势。 少年只好咬住嘴唇,把纸钞塞进口袋,转身走出包间。 ——真喜欢我的话,你倒是把钱留下啊! 看着包间的门被关上,林雨心下腹诽。虽然故作大方地给了五百实在让他有些肉痛,但这种时候如果能拿钱把人镇住却是最省时省力的,万一惹出更复杂的事情,那他的麻烦可就彻底大了。 ——就当是帮我小弟弟开苞的打赏吧! 林雨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站起身,将刚刚扔进垃圾桶的安全套捡了回来,塞进自己裤子口袋,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次包间,确定这里真的没有任何摄像或者录音设备,这才推开包间的木门,迈步走了出去。 回到吧台,林雨冷着脸给骆驼扔下一张百元纸钞,在骆驼暧昧的讪笑中离开了酒吧。 回去的时候,林雨没有直接回家,先让出租车载他去了个和住址不相干的地方,下车后见自己并没有被跟踪,这才重新叫了一辆出租车,回了自己居住的小区。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到家之后,林雨处理掉装有自己子子孙孙的套子,越想越觉得奇怪。虽然原本因为杨津有了孩子而生出的不爽已经消散殆尽,但这种冷不防冒出来的高价艳遇却实在比杨津的那点破事更加让人揪心。 不过,春药的效果纵然已经被排遣掉了,酒劲却不是那么好消除的,胡思乱想中,林雨再次迷糊起来,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后,林雨彻底清醒过来,洗了把脸,然后习惯性地坐到电脑前,开机,挂Q。 林雨有两个QQ,一个只在写手圈里使用,用的是他的笔名雨林霖;另一个则是用来混同志圈的,叫雨霖铃。 QQ刚一登录,屏幕右下角便闪烁起来,林雨扫了一眼,发现是骆驼的头像,便随手点开,看他给自己发来了什么消息。 「抱歉啊,小雨,好像惹你生气了?但我真是好心,就是想帮你介绍个伴!」 ——你拉皮条还拉出理了? 看到这样的留言,林雨扯了扯嘴角,忍下再次升起的暴虐感觉,打开雨霖铃的好友名单,见骆驼这会儿在线,便点开聊天框,追问昨晚这场艳遇的来龙去脉。 骆驼倒是有问必答,很快就把他所知道的那部分交代清楚。 昨天给林雨开苞的少年自称小亚,是上周才出现在那家酒吧里的。据这个小亚自己所说,他是在酒吧门外对林雨一见钟情的,然后便跟着他一路进了酒吧,在酒吧里看了他整整一晚。第二天,小亚又去了酒吧,想到再看林雨,跟他搭讪,但林雨虽然是那家酒吧的熟客却不是常客,小亚等了将近一周才再次看到林雨出现。 「这种话,你信吗?」林雨无语地问道,「还有,你昨晚不是说他是MB吗?」 「他这两天确实是在店里陪人喝酒赚钱啊!我看他业务挺熟练的,应该就是做这一行的吧?」骆驼含糊地答道,「不过他是真没跟人出台,唔,至少我值班的时候没见到——我猜他是想找个顺眼的长期饭票,昨晚你俩那啥完之后,他还一直问我你的电话号码,明显对你更有兴趣了。」 林雨对这个小亚却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径自问道:「昨晚的药是谁的?」 「嘿嘿,我的。」骆驼发了个鬼脸,「话说,昨晚感觉怎样,够爽不?」 ——爽你个XX,找人把你菊花爆了,你就知道逼0做1是什么滋味了! 林雨心里火大,聊天框里却只是继续追问:「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帮他?」 「他这几天陪酒的收入。」骆驼很是实在地答道,「这小子挺受欢迎的,不少人都已经盯上他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就把他介绍给别人。」 「赶紧介绍。」林雨马上回道。 从骆驼那里问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林雨虽然仍然怀有疑问,但终究是放心了不少。 不过,那间酒吧他是肯定不会再去了,加料的酒,有一次就难免会有第二次,他可不想再送上门去被人设计。 林雨没有把骆驼送入黑名单,只是将这件事暂且压在心里,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报复。 ——你要不是我的窝边草该有多好。 林雨看着骆驼的QQ头像,揉捏着自己的拳头,咬牙切齿地想道。 林雨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就此过去,反正他从没向酒吧里的人泄露过自己的住址,又压根不用手机,普通人只凭QQ绝无可能找到他,而骆驼好像也确实很快就把那个小亚介绍给了别人,自那天之后便再没打扰过他。 几天后的星期一,林雨按惯例去了自己惯去的一家休闲会所,在那里的游泳馆游了一小时的泳又做了次SPA,到天色将黑的时候才回到住处。 但就在他站在自家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一只握着弹簧刀的大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伸了出来,用刀刃抵住了他的脖颈。 “别乱动。”拿刀的人明显压低了嗓音。 林雨身子一僵,眯了眯眼,顺从地将双手举了起来。 “手放下,继续开门。”身后的人命令道。 林雨没有违抗,放下手,将钥匙重新插入锁孔,但就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想要观察那把弹簧刀距离自己的脖颈有多近,结果却发现这把弹簧刀明显没有开锋,绝对割不伤人。 ——吓唬人? 林雨当即胳膊一转,猛地向后撞去。 撞出去的胳膊顺利地击中了那人胸腹之间的位置,但那人并没有就此松手,仅仅只是闷哼了一声,下一瞬,便用胳膊将林雨的脖颈紧紧勒住。 不等林雨继续挣扎,一块似乎浸过乙醚之类麻醉剂的手帕已接连而至,堵住了他的口鼻。 ——这TMD到底是怎么回事?! 昏迷前,林雨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4、莫名其妙的匪徒 林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脸朝下躺在床上,身上光溜溜地没穿半件衣服,双手被倒背着捆在身后,眼睛上也多了一个眼罩,使得他的视野一片漆黑。 林雨试探着动了动,随即发觉身下的这张床很是熟悉,似乎就是自己卧室里的那张。 这样一推算,此刻脸上戴着的那个眼罩应该也是他自己的。这个眼罩原本是用来冰敷黑眼圈的,但买回来后就被他当成睡觉时隔光的东西在用,一直放在床头柜上,就没进过冰箱,现在倒是方便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匪徒。 不过,既然用眼罩遮住了他的视线,那就是不希望他看到他的脸,也就是说,无论那家伙想做什么,他都不打算杀他灭口。 林雨暗暗推测着,很快又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清洗过,某些部位还残留着水迹,双臀间的那个所在也明显有被侵入过的感觉,只是并不强烈,应该不是被真刀实枪地使用过。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几步便到了林雨所在的床前。 林雨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装昏,一只大手已覆上了他的背脊,轻抚他的肌肤,渐渐下移。 而手的主人也发出一丝轻笑,显然看出林雨已经恢复了意识。 林雨皱了皱眉,没有冒然说话,也没有对正在他身上大肆轻薄的手表示抗拒。 林雨很清楚,无论这家伙对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不可能报警的,既然这样,那他就只能尽可能地顺从而不是违逆,以免激起对方原本并不存在的杀机。 反正,他家里并没有多少现金,就算被搬空也损失不了多少,只是电脑也被搬走的话,因此而丢失的存稿和写作资料会让他有些麻烦。不过,看这家伙眼下的德性,未必是只想劫财,很可能还要劫色。 林雨正想着,那人的手已经停在了他的臀间,不知是食指还是中指的指头在褶皱处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指尖便轻松地探入进去,并迅速找到那处敏感点,娴熟地研磨起来。 ——Shit! 林雨不由暗骂了一声晦气,但越是在这种时候反抗越容易让自己受伤,而且就之前这家伙表现出的战斗力来看,绝不是此刻赤手空拳外加赤身裸体的林雨能够反抗得了的,这种时候,似乎也只能应了那句俗语——既然无力反抗,那就尽情享受。 但很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还要承受陌生人带有欺辱意味的侵袭,要是在这种时候还能放开心扉地享受,那心得粗犷到什么程度?所谓的M也只是在被自己的专属S蹂躏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快活,换成陌生人还能硬得起来的,那不是M,那是深井冰! 这时候,林雨已经肯定,正在用手指猥亵他身体的男人应该是他不认识,至少不熟悉的家伙,并不是某个熟人在恶作剧,更不是前两天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亚——从身材就知道两者相差甚远,那个弱鸡小0可没有这家伙那么结实有力的胳膊。 不过,到了这时候,林雨也只能祈祷这家伙不是一个变态,不会用太过恶毒的手段对他进行折磨。 “屁股不够翘啊!”就在这时候,那人却忽地开口,并将手指从林雨的身体里抽了出来,顺手在双丘上拍了一巴掌,发出啪唧一声脆响。 ——靠,你还挑肥拣瘦了! 林雨不由恼火。没有一个挺翘的臀部一直是他最大的痛处,但他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坐板凳,到后来又选了写手这么个需要继续坐板凳的职业,这种情况下想让臀部挺翘,只能求助于整容手术。 但那人并没有因为对林雨的臀部不甚满意而就此停手,林雨只觉得床板一沉,小腿处已经触到了另一个人的腿部肌肤——显然,这家伙也和他一样脱得精光了。 不等林雨多想,那人已抓起他头边的枕头,将其塞在他的肚子下面,腰臀和小腿也被顺势支了起来,摆成跪趴的姿态。 接下来,那人没再继续用手指等东西玩弄林雨,姿势摆好后就分开林雨的双腿,把自己已经又粗又硬的物件送到双丘之间的洞口,缓慢但坚决地顶入进去。 ——还好,这家伙知道戴套。 感觉到体内明显的塑胶滑面,林雨咬着嘴唇,多少松了口气。 但就在那东西全根没入的瞬间,已经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压在林雨背脊上的男人像是按捺不住似的冒出一句粗话,声音也明显高亢了不少,“MD,我算知道什么叫尤物了,真TMD的有内秀!” ——没见识的乡巴佬! 林雨暗暗啐骂。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能给男人带来怎样的快慰,他屁股的形状虽然不够好,但藏在里面的通道却是柔软而又紧致,使得每个和他发生过关系的男人都会对他赞不绝口甚至念念不忘。 不过现在正在他身上肆意顶撞驰骋的家伙既不是他的床伴也不是他的炮友,林雨自然无法因为这家伙的一句夸赞而忘记自己此刻其实是一个被害人的事实。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家伙没用润滑剂,只用手指借着清水扩张了几下就直接提枪上阵,而林雨虽不是雏儿却也并非那种久经沙场的MB,最近几个月又根本没和人做过,那处本就有一点生涩,那家伙的物件又着实大得可以,往里这么一捅,林雨便只剩下吸冷气的气力了。 ——有本事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就算蹲监狱,我也非宰了你不可! 林雨咬紧牙关,一边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接纳那个巨物,一边暗暗咒骂那个正压在自己身上纵情快活的混蛋。 好在这家伙在床上的趣味十分普通,虽然在姿势上很是折腾了林雨几次,但既没有对他使用暴力,也没有用道具进行折磨,就是抱着他一个劲地埋头苦干。不过这家伙明显是个熟手,技巧什么的无可挑剔,持久力也超强,适应了那东西的直径和力度之后,林雨便不禁生出了如果这不是入室Q奸而是一次约炮,那应该会爽到什么程度的猜测。 ——呸!呸!呸! 一想到自己竟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林雨便赶忙唾弃起自己,紧接着又暗暗庆幸,幸好他的小兄弟还算听话,没在这种时候给他丢脸。 但林雨刚这么一想,身上那个正扛着他的双腿大力冲撞的家伙便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脑波一样,腾出右手,伸到他的腿间,握住了他那个半硬不硬的小兄弟,很是体贴地为他服务起来。 ——喂,你是在强J,Q奸啊! ——咱们有点强J的样子好不好,别搞得跟角色扮演似的成不成啊?! 这一刻,林雨的大脑不禁有些短路,很想跳起来狠狠给这家伙一记响头。但男人最无奈的事就在于此,一旦精虫上脑,那些个脸面、理智、尊严什么的就再也别想在脑海里占据一席之地。林雨很快就被下半身的快感所控制,自暴自弃地沦陷在欲望的旋涡里,在那个混蛋的引领下,起伏,跌宕,爆发。 见林雨已经被自己送上了巅峰,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立刻加快了动作,很快就跟着完成了喷涌,瘫倒在林雨的胸膛上。 这样的姿势对林雨来说并不好受,他的手一直绑在身后,之前就被压在自己身下,如今又猛然增添了一个人的重量,顿时让林雨感到了不舒服的痛楚,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听到闷哼,压在林雨身上的男人支起一只手臂,从林雨身上撑了起来。 林雨以为他会给自己解绑,而男人也确实坐了起来,完完全全地离开了他的身体,只是接下来,手臂并未得到解脱,反倒是那个带有麻醉剂效果的手帕又被蒙在了他的脸上。 ——我靠! 林雨来不及多想,意识便再次陷入了混沌。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林雨发现眼睛上还是戴着眼罩,但手臂已经恢复了自由,于是他赶忙坐了起来,一把扯下脑袋上的眼罩,抬头看向周围。 他还在他的房间里,他的床上,除了酸疼的腰身和火辣辣的屁股像在提醒他昨晚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其余的一切都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林雨竖起耳朵听了听,觉得房间里应该并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而窗外的天光大亮着,似乎已经临近中午。林雨不知道是麻药的效果让自己睡到了现在,还是昨晚确实太过疲劳,所以才会睡得如此深沉,但两者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需要甄别的,终归是他睡了很久,而昨晚那个强J了他的家伙早已在他昏睡的时候逃之夭夭。 ——幸好前几天攒了不少存稿,否则就今天这状态,肯定会因为写不出东西而断更! 林雨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着,揉了揉自己可怜的细腰,起身下床。 在自己两室一厅的房子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林雨疑惑地发现,昨晚那个家伙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无论金钱还是财物,自己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小东西也全都完好无损地待在隐秘的暗室里,完全没有被暴露过的迹象。 书房里的两台电脑也没有发现异常的开机记录,只有浴室被明显地使用过,似乎那家伙就是在那里清洗的林雨——或许还应该再加上他自己。 但紧接着林雨便注意到,昨晚使用过的安全套不见了踪影,浴室里也没有留下头发之类的东西。 ——惯犯吗? 林雨皱了皱眉,转身回到卧室,很快就在床单上发现了两根不属于自己的毛发。 ——有这方面的意识,但远不够职业。 林雨撇了撇嘴,正打算把这两根恶心东西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一转头,却发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本小说里夹着什么东西。 林雨扔掉手上夹着的两根黑毛,转回身,打开那本小说。 几张崭新的百元纸钞立刻从书页里露了出来。 ——靠,这是把我当鸭子嫖啊! 看到这几张纸钞,林雨顿时大为光火,随手点数了一下,发现纸钞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五张。 ——五百?! ——这不正是他给那个小亚的钱数吗? 看到这过于巧合的钱数,林雨不由得脸色大变。 5、责编大人的通知 因为这五张百元纸钞,林雨不由自主地将那个强了他的匪徒和就某种角度来说同样对他用了强的小亚联系在一起,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 抬头看了看时间,觉得这会儿酒吧那边应该还没有开业,骆驼可能会在网上,林雨便打开电脑,挂上雨霖铃的QQ,翻出了骆驼的头像。 「在不?」林雨敲动键盘,给骆驼发了个消息。 骆驼的头像很快晃动起来,「在。」 「那个叫小亚的,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酒吧里混吗?」林雨问道。 「哟,不是对人家没兴趣吗?怎么又惦记上了?」骆驼发来一个猥琐的表情。 「这两天回味了一下,感觉还不错。」林雨面无表情地敲击着键盘——身为写手,编瞎话那是再轻松不过。 「嘿嘿,晚了。」骆驼又发了个奸笑的表情,「崔二爷已经把人带走养起来了。」 「崔二爷?总被甩的那个崔二?」林雨微微一愣。 崔二爷是那家酒吧的常客,和林雨并没有什么接触,只听说他好像是公务员,而且是穿制服的那种,手里有几个闲钱,动不动就在酒吧里摆阔,专门勾引那些拜金的年轻小孩。 但或许是这家伙其实不够有钱,那些被他钓上的小孩通常过不了多久就会和他一拍两散。这时候,崔二爷就会到酒吧里痛哭一气,大醉一场,然后再摆阔,再勾人。二爷这个称呼也是他自己逼别人叫起来的,背后大家更喜欢叫他崔二或者崔二傻子,至于他到底姓不姓崔,林雨并不清楚。 「要不还有哪个崔二爷呢?」骆驼回道,「放心,他肯定养不长久,我帮你留意着,等他俩分了,我就通知你。」 「嗯,谢了。」林雨含糊地应了一句,关掉了聊天框。 骆驼给出的消息让林雨觉得昨晚的事和那个小亚应该没什么关系,而昨晚“强”了他的人也不像是已经和小亚相好的崔二——林雨虽然和崔二不熟却也见过多次,他身高和昨晚那人差不多,体形却差着很多。再说,凡事皆有因由,崔二为什么要对他做那种事呢?又有什么必要呢?林雨实在想不出来。 ——那么,真的只是一场巧合吗? ——但是,为什么不多不少,偏偏非得留下五百? ——而且,那人到底是怎么盯上他的,又是因为什么才盯上他的呢? 林雨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越发头大。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林雨干脆不再浪费心神,起身走进隔壁厨房,打开橱柜里面的暗格,拿出一些零七八碎的小东西,将它们小心翼翼地藏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不管你是谁,有本事再来一次试试! 看着被重新布置过的房间,林雨揉捏着自己的手指,冷笑着想道。 遗憾的是,林雨的一番准备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自那晚之后,那个神秘的家伙就再也没有出现,骆驼也没有给他传来有关小亚的消息。 但或许是否极泰来,就在林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夜路走多了,终于遇见鬼了,他的责编金珍珠却给他发来一条或许算得上好的消息——去年冬天被买走影视改编权的那本小说《杂居时代》终于要开始拍摄了。 或许因为这是自己手下作者中第一部转化成电视剧的小说,而且是自己亲自和对方协商后才签下的合约,责编大人非常兴奋,特意为此事给林雨打了个电话。 林雨自己倒是没觉得有多开心。事实上,被买走的那部小说对他本来说根本就是一部黑历史,写那部小说的时候正是他心情最糟的时候,在写作方式上完全采用了黑色幽默的暗喻和反讽,每一个情节、每一个句子都称得上是恶意满满。 但就像那个经典的文学笑话“窗帘为什么是蓝色”的一样,林雨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看文的读者一个都没感觉出来,他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倒是被衍生出来一堆。发现文下出现一堆赞美主角“好帅”、“好有个性”、“好酷霸狂拽”的辞藻时,林雨都懵了。 ——这是他笔下的主角?那个除了漂亮脸蛋便一无是处,厌世又没胆量自杀,只能靠滥情和无情来掩饰脆弱内心的主角? ——她们看到的小说和他写出来的小说真的是同一本吗? 林雨目瞪口呆,对女人这种生物越发地难以理解。 而女读者的推崇,也是林雨将这本书视为自己黑历史的另一个原因——《杂居时代》这本书是发在女频的。 这本书的主角倒是男的,最初的时候也是打算发在男频的都市频道的,结果当时负责他的编辑一看到前几章的内容就给林雨发了消息,告诉他别写了,肯定扑街,就算勉强写下去也别指望网站能跟他签约,给他推荐。 林雨顿时火了。那时的他已不是没经历过事情的稚嫩少年,写东西也不是一年两年,早就过了会对编辑怀有敬意的年岁,平日里就对这个动不动就向他指手画脚的家伙不爽,这一下火气更是直接爆棚。 ——网站是你开的?读者听你的?你以为不给推荐就没读者看我的书了? ——你不想签?行,我还不用你签了! 心情本就不好的林雨直接无视了编辑要他另开新文的要求,把男频上刚发的新文删掉,将这篇文转到了女频。 林雨写这篇文就是为了发泄情绪,所以发上去之后也没关注读者那边的反应,每天就是写,然后发,然后下线再写,如此循环往复,看到信息栏里提示有新短信也没去理会——文学网站里的垃圾广告一向多多,点开还得费时间处理。 过了大约一个月,林雨的情绪好转了一些,这才有心情回顾这篇文的成绩,然后便发现了留言区里那些让他目瞪口呆的评语,再点开消息栏,金珍珠要和他签约的短信就跳了出来。 林雨后来才知道,金珍珠那时候只是个刚入职的新人,其他编辑都被林雨原来的编辑打过招呼,不让他们以及她们签他的新文,只有新来的金珍珠被遗忘在一边,压根不知道这里面的纠葛,给林雨发短信的时候还暗暗高兴,这样一颗闪亮亮的金子竟然没人发现! “你怎么知道我是金子?”一次聊天的时候,林雨忍不住发问。 “就冲你是男的,在男频那边还有完结文,你也肯定能红啊!”金珍珠一本正经地回答,“更别说你的文笔不比那些妹子们差,剧情也足够有味有肉。” ——大姐,如果你把前后两条原因的顺序颠倒一下,我会更加开心的。 金珍珠的实在话把林雨说得很是郁闷,但心里却也明白,他那篇文之所以能在女频迅速出头,与他个人资料上的性别男以及之前在男频那边写过两篇完结文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很清楚自己是个新人,业务熟练度不高,金珍珠在签下林雨后从不在写作上给他提意见,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给他安排自己所能提供的各种推荐。 这时候,金珍珠也终于知道林雨的这篇文为什么只有自己肯签了。不过男频和女频不是同一个直属上司,林雨原来的编辑也只是资格老,职位上并不比金珍珠高,金珍珠便硬气地没有理会他迟到的暗示,自顾自地给林雨争取各种福利和曝光机会。 《杂居时代》写完后,金珍珠本想说服林雨就此留在女频,但林雨却对女频的氛围很不感冒,对那些过于热情的女读者更是难以招架。正好男频这边发生了一些变故,包括原本负责林雨的编辑在内的不少人跳槽去了其他网站,空出不少编辑职位,林雨便给金珍珠出了一个很不负责的主意——“你跟我回男频算了。” 林雨不知道金珍珠是怎样考量的,总之,他的话让金珍珠动了心,然后便采取了行动。 没几天,林雨就收到了金珍珠的消息:「我转男频X组了,快点开坑写文让我签约!」 林雨当时挺惊讶的,一度怀疑金珍珠是不是该网站某高管的关系户。直到很久之后,林雨和金珍珠彻底处熟了,金珍珠才向他坦白:当时不少男频大神跟着那些编辑一起跳槽,网站正急于塑造新的神格,而林雨的“雨林霖”便在网站的重点考察对象之内,知道此事的金珍珠就把林雨在QQ上发给她的那句“你跟我回男频算了”截图发给了男频那边的主编,主编大人当即拍板定案:你过来吧! “做编辑的,手里有人,腰板才硬啊!”金珍珠对此很是感慨了一番。 林雨对这件事虽然很是无语,但两人一直相处愉快,倒也没把金珍珠拿他做跳板的事放在心上。 后来,林雨因为选材总是太随自己心意,虽然得到了网站力捧的机会,却一直半红不紫,只是写得久了,终究还是积累下一群死忠——其中有大半是因为那篇《杂居时代》从女频跟过来的妹子。 金珍珠在男频这边也是发展良好,今年年初的时候,X组的原组长升职,金珍珠抓住机会,当上新的组长,成了编辑堆里的大姐大。而林雨这时已不再是金珍珠手下唯一的作者,比他更红更赚钱的大有人在,但金珍珠却很是顾念旧情,一直把他紧紧地攥在自己手,不弃不离。 一方面是出于对金珍珠的相信,另一方面则是林雨实在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当得知有导演对他的《杂居时代》感兴趣,想把它改编成电视剧的时候,林雨便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金珍珠。 “反正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赚的钱越多,你的收益也就越大。”林雨对金珍珠说道,“所以,交给你了!” “赚钱的事都提不起精神,难怪你总红不起来!”金珍珠愤愤地回嘴,但还是接下这个活计,与对方开始了交涉,最后也没有按惯例把林雨的文买断给对方,而是让林雨和对方签下了一份在确保最低收入的基础上进行收益分成的提成式合约。 因为这样的选择,林雨在协议签署后只收到了几千块类似于订金的最低保障金,必须等到电视剧拍摄完毕并且上映后才能根据实际收益获得进一步的收入。 林雨对买断还是提成并不关心,只觉得签完这份协议,剩下的事就可以和自己无关了,今天听到金珍珠通知他电视剧就要开拍,也只是“哦”了一声就准备挂掉电话,没成想金珍珠却紧接着便又给他下了一个通知—— “马上买机票来我这里,导演要请你吃饭!” 6、饭局前的偶遇 听到金珍珠的通知,林雨不由疑惑起来。他又不是什么知名编剧,不过就是个半红不紫的网络写手,就算是新入行的小导演也没有和他套近乎的必要啊!更何况金珍珠说过,买下他那本小说的公司实力不差,负责这部剧的导演在娱乐圈里也颇有名气,更加犯不着用这种小手段讨好他才对。 “到底怎么回事,大姐你敢说明白点不?”林雨当即追问起来。 “等等。”金珍珠应了一声,紧接着电话里便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似乎是要换一个说话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金珍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将这顿饭局的产生原因向林雨解释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其实是那份早已签好的合约。买下林雨这本《杂居时代》的影视改编权的时候,对方不过就是一次常规的“广撒网”式收购,并没真的打算把它改编成一部影视剧,所以金珍珠坚持要签分成而不是买断的时候,对方也没怎么纠缠,反倒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很痛快就把合约签了。 但买回去之后,某导演却是一下子相中了这本小说,很快就着手筹备起来,然而眼看着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正式开机拍摄了,他们才注意到这本小说的版权合约上写的不是买断而是分成。 虽然还不确定电视剧拍好后是会大赚还是亏本,但导演和投资方都不想平白多出一个事后分钱的对象,于是就想把合同改成买断,一次性地解决掉林雨。然而林雨签约的网站也不是会任人摆布的那种,金珍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的顶头上司就已经得到了上层高管的意见——不许改。 金珍珠能从林雨的收益里分得的不过是些边边角角,拿大头的还是网站所属的公司,和当初金珍珠签下这份合约时的心态一样,网站也想赌上一把,反正就算惹火了对方,放弃了剧本,网站这边也只是少赚了一笔外快,不会有什么实际损失。 在网站这边碰了壁,剧组就想从林雨身上下手,毕竟他才是合约里的乙方,只要他点头,他们就随时可以增加一份补充协议。 而这,便是这顿饭局的真正由来。 “你直接帮我拒绝掉不就好了?”林雨不解地问道。 “亲,就算咱们肯定不会接受他们的条件,但也不能反过来打人家脸不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咱国家可是人情社会,做事总得留点余地。”金珍珠温言细语地解释道,“来嘛,来嘛,你就当是一次公费旅游,往返机票和住宿费都给你报销。” 林雨却因为金珍珠难得的“温柔”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了想最近的诡异遭遇,觉得自己出去一段时间或许也不错,便应下了这个饭局。 但就在他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金珍珠又补充了一句,“准备好存稿或者把笔记本带上,别因为出门就断更!” ——大姐,你不需要这么尽职尽责,真的! 林雨郁闷地腹诽。 两天后,林雨离开自己所在的江南市,乘坐飞机,来到了金珍珠所在的临南市。 由于金珍珠事先把自己的视频发给了林雨,又说了自己到时会穿什么衣服过去接他,于是,一走出航站楼的通道,林雨很快就在接机区里找到到了穿着醒目的大红色外套的金珍珠,拖着行李箱朝她走了过去。 当林雨走到金珍珠面前的时候,金珍珠明显愣了一下才迟疑地叫出林雨的名字,“林……雨?” “嗯。”林雨摘下太阳镜,把自己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你应该见过我的照片吧?” “身份证上的照片,能叫照片吗?”金珍珠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雨,一边啧啧地感慨起来,“天啊,就你这小模样,如果发张照片到个人主页上,肯定明天就能红成咱们网站的一哥!” “你敢发我照片,我就解约。”林雨回了金珍珠一双白眼,将太阳镜重新戴在脸上。 林雨很清楚自身的条件,他的姿容原本就中等偏上,又比普通男人更注重自身的保养和仪容,除了没有一个挺翘的屁股——这也是可以靠穿着弥补的,乍一看上去,绝对不比屏幕上的哪个小明星差。 不过,林雨从没有生出靠长相谋生的念头,以前是不屑,现在是不能。 金珍珠把林雨送到事先订好的酒店,先跟他讲了下这几天的行程安排,诸如今晚要先和她的上司一起吃饭,明天中午再和剧组的导演、制片人见面,不管谈出什么结果,后天她都会陪他在临南市玩上一天…… 听着听着,林雨便打断金珍珠的叙述,“今晚的饭局就免了吧?我和严肃又不熟,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有意思吗?” 严肃是男频的主编,真名和网名都叫严肃,据说本人也十分严肃,在QQ上就很是吝于言词,现实里也同样不讲废话——当初就是他做主将金珍珠调到男频这边。 “一起吃顿饭又能没意思到什么程度,我还想借你的光,宰我们主编大人一顿呢!”金珍珠嘟囔了一句,却也没有坚持,“行了,我回去告诉他,你帮他省钱了。” “游玩什么的也可以免了,我是真不喜欢出门。”林雨再次摇头。 “喂——我可是难得有机会用公款吃喝玩乐,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啊?”一听说林雨连出去玩都不愿意,金珍珠立刻瞪起眼睛,“不行,这个你不去也得去!” “你自己随便找个伴儿出去大玩一通,然后把账单往上一递不就行了,他们能给你身上装摄像头,还是我会把事情说漏?”林雨不以为然地答道。 “你是故意揭我伤疤吧?姐姐我单身你不知道?”金珍珠故作凶恶地瞪向林雨。 “男伴找不到,女伴总该有吧?”林雨无奈地说道,“好了,大姐,您赶紧回公司交差去吧,今晚也不用过来了,明天直接带我去见导演就成了!” “真是的,有便宜都不占!”金珍珠撇了撇嘴,又问道,“用不用我给你留点钱吃饭干嘛的?酒店里的东西可贵。” “你就放心走吧,珍珠大姐,敢做三千党的写手是绝对不会连饭都吃不起的!”林雨一边说着,一边把金珍珠推出了房间。 送走金珍珠,林雨长出了口气,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里面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存在,这才脱下衣服,去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一头倒在床上。 江南和临南的距离不远,坐飞机更是不需要多少时间,但这两天为了赶存稿,林雨一直没怎么正经睡觉,昨天晚上也是快到凌晨四点的时候才闭上眼睛。 这一觉林雨睡了很久,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然一片漆黑。 觉得肚子有点饿,林雨便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按照酒店内提供的菜单点了一份晚餐。 林雨原本打算这几天就在房间里度过,但吃过晚饭之后,他却实在待得有点无聊,没有码字的心情也无法再继续睡觉,拿起电视的遥控器胡乱按了一阵儿,见怎么都找不到可看的节目,便决定去酒店楼下的酒吧里打发会儿时间。 或许是因为位处酒店内部,酒吧里的光线很是明亮,播放的音乐也是极轻柔的那种。 林雨习惯性地在吧台坐下,要了一杯清爽的约翰可林,才喝了几口,便引来好几个女人上前搭讪。 林雨并没有把自己掰直的想法,回绝掉几个女人的明示暗示后,端起酒杯,转移到酒吧的角落。 但刚一落座,林雨便发现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旁有人在注视自己。 那是一个男人,长得不是多么帅气,但身材一看就十分健壮,皮肤也是古铜色的,很是让人眼馋。 林雨扫了下这人的五官和眼角,再联系他注视自己的那种火热目光,马上就做出了他是“同类”的判断。遗憾的是,这家伙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白净帅气的男人,虽然看不出两人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但仅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成为一个不适合搭讪的对象。 似乎感觉到了那人的目光,坐在他身边的白净男人很快转头,向林雨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然后又带着某种诡笑将头转了回去。 转头的瞬间,林雨看清了那个白净男人的全貌,相当地帅气,甚至比自己还要俊俏几分,而且是纯天然的那种,但一看那从未修剪过的眉毛和明显上挑的眼角就基本可以判定——这家伙是个直的。 ——只是普通朋友吗? 林雨又看了一眼两人的坐姿和位置,暗暗猜测起来。 不过,不管这两个人到底是哪种关系,那个肤色很棒的男人是不是对自己很有兴趣,考虑到明天的饭局,林雨都不可能在今晚找一个419的对象。 毕竟0号不像1号,做完那种事之后,提上裤子就可以走人。0号之前要准备很多,之后更要处理不少,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几天起不来床,甚至必须去医院解决尴尬。 ——他要是因为今晚和人偷情而无法出席明天的饭局,金珍珠非宰了他不可。 ——而且,和完全陌生的人发生关系也着实太过危险了一些。 林雨遗憾地想着,将目光从两个男人身上收了回来。 7、再一次的偶遇 第二天上午,金珍珠早早就杀到了酒店,还不到9点就把林雨从床上拖拽起来。 林雨这种宅男一向是习惯于睡到自然醒的,好梦正酣的时候被人吵醒,心情自然好不起来,但金珍珠人都来了,他也总不好再继续赖床。 “中午才吃饭,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林雨一边往身上加衣服,一边向金珍珠问道。 “奉老大之命,先带你去公司一趟。”金珍珠板着脸答道,“不许拒绝!就算你不想去,我拖也要把你拖去!” 林雨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他大概能猜到严肃一定要见他的原因,无外乎就是拢络加叮嘱,搞不好还要再加点威慑,省得他见了导演之后把持不住,或者因为一本书变成一部戏而过于飘飘然,生出了红杏出墙之类的念头。 由于中午吃饭的地方就在他入住的这家酒店,去过金珍珠的公司后肯定还要再回来,林雨便没怎么收拾,套上昨天穿过的外套,转回身告诉金珍珠可以出发了。 但看到林雨习惯性架在鼻梁上的太阳镜,金珍珠却忍不住吐槽,“我发现你还挺臭美的,就现在这天气,至于戴太阳镜嘛?” “保护眼睛。”林雨一本正经地答道。 “切——”金珍珠回了林雨一记媚眼飞刀,起身走向门外。 与金珍珠的这趟出行波澜不惊,林雨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在网络中妙笔生花,在现实中沉默寡言的典型宅男,面对严肃的客套、鼓励以及暗示,不是嗯嗯啊啊就是腼腆微笑,遇到不愿意回答的事就把目光转向金珍珠,让她替自己拾遗补漏,递话救场。 主编严肃本就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于是话还没说几句,房间里便开始出现冷场。 看出林雨对自己并不热络,严肃果断地没再没话找话,只告诉林雨,原本总监也是想见见他的,但时间不巧,今天上午抽不出空闲,只能等以后方便的时候再另找机会跟他见面。 林雨对那些所谓的高层毫无兴趣,当即起身告辞,跟着金珍珠离开办公室。 见时间还来得及,金珍珠便没有立刻和林雨回酒店,又把他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利用这段时间处理一些琐事和杂务。 男频编辑室里的女编辑并不多,但时不时途径这间大办公室的女性却不少。林雨刚在金珍珠的隔间里坐了不到十分钟,路过这间办公室的妹子数量便明显翻了一番,胆大的更是直接钻进了办公室,一边用眼睛瞄着林雨,一边向周围的男编辑们打听起来。 林雨顿时后悔自己怎么没戴个帽子出来,郁闷地转回头,催促金珍珠快点离开。 金珍珠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的雌性荷尔蒙正在激增,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赶忙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带着林雨飞一般地逃出了公司。 回到酒店,林雨换了一身衣服,金珍珠也重新整理了一次仪容,然后两个人再次离开房间,来到酒店最顶层的旋转餐厅。 林雨和金珍珠到的很准时,对方也没太托大,只比预定时间晚了几分钟便也出现在餐厅之内。 对方来了三个,一男两女。男的那个年纪颇大,起码有40岁了,女的有一个大概在30左右,另一个则是十分年轻,看上去比林雨还要小上许多。 彼此介绍之后,林雨得知,男的那个姓唐,就是选中这本小说的导演,但在这部剧中将会担任总导演兼制片人,而那个姓刘的中年女人才是这部剧的执行导演。至于另一个年轻女人,他们并没有详细介绍,只说她姓江,是剧组里的演员。 双方并没有马上就进入正题,先是互相客套了几句——林雨这边当然全权由金珍珠负责,林雨自己只负责笑,然后便开始点菜,闲聊。 姓唐的导演很快就把话题扯到林雨的容貌上,问他有没有兴趣在剧组里扮演个小角色,旁边两个女人也马上跟着起哄,那个姓江的年轻女人更是把椅子向林雨拉近了一些,称赞他比剧组目前选定的男主角还要帅气。 “这本书不会就是以你自己为原型写的吧?”姓刘的女导演半开玩笑地问道。 “不是。”林雨腼腆一笑,简单作答。 《杂居时代》的男主角确实是他虚构出的人物,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原型的话,大概就是他所生存的这个社会——道貌岸然的社会,貌似美好的社会。但他确实也把自己代入了进去,只是不是主角,而是一直存在于主角身边的男配。 在全文大部分的剧情中,这个男配都是主角的好友,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后,分享他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在正式发表的结尾中,女主放弃了这场千辛万苦才继续下来的爱情,拒绝了男主的求婚,转而去追求自己更想要的理想和事业。这时,原本已经去国外读书的男配急匆匆赶了回来,陪在男主身边开解他、宽慰他,并以一句“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作为全文的结尾。 这样的结局看似不符合“和为贵”的网文传统,但却极得新女性——腐女们的心意,刚一发布就赢来了一堆“在一起!”的留言。 不过,这并不是林雨设想中的结局。在他最初设想的结局里,男配最后黑化成了boss,用硫酸毁掉了女主的容貌,然后刺死了男主,自己自杀——就某种角度来说,这样的结局才更加符合女读者们强烈希望男主和男配在一起的希望,并且也解释了男配对男主不弃不离的真正原因。 然而不幸的是,林雨在和金珍珠闲聊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结局泄露了出去,顿时惹来了金珍珠的勃然大怒—— “不许这么写,你要是敢这么写,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这样的威胁虽然不痛不痒,但架不住金珍珠在QQ上、电话里反复地说,还故意发可怜兮兮的表情给他,用那种很嗲却一点都不适合她的声音哀求,终于把林雨磨得举手投降,换成了现在这种开放式的结局。 但林雨还是忍不住注册了一个小号,把自己原本的结局以同人文的方式发在了自己文下,而结果也如金珍珠早就预料到的那样,被“忠实”的读者们一顿臭骂。 “楼主,你是遭了多大的罪才要这样报复社会啊?!” “幸亏我们的霖大不是和你一样的脑回路!” “楼主,就算社会对你不公,你也不该放弃治疗啊!” 看到这样的回复,林雨顿时明白了金珍珠为什么宁可卖萌扮嗲都要逼他修改结局——果然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 林雨正一边扮着笑脸,一边胡思乱想,忽地注意到旋转餐厅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五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带着两个漂亮女人走了进来。 餐厅里的侍者马上走上前,将他们领到距离林雨等人不远的位置上。 “别看他们,会惹麻烦的。”注意到林雨的目光,坐在他身边的江小姐立刻用脚轻轻踹了林雨一下,低声地提醒。 听到江小姐的话,林雨并没什么反应,坐在林雨对面的唐刘两位导演倒是微微偏头,扫了一眼身后的新客,脸上的表情马上随之一变,脑袋也赶忙全都转了回来。 林雨之所以会注意到那批人,只是因为其中有他昨晚在酒吧里见到的帅气直男和健壮G哥——与同一个人连续两天巧遇,实在让他无法不多加注意。但唐导演等人明显带有惶恐的反应却让林雨更加惊讶,斜眸看了一眼身边的金珍珠,发现她也是一脸莫名。 “他们是谁呀?”金珍珠忍不住好奇。 “黑道上的。”刘导演用极低的声音答道,“你们老板都招惹不起的人。” 刘导演小声解释了一句便不再细说,将话题转回到了之前的事情上,金珍珠也不好多问,只能学着他们的样子,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向那一桌偏移。 林雨一直没有说话,但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那边,很快就发现昨晚遇见的那两个人和其他五个人似乎并不是一伙儿,彼此间也并不熟识,从他们坐着的位置和脸上的表情来看,更像是他和刘导演一样在谈生意。 ——那两个人也是黑道吗?看起来不是本地人呢! 林雨百无聊赖地想着,见那个姓唐的导演还在那里七扯八扯,就是不讲正题,便干脆站起身,以去卫生间的名义离开了餐厅。 林雨原本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消磨一下时间,但走出餐厅才发现自己实在无处可去,只得转回身,真的去了附近的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林雨一边无聊地洗手,一边估算自己可以在外面逗留多少时间。到了这会儿,他也算看明白了,那个女演员未必是剧组里的正经角色,不过就是导演带来的糖衣炮弹,而且极可能是连糖衣都不会脱给他吃的那种。 不过林雨对女人本就没有兴趣,女人就算身材再好,长得再靓,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个男人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银样蜡枪头。 林雨正想着,卫生间的门忽地被人推开,而走进来的人正是那个被他惦记着的男人。 8、将偶遇变成艳遇 ——这算是老天眷顾,心想事成? 看到正被自己惦记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林雨很是愣愕了一下,不自觉地就将头偏转了过去。 男人的目光则是从进门的时候起便直接落在了林雨身上,看到林雨回视,立刻意味深长地翘起嘴角,脚步却是没有停下,径直向里面的蹲位走去。 卫生间里的三个隔间全都空着,但男人并没有进去方便,只是审视一般地浏览了一遍,然后便转回身,走到林雨身旁。 到了这份儿上,就算是毫无经验的初哥也能明白对方对自己有意思。林雨不由直起身,等着男人跟他搭讪。但男人却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开口,反而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沉默地盯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似乎是在……犹豫。 ——什么意思嘛,难道你准备在这里跟我来一发? 看到男人的这副表情,林雨当即不爽起来。虽然连续两次偶遇让林雨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某种期待,但他对做那种事的地点一向十分挑剔,从不在无法让自己安心的环境下和人发生关系。 ——算了,黑道上的家伙本就麻烦,万一遇上个喜欢玩暴力的那就麻烦大了。 林雨垂下眼睑,抬手关掉一直在流水的水龙头,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候,男人却忽地伸出左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雨不由扯了扯嘴角,歪头向男人看去。 或许是穿了西装的缘故,和昨晚在酒吧看到的时候相比,男人的身材似乎修长了不少,但接下来林雨便注意到,西装的质地虽然很好,但领口与脖颈之间足足咧开了一厘米的距离,清楚地表明了西装的主人并不习惯于这样的穿着,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穿着。 ——真想把它脱下去啊! 看到这套明显不合身的西装,林雨原本偏于不爽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男人拦下林雨,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边用左臂阻止林雨离开,一边用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塞进了林雨的手里。 林雨愣了一下,拿起房卡看了一眼,斜眸看向男子的双眸,发现对方竟是一脸的认真。 ——不会是遇上第一次勾搭人的初哥了吧? 林雨的心情越发愉悦,微微一笑,将房卡收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见他没有拒绝,男人明显松了口气,放下手臂,不再阻止林雨离开。 林雨也没继续在卫生间里逗留,径直回到旋转餐厅。 在林雨的预想中,那个姓唐的导演肯定还在滔滔不绝地胡侃,但真正坐回桌边才发现桌上的气氛竟然很是压抑,两个导演明显心不在焉,姓江的女演员也低垂着头,就像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脸蛋一样。 金珍珠也笑得不太自然,但表情里更多的却是茫然,显然很不理解剧组来的这三个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见林雨回来,金珍珠干脆主动点开话题,“唐导,你看,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说正事了?” 唐导演微微一怔,马上恍然道,“既然吃差不多了,那就……到这里吧!” “啊?”金珍珠和林雨不由愣住。 “这么惊讶做什么?这次请林作家过来,就是见个面,交流一下感情,以后正式拍戏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也好请他过来帮忙。”唐导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当然了,想来剧组参观,我们也是随时欢迎的——对了,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吧,将来联系起来也方便。” ——就奇怪这种饭局怎么会有金珍珠一份儿,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林雨立刻微微一笑,满脸歉意地告诉唐导演等人,他没有手机。 唐导演等人的脸上立刻流露出怀疑的神色——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手机? 林雨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衣兜和裤兜,用行动表明自己身上确实没有手机那种存在,然后也没再落座,笑容不变地向唐导演等人说了句“再见”,然后便伸手拉起金珍珠,带着她径直向餐厅的门口处走去。 他们刚到门口,给了林雨房卡的男人正好从外面进来,两人目光交错,然后很有默契地做出素不相识的模样,脚步不停地擦肩而过。 这时候,懵懵懂懂就被林雨拉出来的金珍珠终于回过神来,惊呼道:“糟了,这顿饭应该我付账的!” “难道他们会连一顿饭钱都给不起吗?”林雨随口答道。 “但……” “没什么但不但的,大不了戏不拍了,钱拿不到了呗!”林雨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其实和金珍珠的公司差不多,电视剧拍成了可以让他赚笔外快,但就算拍不成,他也不会因此饿死。 见林雨都这副态度了,金珍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把林雨送回酒店房间,然后一个人回公司交差。 林雨这会儿的心思已经不在他的书能不能拍成电视剧上,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晚上的那场炮局——虽然那人没有跟他约定具体时间,但林雨还是自顾自地决定天黑以后过去。 不过,这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安排。邻桌的那场饭局显然也是在商谈生意,只是肯定不会像他们这样轻描淡写地就宣告结束。就算饭吃完了,事谈完了,接下来也免不了要去某种场合“潇洒”一下,但鉴于某人的性取向,过夜的活动大概是不会有了, 想着想着,林雨猛然想起件事,赶忙站起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将外面的牌子翻转过来,把写有“请勿打扰”的那一面露在外面。 关上门,林雨又走回床边,拿起电话,让下面的服务台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转电话进来,然后直接拔掉电话线,让电话彻底无法接通。 ——这样应该可以清静一些。 林雨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开始补觉。 如林雨预料的一样,他刚睡了不一会儿,门外便有人不顾他挂出的牌子,砰砰砰地开始敲门,只是声音并不大,显然有所顾忌。 林雨没有理会,敲门声也没有持续太久,在意识到自己得不到回应之后便停了下来。 但林雨却是睡不着了,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后便坐了起来,打开酒店提供的电脑,上网打发时间。 雨林霖的QQ一登录,林雨便发现写手群里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微博上的一张照片。感觉照片上的画面有些熟悉,林雨随手点开大图,却发现照片里的人竟是他和金珍珠,不过只有侧影,画面也不够清晰,应该是他坐在金珍珠隔间的时候,有人用手机偷拍的。 ——晕,这是怎么回事? 林雨赶忙又打开群聊天记录,点进照片所在的微博,这才明白,原来这张照片是女频的一个编辑偷拍下来的,当成金珍珠的绯闻照发布了出去,标题起的都是:珍珠编辑终于名珠有主? 林雨扫了眼下面回复,发现基本都是写手们在凑趣,男写手回的大多是“女神,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之类的调侃,女写手这边则是求正面照的居多。 林雨翻了一页才发现有编辑帮忙辟谣,但也只是说看到他跟金珍珠一起进了主编办公室的事,由此推断他可能只是过来应聘的新编辑,不是金珍珠的男友。 林雨扯了扯嘴角,复制了微博的地址,将其转发给似乎还被蒙在鼓里的金珍珠。 “靠!她找死!”金珍珠很快发来回复,似乎已经回了公司,“别担心,交给姐来处理!” ——有什么可处理的,不过就是让你看个热闹。 林雨觉得金珍珠有点反应过度,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关掉聊天框,开始浏览其他网页。 天色开始泛黑的时候,林雨关掉电脑,起身去卫生间收拾自己。 既然是419,就不能指望对方会给自己充足的准备时间,预先就收拾好自己才是上策。 遗憾的是,这里是正规酒店而非爱情旅馆,房间里只提供了安全套却没有提供润滑液,林雨来之前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和人上床,于是只能把身体的两处关键部位清理干净,然后借着淋浴的温热水流给自己做了一定程度的拓展和润滑,感觉差不多了,便关掉淋浴,起身走出卫生间,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适合脱掉的衣服,穿在身上。 按照房卡上的号码,林雨来到房卡对应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传来回应,这才拿起房卡,打开了房门。 进门后,林雨将房卡插进门边的插槽,见灯亮了起来,而房间里也确实空无一人,这才关上门,径自走了进去。 ——还没回来吗? 林雨一边想着,一边打量起这个房间。这里似乎比他住的房间更高档些,房间更大更宽敞,家具摆设什么的也有所不同,窗户是落地式的,一眼就可以看到外面繁华璀璨的夜景。 林雨正打算看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润滑液可用,门外已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也随之响起。 林雨转回身,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看了一眼,见来人正是给自己房卡的男人,身后也没跟着旁人,便打开门锁,将他放了进来。 看到给开门的人是林雨,男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愉快的笑容,顺手把门外的牌子换成“请勿打扰”,然后迈步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麻烦洗个澡吧!”林雨主动说道。 男人笑了笑,按照林雨的要求,转身向卫生间走去,但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不会是个哑巴吧? 林雨皱了皱眉,疑惑地想道。 9、乐极通常会生悲 林雨没有等到男人洗完便主动走向卫生间,其中固然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因素存在,但更多的却是想看看男人脱掉衣服后的模样是不是和他预想中的一样精壮结实。 如今的酒店卫生间大多采用透明式装潢,这里也不例外,虽然没像普通的标准间那样与卧室完全融为一体,但拉开卫生间的拉门,里面的一切便一览无余。 男人正站在玻璃隔间的淋浴下面,光裸的身体上没有林雨期待中的肌肉块,但却十分地结实匀称,更像是军人或者体力劳动者依靠自身汗水锤炼出来的健美身躯,带有一种真实而纯粹的自然味道。古铜色的皮肤也是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刻意曝晒过的痕迹,似乎天生就是这种肤色,让林雨不由得羡慕嫉妒。 ——真man啊! 林雨感慨着,猛然间却想到一个重要问题:这家伙不会和自己一样也是0号吧? 同志圈里是很难靠外表分辨0和1的,很多看起来男人味十足的gay,到了床上却是又饥渴又银荡的0;一些娘得像泰国人妖似的家伙,脱了衣服却是再坚定不过的1。 ——呃,不会那么点背吧? 林雨正迟疑着,淋浴间里的男人听到门响,已将头转了过来,见林雨站在门口看他,立刻翘起嘴角,轻笑着抬起手,向林雨勾了勾,示意他也进来。 ——管他,大不了这回自己当1,反正他也算是有过经验了! 林雨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T恤,解开下面的长裤,褪下里面的小内内,光溜溜地走了进去。 男人这时已停止了冲洗,转回身,向着林雨伸开双臂,在他靠近自己的瞬间就将他拥入怀中,然后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双唇。 “唔……”林雨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他很不喜欢接吻,尤其不喜欢那种所谓的法式热吻,也从没感觉到两根舌头搅在一起交换唾液会有什么快乐可言,可男人没有给他躲开的机会,但接下来也没像林雨担心的那样把舌头伸进他的嘴巴,只是含住他的双唇,细细吸吮。 ——感觉好像……还不错? 品味着这种带着些许生涩的陌生触感,林雨怔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并不讨厌。 男人一边吻着他,一边张开大手,爱抚起他的身体,很快就从背脊滑向腰下的两团软肉,将其抓在手里,重重地揉捏起来。 不知怎的,当双臀被男人握在手里把玩的时候,林雨忽地想起了不久之前强上了他的另一个男人—— “屁股不够翘啊!” 一想到那个家伙以及他的那句吐槽,林雨本已抬头的小弟弟立刻软了三分。 ——别想那个混蛋家伙了,专心享受眼前这个! 林雨一边劝慰自己,一边将双手搭上男人的胸膛,在厚实的胸肌上摩挲起来。 这样粘腻了一会儿后,两个人都已是剑拔弩张,越发地迫不及待。 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林雨努力控制住自己,伸手将旁边的浴液抓了过来,打开盖子,倒在手心,然后将其涂抹在男人身上,从脖颈到胸膛,再慢慢下移,接着又将男人已经变身为超人的小弟弟也攥在手里,一边清洗,一边撸弄。 这不仅仅是为接下来将要做的事而进行的前奏,更重要的是借着揩油的掩饰检查对方的小弟弟是否健康,有没有会让自己沾染上麻烦的病症存在,毕竟套子那东西随时可能会被摘掉,把安全保障完全寄托在一层塑料薄膜上未免太过天真。 一番不动声色的检查之后,林雨对这个男人更加满意,不仅尺寸够大,前端也非常饱满,很有一种传说中的名器“独角龙王”的味道。 ——千万别是0号! 林雨心里祈祷,手下则是借着浴液的润滑,动得越发快速。 男人立刻也不甘示弱地将一直在林雨后臀处嬉戏的大手腾出一个,移到身前,抓住空闲着的小林雨,随着大林雨的节奏一起滑动了起来。 这么一上手,林雨立刻打消了对方可能是初哥的猜测,但马上又觉得,擅用五姑娘也不需要什么实战经验,或许平日里经常自己排遣寂寞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林雨便因为身下传来的快意而不自觉地粗了呼吸,再也没心思去胡思乱想。 很快,男人便率先按捺不住,抓住林雨还在作孽的手指,将它们从自己的小弟弟身上掰扯下来,然后用自己的大手将两人均已蓄势待发的枪管握在了一起。 林雨不由自主地扬起脖子,随着男人的“指”引,迅速地攀上了巅峰。 在五姑娘的帮助下各自打出了一发炮弹后,两人才终于集中精神,把澡洗完。 在这个过程中,男人还是一直没有说话,林雨也权当他就是个哑巴,用花洒把他身上的泡沫全都冲洗干净了,便抬手将他推向浴室门外,“去床上等我。” 男人顺从地转身,并顺抓了一个浴巾,边走边将身上的水渍擦净。 林雨转回身又将自己重新清理了一遍,估摸着感觉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再来一发的时候,这才关掉淋浴,拽下一条浴巾,擦干身体,然后将浴巾围在腰上,迈步走出浴室。 浴室外面便是卧房的大床,一出门,林雨便看到男人拿出去的那条浴巾已经被丢在地上,而他本人则光裸着身体,张着腿坐在床边,小腹下的器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气宇轩昂地开始膨胀。 让林雨更加愉悦的是,就在男人的旁边,一打未开封的套子和一瓶润滑剂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他们的临幸。 林雨当即走了过去,抬手将男人推倒在松软的床垫上,然后解开自己腰间的浴巾,主动跨坐在男人腿上,低头赏了他胸口一串热吻。 接下来的事便开始按部就班,再一次地拥抱、亲吻、缠绵,然后润滑、拓展、进入。 这时候,林雨已经肯定,男人或许是第一次和陌生人上床,但在床事上绝对不是个新手,该做的步骤一样不少,手法稳健而且熟练,控制力更不是毫无经验的初哥所能比拟,一直将菊径里润出了水声,这才挺起腰身,提枪上阵。 林雨也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接纳那个巨物,抬起小腿勾住男人的后背,催促他快些到来。 不过,无论准备得多么充分,到了真正进入的那一刻,本就不该用于容纳异物的所在终究还是要以胀痛和不适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选了眼下这种面对面的体位,更是让进入的难度跟着加大了几分。 但箭在弦上怎能不发,林雨努力调整呼吸,放松身体,尽可能地让那处通道变得和谐友好。而男人的进入也缓慢但却坚决,终是将自己全部送入到林雨体内,完全而深入地占领了那处幽谷。 再之后,便是疾风骤雨,惊涛拍岸。 结束的时候,林雨汗流浃背,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趴在床上,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男人压在他的背上,同样喘着粗气,汗水沿着他的下巴滚落,滴在林雨脖颈旁边的床单上,为早已被汗水和汁液涂抹得斑斑点点的床单再添一道涟漪。 林雨其实并不喜欢背入式这种完全由1号掌控的体位,尤其是在和陌生人上床的时候,更是会尽量用主动来避免这种会让自己失去自由的体位。但今天和他欢好的男人实在是太契合他的身体,理智也被过度燃烧的荷尔蒙熏得迷醉,进程刚刚过半,林雨便不受控制地将主导权交了出去,任由男人将他摆成各种姿势,从各种方位侵袭他的身体。 林雨仔细回味着最后一刻的美妙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这么爽过,正有些遗憾这么棒的床伴只能一夜共枕,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男人却忽然开口—— “跟我好吧,我养你。” 听到这句话,林雨脑子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竟然不是哑巴?但紧接着,林雨便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得很,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而且就是最近。 “我说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当男人说出第二句话的时候,林雨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靠!这不是那个强J了他的混蛋吗?! 林雨一下子记起了这个声音,不由得睁大眼睛,将头猛地向后转去。 男人也正看着林雨,见他回头,愣了一下便迎上他的双眸,换上一张笑脸。 ——你还敢笑?你TMD还敢笑?! 林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地抬起胳膊,朝着男人的脖颈处撞去。 但林雨忘了,这个男人的武力值远不是他能匹敌的,他现在的姿势也根本不适合发起攻击,他刚一动弹,男人便本能一般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将它牢牢地按回床上。 “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别在我面前现眼了。”看到林雨变脸,男人立刻明白自己已被林雨认了出来,当即挑起双眉,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承认,上回迷晕你那事做的很不地道,但我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吗?你至于那么计较吗?” ——都把我上了,还不叫把我怎么样? 林雨越发地咬牙切齿。 “上回,还有这回,不都让你爽到了吗?”男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继续说道,“我看咱俩挺合适的,以后你就跟了我得了……” “上回到底怎么回事?”林雨冷下脸,打断了男人的游说。 10、让人无语的真相 林雨等待着男人的回答,但压在他背上的男人却再次沉默起来,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林雨不由转头,却发现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起来欲言又止。 林雨眯起双眼,试探着问道:“你和小亚是什么关系?” 男人的表情明显一僵,张了张嘴,终是下定决心般说道:“他是我包养的。” “包养?”林雨微微一怔,本就已经很糟糕的心情莫名地又添加了些许不爽。 “你放心,他现在已经和我没关系了,你别觉得我好像身边养一群小情儿似的,我不是那种人!”男人赶忙解释,“你也别因为这个生气,让我好好跟你解释,成不?” 林雨虽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解释的,但还是强压下怒火,向男人说道:“先放我起来。” 男人马上松开林雨的手臂,并如投降一般举起自己的双手,从林雨身上离开。 林雨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但这么一动弹,床事的后遗症便开始显现,使得林雨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情也更加恶劣。 见林雨坐直之后并没有就此离开,男人似乎松了口气,放下双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让我解释了吗?” “说吧。”林雨漠然答道。 “小亚是我花钱买来的少爷,已经被人TJ好的那种,但养了一段时间我才发现,他脑子……有点问题,有点类似于自闭症吧,但又没那么严重,就是爱胡思乱想,然后把想出来的事情当真。”男人很是无奈地说道,“估计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做人的底限还是有的,发现他有问题的时候,我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反正就一个暖床的,身子干净就成了,我就给他找了个保姆,照顾他顺便看着他。” ——你还真好心! 林雨扯了扯嘴角,忍下了想要吐槽的欲望。 “但这个保姆一请,倒是让他就胡思乱想得更厉害了,然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就给我玩了一出离家出走。”男人继续说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也不肯跟我回去,非说自己有了真爱,要和TMD真爱在一起。我问他这个真爱是谁,他就把你指给我了。” “他说你就信?!”听到这儿,林雨的嘴角忍耐不住地抽搐起来。 “我知道他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会信。”男人把手一摊,“可后来你把他带进了包间,把他给上了,我就没法不信了。” “那天你在酒吧?”林雨心下一凛,马上联想到男人肯定在那天跟踪了他,而他却在有所警觉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发现。 “是啊,你没注意到我吧?”男人耸了耸肩,似乎对林雨那天竟然没注意到自己而很是不快。 “你那天跟踪了我?”林雨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我在小亚身上也是花了不少钱和心思的,就这么被你给上了,我心情能好吗?”男人干笑了两声,“不过你倒是挺小心的,回家都要先绕上一圈,幸亏我车灯关的及时,否则那天非被你甩掉不可。” ——常年打雁的人果然是会被雁啄了眼的! 林雨这会儿倒是静下心来,默默反省起自己。当他因为对方留下的两根体毛而嘲笑对方不够职业的时候,显然忘记了自己在某方面也不是什么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人士,他之所以能平安地活到现在,不外乎两个字:小心。 “为什么当晚没有动手,非要等到几天后?”林雨抬起头,平静地问道,“还有,为什么要给我留下五百块钱?” “你那晚太小心了,我没找到机会,而且当时也没想好该怎么收拾你,至于那五百块钱……”说着说着,男人的目光便开始出现了躲闪,“你就当是我留给你的医药费好了。” “医药费吗?我还以为是嫖资。”林雨漠然说道。 “怎么会!”男人赶忙凑到林雨身边,搂住他的肩膀陪笑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说实话,其实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你想啊,我要不是看上你,能一直跟你跟到家门口吗?直接在酒吧把你狠揍一顿,或者干脆打包丢江里,那才叫解气不是?但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注意到我,还和小亚搞上了,然后又一连几天都没出门,搞得我想接近你都没有机会,我又不是本地人,在那儿待不了几天,最后就只能想到那么一个损招……” ——真TMD的是场无妄之灾! 听到这样的话,林雨暗暗运气,刚平息下来的火气也又开始复燃。 “……我当时哪想到以后还能碰上你,就想着干一炮,然后走人。”男人只顾着说话,没注意林雨脸上越来越阴沉的表情,“要是那时候能知道咱俩以后还能碰面,还能看对眼,我说什么也不能那么干啊!对了,你不是住在江南吗?怎么来临南了?” “你不觉得问这些有点交浅言深了吗?”林雨冷着脸,将男人的手从自己肩头拨开,然后起身下床。 “交……什么?”男人懵了一下,没明白林雨在说什么,但马上便因为林雨穿衣服的动作而明白他要走人,赶忙伸手把他拉回怀里,“你怎么还生气啊?我道歉还不行吗?” “行,当然行。”林雨淡淡回了一句,但紧接着便推开男人,再次站了起来,一边继续穿衣一边说道,“不过,我今天就是想找人打炮,至于你说的什么好不好,包养不包养的,我没兴趣,也不接受。” “至少考虑一下啊!”男人抬起手,似乎想把林雨再拽回来,但终究还是将手又放了下来,只用劝诱的语气说道,“就算你不稀罕被我包养,也可以跟我做个床伴什么的嘛!刚才咱俩做的时候,你都快被我C射了,还不满意啊?” ——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林雨脸上一烫,心里的火苗也腾地一下拔高了一倍。 但恼火归恼火,林雨并没有因为一时气恼而失去理智。他很冷静地告诫自己,既然这件事的始末只是巧合和意外,那就应该让它保持在巧合和意外的程度上,没必要再因为一点脸面和口舌而引发新的麻烦甚至事端。 “我说过,我没兴趣!”好脱的衣服穿起来也一样容易,林雨三两下便将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后再次丢给男人一句拒绝,接着便转身走向门口,推门走了出去。 男人没有追出来,林雨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只是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不爽,对男人所说的话也生出了很大疑虑。 林雨倒不是怀疑他和男人的相遇不是一场巧合,只是觉得男人隐瞒了很多东西,比如小亚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比如男人明明已经找到小亚却又任由他被别人包养的原因,比如男人丝毫没有提及的身份来历。 