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之折翼 上——by樱落清风

 文案：

 顾绗说，我只给你十五分钟，如果你可以说服我，就有希望 蓝陌宸欣然赴约，却没想到换来一次次的捉弄与嘲讽 顾绗给了他机会，却不知是让两人都沦陷的机会 蓝陌宸任由他步步靠近，而却在他想伸手触摸得到的时候，退缩了 当欺骗的外衣已经无法遮掩，当真相被一层层剥开， 我们谁入谁的局，我们在谁的戏中演自己，又在自己的戏里演别人？ 这一局，是谁胜了谁……这一生，是谁负了谁…… 二十年的爱恨情仇，最终不过化作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内容标签：强强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绗、蓝陌宸 | 配角：韩子淅、高维、韩子漓、顾绅、白敏、尹澈 | 其它：商战 1、若是初见 2005年初夏 L市隆一高尔夫球场 “顾总，茂业银行的范总又来电话了……”秘书高维在顾绗身旁小声说道。 “又想说贷款的事情吧，告诉他我有会，过两天还要出差……”顾绗专心的看着脚下的球，判断着球洞的距离。 “顾总，你的新项目很是惹人关注啊，怎么连茂业银行的美女老总范铭蕊都出马了？”一旁的韩子淅把球杆抗在肩上，一边看着顾绗不屑一顾的样子，忍不住揶揄到。 “呵，怎么？你也对她感兴趣？” “哈，顾绗你搞笑吧？茂业银行的范铭蕊，号称金融界的四大美女之首啊！” “传说只有她不想做的项目，没有她拿不到的项目……” “宾夕法尼亚大学金融系高材生，才艳双绝啊……”韩子淅看着顾绗的球稳稳的落入了球洞，眉头也没皱一下，继续着范大美女的话题。 顾绗把球杆递给球童，高维适时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顾绗喝了一口，看着在自己眼前眉飞色舞的韩子淅，嘴角噙笑：“算了，这种女人还是少招惹的为妙，我可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顾绗，这你就错了，越是聪明的女人才不会事后缠着你不放啊，再说了，这个女人的手段我是略知一二的……”韩子淅一脸神秘的凑到顾绗耳边“上次听说，她为了拿赵昊的‘贺水兰庭’，连着跟了赵昊一个月，最后都穿着睡衣在人别墅里到处跑了……” 顾绗的嘴角抽了抽，眼角瞥了眼韩子淅的面部表情，还真是八卦兼鸡婆啊~ “后来，项目一到手，还不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没缠着人家赵昊要死要活，这样的女人，才叫靠谱！”韩子淅拿着球杆随意一击，球果断的绕着洞走了，他随手将球杆朝球童一扔“不玩了，今天真热！” “我说你成天哪来这么多八卦消息啊？”顾绗也摘了手套，抬头看了看天，开始往回走。 “顾大公子，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天和个工作狂似的，一门心思的全在你的事业上，好像你干少了就不发你工资一样，人生得意需尽欢知道么？你说你一正值壮年的上市公司CEO，身边连半个女人都没有，秘书都是个男人，你说你是和谁过不去啊？”韩子淅一屁股坐在凉椅上，拿过一杯冰水就开始灌。 “天天有多少女人巴巴的送上门来供你观瞻，你到好，全当透明啊……” “话说……你该不会是对女人没兴趣吧？”韩子淅说着说着，眼睛直往高维身上瞄，直到高维冷冷的回视，韩子淅这才收了目光。 “我说你那嘴巴能不能歇会啊？不是热么？”顾绗无奈的笑了笑，韩子淅是自己从小到大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哥们，父辈又是一起创业的伙伴，两个人之间无所顾忌，韩二少爷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玩笑也从无界限，只是自己的秘书高维，可不是个可以开玩笑的主，平时除了工作，半天也是蹦不出三句话来。 顾绗，恒瑞集团CEO，三十岁就成了国内集团公司最年轻的CEO之一，旗下涉足产业众多，而今又将重点转向如火如荼的房地产市场。 用韩子淅的话来说，顾绗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钻石王老五，在韩子淅无比八卦的记忆中，顾绗在这商场打滚，虽然也阅过不少女人，却都只是过眼云烟，从来没有看他和谁正经交往过。 