但就像林雨对那个男人说的,他们不过就是滚了次床单的关系,很多事没必要问,更不应该谈,讲多了实在是交浅言深,惹人不快。 ——可就这么放过那个混蛋的话,又未免太憋屈了一点! ——Shit,上回是对方入室,这次是他自送上门! 林雨捏着自己的指骨,越想越不甘心,郁闷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忽地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钱包。 去男人房间的时候,林雨觉得没什么需要花销的,便只带了两张房卡,将钱包等杂物留在了自己房间,这会儿再次看到,顿时冒出了一个主意。 ——不是问我满不满意吗?我就让你看看我有多么满意! 林雨这会儿也是有点气昏了头,心念一动便开始了行动,拿起钱包,从里面抽出五百块纸钞,然后便拿着这五百块纸钞和自己的房卡转身出门,再次来到了男人所在的房间。 林雨抬起手,在房门上“砰砰砰”地狠敲了几下。 门很快就被打开,男人一脸惊喜地出现在林雨眼前,正要开口说话,林雨已经抬起手,将五张纸钞狠狠摔在他的脸上。 “嫖资。”林雨轻声吐出两个字,然后朝着目瞪口呆的男人扬起下巴,傲然转身。 由于已经背对男人,林雨遗憾地没能看到男人接下来是否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但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房间里已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哈哈大笑,显是被眼下这一幕所取悦。 ——Shit,又让谁看了好戏?! 林雨心里恼火,却并没有因此转身,快步走向楼梯间,嗖地一下闪了进去。 事实上,在把钱砸出去的一瞬间,林雨就已经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后悔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硬挺着头皮,强撑到底。 好在男人并没有因此而被激怒,只是愣愕地站在原地,任由林雨再一次地逃之夭夭。 回到房间,林雨长长地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便又开始担心男人回过神之后就会过来找他算账,毕竟在一个酒店里找人可比在一个城市找人简单多了,男人只要递出一张纸钞就能轻松地问出他的房间号码。 但在临南这样的大城市里,如果连正规酒店都无法保证他的安全,那再去其他地方恐怕也只会更不安稳,林雨想了想,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再在这里住上一晚。 ——就当是赌那家伙的人品吧! 林雨这样想着,却还是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脑,把自己回家的机票从明天下午改成了明天早上。 11、流言以及损友 机票改时间的事,林雨没有通知金珍珠,平安到了家,打开自己的电脑,林雨才点开金珍珠的QQ,让她去酒店帮自己退房。 林雨本以为金珍珠肯定会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大发脾气,但结果却截然相反,金珍珠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林雨马上察觉到这里面有猫腻,没有立刻回答,点开之前没有理会的那几个闪动头像,果不其然,里面的留言无一例外都是问自己那本《杂居时代》是不是准备开拍的事,再拉开几个写手群,林雨便郁闷地发现自己又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不仅是他的书,还包括他的脸。 金珍珠如她保证的那样,在微博上解释了林雨的身份,撇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这样做并没让话题就此平息,反而让更多的人开始追问林雨出现在那里的原因。由于合约并未按照剧组那边的希望修改,电视剧到底还能不能开拍也没法定论,金珍珠不敢给出太过肯定的答案,只能含糊以对,用“公事”一词应付了事。 然而当天晚上,那位唐导演却主动在自己的微博上披露了和林雨吃饭的事。紧接着,当晚在场的那个姓江的女演员也发了微博,称自己今天和网络写手雨林霖一起吃饭,并以一种极为花痴的语气盛赞了林雨的帅气,还发出了想和林雨一起出镜的心愿。 姓江的女演员并不是什么红角儿,至少林雨就从没听说过她,但唐导演在发了自己的那篇微博后,又转发了这篇微博,使得大家无法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写手群和读者群一下子就全炸了,前者关注的是林雨卖掉的是哪本书,卖了多少,后者关注的却是林雨到底长什么样,哪里能找到照片。 上午发过的那张照片很快就被翻了出来,但照的不是正脸,效果也十分模糊,让围观的人群很不满意,一个个地开始忙着四处寻找林雨的正面照。 ——能找得到才怪! 林雨撇了撇嘴,关掉一堆网页和聊天框,对那些打听消息的人也是一个都没回复,转回头告诉金珍珠,让她别再参与此事,随便剧组那边怎么编排,怎么宣传。 「如果他们找你要我的联系方式,把QQ号给他们,电话号码不许给!」林雨叮嘱道,「这剧肯定是不拍也得拍了,你就收好合同等着分钱吧!」 「那你也要坚定立场,不许改口改合同!」金珍珠马上回道,「对了,别中了人家的美人计!昨天我刚回公司,那个姓江的女演员就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了,问你的联络方式还有酒店房间。」 「你告诉她了吧?」林雨马上联想到昨天下午的那阵敲门声。 「她真去找你了?」金珍珠也立刻话音一转,不答反问地八卦起来。 「不知道,下午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敲门。」林雨半真半假地答道。 「……你没开门?」金珍珠发了个无语的表情。 「我干嘛要开?明晃晃的请勿打扰在门外挂着呢,难道现在还有人不识字吗?」林雨吐槽了一句,然后也没再跟金珍珠闲聊,以要开始码字为由关掉了聊天框。 关掉聊天窗的时候,林雨倒是真的想要码字,出门前准备的存稿顶多支持到明天,再不写的话,万一过两天再出点什么事,那就真的要断更挨骂了。 但想和做通常很难达成一致,林雨打开文档,看着上面的黑色汉字,满脑子无法排遣的却是昨晚和他一起滚床单的那个男人,结果便是半天都没能敲出一段完整的词句。 虽然那场欢愉早已结束,但残留在身体里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退。早上坐飞机的时候,林雨还觉得腰臀之间的那部分器官很不自在,就好像男人的那根东西仍然留在他的体内,一直就没有离开。 ——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呢! 一想到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林雨就既愤恨又惋惜。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昨晚真的是让他爽翻了天,让他彻底相信了身体这种东西确实是存在契合度的,两具绝对契合的身体才能达到极乐的巅峰,而那种感觉,绝不是娴熟的技巧所能赋予。 但再一想到男人就是那个迷晕他,在他的床上把他强J了的家伙,林雨便觉得这家伙实在是不可饶恕,更让林雨气闷的是,那家伙强J他的原因竟然是为了那个下迷药夺走他“处”男之身的MB小亚,这让林雨不禁觉得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迟早还要再凑作一堆。 ——算了,权当走夜路碰上鬼了! 想来想去,林雨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劝慰自己。就两次接触来看,那个男人似乎不至于小气地因为他砸了他五百块钱就记恨上他,而且男人话里话外以及说话的口音也表明,他既不是江南市人,也不是临南市人,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在一个城市。 除非男人再次找上门来,否则他们相遇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男人会再出现吗?林雨忍不住问自己,但问过之后,他却并不确定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 林雨并没有在凌乱的思绪中蹉跎太久,晚上的时候就已经重新找回了状态,四平八稳地端着咖啡,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 但老天爷似乎就是不想让他安生,快10点的时候,电话的铃音突然响起,将林雨从专注的工作中拖拽出来。 一看时间,林雨就猜到了电话是从谁那里打来的,本不想理,但电话却十分执着地响个没完,逼得他只能起身过去接听。 林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果然是杨津的手机号码,撇了撇嘴,把电话拿了起来,“喂?” “小雨?你TMD可算是接我电话了!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打电话不接,QQ也不上线!”电话的话筒里立刻传来了杨津暴躁的抱怨声,一听就知道又喝多了。 “出门了几天,我QQ签名上有写,你没注意?”估摸着这个电话的持续时间不会少于一个小时,林雨便拿着话筒,转身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如同林雨预料的一样,醉酒状态下的杨津说起话来那是没完没了,哪怕他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杨津也不肯放下电话。 说着说着,杨津忽地放低了嗓音,用很是诱惑的语气说道:“小雨,我想抱你。” “滚,回家抱你自己老婆去!”林雨想也不想地答道。 “她现在能让我碰吗?!”杨津愤愤地抱怨,紧接着便又换回柔声细语的调调,再次说道,“出来嘛,咱俩好好打一炮,或者我去你家,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你现在在哪?酒吧还是酒店?”林雨不动声色地反问。 “刚从酒吧出来,你想去酒店?广元春怎么样,咱俩第一次就是在那儿……” “既然在酒吧,那还找我干嘛?里面那么多坐台的,钓凯子的,随便找一个带走不就完了!”林雨冷冷地打断了杨津的话语。 “小雨,你别这么狠心嘛,小雨,我想你……” 杨津在电话里腻歪个没完,林雨又不好挂断电话——除非他豁出去了,准备和杨津断交,直接把电话线拔掉,否则就算挂掉电话,杨津肯定也会不屈不挠地再打过来。 眼看着都11点多了,电话里又时不时地传来汽车的声音,林雨终于按捺不住,朝着电话那端的杨津问道:“你还在酒吧门口?你常去的那个蓝调?” “要不还能在哪呢?过来吧,宝贝,你不来,我今晚都不知道该去哪了!”杨津不肯放弃地继续游说。 “等我。”林雨放下电话,起身准备去卧室换身衣服。 但他刚站起来,还没走上几步,电话便又响了,还是杨津,追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过去。 “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就开车走人呗!”林雨冷哼了一声,再次挂断电话。 十多分钟后,林雨坐出租来到了那家名叫蓝调的酒吧。杨津极喜欢这里,总说这里有品味,有气氛,林雨却是完全没看出来,甚至觉得单就品味而言,这里还比不上他常去的那家gay吧,连名字都土得掉渣。但林雨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女人确实漂亮,一个个花枝招展的,风韵十足,几个隐藏在角落里的MB也十分地清秀俊俏,远比装潢和音乐更吸引男人。 下了出租车,林雨很快就在酒吧门外的马路边找到了杨津的那辆银灰色宝马,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坐在里面的杨津立刻打开了车门,还没说话,林雨便已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小雨。”杨津呵呵一笑,伸手就要拉林雨进去,却被林雨闪身躲开。 “坐副驾驶上去。”林雨扬着下巴,冷冷说道。 杨津听话地往里面移去,林雨趁机伸手,将他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杨津马上变了脸色,像是猜到了林雨要做什么一样,沉声警告,“林雨,你要是敢给岳彤打电话,我就跟你绝交!”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圣母!”林雨不为所动地撇了撇嘴,把杨津秘书的电话翻了出来,按下接通键。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很是甜美的女声,“杨总?” “我是杨总朋友。”林雨一边和车里的杨津大眼瞪小眼,一边跟电话另一端的女人说道,“杨总喝多了,我也没法开车,能不能麻烦你过来送他一下?我们在蓝调酒吧。” “好的,我这就过去。”女人马上挂掉了电话。 “林雨,你行!”副驾驶座上的杨津恶狠狠地盯着林雨,恨恨地磨牙,但很快便又像恍然大悟般转怒为喜,“啊,你是想玩③ρ吧?行,哥哥舍命陪君子,把这棵窝边草吃了,顺便让你也尝尝女人是啥滋味!” “你还是自己一个人玩吧。”林雨哼了一声,将杨津的电话扔回前座,自己却是依旧站在外面。 杨津眼珠一转,再次计上心来,“别这么站着啊,进来陪我说说话,雪薇住的地方离这里挺远呢,半小时也未必能到。” “你倒是清楚。”林雨嘴上应着,脚下却是一动不动。杨津打什么主意,他清楚得很,他只要坐进去就别想出来,杨津非逼着他就地车震不可。 ——跟你上回床,我都得难受半个月,这要是玩车震,我起码一个月别想舒坦! 林雨暗暗腹诽。 12、冤家总要再聚首 杨津口口声声说着他的那位女秘书住得很远,但实际上,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那个名叫姚雪薇的女人就出现在了林雨面前。 在跟杨津确认过姚雪薇的身份,得知她有驾照可以开车之后,林雨便把杨津丢给姚雪薇,自己拦下一辆出租车,径自回家。 这一次,杨津倒是没再留他。 原因很简单,林雨这种无牵无挂的人都不想出柜,杨津这种有家有业更有背景的人自然更不会想。知道杨津玩女人更玩男人的人大多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有岳彤那种实在近得难以避讳的,才能捕风捉影地看出一点猫腻。 回到家,林雨也没了心情继续码字,洗了个澡便脱衣上床,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雨再一次被电话声吵醒,拿起床头的分机一看,发现又是杨津。 林雨扯了扯嘴角,接通了电话,“喂?” “宝贝,起床嘘嘘了。”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磁性嗓音。 “嘘你个头,酒醒了?”林雨闭上双眼,漫不经心地反问。 “嗯。”杨津应了一声,转而问道,“昨晚是你把雪薇叫过来,把我送回家的吧?” “别告诉我你喝点酒就连这种事都不记得了。”林雨漠然答道。 “只是确认一下。”杨津淡淡说道,“你肯定没想到,她直接把我送到岳彤那儿了。” “啊?”林雨一愣,随即失笑,“连小秘都被老婆收买了,你这做人也太失败了吧?” “昨晚下车的时候,我真TMD想把她给辞了!”杨津叹了口气,“我不就想着现在找个能干的秘书不容易,这才一直没有碰她,结果倒好,她一点不领情,还把我给卖了!” “我估计你要是辞了她,她立马跳岳彤的公司去。”林雨不客气地又插了杨津一刀。杨津虽然因为自身背景的关系,很能找到一些门路,但他经营的服装公司近几年效益并不好,一方面是因为大环境影响,整个行业的效益都在缩水,另一面则是杨津过于不务正业,对公司的经营根本就不上心。 “哎,看来我也该考虑换个行业混了。”杨津感慨地说道。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杨津便挂掉电话,说要开始工作。林雨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快10点了。 ——难怪敢在电话里跟我说这些,原来人在公司,身边没有岳彤! 林雨撇了撇嘴,扔下电话,起床向卫生间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很是安宁平和。网上的议论虽然尚未平息,但那里的事一向都是只要不去看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不参与便等于与己无关。唯一的一点插曲就是杨津也发现了此事,特意打电话过来调侃了一番,逼着林雨许下一顿饭局。 比起自己的小说会不会被拍成电视剧,更让林雨记挂的是那个仍然身份不明的男人,但转眼间已经过去一周了,男人却再也没在林雨的生活中出现,让林雨在放心的同时又莫名地有些揪心。 ——他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 林雨这样想着,马上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伤感,赶忙又告诫自己,像那样的孽缘还是断掉最好,继续下去,百弊而无一利。 ——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林雨郑重地对自己说道。 林雨下定决心不再去想那段阴差阳错的荒唐际遇,但遗憾的是,命运这东西从来不由人类的意愿主宰。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第二天下午,一向没有访客的林雨忽然听到自家房门被人敲响,不由得愣愕起来。 林雨住的地方虽然是一处老城区,但现在早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有人上门查水表、看煤气的年代了,就算居民区里的街道办有什么事,也会先在楼下贴个通知再登门,林雨自己也从不用这个住址在网上购买东西,所以按理来说,连快递员都不会有机会敲门才对。 ——谁啊? 林雨本不想理,但犹豫了一下,终是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看去。 站在门外的不是社工也不是快递,而是那个他已经决定不再去想的男人,一身笔挺西装,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乍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初次登门的毛脚女婿。 一时间,林雨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这家伙进来。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雨咬了咬牙,伸手打开防盗门,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外的男人。 “嗨!”男人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林雨没有说话,转身让开门口,示意男人进来。 这会儿虽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但小区里的大妈颇多,有点过份的响动就能引来一群。也因为这一点,林雨着实不敢让男人在门外逗留太久,更不敢任由他敲门敲个没完。 见林雨痛快放行,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浓,大步跨了进来,把手里的一堆袋子递了上去,“也不知道你都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 林雨扫了一眼,发现袋子的种类很乱,貌似有烟酒,有皮具,有零食水果,似乎还有小袋子装着首饰或者手表之类的东西。 ——你还真当自己是上门女婿了啊? 林雨忍住嘴角处的抽搐,没有伸手去接,只淡淡说了句,“放门口吧!” 说完,林雨便关上门,转身去鞋柜里给男人翻了一双拖鞋出来,扔在男人脚下。 男人笑容不变,听话地放下手里东西,换上林雨给他的拖鞋,跟着林雨进了客厅。 由于林雨自住进这套房子之后便一直是一个人,本就不大的客厅里布置得也十分简单,只有最初装修时买的一套沙发和一台一年到头也很少能看上几回的电视。 让男人在沙发上坐下,林雨并没跟着落座,语气平淡地问道:“喝点什么?” “随便,你给什么我喝什么,白开水都行!”男人笑眯眯地答道。 林雨正要转身去厨房,男人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有没有吃的,我过来得急,中午还没吃饭呢!” 林雨险些一个踉跄,回头瞥了男人一眼,心道:你可真不客气! 想归想,林雨还是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和一包未开封的饼干,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伸手接过果汁,却对饼干皱了皱眉,问道:“就这个,没什么热乎点的?” 林雨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书房,随手把饼干扔在一边,然后抓起电脑桌上的一打外卖菜单,转身走回客厅,把它们丢到男人身边。 男人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明白林雨是让他自己叫外卖,立刻涎着脸笑道:“那个,你就不能亲自下厨帮我做点什么?蛋炒饭也行啊!” ——你还要求越来越高了! 林雨越发火大,恶狠狠地盯着男人,挑眉说道,“我这里只有方便面,吃吗?” “你给我做,我就吃。”男人马上说道。 “那你等着吧。”林雨转身又进了厨房,还没等他打开橱柜,男人又在客厅里喊道:“用锅煮,别拿开水泡啊!” ——我TMD想把你放锅里煮了! 林雨愤愤地想着,却终是没拿方便面去应付男人——不是他不想,而是最后一包方便面已经在前天被他吃光了,这几天又没去超市补充,想拿也拿不出来。 无奈,林雨只能翻出一包当预备粮准备的鸡蛋挂面,看了眼上面的生产日期,感觉应该不会吃出人命,于是又拿出自己平时煮方便面的小锅,正想把面条就这么扔进去,忽地想起好像应该先烧水,便把挂面放到一边,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往锅里倒了半锅,将其放在煤气灶上。 趁着烧水的工夫,林雨又翻了一遍自己的冰箱,发现肉酱也和方便面一样吃没了,就剩下几盒罐头,只好熄了下清水挂面让男人自己拌酱吃的念头,拿了一盒肉罐头和一盒蘑菇罐头出来。 水烧开后,林雨把挂面、罐头里的肉以及蘑菇一股脑地倒进锅里,又胡乱加了点盐和调料,然后随便搅了两下,接着便任由锅里的东西自行混合。 水再次沸腾的时候,林雨习惯性地抬手想要关掉煤气,手都摸到阀门了才想起来,他做的是挂面不是方便面,水开不等于面熟,只好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觉得这下应该差不多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林雨拿出一双筷子,夹出一根面条尝了一口,确定确实熟透了,味道也还不错,这才关掉煤气,把面条和汤水全都倒进家里最大的瓷碗,端回了客厅。 但回到客厅,林雨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他家没有吃饭的桌子。 林雨自己吃饭一向都在书房的电脑桌上,根本不需要额外的桌子,他又从不在家招待客人,原本和沙发一起买进来的茶几也因为没用而且碍事,早在很久以前就被他给扔掉了。 这会儿端着面条出来,林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把它放哪。 “呀,做好啦?”男人倒是主动站起身,伸手把面条接了过来,直接捧在手里,滴溜溜吸了一口汤汁,然后便眼睛一亮,夸赞道,“手艺不错嘛!” ——煮面条还要手艺? 林雨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出言反驳。 13、不过就是想上床 面条被男人接走后,林雨便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沉默地看着对方。 男人捧着汤碗,很快就把里面的面条和汤水吃了个干干净净。但吃光之后,他却遇到了和林雨一样的问题——没地方放碗,只好举着空碗,一脸无奈地看向林雨。 林雨伸手把碗筷接了过来,起身送回厨房。当他再次坐回到男人面前的时候,他也终于不再沉默,开口道:“说吧,来干什么?” 男人下意识地张嘴,但马上便又把嘴闭上,不过从他的嘴型里,林雨还是猜出了那一瞬他想给出的答复——干你。 林雨不由握拳,很想朝着男人的下巴来上一下子。 “咳咳,我觉得咱们俩还是先互相介绍一下吧。”男人显然也明白那种话会惹恼林雨,轻咳了一声,转而道,“我叫吴孟然,孟浩然那个孟然,不过我这人没啥文化,初中都没念完,也不怎么会说话,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别忍着,直接告诉我……” “我对你是谁,做什么,统统没有兴趣。”林雨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吴孟然的自我介绍,“我只想知道,你大老远地追到我家里,到底想做什么?” “带你走。”被林雨这么一问,吴孟然也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答道,“我说了,我想和你好,但我不在江南,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走——放心,房子什么都现成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给你重买,名字也写你的,每月再给你五千块……” “我记得,上回我就告诉过你,我没兴趣!”林雨沉下脸,冷冷说道。 “我也说过,你再考虑一下。”吴孟然直视着林雨的双眼,“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包养你,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但凡我能满足的,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我不稀罕。”林雨漠然拒绝,“我不需要你的房子,也不需要你的钱。” “每月一万!”吴孟然加重了筹码,然后又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还有,我多少也认识几个人,你要想当明星的话,我捧你!” ——捧我当明星? 林雨被吴孟然追加的条件搞得莫名其妙,但马上便恍然记起,在临南市的时候,吴孟然看到过他和那个姓唐的导演一起吃饭,估计是从这方面生出的联想。 “怎么样,有兴趣了吗?”见林雨不说话,吴孟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林雨重重叹了口气,看了眼窗外已经偏西的日头,转回头,无奈地问道:“吴孟然先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呃,什么……什么人?”吴孟然被林雨问得一愣。 “我不缺房子。”林雨斜倚在沙发上,淡淡说道,“除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套,我名下还有两处房产,都在出租,每月就是什么不做也有一笔稳定的收入供我挥霍,而且我的收入也不只是房租,还有其他,平均算下来不比你给我开出的价码差上多少,所以,我也不缺钱。” “啊?”吴孟然明显噎了一下。 “至于你想捧我当明星,呵呵,我估计你是看到我和唐导演一起吃饭所以误会了什么。”林雨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道,“真抱歉,我之所以和他一起吃饭,是因为他买走了我写的小说,而在那顿饭局上,我刚刚拒绝了他希望我在戏里客串角色的邀请。” “你是……作家?”吴孟然怔怔问道。 “作家算不上,叫写手更恰当一些。”林雨耸了耸肩。 吴孟然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泄气地低下头,再也没说出一句话。 “我不会跟你走的,也用不着你来包养。”林雨用很是坚决的语气拒绝道,但紧接着便又话音一转,“其实,你也不是非得包养我,不是吗?” 吴孟然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林雨的话里似乎存有转机,赶忙把头抬了起来。 林雨却没继续说下去,站起身,走到吴孟然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其实,你不过就是想和我上床而已。” 吴孟然愣愣地看着林雨,很快勾起嘴角,笑弯了眉眼,“你说的对,我就是想和你上床,用我的老二狠狠地艹你,把你艹射,艹得爽翻天!”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很有兴趣。”说着,林雨已扶住吴孟然的肩膀,分开双腿,跨坐在他的身上。 吴孟然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把林雨抱住,顺势摸进了衬衫里面。 “如果你真能把我……”林雨正准备好好谈谈条件,把他和吴孟然的这段孽缘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右腿膝盖却明显撞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林雨是跨坐在吴孟然身上的,所以双腿能够碰到的硬物肯定不会是他胯下的那个孽根。再说了,那东西毕竟是肉做的,虽然小说里经常用钢炮、铁杵之类的字眼形容,但实际上绝不可能真会硬到撞腿的程度。 林雨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但吴孟然的西装扣子并没有解开,左腰上有些什么,从他现在这个角度根本就看不出来。 “怎么不说下去了?”吴孟然这会儿正忙着在林雨身上大吃豆腐,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以为他又在吊自己胃口。 “枪?”林雨挑起双眉,将右膝重重地向前顶了一下。 吴孟然顿时脸色一变,马上将手从林雨的衬衫里拿了出来,一把按住林雨膝盖,“别闹,这东西可不能乱碰。” “碰一下都不行?别是连保险都没有的黑枪吧?”林雨撇嘴冷笑,“带这种东西来我这里,什么意思啊?准备先礼后兵?” “没有的事,你别误会!”吴孟然嘴上说着,双手却牢牢控制住林雨的身体,完全不给他碰触自己左腰的机会,“我怎么可能用这东西对付你,根本不需要的,你说是不是?我这是刚谈了一笔生意,怕中途出事才……呃,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说着说着,吴孟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林雨依旧是一脸漠然,丝毫看不出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时应有的慌张。 “有什么可怕的?有枪不一定就能杀人,杀人也不一定非得用枪。”林雨冷冷一笑,低下头,盯着吴孟然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且,你现在舍得杀我吗?” “当然……不!”感觉到林雨诱惑一般的呼吸,吴孟然喉结微动,紧接着便身子一倾,将林雨放倒在沙发上,抓住他的手腕,拉到头顶,“我现在只想干你!” 说完,吴孟然便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吻住了林雨的双唇。 这一次,吴孟然终是将舌头伸进了林雨的嘴巴,但并没有玩什么搅拌类的花招,只是侵略一般地撬开了林雨的牙关,然后便缩回了自己的口腔,转而用双唇吮吸,舔舐。 吴孟然的嘴巴里还残留着挂面的汤汁味道,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份食物乃是出自自己的手笔,林雨意外地觉得它并不比牙膏的味道糟糕到哪去,而吴孟然吻他的方式也如前一次一样并不让他感到讨厌,配合着手掌上的动作,瞬间就点燃了他的身体。 但紧接着,林雨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呃,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感觉热吗?为什么他现在却有点冷? 林雨微微一怔,这才发现,就在两人接吻的工夫,吴孟然已经把他的衬衫纽扣全部解开,裤子的拉链也给扯开了大半,使得他大半个身体都坦露在外,如今又是深秋,家里还没开空调,实在是不冷才怪! ——靠,你倒是手快! 林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挣扎着把手从吴孟然的钳制下挣脱出来,顺便抬腿踹了他一脚,抱怨道:“你想冻死我啊?” “一会儿就热了。”吴孟然虽没对林雨用强,但却像牛皮糖一样牢牢黏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更是在他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养得雪白的肌肤上不停游走。 “再一会儿我就冻痿了!”林雨坚决地把吴孟然从自己身上推开,“去浴室,别在这里折腾我!” “好好好,你说了算。”吴孟然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放开林雨,任由他从自己身下站了起来。 “我先进去,你自己脱光了进来。”林雨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向沙发后面的浴室走去。 林雨家的浴室并不在卫生间里,因为是老房子,虽然结构上是两室一厅,但总面积并不算大,卫生间更是十分狭小,装个淋浴喷头都嫌拥挤,于是林雨就找人在厨房与客厅之间隔出一块地方,将其装修成一间独立的浴室。 走进浴室,林雨调试了一下水温,然后便脱下身上的衣服,随手抛到浴室门外的地板上,打开淋浴喷头,站在了急促但却温暖的水流下面。 ——真要再跟他上床吗? 到了这会儿,林雨却是犹豫起来。他的空窗期已经很久了,着实是想找个固定的伴儿安稳一段时间。虽然吴孟然越看越不像个好人,但好人这个词其实从来不在人类择偶标准的范围之内,而林雨也不需要一个居家型的伴侣。就某种角度来说,像吴孟然这种同样拥有秘密,知道如何管好自己嘴巴,保持彼此间距离的家伙反而是最为合适的伴侣人选。 只是…… 林雨还在犹豫,但吴孟然却没给他太久的思考时间,很快便也光溜溜地走进了浴室,朝着林雨嘿嘿一笑,接着便伸出一双大手,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再一次地热吻起来。 14、最原始的交响乐 林雨虽然是纯粹的0号,但自打想清楚某些事之后,便很少在性事中被动。今天是在自己家里,林雨又想给吴孟然个下马威,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小亚那种逆来顺受、任人拿捏的听话MB,从而打消他一些执念妄想,于是便更加的霸道蛮横。被吴孟然抱着亲了一会儿,林雨就反客为主地将吴孟然推到浴室的墙壁上,一边亲吻他古铜色的肌肤,一边就着淋浴的水流为吴孟然打起了手枪。 吴孟然并未因林雨的强势而感到不快,顺从地靠在墙上,惬意地享受着林雨的服务。 但林雨并不打算用手解决掉吴孟然,当手里的小弟弟已经开始昂头挺胸,从海绵变成了旗杆,林雨便停止了动作,抬手从旁边拿下一瓶男士专用的洗洁液,倒在吴孟然的小弟弟身上,帮他仔细地清理起来。 “用不着这么讲究吧?”吴孟然终于忍不住开口。 “既然你想跟我上床,那就一切都听我的。”林雨头也不抬地答道。 “好吧,好吧。”吴孟然嘴上应着,手却抬了起来,从旁边的杂物台上取下一个还带有包装的塑料瓶子,递到林雨面前,坏笑着说道,“那你自己也洗干净点,让我享受下不戴套的滋味。” “戴套子可不只是为了干净。”林雨板着脸一把抢下吴孟然手里的塑料瓶,将其扔回原位,心里却是又羞又恼。 吴孟然递过来的是林雨自己买的方便装浣肠液,因为家里从无外人,他就随手放在了卫生间,方便他随用随取。 ——等等,卫生间的浣肠液怎么会跑到浴室来,而且一下子就被吴孟然发现了?! 想到这一点,林雨不由一愣,略一思索便联想起了吴孟然把他迷晕的那次——那一次,吴孟然可是把他给收拾得相当干净! 当时,林雨只在吴孟然离开后重点检查了自己那几个隐秘地点,并没对满是垃圾物品的卫生间和浴室多加关注,这阵子又忙这忙那,对某些非日用品的位置变动更加少了机会觉察。 显然,是吴孟然把它们拿到了这里,而且还用掉了一瓶,至少一瓶! ——不告而取的混蛋! 林雨心里恼火,手底下便不由得带了力道。 吴孟然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轻点,那可是命根子——” “放心,断不了。”林雨斜眸看了吴孟然一眼,轻轻在他的小弟弟拍打了两下。 吴孟达顿时又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有那么一瞬,林雨甚至觉得自己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凶光,但他最终却只是呲了呲牙,并没做出进一步的行动。 林雨也没有趁机去试探他的底线,就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自顾自地随口问道:“你想在这里先来一发,还是去床上好好做?” “好饭不怕晚。”吴孟然伸手在林雨屁股上重重掐了一把。 “那就再忍忍。”林雨没有理会吴孟然的咸猪手,关掉淋浴,把沐浴露拿了过来,转而清理起吴孟然的身体。 “我怎么有一种你在退猪毛的感觉。”吴孟然嘟囔着抱怨了一句。 “想剃毛吗?我可以帮你。”林雨抬起头,故作误解地问道。 “……你继续。” 把吴孟然收拾干净后,林雨便将他赶出浴室,拿起浣肠液,披上一件浴袍,独自去了另一边的卫生间。 吴孟然离开浴室的时候虽然很不情愿,但终究没有下作地过来偷窥,按照林雨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去了他的卧室。 林雨一个人在卫生间和浴室之间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把自己也打理妥当,这才擦干头发,穿着浴袍,回到卧室。 吴孟然坐在床上,身后靠着林雨的抱枕,手里玩着自己的手机,身上仍然光溜溜的,一件衣服没穿。 “你不冷吗?”林雨用一种夹杂着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问道。 “这才几月?”吴孟然放下手机,嘴上应着,眼睛却在林雨身上打转。 “十月底了。”林雨随口说了一句,迈步走到床边,“等急了吧?” “再不过来我就要去浴室里捞人了。”吴孟然伸手把林雨拉到怀里,“来,让我检查下,洗得干净不干净。” 说着,吴孟然的大手已经探进了浴袍,在里面大肆地揉搓起来。 “等一下。”林雨再次推开吴孟然,转过身子,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安全套和润滑液,放在枕头旁边。 “嗛,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左一样右一样地折腾啊?”吴孟然终于不快地皱起眉头,“再这么耗下去,我都快没心情了。” “门在外面,慢走不送。”林雨面无表情地回道。 “我靠!”吴孟然骂了句粗话,身子却是动也没动。 林雨也没再说话,解开浴袍,扔在床边,但还没等他往床上坐,身子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好了好了,赶紧进被窝!”看到林雨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吴孟然顿时再也气不起来,伸手掀开身下的被子,把林雨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因为冷,林雨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种种打算,光顾着在被窝里哆嗦,猛然看到吴孟然也跟了进来,两个人面对面地躺在同一条被子里,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林雨突然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并不是糟糕,只是奇怪,非常……奇怪。 “还冷?”吴孟然好像也觉得这么看对眼不太对劲,一边问着,一边将手伸了过去,穿过林雨的颈下,将他搂到自己怀里。 “嗯。”林雨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顺着吴孟然的搂抱,贴靠在了他的胸前。 吴孟然的身子很热,就像一个天然火炉,让林雨不由得想要靠得更紧一些,手脚也不自觉地攀附在了吴孟然的身上。 吴孟然自然不会拒绝这种靠近,只是抱着抱着,那双大手就不老实地滑动起来,从背脊摸到双臀,揉捏了几下便又滑进了臀缝。 林雨原本的计划是抢占主动,由自己来掌控这场床事的进程,尽可能表现得豪放甚至放荡一些,这样一来,会包养小亚那种软绵绵的0号的吴孟然自然就会对他兴趣大减,顶多再来上两三次,然后就会因为不喜和厌倦而将他抛到脑后了。 但现在,在经历了一种近似于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之后,林雨却忽地不想再继续那个计划,默不作声地任由吴孟然在他身上肆意地攻城略地。 ——算了,反正什么也不做,他也一样会厌倦的。 林雨垂下眼睑,将身子与吴孟然贴靠得更加紧密。 感觉到林雨的顺从,吴孟然的动作越发地肆无忌惮,腿间本就半硬着的小弟弟也变得更加粗大,一跳一跳地抵在林雨的小腹上。 林雨的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抬起手臂,在吴孟然结实的胸膛上摩挲起来,大腿也盘在他的腰间,诱惑地缠磨着。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吴孟然却忽地停止了动作,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做吗?” 听到这句话,林雨不由翻了个白眼,很想报复性地告诉吴孟然:不做,但遗憾的是,男人的身体一向承载不了谎言,而且就像饭桌上不适合宣布坏消息一样,在男人剑拔弩张准备挺身入巷的时候带来噩耗也是很不人道的。 于是林雨没有直接作答,伸手抓住吴孟然的手腕,拉着它探向自己胯下,然后恶狠狠地反问:“你说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孟然立刻勾起嘴角,顺势在林雨早已起立的小兄弟上捏了一把,然后猛地掀开被子,把两个人的身体再次暴露在空气当中。 “啊——”林雨一声惊呼,又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恼火地瞪向吴孟然,对他骤然破坏气氛的举动很是不满。 “忍忍,马上就让你热起来,热到流汗。”吴孟然起身把林雨准备好的润滑液拿了起来,然后将林雨的身体翻转过去,让他趴伏在床上。 林雨咬了咬牙,却也清楚此刻是最不适合玩逆反的时候,沉默地翘起屁股,任由吴孟然施为。 或许是之前的等待实在是太久了些,这一次,吴孟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耐心地为林雨扩张,感觉润滑得足够充分了,便扔下润滑剂,拿起套子,把自己身前的小孟然武装起来,然后扶着林雨的腰臀,挺身而入。 虽说耐心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但吴孟然还是耐下性子,顾及着林雨的承受力,进入得很是缓慢。完全进入之后,吴孟然也没有立刻就开始大开大合地动作,伏在林雨身上等了好一会儿,最后等得林雨没了耐心,回手按他的屁股,示意他可以动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开始了小幅的捣送。 “别着急,我说了,今天要把你艹射!”吴孟然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林雨的臀肉上重重拍了一下。 “别……光说……做啊……啊……”林雨的身体还在努力适应着吴孟然的顶撞,嘴巴却是习惯性地毒舌起来,马上换来了吴孟然身体力行式的还击,接下来的话亦被一记大力的冲刺撞得支离破碎。 随着窗外的夕阳西下,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但各种声音却是越发地清晰、纯粹,床板摇曳的吱吱呀呀,皮肉碰撞时的噼啪脆响,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时有时无的闷哼与哽咽,犹如一场原始的交响乐,在这间没有观众的剧场里激情鸣奏。 15、手机引发的晨练 吴孟然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没能实现自己要把林雨艹射的宣言。虽然他一直控制着林雨的双手,不许他碰触自己的性器,但遗憾的是,在把林雨送上巅峰之前,他自己便先一步在林雨的温柔乡里丢盔卸甲,缴械投降。 林雨趁机握住了自己的小弟弟,终止了那种求而不得的快乐之痛。 吴孟然也没再阻止他,只侧过身子,将他搂进怀里,并分出一只手,覆在林雨不停揉搓的手指上,看似协助,实际上却更像是在搭车吃豆腐。 林雨本就处在那个一触即发的临界点上,手指一碰,感觉便越发地难以自抑,吴孟然的大手再一加压,身体里的欲望便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解脱一般的释放之后,林雨还没回过神来,脑袋便被吴孟然扳了过去,与他柔柔腻腻地亲吻起来。 林雨感觉到自己已是满身大汗,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去洗个澡,但身体却懈怠地抗拒着,不愿动弹,吴孟然也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堵着他的嘴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予。 ——这家伙不会是怕自己笑话他吧? 林雨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但紧接着疲惫便打消了一切杂念,把他送入到酣梦的怀抱当中,连吴孟然的亲吻也没能阻止他的沉睡。 再睁眼的时候,林雨发现自己正裹着被子靠在吴孟然的胸前,而吴孟然则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身边,一只胳膊被他枕在颈下。 窗外,天色已经微亮,显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昨晚就那么睡过去了? 林雨微微一怔,对自己的不设防感到有些惊讶,也对吴孟然的大胆感到无语。 ——就不怕我半夜起来拿刀捅死你? 林雨满怀恶意地看了吴孟然一眼,但腹中的饥饿和身体的不自在还是让他决定先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然后再考虑怎么处置这个妄想登堂入室的混蛋。 林雨小心翼翼地从吴孟然身边爬了起来,起身下床,马上又犹豫了一下,终是转回身,把被子解下来盖在吴孟然的身上,然后飞快地捡起地上的浴袍裹住自己,一边打着冷战一边奔向浴室。 ——应该把空调打开用了。 林雨这样想着,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空调的遥控器被自己塞在了哪里,只好将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 林雨不知道的是,他刚一出卧室,吴孟然便睁开了双眼,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林雨已经从身到心地清醒了过来,起身把浴室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穿上浴袍,擦干头发,走了出来,下意识地扫了眼外面的客厅。 吴孟然的衣服大多散落在沙发上,只是其中并不包括任何酷似手枪的东西。 ——果然还是对我有所提防的。 林雨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卧室,见吴孟然还在床上酣睡,便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拿出一身衣服穿好,又从床头柜里翻出自己的钱包。 或许他翻东西的声音有点大,吴孟然像是被吵醒一般地睁开眼,疑惑地问道:“干嘛呢?” “下楼,买早饭。”林雨淡淡说道,“我可是连昨晚的晚饭都还没吃。” “多买点,别饿着。”吴孟然笑着抬起手,在林雨脸颊上掐了一把。 林雨回了他一双白眼,转身出门。 下楼之后,林雨才想起来,他忘了问吴孟然要吃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冲他昨天吃面条那个劲就不应该是个挑食的,于是也没刻意转身回去问,径直向小区入口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 小区里有卖早点的摊子,但卖的东西完全不合林雨口味,吃过两次就再也不去光顾。 在便利店里拿了两盒今天新上架的快餐,林雨又给吴孟然挑了一套洗漱用具和一条新内裤,然后又加了几盒牛奶和一些杂七杂八的零食。 回去的路上,林雨想了想,又在早点摊上买了几根油条和一份豆浆,连同便利店的东西一起带了回去。 开门的时候,林雨听到吴孟然正在卧室里打电话,不由皱了皱眉。 吴孟然显然也听到了门响,很快对电话里的人说道:“……知道了,晚上见面再聊吧。” 说完,吴孟然穿着林雨的浴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可以提个要求吗?”林雨一边脱鞋,一边面无表情地向吴孟然说道。 “说。”吴孟然随口应道。 “别在我家里用手机。”林雨换上拖鞋,把吃的东西直接放在了沙发前的地板上,把洗漱的东西塞进吴孟然手里,然后抬头继续说道,“最好进门之前就关机。” 吴孟然一愣,没想到林雨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林雨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作答,转身走进书房,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坐在沙发上开机联网,然后头也不抬向吴孟然说道:“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吴孟然怔了怔,还是报出一串数字,然后坐到林雨旁边,发现他正将这串数字输入到一个非常简陋的菜单栏里。 吴孟然正想追问他这是在做什么,林雨已按下回车键,紧接着,一副地图模样的图画便出现在屏幕上面,一个醒目的红点正在地图的中间闪烁。 “看着。”林雨淡淡说道,然后点了两下鼠标,中间的红点位置不变,背景中的地图却被逐渐放大。 吴孟然这才发现,那个红点就是他的手机,而这副地图,正是目前他所在的位置。 “这是什么东西?!”吴孟然脸色大变。 “专门用于寻找手机的GPS定位仪。”林雨解释道,“现在出的新款手机里都装有这东西,只要知道电话号码或者手机编码,就能把对应的手机找出来,误差不超过100米。” “这种东西不是警察才有的吗?”吴孟然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你是黑客?” “不,这个搜索软件只是我从那些黑客手里买来的。”林雨关掉地图,然后又关掉电脑,“我只是想提醒你,任何东西,一旦经过网络,便再无秘密可言,越是智能的手机,越容易泄露秘密。” “你到底什么意思?”吴孟然的眉头皱得更紧。 “非得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林雨叹了口气,把电脑放到一边,抬起头,盯着吴孟然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自己都说了,你不是什么正经人,身上又带着枪,像你这样的,就算现在还没被警方通缉,以后也迟早躲不过这么一遭。” “你……”吴孟然的脸色顿时越发难看。 “我不希望以后出了事,我也要被你牵连。”林雨平静地说道,心里则默默加了一句,或者,牵连你。 吴孟然的表情明显有些恼火,对林雨现在就要撇清关系的做法很是不爽,但咬了咬牙,终是冷冷一笑,“这也是你不想被我包养,不想跟我走的原因吧?” “没错。”林雨耸了耸肩,“除非你不是什么坏蛋,而是警察,或者警察派过去的卧底——说实话,我觉得不太可能,那么你带给我的麻烦,就肯定比你能给我的好处要多得多。” “你说的没错。”吴孟然怒极反笑,伸手把林雨扯进怀里,“但我就TMD缠上你了,你又能把我怎样?” “不怎样。”林雨没有反抗,只神情淡漠地看着吴孟然,淡淡说道,“我也不过就是在跟你约法三章,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讨价还价。” “别跟我拽那些我听不懂的名词。”吴孟然恶狠狠地瞪起眼睛,“你TMD还有什么想说的废话,一起说出来。” “其实,我的要求总结起来就一点。”林雨波澜不惊地答道,“我们的关系,要保密。” “好,我满足你。”吴孟然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换你满足我了?” “满足你什么?”林雨微微一怔。 “废话,当然是满足我的老二。”吴孟然在林雨屁股上掐了一把,“自己脱还是我来帮你脱?” “你能行吗?”林雨很是怀疑地低下头,瞥了眼吴孟然的胯下,那里看上去并没有支起帐篷的迹象。 “靠!”吴孟然这下真的火了,翻身把林雨按倒在沙发上,伸手就去扯他的裤子。 “等一下。”林雨半推半就地任由吴孟然折腾,嘴上却是喋喋不休地继续说道,“先让我把空调打开,冷——” “冷也TMD给我受着,老子现在要强J你!”吴孟然恼火地吼道,手底下更是动作不停,三两下就把林雨的长裤和内裤统统扒了下来。 “至少先把我的电脑放一边,别压坏了。”林雨马上补充。 “闭嘴,老子在强J你,懂不懂?强J!” “润滑剂在卧室……” “润NMD的头!” 吴孟然气恼地叫骂,但最终只是把手指伸进林雨的后庭狠狠捅了几下,然后便抽出手指,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进卧室。 “现在开始给我闭嘴!”吴孟然把林雨扔在床上,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一边扯下自己身上的浴袍,然后饿狼扑食一般地压到林雨身上,用自己已经完全粗硬起来的小孟然在林雨的会阴处狠狠地撞了两下,接着便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林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下一瞬,双腿便被吴孟然架在了肩头,紧接着,冰凉的液体也接踵而至,被火热的手指涂抹在尚且留有余韵的褶皱当中。 简单的润滑与扩张之后,铁杵一样的物件便抵在了臀瓣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地没入其中。 ——靠,这个混蛋没有戴套! 进入的刹那,林雨郁闷地发现吴孟然竟然玩起了裸泳。 但这时候再抱怨也来不及了,几下针对关键点的销魂顶撞之后,林雨便臣服于自己的男性本能,再也顾不得什么安全行为的教义之说。 16、终于走了 这场晨练结束的时候,林雨已是又累又饿,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上一下,偏偏吴孟然这个混蛋不仅玩裸泳,最后还射在了他的里面,都已经软塌塌了,还是不肯从他身体里出去。 不过吴孟然这会儿比林雨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都压在林雨身上,头也埋在他的颈间,基本上也就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林雨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正想开口让吴孟然从自己身上离开,至少先把小弟弟从自己泥泞不堪的菊花小径里撤出去,吴孟然已经先一步发出了声音。 “我还真TMD不能把你养在身边。”吴孟然用一种既粗鲁又忧伤的语气说道,“就这小屁股,太TMD有劲了,这要是天天艹,我TMD非得死你身上不可!” “我可以满足你。”林雨努力抬起手,戏谑地摸了摸吴孟然的短发。吴孟然的发丝很硬,又剪成板寸一样的短发,摸起来的手感很像一只扎人的刺猬。 “愿意跟我走了?”吴孟然马上抬起头,满脸惊喜地看向林雨。 “不,我是说,你想死在我身上这一点可以满足。”林雨淡然答道。 “靠!”吴孟然立马换上一双白眼,屁股也恶狠狠地向前一顶。 林雨顿时一声闷哼,但紧接着便借着吴孟然这股一进一出力道,跟着一缩一放,把他的小弟弟从自己身体里挤了出去。 吴孟然不由得又“靠”了一声,但一时间也没法再重振旗鼓,只能低下头,在林雨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吴孟然并没真的用劲,林雨配合地哼哼了两声,然后懒洋洋地抱怨,“还有力气就抱我去洗澡,以后再不戴套就别上我的床。” “行啊,反正我早就想在沙发上干你了。”吴孟然又做了两下顶撞的动作。 “那我就让你也尝尝被爆菊的滋味!”林雨毫不示弱地回道。 “你有那本事吗?”吴孟然不以为然地撇嘴。 “大不了效仿你那个小亚,下药呗!”林雨冷哼。 “下药?”吴孟然顿时一愣,“等等,你什么意思,他给你下药了?” “要不是他给我下药,我一个纯0有可能会对他那种娘受的菊花感兴趣吗?”林雨翻了个白眼,趁机揭穿了当时的真相,“我那时候前面还是处呢,哼,倒要谢谢他给我开苞。” 吴孟然没有接言,脸色却明显有些不好,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他现在还在那个酒吧里混?” “据我所知已经被那里的一个常客包养了。”林雨直白地答道,“怎么,你不知道?” “他都不愿意跟我了,我还管他干嘛!”吴孟然冷漠地答道,“没把他直接弄死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不管他,还追他追到江南来? 林雨心下腹诽,但紧接着便又心念一转,生出了别的猜测。 吴孟然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在林雨身上缠磨了一阵,然后便起身下床, 吴孟然本想带林雨出去吃饭,但林雨实在没有力气动弹,吴孟然也只好迁就他,就地取材地把林雨早上买回来的两盒快餐盒饭混在一起,做成一锅杂烩饭,将林雨上面的那张嘴给喂饱。 鉴于家里根本就没有正经的吃饭桌子,林雨干脆懒惰地没有下床,只去浴室清理了一番,然后便又回到床上,等着吴孟然的全方位服务。 林雨其实是很挑食的,不过这两盒饭都是按照他自己的口味挑选,烩在一起也不至于太过违和,而且吴孟然做饭的手艺明显要比林雨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也不知道往里面加了哪些调料,吃起来的味道竟然比直接用微波炉加热更加美味可口。 ——下次他也可以考虑效仿一下。 林雨边吃边想,吴孟然则是边吃边问了起来。 “你是名字就叫小雨,还是绰号叫小雨?”吴孟然坐在床边,一边往嘴里填塞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林雨,树林的林,下雨的雨。”林雨答道,然后反问,“这也是小亚告诉你的吧?” “哪啊,我花了一百块钱从酒吧一个女招待嘴里打听来的。”吴孟然摇了摇头。 林雨没有追问其中细节,转而问道:“你今天就走?” “嗯,临南的事办完了,我得跟我兄弟回去交差。”吴孟然点了点头,“你真不跟我走?” “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走?”林雨反问。 “那我给你买点什么吧,车怎么样,你好像没有车吧?”吴孟然说道。 “我连驾照都没有!”林雨无奈地放下饭碗,“我说,你非得花点钱,心里才能舒服是不是?” “那是,总不能白玩你吧?”吴孟然一本正经地点头,“要不给你弄张卡,你自己喜欢啥买啥?” ——买个你J巴! 林雨险些爆了粗口,恼火地看了吴孟然一眼,冷冷一笑,“这么说起来,其实我更应该给你花钱才对,牛郎的价位可比MB高多了,更何况您老人家还是上门服务?” “嘿嘿。”吴孟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我倒忘了,你还给了我五百块钱嫖资呢!” “嫌少?”林雨挑眉问道。 “哪能啊!”吴孟然嘿嘿一笑,“就是没想到,我把人给艹了,最后还能被人家甩钱——别说,感觉还挺不错的!” “说真的,你以后要是转行的话,可以考虑做牛郎。”林雨故作认真地说道,“技术不错,就是体力还有待加强。” 听到林雨的话,吴孟然明显开始磨牙,但最终只是给了林雨一双白眼,然后便闭上了嘴巴。 吃过这顿不知该算早饭还是午饭的杂烩饭,吴孟然又跟林雨在家里腻歪了一段时间,只是碍于下午还要开车跑长途,终究没再真刀实枪地干上一场。 临近中午的时候,吴孟然起身要走,林雨以要出去采购食物为由,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吴孟然的车就停在林雨家的楼下,是一辆很不起眼的黑色桑塔纳。林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默默记下车牌,然后便跟着吴孟然一左一右地坐了进去。 等吴孟然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林雨忽地开口,“下回来的时候,不要把车停这里,小区外面有个停车场,把车放那边,然后步行过来。” “需要这么麻烦吗?”吴孟然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就当我有强迫症好了。”林雨淡淡说道,“下次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教你下车后怎么避过那里的摄像头——对了,别用手机打,找个投币的固定电话。” “我靠,咱俩这是幽会还是做贼啊?”吴孟然不由嘴角抽搐。 “小心点总是好的。”林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住的小区里没有摄像头,不过街坊大妈比摄像头还厉害,好在她们不是24小时在岗执勤,你以后要是犯了什么事,需要来这里避风头,记得天黑以后再过来。” “……成,我记住了。”吴孟然已经无力吐槽,满脸无奈地问道,“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有,你的电话最好换掉,至少再准备一个,要老式的那种。”林雨不客气地说道,“虽说功能少了点,但好在不会开机就被人家逮到,就算打电话,对方也要先查信号塔,然后才能一点一点地给你定位。” “这个我回去就办,还有没?”这一次,吴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暂时就这些吧。”林雨终于摇了摇头。 见林雨不再说话,吴孟然也将头转了回去,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林雨并没有让吴孟然将他送到超市,出了小区后不久,便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下车,然后绕路到了另一个街区,接着才打车前往最近的大型超市。 林雨一般只在周一的时候出门,到休闲会所里游泳健身,做一次SPA,回来的时候要是心情好就顺路去超市采购点东西,懒得折腾就径直回家。 家里的家务基本是由一个叫李婶的钟点工在做,她每周日过来一趟,帮林雨把家里彻彻底底地打扫一遍,顺便把他在超市里买的排骨、鸡肉等东西做熟,放在冰箱里保存。所以,林雨的伙食通常是周日到周一这两天最好,过了周三就得开始对付,到周五和周六的时候就要靠叫外卖和煮方便面过日子了。 上周末的时候,林雨因为要去临南市,便没让李婶过来,回来之后也一直懒得出门采购,这才导致家里冰箱被清洁一空。就这个角度来说,吴孟然来的时间实在是既巧又不巧,他要是再晚上一两天,就不至于靠挂面和盒饭来果腹了,但如果他要是恰好和李婶撞个正着,林雨就不得不要考虑解雇李婶,以免给日后留下后患。 ——现在找个好钟点工可一点都不比找个好男人更容易。 林雨心下感慨,但由于两人终究是没有撞到,便也没有思考太多。 在超市里大包小裹地采购了一番之后,林雨回到家,把买来的东西塞进已经空荡荡的冰箱,正要回卧室里再睡一觉,转回头却发现吴孟然带来的东西还在门厅的拐角处放着。 林雨好奇地走过去,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发现果然如他第一眼看到的那样,完全是女婿登门的准备——两条好烟,两瓶好酒,外加一堆又贵又难吃的水果,中间还夹了一个钱包、一根腰带、一块手表,明显是在一家店里买的,包装上的品牌全都一模一样,连收据都还扔在手提袋里。 ——还不如再给我五百块钱。 林雨撇了撇嘴,把水果送进冰箱,其他东西则统统塞到卧室的柜子里,完全没有使用的打算。 17、遇崔二 吴孟然离开后便没再和林雨联络,林雨也不去想他什么时候会再回来,重新回归到平静又平淡的宅男式生活当中,只有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才会回味一下那个每次都让他爽到窒息的混蛋男人。 不过,就像再平静的湖面也会偶有波澜一样,吴孟然离开后的第二周,骆驼忽然给林雨发来一条消息:小亚从崔二身边跑了,还卷走了崔二不少钱财。 林雨赶忙追问其中详情,但由于小亚相当于是骆驼牵线搭桥介绍给崔二的,一听说这事,骆驼便赶忙躲了起来,生怕崔二找他麻烦,所以他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已经好一阵儿没去酒吧的崔二突然间又跑到那里买醉,哭诉自己被新包养的小情骗身骗心又骗钱的事。 骆驼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林雨,一方面是提醒同样对小亚有“性”趣的林雨别步了崔二的后尘,另一方面则是想找人发下牢骚,抱怨自己的无辜,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告诉林雨,他已经去了新的酒吧,请林雨去那个酒吧给他捧场。 ——我脑袋被门挤了才会再喝你调的酒! 林雨撇了撇嘴,把骆驼移进了黑名单,不再理会,转而考虑起这个小亚会不会再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听到小亚卷走了崔二的钱财,林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是不是也从吴孟然那里卷走了什么,否则吴孟然怎么会特意追到江南来,还耽搁了那么些天。不过,林雨对吴孟然的性格并不熟悉,几次相处下来,也只觉得他这人还算大气,所以一时间倒是很难判断他之所以放过小亚,到底是因为舍不得小亚这个人,还是因为小亚拿走的东西不够重要。 有那么一瞬,林雨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吴孟然,连写有吴孟然手机号码的便签纸都从抽屉里拿了出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的关系根本没亲密到那种程度,以后会不会再见面都不一定呢,就先屁颠屁颠地汇报起前任床伴的故事,实在是有点自作多情。 ——搞不好,小亚正带着崔二的钱财去找吴孟然破镜重圆呢! 这样想着,林雨便把那张便签纸又扔回抽屉,将小亚的事暂且放到脑后。 转过天来,杨津又在QQ上催林雨请客,林雨算了下手里存稿,便约他下周一出来,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再一起去会馆里消遣。 就如林雨猜测的那样,各方面都已准备就绪的《杂居时代》已经是想不拍都不成了,前两天金珍珠刚给他发来消息,说剧组已经正式开机了,让他有空的时候过去转转,凑个热闹。 林雨自然是不会去的,对网上的各种消息也没有理会。而网上的事情也一向是三分钟热度,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关于写《杂居时代》的雨林霖是不是帅哥的吵闹就被新的新闻热点所取代,而《杂居时代》正式开机的消息也只占去了娱乐版面的边角旮旯,很快就淹没在海一般的网络资讯当中。 林雨也不再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只在自己微博里发了一条消息,承认目前开拍的《杂居时代》就是改编自他写的小说,然后便将此事彻底丢到一边。 很快,星期一到了,林雨打理好网上的更新,换了一身休闲款的西装,离开家,前往和杨津约好的私房菜馆。 林雨和杨津都不是什么嗜吃的饕客,之所以会选私房菜馆,不过是因为那里都是私密性很好的包间,说话方便,菜上齐后便不会再有人打扰。 林雨到那的时候,杨津已经进了包间,连菜都点了个七七八八,林雨又追加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肴,然后便坐下和杨津闲聊起来。 杨津最近过得很是不好,或者说,不快。他和岳彤正式结婚的消息传开后,好几个和他保持暧昧关系的女人都跟他划清了界限,有的是和林雨一样再不肯跟他上床,有的则是干脆玩起了失踪,连电话号码都弃之不用。 “至于嘛?我只是结婚,又不是得了艾滋!”杨津郁闷地抱怨。 “说明人家对你是真爱嘛。”林雨随口应道。 “狗屁!”杨津不以为然地撇嘴。 林雨笑了笑,没有接言,心里却也知道杨津的“狗屁”二字是有感而发。那几个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就是想和杨津结婚罢了,如今彻底没了机会,自然不会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当然,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又会有更加年轻的女人生出将岳彤取而代之的野心,但至少现在,在和杨津交往过的那些女人看来,已婚的他已经失去了未婚状态时的美好价值。 女人,或许不够理智,但却远比男人现实。 吃过午饭,林雨坐上杨津的宝马,前往他几乎每周必去的那家休闲会馆。 去那里倒是不需要再让林雨来请客,杨津有包年的会员卡,会馆里的各种设施和各种场所都可以随意使用,根本不需要林雨帮他结账。最初的时候,也是杨津把这里介绍给林雨,只是杨津的会员卡常年在钱包里闷着,林雨却是很快就成了会馆里的常客。 林雨一向是先游泳后做SPA的,杨津虽然很不喜欢运动,但也换上泳裤,陪着林雨去了泳池,只是没跟林雨一起下水,要了一杯饮料,坐在池边欣赏泳池里的美景。 周一虽然是客人最少的时间,但毕竟还有救生员之类的工作人员在,杨津也只能用目光在林雨身上吃吃豆腐。 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便宜,林雨自然不会计较,也没管杨津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无聊,自顾自地在泳池里畅游起来。 几个来回过后,林雨转过身,准备回池边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却发现杨津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四角泳裤,身材只比瘦骨嶙嶙好上那么一点,脸蛋倒是长得不错,就是表情太过阴郁,阴郁得甚至有些阴沉,就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他什么一样。 这样的表情实在太具代表性,以致于林雨一下子就记起了他的名字——崔二。 林雨皱了皱眉,崔二虽然和他并无太多交集,但毕竟都在一个酒吧里厮混,他能记住崔二,崔二恐怕也一样能认出他。 更让林雨感到不安的是,他从不知道崔二和杨津之间竟然也有关系,看两人在一起说话的样子,虽然算不上熟络,但也明显不是刚刚认识。 林雨犹豫了一下,正想装作不认识杨津的模样从旁边绕开,从而避开崔二,杨津却主动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说话。 这么一来,再刻意避嫌反倒更容易引人遐思,林雨只好离开泳池,走到杨津身边,等他把崔二介绍给自己。 “崔明朗,我家邻居,现在在警察局做刑警,以后你要是丢点什么东西,直接找他。”杨津半开玩笑地介绍道。 ——还真是穿制服的公务员。 林雨心里腹诽了一句,不等杨津继续便主动介绍起自己,“你好,我叫林雨。” “你好。”崔明朗一边淡淡应着,一边用火辣辣的目光打量起林雨,很快便试探地问道,“我看你好像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喂喂喂!”林雨还没接言,杨津已翻起了白眼,嗔怒地说道,“别把泡妞那套用到我朋友身上,他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男的!” 一听杨津这话,林雨便知道他并不知道崔明朗是gay,而崔明朗恐怕也一样不知道杨津是双。 ——这下有得玩了。 林雨扯了扯嘴角,轻笑着说道:“你还别说,我和崔警官真的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啊,小雨!”崔明朗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叫出了林雨的绰号。 林雨笑了笑,没有否认,转头向明显生出疑虑的杨津说道:“我和崔警官经常在一家酒吧喝酒,就是没说过话——是不是,崔警官?” 说着,林雨故意向崔明朗使了个眼色。 崔明朗愣了一下,马上跟着点头,“是啊是啊,小雨在那里很受欢迎。” “哪里有崔警官受欢迎,我每次去,你身边都围着一群美人,真是让人羡慕死了。”林雨微微一笑,一语双关地回道。 杨津这会儿也明白了林雨的暗示以及撇清自己的用心,立刻故作惊讶地说道:“那么巧?哪家酒吧啊,哪天也带我过去凑凑热闹,见识见识美女。” “我可不敢!”林雨配合地摇头,“这要是让岳彤姐知道了,非把我宰了不可!” “靠,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岳彤的朋友,怎么每次都帮她不帮我啊?”杨津瞪起眼睛,和林雨一唱一和地表演起来。 崔明朗倒也没和他们聊太久,很快就以要去游两圈为名跳进了泳池。而他刚一下水,不远处一个比他还瘦的少年便也跟着跳了下去,三两下就游到了崔明朗身边,与他嬉戏起来。 林雨这才小声地向杨津问道:“你和他很熟?” “不算熟,小时候的邻居,前后院的那种,他爸和我妈算是同事。”杨津意有所指地说道。 “也是衙内?”林雨不由挑眉。杨津算是典型的高干子弟,爷爷那辈就是做官的,父母和很多亲朋也都在系统里面掌权,不过他和他亲哥哥倒是没一个继承家业,杨津走了商道,他哥哥却是当了学者,如今已经拿了绿卡,在外国的一所大学里搞研究。 “他家背景不行。”杨津摇了摇头,“我妈都正厅了,他爸还副处呢,估计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盼头了,这才托关系找后门把他送进了刑警大队。” “他在酒吧里一直很高调,我还以为他已经出柜了。”林雨随口说道。 “跟出柜也差不多了。”杨津的回答却是让林雨吃了一惊。 18、崔家故事 “上中学的时候,他和一个男老师在办公室里胡搞,被人给撞见了。当时闹得挺大,他们一家也因为他成了大家的笑柄。”杨津继续说道,“后来那个老师被开除了,他也转了学,这事才慢慢平息下来,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自己也一直就没收敛过。好在这几年风气不一样了,要不他也进不了刑警大队。” “够有个性的。”林雨模棱两可地评价了一句,心里却对崔明朗这种做法不以为然。 林雨一直觉得,出柜这种事就跟当街裸奔一样,看似勇敢,实际上却是既愚蠢又无意义——除了跟你上床的人,还有谁会在乎你裤裆里的东西长什么模样?就算你热情地掏出来给人家看了,人家就非得欣赏吗?而看过之后呢,还不是日子照常过,你也依然是你。 “你怎么认识他的,真是在酒吧?”杨津反问。 “城北的真水无香,我跟你说过的。”林雨答道,“他是那里的常客。” “特没意思的那家?”杨津皱了皱眉,“早跟你说了,想泡吧的时候跟我去蓝调,别去那些什么人都有的地方。” “得了吧,蓝调才是什么人都有,而且酒水超烂,纯属骗钱。”林雨不以为然地撇嘴,接着话音一转,“他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顶多传点闲话呗!我老婆孩子都有了,还能怕这个?”杨津冷哼,“再说了,就他那点能耐,敢给我添堵?惹火了,我让他爸跟他一起下岗!” “你牛,行了吧?”林雨赏了杨津一双白眼,“我下去再游一圈,你继续喝着吧。” “别游了,陪我打会儿保龄球去。”杨津说道。 “他来了,我们就换地方,不太好吧?”林雨微微一怔。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杨津一边说着,一边放下酒杯,“就他那名声,我避开才是正常的,留下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随便你。”林雨耸了耸肩,跟着杨津离开泳池,向更衣室走去。 陪杨津打保龄球的时候,林雨把崔明朗和小亚的事说了,又把自己被小亚夺取处男身的事也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有关吴孟然的部分,只字不提。 听到林雨是被骆驼下了药才和小亚发生关系,杨津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恼火地问道:“你没揍他一顿?” “怎么揍,用我这细胳膊细腿儿?”林雨反问。 “MD,他现在在哪家酒吧,我帮你收拾他!”杨津愤愤地说道。 林雨本就有让杨津帮自己出气的意思,于是也没客气,当即就把骆驼现在工作的酒吧地址告诉给杨津,只是说完后又叮嘱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别闹太大,要是把你给搭进去可就不值了。” “放心,我有分寸。”杨津摆摆手,把骆驼的地址输进手机的记事本里。 杨津并不是一个热血冲头就不管不顾的人,就像岳彤对他的评价一样,看似玩世不恭,实际上清醒得很,什么人能动,什么也不能动,心里一清二楚。林雨也没追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便不再提及此事。 杨津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林雨说起了崔明朗的事。 杨津跟崔明朗没什么交情,但跟崔明朗的姐姐崔光华却很熟络。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崔光华从小就是那种典型的女神,不仅样貌出众,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为人大气率直,再加上父亲大小也是个干部,就算在杨津他们的圈子里也是备受追捧的对象。 那时候杨家和崔家住前后院,彼此间的来往难免要比其他人稍多一些,不过崔光华的年纪比杨津和崔明朗大上不少,杨津和崔明朗念中学的时候,崔光华已经上大学了,所以两人之间倒是没有超乎友谊的男女关系。 如果没有崔明朗,崔光华的人生很可能是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完美的几乎没有一点瑕疵。上大学后不久,她和省政府一位高官的儿子谈起了恋爱,不到半年就进入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两家很快订好了婚期,连两人今后的工作都安排妥当,就等着毕业之后领证摆酒。然而眼看着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崔明朗和男人鬼混的事却闹了出来。虽然崔家努力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但崔明朗的父亲却还是因此失去了晋升的机会,崔光华的婚事也跟着告吹,那位大少扛不住自己父母的压力,不得不和她分手。 或许崔家的血脉里就带着叛逆的硬气,婚约取消之后,崔光华拒绝了那位大少希望她做地下情人的建议,也没有接受对方帮她安排的工作,顶着学校里的流言蜚语熬到了毕业,然后便只身去了远海,在那边打拼起来。 十多年后的现在,崔光华已经从打工者变成了雇工者,在远海闯出了一番天地,成了当地屈指可数的女性富豪。但或许当年的事终究还是留下了伤痕,崔光华至今未婚,也很少再回江南。 和崔光华相比,崔明朗就有些没出息了,动不动就要惹点麻烦,好几次差点被学校开除,全靠家里的关系才平安读完高中。不过姐弟俩都很会读书,崔明朗虽然麻烦不断,但高考的时候还是低空掠过,以刚过录取分数线的成绩和家里的门路考进了本省的警校。进了警校之后,崔明朗倒是安分了不少,只是并没在学校里学出什么名堂,毕业的时候又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进了本市的刑警大队,然后厮混至今。 虽然崔光华的人生可以说是因为崔明朗才遭受到了破灭性的打击,但姐弟俩的关系却一直很好。普通刑警一个月的工资并不多,崔明朗又没什么赚外快的机会,全是靠着姐姐的资助才能维持现在的奢侈生活。 杨津是瞧不起崔明朗的,虽然他自己也承认,单就金钱的角度来说,他其实比崔明朗更加败家,只不过他从不给家里添麻烦,更不会扯老爸老妈上进的后腿。 “在院里受了那么多年熏陶,还连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都分不清楚,脑子简直被狗吃了。”杨津不屑地冷哼。 听到杨津的嘲讽,林雨笑了笑,没有接言。 杨津也厌倦了有关崔明朗的话题,抓起一个保龄球,向球道处走去。 打完保龄球,杨津本想拽林雨去洗桑拿,没想到岳彤突然打电话过来,让杨津去帮她买些孕妇用的东西。 岳彤报出的东西一听就不是急用的,而且岳彤还在电话里点名道姓地叫出了林雨的名字,明显是知道杨津和林雨在一起,这才特意打电话过来把他叫走。 但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再加上杨津本就有点“怕”岳彤——虽然他不肯承认,挂上电话便叹了口气,告诉林雨他得走了。 “过阵子我要去临南谈笔生意,你不如跟我一起过去,咱俩好好玩玩。”杨津提议道。 “没空。”林雨想也不想地回道。 “少来,你这个宅男怎么可能没空?”杨津不快地说道。 “我比你忙好不好?新文刚开,现在正是攒存稿的时候,哪来的时间跟你出去。”林雨理直气壮地答道。 杨津气恼地翻了个白眼,却又拿林雨无可奈何,他终究不习惯强人所难,更无法像吴孟然那样没皮没脸。 杨津走后,林雨独自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照旧去做SPA,享受每周一次的全身按摩。 三天后,杨津用QQ给林雨发来一条非常简短的消息:收拾完了。 林雨愣了一下才想起杨津答应过要帮他收拾骆驼,抬手回了个“哦”字,然后拉开雨霖铃的QQ,在几个Q群的聊天记录里搜索起来,不一会儿就在“真水无香酒吧”的群里找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今天早上,骆驼从酒吧下班的时候被人拖进了胡同,狠狠揍了一顿,身上的钱全被抢了,腿也被打断了一条。揍他的人全蒙着脸,也没说到底为什么揍他,但这件事传出来之后,大家都倾向于是崔二找人干的,毕竟眼下和骆驼有仇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或许骆驼也觉得是崔明朗找人揍的自己,但也可能是因为骆驼本就不太干净,挨揍之后,他甚至都没敢报警,只群发了一条消息,请自己的熟人好友帮忙查找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林雨当然不会跳出来说这事是他找人干的,潜水在群里看了会儿热闹,然后便关上Q群,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接下来的日子再次恢复到无波无澜的平静模式,只有杨津会时不时地跳出来骚扰一下,但林雨不给他机会,杨津也只能占些口头上的便宜。 吴孟然则是一直没有消息,林雨没有主动和他联络,但也没再出去找人上床,只在心里暗暗决定,他会等吴孟然到年底,如果过了年吴孟然还是没有出现,那他就该干嘛干嘛,再不玩这种“守身”游戏。 眼看着11月已经过去,再等下去就真到年底了,林雨开始犹豫是等到阳历的年底还是阴历的年底,吴孟然终于打来了电话—— “把小屁股洗干净点,我后天过去。” 19、年底前的约会 吴孟然的电话并不是用手机打来的,看号码应该是远海某个小城的公用电话,但却和吴孟然那辆桑塔纳的车牌地址并不一致,不知道哪个地方才是他的老巢,或者,两个都不是。 接到吴孟然的电话,林雨立刻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这点时间,把早就准备好的存稿放进网站后台的存稿箱,然后去了趟超市,把家里的冰箱彻底塞满,又去家具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一个和沙发般配的茶几,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当餐桌使用。 到了约定的日子,林雨难得地天一亮就睁开了眼,但眼看着窗外的天空从蓝色变成黑色,林雨都在浴室里洗过两次了,吴孟然却还是没有出现。 ——搞什么啊! 林雨的耐心终于耗尽,换上睡衣睡裤,独自上床,只当被吴孟然放了鸽子。 遗憾的是,人类是很难在满怀期待的情况下进入到睡眠状态的,虽然林雨今天起的很早,这会儿却依然无法入睡。 林雨也不指望这种情况下还能去做别的事情,便干脆盯着门口的挂钟开始发呆。 好在吴孟然并没有真的放他鸽子,十点多的时候,敲门声终于响起。 林雨立刻从床上跳起了下来,快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见站在门外的果然是吴孟然,这才打开了房门。 吴孟然这次没穿西装,普通的亚麻色长裤配着浅色T恤,外面套了件深棕色的夹克,手里拎了个黑色的旅行袋,见林雨开门,立刻笑着抬手,“嗨——” 吴孟然话音未落,林雨已伸手将他扯进屋里,关上门,把他手里的旅行袋抢了下来,扔在地上,然后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了他的嘴巴。 林雨并不擅长接吻,不过吴孟然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将这场热吻的主动权夺了过去,转身将他抵在门上,一边继续啃咬他的嘴唇,一边将手伸进了他的睡衣,在背脊处摩挲了几下,接着便转而向下,探进睡裤,抓住里面的臀肉,重重地揉捏起来。 “唔……”林雨仰起脖子,主动将舌尖送了过去,手指也不甘寂寞地扒下吴孟然的夹克,跟着又去解他下面的皮带。 吴孟然没有阻止林雨的动作,但却放开了他的嘴唇,戏谑地坏笑起来,“就这么饥渴?” “你让我饿了一天!”林雨恶狠狠地答道。 “放心,这就喂你。”吴孟然在林雨的臀肉上掐了一把,翘起嘴角,故作体贴地问道,“去床上还是就在这里?” “床上。”林雨抓住吴孟然的T恤,扯着他向卧室走去。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亲吻,一边继续扒掉彼此的衣服。当他们搂抱着摔在床上的时候,吴孟然的身上只有内裤尚且幸存着,而林雨则是干净得只剩下一身皮肉。 “开空调了?”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温很高,吴孟然挑眉问道。 “哥哥,都12月了。”林雨翻身把吴孟然压在身下,伸手去扯他仅剩的内裤。 “哟,这称呼我喜欢,再叫一次听听。”吴孟然没有拒绝林雨的主动,自顾自地躺在床上,眉开眼笑地调侃起林雨。 林雨回了他一双白眼,接着就把已经脱到脚踝的内裤彻底拽了下来,随手甩到一边,然后跨坐在吴孟然腿上,把他胯下的小弟弟握在手里。由于吴孟然没有洗澡,林雨也本就不喜欢用嘴巴伺候人,因此只是一边用手给吴孟然做热身运动,一边骑在他的大腿来回摩擦。 吴孟然的呼吸很快就粗重起来,但还是强忍着没去干扰林雨。 林雨也没有折磨他太久,感觉手下的硬度差不多够了,自己的忍耐力也已快到极限,便转过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套子,给吴孟然的小弟弟披挂起来,然后又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润滑,接着便扶住小孟然,一点一点地将它吞吃入腹。 当整根禸杵都被吞没进去的时候,林雨心满意足地长出了口气,低头看向被他压在身下的吴孟然。 吴孟然的表情却是不甚愉悦,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忍耐着什么。 林雨得意地笑弯了嘴角,稍稍适应了一下身体里的小孟然,很快便将手臂撑在吴孟然的腰腹处,一起一落地动作起来。 主动权并没有在林雨的手里掌控太久,当他因为体力不支而不得不将起伏的速度缓落下来的时候,吴孟然便按捺不住地将他压在身下,拉开他的双腿,在已成溪谷的菊径里横冲直撞起来。 林雨弓起身子,因此时酥到尾骨的快意而忍不住哼叫起来,吴孟然也看出了他的舒爽,越发地加快了速度,时不时地滑过那处最敏感的地带,将林雨身体里的愉悦一点一点地累积到了峰值。 林雨不由自主地将右手伸向自己身前,握住快要哭泣的小弟弟,专心致志地抚慰起来。而吴孟然并未像上一次那样阻止林雨,只扛着他的双腿,自顾自地继续在他身体里大力驰骋。 或许两个人的身体真的是太过契合,当林雨终于越过峰值的阻碍,身体和魂魄一起冲入极乐之地的时候,吴孟然也接踵而至,紧紧抱住林雨,沉浸在激荡的浪潮之中。 潮水退去之后,吴孟然撑起手臂,从林雨体内撤了出来,一边将小弟弟身上的盔甲摘除,一边坏笑着问道:“吃饱没?” “我说没的话,你还能继续?”林雨瞥了吴孟然一眼,懒洋洋地反问。 “先让哥喘口气,过会儿再继续喂你。”吴孟然低头在林雨嘴唇上亲了一口,“我可是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过来见你。” “怎么来这么晚?”林雨问道。 “不是你让我晚点来吗?我特意卡着时间出门的,就怕来早了你不高兴。”吴孟然答道。 “你可真听话。”林雨扯了扯嘴角。 “那是,听老婆话,跟党走,绝对真理。”吴孟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管谁叫老婆呢?”林雨恼火地瞪向吴孟然。 “不喜欢?行,当我弟弟也一样,反正艹弟弟和艹老婆一样爽。”吴孟然坏笑着在林雨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变态。”林雨翻了个白眼,抬腿向吴孟然踹了过去。 吴孟然没有躲闪,任由林雨踹在身上,不过林雨本来也没有用劲,落在身上也是不痛不痒。 吴孟然笑着把手里的套套扔进床边的垃圾桶,忽地问道:“对了,可以抽烟不?” “随便。”林雨随口应道。 吴孟然立刻起身去了卧室,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走了回来,坐在床边,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吸了两口便又像想起什么一样问道:“有烟灰缸没?” “没,我又不抽烟。”林雨答道,“自己去厨房找个杯子或者碗凑合吧,我不嫌你。” “好弟弟。”吴孟然用手指夹住香烟,又在林雨脸颊上亲了一口,再次起身前往厨房,拿回了一个很旧的小碗。 来回折腾了两趟,吴孟然终于又重新坐回到林雨身边,把香烟叼在嘴上,腾出手把林雨捞到怀里,搂着他闲聊起来。 “听口音,你也不是江南本地人吧?”吴孟然问道。 “不是,我妈妈在这边做生意,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林雨伏在吴孟然身上,一边享受他结实的胸肌,一边轻描淡写地答道。 “呃,那她不会突然跑来,把咱俩给堵床上吧?”吴孟然半开玩笑地问道。 林雨却很是认真地说道:“她就在隔壁,你想见吗?” “呃?!”吴孟然不由愣住,第一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但紧接着便意识到林雨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马上收起笑容,正色问道,“你是说,她已经……” “车祸。”林雨自己倒是笑了笑,“别这副表情,五年前的事了,我早就……习惯了。” 吴孟然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几句,却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转移话题地问道,“你爸爸呢?没跟你们一起搬过来?” “也死了。”林雨淡淡答道,“我妈妈出车祸不久,他就从楼上掉下去了。” “……自杀?”吴孟然越发怔愕。 “不,只是酒喝多了。”林雨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吴孟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雨,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自嘲地说道:“你别生气,我这人不会说话,开解什么的更是讲不出来,我也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伤心事,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春节的时候要怎么过,如果没什么特别安排的话,不如跟我一起。” “你春节不回老家吗?”林雨微微一怔,抬头问道。 吴孟然笑了笑,摇头道:“我爸我妈倒是都在,不过,在他们心里,我已经死了。” “是你故意让他们这样以为的,还是……因为你喜欢男人,或者,现在做的事情?”林雨试探着问道。 “我初中没毕业就离开家了。”吴孟然把香烟从嘴上拿了下来,在旁边的瓷碗上弹了下烟灰,“我从小就不学好,整天跟着一帮混混在一起鬼混,后来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就更加破罐子破摔,乱搞一气。有天,我带了个小孩回家,本想着趁家里没人跟他打上一炮,结果正艹着呢,我爸突然回来了,把我俩堵个正着。” “干嘛往家里带?”林雨皱了皱眉。 “那时候小啊,没钱去开房,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之类的地方他又嫌不舒服,我就把他给带家里去了。”吴孟然嘲弄地笑了笑,“我爸当时就火了,抄起棍子就开始揍我,跟我打炮的那小子被吓傻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说我强J他——我草TMD!” 吴孟然骂了句粗话,却没再继续讲下去,将香烟塞回嘴巴,沉默地吸了起来。 20、吴孟然的礼物 林雨没有追问这段故事的后续,低下头,靠在吴孟然的胸口,陪着他一起沉默。 吴孟然很快抽完了一根香烟,将烟头扔进瓷碗,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向林雨说道:“去洗个澡,然后吃点夜宵?” “嗯。”林雨应了一声,起身下床,和吴孟然一起去了浴室。 在浴室里,两人洗着洗着便又黏在了一起,靠在浴室的墙上又鏖战了一个回合。 洗完的时候,林雨身上倒是洗干净了,但两条腿也已经彻底软了,走出浴室就直奔客厅的沙发,一头倒在上面,连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吴孟然的体力却是尚好,捡起自己的长裤穿在身上,转头向林雨问道:“有什么吃的,不会又只有面条吧?” “自己去冰箱里找。”林雨懒洋洋地答道,“顺便帮我拿瓶喝的,不要牛奶。” “你不吃点什么?”吴孟然一边随口问着,一边转身向厨房走去。 “不,我吃过晚饭了。”林雨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从沙发上起身,把之前扔在地上的睡衣睡裤捡了起来,穿在身上。 吴孟然拿着一只烤鸡和两罐啤酒走回客厅的时候,林雨已经穿好睡衣,重新坐回沙发,拿着遥控器来来回回地调起了频道。 “陪我一起喝点吧。”吴孟然把烤鸡和易拉罐都堆在茶几上,向林雨说道。 林雨没有接言,伸手拿起一罐啤酒,把罐子上的拉环扯了下去。 吴孟然打开另一罐啤酒,坐在林雨身边,和他撞了一下,然后便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林雨并不喜欢喝啤酒,要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去酒吧,在家的时候多是喝葡萄酒和香槟,或者那种加了碳酸的果冰酒,冰箱里的几罐啤酒完全是为了应对吴孟然的口味而准备的,这会儿看到吴孟然无视了冰箱里的果冰酒和饮料,立刻知道他的准备非常正确。 不过,吴孟然已经把啤酒给他拿过来了,林雨也不好扔到一边不肯喝,只能拿在手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应付。 “没什么节目就别关掉吧,陪我说说话。”见林雨还在调台,吴孟然开口说道。 “说什么?”林雨关掉电视,把遥控器扔在一边,转头看向吴孟然。 “咱俩的事。”吴孟然盯着林雨的双眼,“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林雨一脸淡漠地反问。 “有些事还是会的。”吴孟然认真地说道。 “那样的事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林雨摇了摇头,“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会听,不过也就是听听而已——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我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你倒是实在。”吴孟然笑了笑,并没有因为林雨的冷漠而生气,“行,不说就不说吧,什么不知道也好,省得哪天我出了事,还得先过来把你灭口。” 林雨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对吴孟然话里的威胁就像没听出来一样无动于衷。 “好了,咱们谈点实在的。”吴孟然放下啤酒,伸手把烤鸡拿了起来,一边撕下一个鸡腿,一边继续说道,“春节要不要跟我过?” “怎么个过法?”林雨问道。 “出去玩一圈。”吴孟然说道,“你要是想的话,去国外都成。” “我没有护照,也不想去办。”林雨垂下眼睑。 “那就不出去。”吴孟然随口答道,“国内的话,要么最北,要么最南,你想去哪?” 林雨想了想,答道:“南边吧,好久没出去过了,想去晒晒太阳。” “行,那就去南洋。”吴孟然痛快地应下,然后说道,“我这回能在你这多住两天,不过接下来还得去北边一趟,最快也要过完元旦才能回来,你耐心等着,别给我戴绿帽子。” “不让我跟别人上床?行啊,不过别光要求我,你自己呢,能把裤裆管好不?”林雨戏谑地问道。 “要不你在上面做个记号,看回来的时候在不在?”吴孟然嘿嘿一笑,“放心吧,我是去跟人家谈生意,顶多找几只鸡做做摆设,肯定不会叫鸭子的。” “是不会叫还是不敢叫?”林雨半真半假地问道。 “你说呢?”吴孟然挑眉反问。 “这还用我说吗?”林雨撇了撇嘴,用一句文字游戏般的回答搪塞过去。 吴孟然没有跟他较真,笑着摇了摇头,一口酒一口肉地吃了起来。 林雨也没再说话,捏着易拉罐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苦味的啤酒,心里却是习惯性地推测起吴孟然的一些情况。 从他自认不是正经人,又有枪在身,在临南遇到他的时候正和黑道上的家伙在一起这几点来看,吴孟然十有⑧九也是某黑社会组织里的一员,考虑到他的习惯和作派,以及不够自由也不充裕的个人时间,很可能是组织里颇有地位的头目,但绝对不会是可以全权掌控一切的塔尖boss。 在临南遇到的另一个帅气直男应该是知道吴孟然的性取向的,自己拿钱砸吴孟然的时候,在房间里大笑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他。但除此之外,其他人恐怕就未必有多了解他的喜好,而他也未必敢让他们知道。 ——有些事,其实不说也一样能看得出来。 林雨看了眼不知不觉已喝掉一半的啤酒罐,又想起了吴孟然上次带来的手枪。 刚才脱衣服上床的时候,林雨注意过,吴孟然的身上并没有钱包钥匙之外的非正常物品,似乎这一次并没有把枪带在身上。 但想着想着,林雨便又将目光转向地上的旅行袋,那袋子虽然不大,塞进一把手枪却是绰绰有余。 不过,事实证明,林雨想多了。 把烤鸡和啤酒都消灭后,吴孟然起身把旅行袋拿到身边,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掏了出来。 首先被拿出来的是吴孟然的换洗衣服,包括一套被卷成被褥卷模样的西装。吴孟然把它们拿出来后就递给林雨,让他帮自己挂起来,准备走的时候换上。 ——你这身西装要是有灵性的话,估计都要掉眼泪了。 林雨无奈地接过西装,打开抖了两下,如他预料的一样,上面已经堆满折皱。 看不下去的林雨干脆站起身,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去卧室把蒸汽熨斗拿了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挂两天就好了。”吴孟然不解地说道。 “闭嘴,一边看着。”林雨回了吴孟然一双白眼,把蒸汽熨斗接上电,又将西装的裤子铺在了茶几上。 电熨斗不是接上就能用的,趁林雨等它热起来的工夫,吴孟然又把旅行袋里其他东西也拿了出来,都是给林雨的,其中光皮带就买了三条,还有一些项链坠、手链之类的饰品。 “你这是打算把我捆起来玩∫M?”林雨抓起一条皮带,嘴角抽搐地问道。 “你喜欢那种调调?”吴孟然故作惊讶地反问。 “如果被捆的是你的话,我不介意尝试一下。”林雨白了吴孟然一眼,把手里的皮带扔到一边。 “这不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嘛!”吴孟然嘿嘿一笑,“本想给你买衣服,但又不知道你穿多大号码,也不知道我买的你能不能喜欢。” ——肯定不会喜欢! 林雨心下腹诽,却也没让吴孟然把东西拿回去,只淡淡说道,“下次来别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钱没地方花的话,直接给我。” “不用下次。”吴孟然马上又把手伸进旅行袋,拿出一个颇有厚度的信封,塞到林雨手里。 林雨捏开信封,发现里面全是崭新的百元纸钞,看厚度,应该正好一万。 林雨无奈地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已经是想生气都生不出来了。 “早知道你喜欢现金,我就省事了。”见林雨没把信封扔回来,吴孟然挑眉说道,“对了,你不是让我换手机吗?我给你也弄了一个,你看看满意不。” 说着,吴孟然又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个没开封的纸盒,放到两人之间的沙发上。那是一个老款的诺基亚,林雨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小时候他妈妈用过的一个款式,不知道吴孟然是从哪家手机专卖店的仓库里淘弄出来的。 “我不用手机。”林雨把手机扔了回去,顺势扫了一眼那个旅行袋,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不用也留着,万一哪天想我了,就拿它给我打电话。”吴孟然拿起手机,强塞了过去,“里面只许存我一个人的号码……” 吴孟然话未说完,林雨已经将装手机的盒子甩到了地上,沉下脸,冷冷地说道:“我说了,我不用手机。” 吴孟然顿时愣住,茫然地看着林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变脸。 林雨没有给他解释,放下装钱的信封,站起身,拿起已经烧热的熨斗,弯下腰,自顾自地熨起了吴孟然的西裤。 吴孟然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林雨,很快便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拾起被林雨扔掉的手机,放回自己的旅行袋,然后走到林雨身旁,正要抬手抱他,林雨已抢先说道:“我手里的熨斗很烫,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碰我,否则我很难保证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真生气了?”吴孟然苦笑着问道。 林雨没有回答,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你先去卧室睡觉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好吧,我去床上等你。”吴孟然拿林雨没有办法,只好转回身,独自进了卧室。 林雨没再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他,手指紧紧地抓着电熨斗,熨衣服的动作却是越发地缓慢、轻柔。 21、回老家 把吴孟然的衣服一件一件熨烫好,林雨的心情也终于恢复了平静,起身找了几个衣架把这些衣服挂上去,然后举着它们进了卧室。 吴孟然并没有睡,靠着林雨的抱枕躺在床头,翻看着林雨放在床头的那本睡前读物,不过从他跳跃式的翻阅速度来看,显然对这本书并无多少兴趣,完全是无事可做才拿起来打发时间。 林雨自顾自地把衣服挂进衣柜,接着面无表情地向吴孟然问道:“关灯吗?” “关吧。”吴孟然马上把书放到一边。 林雨按下开关,转身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终是脱掉睡衣睡裤,光溜溜地上了床。 吴孟然跟着躺了下来,侧过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雨,似乎在等他开口。 但林雨此刻根本不想说话,上床之后便仰面躺在自己的一侧,沉默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最后,还是吴孟然率先开口,“还不想让我抱你吗?” 林雨微微一怔,转过头,借着窗外设进来的光线看了吴孟然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并未像自己预期的那样恼火、不快,一双眼眸也很是平静,只是夹杂着些许无奈。 林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翻过身,靠到吴孟然的怀里,“抱歉。” “说什么呢!”吴孟然伸手把他搂住,“不就发了点小脾气嘛,多大点事啊!” “我脾气不好,但你没必要忍受。”林雨垂眸说道。 “干嘛,赶我走啊?”吴孟然板起脸,恶狠狠地说道,“一个破手机而已,你至于吗?你就算把它给砸了,我还能揍你?” “有什么不能的。”林雨漠然说道,心里却是暗暗在想,你可以动手,只是我不会忍耐。 “放心,我不会揍你,我只会艹你,把你屁股艹肿!”吴孟然在林雨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好了,赶紧睡觉,再折腾会儿天都该亮了。” 林雨没再说话,心情却是莫名地好了很多,靠在吴孟然的胸口处,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三天后,吴孟然换上熨烫好的西装,拎着已经空了一半的旅行袋,离开了林雨的家。 当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林雨长长地松了口气,转身去了书房,打开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电脑,查看这段时间里Q群和网站等方面的各种消息时讯。 或许是因为没有断更,QQ又一直在线,金珍珠倒是没有发来消息,只有杨津骚扰了几次,问他雨霖铃的号怎么一直没有在线。 林雨随手回了句,「放心,活着呢!」 杨津的头像马上便跟着闪动起来,追问他这几天在做什么。 林雨没有实话实说,只敷衍说自己感冒了,在床上躺了几天,倒下的时候忘了关QQ。 林雨不知道杨津会不会相信,不过信与不信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本就不是需要对彼此保持忠诚的情侣,林雨不告诉杨津真相,也只是因为吴孟然的身份存在危险和不确定性。 林雨和杨津闲聊了几句,然后便把QQ改成自动回复模式,转身走向书房,去收拾已经整整三天没有打扫过的卧室、客厅、厨房。 但所谓的收拾也就是把垃圾塞进垃圾袋,把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把床单和睡衣扔进洗衣机,然后拿出扫地机器人放在地上,接着一个接一个地按下开关,让它们各行其是。 不过一会儿工夫,林雨便闲了下来,一屁股坐回沙发,享受起久违了三天的宁静。 ——他终究还是更喜欢一个人。 林雨仰着头,靠在沙发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愉悦地想道。 遗憾的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太久,当晚,当林雨关掉电脑上床睡觉的时候,他便因为过于冰冷的床铺而辗转难眠,愉悦的心情也跟着戛然而止。 明明开着空调,但被子下面却冷冰冰的,躺了快半个小时了,被窝里还是没有热度。 ——明天出去买一条电热毯吧。 林雨默默地告诉自己,努力不去想自己会觉得冷的真正原因。 吴孟然终究还是没有在阳历年之前出现,林雨一个人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波澜不惊的元旦,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买两身新衣服,有阵子没联系的表妹周薇却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哥——”周薇一开口就是哭腔,接着便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我要离婚!” ——离婚?你不是夏天的时候才刚生了孩子吗?! 林雨的头顿时一个涨成了两个大,赶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向周薇问起了事情的缘由。 周薇的哭腔马上变成了愤懑,恨恨地把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归结起来不过就是两个字:出轨。 当然,出轨的一方不可能是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的周薇,而是她那个不甘心为她和孩子守一年活寡的丈夫秦崆,而且就周薇现在获悉的情况来看,秦崆出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刚刚怀孕的时候,秦崆就已经与那个女人勾搭在了一起。 最让周薇感到愤怒的是,那个女人比秦崆的年纪要大上许多,女儿都已经上小学了。 “停!停!停!”林雨无奈地打断了周薇的控诉,“先告诉我,你是要离婚,还是已经离婚了?” “还没离,我妈不让我离。”周薇顿了一下,似乎深深吸了口气,“秦崆也不想跟我离,毕竟孩子还小……但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一想到他那东西在别人的身子里待过,我就恶心的想吐!” 林雨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希望我做什么,帮你揍秦崆一顿?” “不用,我自己揍过了。”周薇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雨不由失笑,“他让你揍?没还手?” “……还了。”周薇的声音低了下来。 林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逝无踪,沉下脸,冷冷问道:“他跟你动手了?” “嗯。”周薇应了一声,紧接着便又补充道,“是我先动手的。” “你先动手,他就可以还手了?他还是男人吗?!”林雨恼火地冷哼了一声,转而道,“你也别在电话里说了,我这就去买机票,咱俩见面再谈。” 说完,林雨挂断电话,转身回到电脑前,打开航空公司的订票网页,订了一张可以最快出发的机票,然后把自己雨林霖的QQ备注改成“外出ing,归期不定”,接着又给金珍珠和杨津各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们自己要回老家一趟。 金珍珠马上追问他的存稿是否充足,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发了个皇帝挥手的表情,并配了句:「朕准了,爱卿速速归乡去吧!」 林雨扯了扯嘴角,这时候,杨津的回复也发了过来,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林雨没再回他消息,直接关上电脑,开始收拾行装。 林雨的老家地北市是北方的一个省城,但林雨只在这个城市里住到初中毕业,高中的时候就跟着母亲一起去了江南市,只在高考那年回地北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去了临南读大学。父母去世后,林雨回地北的次数更加屈指可数,除了表妹周薇结婚和生孩子的时候回去了两趟,每年年节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人在江南度过。 下了飞机,林雨没有立刻和周薇联系,叫了辆出租车,先去了趟自家那所位于城东的老房子。 虽然林雨告诉吴孟然,他的名下一共有三处房产,但实际上,其中只有两处位于江南,还有一处却是在地北这里,而真正在出租的也只有江南那边的另一处房子,地北的这处,因为死过人,无论租还是卖都少人问津,更难得到一个合适的价格,所以林雨干脆将它空置了下来,节省煤水电费。 地北的这处房子和林雨在江南自用的那套格局很像,都是两室一厅,只不过面积更大一些,再加上里面的家具扔的扔,卖的卖,所剩无几,看上去就更加大而空旷了。 此时正值寒冬,由于供暖早被掐断,房间里的温度比室外高不了多少,不过林雨也没打算在这里居住,来回走了一圈,然后便拿起床边的电话,拨通了周薇的手机。 还好,电话里的余额没有被这么多年的月租费耗光,话筒里很快就响起了周薇的声音,“哥,你回来啦?怎么跑老房子里去了?” “好久没回来,过来看看,你在哪?”林雨问道。 “在家。”周薇答道,但马上又补了一句,“我妈这边的家。” “我先去找个酒店住下,大概要过一个小时才能过去。”林雨抬手看了眼手表。 “去酒店干嘛,直接来我家住啊。”周薇立刻说道。 “算了吧,大冬天的,可别让我睡地板了。”林雨半真半假地说道。 “啥意思,不愿意跟我挤一张床啊?大不了我回那边住,把床腾给你就是了。”周薇嗔怒道,“好了,快点过来,我等你。” “耐心等。”林雨挂掉电话,却没有像周薇要求的那样直接去她家,出门后便去了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在那里要了一个单人间,又花了点时间收拾了一下仪表,然后才往小姨住的地方赶去。 22、一闪而过的画面 林雨很清楚,他其实给不了周薇多少帮助。如果他没有离开地北,没有和林家以及过去的一切割断联系,或许他还能为周薇做些什么,比如找人狠揍秦崆一顿,把这对奸夫银妇羞辱一番。 可就算那样做了,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出轨这种事,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顶多第二次的时候会比第一次更懂得隐藏罢了。而感情这东西却是一旦出现裂痕就不可能再回复至原本的美好,所谓的和好如初,其实十成十都是和好不如初,不过就是将炸弹深埋了起来,导火索拉长了一些,迟早有一天还要爆发。 就这个角度来说,离婚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与其相看两相厌,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只是林雨的想法,周薇未必会和他想的一样,更何况婚姻不像恋爱,可以说分手就分手那么简单。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涉及到两个家庭,甚至是两个家族。好在,无论周家还是秦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就算周薇真的铁了心要和秦崆离婚,事情也不会上升到家族那么复杂的高度。 不过,到了小姨家,林雨却意外的发现周薇的情绪并没像他以为的那样糟糕,虽然一提起秦崆就咬牙切齿,但怎么看都更像是愤恨而不是伤心。 ——看来,真的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林雨顿时心里有了数。 晚饭后,趁着小姨收拾碗筷的机会,林雨跟着周薇去了她的房间,追问更深一层的真相。 如林雨猜测的一样,周薇并不是最近才发现秦崆出轨的,她刚坐完月子,能够下床走路的时候,便跟踪过秦崆一次,结果当场捉奸在床。但那一次,秦崆赌咒发誓地说要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周薇也舍不下刚出生的孩子,终是选择了忍耐,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或者其他人。 然而,男人是不可能用意志力将自己的下半身阉割掉的,老实了一个多月,周薇便发现秦崆又和那女人搞在了一起。上个月的时候,周薇终于不愿再忍耐下去,再次尾随其后,打上门去,把光溜溜的两个人堵在女人家里,并闹来了一帮看热闹的邻居。 或许是觉得周薇这样做让自己没了脸面,秦崆这一次没再低头认错,和周薇大打出手,终是惊动了两家的父母。 “那女人是做什么的?”林雨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 “开麻将馆的,秦崆有阵子一直在她那里打麻将,要不也不会认识。”周薇咬牙说道。 “单身?” “她是农村来的,为了城市户口才和她原来的老公结婚,生了孩子拿到户口以后就离了。”周薇想也不想地答道,明显早已做过调查。 林雨本想问是不是长得不错,但看了眼周薇的表情,终是将这句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林雨其实很理解周薇的老公为什么会出轨。未婚时的周薇是那种典型的风骚辣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更会收拾打扮。然而自怀孕之后,周薇便开始发福,如今孩子虽然生下来了,身材却比怀孕的时候更胖,再加上整天只顾着收拾孩子收拾家务,再也没心情去打扮自己,一增一减下来,秦崆失去“性”趣也在情理之中。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住肉体的诱惑,抗不住时间的消磨。 林雨暗暗叹了口气。 想当初,秦崆并不是周薇唯一的追求者,但在诸多更有钱更有背景的追求者的对比下,周薇却选择了很不起眼的秦崆,理由是“只有他是真的想娶我”。在当时看来,这是理智的选择,就像周薇的母亲,林雨的小姨,也是选了老实巴交的小姨夫,最终过上普通但却不乏温情的平凡生活。 遗憾的是,时过境迁,如今的社会早已不像小姨结婚时那样单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遇到诸多诱惑,面临多种选择。在这种大环境下,越是没经历过诱惑的人反倒越难以抵抗诱惑。周薇曾得意地宣称秦崆在和她交往前还是一个处男,但或许正是因为这点,秦崆才会被一个只是形体上比妻子纤细一些的年长女人所勾引——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做比对,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更好的选择。 ——这也算是一种没出息吧! 林雨心下腹诽。 周薇还没把牢骚吐尽,小姨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加入到谈话当中。 小姨虽然没说重话,但却明显是不同意周薇离婚的,反复提醒她,她还有一个才六个月大的孩子。 周薇没有顶嘴,只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听着,再不像之前那样大发牢骚。 林雨立刻看出周薇没把实情全部告诉小姨,连告诉他的那些事恐怕都不是全部,想了想,插言道:“小姨,孩子的事,你其实不用太担心,他是小薇的儿子,更是他们秦家的孙子,他们总归不会把孩子饿死就是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这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 “小姨,你听我把话说完。”林雨抬手打断小姨的责备,淡淡说道,“小薇和秦崆已经彻底撕破脸了,再在一起也不过就是损耗感情,以后吵架动手的次数肯定只会多不会少。你们总觉得为了孩子就应该委曲求全,可是,小姨,孩子真的喜欢你们这样做吗?每天看着父母不是吵就是打的,孩子就会开心吗?” “小雨……” “小姨,在这方面,我想我是很有发言权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每天在一起打架打到头破血流的父母,远比比离婚分居的父母更让孩子憎恶!”林雨垂下眼睑,漠然说道。 林雨的小姨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但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雨,有些事,该忘就忘了吧,都过去那么久了。” “小姨,那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林雨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向周薇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离婚,我只是想让你和小姨明白,勉强在一起的父母,是不会让孩子幸福的。” “我懂。”周薇点了点头,抬手抱住林雨。 林雨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周薇的黑发,转而道:“不管你离不离婚,都先减减肥吧,照现在这份量发展下去,可要真成千金大小姐了。” “哥——”周薇气恼抬手在林雨胸前锤了一拳。 林雨立刻故作疼痛地弯下腰,他只是想逗个乐子,没成想却把周薇和小姨全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追问道:“怎么了,不会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吧?” “没事,没事。”林雨赶忙直起身,自己动手往胸口敲了两下,“我就是逗逗小薇,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不好。” “最近去医院检查过没有,别还留着暗伤。”小姨皱眉说道,“要不你还是搬回来住吧,至少有个照应。” “我没事,在那边也住得挺好。”林雨赶忙敷衍着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道,“对了,小薇,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反正钥匙我早就给你了,你要是在家住的不开心,不如搬过去换换心情,顺便帮我收拾下屋子——当然,你不害怕的话。” “钥匙在我这儿。”不等周薇说话,小姨已开口答道,“秦崆他妈是个只认钱的,她要是知道那房子的事,肯定会动心眼,我就没让小薇把钥匙带回家,省得她婆婆知道了,找茬霸占房子。” 林雨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周薇结婚的时候,他就提出过让周薇去他那里住,别和婆婆公公住一起,但小姨没有同意。林雨当时以为小姨是觉得那房子不不吉利,现在想来,却是他误会了。 “没事,小姨,那房子我本来就是想留给周薇的,就是怕她害怕,不敢要。”林雨笑道,“不过您说的也对,咱们家的东西,不能平白让姓秦的占了便宜,就先在那放着吧,要是小薇真和秦崆离婚,以后又不再找,那房子就留给小薇养老用。” “这话别急着讲,先娶了老婆再说。”小姨抬手给了林雨一记响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遇到差不多的就安定下来吧,别仗着自己条件好就东挑西捡,现在可是男多女少,当心挑来拣去最后什么都划拉不着!” ——我才不会娶老婆呢! 林雨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只能干笑。 好在眼下周薇正婚姻不顺,小姨没心情再去关心林雨的终身大事,更没了劝林雨结婚的理由,随口嘟囔了几句,便不再提及此事。 林雨也没在小姨家里待太久,又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 就在林雨准备换鞋离开的时候,一直待在另一个房间里看电视的小姨夫也推门走了出来,要送林雨下楼。 林雨赶忙拒绝,周薇也不想让父亲折腾,以自己要和林雨说悄悄话为名,把父亲推回房间。 就在这一刻,另一个房间里的电视画面却吸引了林雨的注意。 电视里似乎在放一则有关扫黄打非的新闻,林雨没听清主持人说了什么,但画面中一闪而过的人脸却让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吴孟然?! 林雨有些发懵,但那段新闻已经结束,不知道是酷似吴孟然还是就是吴孟然的那张脸也已消逝无踪。 “姨夫,你看的是哪个台的晚间新闻?”林雨赶忙追问。 “就是地北的,怎么了?”小姨夫随口说道。 “有天气预报吗?明天冷不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林雨马上转移话题。 “天气预报要新闻结束才会有,要不你看完再走?”周薇插言道。 “算了,我回宾馆再看吧。”林雨摇了摇头,再次拒绝了小姨夫的相送,只让周薇陪他一起下楼。 23、吴孟然的麻烦 周薇并不是无缘无故要送林雨的。 来到楼下,周薇便拉住林雨,告诉他,其实她已经和秦崆商量好下周一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只是没敢告诉父母。 “所以,我可能真要去你那里住上一阵子了。”周薇苦笑着说道,“我给你打电话其实就是想说这件事,让你给我寄把钥匙过来,没想到你自己跑回来了。” “你在电话里都要哭了,我怎么可能不回来看看。”林雨伸手掏出钥匙,把地北这套房子的钥匙从钥匙环上扯下来,递给周薇,“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家里现在没暖气,我得先去把暖气费缴了。” “不用,我自己去缴。”周薇摇了摇头。 “你有钱吗?我记得你可一直都是月光族。”林雨调侃道。 “秦崆给了我一笔分手费,让我净身出户。”周薇嘲弄地翘起嘴角,“就像他家有什么东西怕我抢似的。” “缺钱的时候开口。”林雨也没硬要替她交钱,只淡淡叮嘱了一句。 周薇花钱一向是大手大脚,如今心情不好,更容易购物排遣郁闷,林雨就算想帮她省钱也未必省得下来,还不如先可她自己的私房钱花,等花光了,花够了,再拿到钱也就可以往正地方用了。 平心而论,周薇的缺点真的不少,以前还有容貌和身材做挡箭牌,让人忽略掉她的种种不足,如今两者都已不复存在,各种糟糕的缺憾便开始一一浮现。 不过,周薇是林雨的妹妹而不是情人,只要她最重要的那点品质没有改变,他就会尽一切可能地呵护她的幸福。 林雨永远不会忘记,车祸之后,如果不是周薇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他很可能已经追随母亲的脚步,离开了这个世界。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是周薇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他的身边,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他,而且在乎的只是他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姓氏,他的财富,他的性别。 “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出来?”林雨问道。 “最快也要下周二,我得先把钱拿到手,把离婚手续办完,省得竹篮打水一场空。”提到离婚,周薇再次咬牙切齿起来。 “要钱就对了,趁着他对你还有那么一点愧疚之心,能刮多少是多少,再过阵子,愧疚都消磨完了,那就是彻底地要啥没啥了。”林雨不客气地蛊惑道。 “哥,你放心,我才不会再对他心软。”周薇冷哼。 “那就好。”林雨点了点头,忽地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不是说那女人开了家麻将馆吗?把地址给我。” “你要干嘛?”周薇马上警觉起来。 “还不一定,也可能什么都不干。”林雨答道,“不过,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合适的人,我就给他们上点眼药,让他们破破财,遭遭灾。” “你别胡来。”周薇皱起眉头。 “我是会胡来的人吗?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林雨说道。 周薇犹豫了一下,终是报出了那女人的姓名以及麻将馆的地址。 林雨记在心里,接着向周薇说道:“别抱太大期待,你也知道,我现在和林家不来往,不好再用他们的门路。” “不许你跟林家那帮混蛋低头!”周薇赶忙说道,“否则的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哥!” “那种事是绝不可能的。”林雨笑着答道,“好了,我会在这里多住段日子,你要搬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给你镇场。” “嗯!”周薇认真地应下。 告别周薇,林雨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快捷酒店的房间。 看到周薇的情绪还算平稳,而且已经下定决心离婚,林雨的担忧便消散了七七八八,开始考虑等周薇把离婚手续办完,带她出去玩一圈,散散心。 想到出去玩这件事,林雨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约好要和他一起过春节的吴孟然,紧接着便又记起了离开小姨家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电视画面。 想着想着,林雨便越发心神不定,拿出自己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连上酒店的网络,查找起今晚的地北新闻。 然而这种喜闻乐见度近乎于零的地方台新闻是很少会在网络上传播的,电视台的官网上也只找到正在直播的电视节目和昨天之前的过期新闻。一番费力的查找之后,林雨总算靠着新闻里的关键词在搜索引擎上找出了几条相关报道,发现是地北公安局对几家夜总会、洗浴中心之类的娱乐场所进行了突击检查,结果逮住了一群娼妓嫖客。 这似乎不是一条多么重要的新闻,撰写文稿的记者完全是以歌功颂德的口吻在罗列警方的功勋,配的新闻图片也都将镜头给了那些衣着暴露的坐台小姐。 林雨没在这几张图片里发现吴孟然的身影,但直觉却告诉他,他的眼睛并没有看错。 此刻已经很晚了,林雨不由有些犹豫,思来想去,却终究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就算他认错了人,吴孟然其实正在某个温柔乡里和人颠鸾倒凤,顶多也就是一通嘲笑罢了,以他如今的承受力,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如果他没有看错,吴孟然真的出了意外,那他可就要早做打算,以防万一。 这样想着,林雨起身离开酒店,去外面的街道上找了一处投币电话,拨通了吴孟然的手机。 话筒里很快就响起彩铃的乐声,但眼看着一首歌都快唱完了,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林雨顿时心里一沉,正准备挂掉电话,音乐声却突然中止,紧接着,一个陌生的男音响了起来,“谁?” 这不是吴孟然的声音,林雨可以肯定,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嗓音,漠然答道:“这不是你的电话。” “你是谁?”电话里的男音再次问道。 “或许,我应该问,你是谁”林雨这样问着,却没有等待对方的回答,话音一转,说道,“我看到电话的主人上了电视,所以才想问候一下,不过现在看来,我的问候有点早。” “MB的,你到底是谁?”电话里的男人不耐烦地爆了粗口。 “我建议你去看看地北台12点重播的晚间新闻。”林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对了,像这种新闻应该都是滞后的,也就是说,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吧?难道他还没从里面出来?总不会没人肯花钱赎他吧?要不要我伸把手,帮你们把人捞出来?” 电话那端顿时没了声音,林雨也不着急,耐心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的男人再次开口,“开价吧,你要什么?” ——Shit,还真是出事了! 林雨扯了扯嘴角,声音却是平淡依旧,波澜不惊地继续说道:“我要的东西,可以等人出来后再谈,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他进去后会用什么名字就可以了——我想他应该不会笨得用真名吧。” 电话那端再次沉默起来,但这一次并没让林雨等待太久,很快就报出一个名字,“吴哲,哲学的哲。” “我知道了。”林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脸色也跟着阴沉起来。 这通电话不过就是一次试探,只是试探出结果之后,林雨却开始犹豫,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在这件事里插手。 从接电话的男人的反应和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应该不是警察,更像是吴孟然的同伙。而他敢接这个电话,就足以说明吴孟然的处境应该还不算太糟,虽然暂时无法脱身,却也还没到吓得同伙丢下他开溜的地步。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这个同伙已经与警察合作,正拿着电话等人上钩。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更值得担心的是,如果吴孟然在局子里待久了,会不会被追查出更多更严重的问题,毕竟他是个手上有枪的,光是非法拥有枪支这件事被查出来,就能把他送进去吃好几年牢饭了。 林雨相信,就算真吴孟然真的被判刑坐牢也不至于会牵连到自己,只是这样一来,春节的游玩计划就要取消了,除夕的晚上,他也将独守空床。 ——拉他一把,还是袖手旁观? 林雨咬着嘴唇,投币电话的话筒也被他拿起又撂下。 终于,林雨下定了决心,将话筒放在耳边,把新的硬币扔进投币口,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哪位?” “曹舅,是我,小雨。”林雨赶忙报上名字,“打扰你睡觉了吧?” “不不不,没有,我正在看电视。”电话那端的人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便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以及拖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你可是好久没和我联系了,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有事需要曹舅帮个忙。”林雨没有和对方过多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一个朋友,前两天市局清理夜总会和洗浴中心的时候被当成嫖客给弄进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曹舅你能不能帮忙疏通一下,把他弄出来?钱什么的不是问题,就是不想让他在里面遭罪。” 24、堂兄林江 “他叫什么?”电话另一端的男人马上问道。 “吴哲。”林雨答道,并把吴孟然当时所在的夜总会的名字也一起报了出去。 “好了,我明天上午就找人把他弄出来,你不用担心。” “谢谢曹舅。” “一点小事而已,谢什么谢——对了,你回地北了?现在住哪?自己家吗?” “没,我在我小姨家里。”林雨半真半假地说道,“我表妹正和她丈夫在闹离婚,把我叫回来给她撑腰,结果刚下飞机,朋友那边又出了麻烦。” “姓周的那个表妹?” “嗯,周薇,我小姨的女儿,出车祸的时候,一直在医院照顾我的那个。”林雨答道。 “要不要我找几个人帮你妹妹收拾那小子一顿?” “算了吧,曹舅,两口子的事,一向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也就是回来给我妹妹壮胆,让她别受欺负。”林雨赶忙拒绝,他固然很想收拾秦崆和他的银妇,但因为这件事动用曹舅的势力,却未免有些太过牛刀杀鸡了。 “也是,这要是下手重了,以后他们再一和好,反倒容易记恨你。” “说的就是啊!”林雨笑了笑。 “那好吧,我就把你朋友的事处理好。”电话里的曹舅继续说道,“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就过来看看我,到我家吃顿饭。” “还是不去了吧,曹舅,这要是遇上琳琳,肯定又要闹得大家都不痛快。”林雨拒绝道。 曹琳琳是曹舅的女儿,从小就和林雨八字不合,后来嫌隙越来越多,便成了不见则已,一见必出事故的结果。 “她现在十天半个月都未必会回家一趟。”曹舅这样说着,却也没有坚持让林雨过去。 林雨陪着曹舅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闲话,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我能帮你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希望你能把嫖客的身份保持住,别在里面胡乱说话。 林雨默默想着,推开电话亭的玻璃门,转身回了酒店。 第二天上午,林雨一直睡到自然醒。 起床后,林雨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挂上QQ,却发现周薇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要他陪她上街买东西,布置新居。 林雨看了一眼时间,便回了一条消息,约周薇一起吃午饭。 周薇的QQ一向挂在24小时开机的手机上,林雨的消息刚发过去不一会儿,周薇的回复便跟着出现,与林雨商定了具体的时间地点。 林雨本想着就是陪周薇吃顿饭,然后挥霍一番,结果见了面,吃过饭,再上街,林雨才悲催地想起来,陪女人出门远不是掏钱包这么简单。 林雨自己买东西一向只去专卖店,看好了就付账打包走人。周薇去的却是那种最热闹不过的购物中心,再加上今天又是周末,中心里虽不像早几年的小商场那样拥挤,却也依旧是人潮如流,人声鼎沸。 最让林雨郁闷的是,明明只是要买一张床单,周薇也要货比三家地挑来选去。林雨让周薇把三家的三种床单统统买下,她却执拗地非要选最好的那个,然后又继续执拗地和卖东西的老板大肆砍价,明显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陪着周薇逛了不到一个小时,林雨便按捺不住地举手告饶。 周薇也没勉强他继续跟随,和林雨约好一个小时以后再见,然后便把已经买好的东西塞给林雨,自己则空着手继续向后面的店铺走去。 林雨拎着几个购物袋,转身去了二楼的肯德基。好在这会儿已是下午,肯德基里面的人口密度虽然不比外面差上多少,却也不至于像中午的时候那样多到可怕。 林雨买了一杯咖啡和一份薯条,端到人少的角落,把几个购物袋放到旁边,然后打开装咖啡的纸杯,将牛奶和糖胡乱地倒入咖啡,混在一起。 ——下次说什么也不会再陪女人逛街了! 林雨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用吸管搅着咖啡,正想着周薇能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东西买完,视线中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就引走了他的所有注意。 确切地说,出现在林雨视线里的是两个人,都穿着再寻常不过的男士休闲装,但一看他们笔直的腰板和挺拔的身姿就知道,这是两个军人,而且很可能是现役的那种。 但林雨只认识他们当中个子稍高的那个,那是他二伯的儿子,他的堂兄林江。林雨还在念书的时候,林江就已经入伍,如今是陆军某部的一名现役军官。 两个人径直走到林雨桌前,林江神色复杂地看着林雨,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小雨?” “真巧啊!”林雨翘起嘴角,抬手摘下太阳镜,“你这是在……休假?” “嗯,年假。”林江点了点头,“你呢?终于肯回地北了?” “不,只是回来处理些事情,马上就要回去。”林雨微笑着将目光转向林江身旁的那人,“不介绍一下?” “啊,这是我战友,沈志。”林江赶忙说道。 听到这句话,林江身旁的那人明显脸色一僵,但终是控制住了情绪,什么都没有表露。 林雨立刻戏谑地挑眉,“只是战友?” 林江笑了笑,没有回答,倒是他身旁的沈志主动开口,“江哥,别光顾着介绍我,你可是一路追着这位兄弟过来的,不想给我介绍介绍?” “这是我堂弟,林雨,我三叔家的孩子。”林江有些不快地看了沈志一眼。 沈志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赶忙换上笑脸,并主动要去柜台那边买些吃喝,给两人留出独处的时间。 林江顺势在林雨对面坐了下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叹。 林雨却没什么伤感的情绪,神色轻松地调侃道:“这是你的新欢吧?” “不新了,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林江也挤出一丝笑容,“沈志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小心眼,爱吃醋。” “你这是把他给带回家了?”林雨心下一动,不由皱了皱眉,“你别是打算跟二婶和二伯摊牌吧?” “暂时不会,不过,有些事,还是让他们早点有心理准备比较好。”林江垂眸说道。 “悠着点,二婶身体不好,你也犯不着把事情闹大,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林雨劝诫般说道,但紧接着便又话音一转,嘲弄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林家这是差不多要绝后了吧?” “别乱讲,这话要是被大哥大嫂听到,还不得说你咒他们生不出孩子啊?”林江失笑。 “他们要是生得出来,孩子现在都该能打酱油了。”林雨不以为然地撇嘴。 林雨大伯家的儿子林海从十几岁开始就流连花丛,一直玩到36岁才娶了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一轮的娇妻,或许是早年太过荒唐榨干了身体,或许天生某些部件就有缺憾,总之,两个人结婚好几年,眼看着林海都快奔四了,娇妻的肚子却一直没能鼓得起来。 林雨自己就不用说了,虽然就某种角度来说算是后天被掰弯的,但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对女人失去了性趣,看到女人的小妹妹都硬不起来,更别说生孩子了。至于二堂兄林江,看起来是林家目前最有出息的那个,实际上却是天生的gay,从青春期开始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性向,自此再没有接触过女人。 “你就是对大哥有偏见。”林江无奈地摇头。 林雨的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却没有对林江的话加以反驳。 “好吧,不提大哥。”林江无奈地转移话题,“我还能在家待一周,你呢,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很快。”林雨淡淡答道。 “你现在住哪?”林江追问。 林雨正想用应付曹舅的那套话来应付林江,忽地灵光一闪,冒出一个主意,立刻说道:“我记得你有个同学毕业后进了派出所。” “小张?他现在已经混成所长了。”林江点了点头,“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了?” “算不上什么麻烦,就是现在住的地方,楼下有家麻将馆,天天稀里哗啦地推麻将,吵得人白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林雨故作不快地说道。 “是麻将馆惹到你了,还是麻将馆里的人惹到你了?”林江叹了口气。 “有区别吗?”林雨反问。 林江笑了笑,没有追问,抬手拿出电话,说道:“把地址告诉我吧。” 林雨立刻报上地址。 看到自己记下的地址,林江却是皱了皱眉,“你现在住这一带?” “不行吗?”林雨再次不答反问。 “你现在到底住在谁家?”这一次,林江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 “我住在哪,与你无关,要么帮忙,要么闭嘴。”林雨漠然说道。 林江皱紧眉头,正想再说点什么,沈志已端着东西走了回来,林江只好闭上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得知林雨是林江的亲弟弟,沈志的态度明显热情了不少,买回来的可乐炸鸡也都给林雨带了一份。 林雨敷衍地道了声谢,心里却开始考虑要怎么把林江打发走,让自己脱身。 或许是接收到了林雨发出的脑电波,三个人刚在一起吃了不到十分钟,原本应该在一个小时以后才过来的周薇便出现在肯德基门口。 林雨顿时眼睛一亮,起身向她招手。 25、往昔旧事 周薇快步走到林雨身边,正要开口说话,林雨已伸手把她搂住,向林江和沈志介绍道:“介绍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小薇。” 林江的脸色顿时一变,身旁的沈志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明显对如此帅气的林雨竟然找了一个和肥姐有一拼的女人做女友感到大为不解。 周薇自己倒是只愣了一下便进入了角色,亲热地挽住林雨的手臂,故作疑惑地看向对面二人。 “女朋友?”林江沉下脸,一字一句地问道。 “是啊,女朋友。”林雨微微一笑,紧接着便恍然大悟地说道,“你们别以貌取人,咱家小薇这叫益男相,旺夫益子!” “讨厌!”周薇娇嗔着抬手捶了林雨一拳。 林雨笑眯眯地受了,也没向周薇介绍林江二人,自顾自地问道:“你不是说要先逛一个小时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找我付账了。” “家里……叫我回去。”周薇向林雨使了个眼色。 林雨立刻明白这个家应该是秦崆那边的家,当即转头向林江和沈志说道:“抱歉,我得送我女朋友回去了,改天再聊。” 说着,林雨伸手把椅子上的购物袋全都拿了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林江马上把他叫住,“我要怎么联系你?” “不用联系。”林雨淡淡一笑,转身搂住周薇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出肯德基的大门。 离开肯德基,周薇立刻好奇地问道:“那俩人是谁啊?” “跟我说话的是林江,我二伯的儿子,你不记得了?”林雨随口答道。 “一共也没见过两次,怎么可能记得,他不也没认出我吗?”周薇撇了撇嘴,“干嘛说我是你女朋友啊,难道他想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你不喜欢?” “是林家给他介绍了一个,他不喜欢,就想强塞给我,拿我顶缸。”林雨信口胡诌,然后又转移话题地问道,“秦家叫你回去?” “小天一直在哭,他奶奶哄不住,就打电话给我。”周薇的脸色黯淡下来,苦笑着说道,“估计他也知道,他要没妈妈了。” “胡说什么呢,你又没死!”林雨瞪眼道,“小孩子哭闹,要么饿,要么生病,别说的那么神神叨叨。” “哎——”周薇叹了一声。 “别想了,小天要是女孩的话,你还有可能把他带走,但他是个男孩,秦家是不会把自家传宗接代的孙子给你养的,就算秦崆同意,他妈他爸也不会同意。”林雨冷冷说道。 “秦崆要是真和那女人再婚怎么办?”周薇问道。 “先不说他俩能不能再婚,就算真的再婚,一个女儿都上小学的女人还能再跟他生孩子不成?还是那句话,你儿子是他们秦家的孙子,秦崆不疼他,还有他爷爷奶奶疼——话说回来了,你还真指望秦崆一个大男人去照顾孩子?”林雨不以为然地说道,“还有,别光想着孩子,多想想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没法幸福,又怎么可能让你的孩子幸福?” “我不希望那孩子有一天恨我。”周薇闷闷地低下头。 “如果他会恨你,那就说明你离开他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林雨漠然说道。 周薇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孩子,你不懂。” “我没有孩子,但我当过孩子。”林雨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段时期的感受,我至今记忆犹新。” 周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林雨的手臂挽得更紧。 林雨没让周薇一个人走,陪着她一起回了秦家。 如周薇说的一样,一开门,婴儿的哭号声便传进耳膜。 周薇赶忙甩掉鞋子,飞奔进自己的房间,从她的婆婆手里接过孩子,解开衣服,尝试着给孩子喂奶。 说也奇怪,母亲的乳头一入口,孩子的哭声便立刻停了下来。 周薇顿时红了眼,转回头,幽怨地看了林雨一眼,像是在说:你看,他就是想我了。 ——他只是被喂惯了母乳,不愿意吃奶粉而已! 林雨扫了眼周薇婆婆手里拿的奶瓶,心里暗暗腹诽。 两人进屋的时候,周薇的婆婆便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明显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刚要开口便迎上林雨冰冷的目光,顿时打了个一个冷战,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林雨没和她招呼客套,冷冷看了她一眼,把她的牢骚吓回肚子便不再理会,转回头,继续看着周薇照顾孩子。 关于孩子,林雨的态度其实和杨津非常相似——既不喜欢,也不想要得到。 就个人的角度而言,林雨很不能理解女人对孩子的态度。如今的周薇也好,当年的母亲也罢,明明她们都对孩子的父亲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恨不能把他们乱刀砍死,食其肉,寝其皮,但即使这样,她们却依旧疼爱她们的孩子,哪怕上一秒还在和那个男人吵嘴打架,下一秒也会毫无芥蒂地对男人的孩子嘘寒问暖,宠爱亲昵。 ——如果换成是他,肯定会恨不得掐死那个孩子,只希望自己没有把他生下来过。 林雨这样想着,手指头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蠢蠢欲动。 感觉到手指的不正常异动,林雨猛然一惊,赶忙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跟周薇打了声招呼,急匆匆地告别离去。 回到酒店房间,关上门,让身边的空间彻底安静下来,林雨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头倒在床上,尽可能地放松自己。 ——他果然还是应该一个人待着,与这个世界保持足够的距离。 林雨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的十指,漠然想道。 不过想归想,在周薇的事没有告一段落之前,他还真的不好离开,至于吴孟然会不会顺利被曹舅从局子里弄出来,林雨这会儿倒是不太在意了。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吴孟然的运气,如果老天爷非要让他就这么载进去,那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一样无可奈何。 想到吴孟然,林雨便不由得又想起了刚刚见过面的林江。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或者更直白地说,在林雨的母亲没有做生意做出成绩之前,他们母子在林家都是最没有地位的两个。虽然俗语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但在林家,男孩是不值钱的,林雨的祖母自己就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每人给她生了一个孙子,用林雨祖母自己的话说,那真是“看茶壶嘴嘴都看到厌烦”了! 如果全部都是儿子,或许也就一碗水端平了,偏偏林雨的父亲还有一个妹妹,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又是最小的那个,自出生起就成为了家里的宝贝疙瘩,既被父母宠,更被三个哥哥宠,是林家真正说一不二的角色。 而林雨的父亲,则因此成为了最被父母忽视的那个。 偏偏林雨的父亲还不是老实听话的,工作上没有听从家里的调遣,婚姻上也没接受家里的安排。在两个兄长先后娶了父母安排的妻子之后,他却执意要娶林雨的母亲,一个出身寻常还没有丰厚嫁妆的普通女人——当然,她的长相远比家里介绍的对象漂亮迷人。 在林雨看来,他的母亲之所以会看上父亲,其实也是因为容貌,年轻时的父亲浓眉大眼,正是最符合那个年代审美的英俊小生。 可以说,林雨的父母完全是因为爱情才走到了一起,林家的强烈反对只让两人生出了同仇敌忾的心情,越发地想要患难与共。最终,林雨的父亲偷走了家里的户口本,和林雨的母亲登记结婚。 然而,脸蛋既是不能当饭吃,更不能用来过日子的。两人的幸福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至少从林雨有记忆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已经陷入到无休止的争吵和殴斗当中。 与此同时,林家对林雨的母亲也是越发地不待见,每次林雨跟着母亲去林家,见到的都是一张张冷脸和一双双白眼,他的小姑甚至当着林雨的面说林雨的母亲是想攀高枝的婊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雨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抓起旁边桌上的暖水瓶,狠狠地砸在了小姑的脑袋上。 遗憾的是,暖水瓶虽然把小姑砸得头破血流,但里面的水却已经没了足够的热度,没能把她的脸皮也一起烫掉。 那一刻,母亲并不在林雨身边,否则小姑也不会敢把话讲得那么难听。不过,也正因为母亲没在旁边,事情发生之后,没有人问林雨为什么会那么做。两个伯母大呼小叫地去叫救护车,父亲则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但林雨也没有忍耐,抓起地上的暖水瓶就砸了回去——一个连自己妻子都无法维护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看到林雨跟自己的父亲动手,大堂兄林海立刻冲了上来,抬手就把林雨放倒在地,一边训斥一边狠揍。 林海比林雨大了十岁还多,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和人打架,动起手来也不像大人们那样有分寸,几拳下去,林雨的意识便因为疼痛而开始模糊。 林雨不知道大人们有没有阻止林海,那一刻,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他从地上摸到了一块暖水瓶掉出来的碎玻璃,于是他握住了它,把它狠狠地扎进了林海的身体。 接着,林雨便失去了意识,再睁眼的时候,人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是正在掉眼泪的母亲,还有紧紧握着他手的林江。 后来,林雨才知道,是林江叫来了他的母亲,并在林海被刺伤后,扑到林雨的身上,阻止了想要弄死林雨给自己儿子解恨的大伯母,救下了林雨的小命。 26、返回江南 第二天,林雨没再出门,把自己关在旅店的房间里,用码字来打发时间。 白天的时候,林雨意外地享受到了久违的宁静,连QQ都无人骚扰,一直到临近傍晚,死机一般的QQ才第一次出现了闪动。 林雨点开一看,却是周薇发来的消息,只是内容与她的婚姻无关,是关于林雨的。 「哥,你那堂兄今天找到我家了……」周薇在消息后面配了一脸黑线。 「说什么了?」林雨并没觉得奇怪,他昨天之所以那么说,就是存了不想让林江睡好觉的心思,而此刻周薇发来的消息不过是在证明:他的目的达到了。 「先问我是不是你表妹,我说是,他就问我你现在住哪。」周薇又发来一脸黑线,「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把我吓死,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只过了一晚上就连我住哪都知道了?」 「我把那家麻将馆的地址告诉他了,估计他是根据那个地址追查出来的。」林雨淡然回道,「没啥大不了的,找派出所的人在你家附近一打听就知道那家麻将馆的老板娘最近出了什么事,再去档案库里一查,立刻就把相关人员的祖宗八代都揪出来了,很简单点事。」 「这叫滥用职权好不好?!」周薇回了个怒火中烧的表情。 「不滥用职权怎么给你出气?别多问了,等着幸灾乐祸就好了。」林雨不以为然地回道。 「好吧,好吧,我也享受一次做特权阶级的滋味。」周薇的语气顿时愉悦起来。 林雨转而问道:「你没告诉他我住哪吧?」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住哪,怎么告诉?」周薇理直气壮地答道,「他问我怎么联系你,我就告诉他都是你给我打电话。」 「他没找你要电话号码?」 「要了,我把你上次从家里给我打电话的号码给他看了,估计他这会儿去那里找你了。」周薇发了个坏笑的表情,然后又问道,「他这么热心找你,别是有事吧?」 「有个屁事,就是圣母癖发作,总觉得我离了林家就过不好日子似的。」林雨回道,紧接着便转移话题地反问,「明天就周一了,到底离不离婚,你想好没有?」 「离。」周薇想也不想地回道,但跟着又加了一句,「不过……」 「一口气说完。」 「婚是要离的,不过,我暂时先不搬走。」 「什么?」林雨听得一愣。 「小天现在还离不开我,所以,我大概会在这里住到小天断奶再走。」周薇答道,「放心,我和秦崆已经很和平地商量好了,办完离婚手续,他就出去住,我带着孩子在家,大家眼不见,心不烦,各过各的。」 「你婆婆公公也跟秦崆一起搬出去?」林雨无语地问道。 「当然不。」 「就是说,他搬出去,你一个人和公公婆婆住?这不是比秦崆在家还别扭吗?」这一刻,林雨真觉得自己生出了满头黑线。 「没什么别扭的,就当租了间共用厨房的老房子呗!」周薇的回答倒是十分轻松,「放心吧,哥,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吃亏受欺负就是!」 话说到这份儿,林雨也无法再说什么,让周薇明天办完离婚手续的时候给他发条消息,然后便关上了聊天框。 在得知周薇因为秦崆出轨而想要离婚的时候,林雨就仔细思索过自己应该如何帮她,但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做法却是暂且冷眼旁观,不插手她的选择。 毕竟,那是她的人生,她做出了选择,就要去承受结果。 ——希望她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林雨靠在椅背上,抬起头,看向苍白的天花板。 第二天中午,林雨收到了周薇发来的消息,告诉他,她已经和秦崆办好了离婚手续。 因为答应周薇不把这件事告诉小姨,为了避免说漏嘴,林雨便没再去小姨家告别,把周薇叫出来一起吃了顿晚餐,然后便直接去了机场,搭乘当晚的飞机回了江南。 回到家,林雨正打算给周薇打个电话报声平安,结果拿起电话便发现显示屏上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最近两天打来的,最早的一个显示为前天下午一点多,区号也都是地北的,只是后面的号码各不相同。 ——某个倒霉蛋已经被捞出来了吗? 林雨马上想到了吴孟然,不过,如果这些电话都是吴孟然打来的,那十有⑧九是公用电话,他就算拨回去也肯定无人接听。 林雨干脆没有理会,径自给周薇打了个电话,然后便拿起遥控器,打开家里的空调,接着脱掉外衣,起身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 林雨在浴室里正泡得舒服,客厅的电话却猛然地响了起来。林雨没在浴室里装分机,只好起身去了卧室,把卧室里的分机拿起了起来,一看号码,又是地北。 ——还在那边折腾什么呢! 林雨撇了撇嘴,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浴室走去。 “请问林雨住在这里吗?”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但却不是林雨以为的吴孟然,而是他的堂兄,林江。 ——Shit! 林雨的情绪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冰洁,有心把电话挂断,却又觉得林江既然把电话打过来了,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而且就事实的角度来说,他和林江之间也实在是清白得连回避对方的理由都找不出来,他要是挂断林江的电话,反倒像是他心里还有什么一样。 “你打错电话了。”林雨冷冷作答,并没掩饰自己情绪里的不快。 “那就将错就错吧。”听到林雨的声音,林江立刻笑了出来,“你动作倒是快,说走就走,转天的工夫就回江南了?” “你才叫快,这才多久,就把我这边的电话给查出来了。”林雨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 “是你那位表妹太大意,把自己的电话泄露给我了,我再一顺藤摸瓜,就把你在江南的电话找出来了。”林江笑呵呵地说道,“上次见面的时候都没好好说话,不过看你的模样似乎过得还算不错?” “托您鸿福,至少没饿死。”林雨阴阳怪气地答道。 “你现在一个人住,没找个伴?”林江自顾自地继续问道。 “有伴,只是没住在一起,我吃亏吃得够多了,现在不敢不和人保持距离。”林雨意有所指地说道。 “学会保持距离就对了,人心隔肚皮,现在世道又越来越乱,你自己一个人更要当心。”林江像是没听出林雨的嘲讽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起来。 “是呀,像我以前那样,被人赏了块糖果就乐得屁颠屁颠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还人家,太傻了。”林雨冷笑着打断了林江的唠叨,不耐烦地追问道,“废话就别说了,到底找我干嘛?” “没事就不能关心你一下,和你唠唠家常?”林江反问。 “不能。”林雨漠然答道。 “那好吧,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林江无奈地叹了口气,“过完年,我找时间去看看你。” “用不着,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年后见。”林江没有理会林雨的拒绝,说完便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 ——到底搞什么啊?吃饱了撑的,寻我开心? 看着只剩下嘟嘟声的电话,林雨郁闷地走进浴室,随手把话机放到一旁。 如果早上个几年,林江追上门的关心或许会让林雨开心得几晚都睡不好觉,但现在,他却只觉得厌烦,可笑。 既然林江只花了几个小时就找到了他的电话以及地址,那么之前的几年,他为什么从没想到要和他联系呢?那么久的时间,他又用来关心谁了呢? ——看到,才会想到。 ——这样的关心,不要也罢! 林雨冷笑着跨进浴盆,闭上双眼,重新躺了下去。 然而老天爷或许就是不想让林雨好好泡澡,他的身子还没全部沉入水中,一旁的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 “有完没完了?!”林雨恼火起抓起电话。 电话那端却没有马上回应,沉默了几秒,一个明显不同于林江的声音才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林……雨?” 吴孟然。 认出这个迟疑的声音,林雨的脸上顿时一热,但还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要不还能是谁,我家里会有第二个人吗?” “……我希望没有。”吴孟然似乎认真地想了一下。 “本来就没有。”林雨扯了扯嘴角,“打电话干嘛,要过来了?” “不,出了点意外,还要再耽搁一段时间。”吴孟然略显迟疑地说道。 “那你打电话干嘛?”林雨没好气地问道。 吴孟然再次沉默起来,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尽快过去,等见面再和你细说——你这几天去哪了,我给你打了两天电话都没有人接。” “回老家走亲戚,在那边住了几天。”林雨随口答道。 “你老家在哪?”吴孟然立刻问道。 “你猜?”林雨戏谑地勾起嘴角。 吴孟然却没有给出答案,顿了一下便转而问道:“刚才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谁了?” “我哥,刚才一直在电话里跟我啰嗦,快把我烦死了。”林雨半真半假地答道。 “你哥?”吴孟然明显有些怀疑。 “亲哥,哦,不对,我爸爸的哥哥的儿子,不能算亲的。”林雨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哥也在地北?我这里可是地北的号码。”吴孟然追问道。 “呃?”林雨愣了一下,随即恍然笑道,“什么跟什么啊,我在浴室里泡澡呢,手里拿的分机,根本看不到号码。” “这两天就别再出门了,我会尽快过去。”吴孟然没再多问,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27、吴孟然登门 吴孟然说会尽快,但实际上却是还差一周就到除夕了,他才再次打电话给林雨,告诉他自己会在晚上的时候登门。 这一次,吴孟然来的倒是比较早,9点多的时候便敲响了房门,而且双手空空,再没像前两次那样乱买东西。 林雨开门把他放了进来,顺手拿了双拖鞋扔在他的脚下,正要去厨房拿些喝的过来,却发现吴孟然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满脸古怪地注视着他。 “怎么了?”林雨疑惑地低头看了眼自己,以为脸上或者身上沾了什么东西。 “没。”吴孟然连忙摇头,但紧接着便忍不住问道:“这次没饿?” 一听这话,林雨立刻明白了吴孟然的心思,回了他一双白眼,转身去了厨房。 吴孟然嘿嘿笑了两声,换上林雨丢给他的拖鞋,迈步进了客厅。 林雨拿着饮料回到客厅的时候,吴孟然已经脱下大衣,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要吃夜宵的话,自己去冰箱里找。”林雨把饮料递到吴孟然手中。 “吃你呢?”吴孟然接过饮料,歪头问道。 “当然也要自己动手。”林雨神情不变地在吴孟然身边坐下。 吴孟然笑着伸出手,把林雨搂进怀里,一脸讨好地凑上前问道:“想我没?” 林雨扯了扯嘴角,斜眸反问:“下一句是不是要问哪里想?” “啊,你怎么知道的?”吴孟然故作惊讶地挑起眉毛。 “滚,哄小孩呐?”林雨翻了个白眼,抬手把吴孟然的脑袋推开。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我去洗个澡,然后再好好吃你。”吴孟然嘿嘿一笑,在林雨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起身去脱衣裤,但手刚一掀开夹克,触到腰间,马上便又停下动作,转头向林雨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比较安全的地方,比如保险柜什么的?” “干嘛?”林雨问道。 “放这个。”吴孟然将夹克脱了下来,露出挂在腰间的黑色手枪。 “跟我来。”林雨看了一眼手枪,站起身,领着吴孟然走向卧室。 进了卧室,林雨径直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拉门,一个墨绿色的小型保险箱立刻露了出来。这个保险箱还是林雨母亲活着的时候布置的,看上去放在床头柜里面,实际上保险箱的底层是和地板焊死的,然后将床头柜的下面一层挖空,扣在保险箱的上面。 保险箱里原本放的是林雨母亲做生意时签下的合同以及重要文件,母亲死后,林雨没有继承她的事业,那些合同文件什么的也都被林雨处理得一干二净,如今只剩下母亲的一个首饰盒,以及吴孟然上次留下的一万块钱。 林雨甚至都没有给这个保险箱上锁,打开床头柜的那扇木门之后,接着就把保险箱的铁门也给拉开,然后起身向吴孟然说道:“放进去,自己设个密码,别用容易忘的那种,否则就去买电钻吧。” 说完,林雨正要转身回客厅,却发现吴孟然的目光没在看保险箱,而是落在了床头的电话分机上。 林雨猜出他在看什么,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抬手在吴孟然眼前晃了晃,“听见在我说什么了吗?” “哦,听见了。”吴孟然赶忙应了一声,但紧接着便又忍不住说道,“你这分机不是能看到来电显示吗?” “能啊,怎么了?”林雨故作不解地反问。 吴孟然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林雨,很快换上一副笑脸,“没怎么,随便问问。” 林雨也报之一笑,转过身,回了客厅。 不一会儿,吴孟然也跟了出来,边走边脱衣服,枪已经不在腰间。 林雨斜靠在沙发上,心情愉悦地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吴孟然把自己脱得精光,又耍宝一样地在他面前做了几个健美运动员展示肌肉的可笑动作。 看得出来,吴孟然的心情也十分不错。 但此刻毕竟是冬天,客厅里就算开着空调也不适合玩天体游戏,吴孟然这只孔雀很快就收起羽翼,夹着自己的小弟弟,飞快冲进了浴室,打开热水,暖起了身子。 林雨笑着站起身,走回卧室,扫了眼已经被关上的床头柜,伸手拿起上面的遥控器,把卧室的空调打开,然后拉开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安全套,接着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拿着安全套走进浴室。 吴孟然正在清洗自己胯下的小弟弟,看到林雨进来,也没试图遮掩,顺势握住本就因为热水的冲刷而有些胀大的小弟弟,三下五除二就让它彻底膨胀起来。 林雨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见吴孟然已经很自觉地进入了状态,便拿起套子,撕开包装,走上前,把吴孟然的小弟弟武装起来。 “今天咱们来点高难度的。”吴孟然伸手搂住林雨,拉进怀里亲了一口,然后身子一转,把林雨抵在浴室的瓷砖墙上,“腿抬起来,夹住我的腰。” 林雨立刻明白吴孟然想做什么,眼皮一撩,挑衅般问道:“能行吗?别把我摔了。” “靠,信不过我是不是,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哥的实力。”吴孟然故作凶恶地把林雨按在墙上,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他的嘴巴,狠狠地啃了一通,接着便去抬林雨的双腿。 林雨很清楚自己的体重,怎么着都是一百多斤呢,他真怕吴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把他摔个好歹,赶忙主动抬起右腿,哄劝道:“循序渐进,一点点来,你总得让我有个适应过程。” 吴孟然本来也就是那么一说,在他准备采用的那种体位下,如果0号不肯配合,就算他想强来,小弟弟都没法进洞,这会儿林雨主动给了台阶,他当然要顺坡下,用左手把林雨的右腿夹在自己腰间,右手则探向林雨身后,检查起那处通往极乐之地的桃源通道。 林雨早就做了准备,吴孟然疏通了几下,感觉没什么阻碍,便在其中最销云鬼的那处研磨起来,见林雨的状态也已经是蓄势待发,这才收回手指,左手将林雨的右腿抬高,右手扶着自己的小弟弟,把它慢慢送入林雨的身体。 这样的体位并不舒适,但进入后的落点却是异常美妙,林雨不由得扬起头,因为这段过程中又痛又过瘾的爽劲而喘息起来。 吴孟然这会儿的感觉和林雨相差无几,虽然小弟弟沉浸于温香软玉的舒爽当中,但身高差却让他的双腿陷入到蹲不去又直不起来的尴尬状态,好不容易把小弟弟全都送了进去,立刻就把林雨的另一条腿也抬了起来,然后顺势一个挺身,如举重运动员那样把林雨整个人都给抬了起来。 “啊!”林雨吓了一跳,本能地靠住墙壁,双腿紧紧缠在了吴孟然的腰间。 “夹紧了!”吴孟然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只大手从林雨的双腿滑向他的双臀,戏谑地拍打了两下,接着便托住林雨的双臀,如电动马达一般开始了快速而猛烈的撞击。 “哦,shit!”林雨忍不住叫骂起来。他还在适应当中,吴孟然就不管不顾地动了起来,原本就还没有消退的痛顿时压过了还在凝聚过程中的爽。 “讲中国话!”吴孟然抬手在林雨的臀肉上又拍了一记巴掌。 “停!”林雨气恼地大叫。 吴孟然赶忙停止了动作,扶住林雨,小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你敢不敢让我先适应一会儿,不知道自己什么粗细,什么尺寸?”林雨咬牙切齿地说道。 吴孟然嘿嘿一笑,调整了一下站姿,用更加省力的姿势把林雨抵在墙上,腾出一只手,为他前面那个已经明显发蔫的小兄弟服务起来。 林雨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让那处本不应该用于容纳异物的通道尽可能地屈服于现实。 过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林雨这才拽了拽吴孟然的头发,“动两下试试,慢点!” 吴孟然立刻应声而动,只是放缓了节奏,见林雨的反应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这才逐渐放开手脚,加大了动作。 很快,浴室里便温度飙升,热浪滚滚。 吴孟然没在浴室里和林雨奋战到底,感觉自己的手臂和双腿都开始酸麻了,就赶忙抱着林雨进了卧室,换了个轻松的体位继续鏖战。 一场酣战结束之后,吴孟然恋恋不舍地压在林雨身上,喘息着继续亲吻他的脸颊,吻着吻着便忽地问道:“你老家确实是在地北吧?” “嗯。”林雨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你认识军曹吗?”吴孟然继续问道。 “不认识。”林雨想也不想地答道,然后抬起头,看了眼吴孟然脸上表情,很快便又补充了一句,“我只认识一个叫曹军的,我管他叫曹舅。” “我靠!我就说嘛,地北的军曹怎么会知道我,还那么好心地把我给捞出来!”吴孟然立刻抱着林雨翻了个身,使得两个人变成面对面的侧卧状态,“给梁伟打电话说要捞我出来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梁伟是谁?”林雨盯着吴孟然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反问。 28、床榻上的闲言碎语 “梁伟是我兄弟。”吴孟然答道,“你们其实见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在临南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在酒吧喝酒,你当时也在,还看了我们几眼。” “很帅的那个?嗯,记得。”林雨点了点头,接着便话音一转,“你们只是兄弟?” “想什么呢!”吴孟然抬手在林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他是直的,只喜欢女人。” “他喜欢女人,但你喜欢男人。”林雨意味深长地挑眉。 “喂,我说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吴孟然撑起手臂,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向林雨。 “别自我感觉太好。”林雨哼了一声,“我只是不希望将来出现什么狗血剧,把我弄得跟炮灰似的,左右不是人。” “怎么可能,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吧?”吴孟然失笑,“他就是我兄弟,信得过、靠得住的好兄弟,我和他从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以前是一起旷课抽烟打架,后来就一起出来……混日子。” “你的手机怎么会在他的手里?”林雨看了看吴孟然,开口问道,间接地承认了给梁伟打电话的事。 “我那时候带人去和买家谈价钱,怕出意外,所以拿的是一个新手机,把常用的那个放梁伟手里了。”吴孟然解释道,“我这趟过去算是拓展门路,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虽然有中间人,但总归是彼此防备,不敢不给自己留点后路。我比梁伟能打,遇上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能想办法逃命;梁伟脑子好使,出了事能动脑子补救,所以出门前就说好了,我在明,他在暗,以防万一。” “那你这是出了意外,还是被人给算计了?”林雨挑眉问道。 “出事的时候应该只是意外,没想到那帮家伙那么不靠谱,选的破地方竟然连个靠得住的后台都没有,而且事还没谈怎么样呢,就先叫了好几个小姐进屋跳艳舞,结果条子突击检查,把一帮人全当嫖客给带走了。”吴孟然恼火地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打个电话,找人过来交点罚款就该出来了,怎么耽搁那么久?”林雨疑惑地插言。 “出事的时候是意外,进去之后就不是了。”吴孟然越发地咬牙切齿,“他们进去后确实是没多久就出去了,但把我们几个给留里面了,还买通警察不让他们放人,逼着我们拿货换人。” “还挺会借力打力。”林雨随口说道。 “喂,说什么呢,你可是我这边的!”吴孟然瞪起眼睛。 “实话实说。”林雨抬手在吴孟然的下巴上掐了一下,“你这也是运气好,去的地方是地北,换个地方的话,我就算亲眼看到你被关进去了,也只能当成没有看到。” “你和军曹到底什么关系,他应该不是你亲舅舅吧?”吴孟然忍不住问道。 “他是我外婆的干儿子,有段时间一直想当我干爹。”林雨说道。 “干爹这词儿现在可不能乱用。”吴孟然扯了扯嘴角,“要不是你先说他是你外婆的干儿子,我肯定得往歪处想。” “放心,不是那种在床上叫的干爹,我和他也不是那种关系。”林雨笑眯眯地说道,但跟着便又追加了一句,“我妈才是。” 吴孟然不由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雨一番,见他脸上毫无尴尬、不快之类的异样表情,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有人会拿自己亲妈开这种玩笑吗?”林雨歪头反问。 吴孟然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他想当你干爹,不会是因为他是你亲爹吧?” “是就好了。是的话,他就可以为了我这个儿子抛妻弃女,而我妈妈也能狠下心,和我那便宜爸爸离婚,给我换一个亲爸。”林雨垂下眼睑,嘲弄地笑了笑,“可惜不是,我出生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 “这话什么意思?”吴孟然听得满头雾水,但很快就心下一动,试探着说道,“你亲爸对你不好?” “算不上不好吧。”林雨淡淡答道,“除了从小到大没抱过我,就算我生病了也只会在客厅里看电视而不是送我去医院,以及在我小的时候当着我的面打我妈之外,倒是没做其他更恶劣的事情。” “打你妈?”吴孟然神色一变,“他不会连你也一起打了吧?” “那倒没有。”林雨神情不变,只是语气满是嘲讽,“打我妈也只是在我小时候,等我长大了,会在他跟我妈动手的时候帮我妈揍他之后,他就不敢再对我妈动手了,至少,不敢当着我的面。” “他对你妈妈动手,不会是因为……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吧?”吴孟然听得很是尴尬,却又忍不住好奇。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因为什么打架,有时候好像只是一双袜子找不到了,两个人就能吵得天翻地覆,然后大打出手。”林雨摇了摇头,“而且,这也不能成为他打我妈的理由,他可以离婚,不是吗?” “你好像更偏向你妈妈,她那可是……出轨啊!”吴孟然迟疑地说道。 “我可以理解她对我爸爸的厌恶——我自己都讨厌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强迫她去喜欢?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她为什么不和他离婚。”林雨说道,“我爸爸不离婚的原因很简单,无外乎就是钱和房子。那时候他已经下岗了,爷爷那边气他当初不听话,早就不再管他,他只能靠我妈妈养着。一旦离婚,我是肯定要跟我妈绝不会跟他的,这样一来,房子十有⑧九也要判给我妈妈,他基本上是要净身出户的,如果爷爷再不收留他,那他估计连住的地方都不会有,吃饭都成问题。” 吴孟然皱了皱眉,却终是没说什么。 “你犯不着同情他。”林雨看出了吴孟然的心思,冷笑着说道,“他也不是什么专情的人,厂子没黄的时候,他在外面也是有人的,只是后来他落魄了,人家就另攀高枝,不跟他玩了。” “呃。”吴孟然一脸尴尬,越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时候我年纪小,他们总以为我看到了也不会明白,所以很多事都不背着我。”林雨撇了撇嘴,“遗憾的是,有个词叫早熟,而且我这人的记性还不是一般的好。” 吴孟然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林雨搂进怀里,“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人总要朝前看,过自己的日子。” “你不用安慰我,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哪还会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就是随口发发牢骚,顺便让你明白,曹舅这个人,你想利用就利用,不用不好意思。”林雨推开吴孟然,语气平淡地说道。 “嘿嘿,你咋知道我要利用他?”吴孟然涎着脸搂住林雨,不让他离开自己的怀抱。 “我不知道你去地北卖什么,不过,在地北,但凡涉黑的买卖,都避不开曹舅的势力,不把他这尊大佛拜到满意,你顶多也就是小打小闹,一旦想做大,那就等着被人收尸吧。”林雨漠然说道。 “你倒是门清儿。”吴孟然说道。 “我妈跟曹舅关系最好的时候,曹舅也差不多是把我当儿子养了,整天带在身边,再加上我年纪小,一般的事他们也不避讳我,有几年真是见识了不少。”林雨自嘲地说道,“可惜,曹舅说我脾气不好,要是跟他混黑道的话,肯定早死,带身边开了几年眼界,然后就把我撵回学校读书了。” “你肯定学习很好,听说话就能听得出来。”吴孟然认真地说道。 “还好吧,反正顺风顺水就考上大学了。”林雨耸了耸肩,“不过,我没读完大学。” “为什么?”吴孟然一愣。 “大四的时候,我妈妈死了,给我留下一笔遗产。”林雨笑了笑,“然后我就发现,我不工作也不会饿死,大学什么的,自然也没必要再念下去。” “你这话要是被那些考不上大学的人听到,估计得活活气死。”吴孟然满头黑线地说道。 “我当然也就是在床上跟你随便说说,包括曹舅和我妈妈的事,下了床我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林雨一本正经地答道。 听到林雨又提起曹军,吴孟然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说道:“对了,军曹是不是知道……你喜欢男人?” “嗯,知道。”林雨点了点头,“他曾经想让我娶他女儿,我不想娶,就把我是gay的事说了,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难怪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吴孟然嘴角抽搐地说道,“简直跟丈母娘看女婿一样。” “你见到他了?”林雨问道。 “去地北之前就想拜他的码头,可惜没找到门路,这下正好有了机会,当然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顺便拍拍马屁。”吴孟然半开玩笑地说道。 “只谢他,不谢我?”林雨故作不悦地说道。 “哪能啊,不过小相公的大恩大德实在是让洒家无以回报,洒家只能以身相许,还望小相公不要嫌弃洒家。”吴孟然嬉皮笑脸地说道。 “滚,你才相公!”林雨回了吴孟然一双白眼。 “我本来就是你相公。”吴孟然笑嘻嘻地答道,见林雨摆出要跟他翻脸的架势,赶忙用力把他抱紧,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想做你男人,正正经经谈恋爱,一起过日子的那种。” 29、出游 听到吴孟然这么说,林雨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他刚一张嘴,吴孟然便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急着给我答复,认真想清楚再做决定。”吴孟然盯着林雨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我一开始给你留下的印象不好,很不好,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真的希望能把那一段掐掉,从临南的时候开始。” “在临南的时候,你也不过就是想跟我上床而已,不是吗?”林雨漠然说道,“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是因为我认识曹舅,能给你带来更多好处?” “确实是因为你认识军曹,不过不是因为什么好处,而是因为我发现你既然和军曹关系密切,那肯定也能包容我,而不是……出卖我。”说着,吴孟然忽地咧嘴一笑,“当然,还少了不少心理负担,终于不用担心自己是在祸害良家妇男了。” 林雨回了他一记白眼,真真假假地说道:“没准我比你更坏哦。” “嗯,可能,我这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当初没走上正道。”吴孟然一本正经地点头。 “好人会把人迷晕了捆起来强上?”林雨不由磨牙。 “嘿嘿。”吴孟然干笑了两声,忽地想起什么一般凑上前,小声说道,“当时什么感觉,我把你艹得爽不爽?” “滚!”林雨抬脚就向吴孟然踹了过去。 床上是很难躲的,不过林雨也没用多少力气,脚踹过去之后反被吴孟然用手辖制住,顺势拉到腰间,环在自己腰上,使得两人下半身的距离也亲密无间起来,两个小弟弟更是挤在一起跳起了贴面舞。 “那个眼罩还在吧?下回做的时候再戴上试试呗,我听说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身体会更加敏感。”吴孟然厚脸皮地说道。 “再说这个我真跟你翻脸了!”林雨恶狠狠地威胁道。 “好吧,好吧,说正经的。”吴孟然这样说着,手却依旧搂着林雨的大腿,不让他从自己的身上移开,“我不能告诉你我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只能告诉你,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做的事情也不合法,但我没干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也不祸害普通老百姓……” “走私?”林雨挑眉说道。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点就透?”吴孟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给我留点神秘感呗!” “你自己说的,你去地北是卖东西的,现在又说你干的事违法但不损害普通人,几点一联系,也就是走私了。”林雨不以为然地撇嘴,“走私什么?汽车?电器?还是军火?” “有啥弄啥。”吴孟然耸了耸肩,“我通常只负责进货,梁伟才是负责销路的,不过前阵子他手下有人出了问题,一时间人手不足,这才把我抓过去帮忙。不过我实在不是谈生意的料,地北这次要不是运气好,有你这个幸运星救命,就算我能全活着回去,老大也得从我和梁伟身上剥层皮下来。” “剥真皮?”林雨歪头问道,“还是罚钱的意思?” “看情况,要是惹的麻烦太大,那就要剥真皮了。”吴孟然叹了口气,“你打电话的时候,梁伟已经准备用货换我们了,但就算顺利把我们换回去,我和他起码也要自掏腰包把损失补上——那些货都是兄弟们用命搏回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说舍就舍了,就算老大不想追究,我们也没脸见其他兄弟。” “嗯嗯,兄弟义气。”林雨撇了撇嘴。 “跟兄弟义气倒是没什么关系,说白了,我们其实也是做生意的,人际关系什么的,跟那些公司企业差不了多少,谁出错,谁负责,只不过我们没有炒鱿鱼这么一说,出了错,能用钱弥补的就掏钱弥补,钱弥补不了的,就卸个零件下来做抵押。”吴孟然淡然说道。 “听起来还算公平。”林雨波澜不惊地说道。 “我们这种人,最在乎的就是公平。”吴孟然在林雨腿上摸了两把,转而笑道,“这一次也算因祸得福,货没出现损失,还借你的光搭上了军曹,找了个更好的下家。不过这次做完,我就不管这一摊了,后续的事让梁伟自己处理,我还是回去干我本行,也能多出点时间跟你打炮,省得你胡思乱想,以为我想占你便宜。” “你现在就在占我便宜。”林雨一语双关地说道。 “我就占了,你咬我呀?”吴孟然翻身把林雨压在身下,一口咬住他的喉结,吸血鬼一般地吸吮起来。 林雨顿时身子一抖,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抓住吴孟然的肩膀,喉咙里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暧昧的声响。 “这是你的敏感点?”吴孟然一边抬头看着林雨的反应,一边伸出舌头,在喉结处慢慢舔舐。 “别……”林雨想要把吴孟然从自己身上推开,但下面的小弟弟却很不给面子地起了反应,正与他皮贴皮、肉沾肉的吴孟然立刻就感觉到了,当然越发地不肯停止,坏笑着低下头,更加卖力地舔舐、吸吮。 林雨也只是挣扎了几下,很快便屈服于欲望,手脚如树袋熊一般地抱住吴孟然,身下的小弟弟也贴着他的小腹来来回回地摩擦。 接下来,自然是干柴烈火,基情四射。 吴孟然在林雨家里住了两天,第三天吃过午饭,两个人便收拾行装,起身去了机场,乘飞机前往南洋。 酒店已经订好了,林雨提出了想要安静氛围的要求,吴孟然便财大气粗地选了那种可以看海景还有独立泳池的别墅房。 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虽然价格比普通酒店同级别的豪华房要贵上许多,但环境也是那种水泥盒子一样的房间无法比拟的,眼前水波荡漾,周围绿树环绕,抬起头便是蓝天白云,耳朵里也只听得到风声鸟鸣,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我在这里住过一次。”打发走服务员,吴孟然转头向林雨说道,“有回交货,老大就选在了这里,地方够大,私密性还好,老板的后台也够硬,不管你在这里干什么,都不会有警察过来搅场,除了每天下午一次的定时清理,服务员都是不打电话就不过来。” “不错。”林雨转过身,伸手搂住吴孟然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我很满意。” “光满意,不想给点奖赏?”吴孟然嘿嘿一笑,正想抱住林雨亲热一番,但他的手刚碰到林雨的衣襟,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吴孟然无奈地放开林雨,伸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向林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转身去了屋外。 林雨没去试图偷听,转回身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地挂进衣柜。 衣服还没收拾完,吴孟然已经从外面走了回来,一脸尴尬地看着林雨,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急事要走?”林雨随口问道。 “倒不是。”吴孟然抓了抓头,终是下定决心般说道,“梁伟也在这儿,他想见见你。” “什么意思?”林雨立刻沉下脸。 “没什么意思,就是见个面,大家一起吃顿饭。”吴孟然无奈地说道,“他明天就去澳门玩,不会打扰咱们的。” “我问的是他为什么要见我。”林雨漠然说道,“你告诉他是我打的电话了?” “咱俩的事他本来就知道一点,跟军曹见面的时候,军曹虽没提你的名字,但有些话说的也挺露骨的,我还只是怀疑的时候,梁伟就肯定是你了。”吴孟然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真没告诉他,只是他发短信跟我确认的时候,我没否认。” 林雨面无表情地看着吴孟然,一言不发。 “你要不想见那就不见。”吴孟然试探地说道,但眼睛里却明显闪烁着希翼。 林雨扯了扯嘴角,再次问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见我?” “大概是……要帮我把把关。”吴孟然的表情更加尴尬,“我买小亚的时候,他就说那小子有问题,让我换人,我没当回事,结果小亚拿了我的信用卡跑路了。这回我跟他说我想找个固定的伴儿安定下来,他就非要和你见面,说要替我考验考验你。” ——你什么都跟我说了,他还考验个屁! 林雨无语地看着吴孟然,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什么时候见?” “晚上。”吴孟然马上说道,“他没住这里,在别的酒店,晚上我们一起过去,他请客。” “需要穿正装吗?”林雨漠然问道。 “正装?”吴孟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雨说的应该是西装,连忙摇头,“穿什么正装,又不是谈生意,你随便穿就好了,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啊,不对,不穿最好看。” “那我光着身子去见他?”林雨故意问道。 “靠,你敢?!”吴孟然马上瞪眼,但接着便意识到林雨是在开玩笑,当即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咱家的东西,哪能随便给人看?当然得捂严实了!” 林雨撇了撇嘴,把最后一件衣服挂进衣柜,然后脱下身上的T恤,向吴孟然说道,“我去游会儿泳,你要一起吗?” “别游了,一起去洗个泡泡浴吧,这里的浴池也很大哦!”吴孟然伸手搂住林雨,笑嘻嘻地说道。 30、见梁伟 吴孟然当然不是想和林雨一起洗澡,两个人在浴池里扑腾了一会儿,很快就凹凸相衔,连在了一起。 但时间已经不早了,吴孟然虽然精虫上脑,却也只能速战速决,一边帮林雨打着手枪,一边大刀阔斧地快进快出,很快就将自己和林雨先后送上巅峰。 释放掉那些会损害智商的米青液,林雨和吴孟然重新清洗了身体,又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便换上出门的衣服,前往梁伟居住的酒店。 两个人抵达酒店的时候,梁伟已经在酒店的餐厅里等候他们了,果然就是上次林雨见到的那个帅气直男,不过他明显比吴孟然更懂得如何打扮自己,一身时尚的休闲装,脖子上也挂着和衣服相配的项链。 “梁伟。”见吴孟然带着林雨过来,梁伟主动站起身,向林雨伸出右手。 “林雨。”林雨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和梁伟轻轻握了一下。 “都不是外人,客气什么,坐下,坐下。”吴孟然大大咧咧地插言,搂住林雨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 梁伟翘着嘴角,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笑眯眯地跟着落座。 三个人全都坐下后,梁伟也没急着开口,抬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桌中西合璧的菜肴。 林雨刚和吴孟然做过运动,这会儿根本没什么食欲,菜被送上桌后,也只是端起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了红酒。 “怎么不动筷子,难道是我点的菜让你不满意?”梁伟挑眉问道。 ——刚才点菜的时候不问,现在才想起来问,有意思吗? 林雨心下腹诽,嘴上却淡淡答道:“只是没有食欲,不想吃东西,至于原因,问他。” 听到这话,梁伟和吴孟然具是一愣,但吴孟然马上就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梁伟依旧是满头雾水,但吴孟然脸上的猥琐表情却让他猜到了某种可能,当即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猜,孟然带你过来之前就已经介绍过我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介绍的,应该没说什么好话吧?” “我虽然跟他认识不久,但就我看来,他不像是那种会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的家伙。”林雨漠然答道。 “你倒是维护他。”梁伟微微一笑。 “我只是实话实说。”林雨饮了一口红酒,不等梁伟接言便继续说道,“吴孟然说你是他的朋友,不过,我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因为你现在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嫉妒——要知道,所谓的帮好朋友把关这种事,就连女人都很少会做的。” 梁伟的表情顿时一僵,吴孟然也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或者,是占有欲作祟?听说你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一直都在一起。”林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但紧接着又话音一转,“当然,如果你想见我的真正原因其实和吴孟然毫无关系,纯粹只是利益上的缘故,那请允许我收回前言,并向你表示道歉。” 梁伟愣了愣,很快笑了出来,“你倒是直率。” “算不上直率,只是觉得说谎太辛苦,不想费那个力气。”林雨用平淡的语调说道。 “你从来不说谎吗?”梁伟挑眉问道。 “在真话和谎言之间还有一种选择叫闭嘴。”林雨漠然说道。 “好吧,我承认,我想见你的原因虽然和嫉妒什么的毫无关系,但也没那么单纯。”梁伟笑了笑,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看向林雨,“我想预估一下,如果我们和军曹发生嫌隙,我能不能用你做点什么,或者,换点什么。” “阿伟!”吴孟然顿时皱眉,“胡说什么呢!” “应该可以换点钱。”不等梁伟道歉,林雨已淡漠地接言,“一旦超出钱的范畴,他大概就会一毛不拔,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给我报仇雪恨。” “你真的很直率呢!”梁伟看了吴孟然一眼,笑着摸了摸鼻子,“那么,我再冒昧地问一句,你到底看上孟然什么?说句实在的,孟然除了有几个臭钱,其他优点真是少得可怜,而据我所知——至少孟然是这么告诉我的,说你对钱不是很感兴趣。” “他的基罢。”梁伟的话音一落,林雨便跟着答道,“够粗,够大,够硬,够持久。” 旁边的吴孟然正在喝酒,一听这话顿时按捺不住地喷了出来。梁伟也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林雨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干嘛都这副表情。”林雨故作不解地说道,“男人本来就是下半身动物,图的不就是床上那点乐子嘛?” “是啊,你说的没错。”梁伟干笑了两声,终于不再发问,端起酒杯,和满脸尴尬却又不乏得意的吴孟然碰了一下。 在这之后,梁伟没再问林雨任何问题,只和吴孟然一边喝酒一边闲侃,然后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扫一下林雨。 林雨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话,自顾自地要了一份法式海鲜汤。虽说吃这个应该配白葡萄酒,但鉴于桌上摆的菜肴已经有大半是海鲜,而吴孟然和梁伟仍然悠然自得地品着红酒,林雨便也没有多嘴,权当自己在吃中式西餐。 ——好吧,这本来就是一桌中式西餐。 看到最后被送上来的扬州炒饭,林雨用尽力气才忍住了嘴角的抽搐。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梁伟看起来和吴孟然是真的熟络,跟他们一起离开餐厅后便径自进了电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完全没想到送别之类的事情。 吴孟然倒是记起林雨没吃多少东西的事,跟梁伟道别后,便转头向林雨问道:“要不要再去吃点什么?” “不用了,回去让酒店的服务员送碗海鲜粥过来就好了。”林雨随口答道,“你也知道,我这几天只能吃清淡的。” “为什么?”吴孟然却是一愣。 “你好歹也养过一个moneyboy,怎么连点常识都没有?”林雨撇嘴反问。 “什么常识?”吴孟然依旧一脸莫名,但马上便表忠心似的解释道,“我养他就是为了想艹人的时候方便,还有干净,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脱裤子上床,穿裤子走人就没干过别的,真的,连过夜都没有过。” “……难怪他会跑路。”林雨无语地看了吴孟然一眼,转回头,自顾自地走向酒店大门。 吴孟然赶忙追了上去,没完没了地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解释一下呗!” “自己上网查去!”林雨恼火地说道。 见林雨明显有发飙的迹象,吴孟然也只好闭嘴,悻悻地跟着林雨走出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将他们送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到别墅房,吴孟然真的打开了电脑,就林雨所说的事在网上搜索起来。不过他似乎并不擅长使用网络,搜来搜去也没找出要点,只好把林雨叫到身边,再次追问起来。 林雨的下限今天都已经用来应付梁伟了,这会儿实在没法再厚着脸皮给吴孟然解释那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只好抢过电脑,重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关键词,把相关论述找了出来,让吴孟然自行“赏阅”,然后便快步走开,拿起床头的电话,对照着酒店提供的菜单,向服务台要了一份清淡的晚餐。 林雨打完电话,吴孟然也看完了,笑嘻嘻地站起身,走到林雨身后,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一脸坏笑地说道:“辛苦啦!” 林雨回了他一双白眼,放下电话,转回身,故作认真地说道:“你要真觉得我辛苦,那以后就少做几回,让我少辛苦几次。” “那你的小弟弟还不得饿坏了啊?”吴孟然嘿嘿笑道,“要不,以后咱俩多用用手,或者,用那啥?” “免谈,我不喜欢咬,也用不着你帮我做。”林雨沉下脸说道。 “试试看嘛!我洗干净点,不会有什么味道的,真的!”吴孟然抱住林雨,蛊惑般说道,“我保证不射你嘴里!” “我说了,免谈。”林雨丝毫不为所动,表情也越发冰冷。 “好吧,好吧,我不勉强你。”见林雨说什么都不愿意,吴孟然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低头在林雨嘴巴上亲了一口,主动退让。 吃过服务员送来的海鲜粥,林雨换上泳裤,跳进了卧室外的泳池。 吴孟然也跟着走了出来,在池边看了一会儿,很快便也脱掉自己的外衣,穿着内裤跳下水,三俩下游到林雨身边。 “没带泳裤?”林雨随口问道。 “你没给我准备。”吴孟然一脸无辜地答道。 林雨无语地看了吴孟然一会儿,吐槽道:“什么时候你把保姆的那份工资发给我,什么时候我就给你准备。” “什么叫保姆啊,你是我老婆!”吴孟然一边踩水一边搂住林雨,笑嘻嘻地说道。 “别套近乎啊,跟你不熟!”林雨翻了个白眼。 “不喜欢被叫老婆?没事,你当老公也行,我不介意!”吴孟然越发地嬉皮笑脸。 “那你叫声老公,让我听听?”林雨马上挑眉说道。 “老公——”吴孟然立刻将嘴唇贴在林雨耳边,声音不大,但却毫不犹豫。 林雨没想到吴孟然竟然真能叫出口,脸上顿时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泳池里的灯光不算亮,但足以让吴孟然看出林雨的窘态,马上笑着地调侃道:“我可叫过你老公了,以后咱俩就是一家人,你可不能不认账。” “放心吧,老婆!”林雨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这才对嘛!”吴孟然嘿嘿一笑,脑袋向前一凑,吻住了林雨的双唇。  31、不完美的欢愉时光 第二天上午,林雨早早就睁开了眼,一个人跑去了海边。 倒不是他想一个人过来,只是吴孟然昨晚实在过于“辛劳”,以至于到了早上的时候,林雨只是腰酸加屁股痛,吴孟然却是连床都起不来了。一听说林雨要去看海,吴孟然原本因为林雨起床而睁开的眼睛便又立刻闭了起来,嘟嘟囔囔地说道:“乖,自己去,海那玩意我实在是看得够够的了,就不陪你过去浪漫了。” ——看够了海? 林雨心下一动,习惯性地联想起吴孟然的行当,不由生出了他或许是做海上走私的猜测。 不过,林雨也只是猜测一下,并没有求证的兴趣,穿上衣服,独自去了海边。 现在并不是适合洗海澡的季节,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春节也即将到来,南洋的各家酒店里宾客不少,海边却没什么人迹,再加上林雨去的是酒店自辟的沙滩,本就不允许闲杂人涉足,这会儿便更加地空旷、安静。 但安静这个词或许是不确切的,因为大海并不会因为观赏者的多寡而改变波涛的节奏,它总是持续而执拗地拍击着海岸,就算是岁月亦无法湮灭它的喧嚣。 海是喧嚣的,就像人类的心跳,是生命的标识以及精华所在。 只不过,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而大海近乎永恒。 林雨专心地倾听着,很快闭上双眼,放空心神,将自己沉浸于这种单调却并不乏味的涛声之中。 遗憾的是,林雨的惬意倾听并未持续太久。 他起的还是有些晚了,在海边站了不一会儿,其他客人便陆续出现,虽然人数不多,但足以让林雨失去听海的兴致。 就在林雨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更加影响心情的事发生了,两个一看就是一对的男人拿着相机走过来,请林雨帮他们拍照。 林雨虽不情愿,但还是帮他们拍了,但拍完之后,林雨正把相机递还他们,他们却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让林雨跟他们一起玩。 同志圈里的玩可不是观海景、玩沙子那么简单,林雨一听就恼火起来,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偏偏那两个人很没眼色又不知分寸,扯住林雨的衣服不让他走,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倒也不敢做什么太过份的举动,只是看起来吃定了林雨不会张扬叫嚷,打算靠脸皮把他缠住。 林雨还真不好像女人一样叫嚷,可心里的火气却是越燃越旺,但就在即将爆棚的瞬间,一双大手猛地从他身后伸了出来,抓住扯住他胳膊的那只咸猪手,重重地用力一捏—— “啊——”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响彻海滩。 林雨下意识地转头,却是吴孟然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此刻正一脸铁青,平时看起来还算憨厚的一张脸也变得满是横肉,看上去犹如恶煞一般。 “滚!”吴孟然一脸寒气地吐出一个字,然后随手一甩,把被他抓住的那人扔了出去。 那人本就瘦巴巴的,再加上疼痛和害怕,被吴孟然这么一甩,顿时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另一个人也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想发火叫嚣,却被摔倒的同伴一把抓住,一边借力起身,一边拖着他迅速从吴孟然和林雨面前消失。 看到吴孟然出现并撵走了苍蝇,林雨的心情不自觉地平静了不少,挑眉问道:“你怎么跟出来了?” “睡醒了,发现你不在,就赶紧出来了。”吴孟然的语气却仍然冰冷,看了眼那两人离去的方向,转头向林雨说道,“走吧,别在这里招蜂引蝶了。” “又不是我让他们过来的!”林雨不由瞪起眼睛。 “我说错话了,成不?我就是想说,现在可不是男人就能安心走夜路的年代了,像你这种花儿一样的脸蛋,真的很容易招人,万一惹来个来头大的,我保不住你。”吴孟然无奈地搂住林雨肩膀,带着他往酒店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南洋现在不比临海干净,大贼头,小混混,什么货色都有,不过就是大家都在捂盖子,不想让这里跟临海一样被上头严打罢了。” “我以后再不出来了,行了吧?”林雨撇嘴说道。 “别单独出来就行,我这是早上睡糊涂了,要不说什么也不会放你一个人出门。”吴孟然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倒是越来越柔和。 出了这么段插曲,吴孟然便没带林雨去餐厅吃早餐,径直回了他们住的别墅房,打电话叫了两份早餐,让服务员送到他们的别墅。 吃过早餐,吴孟然见林雨的情绪仍然不高,也不肯和自己说话,便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试探着问道:“还生气呢?” 见林雨仍然不答话,吴孟然伸手搂住林雨,涎着脸说道,“我真的就是说错话,用词不当!我可是初中都没念完的文盲,好不容易记住一个成语,就算用的不是地方,你也总该体谅一下嘛!” 林雨斜眸看了吴孟然一眼,虽然他确实因为吴孟然的话语而心情不佳,但这股气并不是针对吴孟然的,他也不准备拿吴孟然做撒气筒。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从吴孟然身上找点乐子。 “如果我真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办?”林雨面无表情地问道。 “当然是把你哄开心呗!”吴孟然想也不想地答道。 “如果哄不开心呢?”林雨继续问。 “不可能,哄不开心只能说明哄得不到位!”吴孟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话一出口便意识到林雨应该没他以为的那样生气,否则不会有心情和他如此调侃,当即勾起嘴角,将头靠得更近,笑眯眯地问道,“想让我哄你?” “是啊,想看看你会怎么哄人。”林雨身子一歪,直接靠在了吴孟然的怀里。 “这个……”说到实际的,吴孟然却是犹豫起来,好一会儿才信心不足地说道,“带你去花钱?” “除了花钱,你就想不到别的?”林雨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地问道。 看着林雨一副媚眼如丝的勾人模样,吴孟然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但喉结动了几动之后,他只是伸出手在林雨的裤裆上揉了两把,然后便无奈地苦笑道:“宝贝啊,我也想换个法子,可昨晚真被你给掏空了,现在是弹尽粮绝,再用那玩意哄你,我就得精尽人亡了。” “谁让你昨晚把自己当赵云了呢?非要杀个七进七出!”林雨回敬了吴孟然一双白眼,“还有,你只是累,我那儿可是疼!” “来,哥帮你揉揉。”吴孟然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是继续在林雨的裤裆上揉搓,根本没去照顾后面。 “别揉了,揉硬了我找谁泄火去?”林雨愤愤地把他的大手拍掉,起身去拿床头的电话。 “干嘛?”吴孟然一愣。 “叫个按摩师过来。”林雨一边拨号一边说道,“你不是让我花钱吗?我现在就帮你花!” “叫两个,我也享受一下!”吴孟然马上说道。 那天之后,林雨便没再出去,每天只在别墅周围晒晒太阳,在门前的泳池里游游泳。 不过这个季节的海边也确实没什么玩头,天气尚且偏冷,在沙滩上站着虽然不冷,但一下海却能把人冻个半死。吴孟然见林雨整天闷在别墅里,似乎觉得于心有愧,硬拽着他去海边玩了一回,结果待了不到半小时便因为太无聊而又跑回了别墅,从此再不提出门的事。 除夕的晚上,林雨和吴孟然叫了一桌年夜饭,坐在别墅的客厅里看起了春晚。 但看着看着,两人的心思便都不在几十年如一日的晚会节目上了,放有年夜饭的茶几也被推到了一边,空出沙发前的地板,供两人翻滚在一起。 林雨原本想先去洗澡,却被吴孟然牢牢按住。 “天天都在清理,能脏到哪去?”吴孟然一边说着,一边扯下林雨的裤子,然后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拿出最近一直随身携带的套子,放到林雨手里,“来,帮我戴上。” 说完,吴孟然便扯下自己的长裤,露出已经怒目昂扬的小孟然。 林雨撇了撇嘴,撕开包装,将套子罩了上去。 吴孟然立刻抓住林雨的双腿,将其推到他的胸前,弯成M状,然后也没费力气拓展,直接就将小孟然抵了上去,试探了两下便挺身入巷。 两个人最近几乎是日日笙歌,林雨的身体也已经习惯了被侵入的感觉。吴孟然不告而至的时候,林雨只是皱了皱眉,很快便调整好呼吸,放松了身体,将吴孟然彻底地吞入体内。 这种面对面的体位对身处下位的0号来说并不舒适,尤其现在这种近乎被折叠的模样,实在是对身体柔韧性的一种巨大考验。但这种体位下的感觉却是极为强烈的,吴孟然的小弟弟前端又像独角龙一样突出、饱满,使得每一次进入都不可避免地划过最销云鬼的那点,然后又将整个通道彻底撑开,让被侵入的一方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和满足。 很快,吴孟然便放开林雨的双腿,任由它们自行缠在他的腰间,自己则整个人扑到林雨身上,抓住他的双手,与他十指相扣,然后胳膊压着胳膊,胸口贴着胸口,只靠臀部的力量在林雨的体内维持着最简单却也最酣畅的活塞运动。 这样一来,林雨的小弟弟便被夹在了两人的小腹之间,随着两人的蠕动,不断地被皮肉挤压、磨蹭,使得林雨犹如被前后夹击一样,舒爽又酥麻的感觉也呈现出双倍增长的趋势。 林雨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却又觉得用手的感觉未必会比现在更好,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体里积累的快意却渐渐到了临界点。随着吴孟然一记突如其来的大力猛冲,林雨只觉得体内的舒爽已经变成了一股电流,而身体也像触电一般地不能自己,脑海中亦是再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不由自主地扬起脖子,绷紧身子,张大嘴巴。 “你……射了?”下一瞬,头顶处已传来吴孟然疑惑又惊喜的声音。 林雨的身体尚且痉挛着,意识也还处于混沌当中,听到吴孟然的话,也只是茫然地低下头,看向自己小腹处的器官。它仍然挺立着,只是顶端处明显残留着浓白的液体,与顶端相邻的小腹上也已是斑斑点点,好不银靡。 32、各自回家 严格来说,林雨还是靠着摩擦才达到了高朝。 但在这种时候,无论林雨还是吴孟然都不会有心思追根究底地计较这些,林雨仍在潮汐的余韵之中,吴孟然在惊讶之后便将自己的小弟弟从林雨的身体里撤离出来,以免破坏他此刻的完美感觉。 林雨并未在这种感觉中沉迷太久,很快就回过神来,见吴孟然虽然离开了他的身体,身下的器官却仍然斗志昂扬,便伸出手,用自己的五姑娘帮他打起了手枪。 就像普通男人在射米青后大多会有一个或长或短的时间段无法再让小弟弟起立一样,做0的gay在完成同样的事情后也很难再从后方获取快乐,1号再继续做下去的话,那感觉就要从欢愉变成煎熬了。 林雨不知道吴孟然知不知道这点,但既然他已经撤离,那自己也没必要找罪受地让吴孟然重新进入,只是在手指的动作加入了一些花活儿,算是对吴孟然体贴的酬劳和奖励。 男人,想持久或许很难,但反过来却很容易。吴孟然没有刻意去控制自己的感觉,很快就在林雨两位五姑娘的服侍下完成了最后的喷涌,将白色的液体喷洒在林雨的肚腹之上,与林雨自己的汁液混在了一起。 或许是体力消耗太少,吴孟然并没像以往那样在射米青后便倒在林雨身上,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便继续跨坐在林雨的大腿根处,直起上身,笑眯眯地向他看了过去。 “得意了?”林雨斜眸看了吴孟然一眼,率先开口。 “必须的。”吴孟然咧嘴一笑,低下头,在林雨脸上亲了两下,紧接着便又意犹未尽地将整个身子都压了下来,吻住林雨的双唇,将舌头也伸了进去。 林雨没有抗拒,抬起双臂搂住吴孟然的头,将这个吻进一步加深。 两个人柔柔腻腻地亲了一会儿,吴孟然先一步抬起头,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抚摸起林雨的黑发,再一次说道:“跟我在一起吧!” “我不想搬家。”林雨垂下眼睑,轻声答道。 “我不是要你和我住在一起。”吴孟然说道,“我做的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勾当,把你带身边就等于拖你下水,会害了你的。而且道上规矩多,老派的家伙更多,对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比普通人还忌讳,除了梁伟,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我是gay,我也不敢让他们知道。” “那你要我怎么和你在一起?”林雨撩起眼皮,略带疑惑地问道。 “用这里。”吴孟然用手指点了点林雨的心口,“别只喜欢我的基罢,再多喜欢我这个人一点,正正经经地跟我谈场恋爱。” 林雨怔怔地看着吴孟然,想要拒绝,却又说不出口,想要同意,却又觉得差了一点什么,甚至还有一点点……不甘心。 “咱俩其实挺合得来的,不是吗?虽然开始的时候糟糕了点。”见林雨不说话,吴孟然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算你对我还不够满意,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保证咱俩能天长地久,但我可以保证,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再跟其他人上床,不管那是什么人。” “只是……试一试?”林雨抬起头,声音却依旧很低。 “嗯,先试一试,如果处得好,就过一辈子。”吴孟然嘿嘿一笑,“虽然听起来有点遥远,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说是不是?” ——我的一辈子恐怕不会太长呢! 林雨咬了咬嘴唇,很快垂眸说道:“那就试一试吧。” “老婆!”吴孟然立刻兴高采烈地亲了林雨一口,开心地叫道。 “老公!”林雨试图纠正,结果话一出口,吴孟然便跟着“哎”了一声,倒像是林雨主动叫他老公一样。 没等林雨生气翻脸,吴孟然已经坏笑着咬住了他的嘴巴,再一次和他滚作一堆。 虽然就某种角度来说算是正式确立了关系,但除了吴孟然变得更加黏人之外,林雨并未觉得两人的相处和之前有什么区别。这让林雨在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莫名地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便因此而嘲笑起自己。 男人这东西,从来都是只有爱欲,没有爱情的。所谓的爱情,不过就是男人为了满足自己下半身的欲望而放出的鱼饵,当鱼儿上了钩,被带上了床,那所谓的爱情自然也就消逝无踪,不需要存在了。 所以林雨万万没有想到,吴孟然会在和他上床之后,还想继续和他谈所谓的爱情。 不过,如果换个角度去想,所谓的谈恋爱,其实也不过就是上更多次床罢了。 想到这一点,林雨便不再纠结。吴孟然想要恋爱,那就让他想去好了,反正又不会影响他享受吴孟然的身体。 各取所需,这才是最好的,最让人满意的,也是最能持续长久的。 当然,再怎么长久,也不可能是天长地久。 林雨和吴孟然原本打算在南洋住个十天半月再离开,但春节刚过去没几天,吴孟然便接到了梁伟打来的电话。 “抱歉,我得回老家一趟。”放下电话,吴孟然便面色肃穆地向林雨说道。 “哦。”林雨皱了皱眉,却没有追问他回去的原因。 “梁伟的父亲老了,我要陪他回去奔丧。”吴孟然主动解释道,不过表情里除了伤感似乎还隐藏一缕担忧。 林雨犹豫了一下,觉得两人既然是在“谈恋爱”,总不好发现了对方的情绪还不闻不问,于是试探着问道:“你不想陪他回去?” “啊?不,不是!”吴孟然愣了一下,很快摇头,“我只是有点担心梁伟,他和家里关系比我还糟。我只要带个女人回去说要结婚,估计当年的那些事也就一笔勾销了,他……他和他爸……还有他后妈……” “不好跟我说?”林雨歪头问道。 “是不太好开口。”吴孟然苦笑着叹了口气,“梁伟亲妈死的早,他爸又娶了个小的,据梁伟说,他俩在他妈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搞在一起了,他妈妈就是被他们活活气死的。” 林雨撇了撇嘴,对这种已经耳熟能详得让人腻歪的狗血段子感到不以为然。 但吴孟然并没有说完,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为了报复他爸和他后妈,梁伟就设了个局,给他后妈下了药,把她个强J了,又故意让他爸撞见。他爸被气疯了,拿着菜刀追了他几条街,结果被车撞到,撞成了半身瘫痪。” “……我觉得我开始喜欢他了。”林雨眨了眨眼。 “别告诉我你觉得他做得对。”吴孟然瞪了林雨一眼,恼火地说道,“就算是后妈那也是妈!” “又没有血缘关系。”林雨撇了撇嘴,见吴孟然似乎有发飙的趋势,连忙转移话题,“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离开家的?” “他后妈被他睡了,他爸因为他瘫了,这家他当然不可能再待得下去。而且他一回家,他爸就拿东西砸他,连水果刀和剪子都扔过,有一回正好扎他肩膀上,再歪一点就能把他胳膊给废了。”吴孟然叹了口气,“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回去过,正好我当时也不想在家里待了,就弄了点钱,一起出来闯荡。” “他那个后妈没和他爸离婚?”林雨饶有兴趣地问道。 “至少我和他离开的时候还没,现在怎么样,不清楚。”吴孟然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跟他一起回去,就是想盯着他点,省得他再发疯,又闹出事情。” “是得好好盯着。”林雨点了点头,“他现在可是大人了,又干着危险的行当,再惹出麻烦,可没法再用‘未成年’三个字做挡箭牌。” 听到林雨这样说,吴孟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吐槽道:“我发现了,你和梁伟一样三观有问题,跟你俩一比,我才是个正正经经的良家妇男。” 林雨笑着耸了耸肩,没有接言,心里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 “话说回来了,你要真是个三观端正的好孩子也不可能看得上我,咱俩就是王八配绿豆——绝配!”吴孟然自嘲地笑了笑,转而问道,“你想在这里再玩几天,还是跟我一起坐飞机回家?” “回去吧。”林雨说道,“你都说了,南洋这边乱,我要是一个人待这儿,你不得两边操心啊?” “老婆真乖!”吴孟然嘿嘿一笑,赏了林雨一记热吻。 当天下午,林雨便被吴孟然送上了返回江南的飞机,而吴孟然自己要先等梁伟从澳门过来,然后再跟他一起回老家江东。 因为这时春节长假还没结束,林雨估摸着李婶应该也在家休假,回家后给她打了个电话,请她明天过来收拾家务,顺便帮他做点吃食——虽然他叫她李婶,实际上她不过是个40多岁的职业妇女,有朝九晚五的正常工作,做家政不过是补贴家用的兼职,否则也不会只能在周末到他家干活。 电话打完,林雨又打开电脑,用QQ给几个熟人发去了拜晚年的消息,然后便起身出门,打车去超市采购接下来一周的饭食。 到了超市,林雨正推着超市里的手推车往食品区的方向走,冷不防身后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林雨?” 林雨一愣,转头向后看去,却发现叫他名字的人竟然是崔明朗。 33、阴魂不散的崔明朗 崔明朗也和林雨一样推着手推车,不过身边跟着的却不是上一次林雨在泳池里见到的纤瘦少年,而是一个看起来明显比崔明朗大上不少的靓丽女人。 想到杨津对崔明朗的介绍,再对比两人的面容,林雨不由猜测,这个女人或许就是他的姐姐——崔光华。 “崔明朗?”碍于杨津的关系,林雨不好不回应崔明朗的招呼。 “真巧啊!”崔明朗似乎很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只是他那张脸实在不适合微笑,嘴角翘起来之后并不比哭相好看到哪去。 紧接着,崔明朗又印证了林雨的猜测,将身边的靓丽熟女介绍给林雨,“这是我姐姐崔光华。姐,这是林雨,杨津的朋友。” “杨津的朋友?”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崔光华这才正经地看了林雨一眼。 林雨笑了笑,没有接言。他看得出来,崔光华对他抱有戒心,似乎很担心他和她弟弟有什么关系,听到他是杨津的朋友,这才稍稍起了一点兴趣。 不过,林雨对他们却是毫无兴趣,崔明朗注视他的灼热目光更是让他感到厌恶,随便应付几句后,便找了个理由和崔家姐弟分道扬镳。 或许是碍于姐姐在身边,或许是另有行程安排,崔明朗虽然目光灼热,却没有挽留林雨。 林雨也没把这次偶遇放在心上,径直去了食品区,挑挑拣拣地买了一堆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便回了住处。 第二天一早,林雨还在酣睡,扰人清梦的电话声便响了起来。 林雨郁闷地拿起床头分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发现是杨津打来的电话。 “宝贝,起床嘘嘘了。”电话刚一接通,杨津标志性的问候便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嘘你个头。”林雨也一如既往地作答。 杨津也习惯了林雨说话的语气,笑了一声便转而问道:“还没睡醒吧?你最近怎么总不在家,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QQ也不上线,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找男人去了呗!”林雨打了个哈欠。 “靠,你什么时候勾搭上谁了,我怎么不知道?”杨津的声线马上为之一变,紧接着便追问道,“别告诉我,那家伙现在就在你身边躺着呢!”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林雨再次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道,“别废话了,大清早地打电话找我干嘛?” “无聊。”杨津的回答简洁而又实在。 林雨对实话最没有办法,只好打起精神问道:“往年这时候你不是一向很忙吗?今年怎么……唔,不会是因为岳彤怀孕的缘故吧?” “哎——”杨津长叹一声,没有反驳林雨。 “想发牢骚就发吧,我听着。”林雨说道。 “已经发不出来了。”杨津又叹了口气,“大过年的,不说这些,有空没,陪我出去玩一天?” “今天不行,我约了钟点工来家里干活,出不去。” “干什么活,难道还要一整天?” “倒是没什么,就是收拾家务。”林雨说道,“你不能改天吗?比如明天?” “我今天感冒,明天就养好了。”杨津一字一句地说道。 “到底怎么了,竟然把你逼到装病了?”林雨吃惊地问道。 “唉——”杨津又是一声叹息。 “好吧,我这里忙完了给你打电话怎么样?”林雨提议。 “嗯。”杨津应了一声,“一会儿上QQ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上吗?”林雨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挂电话吧,Q上聊。” 起床和杨津在QQ上聊了一会儿,林雨便知道了他无聊的原因。事实上,杨津现在一点都不清闲,反倒是比往年更加忙碌。但往年这时候他忙的都是自己那一摊子人情往来,今年由于和岳彤正式结婚,岳彤又怀了孩子,杨津便不得不在父母的勒令下将自己的活动时间压到最低,腾出空闲陪着岳彤四处走亲戚,显摆她的肚子。 杨津虽然出身官宦世家,但本人其实并不怎么擅长交际,只喜欢与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绝不会屈尊纡贵地去虚与委蛇,否则也不至于在兄长已经做了学问的情况下,仍然不去继承家里做官的本行。让他整天跟着岳彤四处笑脸迎人,实在是和阉了他一样让他难受。 林雨正“看”着杨津吐苦水,李婶也过来了。 林雨起身把她接进门,将冰箱里的食物指给她看,说明自己想让她做些什么,然后便回到书房,一边码字,一边继续和杨津闲聊。 等李婶收拾好房间,做好饭菜,林雨这才再次起身,把工钱和红包一起塞给李婶。 李婶早已习惯了林雨的大方,客气了几句就收下红包,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林雨家。 林雨转回头和杨津约好见面地点,然后便关上电脑,换上出门的衣服,推门下楼。 林雨抵达的时候,杨津已经开车等在那里了,见林雨过来,立刻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去哪消遣?”林雨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一边关门,一边随口问道。 “你想吧,我无所谓。”杨津说着,人已经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去会所吧,这个时间也就那里还能有点玩的。” “先说好,我可不陪你游泳。” “知道你个旱鸭子不喜欢下水。”林雨撇了撇嘴,“不许我游泳的话,你也别去玩保龄球,那东西我实在是玩不出乐趣。” “网球?” “好。” “那就去那。”杨津当即调转车头,向会所的方向开去。 虽然说好要打网球,但杨津实在不是个喜欢运动的,跟林雨对打了十多分钟就气喘吁吁地叫来了网球馆里值班的陪练,把球拍塞给他,让他陪林雨继续。 林雨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吐槽了杨津几句,然后便跟着陪练继续打了起来。 杨津在场下坐了一会儿,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向旁边的女服务员,以让她帮忙拿饮料做由头,和她闲聊起来。 林雨跟陪练打完一局,转回头就看到杨津正和女服务员聊得不亦乐乎,无语地撇了撇嘴,迈步走了过去。 看到林雨过来,杨津立刻找了个理由打发走女服务员,笑呵呵地向林雨招呼道:“怎么不打了?” “休息。”林雨伸手拿起椅子上的毛巾,一边擦掉脸上的汗珠,一边戏谑地向杨津说道:“你现在倒是改口味了,这么平常的脸蛋也有兴趣撩骚。” “我都守了一个多月的活寡了,现在看母猪都像貂蝉。”杨津自嘲地说道。 “啊哦,你竟然没出去偷腥?”林雨故作惊讶地问道。 “我现在和岳彤一起住我爸我妈那里,每天晚回去一个小时都要被两个女人轮番盘问。”杨津咬牙切齿地说道。 “真幸福啊!”林雨满怀恶意地感慨道。 “你就幸灾乐祸吧!”杨津瞪了林雨一眼,起身说道,“走吧,一起去泡个澡,顺便找个师傅敲敲背,然后我请你吃饭。” “不急着回去?”林雨把球拍扔到椅子上,随口问道。 “岳彤跟我妈走亲戚去了,吃完晚饭才能回来。”杨津不出意外地答道。 “果然。”林雨冷哼一声,跟着杨津向洗浴中心走去。 由于现在是春节期间,会所里的客人和服务员都少,大浴池也因此关闭,只有包间式的小浴池随用随开。杨津本就不喜欢在大浴池里洗澡,直接要了个包间,又约了两名按摩师,然后便和林雨一起走了进去。 林雨早就和杨津坦诚相对过了,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有点担心杨津未必只是想一起洗澡这么简单。不过考虑到浴池那边的环境并不私密,杨津应该不至于会在这里对他做点什么,林雨便收起担心,大大方方地和杨津一起躺进了浴池。 果然,杨津什么都没有做,老老实实地靠在池边,只用目光审视般地注视着林雨的身体。 对于这种视奸,林雨是毫不在意的,自顾自地选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将大半个身子都泡进池中,闭上眼,享受起被温水浸泡的惬意。 “洗完澡不去吃饭好不好?”杨津忽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林雨睁开眼。 “做爱。”杨津盯着林雨,一字一句地答道。 “别说你是想和我做。”林雨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行吗?”杨津问道。 林雨冷冷一笑,“跟岳彤离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死,我就考虑你的提议。” 杨津当然不可能接受林雨的条件,但还是不甘地说道:“别拿这个说事好不好,咱俩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和岳彤的关系。” “那时候你可没和她结婚。” “就差一张纸而已。” “就是那张纸让你和她的关系从道德变成了法律。”林雨漠然说道,“做不道德的事顶多受点闲言碎语,做违法的事,代价可就大了。” “你就找理由吧!”杨津郁闷地抱怨。 “要说不和你做的理由,其实还有一条。”林雨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就是让你这几天不在家的那个?”杨津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嗯。”林雨点了点头,“其实处了好一阵儿了,最近才决定……” 林雨话未说完,浴室门口的珠帘便忽地响动起来。林雨立刻闭上嘴巴,和杨津一起转头向门口处看去。 “林雨,我听说你在这儿……”来者人未到,声已至。 听到这个声音,再看清来者模样,杨津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当即沉下脸,冷冷问道:“崔明朗,你TMD跑来干嘛?!” 34、人生最多意外 “杨津?”听到杨津的质问,光着身子,只在腰间为了一条浴巾的崔明朗马上一脸错愕地停下脚步,似乎没想到他也会在。 “问你话呢!听不懂人语吗?”杨津恼火地喝道。 崔明朗却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也从错愕变成了阴鸷,恶狠狠地看了林雨和杨津一眼,然后便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 “靠!他有毛病啊!”杨津被来去匆匆的崔明朗搞得莫名其妙,转过头,疑惑地向林雨问道,“他不会就是你新勾搭上的男人吧?” “别侮辱我的眼光好不好?”林雨以一双白眼作为了答复。 “我觉得你也不可能看得上他。”杨津皱了皱眉,“不过他好像是看上你了,进来的时候也是直奔着你来的……他奶奶个球,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如果他有心打听的话,找两个值班的服务员问几句就知道了。”林雨淡然说道。 “他不会已经骚扰你好几次了吧?”杨津将眉头皱得更紧。 “不知道,我也好阵子没来这里了。”林雨耸了耸肩,“不过,昨天我在超市碰到他和他姐姐了,当时倒是随便聊了两句。” “以后再碰上他,别给他好脸色看,给了他就跟你蹬鼻子上脸!”杨津不快地说道。 “呵呵,你一个南方人还知道蹬鼻子上脸这词啊?词汇量很不错嘛!”林雨笑呵呵地调侃道。 “靠,我担心你,你还取笑我?”杨津立刻故作凶恶地扑到林雨身上。 林雨本想笑着把杨津推开,但刚一抬手,大腿处感觉到的硬物和灼热触感便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硬了?”林雨吃惊地看向杨津。 “你才发现?”杨津漠然反问。 “既然硬了,那就……自己解决一下吧!”林雨身子一闪,泥鳅一样地从杨津身下滑开,然后迅速站起身,抬腿从浴池里跨了出去。 林雨并没有就此离开浴室,迈步走到淋浴处,打开热水,拿起浴液,自顾自地清理起身体,然后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 如果换成是吴孟然,这会儿肯定早就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把林雨按在墙上一通猛干。但杨津的顾忌远比吴孟然要多得多,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做出强人所难的事情。 不过,或许是不想弄脏池水,留下痕迹,或许是想用另类的方式对林雨加以诱惑,杨津虽然没有扑上来对林雨用强,却也没有继续留在池子。林雨看向他的时候,他已面向林雨,坐在浴池的石台上,大张着双腿,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雨的裸体,一边不紧不慢地撸起了管子。 林雨没有试图遮掩自己的身体,坦然地继续站在淋浴下面,权当是给杨津的福利。 等林雨洗完身子,又洗了头发,杨津也已解决掉了自己的生理问题,表情复杂地开口说道:“你没硬。” “是啊,不过——”林雨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神色平淡地对杨津说道,“就本质来说,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 “你敢不敢不往我心口上插刀?”杨津顿时咬牙切齿。 林雨笑了笑,没有接言,抬手关掉淋浴,然后才转头对杨津说道:“我去大厅里等你。” 说完,林雨将浴巾围在腰间,迈步走了出去。 虽然被崔明朗扫了兴致,又出了一点小插曲,杨津还是和林雨一起吃了晚饭才把他送回住处。 回到家,林雨看了眼自己的存稿,见还能用存稿箱再做几天日更3000字的三千党,便没急着码字,转而翻出压箱底的单机游戏,兴致盎然地玩了起来。 第二天,不知道是被林雨的拒绝惹恼了,还是又被岳彤严密看管起来,杨津没再给林雨打骚扰电话,QQ上的头像也一直呈黑白状态。 林雨没去试探杨津的心思,以免给他留下自己其实是欲拒还迎的错觉,又玩了半天游戏,然后便收敛心神,重新进入到码字写文的状态当中。 林雨本以为自己可以过几天无人打扰的悠闲生活,但就在这天晚上,他刚煮好一壶咖啡,准备挑灯夜战,多码些文字,许久没有使用过以致于林雨都以为它已经没电了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林雨怔了一下,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看了一眼,立刻愣愕地伸手将门打开,“吴孟然,你怎么过来了?” 站在门外按下门铃的正是前天才和林雨分开的吴孟然,此刻的他穿着一身厚重的大衣,头上也戴着保暖的帽子,一看就是刚从北边过来。 “进去说。”吴孟然的脸上并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甚至有些缺乏笑容,快步走进屋内,然后便催促林雨关门。 林雨疑惑地关上门,转头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吴孟然叹了口气,没去脱身上的大衣,似乎不准备在这里久留,直接伸手把林雨拉到怀里,紧紧抱了一会儿,接着便继续说道,“对不起,本以为能多陪你一段时间,但现在我可能遇到了麻烦,搞不好要出去躲一下风头,有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再和你见面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不是生意上的问题,不妨说给我听听,就算我帮不上忙,至少能帮你分析一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想得全面。”林雨说着说着便心下一动,马上追问道,“你不是陪梁伟回江东老家了吗?难道是那边……不,是不是梁伟出了什么事,或者,做了什么?” “你说对了,但我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我不知道梁伟那疯子到底做了什么!”吴孟然苦笑着答道。 “别急,天大的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坐下来慢慢说。”林雨也没让吴孟然换鞋,直接把他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的面前。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林雨坐在吴孟然身边,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吴孟然沉重地叹了口气,反手搂住林雨,把自己目前所能掌握的情况讲了出来。 他和梁伟回到老家的时候,梁伟父亲的灵棚已经搭建起来了,但跪在灵棚里为梁伟父亲守灵的,除了梁伟的后妈,还有一个十二三岁大的男孩——据周围人介绍,这是梁伟父亲和他后妈生下的孩子,是梁伟同父异母的弟弟。 吴孟然估算了一下这孩子的年龄,觉得他确实是在梁伟父亲瘫痪前就进到他母亲肚子里的,长得又和梁伟十分酷似,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梁伟这时候看起来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给父亲的遗像上了柱香,然后便披麻戴孝,和后母弟弟一起跪在灵堂里面。 吴孟然跟着上了柱香,见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就和梁伟打了声招呼,准备回自己家看一眼自己多年未见的父母。 然而吴孟然刚敲开自己家门,正想要堆起笑脸向父母讨好,他的父亲便怒气冲冲地拿起棍子,硬生生将吴孟然又一次打出了家门。 吴孟然只好无奈地离开,但他刚走到楼下,母亲便追了上来,抱着他放声大哭。 吴孟然不由唏嘘起来,但他知道,母亲再怎么心疼他也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愿让他回家,于是便带着母亲去了临近的一家饭店,要了一个包间,问起了家里的近况。 听母亲一说,吴孟然才知道,原来他和梁伟一起离家出走之后,不知哪个混蛋放出流言,说他其实是和梁伟一起私奔了。梁伟真正闹出的丑闻远比两个男人私奔更加不可收拾,梁家便选择了默认,只当流言所说的事便是事实。 这一次,梁伟和吴孟然一起回来奔丧,更是坐实了这种说法。他们一起在梁家灵棚里上香的时候又被吴孟然的父亲亲眼所见,顿时勃然大怒,觉得儿子不仅让自己丢尽了脸面,更像嫁出去的女儿一样胳膊肘往外拐,一时间只恨不得自己没生下过这个孽种。 对这样的说法,吴孟然哭笑不得,又不好过多解释,只能告诉母亲,他现在有伴,但不是梁伟。 吴孟然的母亲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儿子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这几年吴孟然没少偷偷给她寄钱,此刻看到他比离家时还要壮实,穿戴什么的也不像是受苦受罪的模样,很快就破涕而笑,不再提那些让儿子不痛快的事情。 但说着说着,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转向了梁家以及梁伟后妈所生的弟弟。 虽然那个孩子是在梁伟父亲出事后不到十个月就被生了下来,但还是引起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流言蜚语。据梁伟家周围的街坊邻居讲,梁伟父亲也不觉得那孩子是自己的儿子,动不动就用野种之类的恶毒字眼骂他,以至于大家也全都以为那孩子是梁伟后妈与人私通生下的早产儿。 只是孩子越长越大,与梁伟小时候越来越像,与梁伟父亲也十分酷似,大家才开始觉得梁伟的后妈被冤枉了,梁伟父亲之所以会用那种字眼叫自己的孩子,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有了身病,进而生了心病。 吴孟然的母亲只将这些事当闲话讲了出来,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孟然一下子就想起梁伟曾经强J过他的后妈,虽然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但未必不能让女人怀孕,再一联想梁伟父亲对那孩子不可理喻的憎恶,顿时生出了那孩子恐怕是梁伟之子的猜疑。 35、避风头 生出这种猜测后,吴孟然赶忙把母亲送回家,然后打电话给梁伟,把那孩子的事和他说了一遍,让他找机会向他后妈问个清楚,或者干脆从孩子身上弄根头发,自己去医院做个DNA鉴定。 接到吴孟然的电话,梁伟只是应付地恩啊了几句,很快就说自己在忙,挂断了电话。 吴孟然以为他不相信,不过考虑到自己就是个外人,不好参与太多,便也没再啰嗦,转回头准备先给自己找个落脚的住处。但刚往附近的宾馆走了几步,吴孟然就越想越觉得梁伟的表现不对大劲,敷衍的态度太过明显,简直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吴孟然很清楚,梁伟这人极其护短,无论做人还是办事从来就没有一碗水端平的时候,所以就算当年觉得父亲对不起母亲,他也把报复的对象选定为后妈而不是亲爸。要不是最后出了意外,梁伟的父亲也就是会被他气个半死,并不会像他的后妈那样遭到实质性的报复。 除此之外,梁伟更加多疑,多思。 以吴孟然对梁伟的了解,就算他不打这个电话,梁伟自己也免不了会往这方面猜想,如今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挂断电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不再去想,而是打算做了。 就像那一次,他报复他的父亲和后妈的时候,明明前一天还愤愤不平地说自己有那两人婚前通奸的证据,第二天就绝口不提此事,第三天就下了迷药,当着他爸爸的面强暴了他的后妈。 想到这种可能,吴孟然干脆不再给梁伟打电话,直接调转方向,去了他家。 但回到梁家,吴孟然却发现一切都和他离开时并无两样,但出于担心,他还是把梁伟从灵棚里叫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追问起孩子的事。 这一次,梁伟倒是坦然承认自己在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种可能,而且已经和他后妈确认过了,那确实就是他的儿子。但梁伟并未告诉吴孟然他打算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只说自己已经想好要如何处理此事,让吴孟然不必担心。 被梁伟这么一说,吴孟然也冷静下来,开始觉得自己未免有点担心过头。梁伟家里属于比较有钱的那种,梁伟自己这几年也没少在外面搂钱,供养个孩子实在算不上什么负担。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孩子的身世,但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梁伟和他后妈,他们俩一个是孩子亲爸,一个是孩子亲妈,总不至于把这事说出来,影响孩子一生。 这么一想,吴孟然便也不再纠结。 这时候,梁伟却话题一转,提起了有关他们俩“私奔”的流言蜚语,希望吴孟然能避嫌一下,接下来别在梁家附近出现,明早出殡也不用过来。 吴孟然只当梁伟是在顾忌那孩子的感受,于是没有提出疑议,离开梁家所在小区,找了家市中心的宾馆住下。 考虑到接下来是葬礼最忙的一段时间,吴孟然也没再和梁伟联络,在宾馆里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并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才给梁伟打去电话。 梁伟似乎仍然在忙,说了句“过会儿我打给你”,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但这一句“过会儿”便过到了半夜,中间吴孟然虽然也有不安,但再打电话却收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按捺不住地去了梁伟家里一趟,发现灵棚什么的已经撤了,家里则是一片漆黑,似乎没人在。 于是,一接到梁伟的电话,吴孟然马上就质问他人在哪里。 到了这时候,梁伟也终于说了实话。昨天晚上,他和他的后妈就孩子以及今后的种种事宜达成协议,今天将父亲下葬之后,他就带上昨晚收拾好的行李,与后妈和孩子一起离开了江东,给他们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 梁伟没说要带去哪里,只让吴孟然一个人回南方等他,说自己很快就会和他汇合。 “听起来只是一家三口合伙私奔,没什么大不了啊!”听吴孟然说完,林雨疑惑地问道。 吴孟然犹豫了一下,终是说道:“梁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听到孩子和女人的声音,倒是有很明显的水声,很可能是在江东的某处江边。” 淋雨微微一怔,很快挑眉,“难道你怀疑……” “梁伟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吴孟然漠然说道,“他和那孩子的妈妈没正式结婚,但两个人在一起已经五六年了,梁伟还没混出头的时候,那女人就跟着他。梁伟对那女人很好,对孩子更好,为了让孩子能有个正经出身,他甚至没让孩子姓梁,而是跟他母亲姓,就怕将来他这边出事,牵连他们母子。”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这两件事有关系吗?”林雨很是疑惑。 “梁伟这人特别在乎唯一性。”吴孟然叹了口气,“他决定和我做朋友之后,就再也没交过其他的朋友。他有了那女人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他甚至跟我说过,那女人生下的孩子,会是他唯一的孩子——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是的。”林雨点了点头。 事实上,当吴孟然说梁伟带着那母子俩悄悄离开江东的时候,林雨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梁伟之所以带他们走,其实是为了让他们彻底消失。 “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人家家里难道会不找?毕竟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吴孟然有些恼火地说道,“这事根本经不起查,只要有人报案,他就是第一嫌疑人!而且他身上本来就有事情,一个协查通告发出去,马上就会被揭老底!” “你也一样?”林雨歪头问道。 吴孟然张了张嘴,很快就又叹了口气,用力将林雨抱紧,无奈地说道:“我们这种人,手里不沾血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被我们干掉的多是同行,谁也不比谁无辜,只要事情做的干净,就很少会引起警察注意。” “但这件事干净不了。”林雨撇了撇嘴。 “是啊,所以我这不是赶紧跑路了嘛!”吴孟然无奈苦笑,“那么多人都看到我和他一起回去,警察找不到他,肯定就要找我。” “这样说的话,你父母可能也会有点麻烦。”林雨说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顶多被警察骚扰几天。”吴孟然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只要我不出事,他们就肯定没事。” “其实你也未必有事。”林雨立刻说道,“先不说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就算真的已成事实,只要不被人发现尸体,警方就只能按失踪处理,而且还要先等48小时——就目前来说,哪怕家属已经发现人不见了,他们都没法立案,只能让‘本地’的派出所帮忙找人。”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吴孟然摇了摇头,接着又笑了笑,“你不用太担心,我被那疯子拖累不是一回两回,都习惯了,而且梁伟虽然有点疯,但脑子好使,他既然做了,就肯定想过要怎么善后。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刚说要和你在一起,马上就要出去避风头。” “其实……”林雨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可以去你那边看你。” 吴孟然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但他并没有顺势应下,在林雨唇上亲了一口,然后便摇头道:“还是等没事之后,我来找你吧!我真的不想把你牵扯到我们那一摊子破事里,而且我接下来很可能会找船出海,你就算过去,也未必能见得到我。” “那好吧。”林雨没有坚持,也没追问吴孟然要出海做些什么,抬头在吴孟然已经生出胡茬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过,走之前给我留点念想吧!” 吴孟然一愣,没等他想出林雨所说的念想是指什么,林雨已起身走向卧室,很快就拿着安全套和润滑剂走了回来,然后径直跨坐在吴孟然腿上,低下头,咬住他的嘴唇,一边极尽撩拨地亲吻,一边伸出手,解开了他的大衣。 吴孟然顿时心领神会,顺着林雨的动作脱掉自己身上的大衣,接着便搂住林雨的腰背,回应他的索吻。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一番热吻之后,吴孟然一边急不可待地解开自己腰间的皮带,一边却又故作淡定地开口问询。 “你不是赶时间吗?”林雨回了吴孟然一记白眼,手指已拉开他裤子上的拉链,将他的小弟弟从层层束缚中解放出来。 “我这不是怕你受不了吗?”吴孟然嘿嘿笑道。 “今天就算落红我也认了。”林雨哼了一声,把套子套到小孟然身上,然后又拿起润滑剂,快速地在吴孟然身前和自己身后涂抹起来,感觉差不多了,便把润滑剂丢到一边,一手扶着吴孟然的肩膀,另一只手扯下自己的裤子,将身后的通道对准那根早已顶天立地的禸杵,一点一点地坐了下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孟然眸色一暗,抓住林雨的双臀,顺着他下落的力道向上重重一顶,一鼓作气地将整个小孟然都送进了林雨体内。 “啊——”林雨忍不住一声惊叫,吴孟然却是没再顾及他的感受,权当这是最后的晚餐一般,驾驭着自己的禸杵,在林雨的身体里疯狂、大力地冲撞起来。 36、烦人的崔明朗 在肉搏战中,时间和速度一向成反比,吴孟然的勇猛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的工夫,感官所能容纳的激情便已积累到了极限。 就在高朝即将到来的前一刹那,吴孟然猛地将林雨从自己身上拉了起来,飞快地拽掉套子,将白色的潮水尽数喷洒在林雨胸前。 林雨这时已经成半裸状,裤子早被甩到了一边,身上也只剩下一件完全敞开着的衬衫。由于吴孟然从一开始就太过激烈,林雨的小弟弟有好一阵子都萎靡不振,直到吴孟然射米青的时候,才刚刚恢复了一点硬朗。 但吴孟然并没有帮林雨解决问题,当自己的欲望全部宣泄后,只伸手将落在林雨胸口和肚腹处的点点白斑抹了几下,使其渲染的面积进一步扩大,然后便放开林雨,站起身,整理起自己的衣服裤子。 林雨这时倒是比吴孟然还要疲惫,为了使身体能够承受住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他在精神力上的消耗远大于体力。被吴孟然放到沙发上的时候,林雨实在是连话都不想再说半句,对急需抚慰的小弟弟也只能暂且由着它在那里风中凌乱。 “乖,念想留给你了,自己做完。”吴孟然收拾好衣服,低头在林雨唇上吻了一下,接着转身进了卧室,把春节前放在这里的手枪和枪套取了出来,系在腰间,又从床上拿了一条被子,走回客厅,把被子扔在林雨身上。 林雨这会儿终于恢复了一点气力,正握着自己可怜的小弟弟,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 吴孟然藏好手枪,又穿上大衣,眼睛却一直动也不动地盯着林雨,很快就按捺不住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俯下身,再一次吻住了林雨的双唇。 这一次的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林雨因为快要窒息而抗议地捶起了吴孟然的后背,吴孟然这才放开他,恋恋不舍地说道:“我走了。” “嗯。”林雨也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莫名的闷痛,抬手摸了摸吴孟然的脸颊,“如果没什么事,记得回来看我,如果真出了事,也想办法给我捎个口信,让我知道我可以找别人了。” “靠!”吴孟然顿时被气乐了,“你TMD真能破坏气氛!” “说实话都不行吗?”林雨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对了,把你的QQ号给我,如果你有什么事要通知我,就用暗语写在签名栏或者个人说明里,我应该能看懂。” “嗯,你的也给我。”吴孟然拿出手机。 “别加好友,把号码背下来,想看的时候直接用系统搜索。”林雨提醒道。 吴孟然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口问道:“有纸吗?我估计记不住。” “我书房里,电脑旁边有便签纸和笔。”林雨抬起下巴,向卧室隔壁的房间扬了一下。 吴孟然起身走了进去,很快又拿着纸笔走了回来,记下林雨的QQ,又把自己的留给他,然后再次和他交换了一个热吻,接着便一脸毅然地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会再也见不到了吧? 听到房门被打开又关闭,林雨垂下眼睑。 此时此刻,林雨的身上满是吴孟然留下的味道,但他的心情却和胯下的小林雨完全成两种极端。 或许是受到心情的影响,或许是少了吴孟然这个大热源,林雨终于感觉到了房间里的真正气温,小林雨很快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而林雨这会儿已经没心情去帮它恢复活力,也不想到浴室洗澡,伸手把被子向上拉了拉,将自己捂得更严实一些。 刚才有那么一瞬,林雨真的生出了想和吴孟然一起走的冲动。好在这种冲动十分短暂,林雨很快就理智地告诫自己:他并不是吴孟然那样经验丰富的亡命徒,他们的关系也是其他亡命徒未必能够接受的,他更不需要用女人的方式表达所谓的至爱忠贞。 ——谈恋爱果然是件会让人智商降低的蠢事。 林雨叹了口气,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 不管人世间发生了什么,太阳总会照常升起,日子也按部就班地继续流逝。 转眼,又到了星期一,已经恢复了正常作息的林雨一如既往地去了那家休闲会所,换上泳裤,让自己在房间里僵硬了一周的身体在游泳池里得到放松和锻炼,从而控制住脂肪的生长,维持好自己的修长身形。 在出门之前,林雨考虑过或许会再在会所里遇到烦人的崔明朗,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家伙也就是烦人而已,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妨害,而且他也实在舍不得会所里那几位出色的理疗师,便将这点担忧抛在了脑后。 但进了会所的游泳馆,林雨刚在水里游了一个来回便郁闷地发现,他一点都不想看到的崔明朗正站在池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今天可是星期一,难道这家伙不用上班吗?! 林雨郁闷地腹诽,想到杨津告诉过他不要给崔明朗好脸色,便决定不去理他,权当没看见一样调转身形,继续在池子里游了起来。 见林雨明明看到他却不理他,崔明朗的脸色顿时越发难看,很快就转过身,消失在泳池旁边。 林雨正暗自庆幸这家伙终于放弃了,但遗憾的是,不一会儿的工夫,崔明朗便再次出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条三角泳裤,显然只是去更衣室换了下衣服。 重新出现的崔明朗扑通一声跳下水,径直朝着林雨游了过来。 考虑到这时候再避开倒像是自己怕了他一样,林雨便没有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崔明朗来到自己身边,不太熟练地凫着水,目光阴森地盯着自己。 林雨撇了撇嘴,微微扬起下巴,轻蔑地迎上崔明朗的目光,却不准备率先开口,更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 “你和杨津到底什么关系?”崔明朗终于按捺不住。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林雨漠然反问。 “杨津有老婆,马上还要有孩子。”崔明朗阴沉着脸说道,“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太多管闲事了吗?”林雨觉得自己越发搞不懂这家伙的脑回路了,不过他更加没兴趣和崔明朗就这么纠缠下去,手臂一抬,搂住他的脖子,将身子靠了过去,贴在崔明朗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和杨津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如给他老婆岳彤打个电话,她应该会告诉你正确答案。” 林雨的主动靠近让崔明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凫水的动作明显乱了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但就在他准备追问林雨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林雨已猛然按住他的肩膀,并借着这股力道抬起左膝,重重地撞向了崔明朗的男性要害。 崔明朗顿时痛得一声惨叫,本能地将双手伸向腿间,但他这会儿正在深水区,动作一乱,整个人便向水底沉了下去。 林雨在攻击之后便迅速地从崔明朗身边游开,但他终究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置崔明朗于死地而不顾,于是迅速来到正在池边寻找惨叫声出处的救生员面前,把崔明朗所在的位置指给他看。 救生员当即下水捞人,林雨则跳上地面,趁着混乱离开泳池,去更衣室换了衣服,离开了会所。 虽然吃定崔明朗不会因为被踢了老二而动用公家的力量对付自己,林雨还是在离开会所后给杨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知道了,我会处理。”杨津淡淡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一听他的反应,林雨便知道他身边肯定有人,不方便说话。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杨津便再次打来电话,这一次再不像下午时那样冷淡,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告诉林雨,这事他没来得及插手,崔明朗先给岳彤打了电话,并因此被岳彤狠狠骂了一通。 “你被岳彤骂了,还是崔明朗被岳彤骂了?”林雨听得有些糊涂。 “当然是崔明朗,岳彤怎么可能骂我。”杨津不悦地说道,“不过,崔明朗这家伙还真是天生讨人嫌,岳彤那么好的脾气都能被他气得骂街!” “你就在旁边?”林雨挑眉问道。 “是啊,下午的时候,我刚把你的电话撂下,崔明朗就给岳彤打过去了。”杨津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岳彤讲脏话,我问她崔明朗说了什么,她也不肯告诉,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应该是告状吧,他上回看到我和你光溜溜地在一起,就以为咱俩有一腿。”林雨猜测地说道,绝口不提是自己让崔明朗给岳彤打的电话。 “洗澡的时候,不光溜溜的难道还穿着衣服?”杨津哼了一声,“他纯粹就是心理变态,看到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以为跟他一样是搅基的,这种人,你别理他就是了!” 林雨微微一怔,觉得杨津后半句话的语气明显不对,心下一动,撇嘴问道:“彤姐过来了吧?” “你说呢?”杨津似是而非地反问,“好了,反正咱俩什么都没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是啊,什么都没干,只是你看着我打了一发手枪。 林雨撇了撇嘴,却也没有揭穿,又和杨津随便说了几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37、再见林江 被崔明朗再次骚扰后没几天,林雨忽然接到了表妹周薇发来的QQ消息,告诉他,和秦崆通奸的那个女人被派出所给带走了,她那间挂着“棋牌室”招牌的麻将馆也被查封,理由是聚众赌博。 「开心不?」林雨笑了笑,应景地问道。 「爽!」周薇立刻回了个大笑的表情,接着又告诉林雨,秦崆想花钱把那女人从派出所里弄出来,但秦家的钱全被秦崆他妈一手把持,而秦崆他妈又是个守财奴,一分钱都不肯给秦崆,还让他和那女人一刀两断,别再来往。 「秦崆他妈不会是又想让你和秦崆复婚了吧?你可得坚定立场,别因为人家几句话就动了心。」林雨赶忙说道。 「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再跟她儿子复婚!」周薇愤愤地回道,「就她那嫌贫爱富的德性,我是受得够够的了!以前的时候,就因为那女人有几个臭钱,她可是没少帮她儿子遮遮掩掩,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过就是懒得揭穿罢了!再说了,她那宝贝儿子现在正忙着英雄救美,给人家雪中送炭呢,哪还会顾得上我们这孤儿寡母!」 「你明白就好。」见周薇心里明镜一样,林雨也不再多言。 林雨本以为周薇会让他想办法把那女人多关上一段时间,甚至送进去劳动教养个一年两年,但周薇却提都没提此事,只幸灾乐祸了一会儿,接着便结束了和林雨的闲聊,起身去给她的儿子喂奶。 ——也好,这说明她已经把秦崆彻底放下,对他以及他们的事不再在乎了。 林雨关掉和周薇的聊天框,转而思索起为他做这件事的林江。 说心里话,林雨并没想到林江会在这件事上帮他,距离他把这件事委托给林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连他自己都已经差不多忘了还有这么回事。但转念一想,林雨便又觉得这样拖上一段时间再解决才符合林江的性格和做事方针,一方面可以把事情缘由调查清楚,以免误伤无辜甚至惹祸上身,另一方面也可以借着时间的流逝把周薇以及他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让被收拾的一方就算想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也想不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不过,林江从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每次付出之后,必然都要拿到相应的回报。 ——看来要准备出次血了。 林雨咬了咬嘴唇,开始思索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才能让林江满意。 如林雨预感到的一样,帮周薇出气后不到一周,林江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听到门铃声的时候,林雨还以为吴孟然又回来了,到门口一看,才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一身军装的林江。 林雨犹豫了一下,伸手把门打开。 “小雨!”看到给自己开门的人正是林雨,林江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林雨却早就不会再被他的笑容打动,漠然问道:“不进来?” “啊,进!”林江赶忙迈步进了屋子,趁着林雨关门,转身给他拿拖鞋的工夫,开口问道,“你一个人住?” “嗯。”林雨淡淡应了一声,把拖鞋扔在林江脚下,然后自顾自地去了厨房,拿出一瓶鲜果汁和一个瓷杯,倒了一杯后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端着这杯热气腾腾的果汁回到客厅。 林江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见林雨端着热果汁过来,立刻惊喜地说道:“你还记得我喜欢喝热饮?” “你刚帮我做了事,我当然得好好犒劳你一下。”林雨把果汁放到林江面前,神情淡漠地答道。 “你是指你表妹周薇的事?”林江随口问道。 “嗯。”林雨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林江对面。 林江笑着端起杯子,“我帮了你解决了这件事,你才这么招待我,要是我没管这件事,你就不招待我了?” “如果你没管这件事,我压根不会给你开门。”林雨直白地说道。 听到林雨这么一说,林江立刻放下杯子,一脸无奈地看向林雨,“小雨,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竟然变得这么讨厌我,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不,你什么都没做。”林雨漠然说道。 林江愣了愣,很快苦笑着说道:“你还在怪我当初拒绝你?小雨,我们是兄弟,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我们在一起的话,那是乱仑……” “麻烦你不要太过自恋。”林雨扯了扯嘴角,不悦地说道,“先不说那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我又才多大……不过,我倒是真要谢谢你的拒绝,如果你不拒绝我,我大概也不会明白,我所谓的感情,不过只是感激,而且这种感激,早在你把我推向方水生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 “我没有把你推向方水生!”林江皱眉说道。 “嗯,你没有,你只是在发现他对我别有用心的时候没有出手阻止。”林雨冷笑着说道。 方水生是林雨的第一个男人,但如果可能,他大概会希望自己从来没遇到过他,或者再也不要记起他。和一直在军政两界发展的林家不同,方家只是商人,但却是地北最有钱的商人,而官商勾结是上层圈子里永远流行的主题,于是方家和林家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交集,与林江同岁的方水生也成了林家第三代的熟识。 方水生和杨津倒是有一点相似,那就是男女通吃,只是他的家庭不需要他像杨津那样洁身自好,因此在床伴的选择上便更加无所顾忌,对自己看中的猎物也一向是不择手段,还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千人斩一样的角色,可谓是万花丛中过,朵朵不放过。 林雨那时候还小,对很多事虽不了解却又抱有幻想,而与他关系最好最密切的林江又时不时地向他渲染出一种男人与男人才是真爱,男人与女人不过就是传宗接代的性向理念,将自己的性取向以一种隐晦的方式传达给林雨。 在这种氛围下,林雨不知不觉就对男人与男人的感情产生了兴趣,再加上天性中或许就有gay的成份,于是当他被林江同化又拒绝之后,根本无法再去抗拒长相英俊又挥金如土的方水生,很快就被方水生软硬兼施地带上了床,彻底陷落到同性恋的歧途当中。 听到林雨的指责,林江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道:“他也并没有把你怎么样,不是吗?” “不是他没把我怎么样,而是我足够小心,没让他把我怎么样。”林雨的笑容越发冰冷。 方水生虽然床伴众多,控制欲却是极强,绝不允许他玩过的男人或者女人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和他分手,和其他人上床。为了控制自己的床伴,他经常给他们拍裸照,甚至强迫他们吸食毒品。对于那些他已经厌倦的床伴,方水生就把他们分给自己的跟班,并隔三差五就聚上一帮人在自己的别墅里召开乱交party,在party里肆意玩弄摧残那些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价值的昔日床伴。 但林雨毕竟是林家的孙子,就算父母在林家没什么地位,方水生也不敢对他太过胡来。而林雨在察觉到自己并不是方水生的唯一,方水生也不可能给他所谓的真爱之后,便生出了和方水生分手的心思。只是那时候的林雨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光是和同性发生了性关系这件事就足以成为压垮他的秘密,林雨想和方水生分手又怕方水生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继续和方水生上床,一边寻找机会和方水生一刀两断。 由于这份小心,再加上林家在地北的影响力,方水生终是没能像控制其他床伴那样控制住林雨,最后倒是对林雨这种过份谨慎的性格产生了厌倦,主动提出了分手。 正好林雨的母亲这时候决定去江南发展,林雨便以不想和母亲分开为由,在接受了方水生的分手要求之后,立刻与母亲一起离开了地北,从方水生的阴影中逃离出去。 这些事,林雨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林江与方水生是同学,又来往密切,连方水生的party都没少参加,又怎么可能不心知肚明。 “抱歉,小雨,但……”林江再次欲言又止,不过这一次他终是没再用敷衍的话语应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接着便睁开眼,破釜沉舟地说道,“我第一次被方水生叫去参加party的时候,被下了药,然后……又被他拍了照片。” “所以,你被他威胁,自身难保?”林雨脸上的冷笑丝毫不减。 林江苦笑着叹了口气,见自己无法用旧事打动林雨,便转而说道:“对了,方水生失踪了,你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林雨漠然反问。 听到这句反问,林江却是微微一怔,“你好像并不觉得惊讶。” “惊讶?我为什么要惊讶?”林雨再次冷笑起来,“别说他只是失踪,他就算死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打算把我打包送他床上,让他掏钱帮你升官?” 林江皱了皱眉,却没有接言,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雨,像要洞穿他的一切。 而林雨的脸上依旧只有冷笑、嘲弄、藐视,对林江的目光也表现得毫不在意。 好一会儿,林江再次开口,但问出的却是与方水生毫无关系的另一件事,“小雨,可不可以告诉我,三叔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死的时候,你又到底在哪?” 38、是是非非 “从楼上掉下去,摔死的。”林雨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林江的这个问题而出现丝毫变化,想也不想地答道,“如果你有疑问,麻烦去找当时处理这件事的警察,这是他们告诉我的答案,有错的话,也是他们的过错。” “你当时在哪?”林江再次追问。 “火车上。”林雨简洁但迅速地答道。 “谁能证明?”林江不依不饶地盯着林雨。 林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怀疑我?” “我……” “如果你怀疑我,那就去找证据,谁质疑,谁举证,这是司法界的惯例。”林雨嘲弄地说道,“而且,难道你以为你这么一问,杀人犯就会承认自己杀人?” “从江南到地北有直达的飞机,你为什么放着飞机不坐,却改乘火车?”林江没在林雨的嘲弄上纠结,进一步地追问起来。 “没钱。”林雨理直气壮地答道,“我妈刚死,银行里的钱取不出来,保险公司还没理赔,我爸又一分钱都不给我,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是我小姨帮我出的。” 林江顿时被噎了一下,没了言语。 林雨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问我,我爸爸是怎么死的,那我也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难道不是车祸?”林江迟疑地答道。 “是啊,车祸,可是这场车祸又是怎么发生的呢?”林雨这样问着,却并没等林江的答复,接着便自顾自地说道,“之所以会发生车祸,是因为我妈妈开车出门的时候,有人像疯狗一样不停地在给她打骚扰电话!就是因为这个没完没了的电话,她才会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虽然看到了突然出冒出来的小孩,却没能来得及踩刹车,只能调转方向盘,把车撞向路边的护栏。” “给三婶打骚扰的电话的人是……”林江怔怔问道。 “你的那位三叔。”林江轻蔑地说道。 林江的表情越发怔愕,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林雨不由失笑,“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当时就在车上?我妈妈当场死亡,我也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只有我表妹周薇一直在我身边,我爸连面都没露一次——对了,我们的好姑姑倒是和林海来过一次,到了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要家里钥匙,说要帮我去拿换洗的衣服!” “这有什么不对吗?”林江不解地问道。 “一个躺在床上动都无法动一下的病人,会需要‘家里的衣服’吗?”林雨冷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想去我家里找什么,不过,估计也就是房票存折之类的,搞不好还是受我那位爸爸的委托。” 林江呆呆地看着林雨,“这些事,没人告诉过我。” “他们当然不好意思说,我们的好姑姑可是被我表妹用开水浇了一身泡,林海也被医院保安轰了出去。”林雨嘲弄地说道。 “以姑姑的性格,过后竟然没有报复你的那个表妹?”林江皱眉问道。 “因为我让她知道,她要是敢碰周薇一根毫毛,我就会让她和她老公一起去纪委喝茶。”林雨阴冷地说道。 “你……你手里有……”林江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惊愕。 林雨冷冷一笑,盯着林江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家没有哪个人是干净的,包括你,我的好哥哥。” “小雨,你……你也姓林!”林江握住拳头,沉声说道。 “是啊,我也姓林。”林雨不以为然地轻笑,“正因为我也姓林,所以这种会让整个林家灰飞烟灭的东西,我是不会交给别人保管的。如果你担心这些东西会泄露出去——很简单,杀掉我——只要杀掉我,就肯定不会有人能见到这些东西。” 林雨这样说着,但实际上不过是拿话挤兑林江——一个因为几张荒银的照片就被别人拿捏住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胆量杀人? 林江也果然没有接言,沉默地看着林雨,虽然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但握紧的拳头却渐渐被放开,明显是做出了某种让他放松的决定。 林雨心下冷笑,站起身,走进卧室,把吴孟然留给他的一万块钱连信封一起拿了出来,转身回到客厅,把信封丢到林江面前。 “这是什么?”林江一愣,伸手打开信封,顿时再次皱起眉头,不快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帮我表妹出气的报酬,别嫌少。”林雨淡淡说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林江这下是真的恼火了。 “亲兄弟明算帐,你的人情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俩也不是什么嫡亲兄弟。”林雨说道。 “小雨!”林江猛然站起身,一把抓住林雨的手臂,激愤地说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对你……” “你不就是对我有性趣嘛!在这一点上,你和方水生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敢想而且敢做,你只敢想不敢做!”林雨冷冷一笑,把林江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开,“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对你失去兴趣了,如果你希望我人情债肉偿的话,抱歉,我不奉陪。” “我说过,我不会碰你的!”林江愤怒地说道。 “是啊,不会而不是不想。”林雨嘲弄地勾起嘴角。 林江的呼吸明显乱了起来,但终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咬牙说道:“小雨,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随便你怎么想。”林雨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看你这身打扮,应该只是顺路过来,既然如此,你也别跟我浪费时间了,赶紧拿了钱走人,别扯那些没用的闲话。” “小雨,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林江话音未落便得到了林雨的一声冷笑。 “以前的我早就死掉了。”林雨盯着林江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捅的第一刀。” 林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出词句辩驳,欲言又止之后,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用钱来衡量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雨冷笑一声,没有接言。 意识到自己说不动他,林江抬起手,想要摸一下林雨的脸颊,却被林雨闪身躲开。 “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林江再次叹了口气,见林雨依旧毫无回应,只好妥协地说道,“好吧,我走。” 林江转身走向门口,换上自己的鞋子,接着又转头看向动也未动的林雨,认真地说道:“小雨,不管怎样,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我希望你能够记住这点。” 林雨扯了扯嘴角,用冷笑作为答复。 林江再也找不出其他能够打动林雨的言词,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推门走了出去。 看到金属的防盗门重新关闭,林雨这才迈动脚步,走上前,将房门彻底锁死,然后转身回到客厅的茶几前,将桌上装着一万块钱的信封拿了起来。 ——不要也好,省得他再欠吴孟然一笔人情。 林雨撇了撇嘴,把信封拿回卧室,放进保险箱里,接着便来到隔壁的书房,在母亲的遗像前停下脚步。 母亲的遗像是林雨保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其他照片,包括他自己的,他父亲的,他们全家的,都已被他烧得干干净净。 在这张遗像后面便是母亲的骨灰,林雨没有把她埋入坟墓,而是摆在了家里,一个时刻都可以转头凝望的位置。但时至今日,林雨早已明白,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灵魂或者意志之类的东西残留在这个世界,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母亲都不可能看到,也不可能听到。 如果母亲真的在天有灵,大概会恨不得活过来掐死他吧?林雨勾起嘴角,这样想了一下,便又觉得,以母亲对他的宠溺,就算他做下天大的恶事,也只会想尽办法地帮他擦净屁股。 ——嗯,顶多再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让他的一切恶行就此打住。 林雨抬起手,摸了摸母亲的照片,接着便强迫自己不再幻想下去。他最近过得很好,不需要再用那种危险的方式发泄情绪,更不需要因为林江的一点怀疑就生出忧虑。 当林雨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林雨忽然发现,他有点想念吴孟然了。 虽然林雨反复告诫自己,但林江的到来和一些话终究还是让林雨的情绪受到了影响。 当天晚上,林雨怎么都无法正常码字,只好换上一身衣服,来到许久未曾踏足的酒吧。 酒吧里还是那些常客,只有调酒师骆驼没了踪影,连崔二崔明朗也一如既往地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身边陪着一个看起来很像是MB的纤瘦男孩。 ——这么喜欢瘦的,干嘛不去找女人。 林雨心里腹诽了一句,径自走到吧台前面,在酒吧里默认的拒绝搭讪区坐下,要了一罐没有经过调酒师处理的发泡酒和一个空玻璃杯,听着酒吧里的音乐,自斟自饮起来。 当心情不够好但又不至于太过糟糕的时候,林雨就会到酒吧里坐坐,喝一杯让人微醺的美酒,感受一下酒吧里的人气,让自己意识到他还活着,而且值得继续活下去。 林雨正百无聊赖地调剂心情,身旁却很快多出一个干瘦的身影。 崔明朗又凑过来了。 39、杀机 林雨用眼角余光瞥了崔明朗一眼便没再理他,继续喝着杯子里的发泡酒,并没有做出驱赶之类的动作。 崔明朗虽然很烦人,但也只是烦人而已,本身并不是个具有杀伤力的家伙。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又因为骗不到钱离他而去的gay很多,没听说他们中的哪个被崔明朗报复过。不过崔明朗也是出了名的不吃回头草,但凡让他“伤心”过的家伙,都别想再从他身上得到第二次让他伤心的机会。 也因为这一点,林雨只想让崔明朗知难而退,并不打算使用太过激烈火爆的驱逐手段。 但面对林雨视而不见的冷漠态度,崔明朗却是大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直盯盯地看着林雨,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个,对不起。”反反复复的犹豫之后,崔明朗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我给岳彤打过电话了,原来你和杨津真是普通朋友,和岳彤也认识。” 林雨斜眸看了崔明朗一眼,没有接言。 见林雨虽没言语,却也没露出让自己难堪的脸色,崔明朗顿时像受到鼓励一般,滔滔不绝地继续啰嗦起来。先是把林雨踢他要害的那一脚说成理所当然,表明自己没有因为他那一脚而对他生出记恨,接着又说了杨津几句坏话,见林雨的表情明显开始不快,马上就小心翼翼地将话题转向自己,讲起了他那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恋情。 杨津曾说崔明朗很擅长考试,但此刻听崔明朗说话,却让林雨觉得这家伙的逻辑组织能力不是一般的糟糕,东一锤子,西一棒子,上一秒还在说他的初恋,下一秒就开始抱怨前一任的情人,让人不由得不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又想要说些什么。 ——只要加点金手指进去就是个典型的废材型主角了。 林雨漫不经心地听着,只当是在为小说积累素材。 崔明朗也没有干说,很快就让调酒师给他调了一杯今晚最贵的鸡尾酒,一边抱怨般地唠叨,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 说着说着,崔明朗又提起了他的工作,抱怨现在的警察系统有多么黑暗,他的那些同事又是多么嫉贤妒能,处处排挤他,只把一些小偷小摸的案子塞给他做。 林雨越听越不耐烦,正准备结账走人,崔明朗忽地话题一转,又讲起了前阵子卷走他不少钱财的小亚。 林雨立刻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比刚才更加用心倾听。 崔明朗这会儿似乎有点喝多了,但说起话来反倒比之前清醒的时候更具条理性,嘟嘟囔囔地说他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小亚,又说小亚特别会装模作样,编了个可怜的身世博取他的同情不说,还说自己是从一个大毒枭手里逃出来的,害得他空欢喜一场,以为自己能通过小亚逮到一条大鱼,在警局的那些同事面前好好地扬眉吐气一把。 听到这些话,林雨的目光顿时冷冽了下来。 林雨不确定吴孟然是否贩毒,但他知道,曹舅是从来不沾毒品的,这也是他能够在地北黑道混迹这么多年依旧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肯于包庇一个打砸抢的混混的官员不在少数,但敢于包庇毒贩的官员却是近乎于无。 但这只能说明吴孟然这次去地北不是卖毒品,不能证明他从没参与过毒品交易。 当然,吴孟然自己是肯定不吸毒的,这一点林雨倒是可以肯定。 略一沉吟,林雨决定试探下崔明朗到底从小亚那里听说了多少,但他并没有直接发问,只略显好奇地挑眉问道:“你很喜欢这个小亚?” “谁喜欢他?我听他说自己被一个毒枭包养过,这才把他带回家!”崔明朗嘴硬地说道,紧接着便意识到林雨终于开口和他说话了,马上受宠若惊地说道,“我就是和他随便玩玩,真的,我一点都不……不喜欢他!” “原来你包养他是为了升官发财啊!”林雨用轻蔑的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看中了他的床上功夫——那小子的后廷花很有一套绝活。” “我知道你上过他,他跟我说了。”崔明朗有些郁闷地说道,“他可喜欢你了,连跟我上床的时候都说起你。” “只说起我,还是把他所有的床伴都和你介绍一遍?”林雨戏谑地问道。 “他就被你和那个大毒枭上过,呃,至少他是这么告诉我的。”见林雨似乎有兴趣和他谈谈小亚,崔明朗马上叽里呱啦地讲了起来,不用林雨细问,就把他和小亚之间的事情讲了个彻彻底底。 听崔明朗说完,林雨便意识到,小亚对吴孟然的了解并不多,他很可能只知道吴孟然是黑社会,而电视里的黑社会十有⑧九都是贩毒的,于是就给吴孟然扣上了毒贩的帽子。不过,吴孟然虽然没给小亚留下什么把柄,却把小亚养在身边,所以小亚知道他的老巢所在,而且在出逃的时候拿走了他的银行卡,又记下了卡号密码——小亚记下卡号密码或许只是为了方便挥霍,但如果吴孟然在拿回银行卡后没有销毁弃用,那就等于为警方追查他的行踪留下了严重隐患。 让崔明朗遗憾的是,他既没有从小亚那里问出老巢所在,也没能把银行卡的帐号密码审问出来。按照崔明朗的说法,前一天小亚还义愤填膺地要和他一起去调查吴孟然等人的犯罪证据,第二天他下班回家,便发现小亚和他家里的现金、银行卡以及很多值钱物品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这一点,崔明朗对小亚的话产生了怀疑,但还是心有不甘地利用职务之便继续调查小亚的去向,试图追回自己丢失的钱款,顺便确认吴孟然的存在到底是真是假。 “就是说,你要继续追查下去咯?”林雨故作随意地问道。 “当然!”崔明朗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不只是为了升官发财,更是为了……为民除害,为了……为了正义!” ——狗屁正义。 林雨暗暗冷笑,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又陪着崔明朗说了两句别的,接着便抬手把酒保叫到面前,让他为自己结账。 “你要走?”见林雨站起身,崔明朗马上紧张地问道。 “不走难道在这里过夜?”林雨接过酒保找回的零钱,笑眯眯地看了崔明朗一眼,转身离开酒吧。 回到家,林雨一头倒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仔细回想崔明朗所说的每一句话。 听崔明朗话里的意思,他已经查出了小亚的大概位置,就差亲自过去抓人了,只是最近又惦记上了林雨,这才没有展开行动。 不过,林雨是没兴趣用牺牲自己的色相这种蠢办法去阻止崔明朗继续调查的。 林雨只想一劳永逸。 第二天晚上,林雨再次来到酒吧。 这一次,林雨没有坐在吧台,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要了一整瓶洋酒。 如林雨预料的一样,崔明朗很快就从他原本的位置上跑了过来,但没敢一下子靠林雨太近,只小心翼翼地坐在桌子侧面的椅子上,见林雨没有赶他走,这才向前凑了凑,试探着说道:“头一次看到你连续两天过来。” “怎么,不想见到我?”林雨挑眉问道。 “不是,不是!”崔明朗赶忙摇头。 “真不是还是假不是,别是嘴上说不是,心里却想着让我赶紧滚蛋吧?”林雨故意板起脸,不悦地说道。 “才不是!”崔明朗越发地慌张起来,“我,我……” “你什么啊?”林雨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但为了达成目的,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用话语戏弄崔明朗。 “我请你喝酒!”崔明朗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整话。 “我可不喝别人给的酒。”林雨将身子稍稍偏转了一点,斜靠在椅子上,手指扣着自己的酒杯,把玩一般地抚摸着,“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干嘛要请我喝酒,难道有求于我?” “我……”看到这副模样的林雨,崔明朗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咽了一口口水,张口结舌地再次说不出话来。 林雨翘起嘴角,放开手里的酒杯,将身子向崔明朗倾了过去,在距离他还有一指之遥的时候,用戏谑的语气开口说道:“你喜欢我?” 崔明朗的脸明显红了,第一反应是摇头,但紧接着便又更加用力的摇头,然后又像是觉得不对劲一样,改成了点头。 “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林雨拉长了语调,让崔明朗明白他想要得到怎样的答案。 崔明朗立刻毫不犹豫地答道:“喜欢!” 林雨满意地将嘴角翘得更高,随即话音一转,嘲弄地说道:“喜欢也没用,我是不喜欢在下面的,更不喜欢你们那种过家家似的游戏方式。” 崔明朗一愣,见林雨已经将身子收了回去,马上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可以做0!” “我说的,可不只是1和0的问题。”林雨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是什么?”崔明朗怔怔地看着林雨。 林雨笑了笑,伸出右手,放到崔明朗面前,“手机。” “……我的?”崔明朗迟疑了一下,见林雨的手并没有收回,这才把自己的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拿了出来,递向林雨。 林雨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抬起右手,用中指的指甲尖在崔明朗这款智能手机的屏幕上点了几下,把一个手机号码存了进去,然后将号码对应的名字设定为“S”。 “好好想清楚,过两天我会跟你联系。”林雨收回手指,直起身子,“如果你觉得自己承受不了我所喜欢的这种游戏,到时候,你可以不接我的电话。” “游戏?承受?”崔明朗仍然有些迷糊。 林雨笑了笑,站起身,抬手点了一下自己只喝了半杯酒的酒瓶,“算我请你的。” 说完,林雨离开角落,径直走出了酒吧。 40、崔明朗之死 把电话号码给出后的第三天晚上,林雨从橱柜的暗格里翻出两张崭新的电话卡和一个老式手机,将那张与自己给崔明朗的电话号码对应的手机卡芯片从纸卡上拆下来,塞进手机,然后把另一张电话卡原封不动地放回橱柜。 接着,林雨又把一个铁盒子从暗格下层拽了出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双医用的胶皮手套套在手上,接着又从铁盒子里拿出一个更小的首饰盒,将里面的一枚金属指环取了出来,戴在右手的中指上,并将它的位置非常仔细地调整了一遍。 做完这些之后,林雨走进卧室,在头上戴了一个深色但很时尚的针织帽子,换上一件同色系的连帽衫,以及一条看上去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但又十分平常的牛仔裤,然后从衣柜的角落里拿出一把弹簧刀,用纸巾重新擦拭了一遍,放进裤子口袋。 最后,林雨拎着一个双肩包回到门厅,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比自己平时穿的鞋子整整小了两号的旅游鞋,连同之前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一件外套一起塞进双肩包内,然后穿上一双合脚的鞋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但时间并不算晚,正是新闻联播刚刚结束的时候。 林雨没有打车,也没有乘坐公交,在尽可能避过街边摄像头的前提下,一路步行向西。 走了一个多小时,林雨的目的地,一座建在西区商业街边缘的烂尾楼终于出现在视线之内。 林雨当即停住脚步,换上那双小两码的鞋子,将原本穿的鞋子塞进背包。 换上不合脚的鞋子,林雨的行进速度再一次降低,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走进这座只建起框架的烂尾楼里。 林雨在楼里上上下下地走了一圈,确定里面没有流浪汉之类的闲杂人存在,这才回到二楼,拿出电话,拨通了崔明朗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崔明朗的声音从传声器里传了出来,“林……雨?” “想好了吗?”林雨轻笑了一声,开口问道。 “想……”崔明朗明显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忘了林雨让他想什么,还是已经明白了却仍然没有做出决定。 “既然没想好,那就算了。”林雨流露出一副即将挂断电话的语气。 “等等!”崔明朗马上阻止,“我……我跟你玩!” “想好了?可别后悔哦!”林雨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会!”崔明朗很是肯定地答道。 “那么,到这里来……”林雨报上了烂尾楼附近的一条街道,“我等你半个小时。” 说完,林雨便挂断了电话。 没等林雨转念去想别的,电话便再次震动起来,林雨看了一眼号码,是崔明朗打回来的,便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 电话震动了将近一分钟才恢复平静,林雨这才将注意力转回到烂尾楼的周围,以免有无聊的家伙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靠近此地。 十多分钟之后,一辆汽车停在了林雨指定的街角,由于距离和光线的原因,林雨看不清车牌,但看颜色和车型正是崔明朗经常开去酒吧的那辆。 果然,崔明朗很快就从车上走了下来,林雨特意注意了一下他下车时的言行举止,确认他是一个人过来,这才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崔明朗的电话,让他往烂尾楼的方向行进。 看到崔明朗已经走到楼下,林雨转回身,一边继续指挥崔明朗往烂尾楼走,一边沿着楼梯向下走去,将肩上的背包藏在一楼的角落里,然后站在入口附近,等待崔明朗的到来。 不一会儿,崔明朗便出现在大楼入口,看到林雨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明显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挂有难以掩饰的犹疑。 “对于你的到来,我表示惊讶而且惊喜。”林雨收起手机,拿腔作调地向崔明朗说道。 “干嘛把我叫到这里来?”崔明朗也停下脚步,打量一般地看着林雨,右手很不自然地摸着腰间,像是随时准备掏出什么东西。 ——不会是把枪带来了吧? 林雨不由联想到崔明朗的刑警身份。虽说警局的枪支管制也很严格,但只要经过必要的手续,一个刑警在工作之余携枪外出也算不上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说了,做游戏。”林雨心里盘算,脸上却是笑容依旧。 “到底是什么游戏?”崔明朗有些不安地盯着林雨,“我还以为你是要我去你家里。” “以后也许会的。”林雨笑眯眯地答道,“走近点,别离我那么远。” 崔明朗迟疑了一下,没有动。 烂尾楼是没有照明设施的,只能靠着远处的路灯和更远处的居民楼里的灯光产生一些光影。林雨又双手插兜,看不出想要做些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受过专业训练的崔明朗无法不生出戒备之心。 “这就开始害怕了吗?”林雨轻蔑地笑了一声,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将手臂向两边伸展成直线,并张开十指,表明自己手中空空。 “到底是什么游戏?”崔明朗终于迈动脚步,走到林雨面前。 “别告诉我你还没有猜到。”林雨放下手臂,脸上保持着魅惑的笑容,“不过,你还有最后一次放弃的机会——现在,告诉我,你要放弃吗?” “……不。”崔明朗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终是没能抵抗住林雨那张脸蛋的诱惑。 “那么,接下来,你的胆子可要再大一点才行。”林雨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当然,只要你的勇气能够让我满意,我就会好好奖励你的……” 说着,林雨向前迈了一步,与崔明朗几乎贴在了一起,同时伸出左手搂住他的后背,右手则向上抬起,扣住他的后脑,做出一副要和他接吻的模样。 崔明朗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了林雨那双略显微薄但却形状优美的唇瓣上,但期待中的热吻并没有如预期般降临,就在崔明朗开始疑惑林雨的嘴唇为什么还不靠近的时候,太阳穴处却突地一痛,下一瞬,他便连表情都来不及改变便向后倒了下去。 林雨没有试图扶他,在崔明朗倒地的一瞬间,林雨便迅速地移开手臂,任由崔明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着便将右手收至胸前,用左手小心翼翼地将右手中指上的那枚指环摘下,一点点地转动机关,把弹射出来的那枚毒针收回戒指内壁。 这是林雨在淘宝上买来的小玩意,卖家是一个对武侠小说极度痴迷的理工男,他的网店里挂的全都是那些通常只能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机关道具——与其说是卖,不如说是炫耀。当然,林雨把这枚戒指买下来的时候,里面的针是无毒的,是林雨自己从普通的香烟里提炼出高浓度的尼古丁,抹在针尖上,使它变成了一根毒针。 但林雨并不确定这么一点尼古丁能否置人于死地,所以才特意刺在了崔明朗的太阳穴上,确保他就算不死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把恢复成安全状态的戒指放进皮夹,林雨伸手将连帽衫的帽子拉到头上,把自己的头部彻底遮盖起来,然后蹲下身,摸了摸崔明朗的颈动脉,发现他并没有死透,呼吸虽然微弱但还足够明显,估计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断气。 林雨没有急着补刀,伸手从崔明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把他存在里面的电话号码以及通话记录全部删除,又把手机按至关机状态,放回原位。 在翻找手机的时候,林雨发现崔明朗果然是带着枪出来的,这让原本想用刀具作为致命一击的林雨心下一动,生出了布局的念头。 林雨当即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估算了下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从这座烂尾楼里离开,进入到无人注意的安全区域,估算得差不多了,便弯下腰,把手枪从枪套里拿了出来,回忆了一下,觉得崔明朗应该是惯用右手的,便把手枪塞进他的右手,然后抵住他右手边的太阳穴。 林雨刚把手枪的保险打开,忽又想起就这么开枪的话,警方很容易就能从子弹的轨迹上推算出崔明朗在死亡的那一刻是躺在地板上的。但反复斟酌了一下,林雨并没有冒险将崔明朗从地上扶起,深吸了口气,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离开路径,接着便扣下了扳机。 “砰!” 在空荡荡的楼房里,这么一声枪响显尤为震耳,林雨的手也被枪的后坐力震开,顺势放开了崔明朗的右手,直起身,飞快地向烂尾楼外走去。 这座烂尾楼本就位于商贸区的边缘地带,周围并没有多少居民,此时又是冬季的深夜,夜游的路人亦寥寥无几。 林雨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这声枪响,不但直到他从烂尾楼里顺利离开,进入到旁边另一条巷道的阴影之中,也没看到有人向烂尾楼的方向走来。 林雨没再急着离开,低头看了看脚下,见自己已经站在了不会留下脚印的水泥街道上,便从双肩包里拿出合脚的鞋子,把那双小两码的旅游鞋换了下来。 这一次,林雨没再把脱下来的鞋子放进背包,直接拎在手里,转身朝住处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林雨将这双鞋扔进了一处居民区的垃圾箱,把那枚藏有毒针的戒指和手机里的手机卡分别丢进了两处下水道,然后又绕了一个圈,并在中途换了外套,这才挑拣着那些僻静的小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41、杀人的理由 回到家,林雨没有马上入睡,拿出背包里的连帽衫,和头上的帽子以及手上的橡胶手套一起丢进浴室的浴缸,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当这些东西全都变成黑灰之后,林雨打开水龙头,把这些灰渣冲进下水道,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是发了会儿呆,接着便抱着膝盖,呵呵呵地轻笑起来。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紧张是难免的,但当扼杀的生命从一个变成一位数,进而又逼近至两位数的时候,那种感觉,已不会再比掰断一根筷子强烈多少。 林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杀人,甚至喜欢杀人,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会像女人一样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不过,或许就像某本心理学书籍上所说:每个人都有过杀人的幻想,但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只是幻想而已,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将这种幻想付诸实践——警方将这种人称之为连环杀手,部分学者则固执地认为这种人其实是一种脑结构存有异常的精神病患。 林雨不确定自己的大脑是不是有问题,他只知道,虽然第一次杀人是在车祸之后,但想要杀人的念头却是从幼年时就反复萌生的,而在那期间,他所蒙受的最大创伤也不过就是因为淘气而被母亲把屁股打到通红,绝对不曾伤及大脑。 而且,随着年纪的增大,想要让他人死去,想要把利刃捅入他人胸膛的欲望也跟着增强,林雨终于忍耐不住,把这种感觉告诉了母亲。 林雨本以为母亲不会相信,但母亲却马上变了脸色,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狠狠地训斥了他,不许他再胡思乱想。 后来,林雨才知道,他其实不只有一个姑姑。他的那位奶奶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并不是他的大伯,而是一个女孩,只不过,她患有先天性的精神病,十几岁的时候就被送到遥远的乡下,嫁给了另一个有生理缺陷的鳏夫。 这个女孩的存在是林家的一个禁忌,爷爷奶奶把她送走后就绝口不提她的存在,除了最年长的大伯,林家的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姑姑。直到很久以后,那位姑姑的孩子找上门来,逼得爷爷奶奶破费了一大笔钱财把他打发掉,这才让林家的其他人获悉此事。 显然,林雨的话让母亲想到了他的那位姑姑,生出了林家的精神病有可能遗传的担忧。 林雨原本就很清楚这种感觉是不正常的、错误的、危险的——杀人是犯法的,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林雨更加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正常而被母亲讨厌,像那位从未谋面的姑姑那样被自己的母亲抛弃。所以,被母亲训斥之后,林雨便努力将这种欲望强行压制下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养成了写东西的习惯,试图将自己的种种情绪通过文字发泄出来。 可是,母亲死了。 于是,一直缠绕在林雨身体里的那条锁链便也跟着断了。 再之后,自欺欺人的文学创作也失去了它本就微弱的一点效力。 林雨深深地吸了口气,从不理智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站起身,用洗涤液将整间浴室彻底清理了一遍,然后又来到厨房,把暗格里的东西该扔的扔,该换地方的换地方。 作为一个勉强也算是在具有高干背景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林雨很清楚国家机器是多么的可怕,更清楚在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所谓的完美犯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只是,机器本身固然称得上无懈可击,但让这部机器能够正常运转的能量——人力、物力、财力却并非无穷无尽,这就使得这部机器不可能对所有犯罪全都一视同仁,总要先甄别出轻重缓急,然后再有选择性地进行处理。 正因为这个原因,林雨一直非常克制地选择着自己的猎杀对象。除第一次之外,之后都尽可能选择那种与自己毫无关系也扯不上关系的人进行随机性猎杀,使用的工具和作案的地点也从来都不重复,更不收集所谓的战利品,以免被归入连环杀手的范畴,成为国家机器的重点稽查对象——警方查案总是习惯于先从犯罪动机查起,当他们找不到犯罪动机的时候,那个案子便十有⑧九会陷入僵局。 林雨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一次又一次地逍遥法外,时至今日,他能够叫出姓名的被害者,包括崔明朗在内也不过三个。 但随着信息科技的发展和监控设施的普及,想要不留痕迹地杀掉一个人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了。自去年开始,连购买火车票都要求实名制之后,交通也成了异地犯罪的难解之题,利用火车票制造不在场证据的可能性更是变得近乎于零。虽然搭乘长途汽车仍然不需要出示身份证,但汽车的空间太小,乘客的数量有限,一旦遇到个观察力敏锐、记性好的司机,那效果可比被监控摄像头录下还要可怕。 于是,林雨不得不暂时停手,老老实实地待在江南的家里,思考更隐秘安全的杀人方式,或者,克制住自己的杀人欲望。 林雨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杀了足够多的人,所以能够控制住这种比吸毒还要糟糕的欲望,但崔明朗的死却让林雨意识到,即使他已经整整一年没再杀人,也并不意味着他以后都不会再做这种事,不需要再做这种事。 是的,需要。 对他来说,杀人就是一种需要,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需要。 杀死崔明朗,固然有不想让崔明朗利用吴孟然获取名利的原因存在,但更多的,却只是因为他想杀人了。 他已经想很久了,虽然他努力不去想这件事,但实际上,他还是在想。 而就在他想要杀人的时候,崔明朗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还给了他动手杀他的理由。 “唉——”林雨幽幽地叹了口气,把剩余的那张电话卡塞进枕头,然后抬起头,看向穿衣镜中的自己。 此时此刻,镜中俊美帅气的青年看上去与以往并没有多少不同,只是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与餍足,就像一个刚刚饱餐过的恶魔。 当然,他就是一个恶魔,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是罪恶的,却还是乐此不疲,毫无愧疚。 不过,林雨不得不承认,杀掉崔明朗其实是很不明智的。崔明朗和他之间的纠葛被太多人看到、听到,一旦崔明朗的尸体被人发现,他很容易就会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未必是嫌疑最重的,但肯定是第一批遭受排查的。 林雨在动手之前便想清楚了这一点,但是却没办法就此打住。 这一方面是因为杀人的欲望已经炽热到了一点即着的地步,想要停止的唯一办法似乎只能是杀掉自己;另一方面却是林雨开始担心,如果再这样克制下去,或许有一天,他会像螳螂一样,在欢好之后,将吴孟然弄死在床上。 杀人,真的非常简单。 吴孟然以为枪才是危险的,但对林雨来说,一支不起眼的圆珠笔会成为更好的杀人工具。 但林雨不希望吴孟然死,更不希望他被自己杀死。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能让他感到满足的男人,而且是从身到心的满足,他不想这么快就失去这个男人,也不奢望他还能在有生之年再遇到第二个像吴孟然一样的男人。 他的生命不会太长的,林雨在第一次动手杀人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预感。 从那以后,林雨便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他已经没有明天了。 林雨垂下眼睑,将目光从镜子里移开。 林雨本以为崔明朗的死很快就会成为江南市的重磅新闻,但眼看着两天过去了,无论电视里还是网络上都没有传出一丁点的消息。 林雨心下疑惑,却并没有试图去打探消息,只在第三天的晚上去了一趟酒吧,随意地向吧台里的调酒师问了句:“崔二怎么没来?” 在收获了“不清楚”三个字作为答案后,林雨便不再提及此事,也没有将此事告知杨津。 不过,就在去过酒吧的第二天早上,林雨却接到了吴孟然打来的电话。 “猜猜我是谁?”吴孟然似乎心情很好,电话接通后便捏着嗓子开起了玩笑。 “猜对有奖吗?”林雨一听就知道是他,勾起嘴角,笑眯眯地反问。 “奖励你吃‘大餐’怎么样?”吴孟然一语双关地说道。 “吃一整晚?”林雨挑衅地问道。 “只要你能吃得下。”吴孟然嘿嘿一笑。 “我的胃口有多大,你还不清楚吗?”林雨这样说着,却没有在电话里直接叫出吴孟然的姓名,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说真的,我真的饿了呢。” “呃,这可不好办了,我总不能在电话里喂你吧?”吴孟然故作为难地说道。 “不能过来吗?”林雨问。 “恐怕不行。”吴孟然暗示性地答道,“上回的事虽然可能只是虚惊一场,但马上就要有活儿干了,走不开。” “那……我能过去吗?”林雨转而问道,“真的想你了。” 听到林雨这样说,电话那端的吴孟然沉默起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林雨也没再说话,安静地等着吴孟然的答复。 过了好一会儿,吴孟然终于再次开口,“还记得春节的时候,咱俩在南洋住的那个地方吗?” “记得。” “咱俩去那里见面。”吴孟然说道,“你估计你什么时候能到?” “我这就去订机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上次我们一起坐的那次航班。”林雨马上说道,“当然,如果买不到票的话,就只能再说了。” “那就这样,我去订房间,你去买机票,一个小时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 42、最后的欢愉 当天下午,顺利买到机票的林雨再次来到南洋,一走出机场,便看到戴着大墨镜,穿着花衬衫的吴孟然正站在马路对面东张西望,当即拎着旅行袋,快步走了过去。 吴孟然立刻也注意到了林雨,虽然在这种场合里不好和林雨太过亲热,但还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抱了一下。 “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吴孟然感慨地说道。 “这些事过会儿再聊吧。”林雨推开吴孟然,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先给我找张床,我现在只想和你上床。” “知道你饿了,这就找地方喂你。”吴孟然坏笑着在林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接过他手里的旅行袋,将他领向旁边的一辆汽车。 这不是吴孟然常开的那辆桑塔纳,看牌照是南洋本地的车子,但不知道是租来的还是借来的,当然,也可能车就是吴孟然自己的,他们的老巢其实就在南洋。 林雨没有多问,跟着吴孟然一左一右地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吴孟然很快就把车开到了他们春节时住过的那座别墅型酒店。他似乎已经来过一次了,把车停在停车场后,没再去前台,直接领着林雨去了他们上次住的那套别墅房。 关上门,两人便搂抱在了一起,一边激烈地亲吻,一边撕扯彼此身上的衣服。 当身上的衣服所剩无几的时候,林雨却止住想要直接提枪上马的吴孟然,喘息着说道:“先洗澡。” “一起。”吴孟然在林雨脖子上咬了一口,搂着他向浴室转移。 为了让客人能够在洗浴时观赏海景,别墅里的浴室被建在了二楼,打开浴室里的百叶窗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海。 但吴孟然和林雨这会儿谁都没有心情看海,进来后既没打开百叶窗也没有点灯,把身上的最后一点衣物彻底扒掉,接着就打开淋浴,在热水的冲刷下继续亲吻。 林雨还记得洗澡这件事,冲了会儿水便拿起旁边的沐浴露,往自己和吴孟然身上涂抹。 吴孟然任由林雨在那里折腾,自己则一声不响地在林雨身上大吃豆腐,一双大手借着沐浴露的润滑四处游走,很快就将手指探进了山丘间的那处秘径。 林雨顿时身子一僵,气恼地给了吴孟然一记白眼,“别把沐浴露当润滑剂用!” “不舒服吗?”吴孟然赶忙把手指从里面拿了出来。 “我给你弄进去点试试?”林雨咬牙切齿地把淋浴的花洒拿了下来,先把吴孟然手上的沐浴露冲洗干净,然后把花洒塞进他的手里,命令道,“帮我洗干净。” “是,老婆大人。”吴孟然嘿嘿一笑,那林雨搂进怀里,一手掰开他的臀肉,另一只手将花洒对准被自己沾了不少泡沫的所在,用温热的水流反复地冲刷起来。 “能换个词不?我是真不喜欢老婆这种叫法。”林雨靠在吴孟然怀里,郁闷地说道,“我又不是女人,就算被你艹了也不会变成女人。” “那叫啥,宝贝?”吴孟然随口问道。他对称呼这种东西倒是并不在意,否则也不会舍下脸面管林雨叫老公,眼下的注意力又全在那两团白肉之间,说话的工夫,手指已再次探入进去,借着水流慢慢地拓展、深入。 “直接叫名字,林雨,小雨,阿……雨……”受到手指的刺探,林雨不由得停住抱怨,抱住吴孟然,将身体与他贴得更近,更紧。 “雨雨?”吴孟然故意说道,同时将手指抵住某个敏感位置,坏心眼地转动起来。 “你敢……再恶心一点不……”林雨咬住嘴唇,强忍下喉咙里的声响。 “宝贝雨……”吴孟然立刻将嘴巴贴在林雨耳边,一边继续着手指那端的开拓,一边像宠物狗一样在林雨的耳廓里舔舐,很快又哀求着说道,“今天不用套好不好?” “……好。”林雨犹豫了一下,终是应允。 吴孟然马上得寸进尺地再次问道:“射里面行不行?” “……嗯。”林雨有心拒绝,但喉咙里却已经只能发出一个声音。 “我的好雨,我真是爱死你了!”吴孟然顿时兴奋地拿出手指,在林雨脸颊狠狠亲了一口,“现在就让老公干你,把你干得爽上天,好不好?” ——好你个头,得了便宜就卖乖的混蛋! 林雨心里腹诽,身体却不听话地从吴孟然的怀里离开,扶着旁边的墙壁,将胸口贴在光滑的瓷砖上,臀部则向上抬高,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看到这副模样的林雨,吴孟然一时间也有些发愣,喉结动了动,却没有立刻上前。 “到底做不做啊?”见吴孟然没动静,林雨转过头,不耐烦地问道。 “做!”吴孟然顿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林雨的双臀,将自己早已像旗杆一样高高竖起的小弟弟抵了上去。 但之前的开拓并不彻底,吴孟然硬塞了半天才把顶端送入进去,还把林雨折腾得很是辛苦,原本已经起立的小弟弟也被折磨得蔫了下去。 “回卧室,我包里有润滑剂。”林雨受不了疼痛,干脆把吴孟然已经强塞进去的那部分器官给“挤”了出来。 吴孟然也不舍得让林雨继续受罪,老实地跟着他回到卧室。 从林雨带来的旅行袋里拿出润滑剂,吴孟然没有急着涂抹,先把林雨按在床上又吃了一遍开胃菜,使林雨已经萎靡的小弟弟重新恢复了活力,接着才打开润滑剂,在自己和林雨的前前后后分别涂抹了一遍,然后把林雨的身体翻转过来,让他俯身屈膝地跪趴在床上,摆出最适合进入也最为撩人的体位。 林雨虽不喜欢这种体位,但也没有开口抱怨。此刻的他其实比吴孟然还要期待这场欢愉的正式开场,当吴孟然终于顺利地把自己送入林雨体内的时候,林雨按捺不住地直起身,反手搂住吴孟然,急切地转过头,向他索求亲吻。 吴孟然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一手环在林雨的胸口,在胸前的两点处来回玩弄,另一只手抱紧他的腰身,一边向前慢慢顶撞,一边与他亲昵地热吻。 “再用力一点。”林雨不满地要求道。 “耐心点,宝贝雨,今天我肯定把你喂得饱饱的。”吴孟然这样说着,手臂却将林雨抱得更紧,每一次挺进也更加用力,更加深入。 这样反复了几次,吴孟然便顾不得再和林雨亲吻,抬手把他的上半身重新按回到床上,然后一手扶着他的臀侧,一手压住他的尾骨,虽然速度并没怎么加快,但每一次动作都是大开大合,尽数拔出,再全根没入。 林雨终于发出了满意的哼叫,将吴孟然的干劲也激发到了极致,放开林雨的腰臀,转而抓住他的两只手臂,拉向自己身前,使得林雨的整个上半身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后仰,像极了被吴孟然骑在身下的骏马。 这样的动作也让林雨想起了第一次和吴孟然发生关系的时候,当时的他被反绑着双臂,感觉上和现在似乎差不了多少。 ——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顺从而是进行了反抗,他们还会走到今天这步吗? ——如果他当时设法看到了吴孟然的脸,他会不会杀他灭口? 林雨这样想着,但思绪却总是在刚一诞生的瞬间就被吴孟然撞得支离破碎,使得他怎么都无法继续推演,只能在如万花筒一样璀璨凌乱的感观中渐渐沉迷。 “吴孟然。”迷离中,林雨忍不住转头,叫出了吴孟然的名字。 “我在。”吴孟然放缓了动作,俯下身,将自己贴在林雨的背上。 “就这么做到死,好不好?”林雨呢喃地说道。 “好。”吴孟然并没有深入联想林雨这句话的含义,只宠溺地在林雨脸颊上亲了亲,然后便重新直起身,再一次加大了动作。 很快,喘息和哼叫便与皮肉碰撞时所产生的脆响交缠在了一起,将整个房间渲染得越发堕落、银靡。 或许是因为心理上的欲望刚刚得到过满足,林雨在这场生理性的欢愉中异常地投入、放松,很快就在前端没有得到任何碰触的情况下,被吴孟然的生猛大力送上了风头浪尖。 但在释放之后,林雨却没让吴孟然从自己的身体中就此撤离,只让他放缓速度,权作休息。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小弟弟已经熬过了不应期,林雨便伸手将它握住,同时示意吴孟然重新发力,不必再顾忌自己的感受。 见林雨的小弟弟已经有了抬头的迹象,吴孟然也不再客气,抱着林雨坐了起来,换成观音坐莲的体位,继续自己今日的征程。 这一回,当林雨再次冲到峰顶的时候,吴孟然也达到了极限,紧紧地抱住林雨,完成了耕耘的最后一步——播洒。 这时,两个人都已没力气理会身上的粘腻,搂抱着躺在了床上,喘息不已。 等稍稍恢复了一些,吴孟然便想再亲林雨几下,一低头却看到林雨的小腹和胸口下方满是斑斑点点,立刻用手指粘起一滴,戏谑地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梅开二度了,真跟梅花一个模样。” “下次我会记得让它们全都开在你的身上。”林雨习惯性地回嘴,但话一出口便眸色一黯,喃喃说道,“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43、警方的调查 “瞎说什么呢!”吴孟然马上瞪起眼睛,“都跟你说了,这回就是虚惊一场,你再这么说就等于是在咒我了,干我们这行的,可是很忌讳这个。” “真没事?梁伟只是把人带走了,没干别的?”林雨抬起头,看向吴孟然的双眼。 “这个……”被林雨这么一追问,吴孟然倒是迟疑起来,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真不知道他到底下有没有对那母子俩下死手,他不肯说。我问他,他也只告诉我不用担心。不过我给家里打过电话,我妈那边压根没听到一点风声。我托人去警察那边也查过,没有立案,更没发什么通缉令。” 林雨沉默地听着,没有接言。他对梁伟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而且梁伟和吴孟然本来就属于亡命徒,还是那种有“组织”的亡命徒,哪怕梁伟真把人杀了并且还被警方发现了,警方也很难把他们从茫茫人海里找出来,就算被通缉,也大可借着“组织”的势力继续逃窜,甚至暂时性地流亡国外。 相比梁伟干的那点事,吴孟然在小亚那里留下的隐患才是更大的问题,因为那很可能会使吴孟然他们的整个组织以及靠山也霍然崩塌。这样一来,就算他们没有锒铛入狱,也会彻彻底底地亡命天涯。 当然,他自己现在也是个危险的地雷,随时可能被人踩炸,将吴孟然拖入险境。 “你还记得那个小亚吗?”林雨开口问道。 “呃,他怎么了,你又碰上他了?”吴孟然一愣。 “倒是没有,但我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点事。”林雨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小亚认为吴孟然是大毒枭,还把他的存在告诉给一名警察的事讲了出来,然后追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给过小亚一张银行卡,你之所以会出来找他,也是因为这张银行卡。” “那小子脑袋果然有问题。”吴孟然恼火地骂了一句,但马上就补充道,“不过,我已经把那张卡拿回来了。” “他把帐号和密码记下来了。”林雨扯了扯嘴角。 “密码也已经改掉了。”吴孟然还是不明白林雨在担心什么。 林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地解释到:“先不说你这张卡是用谁的身份证办理的,只要这张卡还在,有人使用,银行那边就能根据使用的时间和地点查出相关的监控录像,然后使用者的模样也就跟着曝光了。” “靠!”吴孟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恼火地说道,“就是说,这张卡不能再用了,必须直接扔掉?!” “是的。”林雨点了点头,“如果里面钱太多的话,找专业洗钱的人帮你用网银转移掉吧,但最好还是直接弃用。” “钱倒是不多,但是用我自己的身份证办的——我X他个XX的,那个混蛋玩意,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弄死他!”吴孟然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想一想怎么善后吧。”林雨漠然说道,“如果你当时养他的地方离你们的老巢很近,那最好尽快通知其他人转移。他能把这件事告诉一个警察,接下来就可能会告诉第二个,第三个。” “你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吴孟然心下一动,转而问道。 “这个只是顺带的。”林雨淡淡说道,“主要是我自己也遇上一点麻烦,接下来会不方便和你联络,所以过来饱餐一顿,省得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什么麻烦?”吴孟然马上追问。 “私事,可大可小,现在的麻烦就是不知道会大还是会小。”林雨抬手抚上吴孟然的脸庞,“你别插手,不是你能解决的事,也不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我之所以告诉你,只是让你多加小心,别一不小心倒被我给牵连了,那才真叫阴沟里翻船呢!” “别是你家里出事了吧?”吴孟然下意识地猜测道。 林雨笑了笑,没有作答,只一边抚摸着吴孟然的脸庞,一边认真地说道:“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不会牵连你的,你要相信这一点,并且记住这一点。” “你也别一个人硬撑着,不管是你家里出事,还是你自己出了什么事,总之,感觉情况不好就赶紧跑路,别等着警察来抓。”吴孟然抬手将林雨的双手握住,叮嘱一般地说道,“别的事我可能帮不了,但给你找个藏身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窝藏罪也是很严重的。”林雨一本正经地说道。 “靠,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个?”吴孟然翻了个白眼,呲牙道,“比犯罪,我可是你祖宗辈的!” “那可未必。”林雨翘起嘴角。 “你到底干了什么?”吴孟然不由愣了一下,但看到林雨没有挑明的意思,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开他的双手,把他抱进自己怀中,“好吧,你不问我的事,我也不问你的事,但看你现在还能自由自在地出门,想必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没到必须跑路的地步。” “嗯,就像梁伟的事一样,只是有危险的可能。”林雨点了点头,“不过,咱俩还是先不要再联系了,如果你不打算找新伴儿,想等我,就注意点我的QQ,什么时候我在个人说明里写了‘我想你’三个字,什么时候再给我打电话,看不到这三个字,就千万别打电话,更别来我家。” “找什么新伴儿,我马上也要出门干活儿了,哪来的那份闲心。”吴孟然抬手在林雨光溜溜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再说了,有你这么个极品老婆做标杆,我还看得上其他人吗?” “再叫老婆真跟你翻脸了!”林雨撅起嘴巴。 吴孟然嘿嘿一笑,凑上前在他撅起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宝贝雨!” 林雨回了他一双白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但狗嘴能咬你。”话音未落,吴孟然便猛然第一个翻身,把林雨压在身下,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 “你这个……疯狗……唔……进来……别光在……外面磨蹭……” 林雨的抱怨声很快就被难耐的喘息和哽咽所取代,两具刚刚分开的身体也重新串联在了一起,使得身下的床铺亦跟着吱吱呀呀地摇晃起来,仿佛已经不堪承受这种重压。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几乎就没有离开卧室,连吃饭也是让服务员送到别墅里来。 但这场幽会终究无法持续太久。 第二天下午,吴孟然便先一步离开,只把梁伟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林雨,让他找不到自己的时候就找梁伟。 紧接着,林雨也乘坐当晚的飞机回到了江南。 回到家,林雨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再次过起了宅男一般的平静生活。 遗憾的是,有些事注定了无法躲避,该来的时候总是要来的。 就在崔明朗死亡后的第二周,林雨终于接到了杨津的电话,告诉他崔明朗死亡的消息,以及崔明朗的上司,江南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关东要和他见面。 ——怎么找到杨津那里了? 林雨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杨津也没隐瞒,马上就告诉他,警方虽然发现了他曾和崔明朗有过纠缠,但无论酒吧还是会所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和联络方式,只知道他和杨津认识,于是关东便亲自出面找到杨津,请他帮忙和林雨取得联系。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警方对崔明朗的死因和相关细节都进行了严密封锁,杨津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虽然好奇地找人打听过,却没得到什么有意义的消息能和林雨分享。 杨津显然没想到这事会和林雨有多大关系,只是怕他被警局的那帮警痞欺负,这才要亲自带他走个过场,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就挂断了电话,对他是不是凶手这件事提都没提。 杨津甚至没有带林雨去刑警大队,而是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市警察局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这让林雨意识到警方现在对他也只是怀疑而已,就是不知道要跟他见面的关东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见面之后,是会取消对他的怀疑,还是将这种怀疑进一步加剧。 第二天上午,林雨准时来到了约定的咖啡店。 杨津已经到了,但却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身边再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林雨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店内的其他座位,尤其是杨津周围,见那里都没有坐人,这才迈步走了过去,随意地问道:“不是要给我介绍警察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迟到了呗!”杨津冷哼一声,看上去不太愉快。 林雨笑了笑,“看来这位大队长不太买你这个衙内的账啊!” “铁脸关东嘛,当然得端着架子,要不怎么对得起他那张铁脸。”杨津嘲讽地说道。 “这外号听着是个挺正直的人啊!”林雨托起下巴,故作好奇地问道,“你不是一向都很‘崇拜’正派的好人吗?” “好人能坐上刑警大队队长的位置?没等当上中队长就先殉职了!”杨津冷笑。 “江南哪有那么危险……”林雨正要继续说笑,却发现杨津向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门铃也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服务员的问候声跟着响起。 紧接着,一个浑厚的男音便出现在两人身侧,“抱歉,我来晚了。” 44、刑警关东 林雨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是一个年纪不小于40岁的短发男人,个子不高,长相平常,但一脸的精明干练,尤其一双眼睛,如利刃一样,仿佛在对视的瞬间就能洞穿人心。 “坐吧。”杨津不甚热情地向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把自己原本的位置让给了来人,然后向林雨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关东关队长。” “你好,你就是林雨林先生吧?”关东没有直接落座,伸出右手,和林雨握了一下。 握手的瞬间,林雨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和关东撞在了一起,而关东似乎也有意试探,表情严肃,目光阴冷,就好像已经将林雨当成了罪犯。 林雨没有躲闪,平静地回应了关东的注视。在开始杀人之前,林雨重点了解过警方的办案流程,所以他很清楚,如果关东手里真有自己的犯罪证据,那等待他的就是直接抓捕,而不是此刻这种平和友好的茶话会了。 不过,这样的见面还是有些奇怪。从杨津的描述来看,他在关东那里应该没有多少面子可言,林雨又只是他的朋友,面子的折扣率更是进一步加大。 有那么一瞬,林雨甚至开始怀疑关东到底要调查谁,他还是杨津。 林雨没有掩饰脸上的疑惑,但也没有主动开口,静静地看着关东,等他继续出招。 “这里不是警局,我就随便一点了。”关东没拿出录音笔之类的东西,坐下后就径直说道,“林先生认识崔明朗吧?” “嗯,算是认识。”林雨点了点头。 “算是?”关东马上挑眉。 “看到脸知道他是谁,也说过话,但是不熟。”林雨淡淡答道。 “那么,能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吗?”关东继续问道。 “上周。”林雨把自己最后一次在酒吧和崔明朗见面的时间说了。 “在那之前,你好像和他发生过一次冲突?”关东追问道。 这一次,林雨没有立刻作答,反问道:“崔明朗是同性恋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是的。”关东的目光在杨津和林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扫过,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杨津马上露出了不悦,林雨却是一脸漠然,权当没注意到一般地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么有些话就好说了。我在泳池游泳的时候碰上他,他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给了他一点教训。” “所谓的教训就是差点把他淹死?”关东终于拿出了一点气势,沉下脸,冷冷问道。 “泳池里的水就那么深一点,旁边又有救生员,怎么可能会死。”林雨不以为然地说道。 “万一死了呢?你就没有想过那样做的后果吗?”关东步步紧逼地问道。 “他死了吗?”林雨撇嘴,但马上又改口道,“他淹死了吗?没有吧?既然没有,那就根本不存在你所谓的后果。” “但你确确实实是在故意伤人。”关东死盯盯地看着林雨。 “那你就让他去告我吧!”林雨不耐烦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死了。”关东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肯定不是被我淹死的。”林雨漠然回道,“否则的话,我在酒吧看到的就是鬼了!” 关东不再追问,但眼睛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雨。 林雨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冷冷地和关东对视。 旁边的杨津明显想要插言,但眼下不是普通的二人吵架,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关东看了林雨一会儿,收回目光,开口说道:“可以把你的身份证让我看一下吗?” 林雨没有说话,直接拿出钱包,把身份证从里面拿了出来,推到关东面前。 “地北?你不是江南户口?”看到身份证上的地址,关东愣了一下,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发了个短消息,一边向林雨问道。 “地北人不可以住在江南吗?”林雨反问。 关东没有回答,直到手机接到一个短信,这才再次说道:“你没有办过暂住证?” “我不觉得那东西有什么用,我又不缴三金一险。”林雨淡漠地耸了耸肩。 “你在哪里工作?”关东马上又问。 “我没工作,我是写手,写网络小说的。”林雨露出一点不耐烦的表情。 “笔名?”关东拿出一个黑皮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 “雨林霖,上面雨下面林的霖。”林雨毫不掩饰地将目光转向关东手里的本子。 关东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接着便又问道:“不好意思,我还得问一下你的不在场证明——这个月的15号到17号三天,你在什么地方?” “在家,那几天我就没出过门。”林雨想也不想地答道,心里却是微微一怔。他杀死崔明朗是在14号的晚上,就算尸体被发现得晚了,鉴定出的死亡时间也不该差这么多,跨度还这么大。 ——故意的试探? 林雨心里疑惑,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继续盯着那个笔记本。 “有人能证明吗?”关东走流程一般地问道。 “没有,我一个人住。”林雨淡然说道,“每周末会有人过来帮我打扫,不过……15号到17号不是周末吧?我记得上周末是18号。” “周三到周五。”关东答道,然后话音一转,“就是说,没人能证明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他每天都上网,只要查一下QQ的聊天记录就知道他在干嘛了。”杨津插言道,“那个也可以算作不在场证明吧?” “恐怕不行,谁也不能保证坐在电脑后聊天打字的人就一定是我。”林雨主动说道,但还是把雨林霖的号码报给了关东。 关东不置可否地问道:“可以让我直接看你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吗?” “拿搜查令来。”这一次,林雨毫不客气地回绝。 关东微微一笑,“电脑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有很多。”林雨坦然答道。 关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也没有坚持要看,把林雨说的话记在本子上,接着便转头向杨津问道:“杨公子,你也配合一下,把那三天的行踪说一说。” “你怀疑我?”杨津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恼火地问道。 “例行公事。”关东不慌不忙地说道,“崔明朗死前给你妻子打过电话,似乎这个电话让她非常生气——就这个角度来说,你们夫妻两个目前都可以算是嫌疑对象。” “那我就算给出了不在场证明,你岂不是也可以说我买凶杀人?”杨津冷笑着问道。 “总要走个形式嘛!”关东笑容不变,“杨公子,配合一下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不是?” 杨津冷哼一声,但还是拿出自己的电话,翻了翻那几天的行程安排,把自己的行踪以及证明人报给了关东。 问过杨津的不在场证明,关东又转回头,问起了林雨的联络方式。 “直接加我QQ吧,如果QQ都找不到我,那换成别的你也一样找不到我。”林雨说道。 “不能把手机号告诉我吗?我这个年岁的人可用不来那种时髦的东西。”关东自嘲地说道。 “我没有手机。”林雨扯了扯嘴角,“算了,把家里电话给你吧。” 说着,林雨把家里的固定电话报给了关东。 “你没有手机?”关东一边记下林雨的固定电话,一边好奇地问道。 “不喜欢用,也不需要用。”林雨漠然答道。 “你这个人好像有点脱离社会啊!”关东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用手机犯法吗?”林雨问道。 关东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你也是同性恋?” “同性恋犯法吗?”林雨再次反问,脸色也越发冷淡。 “好像在东欧的某个国家确实是犯罪行为呢!”关东调侃地说了一句,马上又解释道,“放心,就是这么一问,可不是歧视什么的。” 林雨坐直身体,没再接言。 关东也不再多问,起身和两人告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店。 看着咖啡厅的门重新关闭,林雨这才向杨津问道:“崔明朗真的死了?” “应该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杨津随口说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马上抬手叫来服务员,让她换一杯新的热咖啡。 等服务员走开,林雨开口说道:“不觉得奇怪吗?崔明朗可是警察,一个警察死掉了,这应该是很严重的事,但你跟我说完这事的时候,我上网上一查,结果网上却没有半点风声——难道还没发现尸体,只是失踪?” “可能死因有点见不得人?”杨津随口猜道,“毕竟崔明朗是个gay,这要是被媒体曝光,肯定写不出什么好话,他又是走后门进去的,事情闹大了,免不了要有人躺枪。” “他到底怎么死的?”林雨歪头问道。刚才听关东提问的时候,他就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关东似乎就没想到崔明朗可能是自杀,给出的死亡时间竟也出现了错误,就好像他处理过的现场又被其他人动了手脚,使得事情越闹越大,完全向着他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 “不知道。”杨津摇了摇头,马上又说道,“你想知道?那我再帮你问问。” “别问了,人家本来就怀疑你呢,你再一问,简直是送上门的嫌疑对象。”林雨马上说道。 “说的也是。”杨津耸了耸肩,“算了,随他们查去吧,反正又不是咱们干的,相信他们也不敢给咱们栽赃。” 林雨笑了笑,没再多言。 45、被盯上了 回到家,林雨没有脱鞋,直接走向沙发,倒在上面,静静地思考起来。 想了一会儿,林雨便发现,这场布局中的最大变数其实是杀人的地点以及留在现场的那把手枪。 林雨之所以会选择那处烂尾楼,就是相中了它的人迹罕至,可以在作案后迅速逃离而不引起围观。但也正因为这一点,使得能够在那里发现崔明朗尸体的人,根本不会是在看到尸体后就立刻报警的好公民——那样的好人是根本不会靠近这种一看就阴森危险的烂尾楼的,他们只会避而远之。 所以,发现崔明朗尸体的人,十有⑧九是流浪汉、混混、或者大胆的小孩。 而对这些人来说,留在崔明朗尸体旁边的手枪,很可能会让他们生出不报警的诱惑,甚至“帮助”林雨毁尸灭迹。 想到这里,林雨倒是彻底安心了。不管现场被人破坏成什么模样,甚至让警方直接把崔明朗的死定义为他杀,都已经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了。 在此之前,他只是假装不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是真真正正地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什么能比说真话更容易呢? 林雨冷冷一笑,起身走回门口,换上拖鞋,然后转身进了卧室。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过得很是平静,以至于林雨都开始以为这件事就像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一样,就这么简单地告一段落了。 然而,第二天上午,当林雨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习惯性地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的时候,下一瞬,他便诧异地注意到,楼下多了一辆陌生的汽车,车里似乎还有人影。 林雨不由得眯起双眼,将本打算拉开窗帘的手臂收了回来。 老居民区的最大特点就是一切总是按部就班,有其一种自发而成的定式,稍稍有一点不同寻常的事物出现,马上就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而楼下的这辆车,就明显不属于这处居民区里的任何一户居民。 偏偏它还不是新的,不可能是某人刚从车店里开回来的。 林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给自己弄了点面包牛奶,一边吃着已经可以算是午餐的早餐,一边继续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当面包和牛奶都快吃光的时候,一个手里拿着装有面包矿泉水的塑料袋,穿着牛仔裤T恤衫的短发女人出现在车边,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启动,这也让林雨进一步剔除了车主是在等人的可能。 又过了一会儿,车门被再次打开,但下车的却是一个壮硕的男人,下车后便戴上墨镜,堂而皇之地向居民区的外面走去。 ——未免太小瞧人了吧? ——派了两个新手盯梢,是觉得我不会发现吗? ——或者,就是希望我能发现? 林雨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暂且不去理会。 不过,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着实让人不爽。而且,林雨虽然可以肯定对方不可能通过几天的盯梢看出什么问题,但如果这两人真是关东派来的,那就说明关东只见了他一面就把他列为了重点嫌疑对象——这样一个经验老到又果断坚决的警察,恐怕是不会因为短时间内的一无所获而放弃对他的怀疑的。 想到这儿,林雨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光,转身拿起电话,拨通了杨津的电话号码。 “宝贝,想我了?”杨津一开口,林雨便判定他现在肯定是一个人。 “嗯,想拜托你点事情。”林雨没计较他的暧昧语气,径直说道,“从今天开始,每天多给我打几次电话。” “呃?”电话那端的杨津明显一愣,“怎么了,你不是总抱怨我打电话吵你吗?” “现在需要你打电话救我了。”林雨淡淡说道,“记住了,每天至少打一次电话,如果没人接,一个小时后再打,如果还没人接,直接去刑警大队捞人。” “啊?!”杨津顿时懵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跟我胡说什么呢?” “跟你说正经的。”林雨扫了一眼楼下汽车,继续说道,“你手边有电脑吗?” “有,我在公司。” “找人查个车牌号。”说着,林雨把楼下这辆车的车牌报给了杨津。 “等等,别挂电话,应该不需要多久。”杨津记下车牌,马上让交通系统里的朋友调查这个车牌,很快便恼火说道,“还真是市局的——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林雨平静地说道,“早上起来,这车就停在我家楼下,中午我吃完饭一看,车还在,而且里面还坐着人,再考虑到昨天咱们刚见过的那位关大队长,我就没法不多想了——唔,估计是把我当成嫌疑人了吧?” “就你那细胳膊细腿,还嫌疑人?”杨津不以为然地冷哼,“行了,你别瞎担心了,我直接给警局的朋友打电话,找人好好教训那个关东一顿!” “你才是不要瞎折腾呢!”林雨马上阻止,“本来没事,你这么一折腾,倒像是有什么事怕人查出来一样。” “那就这么忍了?”杨津不甘地问道。 “忍呗,反正监控这活儿也挺遭罪的,他们自己愿意吃苦头,我干嘛阻止呢?”林雨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你不在乎就行。”杨津说道,“要不你去买个手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方便联系。” “真要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对方会给我打电话的机会?”林雨答道,“再说,你也知道,我对手机那东西……实在有点忌讳。” “……好吧,我给你打电话。”杨津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别到时候又嫌我烦。” “嗯。”林雨应了一声,马上又道,“等等,再给你个电话,要是事情闹大了,你都救不了我,就打这个电话,告诉他,林雨出事了,让他赶紧来江南救命。” “你越说越邪乎了……”杨津嘟囔着,很快便又因为林雨报给他的电话号码而愣住,惊讶地问道,“喂!这是军区的号码吧?你在军区也有相好的?” “别瞎说,这是我二伯的私人专线!”林雨唾骂了一句。他本来想把林江的号码给杨津,但林江本就对他有所怀疑,性格又不够果断,真要是事情发展到需要动用林家的地步,林江反倒容易成为压死他的那根稻草。这样一比较,林雨便选定了二伯。看在自己是他弟弟唯一骨肉的份上,别说警方还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甚至让法院都对他下了定论,判了刑,二伯也会用狸猫换太子之类的招数把他给弄出来。 “二伯?私人专线?宝贝,你到底是谁家孩子?”杨津讶异地追问起来。 “我妈死了,我爸也死了,我是谁家孩子又有什么重要?”林雨冷冷反问。 “好吧,好吧,我不问。”见林雨语气变糟,杨津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巴,转而说起了崔明朗的事情。 昨天见过关东之后,杨津终是没能控制住好奇,见警局那边探听不出真相,便转而去了崔明朗家里,很轻松地就从崔家问出了不少内幕。 崔家虽然不知道警方现在查到了什么程度,但他们去辨认过崔明朗的尸体,用崔明朗的姐姐崔光华的话说,那就是除了“惨”字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崔明朗的整张脸都被砸得破烂不堪,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身上的钱包、手表等物品也被人拿了个精光,只剩下一身满是血迹的衣服。不过,也正是靠着这身衣服,警方才把这具尸体和已经被列入失踪人口的崔明朗联系在一起,又做了次DNA鉴定,确定了崔明朗的身份。 ——果然出来岔子。 林雨一边听着,一边暗暗思索。钱包都不见了,手枪自然也不会幸免,警方之所以封锁消息,很可能就是怕消息泄露,引起社会恐慌。 但转念一想,林雨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警方真的急于找到那把手枪,眼下这种盯梢的方式就未免太过悠闲了,直接地登门入室,甚至拿着搜索令进来翻箱倒柜才是更切合实际也更事半功倍的做法。毕竟,这里不是西方,签发搜查令不需要经过检察院、法官等方面的审批,在警方担任要职的关东自己就有资格开具。 ——难道有什么原因让关东没法签发这份搜查令? 林雨心下怀疑,却不好将这种怀疑和杨津分享,只能在闲聊后再次叮嘱他不要忘记常给自己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林雨又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把原本存稿箱的存稿从自动发表改回至人工发布,然后登录雨林霖的QQ,将自己的QQ签名改成“昨天和真正的刑警一起喝了咖啡,长得没电视里精神,但气势真TMD足!” 紧接着,林雨又用微博发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这个签名刚修改不久,金珍珠便发来了消息,追问他怎么竟然和刑警一起喝咖啡了,是不是在作品里写了什么违禁内容,被人请去喝茶。 写手们的QQ群里也很快有人注意到了这件事,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林雨便把江南死了个警察的事说了出来,没说什么细节——他原本也“不知道”细节,只说这个警察和他认识,因为这一点才遭到了警察的排查。 写手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未必就小。 林雨把“江南死了一个警察”这件事在群里说出去之后,当天晚上,网上便出现了“江南市一警察惨死,嫌疑人已落网,作案原因正在调查中”的消息。 ——嫌疑人已落网? 看到这条消息,林雨不由愣了一下。 46、被带走 如果真如新闻上所说,已经有嫌疑人被警方控制,那楼下的汽车以及里面坐着的人又算什么呢?总不会是和警方无关的人,或者,他们其实是在监视别人? 林雨能够掌握的信息太少,一时间也推断不出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只好继续保持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耐心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不过,那辆车子也只在林雨家的楼下停了两天,第三天的早上便消失无踪。 而在这两天里,受管制的报纸和电视虽然依旧没有消息,但网络上那些狗仔记者和热心人士们却是无孔不敢钻,无话不敢说,你来一个“据有关系人士透露”,他来一个“听我朋友/同学/亲戚说”,很快就把命案细节曝光出来。 虽然其中真真假假,但结合林雨已经知道的情况,终于让他推断出了大致的现状—— 在林雨离开现场之后,又有人进入了那里,拿走了崔明朗的枪和财物,毁坏了他的尸体,还把他的车也开走卖钱。 但事情复杂便复杂在这里,警方最先查获的竟然不是车而是枪,但嫌疑人坚持称他只拿走了钱和枪,并没有毁坏尸体,更没有开走车,他甚至就没注意到那辆车的存在。 这样一来,在警方看来,犯罪嫌疑人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自杀的可能性也低到可以不予考虑——哪个人自杀后还能把自己的脑袋给破坏掉呢?这个世界上又没有鬼怪。 ——真的是计划不如变化,难怪越是有预谋的犯罪越容易被破获。 林雨不由心生感慨。 但他也只是感慨了一下而已,越是这种混乱的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他更不会胆大妄为到主动出面帮警方破案,告诉他们这个案子里出现的嫌疑人其实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那不是胆大,那是愚蠢。 然而,虽然不知道楼下监视他的人走了没有,林雨却也没办法就这么躲在自己的房子里不出去。 原因无他,冰箱空了,再不出门采购的话,他就要饿肚子了。 于是,即使林雨一点都不想出门,却也不得不换上出门的衣服,离开家,前往超市。 坐上出租车,林雨便发现自己被跟踪了,而且跟踪他的就是那辆一度守在他家楼下的警车,由于他已经把车牌号记了下来,这会儿再看到,想不注意都难。 ——真是烦人! 林雨不由有些恼火,却也只能当作没有看见。 可惜的是,对方的耐心似乎也到了极限,当林雨推着购物车离开结算台的时候,一男一女便迎面走了过来。 “警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其中的女人冷冷说道。 “麻烦你先证明你是警察。”林雨扯了扯嘴角,用更加不屑的声音回道。 “你——”女人明显是个新手,林雨一激便恼怒起来。不过这也难怪,女刑警本来就少,像电视剧里那样能在第一线待到三十岁以后的更是近乎于无。 旁边的男人倒是有一点经验,伸手拦住女人,并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举到林雨面前。 “我怎么知道这是真是假?”林雨漠然反问。 “我保证我们不是骗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男警认真说道。 “保证有用的话,要法律干嘛?”林雨歪头问道。 男警顿时也有些恼火,但还是压住怒火,克制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不想从这里出去就变成失踪人口。”林雨抬手指向超市出口旁边的保卫室,“去那里,做个记录,顺便打个110,确认你们的身份——要求不高吧?” “走。”男警转过身,率先向保安室走去。 三个人走进保卫室的时候,里面的保安全都愣住,但没等他们开口询问,男警已主动亮出证件,要求借用他们这里的电话。 林雨不客气地拿起电话,拨通110,核对了男警和女警提供的警号,但在确认身份无误之后,他马上便又问道:“你们这算是逮捕吗?” “不,只是请你回去配合一些工作。”男警面无表情地答道。 “就是说,我不跟你们走也是可以的。”林雨挑眉说道。 “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女警马上接言。 “义务……呵呵,那我的权力在哪里?”林雨嘲弄地看了女警一眼,在她发飙之前继续说道,“淡定点,辣妹,我只是想问问,我能不能再打一个电话。” “可以,但请快一点。”女警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雨回了她一记微笑,抬手再次按下电话键,拨通了杨津的号码。 遗憾的是,或许是因为号码过于陌生,或许是杨津正因为什么事情忙碌,这个电话并没有接通。 林雨也没有太过执着,听了一会儿彩铃的歌声便挂断了电话,转身向两人说道:“走吧。” 两名刑警当即转身,一前一后地将林雨带出了保卫室。 林雨跟着两名刑警离开超市,坐上那辆他们开来的汽车,林雨购买的东西也被一起装在了车上,看上去像是要带回去检查。 上车之后,林雨不再开口,女警几次主动找他搭话,他也没有理会。 下车后,林雨发现自己果然被带到了市公安局,进门后左转右拐,很快就被带进了一个简陋的房间。 在看得到的地方,只有桌子、椅子以及一盏台灯,窗户密闭着,被厚厚的窗帘遮挡。 ——这就是传说中的审讯室? 林雨暗暗冷笑,斜眸看了把他带进来的那两个人,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坐下。”女警板着脸,冷冷地下令。 林雨没有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请坐。”男警轻咳了一声。 “随便坐?”林雨看了眼桌子两边的两把椅子,漠然问道。 “嗯……随便。”男警犹豫了一下,认同了林雨的说法。 林雨当即坐在了那把背对监控摄像头的椅子上,女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男警却是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林雨对面,拿出纸笔,接着便习惯性地问道:“姓名。” 林雨彻底沉下脸,冷冷地看着男警。 “问你姓名呢!”站到男警旁边的那名女警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把逮捕令拿出来,否则的话,别用对付嫌疑人的那一套对付我。”林雨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扫过,一字一句地说道,“也用不着唱什么红脸白脸,没意思。”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女警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你,你做的那点事,我们全知道了,现在就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我做了什么?”林雨笑了,歪过头,饶有兴趣地看向女警。 林雨本就长得帅气好看,这么一笑,更是堪比海报上的偶像明星,女警的年纪又不大,被他这么盯着一看,到口的话顿时忘到了九霄云外。 坐在林雨对面的男警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这间审讯室的铁门却突兀地被人推开,男警马上站了起来,旁边的女警也呈立正状站好。 林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进来的正是关东,不过此刻的他远比在咖啡店里严肃得多,见林雨看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权作招呼,然后便向着林雨对面的两人勾了勾手指,把他们叫了出去。 看到铁门被重新关闭,以及那一男一女出去时明显不安的情绪,林雨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被带到这里,或许不是关东授意的。 但下一瞬,林雨便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这件事,有可能不是关东授意的,但也可能是在做戏。很多时候,警察唱起戏来,一点都不比戏子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如果真像杨津说的,关东背景不深,全靠实力和能力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那他肯定会比其他人更加维护警察系统的脸面,就算手下人做了违背他意愿的事,他十有⑧九也会将错就错,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林雨这样想着,而事情的发展似乎也和他所预料的没什么区别。 不一会儿,关东便一个人走进审讯室,在林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笑呵呵地拿出一包香烟,递向林雨。 “谢谢,我不抽烟。”林雨拒绝道。 “不抽烟的男人可不多啊!”关东意有所指地把烟放回口袋,自己也没有抽。 “你可以把我当成女人,我不介意的。”林雨淡然说道。 关东明显被噎了一下,愣愕地抬头看向林雨。 林雨面色坦然地回应着他的注视,心情也维持在波澜不惊的平静状态。 到了这时候,林雨已经越发肯定,不管关东是因为什么而怀疑他,他的手里都没有证据,至少没有能将他收押问罪的证据! 就算这只是一场一厢情愿的赌博,林雨也决定赌上一把。 种种想法在林雨脑中一闪而过,这让林雨有些不确定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否足够冷静、完美。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关东没有证据,而他还有底牌。 想到这里,林雨微微一笑,主动向关东说道:“别浪费时间了,关队长,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吧!如果又是一次所谓的例行排查,还请快点结束,我虽然只是一个写手,但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47、不是审讯的审讯 听到林雨这样说,关东再次露出了笑脸,一边翻开男警没有拿走的黑皮笔记,一边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离开,随便聊聊,说真的,我对你这人挺好奇的。” 林雨很想恶意地回上一句“你太老了”,好在这会儿他足够理智,只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并没有真正开口。 见林雨不说话,关东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林雨,男,27岁,原籍地北,现住地江南,XX年考入临南大学,在校期间成绩优异,连续三年获奖学金,第四年肄业退学……好端端的,为什么退学呢?” “不想念了,就不念了呗!”林雨托起下巴,趴在了桌上。 “那可是临南大学啊!”关东故作感慨地叹了一声,但紧接着便话音一转,“不过也可以理解,以你当时的状态,就算不退学,恐怕也要休学一年,浪费一大笔学费。” 林雨没有接言,神情淡漠地看着关东,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说起来,那一年你也真是多灾多难,你母亲出了车祸,父亲也遭遇了意外。”关东嘴上说着,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看着林雨,“但说起来也巧,你母亲出车祸的时候,你也在车上。你父亲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你也刚从江南回到地北,正好帮他收尸——哦,抱歉,我好像有点用词不当。” 林雨表情不变地继续托着下巴,依旧没有开口。 “当然了,俗话说得好,福祸总相依,你虽然失去了父母,却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关东也一边盯着林雨,一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敢从学校退学,退学后也不出去寻找工作,就是因为这笔遗产吧?” 听到这里,林雨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关东想说什么,或者说,他在怀疑什么。 “想到这一点,我就不得不猜测——”话一出口,关东便跟着站了起来,身子向前微倾,居高临下地望着林雨,犹如要给他增加压力一般加重了语气,“你的父母,不会就是因为这笔遗产才死掉的吧?” 林雨毫不在意地歪着头,看了关东一会儿,很快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关队长,说真的,你的想象力可以去写小说了。” “我可没那种想象力,我啊,就是看人看多了,越来越觉得——人性本恶。”关东死盯盯地看着林雨,一字一句地说道。 “包括你自己?”林雨挑眉问道。 “可以这么说。”关东点了点头,“比如现在,我就在把你坏的方面想——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林雨微微一笑,“不过,我诚挚地建议你,不要让我知道。” “为什么?”关东立即追问。 “因为‘想’事情是不犯法的,就算你把我想成撒旦,想成希特勒,那也是你的权力。”林雨的笑容越发开怀,“可一旦说出来,就会形成事实,甚至会造成伤害,而作为被伤害对象的我,会告你诽谤。” “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林雨。”关东紧紧盯着林雨,“是你杀了你的父母吧?”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场合,林雨或许会因为关东的质疑而暴怒。但现在,当他明知道关东是在故意试探他,激怒他的情况下,生气就未免太过愚蠢了。 林雨不喜欢被当成傻子,更不喜欢当真正的傻子。 于是林雨没有接言,看了看关东,忽地问道:“这个房间里有窃听器之类的录音设备吗?” 关东微微一怔,但马上便恍然一笑,“你还真打算告我诽谤?” “既然你已经真的诽谤我了,我为什么不可以告你呢?”林雨平静地反问。 “真抱歉,我没开监控,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没人会给你作证。”关东也笑得十分坦然。 “真是遗憾。”林雨撇了撇嘴,不再开口。 “说真的,你的父母不是被你杀掉的?”关东忽然低下身,犹如儿戏一般地再次问道。 “不是。”林雨答道。 “你没杀你的母亲?”关东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有。”林雨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点不耐。 “你没杀你的父亲?”关东马上换了对象。 “没有。”林雨依旧是眼都不眨一下,只在心里追加了一句,我只是把他推了下去。 当年,林雨虽然没有在车祸中当场死亡,但当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得知母亲已经驱使的时候,林雨立刻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自从脱离了孩童时代,林雨便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健全的人,无论心理还是生理。 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 只是因为有母亲在,母亲爱他,需要他,失去他会伤心,他才有了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他不希望她伤心,所以他不能死。 但母亲已经比他更早地离开了人世,这样一来,就算他死掉,也不必再担心她会伤心。 怀着这样的心情,林雨在床上躺了很多天,以至于守在他身边的周薇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变成了植物人。直到小姑和林海出现,索要家里的钥匙,被气愤的周薇赶出病房,林雨才忽地醒悟过来—— 他还不能死,他要为母亲报仇。 就这样,他醒了过来,熬了过来,活了过来。 然后,他开始思考,策划,行动。 过程其实很简单,他买了两张时间不同的火车票,乘坐发车时间较早的那趟火车回到家,等到另一趟火车也将抵达的时候,便把那个男人从卧室的窗户上推了下去。 接下来,他所做的,就是待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不接电话,不理会敲门。 直到时间足够他从火车站坐出租车回到家里,他才拿起电话,告诉对方他的父亲不在家,然后再愣愕、惊讶、慌张地获悉父亲竟然在他回家之前摔下了楼。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高明的策划,但林雨极少回家,周围的邻居都不认识他,没人注意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的家。而卧室阳台上又养着花,去过林雨家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父亲在给这些花浇水的时候会将身子探到窗户外面。除此之外,由于那个男人几乎是每天一睡醒就开始喝酒,警察肯定会从他的胃里检测出酒精,这就给失足跌落提供了再确切不过的证据。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谁会想到,儿子会杀害父亲,而且是以这种有预谋的方式。 不过,就算关东对此产生怀疑甚至开始调查,林雨也完全不会在意。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哪怕当时留下了证据,也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灰飞烟灭。 真正会让林雨有所顾忌的,是至今未被发现尸体的方水生。 那是一次完完全全的临时起意,在动手之前,他甚至没有想到他会在那种偏远的地方再次见到方水生。 或许恶人有恶报这种事是真实的,老天爷都对方水生看不过眼,这才安排方水生迷上了野外生存游戏,又让林雨无聊地去了同一个方向旅行,给了他们重逢的机会。 林雨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实在太过突兀,以至于动手之后,林雨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留下了什么,遗漏了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老天爷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被他一刀捅死又顺手推下山崖的方水生至今无人发现。 遗憾的是,最近一段时间,老天爷好像有点不那么眷顾他了。 林雨抬起头,认真地打量起关东。 其实林雨不是很明白,关东是因为什么盯上他的。林雨甚至可以肯定,在截止至咖啡店的那次见面之前,关东甚至都没有把他当作首要嫌疑对象。 ——或许,现在也没有。 林雨忽地冒出一个念头,想起了某个逍遥法外多年的通缉犯因为超速而被捕的典故。 这其实也是警方破案的一种惯用手段——但凡逮住一个嫌疑对象,总要千方百计地对他进行深挖深钻,从而谋求更多的线索,破获更多的罪案。 关东现在可能就在做着这样的事。 想到这一点,林雨顿时生出了自己很是无辜的古怪感觉,于是闭上嘴巴,不再和关东敷衍,省得多说多错。 见林雨突然间又不肯和自己说话了,关东微微一怔,但也没有再步步紧逼,直接站起身,“时间还早,你不妨多想想,然后我们再重新谈。” 说完,关东离开椅子,走出了审讯室。 林雨没有理会他的离开,也没有要求他让自己离开。协助调查这个理由足以让关东扣押他24小时,如果没有外力介入,这个时间甚至可以更久。 现在就看杨津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失踪了。 因为接下来不知道还要再这里待多久,林雨干脆趴在桌上,保存体力。 但趴了不一会儿,林雨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被寒冷的感觉搞得很是难过。 这个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之前一直还有其他人在,多少靠着体温提高了一点气温。这会儿只剩下他一个,气温顿时下降到了林雨难以忍受的程度。 ——只要把他在这里关上一天,关东就可以“替天行道”了。 林雨郁闷地腹诽。 48、出局却入院 眼看着窗外光线越来越暗,林雨第一次体会到了饥寒交迫是怎样一种糟糕感觉。 但林雨并没有去索要食物和衣服,开始的时候纯粹是在赌气,而一段时间之后,他便因为糟糕的身体状态,搞得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一年的车祸,终究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难以恢复的损伤,看上去虽然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但里面却像是被蛀虫咬过的木头,空了。 畏寒,抵抗力差,心肺等器官也远没有其他二三十岁青壮年那般的活力。 ——不会真的就这么死掉吧? 林雨郁闷地趴在桌子上,虽然台灯就在面前,但审讯室里的灯大多不是用来照明的,因此他并没有把它打开,任由黑暗将自己淹没。 就在林雨迷迷糊糊感觉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铁门再次发出了响动。 “抱歉抱歉,今天太忙,差点就把你给忘了。”关东的声音传了过来,“等急了吧?” 林雨没有接言,继续趴在桌上,动也不动。 “怎么不开灯?”关东走到他的对面,抬手将台灯打开。 刺眼的灯光顿时倾泻而至,让林雨越发庆幸之前没有试图打开这盏破灯。 “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见林雨还不大答话,关东故作关心地继续问道。 林雨努力抬起头,斜眸看了关东一眼,露出一丝冷笑。 “别犯倔,进了这里,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是不可能出去的。”见林雨不为所动,关东也不再和颜悦色,“既然你不想做别的,那我们就好好谈谈正事——为什么杀崔明朗,还拿他的尸体泄愤?” “你说的事,我没做过。”林雨把头埋进胳膊,尽力让台灯的光线不再直射自己的眼睛。 “那你做过什么?”关东俯下身,沉声追问。 “吃饭,睡觉,码字。”林雨敷衍地答道。 “别说废话!”关东猛地一拍桌子,把林雨震得浑身一抖。 ——欺负桌子算什么本事,有胆子来揍我啊! 林雨暗暗吐槽,却也因此越发肯定关东手里没有证据,至少没有可以直接将他定罪的证据。警察系统在定义上就是隶属于国家的暴力机关,就这个角度来说,不会使用暴力的警察可以称得上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所谓的审讯,也从来不会是老师考学生那样的一问一答。 那天在咖啡店见面的时候,林雨就看出来,关东对杨津多少有一点顾忌,但并不多。而他只是杨津的朋友,如果关东手里的证据充足,根本不会介意这种比远亲还要远的关系,对他采取的措施也不会只是寒冷、饥饿、威慑这种冷暴力手段了。 不过,关东应该并没有深查林家的背景,否则的话,被强制性带到警局协助调查这种事就压根不会发生。一个能对杨津这种衙内有所顾忌的人,不可能会对林家的存在视而不见——在这个国家里,关系网是无处不在的,林家虽然远在地北,但通过关系找人在江南收拾一个处级的警察,未必会是难事。 “14号和15号这两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关东再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别趴着,抬头!” “家里。”林雨想也不想地答道,说完才意识到,崔明朗的死亡时间似乎被调整过了。 “你的邻居看到你出门了!”见林雨依旧不肯抬头,关东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从桌子上拎了起来,正要继续逼问,却发现林雨的脸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眼神也明显涣散。 “你吸毒?”关东脱口问道,紧接着便意识到这不是吸毒的症状,倒是更像重感冒,但还没等他伸手去摸林雨的额头,被他虚掩着的铁门已被人一脚踹开。 “林雨!”随着咣当一声门响,杨津的声音跟着传了进来。 ——Shit,怎么才来! 林雨顿时心下一松,原本想伸向台灯的手也放了下来。 关东却没来得及放开林雨的头发,于是杨津在踹开门的刹那,看到的便是关东凶神恶煞般地抓着林雨,明显正想对他做些什么,甚至于已经做了什么。 杨津当即冲上前,对着关东的下巴就是一拳。 关东身子向后一闪便躲开了杨津的攻击,但也因此不得不放开林雨。 林雨这会儿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关东一松手,立刻砰地一声摔回桌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杨津顿时顾不得关东,伸手扶住林雨,随即被他身上的热度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别问了……120……”林雨抱怨地嘟囔了一句,接着便因为彻底放松的精神而失去了意识。 等林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手腕上连着吊瓶,嘴巴上扣着氧气。 ——呃,有这么严重吗? 林雨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还没等他感觉出什么,旁边已经传来杨津的声音。 “林雨,醒了?”随着声音,杨津的脑袋也从病床右侧伸了过来,出现在林雨眼前。 林雨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罩着的呼吸器,示意杨津帮他拿掉。 杨津赶忙把呼吸器摘了下来,“感觉好些了吗?” “给我输的是葡萄糖?感觉好像没那么饿了。”林雨驴唇不对马嘴地说道。 “你想吃东西?”杨津愣了一下,马上问道。 林雨闭上眼,感觉了一下胃里的情况,摇了摇头,“算了,估计吃下去也会吐出来。” “那我先把医生叫来。”杨津站起身,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一个年轻的护士很快走了进来,见病房里的病人醒了,也没急着去找医生,自顾自地拿出温度计,给林雨量起了体温。 “你瞎量什么,赶紧把医生叫来!”杨津恼火地叱责道。 “嚷什么啊!”护士毫不胆怯地回嘴,“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感冒,别搞得好像不治之症似的!” “人都昏了,还普通?”杨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是饿的!”护士回了杨津一记白眼,然后把温度计从林雨腋下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后,笑眯眯地对林雨说道,“别听那个人瞎说,你没什么事,让这个紧张得像是到了世界末日的家伙给你弄点粥喝,再观察一晚就差不多可以回家休养了。” 说完,护士拿着温度计,转身走出了病房。 “世界末日?”林雨歪过头,疑惑地看了眼杨津脸上的胡茬,又瞥了眼窗外明显偏西的太阳——他好像睡了一天一夜了。 “别听她瞎说!”杨津马上否认,转身坐回床边,抓起林雨的右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应该就是感冒,那间破屋子太冷了,我抵抗力又差……”林雨随口说道。杨津不愿承认对他的关切,他也乐得不去揭穿。 “这次怪我。”杨津打断了林雨的嘟囔,握紧他的手,咬牙道,“昨天我出去跟人喝酒,忘了给你打电话,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迟到总比不到好。”林雨呵呵一笑。 “别提了,要不是你留给我的那个电话,我估计真就到都到不了了。”杨津苦笑着摇了摇头,“关东那混蛋也不知道怎么就认准你了,我去要人的时候,硬被他给拦了下来,非要把你扣满24小时。我没办法,又怕他用对付犯人那套对付你,就只好打了你留下的那个电话,等到那边找来了人,这才借光跟了进去。” “谁来了?”林雨问道。他睁开眼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杨津。 “一个女人。”杨津面色古怪地看了林雨一眼,接着便一拍脑门,“对了,她让我在你醒了之后给她打电话,好像有事要和你说。” “那就打吧。”林雨耸了耸肩,平淡地说道。 一个小时后,林雨正喝着杨津买给他的鸡丝粥,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罗中尉。”杨津站起身,叫出了女人的称谓。 ——这就是二伯找来的人? 林雨也放下鸡丝粥,抬头向来人看去。 女人的年纪似乎和林雨差不多,搞不好比他还要大上个几岁,但相对于她肩膀上的军衔来说,却着实算是年轻。不过,女人的鼻子上架着眼镜,说明她很可能是技术军种,这个军衔的含金量恐怕要打些折扣。 “杨先生。”姓罗的女军官走上前,和杨津握了握手,然后说道,“可以让我和林雨单独谈谈吗?” 杨津没有立刻应承,转头看了眼林雨,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迈步走出病房,将空间留给二人。 “你好,我叫罗琳。”见离开,姓罗的女军官站直身子,自我介绍起来,“我的父亲和林总参谋长是战友,虽然他已经去世,但林总参谋长还是一直很照顾我们家。” 听到罗琳如此一说,林雨不由有些愣愕,再次打量了罗琳一眼,疑惑地问道:“抱歉,虽然我应该先对你说声谢谢,但……你好像并不是单纯为了帮我解决麻烦才来到这里?” “你的这点麻烦不算什么,他们不知道你的背景,所以才会生出误解。”罗琳轻咳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不过,这件事倒是为我们提供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见面?”林雨心下一动,隐约猜到了罗琳的来意,但还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罗琳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正色说道,“我奉林总参谋长之命,过来和你相亲。” 49、将妻子哄成嫂子 “相亲?”林雨一下子就愣住了,诧异地看了看罗琳,歪头问道,“以你的条件,不至于找不到结婚对象吧?” “确实不太容易。”罗琳认真地说道,“我的要求很高。” “我不觉得我会符合你的要求。”林雨撇了撇嘴,随即了然地说道,“二伯许给你什么好处了吧?升职,还是其他什么?” “林总参谋长的侄媳妇,光是这个名衔就很吸引人了。”罗琳坦然答道。 “林总参谋长的儿媳妇不是更好?”林雨不以为然地反问。 “林江少校的事……你不知道吗?”罗琳迟疑了一下。 罗琳这么一问,林雨立刻明白过来,不由眨了眨眼,“他和家里摊牌了?” “我不清楚详情,也不好多说。”罗琳隐晦地答道。 林雨不由一阵无语,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差不多已经能够猜出事情的原委,无外乎就是林江终于出柜,或者变相出柜,使得二伯对抱上亲孙子这件事失去了信心,进而将目标转向侄子,希望能造个侄孙出来,就算生下来之后无法过继,起码也能让林家不至于就此绝后。 或许,其中还有二伯和小姑之间的明争暗斗。 林雨记得很清楚,二伯当初本不想让林江参军,他更希望他从公务员做起,去政界发展。但姑姑却不愿意把原本集中在自己丈夫身上,以后归属于自己儿子的人脉资源分给林江,即使那些资源本就是来自于林家,于是当二伯表露出想让林江做公务员的意图后,便千方百计地推诿阻挠。 二伯也看出自己妹妹的那点小心思,气恼之下干脆放弃了让林江从政的打算,直接安排他进了军校。而林江也足够给自己父亲争气,在军校里一口气念到硕士,毕业后没几年就升到了正营级,戴上了少校肩章。 但无论如何,只要林家还有人在,姑父的势力就依然只能姓林,而这恐怕也是二伯执意想要孙子的首要原因——肥水不流外人田,林家要是断了后,别说田了,就连肥都得跟着改姓。 想到这,林雨开口说道:“其实,林江才是更适合你的结婚对象。” “问题是,他不会娶我。”罗琳直白地说道。 “你试过吗?没有吧?”林雨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把身后的靠枕调整得更舒服一些,“信不信由你,不管林江现在怎么想,只要他还有在军队里发展下去的打算,想要到达到二伯的地位和高度,他就肯定会需要婚姻、妻子、孩子,而这一切,我却是完全不需要的。” “你是在拒绝我吗?”罗琳皱起眉头。 “我是在帮你指路,一条更符合你的理想以及利益的路。”林雨重新靠在枕头上,微笑地看着罗琳,“更何况,林总参谋长也很想要一个儿媳妇,一个亲孙子,你说是不是?” 罗琳愣了愣,蹙眉思索了一下,很快摇头,“以我的出身和门第,想做林总参谋长的儿媳,不够。” “你觉得,我二伯现在还会有多余的心情去考虑出身门第这种事吗?”林雨戏谑地勾起嘴角,“相信我,他现在的标准只有一条——能生孩子。” 罗琳明显有些心动,但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就算林总参谋长同意,林江少校也未必同意。” “他会同意的。”林雨淡淡一笑,“当然,前提是你对这场婚姻要有足够的觉悟——你可以得到林家儿媳妇的名衔,你的人生会就此一片坦荡,但你不会拥有一个丈夫,也不会成为一个妻子,你只能做母亲——对了,你最好先去检查一下身体,确定自己确实有做母亲的能力。” 罗琳脸色一僵,“我的身体很好。” “我忘了,军队里的身体检查是很频繁而且很严格的。”林雨恍然大悟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紧接着便又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找机会去把这件事办成吧。”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其实就是想把我打发走。”罗琳再次皱眉。 “因为你所说的其实——其实就是事实。”林雨愉快地笑了起来,“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再送你一句忠告——别把自己卖得太廉价了,谈条件的时候,记得把不和林江同床这一点加上。” “不同床怎么生孩子?”罗琳脸上泛起一丝微红。 “都什么年代了,生孩子还用上床?”林雨嘲弄地笑道,“有种技术叫人工授精,有种孩子叫试管婴儿,有种妈妈叫代孕母亲——其实你要扮演的角色也就是个代孕母亲,只不过你这个母亲是有名分、有法律保护的。” “我懂了。”罗琳了然一笑,接着就话音一转,“不过,你如此提携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报恩。”林雨耸了耸肩,“二伯给了我最需要的,所以我也要给他最想要的。” “就这么简单?”罗琳半信半疑地看着林雨。 “要不还能因为什么呢?”林雨笑了笑,补充道,“对了,你现在在江南工作?” “我在江南大学进修,林总参谋长安排的。”罗琳点了点头。 “方便的话,留个电话吧。”林雨说道,“再遇到昨天的事,难免还要再请你帮忙。” “你觉得昨天的事还会再发生?你不会真杀了人吧?”罗琳疑惑地问道。 “你觉得呢?”林雨笑着反问。 “我觉得,如果你是被害的那个,可信度会比较高。”罗琳在林雨病怏怏的身子上扫了一眼,撇嘴说道。 “可惜,那位关队长不这么认为。”林雨叹了口气。 “他们本来就另有嫌疑人,定罪的证据也足够,就是那个姓关的一直不肯结案。”提到关东,罗琳也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但马上便又安抚林雨,“你放心,他肯定不敢再找你麻烦,林总参谋长亲自给他们局长打过电话了,他要是再敢无缘无故扣押你,这个刑警队长就不用再做下去了!” “辛苦你这个中间人了。”林雨笑道。 “只要酬劳足够,辛苦一下也是应该的。”罗琳狡黠一笑,“先说好,如果我搞不定林江少校,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呵呵。”林雨干笑了两声,没有接言。 罗琳也没再继续逗留,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一走,杨津便回到病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聊什么了?” “她想做我老婆,被我游说了一番后,决定做我堂兄的老婆。”林雨实话实说。 杨津顿时无语,很快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走到林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开口道:“好像彻底退烧了。” “所以呢,你也要走了?”林雨咧嘴笑道。 “得回去一趟。”杨津似乎想要解释,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从林雨的额头上收了回来,“我已经帮你请好护工了,一会儿就会过来。” “我只是感冒,又不是重伤。”林雨垂下眼睑。 “感冒到你这个程度,和重伤也差不多了。”杨津瞪起眼睛,郑重地叮嘱道,“别瞎折腾了,也别胡思乱想,一切有我。” 林雨笑了笑,“你还是赶紧走吧。” “不差这么一会儿。”被林雨一催,杨津倒是磨蹭起来,转身在床边坐下,看着林雨的脸庞,欲言又止,终是又化成一声轻叹。 林雨也以沉默作为回答。他知道杨津在想什么,也知道杨津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遗憾的是,他想要的,杨津给不了,于是,杨津想要的,他也不愿意让杨津得到。 “赶紧走吧,别一会儿岳彤等急了,再杀到医院里来。”林雨不想沉浸于这种风花雪月般的情绪当中,主动催促起杨津。 “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让人给你买来。”杨津站起身。 “煲点鸡汤就好了,我现在也就能吃些汤汤水水。”林雨随口答道。 “行,我直接找人给你做。”杨津说着,忍不住低下头,在林雨的唇上吻了一下。 林雨没有躲闪,只在杨津的双唇离开后,将头转向了一边,淡淡说道:“快走吧。” “嗯,我走了。”杨津应了一声,转过身,离开了病房。 看到杨津消失在病房门外,林雨抬起手,在自己的嘴唇上狠狠地擦了两下。 ——那双唇,吻过太多女人,而且很快就要再吻另一个女人。 ——不过,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吃草。 林雨身子一仰,重新躺回床上,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如果吴孟然在这里就好了,只要抱住他,肯定就再不会感觉到寒冷。 ——算了,还是别让吴孟然出现了,万一又惹来警察,他可就真的要扛不住了。 胡思乱想中,林雨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林雨忽然觉得很不自在,就好像做了一场恶梦,自己正被某只野兽追逐。 林雨下意识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沉,病房里的光线也明显变得昏暗。 ——真的做了恶梦吗? 林雨正这样想着,冷不防身边有人轻咳了一声。 “睡醒了?”一个浑厚的男音跟着响起。 林雨的第一反应是杨津又回来了,但紧接着便意识到声音不对,转头向身旁看去,却发现关东不知何时进了病房,正站在自己的床边,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 ——这就是恶梦的真相吗? 林雨眯起双眼。 50、归家 林雨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关东,等他自行表明来意。 “放轻松,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顺便通知你,崔明朗的案子已经算是结案了。”关东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香烟和打火机。 “这里禁止吸烟。”林雨冷冷地提醒道。 被林雨这么一说,正准备点烟的关东只好把烟和打火机全都收了起来,然后无奈地两手插兜,转而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你说呢?”林雨一边漠然反问,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关于你的感冒,我必须得说声抱歉。”关东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的身体竟然差到这种程度,在十几度的房间里竟然也能冻成重感冒——话说回来了,感觉冷就找人要衣服啊,在那硬挺着,有意思吗?” “你跑过来说废话,有意思吗?”林雨冷冷地回答。 “这会儿说话倒是底气十足了。”关东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背景,如果当时知道,我肯定会换一种更‘体贴’的调查方式。” ——你这是在暗示我,你仍然没打算放弃调查? 林雨听出了关东话里的潜含义,斜眸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关队长,为什么你偏偏就认准我了呢?据我所知,你们都已经抓到了真正的罪犯,不是吗?” “你人在病床上躺着,消息却是灵通。”关东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是,确实还有一个嫌疑人,我之所以现在才过来,就是为了审问他。” “问出结果了?”林雨随口问道。 “他承认了一些事,但还是否认杀人,又试图让我们相信崔明朗其实是自杀。”关东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雨,“你觉得,崔明朗会自杀吗?” “你就别给我下套了,关队长,我早就说过了,我和他不熟。”林雨似是而非地答道。 “在崔明朗遇害之前,有人看到你和他在酒吧里说话。”关东说道。 “那不是说话,那是骚扰,关于这一点,我好像也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了。”林雨叹了口气,“当然,就他自己看来,那或许只是追求。” “小崔其实人还不错,你就没考虑过接受?”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林雨肯定地否决道,“对于床伴,我很挑剔的。” “你喜欢哪种类型,杨津这种?”关东兴趣盎然地追问。 “关队长,你过界了。”林雨沉下脸。 “我只是担心,过阵子会再听到杨津的死讯。”关东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雨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关东恐怕是把他当成那种跟谁发生感情纠纷就会杀掉谁的母螳螂型杀手了,不由扯了扯嘴角,“去写小说吧,关队长,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关东看着林雨,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多年的经验还有你的表现都在告诉我,我现在想到的,恐怕还不够。” “所以,你盯上我的原因就是你觉得,你以为?”林雨嘲弄地挑眉。 “我承认,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能也不会凭着一点怀疑就把你怎么样。”关东神情肃穆地继续说道,“但我会一直盯着你的,林雨,如果你不想被我抓住把柄,那你最好把你的狐狸尾巴藏得再好一点,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以后……都不要再做了。”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向我示威?”林雨斜倚在枕头上,不为所动地问道。 “不,其实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关东一改此前的严肃,自嘲地耸了耸肩,“顺便麻烦你把昨天的事都算在我的头上,有什么火都朝我来,别牵扯别人。” ——牵扯别人?他可是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林雨再次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关东一眼,忽地明白过来,应该杨津或者罗琳出了手,对带他回警局的一男一女进行了某种程度的报复。 林雨当即微微一笑,“放心,冤有头,债有主。” “我会记住你这句话。”关东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向病房外走去。 “这就走了?”林雨皱了皱眉,“你不是来跟我道歉的吗?” “那三个字就先欠着吧!”关东呵呵一笑,“等事情彻底了解了,再说也不迟。” 说完,关东便离开了病房,并很有礼貌地随手关上了房门。 ——还是来示威的。 林雨撇了撇嘴,却也没把关东的态度放在心上。他只是向关东承诺冤有头债有主,可同样没有承诺此事会就此作罢。把他带回警局导致他饥寒交迫到昏倒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一男一女,如果杨津或者罗琳真的做了什么,他只会乐见其成,绝不会帮忙说情。 对于这一点,关东估计也很快就会明白过来。 至于关东说的不会就此结束的威胁,林雨倒是充满期待。他不怕枷锁,相反,他其实很需要一条枷锁。如果关东真能把他盯死,让他再也没机会杀人,他或许会因此而感谢关东。 但最让林雨感到放松的是,到目前为止,吴孟然并没有被牵扯出来。 第二天上午,杨津再次来到医院,陪着林雨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见他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便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开车将他送回家中休养。 作为答谢,林雨第一次将杨津请进家门,参观了他的书房卧室,又在客厅里喝了一杯咖啡。 或许是看出林雨家里并无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杨津的心情显得很好,于是便对林雨家里的装潢指手画脚起来,喝咖啡的时候更是游说林雨,要帮他重新装修一下房子,改掉这种陈旧老气的布局。 “这房子是我妈妈生前一手布置的。”林雨一句话就堵死了杨津后续的唠叨。 杨津本打算在林雨这里吃了午饭再走,甚至想让林雨为他下一回厨房,这倒让林雨想起他在超市买的东西都被那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拿走了,目前下落不明。但林雨也懒得去计较那点东西,更不想因为那点东西再给关东提供登门的理由,便借着家里无粮为由拒绝了杨津让他下厨的要求,转而请杨津到外面的饭店去吃。 不过,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共进午餐,杨津的咖啡刚刚喝完,岳彤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要杨津去她那里一起吃午饭。 杨津自然无法拒绝岳彤,只能转头推掉林雨这边的饭局。 林雨笑了笑,露出一副“我明白”的戏谑表情。 杨津顿时越发尴尬,却也不好解释什么,犹豫了一下,干脆起身要走。 “等等。”林雨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正好送我一程,去超市买点东西。” “你还是别出门折腾了,要买什么,我直接找人给你送过来。”杨津说道。 “别人经手的东西,我不敢吃,谁知道到底从拿买来的。”林雨撇嘴拒绝。 杨津无奈,只好带着林雨去了一趟超市。由于怕他大病初愈,体力不支,杨津干脆充当起了劳力,陪着林雨买完了东西,又开车把他送回家,看着他上楼,接着才急匆匆地调转车头,去岳彤那边赴约。 林雨也早习惯了杨津的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反反复复,一个人上了楼,把东西放进冰箱橱柜,然后拿着从超市旁边的肯德基买回来的快餐进了书房,打开电脑。 一登录QQ,金珍珠的头像便闪动起来,里面的内容都是问他怎么不在线,不更新,接着又告诉林雨,文下的读者在催更,她已经帮他把存稿箱里的章节发出了,让他上线后赶紧跟她联系,让她放心。 林雨正想找个理由敷衍,金珍珠便又发来消息,却是发现林雨终于上线,追问他昨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出来后就重感冒,进医院了。」林雨真真假假地回道。 「又是上回那事?」金珍珠问道,「我听说警察局里可是最会下黑手了,你别是因为这个才进的医院吧?」 「真的就是感冒,要不我把病历给你寄过去看看?」林雨赶忙安抚。金珍珠虽然颇有义气,但她只是普通人,又是女人,把她也牵扯进来的话,林雨大概真要良心不安了。 安抚好金珍珠,林雨的心情却莫名地不爽起来。 虽然他所承受的压力,遭受的折磨,归根究底还是他咎由自取,但就表面层次来说,却也和某人撇不开关系。偏偏他所做的一切,那个人却是全不知道的,陪在他身边和他分担这一切的,是和这一切本应毫无瓜葛的杨津。 想到这点,林雨的理智便有些飘忽,双手不受控制地移动起鼠标键盘,把QQ上的签名改成了“又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改完之后,林雨有些后悔,但犹豫了一下,却终是没有将其删除。 ——他会注意到吗? 林雨一边咬着从肯德基买回来的鸡肉卷,一边将目光转向客厅里的电话。 整个下午,林雨都在刷着吴孟然留给他的QQ,但让他失望的是,那个QQ号上的信息并未出现丝毫的改变,客厅里的电话也一直冬眠般地沉寂着。 就在林雨已经失去期待,转而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是继续留在江南混日子,还是回地北老家保平安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林雨想也不想地站起身,走到电话旁边的时候才冷静下来,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发现是一个来自外地的陌生号码,不由深吸了口气,伸手拿起电话,“喂——” “林雨?”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明显不是吴孟然。 “你是哪位?”林雨皱眉反问。 “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相好的朋友,曾经被你当成情敌的那个。”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 林雨立刻想起了他的名字。 梁伟。 51、两个电话 “怎么是你,他呢?”见梁伟刻意隐去了人名,林雨的提问也只好跟着含糊起来。 “他干活去了,那边不好打电话,也没法上网。”梁伟答道。 “我的电话是他告诉你的?”林雨有些不悦地问道。 “他放心不下你,就让我帮忙盯着。”梁伟听出林雨的语气不善,笑呵呵地解释,“看你最近几天的QQ签名,好像都已经二进宫了?事情很严重吗?不会连电话都被人监听了吧?” “在这个国家,监听别人电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林雨漠然说道,“不过,这段通话记录被人查出来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哦,我是个搞传销的,先生你要加入吗?”梁伟马上开玩笑地说道,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林雨顿时满头黑线。 “放轻松,你现在还能接我电话,就说明没什么事。”梁伟笑呵呵地继续说道,“你要是感觉不放心的话,来我这里,我帮你安排地方避风头。” “那样的地方,我自己就有。”林雨说道,“别给我打电话了,如果他回来,也别让他打。” “你到底做了什么,至于这么严重吗?”梁伟听出林雨的郑重,不由得也正经起来,但在问过之后却还是忍不住猜疑,“如果你只是想和他分手,玩这种把戏可就有点没意思了!” “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林雨淡淡说道,“如果你有闲,把他以前养的那个moneyboy处理一下——当然,前提是你能找到他的话。” “已经在找了,不过没什么线索,你有吗?”梁伟问道。 “没,如果你们在警方有内线的话,让他们帮忙关注下吧。”林雨答道,“我还是那句话,别给我打电话了,如果他回来,你也要告诫他,我不让他来的时候,不要来。” “……我明白了。”梁伟沉吟了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不过,既然他拜托我了,我就不能不管你,记住,如果撑不下去,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安排人去接你。” “不会有那种需要的。”说完,林雨挂断了电话。 这一晚,林雨过得很是平静。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便被敲门声吵醒,起床一看,却是杨津拎着早餐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林雨打开门,把杨津让进屋里。 “不来看一眼,我不放心。”杨津把早餐交给林雨,一边换上拖鞋,一边看着林雨的睡衣问道,“你这是刚起床?” “还没起呢!”林雨把杨津带来的早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转身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你也没吃?” “吃过了。”杨津答道。 “也对,你现在是有老婆的人,怎么会不吃早餐就出门。”林雨不无讥讽地吐槽。 “保姆做的。”杨津无奈地解释道,“岳彤那身子现在哪能下厨房,再说她根本就不会做。” “哦哦哦。”林雨故意拉高声调,戏谑地看了杨津一眼。 “别哦了,赶紧趁热吃!”面对林雨,杨津总是有些缺乏底气,只能用食物堵住林雨的嘴巴,让他不再阴阳怪气。 杨津并没在林雨家里逗留太久,看着林雨吃完早餐便转头去了自己的公司。春节已经彻底结束,杨津也结束了百无聊赖的人际往来,把精力转回到自己的事业,既要处理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服装公司,又要在不影响下父母官位的前提下,开拓新的赚钱项目。 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杨津几乎每天都要往林雨家里跑上一趟,美其名曰:照顾。 看在杨津对怀孕的岳彤都没有这样殷勤的份上,再加上杨津并没有提出上床之类的要求,林雨便默许了他的到来。 在这里几天里,杨津也给林雨带来了有关崔明朗死因一案的后续调查。 警方抓捕的另一名嫌疑人,也就是从现场拿走了崔明朗手枪的那个,终于扛不住关东的种种刑讯手段,将自己为了脱罪而毁尸灭迹的这部分行为也彻底坦白。但紧接着,他便又强调自己并没有杀害崔明朗,从他看到的现场判断,崔明朗根本就是自杀。 尸体解剖和现场复原似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这一点。崔明朗的头部和身体虽然遭到了破坏,但都是死后伤,并没有生前搏斗过的痕迹。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还测出了明显的火药反应,显然曾在在死前开过枪。 从残留在现场的弹孔推测出的弹道轨迹也进一步说明,崔明朗死前是躺在地板上的,子弹从他的右侧太阳穴近距离射入,从左侧颅骨穿出——如此诡异的角度,怎么看都只有自杀才能解释。 更主要的是,杀死崔明朗的子弹正是出自他的手枪,在这把手枪被缴获后,从手枪里残留的子弹数量也可以判断,这把枪只消耗过两发子弹,一发杀死了崔明朗,另一发被嫌疑人用来试枪——正是因为他试枪时导致的巨大枪声,这才使得他被人举报,被警方逮捕。 当这些细节性案情传扬出来的时候,那名偷走了手枪的嫌疑人已经被移交到检察院准备提起公诉。根据杨津打听来的结果,那名嫌疑人未必能以杀人罪定案,但侮辱尸体罪是肯定跑不掉了,再加上非法持有枪支、妨碍警方调查等诸多罪名,数罪并罚之后,足够他在监狱里蹲上个十年八年。 不过,崔明朗的案子并没有就此结案。毕竟他的那辆车还没有被找到,导致他自杀的原因也尚不明了,再加上崔明朗的家人不肯接受“自杀”这种结果,办理此案的关东也有别的想法尚未证明,多重因素叠加在一起,这件案子便被拖延了下来。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林雨对关东的执拗有些无可奈何,但自医院里的那次见面之后,关东就没再找他麻烦,林雨也觉得这案子应该不会再和他扯上关系,观望了几天后,便打消了回地北规避风险的念头,重新过起了按部就班的宅男生活。 杨津的殷勤也没能坚持太久。 当发现杨津的亲近开始得寸进尺地变为亲昵,动手动脚也升级成拥抱索吻之后,厌倦了这种暧昧游戏的林雨便彻底拒绝了他的靠近,只要两人稍一过近,马上就把距离重新拉开至10厘米以上。 意识到林雨依旧不想和自己上床,杨津顿时没了继续下去的耐心,很快就把天天报到恢复成了偶尔见面,像以往一样,向林雨炫耀起他新找到的床伴,一个年轻稚嫩的女大学生。 ——杨津,终究还是更喜欢女人吧。 对于杨津的花心和糜烂,林雨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听到杨津说起此事的时候,也只是敷衍地开了几句玩笑,然后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而杨津似乎对这个新床伴很是上心,但凡能挤出一点时间,都会过去和她约会,连带着跟林雨交流的时间也变得少了起来。 林雨也没有主动和杨津联络。 很明显,杨津已经失去了继续追逐他的耐心,而在他看来,杨津的价值也已经快要耗尽。 杨津只是一个没实权的衙内公子,杨津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的话,杨津肯定帮不了他,倒是有可能被他拖累。 ——就这么平静而平淡地彼此疏远下去吧! 林雨暗暗想道。 杨津不再登门后的第二周,林雨接到了林江的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游说原本应该和他相亲的罗琳去追求自己。 “你需要一个妻子,而我不需要,这就是原因。”林雨平静地答道。 “你已经见过沈志了,不是吗?你应该知道我也不需要妻子!”林江恼火地说道。 “如果你还打算在部队里继续待下去,你和沈志的关系就不能曝光,你们俩也根本没可能结婚。”林雨说道,“同样地,如果你还想继续晋升,想维持一个美好的形象,你就必须要有一个妻子,一个家庭。” “没有这些我也一样……” “别自欺欺人了。”林雨打断了林江的辩解,“一个没有家庭的男人是得不到周围人的信任和认可的,就算靠着实力得到了军衔上的晋升,也不会被安排到有实权的位置,倒是可能被送去危险的地方做炮灰。关于这些潜规则,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于是,你就好心地给我安排一个妻子?!” “那不是我的安排,是二伯的安排,他想要一个孙子,哪怕是一个侄孙。”林雨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你也体谅一下他的苦心吧,哥哥,他都能包容你,你就不能也为他牺牲一下?罗琳的出身虽然平常了点,但人够聪明,形象也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她对你,对你们将要达成的关系有着足够清醒的认识,不会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 “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和沈志解释?” “实话实说,他能理解最好,如果不能理解,那就尽早分手吧。”听出林江语气里的松动,林雨冷漠地给出了建议,“罗琳应该也和你说过了,她不需要和你上床,她只需要怀上你的孩子,如果沈志连这样的关系都没法接受,那他的爱也未免太过自私,而这种自私的爱,以后免不了会给你带来更多更大的麻烦。” “小雨,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林江恼火地说道,“将心比心,换了你,你能接受你的恋人和别的女人另组家庭吗?” “不能。”林雨肯定地答道,“所以我才不谋求你们那样的权势地位,本本分分地做我的普通人。” “你……” “但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哥哥,你不能用我的标准去要求你自己。”林雨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爱情还是权力,你只能二选一。” 电话那端的林江沉默起来。 “其实这种选择很容易的,不是吗?权力可以带来新的爱情,而爱情却会阻碍你获得更大的权力。”林雨冷笑着,又在林江的天平上增加了一枚砝码,“而且,哥哥啊,你真的那么爱沈志吗?” “我……” “我不需要你的答案,哥哥。”林雨勾起嘴角,挂断了电话。 把罗琳推给林江这件事虽然只是一时兴起,但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好意,相反,恶意满满才是真的。 妻子可以稳固林江现有的地位,带给他可以期许的晋升,但不会让他幸福。 他会有妻子,有孩子,但不可能会有一个温馨正常的家,他的爱人和妻子永远不可能合二为一,他自己也要过上一分为二的复杂生活。 而林江又不是果断决绝的性格,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一次又一次地面对类似的抉择,然后一次又一次犹豫又痛苦地做出抉择,进而在这样的犹豫和痛苦中度过一生。 ——哥哥,我是很记仇的。 ——你剥夺了我的幸福,那么,你也永远别想得到幸福。 林雨垂下眼睑。 52、再起波澜 在医院听到关东警告的时候,林雨就预感到他不会善罢甘休,更不觉得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关东就真的会放他一马。 但林雨也无法像杀掉崔明朗那样解决关东,一方面是双方的战斗力相差太大,关东对林雨又充满戒备,就算下毒都未必能够成功;另一方面,用杀人来解决麻烦终究是不理智的做法,稍有纰漏就会把自己逼到绝境。 更何况,警察是杀不完的,就算干掉关东,也无法保证不会再有关南、关北之类的人物冒出来。 不过,林雨终究不是关东肚子里的蛔虫,对关东这个人的性格和习惯也不够了解,能够收集到的消息更是十分有限。于是,直到半个多月后,林雨才意识到,事情已经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起来——或许他应该能够想到的,只是忽视了,忘记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百无聊赖的林雨按照最近养成的习惯,用QQ的搜索功能打开吴孟然的QQ号,看他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可以上网的地方,是不是给自己留下了什么消息。 林雨原本没抱多大希望,吴孟然走之前就告诉过他,这一趟出行大概会花费不少时间,一两个月回不来都很正常。但一打开吴孟然的个人资料,林雨便诧异地发现,原本写着“老婆老婆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的个人说明变成了“乌鸦嘴,风紧,扯呼”。 这样的留言并不是吴孟然的说话风格,林雨不由得想到梁伟,进而意识到这个更改未必是写给他看的,很可能是梁伟留给吴孟然本人,让他赶紧跑路的暗示。 ——吴孟然那边出事了? 林雨赶忙打开网页,搜索起南边的消息,但搜索了好几个关键词都没有找到有用的新闻,换成微博再搜,依然没有结果。 想了想,林雨干脆放弃了寻找答案,权当这就是一个警告,转而开始思考这件事会对自己产生怎样的影响。 他不知道吴孟然那边的事情,吴孟然也没有帮他杀过人,更不知道他“喜欢”杀人。 但他和吴孟然一起出游的时候并不谨慎,尤其是春节,两人乘飞机去南洋的那回,用的是吴孟然的银行卡,身份证也都是真实的,警方很容易就能从机场那里搞到两个人在一起的监控画面,进而顺藤摸瓜地把他给揪出去。 ——麻烦大了。 林雨不知道吴孟然和梁伟那边到底是怎么出的问题,但他很清楚,如果他们那边的警局要求江南方面协助,关东肯定会得到消息,并且因为他而插手此事。虽然警方无法因为他和吴孟然在一起这一点而认定他有违法行为,但关东却可以凭借这一点开具搜查令,甚至把他再一次收押。 想到这里,林雨不再犹豫,站起身,对自己的家进行了再一次的清理。 杀掉崔明朗之后,林雨曾经把家里的东西收拾过一次,但当时只是针对那些杀人工具,并没有处理其他。 这一回,林雨直接把自己的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统统格式化了一次,然后又将现有的硬盘拆了下来,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备用硬盘。 趁着电脑重装系统的工夫,林雨把换下来的旧硬盘彻底毁掉,然后又把吴孟然送给他的那一堆东西统统翻了出来,狠了狠心,把能用下水道处理掉的全都冲了下去,然后又把不好在房间里处理的东西以及已经废掉的旧硬盘塞进不同的垃圾袋,在晚上去超市的时候扔进了小区外的几个垃圾箱。 吴孟然留给林雨的一万块钱则被林雨存进了银行,在晚上的时候,连同银行卡里原本存着的一笔钱一起转到了周薇的账户里。转账之后,林雨给周薇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转了些钱到她的账户,并和她约好,如果有人问起这笔钱,就说是她为了安家找林雨借的。 周薇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下来,并保证自己不会挪用。 林雨倒是不在乎她会不会挪用,他只是不希望出事之后,这笔钱落到自己讨厌的人手里或者被人充公。 处理掉钱,林雨忽地想起枕套里的电话卡和上次杀崔明朗时用过的旧电话。由于那张电话卡根本就没使用过,林雨便没有浪费地把它抛弃,从枕套里拿出来,夹在了书房一本不常翻阅的书里。但电话却是不能保留了,被林雨三俩下拆成碎块,一部分冲进下水道,另一部分丢进了垃圾袋。 警方的再次登门比林雨预料的要晚了那么几天,在林雨把一切都收拾干净之后的第五天下午,关东才带着两名陌生的警察出现在他家门外。 林雨有心把他们晾在门外不去理会,但想了想,又觉得那么做未免太过幼稚,再说该来的终究要来,躲是躲不掉的,于是打开房门,把关东一行人让了进来。 “崔明朗的案子还没完吗?”林雨故作不耐地问道。 “很遗憾,又牵扯出了别的案子。”关东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起林雨的房间,“你一个人住?” “你都监视我那么久了,难道我房间里住了几个人还看不出来?”林雨撇嘴说道,“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有个人需要你辨认一下。”说着,关东拿出一张照片,递到林雨面前。 林雨不动声色地接过照片,照片上的人不出意料地正是吴孟然,看上去像是从某段监控录像里截图下来的,照片里的背景也让林雨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样,认识吗?”关东盯着林雨脸上的表情,关切地问道。 林雨叹了口气,抬起头,用极其无奈的语气说道:“关队长,你对我的私生活就这么关心吗?” “就是说,你确实认识他?”关东没有理会林雨的语气,挑眉追问。 “那要看你对认识这个词的定义了。”林雨举起照片,继续看着,甚至有些不想把它还给关东,“确切地说,是我的身体认识他。” 关东并未对林雨的话感到惊讶,但他身旁的另外两名警察却忍不住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你们在交往?”关东问道。 “算不上,就是上过几次床罢了,他床上功夫挺不错的。”林雨终是把照片还给了关东,疑惑地问道,“怎么,他和崔明朗的案子有关?”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他杀掉崔明朗?”关东反问道。 林雨愣了愣,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关东的脑回路,但紧接着便意识到这不过又是一次试探,当即扯了扯嘴角,“动机是什么?他和崔明朗认识吗?” “或许。”关东又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林雨接过照片一看,脸色顿时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照片上的人,是小亚。 一切都已再清楚不过了,关东从崔明朗那里查出了小亚的存在,然后又找出了小亚,从他身上追查到了吴孟然等人的存在。 “这家伙终于被找到了?”林雨冷冷问道。 “你这语气有点不对劲啊!”关东呵呵一笑,“怎么,和这人有仇?” “确实。”林雨把照片扔回关东手里,“不止我和他有仇,崔明朗应该也有,据我所知,这小子可是从崔明朗那里卷走了一大笔钱。”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关东挑眉问道。 “你应该问谁不知道这件事,崔明朗是个大嘴巴,有点事就会传扬的人尽皆知……”说着,林雨故作惊讶地看向关东,“你不知道?你不是去酒吧调查过了吗?没人告诉你?”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关东收起笑容,“你和这个小亚,似乎有点不一般的关系吧?” 林雨看了看关东,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道:“我被他下药MJ过。” “他……MJ你?”关东明显一愣,但马上就追问道,“为什么没有报警?” “就算报警,你们会受理吗?”林雨恼火地回了关东一双白眼,“再说,你要是被一个女人MJ了,你会选择报警吗?” 听到林雨这样说,关东和另外两名警察全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关东最先反应了过来,神色古怪地问道:“你是……所谓的1号?” “倒是做了不少功课呢,关队长。”林雨用暧昧的眼光看向关东,“不会是同道中人吧?” “别开这种玩笑,我女儿都上初中了。”关东轻咳了一声,阻止了林雨的调侃。 “抱歉,我以为你是单身。”林雨毫无诚意地耸了耸肩。 “好了,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关东把歪掉的话题扭转回来,“关于这位小亚,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不是酒吧的常客,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林雨随口答道,“对了,你可以去找骆驼,他算是小亚的皮条客,知道的大概会多一点。” “我已经见过这个骆驼了。”关东说道,“就是他告诉我,你和小亚关系不一般的。”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把我MJ的那杯酒,就是他调出来的?”林雨冷笑。 关东皱了皱眉,“你跟这个小亚,真的是仇人?” “难道还能是恋人?”林雨没好气地回道。 “他确实是这么告诉我的——我说的是小亚本人。”关东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就在警局。” 53、搜查 “他告诉你我和他是恋人?”林雨这下子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难道他在说谎?”关东见林雨的惊讶不像作伪,疑惑地挑了挑眉。 “已经无法用说谎这种词来形容了。”林雨咬牙切齿地答道,“说真的,关队长,我诚挚地建议你先找个心理医生对他做一次精神鉴定,在酒吧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人脑子有问题,现在我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有病!” “咳咳,林先生,我们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就否定他的说法。”关东故作公正地说道。 “一面之词?我和他还真是总共就见过一面!”林雨恼火地说道。 “那个,这件事就先到这里。”关东似乎觉得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伸手将吴孟然的照片再次拿了出来,连同小亚的照片一起递到林雨面前,“现在,麻烦你告诉我,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有关系?”林雨这一次就只能故意装糊涂了。 “没有吗?”关东反问。 林雨没有马上作答,揣摩了一下此刻的语境,冷下脸,用压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他们之间真的有关系?” “你不知道?”关东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雨,拿起吴孟然的照片,“冒昧地问一句,你和这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酒吧。”林雨简单地答道。 “你和崔明朗常去的那家?”关东问道。 “不,是临南一家酒店里的酒吧,我去临南办事的时候碰上的。”林雨把自己当时入住的酒店名称告诉了关东。这种一查就能知道的事隐瞒起来只会让情况更加复杂,而林雨现在需要的是将整件事尽可能地简单化,平淡化,直至消化。 “可以说说详细过程吗?”关东继续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酒吧里看对眼了,然后就去床上搞了一次,感觉这人不错,在床上也没有什么恶习,我就把电话留给他,后来又见了两回。”林雨淡淡说道,接着又追问,“他和那个神经病小亚到底是关系?” “据这位小亚说,他是被这个人包养的。”关东答道,“你有他的联络方式吗?” “没,他没给我,后来找我用的也不是同一个电话。”林雨真真假假地说道,“南边某个城市的,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你可以去电信那里查我的通话记录。” “你非要增加我的工作量吗?”关东吐槽般说道。 “就算我直接告诉你,你不也要进行二次复查吗?还不如让我省点力气。”林雨撇了撇嘴,然后眯起眼,继续追问,“那个神经病真是他包养的?” “至少你口中的神经病是这样说的。”关东笑了笑,“关于这个人,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雨摇了摇头,“我只能说,他普通话说得不错,不像是南方人。” “姓名呢?”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和他发生关系?”关东很是无语。 “他也一样不知道我的事。”林雨平淡地说道,“一夜情的规矩就是如此,don’t ask,don’t tell。” “那个,我英语不太好——是英语吧?”关东尴尬地问道。 “就是‘不问,不说’的意思。”他身后的一名警察插言道。 “咳咳,还是言归正传吧。”关东收起两张照片,拿出一张薄纸,递到林雨面前,正色道,“虽然你和这个人可能只是萍水相逢,但这个人是重要的通缉犯,而你们又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依照法律,我有权对你的住所进行搜查,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林雨扫了一眼那张搜查令,撇嘴道:“难道我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明白就好。”关东将搜查令放在茶几上,对身旁的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戴上手套,各自选了一个房间。 “你不亲自动手?”林雨斜眸看了看动也不动的关东。 “术业有专攻,他们在这方面比我更有经验。”关东呵呵一笑,“放心,他们会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晚上会睡地板。” 关东话音刚落,就听厨房里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明显是碗筷摔碎的声音。 “呃,有些事总是难免的。”关东无奈地耸了耸肩。 林雨的脸色阴沉下来,倒不是心疼那点餐具,而是想起了母亲的骨灰盒还在书房,这要是被他们不知轻重地打开检查,里面的骨灰没准会散落成什么模样。 想到这儿,林雨当即迈步走进书房,伸手把母亲遗像后面的骨灰盒拿了出来。 “你不能拿走我们没有检查过的物品!”正在书房里搜查的那名警察马上试图阻止,想将林雨手里的盒子抢夺过去。 “别找死。”林雨没有闪避,抱着盒子,冷冷地看向这名警察。 或许是关东在出门前普及过林雨的背景,或许是做警察的人对杀机太过敏感,被林雨一瞪,这人的手便不由自主地停在中途,诧异地看着林雨。 “一个盒子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关东这时也跟了进来,随口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紧接着便注意到林雨怀里的盒子有些眼熟,“呃,这盒子……是装骨灰的吧?” 林雨没有回答,伸手将母亲的遗像也拿了下来,连同盒子一起带出了书房。 “这里面,不会是你母亲吧?”关东跟在林雨身后,试探着问道。 “是又怎么样,你难道还打算以亵渎尸体罪起诉我?”林雨冷冷反问。 “既然已经入殓了,就不会被扣上这种罪名。”关东挠了挠头,“不过,你最好把盒子打开让我们看看,证明这个盒子里确实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让你们看我妈妈的骨头渣滓,摸我妈妈的骨头?”林雨目不转睛地盯着关东,很快勾起嘴角,“好啊,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当你们这样做过之后,我就要把你们留下来,给我妈妈陪葬了。” “喂,说什么呢?你这是在威胁警察吗?!”另一个搜查厨房的警察正好走了回来,听到林雨这样说,顿时瞪起眼睛。 关东却抬起手,阻止了那名警察的喝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雨几眼,皱眉道:“你认真的?” “你可以试一试,或者说,赌一赌。”林雨微笑着说道,心里更是拿定了注意,如果关东敢碰母亲的骨灰,他们三个就都别想从这个房子里离开了。 关东眯起双眼,很快也笑了起来,“算了,这可不是哪来赌博的事情,我想你也不会用自己去世的母亲来戏弄我们。不过,盒子可以不看,相框还是要检查一下的,可以吗?” “随便。”林雨撇了撇嘴,把母亲的遗像递了过去。 关东没有直接去接,伸手拿出一副手套,然后才把遗像接了过来,小心地打开。 相框里只有林雨母亲的一张旧照,关东自然检查不出什么,仔细看了一遍,便将相片放了回去,合上相框,还给林雨。 这时候,另外两名警察也从厨房和书房转向了卧室,进而发现了床头柜里的保险箱。 关东马上要求林雨把保险箱打开,林雨扯了扯嘴角,抱着母亲的骨灰盒走了过去,但没有亲自动手,直接告诉他们保险箱没锁,然后便站到了旁边。 这时的保险箱里已经只剩下林雨母亲的首饰盒了,里面装着一些一看就知道有了年头的金饰和珠宝,而且并没有什么太过精致值钱的东西。两名警察翻看了一遍,将首饰挑拣了出去,把首饰盒留了下来,连同书房里的两台电脑一起准备打包带走。 林雨抱怨了一句,却也没有阻止,只要求关东快点检查,尽快送回来一台,让他能够正常“工作”。 关东也没把林雨带回警局,只要求他不要离开江南,随时等待传唤。 送走关东,林雨没有收拾被搜查得乱七八糟的家,换上外出的衣服,起身下楼,去了小区附近的网吧。 上网后,林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雨林霖的QQ签名改成“流年不利,又被警察叔叔约见,这一次真是躺着也中枪”,把个人说明改成“I see”。 改好签名,林雨又找上金珍珠,把自己的电脑被警方拿走当作物证,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上网写作的事讲了一遍,让她帮忙把存稿箱里的存稿定时定量地更新出去。 金珍珠赶忙追问林雨自己会不会有事。 林雨不好说出真相,只能安抚金珍珠,说自己多少还有那么一点背景,不会因为“躺枪”这种悲催的原因而被抓进去吃牢饭。 「早就觉得你小子不简单,果然是二代之类的角色啊,难怪对稿费什么的不像别的写手那样在乎。」金珍珠随口回道。 林雨只能用“呵呵”二字作答,心里却暗暗想道,他不计较钱,不是因为他不缺钱,而是因为他没有计较这种事的心情与时间——对一个只过今天不想明天的人来说,积累钱财这种事,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根本生不出动力。 安抚好金珍珠,林雨下意识地想要去搜索吴孟然的QQ,看上面是不是又有新的留言。 但犹豫了一下,林雨还是忍了下来。网吧里的电脑可是没法在用过之后就摧毁的,如果关东又派人监视他,那肯定免不了会在他下机后检查他用过的电脑,那样一来,他搜索过的信息就会统统暴露,他和吴孟然的关系也不好再用“一夜情”来敷衍。 甚至,吴孟然的行踪也会就此暴露。 54、再见 吴孟然应该还没有被警方捉到。 林雨很肯定这一点,否则的话,关东没必要到他的家里折腾,更没必要这么和颜悦色地折腾。而且,林雨直觉般地察觉到,关东好像对吴孟然的案子不是很有兴趣,倒是更想通过这个案子抓住他的把柄。 不过,他和吴孟然之间只有单纯的禸体关系,就算关东能抓到吴孟然,也别想从吴孟然的身上查出他的事情。 当然,抓不到才是最好的。 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将探监作为两个人的重逢方式。 林雨一边推测着眼下的处境,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网吧里的电影,待到天色快黑的时候,才起身离开了网吧。 回到家,由于没了电脑,林雨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在厨房里便随便弄了些吃的,然后打开很久没有碰过的电视,坐在客厅里一边吃晚餐,一边看新闻。 正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客厅里的电话忽地响了起来,林雨心里一惊,扭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却发现是杨津打来的电话。 林雨不由撇了撇嘴,伸手拿起电话,没好气地问道:“喂?” “呃,你在家?”电话那端的杨津也明显一愣。 “你希望我不在家?”林雨反问。 “我听说关东又去找你了。”杨津说道,“还以为你又会被他带回警局。” “没,就是到我家问了一堆废话,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把我电脑给搬走了。”林雨郁闷地答道。 “崔明朗的事还没解决?”杨津问道。 “好像不是崔明朗的事,或者说,不只是崔明朗的事。”林雨想了想,决定在一定程度上和杨津说实话,“前阵子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又找了个男人吗?” “……你说过吗?” “应该说过,春节的时候。”林雨提醒道。 “但这和关东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准备用妨碍风化罪再把你弄进去?” “比那严重得多。”林雨叹了口气,“和我上床的那个家伙,好像是个通缉犯。” 杨津顿时沉默起来,好一会儿再次开口,“跟我去五台山上柱香吧,你真该好好地驱驱邪了。” “敬谢不敏。”林雨撇嘴说道。对他这种死后必将下地狱的坏家伙来说,佛门净地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所在,驱邪未必能成功,引来天谴的可能性倒是更大——当然,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神佛,有善恶因果的话,他大概也早就被雷给劈死了。 杨津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并不是真的要带林雨去烧香拜佛,被林雨拒绝后便不再提及,转而问起详情。 林雨只把吴孟然和小亚可能有关系的事讲了出来,接着便开始一问三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和他上了几回床?”杨津气恼地问道。 “这可真不好统计,光是春节那段时间就已经没数了。”林雨故作感慨地说道,“说实在的,我挺喜欢他,可惜——” “听你这意思,他床上功夫不错?”杨津明显开始磨牙。 “让人爽翻天。”林雨闭上眼,喃喃说道,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回味起两人的几次约会。 “你不会是想做了吧?”杨津的声音有些轻微的走音,“要不要出来,我帮你解解闷?” “你还是跟你的大学生妹子玩吧。”林雨睁开眼,淡淡说道,“话说回来了,岳彤还没发现你又找了一个新欢?”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她还能真让我当一年的和尚啊?”杨津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别总那么在意她好不好?你和通缉犯都能上床,就不能考虑考虑我?” “我们……只做普通朋友不好吗?”林雨轻声叹道。 “做朋友,我才不会找你。”杨津的声音再次低沉了下来。 “呵呵,难得听到你说心里话。”林雨轻笑一声,“不过,我承认,我确实不够朋友。” “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杨津认真地问道。 “我说过,只要你处理掉岳彤肚子里的孩子,和她离婚,我就给你机会。”林雨斜倚在沙发上,漠然说道,“但是你做不到。” “你不要这么没人性好不好?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杨津恼火地说道。 “我的要求没人性?那你一边老婆孩子热炕头,另一边情人小蜜左拥右抱的,又算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林雨嘲弄地说道。 “林雨,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明白,心在谁的身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杨津努力解释道。 “你是想说,你对我是真心的?”林雨冷笑。 “我……” “算了吧,你的心啊,早就不知道分成多少块了!”林雨打断了杨津尚未出口的倾诉,“你之所以对我念念不忘,不过就是因为我不像其他人那样顺着你,让你为所欲为罢了。” “不想跟我上床的人多了,我强迫过谁?你又见过我对谁为所欲为了?”杨津恼道,“本来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不情不愿就该一拍两散,我……我TMD自己都不明白,我怎么就非得没脸没皮地求你喜欢我!” “你不需要这么做,真的。”林雨垂下眼睑,认真地说道,“放弃我,你可以过得更好。”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杨津懊恼地说道,“但……但我就是做不到!” “我帮你。”林雨淡淡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删掉你的QQ,再不接你的电话,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从你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你——” “再见,亲爱的。”林雨按下终止键,将话筒放回原位。 挂断电话之后,林雨默默地看着电话,但过了好一会儿,铃声也没有再次响起,使得林雨不由得生出了一种难以表述的复杂情绪。 ——说什么做不到,这不是很容易就放弃了吗? 林雨撇了撇嘴,端起已经索然无味的晚餐,将它们送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第二天上午,林雨还在半梦半醒之中的时候,床头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林雨睁开眼,却没有立刻去接,任由它吵闹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拿了起来,看了眼上面的电话号码,发现是江南本地的一个固定电话。 犹豫了一下,林雨按下接通键,问道:“喂?” “林雨吗?我是市刑警大队的关东。” 听到这个声音,林雨的睡意顿时消逝无踪,沉声答道:“是我,又有什么事?” “麻烦你来市局一趟。”关东笑呵呵地说道,“放轻松,只是过来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暖和房间的。” “抱歉,我还没起床,你恐怕需要等上一段时间了。”林雨漠然说道。 “还是尽快吧。”关东没有和林雨说太多废话,催促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林雨也放下电话,虽然不知道关东又把他弄到警局去做什么,但除非他打算变成吴孟然那样的通缉犯、亡命徒,否则的话,就算这一趟是鸿门宴,他也不得不去。 想了想,林雨起身下床,去浴室冲了个澡,又吃了些东西,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换上出门的衣服,打车去了市局。 在接待处报上名字没多久,关东便亲自从楼上走了下来,将林雨带到一间小会议室的门口。 推开门,还没等林雨看清关东在这间会议室里给他准备了什么节目,一声惊喜的尖叫便扑面而来,“小雨哥哥!” 真的是扑面而来,伴随着这声尖叫,一个纤细的身影也朝着林雨扑了过来。 林雨想也不想地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将刚刚推开的木门迅速关闭。 “砰”地一声巨响,关门声和撞击声混杂在了一起,朝林雨扑过来的那个身影也被阻拦在了会议室的木门之后。 下一瞬,压抑的哭声就从会议室里传了出来,而林雨这时也已经认出了里面那人的身份,扭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关东,恼火地问道:“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见这个神经病?!” “有些事需要你们面对面地商谈一下。”关东干笑了两声,伸手想要把会议室的门再次推开,然而会议室里的小亚还没离开门口,关东这么一推门,立刻又把他的脸重重撞了一次。 小亚的哭声顿时更加尖锐、剧烈。 关东无奈,只好找来自己的法医同事帮小亚检查了一遍,确定他其实没什么大碍,才把小亚按到会议室的沙发椅上,哄孩子一样地劝慰了一阵儿,总算让他平静下来。 ——这家伙真的有病!最起码也是公主病! ——吴孟然当初怎么就看中他了呢?! 林雨不耐烦地坐在一旁,撑着下巴,沉默地看着小亚在那里自顾自地表演。 当小亚的哭声彻底停止下来,关东轻咳了一声,“好了,小亚,现在把你对我说的话,再对你的小雨哥哥说一次吧。” ——鬼才是他的小雨哥哥呢! 听到关东也这样说,林雨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亚却是全然没有意识到林雨对他的厌恶,抽泣着点了点头,转头向林雨说道:“小雨哥哥,你不要包庇吴孟然那个大坏蛋!你会认识他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他……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对你起了坏心!你和他的巧遇,肯定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55、局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林雨面无表情地盯着小亚,语气亦十分僵硬。 “我说的都是真话!”小亚眼泪汪汪地看着林雨,“那天晚上,他也在酒吧里,逼我跟他回去,可你一进酒吧,他就只顾着看你了。我知道他肯定对你起了坏心,你不知道,他又凶又坏,杀人不眨眼……” “你见过他杀人?”林雨打断道。 “我……”小亚张嘴就想作答,林雨阴冷的目光却让他无法将到口的话吐出嘴巴。 “关队长。”林雨冷笑一声,转过头,对关东说道,“你所谓的通缉犯,不会就是依据这个神经病的口供而认定的吧?奉劝你一句,先带他去做精神鉴定……” “我才不是神经病!”不等关东接言,小亚已抢先站了起来,双手握拳,浑身发抖,“你为什么要说我是神经病,只有那个坏蛋才会这样说我,你不应该这样说我……” “瞧。”林雨撇着嘴,向关东耸了耸肩。 关东干笑了两声,正要插言说点什么,小亚却再次叫嚷起来。 “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只有他会这么说我,一定是他告诉你的!”说着说着,小亚突然地扑到林雨怀里,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哀求道,“你不要相信他,他是怕你继续喜欢我才那么说的,我不是神经病,真的不是!” 听到小亚这样说,林雨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认为我喜欢你呢?” “你抱了我啊!”小亚认真地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抱你?”林雨将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冷笑,“和关队长说说吧,那天,你和骆驼往我的酒里放了什么。” “没……不……我……”小亚张口结舌,很快就咬住嘴唇,委屈地说道,“那是骆驼做的,和我……和我没有关系的!” “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哦!”林雨伸手捏住小亚的下巴,“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我……我是不想让那个坏蛋伤害你。”小亚慌慌张张地说道,“他……他只喜欢处男,只要你和我做过,他就肯定不会碰你!” ——编,继续编! 林雨心下腹诽。他可一点都没感觉到吴孟然还有什么“处子”情结,倒是自信心爆棚,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被他艹过就肯定不会再想和别人上床的猖狂模样。 “呵呵,你对我还真好。”林雨嘲弄地笑了起来。 “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好喜欢你的。”小亚并没听出林雨的真意,羞涩地说道。 “你这么喜欢我,为什么后来又跟崔明朗崔警官在一起了?”林雨挑眉问道。 小亚表情一僵,但马上又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是他逼迫我的!他说,他说我要是不跟他好,他就把我送进监狱,让我坐牢!我害怕,就只能答应他!” “但你还是跑掉了。”林雨不动声色地说道。 “他也是坏蛋,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小亚愤愤地说道,“我才不要和这样的坏蛋在一起!” “他是坏蛋,那偷了人家的钱跑路的你又是什么?”林雨冷笑一声,继续问道。 “我……我是劫富济贫!”小亚拼命地辩解,但明显有些口不择言,“他的钱都是不义之财,我拿走用掉……也是应该的!” “瞧吧,关警官,这就是你找来的证人。”林雨不再理会小亚,转过头,再次看向关东,“说真的,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谋害了崔明朗了。” “很遗憾,他没有作案时间。”关东耸了耸肩,“案发的时候,他有不在场证明。” “那还真是挺遗憾呢!”林雨意有所指地感慨道。 “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小雨哥哥,你怎么会认为是我……谋害了崔警官呢?”小亚一脸懵懂地插言。 “所谓谋财害命,你连钱都偷了,当然也有可能杀人。”林雨就像没听到关东所说的不在场证明一样,自顾自地对小亚说道。 “我没有杀人!”小亚似乎也忘记了这一点,愤愤地直起身,似乎想找理由辩驳,但紧接着,他便恍然大悟地抬手指向林雨,“我知道了,是他让你陷害我的!你……你一定被他迷住……不!收买,你被他收买了!” “你还真是容不得别人一点指责。”林雨撇了撇嘴,就在关东以为他又要信口开河地戏弄小亚的时候,林雨却一把抓住小亚指着他的手指,猛地向后折了过去。 “啊——”小亚顿时一声惨叫,痛得哀嚎起来。 “住手!”关东赶忙上前阻止。 林雨顺势放开手,撇嘴说道:“放心,就是给他个教训,省得以后再拿手指对人。” 关东神色复杂地看了林雨一眼,却也没有开口指责,扶住握着右手干嚎的小亚,看了眼他的手指,然后便叫人把小亚带出会议室,为他做进一步的检查。 送走小亚,关东转回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雨一番,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胆子还真大。” “你把我叫来,不就是为了看这出戏吗?”林雨靠在会议室的真皮沙发椅上,斜眸看向关东,“怎么样,看得过瘾不?” “你就不怕我以伤害罪逮捕你?”关东问道。 “你只有羁押的权力,逮捕是要经过检察院审批的。”林雨漠然答道,“而你申请逮捕令的这段时间,足够我找人给这个神经病进行精神鉴定,再以正当防卫做理由把自己保释出来——关于这套流程,你比我更清楚的,否则你也不会站在这里和我废话了。” “这孩子确实有点不正常。”关东叹了口气,“案子结束后,我会帮他找个心理医生。” “为什么是结束后,而不是现在?你还打算让他做证人?”林雨挑眉问道。 “他会不会出庭作证,我说了不算。”关东随口说道,“我只是把他借过来,协助调查崔明朗的案子,至于从他身上挖出的另一个大案,早就由省厅接手了,轮不到市局说话。” “你也有插不上手的案子啊!”林雨不无讥讽地说道。 “我也就是个小警察而已。”关东笑了笑,接着便正色道,“不过,那个案子真的很严重,不仅涉及了走私贩毒,更牵扯到境外的黑恶势力,如果你知道更多消息内幕的话,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隐瞒隐藏。” “真抱歉。”林雨耸了耸肩,“我连这家伙的名字都是从你这里知道的。” “不要急着下定论,你的两台电脑干净得就像是从电脑城刚买回来,这总不会是巧合吧?”说着,关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又拿出圆珠笔,在名片后面写下一个地址,然后将这张名片递给林雨,“这是我的电话和住址,如果你想告诉我点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晚上的时候到家里找我。” “家里?关队长,我可是gay,这种邀约的话可是会让我想歪的。”林雨接过名片,戏谑地说道。 “咳咳,别这种开玩笑。”关东轻咳一声,“小亚现在也住在我那里呢!” “哦?”林雨故意拉长了音调。 但没等林雨继续调侃,会议室便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一个男警推门而入,朝着关东打了个充满暗示性的手势。 关东向他点了点头,这名男警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而关东则转回头,向林雨说道:“抱歉,我还要去处理别的案子,不能和你多聊了。” “就是说,我可以走了?”林雨挑眉问道。 “当然,需要我找人送你吗?”关东呵呵一笑。 “送就不必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更想把我那两台电脑带走。”林雨说道,“对我这种宅男来说,没有电脑的日子很难熬的。” “抱歉,恐怕还要再等两天。”关东摊手道。 “嗛!”林雨撇了撇嘴,正要就此离开,忽地心下一动,略一思索便停下脚步,转身将关东给他的那张名片又塞回到关东的上衣口袋,微笑道,“这个还是还给你吧,我是肯定用不到的。” “别这么肯定。”关东意味深长地说道。 “必须这么肯定。”林雨一语双关地回了一句,转身向会议室的门外走去。 看到小亚的时候,林雨的第一反应是关东想要让小亚和他对质,但耐着性子试探了几句,一股浓浓的违和感便涌上心头,让林雨觉得今天的这场约谈未必只是对质那么简单。 小亚这种十句话里起码有八句是在说谎的家伙是没办法在法庭上做证人的,就算关东怀疑林雨在吴孟然的事情上说谎,也不能让小亚出面指证——把这种根本无法通过精神鉴定的家伙送上证人席,简直就是给被告方放水,让他们能够名正言顺地逃脱法律制裁。 就这个角度去想,小亚唯一的作用,大概也就是让人心烦意乱罢了。 不过,林雨并没有因为小亚的胡说八道而气恼,相反,听到小亚说吴孟然第一次看到他就对他起了坏心的时候,林雨原本烦闷的心情竟是莫名地愉悦起来。 ——还真是一见钟情啊? 林雨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脸上的笑意,努力将话题偏转到不会让自己发笑的事情上。 再后来,林雨就纯粹是在演戏了。虽然他不是个好演员,但有小亚这种天生的演员配合,倒也不会显得多么突兀。再说,就算关东看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以他的背景是不会因为“莫须有”三个字而被判定有罪的,只要关东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只要他不亲口承认自己有罪,关东就算明知他在做戏,也还是拿他无可奈何。 但是,当关东在明知道不可能从他的电脑里查出证据却还是不肯归还电脑的时候,林雨忽然意识到——或许,关东也在演戏;或许,关东就是想要激怒他,使他因为怒火而再次杀人。 先是把自己的住址给他,然后又有意无意地告诉他小亚在自己家里,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暗示:如果你怕小亚泄露什么,那就来我家里杀掉他吧! 想到这种可能,林雨顿时恼火起来。 ——当我是见火就扑的傻蛾子吗? ——明知有陷阱还往里面跳,这种蠢事,我才不会去做呢! 于是,林雨便将关东的名片塞了回去,并暗示关东:你的局,我看破了,不奉陪! 56、被监控 回到家,林雨还是觉得心绪不宁,但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因由,便只能归结于家里没有电脑,使得他闲极无聊,这才烦躁不安,胡思乱想。 但他此刻实在是无事可做,有心去网吧打发时间,又觉得去了那里也只能看些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的烂剧,到最后反倒是更加无聊。 林雨正睁着眼发呆,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卧室的衣柜有些不对劲,似乎什么地方怪怪的。 愣了愣,林雨忽地想起,他这个衣柜的折页有些不听使唤,关闭的时候必须按照特定的流程才能把衣柜的门关严实,否则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呈虚掩状态。 但林雨上午出门之前是从衣柜里拿出过衣服的,走的也并不匆忙。林雨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习惯性地把衣柜门关好,除非折页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损坏得更加严重,否则不应该会出现眼下这种活见鬼的情况。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跟鬼没有关系,是人在作祟。 林雨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衣柜前,深吸了口气,猛地将门拉开。 让林雨失望的是,衣柜里并没有像他猜想的那样出现大变活人的奇观,在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也没感觉少掉什么东西。 ——难道是我记错了? 林雨皱了皱眉,想了想,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当打扫卫生了。 林雨这样想着,转身来到卫生间,带上防污的胶皮手套,拿起抹布和扫帚,把昨天就该整理的烂摊子仔细收拾了一番。 在收拾的过程中,林雨很快发现,电话的位置被移动了。他一向喜欢让电话的朝向和桌角呈完美的45°夹角,已经达到了近似于强迫症的程度,但现在,无论卧室里的分机还是客厅里的主机,角度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偏差,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被重新翻动过的地方也不止衣柜,母亲的骨灰盒也被打开过了,打开盒子一看,林雨便发现里面装骨灰的袋子系绳被人解开又重新系好,虽然努力模仿了他的系法,但蝴蝶结的大小和长度却和林雨仔细调整过的不尽相同。 遗憾的是,由于林雨昨晚没有及时打扫整个房间,虽然还有一些地方看上去也有问题,却无法分辨是昨天被两名警察翻腾成了那副模样,还是今天又遭遇了二次检查。 “收拾”完整个房间,林雨从书房的柜子里翻出一个老旧的小收音机,随便调了一个频道,然后拿着它在房间里走动起来。 收音机的电波并没在书房里出现异动,林雨便拿着它回到客厅,结果刚一接近电话,收音机里的声音便出现了滋啦滋啦的杂音。 ——被装了窃听器。 林雨顿时心下一沉,拿着收音机在电话周薇摆放了一遍,很快就确定,窃听器被装在了电话里面。 林雨立刻拿起电话进了卧室。 果然,当收音机靠近分机的时候,杂音再次出现。 林雨没有就此作罢,拿着收音机继续在房间里行走,但除了两部电话所在的位置,其他地方都没有再出现电波干扰的情况。 ——难道这才是关东把他叫去警局的真正原因?为了调虎离山,装窃听器? ——但窃听器是装在电话里的,干嘛还要打开衣柜? 林雨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将搜索方向转向了房间的高处。 一番折腾之后,林雨终于在门口侧上方的燃气表旁发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不过是那种存储式的,并不能像窃听器那样即时传递信号,这大概也是它没有出现电波干扰的原因所在。 ——还真是越来越折腾人了! 林雨不由生出了离开的念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做只会让关东有更充分的理由调查他。而且,万一吴孟然和他联系,而他并不在家,无法给吴孟然发出明确的警告,很可能会使得吴孟然反复拨打电话,进而被警方确定位置,包围缉拿。 ——说起来,这一次其实是他连累了吴孟然呢! 林雨捏了捏手指,转身把电话的主机和分机全都拆了下来,连同找出的摄像头一起踩碎,塞进塑料袋,拿到楼下丢进垃圾箱,然后打车去了江南市最大的电脑城。 这一次出门的时候,林雨把防盗门的门锁锁到了极致,并在折页处做了一点手脚。 林雨原本只是想到电脑城买一部新电话,但到了电脑城,看到玲琅满目的新品电脑,再想到关东不一定猴年马月才能把电脑归还给他,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不过存款都寄给了周薇,林雨手里的零钱已经所剩无几,为了避免接下来还得再找周薇“周济”,他也只能挑了个便宜的国产品牌。 带着新电话和新电脑回到家,林雨特意去看了一眼楼下的垃圾箱,发现他丢在里面的那个装有电话和摄像头的袋子已经不见了。 ——果然又被人工监控了。 林雨撇了撇嘴,转身上楼。 家里的防盗门倒是没有出现被再次入侵的痕迹,林雨开门进屋,把电话重新装好,给电脑接上网线。 看到常用的搜索页面一如既往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林雨的心情顿时好了三分。 ——果然,有了电脑就不会心烦意乱了。 林雨愉悦地想道。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很是平静,周一的时候,林雨甚至像以往一样去休闲会所里游泳,让护理师给他做了一次全身按摩,并对整个身体进行了久违的全面养护。 做完SPA,林雨站起身,看着镜子里光溜溜、赤裸裸的自己,忽地有些伤感。 ——可惜,现在的他也只能照照镜子,顾影自怜了。 林雨叹了口气,穿上衣服,离开了会所。 或许心有灵犀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就在林雨对吴孟然的挂念由思绪转向身体的当天晚上,他便接到了吴孟然打来的长途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上出现了陌生的异地手机号码,林雨的心不由自主地纠结起来,犹豫了一下才拿起话筒。 话筒里没有传来任何声响,林雨没有主动开口,电话那端的人也没有讲话,而这种诡异的沉默也让林雨越发认定了那人的身份。 林雨深吸了口气,对着话筒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懒得管你是谁,但我的电话正被警方监控,他们估计会很高兴在逮不到大鱼的情况下,捉一只打骚扰电话的小虾米回去消遣。” “……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正是很久不见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吴孟然。 “我可以听。”林雨垂下眼睑,“不过,不会听太久。” “我不会说太久。”吴孟然的声音明显透着疲惫,并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次沉默下来。 “说吧,这个电话只是被监控,并没有被监听。”林雨忍不住说道,“你有大约3分钟左右的安全时间,考虑到你不在本地,他们需要先串联再行动,你的时间或许更多。” “放心,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找到我的。”吴孟然轻声笑道,“这个号码我只会用这一次,打完这个电话,我就会把它彻底丢掉。” “别讲废话了,好吗?”林雨握紧话筒。 “好。”说完这个字,吴孟然却再次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老婆,忘了我,找个新伴吧,我大概……再也不能和你见面了。” “你打算自杀吗?”林雨咬住嘴唇,“还是说,你就要死掉了?” “我很好,至少现在还很好。”吴孟然轻声说道,“不过,阿伟为了接应我,没跟老大一起离开,结果在国境线那里中了警察的埋伏……死掉了。” “……节哀。”林雨知道这种话是毫无意义的,但此时此刻,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总不能告诉吴孟然:死就死了吧,反正所有人都是要死的,不过就是早和晚的区别。 “没有什么可悲哀的,做我们这行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见阎王。”吴孟然自己倒是笑了起来,“不过,这件事说起来是因我而起,警局的内线告诉我们,就是那个我没当回事的小亚在外省举报了我们,这才导致我们被跨省追查,把阿伟害得死掉。” “梁伟是不是说我乌鸦嘴了?”林雨轻声问道。 “是啊,你看到他在我QQ上写的东西了?”吴孟然呵呵一笑,“那大概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了。” “你是不是要为他做些什么?照顾他的妻儿吗?”林雨不由生出了某种联想。 “不,阿伟早就把他们安排好了,用不着我去操心。”吴孟然说道,“但我欠阿伟一条命,我必须……把这笔债还上。” “你……”林雨正想追问,吴孟然却打断了他。 “老婆,别问了,忘了我,找个好人,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吴孟然便挂断了电话。 林雨怔怔地拿着电话,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忙音,忽地恼怒起来。 ——你让我忘掉,我就能忘掉吗?抹杀一段记忆哪有那么简单啊! 林雨愤愤地放下电话,习惯性地捏起手指。 还没等林雨将烦躁的心情平息下来,电话便再一次响起。林雨下意识地拿起电话,但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却让他大失所望。 “林雨先生吗?我是关东,希望你能告诉我,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57、抉择 “一个打错电话的酒鬼。”林雨收敛情绪,云淡风轻地答道,“关队长,你要是再这么关注我,我可真要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了。” “不要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包庇是违法的行为!”关东沉声说道。 “所谓违法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证据。”林雨不以为然地答道,“如果你拿不出我违法的证据,就不要试图用违法两个字来恐吓我。” 说完,林雨便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 关东没再打过来追问,在和林雨的几次交锋中,他显然也了解到了林雨的性格,明白死缠烂打对林雨是毫无用处的。 林雨倒是有些奇怪,关东既然还盯着他,为什么不再找机会给他家里重新装两个窃听器或者摄像头。 但转念一想,林雨便意识到,原因无外乎一个字:钱。 如果警方在调查上投入的财力能像各政府部门的招待费那样要多少有多少,那这个世界上肯定不会再有破不了的案子。但问题就在于,庞大的国家机器能够分给这个暴力机关的财力永远都是有限度的,哪怕关东愿意自掏腰包也无济于事,因为私自使用监控设备是一种违法行为,就算关东利用这些设备拿到了证据,也不能用这些证据指证林雨。 然而,关东现在没有证据,并不等于他一辈子都找不到证据。只要他这么孜孜不倦地追查下去,就算他找不到他想要的证据,也肯定能“制造”出他需要的证据。 更何况,林雨也不可能就此收手,再也不去杀人。 ——他的控制力已经又快接近极限了。 林雨低下头,揉捏着自己的手指。关东的刺激终究还是起了作用,最近几天里,他的手指头越发地蠢蠢欲动,想要猎杀新的生命,想要将更多人送入黄泉。 ——忍耐,还是行动? 林雨闭上双眼,很快便握住了拳头,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上午,林雨没像以往一样睡到日晒三杆,早早就收拾好自己,出门去了附近的超市卖场,买回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入口的食物,也有小孩子的电动玩具。 将这些东西带回家,林雨锁死了防盗门,然后在书房里整理出一块空地,又去厨房拿了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接着便坐在地板上,将买回来的东西或拆卸,或混合。 当硬件准备得差不多了之后,林雨便站起身,打开电脑,在网上订购了两部廉价手机和两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并要求店主在送货时不要在邮单上写明货品内容,换成诸如日用品之类模棱两可的名字。 店主虽不明白两部手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却也懒得追问,迅速答应下来,与林雨完成了交易。 两天后,手机和电话卡被送到了林雨的住处。 林雨拆开其中一部手机,对里面的线路进行了调整,然后又把这部手机与之前准备好的电子原件,以及这两天用白糖和从诸多日用品中提炼出的硝酸钾复合而成的土法炸药进行组装,进而制作成可以远程操控的小型炸弹。 当林雨终于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炸弹完成的时候,窗外的天空也已经黑了很久。 看着这个就差最后一步隐蔽性处理,也就是外包装的炸弹,林雨长长地松了口气,起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气泡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这样的炸弹并不难做,在网上搜索一下就能找出大致的制作流程,只要对一些再普通不过的日用品进行简单的处理、加工,就可以把需要的原材料凑足。但林雨也只在大学的时候制作过一次,而且当时的成品并没有得到机会使用,欣赏了几天后就被林雨拆成废品,丢进了化学实验室的垃圾处理室。 林雨之前也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使用这种东西杀人。 不过,谁让他这一次的目标涉及到武力值过强的警察呢?单靠自己的小身板和脑袋瓜,实在是很难让他达到目的,只能借助于更加暴力的科学武器了。 林雨正盘算着哪一天会比较适合动手,客厅里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会是谁? 林雨赶忙快步走回客厅,但一看到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原本紧抿的嘴角便垮了下来。 ——是杨津的手机号。 林雨扯了扯嘴角,有心不接,但铃声没完没了地响着,大有你不拔电话线我就继续响给你听的架势。 林雨舍不得拔掉电话线,于是只能拿起电话,“喂?” “宝贝,在家?”杨津的声音明显带着酒意。 “不在家,鬼接的电话?”林雨冷冷地反问。 “在家就过来给我开门。”电话里的声音刚刚落下,敲门声便跟着响起。 ——Shit! 林雨气恼地挂上电话,转身去给杨津开门。 他没法不开,就像那没完没了的电话铃声一样,如果他不开门,杨津肯定也会没完没了地敲下去,直到把整个楼的邻居都吸引过来。 打开门,杨津便挟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冲了进来,直接扑到林雨身上,“宝贝……” “宝你个头!”林雨关上门,试图将杨津从自己身上扯开。 但杨津却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着林雨,一边呢喃地叫着他的名字,一边亲吻他的脸颊和脖颈。 林雨气急败坏地把杨津的脑袋从自己脖子上推开,“你TMD到底跑来干嘛?” “宝贝,我喜欢你,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脑袋虽被推开,但杨津的双手还是紧紧搂着林雨,“我保证不让你疼,只让你爽,爽翻天。” “滚!”林雨恼火地抬起膝盖,向杨津要害部位撞了过去。 但就在他抬腿的工夫,杨津却恰好一个饿虎扑食,整个身体都向他压了上去。 林雨顿时悲催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膝盖虽然和杨津的胯下做了一次亲密接触,却完全没有使上力气,只是不疼不痒地“接触”了一下,他自己却被这不合时宜的动作害得摔倒在地,还被杨津顺势压在了身下。 “宝贝,再做一次,好不好?”杨津并没意识到林雨曾试图攻击他,继续黏在林雨身上,如大型犬一样地舔舐着林雨的脸颊,双手也伸进了林雨的衣服里面,肆意地游走起来,“再做一次,这一次我肯定让你爽到……” “滚!我们绝交了!”林雨愤愤地骂道。但这种体位下本就很难使得上劲,林雨在力气上也没什么优势可言,更何况书房里还有一包危险的炸药,使得林雨想要推开杨津,又怕搞出太大动静,“惊动”了那包危险品。 “我不同意,宝贝,我要你,就要你……”杨津得寸进尺地摸向林雨的身下。 林雨顿时忍无可忍。他很清楚杨津的酒量,既然杨津能平安顺利地来到他的家门口,那肯定就没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此刻不过是借酒装疯,想要和他上床罢了。 可杨津沉重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容易推开的,林雨只能暂且任由杨津在他身上胡作非为,转过头,自顾自地寻找可以将杨津弄开的工具。 很快,鞋架上的一把螺丝刀就引起了林雨的注意,那是他有一次穿鞋找不到鞋拔子时拿来做替代品的,用完之后就随手丢在了那里,此刻倒是再利用一下,当成脱身的凶器。 想到这,林雨当即扶住杨津的肩膀,哀求般说道:“别在这里做,地板太凉了。” “好,去床上。”杨津怜惜地亲了林雨一口,又用自己已经硬化的某部位在林雨身上磨蹭了两下,接着才搂着林雨站起身,“说起来,我还没上过你的床……” 杨津话没说完,林雨的膝盖已再一次向上猛抬,并毫无意外地命中了目标。 男性的要害部位并不会因为硬得像铁而获得铁石一样的承受力,林雨一记猛击,顿时换来了杨津的一声闷哼,本能地捂住要害,跪倒在地。 林雨顺势脱身,快步跑到鞋架旁边,抓起那把一字口的螺丝刀,转回身,冷冷地看向杨津。 看起来,这一下剧痛倒是让杨津的酒劲彻底消退,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呲牙咧嘴,痛苦不堪,但一双眼睛却恢复了清明,正恼火地瞪着林雨,咬牙问道:“你TMD……至于这么狠吗?” “这算狠?”林雨冷笑一声,迈步走回到杨津面前,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拎了起来,将另一只手里的螺丝刀抵在了他的脖颈,“或许我该让你见识一下,到底什么叫狠。” “嘶,别胡闹,宝贝,一个破螺丝刀而已,别吓唬不了我,倒把你自己伤了。”杨津并没把林雨的威胁放在心上,只不过身下的疼痛逐渐趋于平缓,便习惯性地贫嘴起来,“我就是喝多了,你别这么激动,放松,放松。” “哼!”见杨津彻底清醒,林雨冷哼一声,放开了的杨津的头发,把螺丝刀收了起来。 但还没等林雨开口撵人,杨津却猛地一个虎扑,再次把林雨压倒在地。 “抱歉,宝贝,我今天一定要抱你,就算做完之后你把我阉了,我也一定要……” 杨津光顾着扑倒林雨,却忘了收缴林雨手里的“凶器”。就在他啰嗦的时候,林雨已从倒地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当即把螺丝刀再次抵到了杨津的脖颈,直接贴在了颈动脉的上面。 于是乎,杨津的话还没说完就不得不戛然而止。 “要不要赌一赌,是你的基罢快,还是我的手快?”林雨冷笑着问道。 58、行动 “宝贝,别冲动。”杨津不得不停止动作,但双手却依然没有放开林雨。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杨津,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林雨攥着螺丝刀,稳稳地抵在杨津脖间,“如果,你不想步崔明朗后尘的话。” “崔明朗?”杨津的脸色不由一变,但接着便干笑了两声,“你又在吓唬我了是不是?” 林雨没有回答,只冷冷地看着杨津,将手里的螺丝刀向颈动脉处压重了几分。 “好吧,我不强迫你了,OK?”意识到林雨的决绝,杨津只好举起手,作投降状。 “起来!”林雨微微扬起下巴,将螺丝刀的刀头向上翘了一下,示意杨津从他身上离开。 杨津保持着投降的模样,直起身,慢慢地从林雨身上站了起来。 借着杨津起身的力道,林雨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螺丝刀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杨津的颈动脉。一直到两个人都已重新站稳,林雨才强忍着心中的喧嚣,将螺丝刀收了回来,而不是一鼓作气地捅进杨津的脖子。 林雨深吸了口气,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杀戮欲望,也因此没有开口驱逐杨津。 杨津也没有主动离开,神情复杂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终于,林雨彻底抓回了自己的理智,抬头向杨津说道:“还不滚蛋?” “我不碰你了,你也要赶我走吗?”杨津看着林雨,脸庞上再也看不出一丁点的醉意。 “别拿哄女人的那套来糊弄我。”林雨冷笑,“让你留下,最后还不是又要留到床上去?” “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上床吗?”杨津蹙眉道。 “是的。”林雨冷冷答道。 “为什么?”杨津不甘心地追问。 “我不和结婚的人胡搞,这是我的底线。”林雨漠然说道,“你打破了它。” “就是说,除非我和岳彤离婚,否则的话,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抱你了,是不是?” “不。”林雨否定道,“我现在有更喜欢的人,所以,就算你和岳彤离婚,我也不会再跟你上床。” “别告诉我是那个通缉犯!”杨津恼火地握住拳头。 “为什么不可以?”林雨耸了耸肩。 “就是他杀了崔明朗?”杨津马上生出了联想,“所以关东才盯上你?!” 林雨嘲弄地笑了笑,没有作答,转而道:“别废话了,转身,出门,然后再也不要出现。” “林雨,别这么无情。” “我都已经没人性了,又哪来的感情?”林雨意有所指地冷哼。 “……好,我走。”杨津握了握拳,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便又讨价还价地要求道,“不过,不要再讲绝交这种话,我们……还是朋友。” 林雨本想拒绝,但心念一转,想到一件自己险些疏忽了的事情,当即撇了撇嘴,“你愿意自欺欺人的话,随你便,正好还可以帮我做点事情。” 说完,林雨也没问杨津同不同意,迈步进了书房,把母亲的骨灰盒从书架上拿了下来,又转身去了卧室,把那些从首饰盒里倒出来的首饰也翻了出来,转而放进骨灰盒里,然后拿着骨灰盒回到客厅。 “帮我把这个带走。”林雨把骨灰盒递到杨津面前。 杨津愣愣地地接住盒子,打量了几眼,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林雨淡淡说道,“关东现在总跑到我这里翻腾,我不希望这东西被他碰到,毁掉。” “重要的东西?”杨津抬头看了林雨一眼,“可以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如果你不怕晚上做噩梦的话,随便看。”林雨撇嘴答道。 杨津扯了扯嘴角,把好奇心按捺下来,将盒子仔细拿好,接着又忍不住问道:“可不可以让我再多留一会儿?” 林雨没有回答,直接走到门口,将门锁打开,然后拉开门,转头看向杨津。 “好吧,我明白了。”杨津无奈地叹了口气,迈步向门外走去,但刚走到门口便又转头问道,“如果我刚才没有放开你,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这个世界里没有如果。”林雨平静地答道。 “是啊!”杨津笑了笑,转回头,走下了楼梯。 看着杨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的拐角,林雨关上门,转回身,长长地出了口气。 虽然被杨津搞得极其不爽,但也算借机解决了他的唯一一件后顾之忧,林雨迈步走回书房,继续他尚未完成的外包装。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林雨将行动的时间定在了周六。 在即将动手的前一天晚上,林雨分别给李婶和周薇打了个电话。给李婶的电话只是让她明天不用过来干活了,而给周薇的电话则是让她有空的时候到他在地北的那处房子里走一趟,把他放在床垫下面的东西拿出来,他过段时间要用。 事实上,真正会用到那件东西的,很可能是周薇本人,因为那所谓的东西,其实是一份遗嘱。 那份遗嘱是林雨在父亲死后就已经准备好的,那时候的他并没想到自己竟能逍遥法外,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逮捕,枪决,于是就准备了这份遗嘱,把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了周薇。 林雨并不确定这份遗产是否能够被有效执行,但他的存款已经全部转到了周薇手里,就算周薇拿不到他的三处房产,多少也算是从他的死亡里分了一杯羹。 ——那个丫头应该不会蠢的把钱吐出来吧? 想了想周薇的性格,林雨还真有一点担心,不过到了这会儿,他也没法再为周薇考虑太多,人各有命,各安天命吧! 林雨一度想给金珍珠发个消息,提醒她自己有可能再也无法写文,不过他的QQ很可能也被关东监控着,这样一条消息发出去,免不了会引起关东的怀疑,于是只想了想便决定作罢,反正新文也没写多久,还没进入到入V上架的程序,坑就坑了吧。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的所作所为曝光,买走他那部《杂居时代》的影视公司是会大呼倒霉,还是借机炒作。 ——算了,那些事,都已经没必要再去考虑了。 林雨垂下眼睑,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第二天,林雨醒得并不早,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打开厨房的冰箱,拿出已经所剩不多的食物,给自己做了一顿已经近乎午餐的早餐。 吃完饭,林雨见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便把那只只装了电话卡却没改装过的手机塞进裤子口袋,拿起放有炸弹的电脑包,将其斜挎在身上,起身出门。 这段时间里,林雨通过试探和观察已经确定,关东并没有派固定的人监视他,而是在他家楼门口装了一个摄像头,通过这个摄像头来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进而决定要不要进一步追踪调查。 当然,或许关东还在附近的派出所里安排了人手,协助他盯梢林雨。 林雨做好了被人盯梢的心理准备,但一直到走出小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林雨心里疑惑,却也懒得多想,加快步伐,径直向关东居住的地方走去。 那一天,他虽然把名片还给了关东,但还是记下了写在上面的地址——原因只有一点,记性太好,看到了就很难忘掉。 ——或许,关东会后悔把家里的住址写给他看。 林雨暗暗想着,却也知道,关东写下的地址未必是他真实的住址,不过他也就是过去一试,碰上谁算谁,万一一个人都碰不到的话,他就把东西随便找地方一扔,看谁倒霉了。 反正,他原本就更喜欢充满随机性和未知性的无差别杀人。 由于担心过度的震动会引起炸弹的自发性爆炸,林雨没有乘车,靠着11路走过半个城市,来到关东住址的所在地,一处比他住的地方还要古老的居民区。 林雨本以为自己会紧张,但到了目的地,他却发现自己的心情无波无澜,甚至比平时还要轻松畅快,就好像终于脱掉了厚重的棉衣,少了束缚,少了负担。 然而到了关东家的楼下,林雨却诧异地发现,这里竟如拍戏一样被一辆辆警车团团包围着,围观的人群倒是不少,但都被隔离到了两三百米远的地方,一个中年的警察正拿着话筒,对着楼上大声喊话,“……你已经被包围了,速度放下武器,释放人质,负隅顽抗下去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是在干什么,拍电视剧吗? 林雨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但除了一堆警察和警车,并没有导演、摄影机之类的东西存在,倒是在不远处的另外两座楼里出现了狙击手的痕迹。 林雨立刻将视线转向那堆警察,很快就从中发现了关东的身影。此刻的他全副武装,戴着头盔,穿着防弹衣,一副防暴警察的打扮,要不是身形比其他防暴警察偏矮,林雨恐怕都认不出他。 ——真的出事了? 林雨皱了皱眉,转头向身边的一位大妈问道:“阿姨,这热热闹闹的是怎么回事啊?” 59、劫持 “有坏人呗!”大妈一脸的神秘兮兮,但实际上并不比林雨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知道更多,用本地方言叽哩哇啦讲了一堆,把林雨听得嘴角直抽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插言,“好像是姓关的那家得罪人了,老婆孩子都被人给绑了,现在正谈条件呢。” “哎呀,姓关的不是警察吗?”大妈马上惊讶地接言。 “不是警察也得罪不到那种亡命徒啊,听说那人身上有枪呢!”另一个大妈跟着说道。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倒把最先发问的林雨冷落到了一边。 林雨也看出从这些看热闹的居民身上是问不出细节的,想了想,快步挤到人群前方,找到一名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向他说道:“打扰下,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关东关队长?我姓林,是他让我过来找他的。” 这名警察看了林雨一眼,拿起手里的对讲机,把林雨的话转达给关东。 很快,关东就快步走了过来,跟维持秩序的警察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将林雨带进了隔离圈内,径直向警车处走去。 “这么大的阵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关东没说话,林雨干脆主动问了起来。 关东没有回答,看了眼他身后,反问道:“你一个人过来的?” “难道我应该带着谁?”林雨费解地看向关东。 “我派人去找你了。”关东答道,“不过,看起来你并不是因为我找你才过来的。” “是你告诉我,可以在非工作时间来找你的。”见关东的脸色和语气都不太好,林雨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关东用诡异的目光地盯着林雨,再次反问。 “我为什么要知道?”林雨莫名其妙。 关东转回头,看着那幢被包围的居民楼说道:“你那个一夜情的对象,现在就在这幢楼里,绑架了我的老婆和女儿,要和我们换小亚。” 林雨不由呆了一下,诧异地看了看关东,又转头看向那幢楼房。 ——用关东的妻女换小亚,吴孟然脑子进水了吗? 一时间,林雨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说起来,你在那家伙心里的地位不怎么样啊,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放弃你,选了小亚。”关东煽风点火地说道。 乍一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林雨的心情确实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想起吴孟然曾在电话里说过,他欠梁伟一条命,他要还上这条命。而就吴孟然看来,他们之所以会落得如今这种下场,完全都是小亚作祟。 ——选小亚的原因,是因为想要杀掉他吧? 林雨猜到了吴孟然的想法,却并没有因此而扭转低落的情绪,相反,倒是更加愤慨而且不快了。 以吴孟然的阅历,肯定没少和警方打过交道,他应该很清楚,以人质做威胁是震慑不住警察的,激怒他们的可能性倒是更大。就算吴孟然真能换到小亚,也绝不可能逃出警方的包围圈。看周围已经布设下的狙击手就知道,只要吴孟然一露面,肯定会落得个被击毙的下场。 ——他值得你同归于尽吗? 林雨心下腹诽,嘴上却波澜不惊地问道:“他要换小亚,那你们就把小亚给他呗,一个换两个,怎么算都不吃亏。” 听到林雨这样说,关东却是苦笑着叹了口气,没有作答。 “怎么,还有什么内情?”林雨挑眉问道。 “跟我来吧。”关东转回头,把林雨带到一辆警车旁边,伸手拉开车门。 就在车门被打开的瞬间,小亚尖锐的叫声也从里面传了出来,“我不去,绝对不去!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的!他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放心,没人会逼你去和那家伙交涉,我只是带人过来看看你。”关东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这段对话,林雨立刻猜到了七八分真相。显然,警方是打算接受这个交换,或者利用这个交换闯入房间解救人质的,只是被指名的小亚却说死不肯同意,这才让事态就此僵持了下来。 小亚这时也看到了林雨,原本就在发抖的身子顿时抖得更加厉害,迅速地缩到座位的另一边,让自己和林雨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远。 林雨没有理会小亚,转头向关东说道:“关队长,他怎么会知道你家住址,还找上门来?你不觉得这种事很奇怪吗?” “说实话,我本来是怀疑你的。”关东叹了口气,“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我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关队长。”林雨说着,将目光转向车里的小亚。林雨注意到,当他向关东提问的时候,小亚的表情明显更加惊恐,就像生怕被看出什么一样。 林雨心下一动,当即开口说道:“或许,我们的小亚同学可以帮我们解答这个疑问。” “我、我不知道!”小亚马上摇头,紧接着又忍不住补充,“他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我发现是他就马上挂掉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关东质疑道。 “他一直都知道啊!”小亚惨叫般答道,“我、我只换过手机,没换过号码!”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吧。”林雨命令般要求道。 “手机……手机被关叔叔的女儿借去玩了……”小亚委屈地答道,“我不想借,她就动手抢,还说我不能白住她家……呜呜呜……要我拿手机抵饭钱和房钱……” 听到小亚这么一说,关东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林雨倒觉得以小亚一贯以自我为中心的公主病式思考模式,但凡涉及到“具体情节”的叙述,都免不了会掺杂水分。 不过,就算无视掉渲染的部分,林雨也可以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起来,这恐怕还要追溯到他给吴孟然展示如何用黑客软件追踪手机的GPS信号。吴孟然很可能就是搞到了他当初用过的那款软件,而小亚也大意地没有在离开吴孟然后更换号码,于是便被吴孟然轻而易举地逮个正着。 搞不好,上一次吴孟然就是用类似的手段抓到小亚的。 “出事的时候,你在哪?”林雨继续问道。 “警局,和我在一起。”关东替小亚答道,“他和我女儿处得不好,我就没把他留在家。” “看来事情的经过已经很明显了。”林雨撇嘴说道。 关东没有接言,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雨这时却是冒出了一个念头,想了想,对关东说道:“让我上去和他谈吧。” “你?”关东一愣。 “试试看呗,反正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林雨说道。 “他手里有枪。”关东警告道。 “有枪并不等于会开枪。”林雨说道,“他不是那种嗜杀的人,应该不会伤及无辜。” 关东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那好,你自己小心。” “我不能保证他举手投降,不过,我会尽量说服他先把你女儿放出来。”林雨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电脑包摘了下来,然后钻进旁边的警车,把电脑包塞到小亚手里,威胁般说道,“帮我拿着,但不许乱碰,否则你就和你的手指头彻底说掰掰吧!” 小亚不敢说不,只能颤抖着点头,把电脑包紧紧抱在怀里。 关东这会儿已经将心思全都放在了楼上的家人那里,根本没想到要去检查林雨的电脑包是否存有异常。而小亚本人更没看出这个包其实是笔记本电脑的专用背包,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包的重量和形状都和真正的笔记本电脑存在显着差异。 将“炸药包”转给小亚,林雨小心地关上车门,跟着关东向这幢居民楼的楼门口走去。 关东本想借机安排一次突袭,但林雨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沉下脸,警告关东,“你不插手,我至少保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你插手,就别怪我中途反水,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女儿。” 关东犹豫了一下,终是选择了相对安全的妥协,把林雨送到四楼的家门口后,便带人退到了拐角。 见关东等人退了下去,林雨抬手敲响了房门。 “谁?!”门后很快传来了熟悉的喝问,正是吴孟然的声音。 “我。”林雨轻声答道,“别急着考虑是否开门,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知道是你谁,也不认识你,更没兴趣听你废话!”林雨话音未落,吴孟然已厉声打断,“不想死就赶紧走,这里的事跟你无关!” “闭嘴!我都说了让我把话说完,你TMD听不懂吗?!”林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踹了一脚防盗门,发出咣地一声重响。 房间里的吴孟然不知作何反应,在转角处监听的关东等人却被惊出了一个冷战。 不过,林雨一脚下去,房间里的吴孟然倒是安静了下来。 林雨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来见你,自然有必须见你的理由,你想见也得见,不想见也得见!不过,警察就跟在我后面,大约有一层楼梯的距离,冲上来只需要几秒。所以,一会儿你打开门的时候一定要迅速,迅速开,迅速关,或者直接把枪顶在人质头上再开门,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听明白了吗?” 房间里没有回应。 林雨也没等他回应,再次深吸了口气,把手贴在门上,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开门了。” 房间里依旧没有回应。 就在关东等人都开始认为,吴孟然不会开门的时候,门锁忽地响了起来,下一瞬,防盗门便被迅速拉开。 一直准备着的林雨立刻钻了进去,然后马上转身,借着身体的重量,与房间里的人一起将防盗门关得严严实实。 “嗨!”关好门,林雨抬起头,笑呵呵地向正一脸复杂地望着他的吴孟然打起了招呼。 吴孟然的肤色明显黑了不少,整个人也瘦了许多,似乎最近一段时间过得颇为艰辛。 “你怎么来了?”吴孟然皱眉问道。 “来劝你弃恶从善,你信不?”林雨勾起嘴角,顺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间。 和林雨住的房子一样,这间房子也是两室一厅的结构,只是格局比林雨的房子还要更紧凑一些,所谓的厅也兼具了厨房加餐厅的功能。不过房间里的装潢明显比林雨的住处精致,一看就是有女主人的房子,各种小摆设到处都是,转角的阳台上还晾晒着女性内衣。 林雨没有看到被吴孟然挟持的母女,只听到对面的一间卧室里似乎有呜咽的哭声。 “是不是那些警察逼你来的?”吴孟然将手里的手枪插回腰上,低头向林雨问道。 “如果他们能把人‘逼’上来,那小亚就不会坐在警车里装乌龟了。”林雨抬起手,捂住吴孟然想要说话的嘴巴,正色道,“我要先问你一句话,吴孟然,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去死了?” “我……”吴孟然一愣。 “是,还是不是?”林雨盯着吴孟然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是的。”吴孟然终是点了点头,歉意地伸出手,摸了摸林雨的脸颊,“就我做过的那些事,被抓住之后,就算不死也是无期,还不如趁着最后一点时间,为兄弟们做点事,为阿伟报仇!” “我需要的,就是你这份必死的决心。”林雨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吧,在杀人这件事上,你不是专家。” 60、亡命 “你在胡说什么?”吴孟然诧异地看向林雨,紧接着便皱眉说道,“你还是赶紧出去吧,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别被牵扯进来……” “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林雨踮起脚尖,在吴孟然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要杀小亚,而我,会帮你杀掉他。” “你……”吴孟然怔怔地看着林雨,一时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下来,就听我安排吧。”林雨笑了笑,抬手扶住吴孟然的胸膛,那里有他最喜欢的结实胸肌,透过胸肌,他甚至能听到吴孟然强劲有力的心跳。 “你要做什么?”吴孟然皱眉问道。 “把那个小姑娘放了。”林雨眨了眨眼,“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吴孟然顿时犹豫起来,“放了她,他们更不会把小亚送上来……” “你不放,小亚也不会上来。”林雨打断道,“警察是不会妥协的,更何况以小亚那胆小自私的性子,也根本不会上来自投罗网。” 吴孟然还是有些犹豫,林雨却没再等待,转过身,向呜咽声所在的房间走去。 吴孟然赶忙掏出手枪,跟在了林雨身后。 林雨推开房门,一对被电线分别捆绑在两把靠背椅上的母女便出现在他的眼前。两个人的嘴巴里全都塞进了毛巾,脸上也都挂着泪痕,看到陌生的林雨推门进来,母亲的脸上明显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少女却是激动地挣扎起来。 林雨径直走向其中的少女,一边解开她身上的电线,一边向身后的吴孟然说道:“别靠近窗户,外面有狙击手。” “我知道。”吴孟然淡淡答了一句,并没有上前阻止林雨。 林雨很快解开少女身上的绑缚,拿出她嘴里的毛巾,微笑着说道:“你可以走了,你爸爸正在下面等你。” 见林雨为自己松绑,少女便将他当成了自己人,马上问道:“那我妈妈呢?” “抱歉。”林雨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目前只能一个换一个,而你爸爸……选择了你。” 少女的表情顿时阴郁起来,“妈妈不走,我也不……” “别任性。”林雨板起脸,然后贴在少女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出去一个算一个,人越少越好解救。” 听到林雨这么一说,少女马上把他当成了便衣警察,用力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便又恋恋不舍地看向母亲。 少女的母亲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 但林雨却不愿意给她们太多时间表现母女情深,向吴孟然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搂着少女的肩膀,把她带出了房间,边走边叮嘱道:“外面有防暴警察,他们并不归你父亲管辖,为了不让他们冲动起来做出蠢事,一会儿要麻烦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少女小声问道。 “开门放你出去之前,我会把一把刀放在你的脖子上,让门外的那些人退后。”林雨微笑着说道,“在此期间,你最好不好乱动,以免我手一抖,真的伤到你——要知道,我现在也是很紧张的。” “嗯,我明白了。”少女点了点头。 林雨向她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拿出一把看起来颇为锋利的菜刀,然后向吴孟然打了个退后的手势,接着便和少女一起来到门口。 “准备一下,你来开门。”林雨拿起菜刀,放在少女的脖颈处。 或许是林雨好看的脸比较有安抚和蛊惑的效果,少女看起来倒不怎么害怕,乖乖地听从了林雨的吩咐,打开门锁,拉开房门。 不出林雨意料,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就站在门口,一听见门响,立刻把枪举了起来。 “不想她死掉的话,就退到下面去。”林雨冷冷地说道。 两名警察彼此看了一眼,很快选择了退却。 看到他们离开,林雨收起菜刀,把少女推出门外,然后迅速地将房门重新关闭。 就门外传来的声音判断,少女已经被守在楼梯间里的警察接应下去,林雨也懒得再管门外的情形,抬手把防盗门反锁,把菜刀丢在门口的鞋架上,转身回到吴孟然身边,微微一笑,“放一个人,他们就会多一点耐心,短时间内都不会再考虑强攻了。” “这就是你放她走的原因?”吴孟然疑惑地问道。 “是呀。”林雨笑着搂住吴孟然的脖颈,“现在,我们可以叙叙旧情了。” “你简直疯了。”吴孟然这样说着,手却抱住了林雨,低头吻上的他的双唇,与他交换了一个热烈的长吻,然后便恼火地说道,“靠了,这种时候,我TMD竟然想艹你。” 林雨吃吃地笑了起来,抬起头,再次吻了下吴孟然的嘴唇,戏谑地说道:“很遗憾,虽然这里有床,但不能用。” 吴孟然当然也明白眼下不是上床的时候,叹了口气,把林雨拥进怀里,“你TMD到底为什么过来,你就不怕我一枪把你毙了,或者被警察当成我的同伙?” “咱俩本来就是同伙,用不着当成。”林雨伏在吴孟然怀里,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别TMD不当回事,搞不好,你真的会被我害死的!”吴孟然气恼地说道。 “我就是过来送死的啊!”林雨抬起头,看向一脸愣愕的吴孟然,愉悦地勾起嘴角,“怎么样,愿意跟我一起下地狱吗?” “别胡说八道。”吴孟然不禁有些慌神,“要死也是我一个人死,你好好的一个普通人,没必要被我卷到这种事情里来……” 林雨笑着推开吴孟然,转身拿起刚被他放下的菜刀,径直向关东老婆所在的房间走去。 “老婆,你别把她也放了!”吴孟然赶忙叫道,“你把她也放了,警察非冲进来把我们打成筛子不可!” “放心,我才不会做那种蠢事。”林雨转头向吴孟然微微一笑,接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吴孟然不放心地追了过去,但走到门口便发现,林雨并没有给关东的老婆松绑,而是走到窗户旁边,用最厚的窗帘将整扇窗户彻底地遮挡起来。 窗帘刚一遮上,房间里的电话便跟着响起,林雨向吴孟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过去拿起电话,“喂?” “你在搞什么?!”电话里不出意外地传来了关东的吼声。 “你女儿不是已经下去了吗?”林雨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老婆还在上面!”关东恼道。 “啊,你想和她说话吗?”林雨按下免提,然后拿着电话走到关东老婆身边,把她嘴里的毛巾拽了出来。 “老公,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关东的老婆马上说道,“小莉呢,平安下去了吗?” “她已经坐在我的车里了,你放心。”关东的语气明显放松了不少,“你也保重,尽量别和他们说话,别激怒他们。” “我明白……”关东的老婆还要再说点什么,林雨已不耐烦地将免提换成了话筒。 “好了,关队长,别和你老婆亲亲我我了,给我点时间和老情人叙旧,我可是有很大一笔帐要跟他算呢!”林雨半真半假地说道。 “林雨,你别胡来!” “五分钟。”林雨没有理会关东的警告,自顾自地说道,“五分钟后,如果你老婆还没下楼,随便你做什么。” 说完,林雨挂掉了电话。 吴孟然正想追问林雨为什么要给出五分钟的时限,但还没等他开口,放下电话的林雨已经将手里的菜刀割向关东老婆的脖颈—— 刹那间,血如泉涌。 关东老婆睁大双眼,愤怒地瞪向林雨,却终是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吴孟然顾不得这女人脖颈间还在喷涌的鲜血,冲上前,一手捂住她的脖子,一手探向她的鼻下,很快便沮丧地放开手,转头看向同样浑身是血的林雨。 她已经死了,一刀毙命。 “你……”吴孟然怔愕地看着林雨,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林雨笑眯眯地说道,“关东会感谢我的。” “你疯了吗?!”吴孟然终于按捺不住地一把抓住林雨的衣领,恼火地吼道,“杀了她,你也会被判死刑的!” “她活着,你我也都免不了一死。”林雨说道,“不,你或许还争取一个无期,而我,只有死和怎么死的区别。” “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你不杀她,你怎么可能会……”吴孟然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雨,“你还杀过其他人?” “我刚才说了,杀人,你不是专家。”林雨笑容不变,“我才是。” 吴孟然顿时呆住,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林雨的衣领,“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林雨吗?”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了。”林雨随手把菜刀丢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好,吴孟然先生,我叫林雨,今年27岁,性别男,爱好——杀人。” “哪有你这样的爱好!”吴孟然气急败坏地吼道。 “真的有哦,要不,我算什么呢?”林雨歪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吴孟然。此刻的他满头满脸都是血,猩红的血配上漂亮的脸,再加上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诡异得就像是一副唯美的恐怖画作。 吴孟然不由得再次呆住,看着林雨,瞠目结舌。 “亲爱的,我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哦。”林雨提醒道。 吴孟然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那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的女人,转回头,神情复杂地问道:“你还要在这五分钟里做什么?” “让你看到,我是如何杀掉小亚的。”林雨微笑着答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在我动手之后,带我走。” “去哪?”吴孟然的声音有些发涩。 “地狱。”林雨轻柔地答道。 听到这个地名,吴孟然忽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过来陪我送死的?” “我不来的话,你就要和小亚一起共赴黄泉了,不是吗?”林雨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可是我的男人,这种事,我可不能容忍。” “你不只是疯了,你还傻了。”吴孟然嘲弄地摇了摇头,但接着便伸出手,将林雨搂进怀中,“不过,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你呢?能跟你一起死,我才是占了老大的便宜,说吧,你要怎么杀他。” “我在他身上放了个遥控炸弹,只要按几下手机,他就会——轰!”林雨掏出手机,将与炸药包相连的那部电话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但并没有立刻拨打,抬起头,再次看向吴孟然,“你呢,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可准备的。”吴孟然拿起手枪,打开保险,将子弹上膛。 林雨却还是没有动,看着吴孟然血迹斑斑的脸庞,忽地说道:“可以再吻我一次吗?” “我TMD更想艹你,艹死你!”吴孟然恶狠狠地说着,头却低了下来,一口咬住林雨的嘴巴,用力地吮吸了一番后,又将舌头探了进去,不可避免地使得唇瓣上的鲜血和唇齿间的唾液混杂在了一起。 林雨仰起头,享受着这个充满血腥气味的亲吻,一手紧紧攀住吴孟然的背脊,另一只手按下了电话上的拨通键——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房间都跟着颤动起来,吴孟然也不由得放开林雨,惊诧地看向被窗帘遮住的窗外。 林雨抬起手,把吴孟然的脑袋扭了回来,说道:“你也该动手了。” 吴孟然怔了一下,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门口处已响起了剧烈的砸门声,阳台上也传来了玻璃被撞碎的声响。 “动手!”林雨立即催促。 吴孟然猛吸了口气,伸手把林雨的身子翻转过来,使他的后背贴在自己的前胸,然后举起手枪,对准了林雨的心脏,以及他的心脏。 “举起手来!”从阳台突入的警察已经冲进了房间,向着吴孟然大声叫嚷。 但就在他们进门的瞬间,吴孟然的手指已经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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