最近这些年到好，顾绗身边的女人对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在解雇最后一个女秘书后，他索性雇了现在的高维，除了自己的姐姐韩子漓，他是要把身边的女人都灭绝还是怎么了？一大好青年，就这么能忍得住？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而相较之下，韩子淅却更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人虽然聪明，却对继承父亲韩迁的蔚然集团丝毫不感兴趣，韩迁见他总不上心，也自是不放心将产业交给他打理，只让他在公司挂了个总经理的虚名。而韩子淅则是自己组建了一个投资公司——科奇投资公司，当起了职业股票经纪人，经过几年的打滚，在业界也是混出了点名气。 这边两人还在闲聊，顾绗的手机开始又震又响，高维取过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没有显示姓名，显然是陌生来电，递到顾绗面前：“顾总……” “嗯？”顾绗瞄了一眼，没有接过来“估计又是哪个银行的客户经理吧，都不知道哪弄来的我的号码，你先接……” 顾绗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工作用的，而一部则是用来和家人联络的，工作号码经常被传递于想与他合作的生意伙伴和银行之间，他通常对待不熟悉的号码，都是直接让高维处理。 “您好，这是顾总的手机，他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请问有什么事么？”高维流利的普通话，熟练的言辞套路让韩子淅在一旁不住的偷乐。 一把拉过顾绗的衣袖：“哎，我说，高维以前是10086的么？噗，你买了个真人电脑接线员啊……” “去你的”顾绗笑着白了韩子淅一眼，转而看向已经挂断电话的高维“什么人？” “他说他是东旗银行的信贷客户经理，说是和您约好了今天见面，现在就在球场外面大厅……”高维疑惑的回答着顾绗，脑子里迅速闪过顾绗今天的日程安排，好像，没有这个预约啊？ “东旗？我怎么不记得，你接了这个预约么？” “没有，因为顾总您最近吩咐，凡是银行的预约暂时都不要接。” “那这是怎么回事？还在球场外面？” “我去外面看看？”高维试探性的问道，脑子里依然在启动搜索引擎，排除着一切可能因素。 “算了，反正我们也要走了……”顾绗摘下球帽，起身往里走去。 韩子淅看着跟在身后仍是一脸疑惑思考的高维，忍不住凑上前问道：“你们顾总，真的不喜欢女人？” 韩子淅果断在自己被高维瞪死之前，离开了他的视线，高维扶了一下额头，每个星期陪顾绗和韩子淅打球，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 高维走在顾绗的身侧略微靠前的位置，走到大厅时，他刻意的向两边看去，想要确认刚刚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不是真的在大厅的位置，而顾绗却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和韩子淅笑着聊着闲话，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顾总！”一声清亮的呼唤，让正在前行的三个人都停住了脚步，顾绗朝右前方看了过去，一个穿着素色的青年，清秀俊雅，眉目含笑的站在前方看着自己，顾绗朝左右两侧各看了一下，确认这个年轻人的确叫的是自己。 还未及反应，年轻人已经快步走到顾绗的面前，礼貌的伸出右手：“您好，顾总，我是东旗银行信贷部的蓝陌宸……” 顾绗看着年轻人伸手的右手，狐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高维，高维回之一脸的冷漠，表示自己也不认识这个青年，并没有伸手回握，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问了一句：“是你刚刚打的电话？” “是的！”青年收回了右手，对于顾绗的没有回应，并没有觉得尴尬或是其他，仍是继续面带笑容的回答。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并没有事先约定……” “顾总是没有和我约定，但是您每周二都会和韩总来隆一打球，我就同隆一的前台接待约定了一下，在大厅等您，我想，这也算是间接的约定吧。” “噗……”韩子淅在旁边忍不住乐了，这小伙子，挺有趣，换句话说，脸皮不薄。 “哦？你怎么知道我每个周二都会在？” “既然是想同您做业务，自然是要做功课，如果连您什么时间会出现在哪里都不知道，那只能受制于人，失掉先机，您在商场这么多年，应该可以理解失掉先机，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半的机会……”青年沉着以对，高维刚要出言拦住青年的话题，却被顾绗抬手制止，韩子淅也在心底暗笑，有点意思。 “这么说，你是想同我谈业务？你怎么又知道你可以占的了先机？”顾绗眼角上挑，颇为好奇。 “顾总下令‘塞上雅苑’项目暂时不允许集团内任何人接触银行机构，那么，既然顾总创造了这个抢占先机的绝好条件，我也不想白白浪费！”青年清澈的双眸充满了自信，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不是虚浮的表情，顾绗混迹商场多年，什么是真笑，什么是假笑，自然分得很清，只是，今天这个年轻人，有所不同。 “哦？呵呵~，看来你功课做得不错，好，给你一次机会，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来。”顾绗笑了，说了一句让韩子淅都觉得惊讶无比的话，顾绗居然答应了！要知道，刚刚在球场里，他可是连茂业美女老总范铭蕊的电话都没听啊，现在，居然答应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伙子。 高维没有言语，只是迅速的用手机记下了顾绗的安排。 “谢谢！”青年显得相当高兴，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刚刚忘了，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 还没等高维伸手去拿，顾绗又做了一个让韩子淅张大嘴巴的举动，他自己从那青年手上把名片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蓝陌……宸？很少见的姓……” 顾绗把名片给了高维，然后径直的朝已经停在门口的切诺基走去，青年还在暗自庆幸自己此招成功，顾绗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着青年来了一句：“记住，我只给你十五分钟，如果你可以说服我，我再考虑加时！” 说罢，没有理会青年惊愕的表情，转身离开。 青年看着远去的切诺基，脸上开始的笑容和后来的惊愕全部收了起来，表情淡淡的，没有了刚刚暖阳一般的笑容，却忽得犹如寒冬将至，一脸的清冷，清澈明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寒霜。 ……顾绗…… 2、失信 当蓝陌宸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快要下班的时间了。 隆一高尔夫的位置，距离市中心的东旗银行有二十公里的路程。 蓝陌宸做为一个新进的上班族，还没有攒够买车的钱，每个月的工资也只能用来缴付房租，加上日常的开支，对于一个目前为止还毫无业绩可言的他来说，工资收入在这个城市只能勉强过上普通青年的生活。唯一或许值得庆幸的是，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也就意味着不需要养家糊口。 “蓝陌宸，你怎么才回来！”邻桌的方冉是同蓝陌宸一起入行的新人，看了看电脑的时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埋怨道。 “哦，去得地方有些远，怎么了？”蓝陌宸有些疲惫的把公事包放到自己桌上，敲了一下电脑键盘，查看有没有新的邮件。 “下午要报这个月的业绩分析报告和下个月的工作计划，就差你一个人的了！我都快被经理催死了！打你手机也不接！” 方冉，在一同入行的新人中，称得上是幸运的，她在信贷部只负责一些内务的工作，而不必像蓝陌宸他们那样，每天辛苦的出去跑营销。 关于她为什么可以获得如此轻松的职位，一种说法是因为娇俏的模样和能说会道的嘴巴，而另一种说法就有些神乎其神了，传闻她是东旗银行董事长的千金，空降过来只是为了累积经验的。 不管说法是真是假，同事们都对方冉毕恭毕敬，只要她张口要的材料什么的，一丝都不敢怠慢，而蓝陌宸临近下班才回来，很明显，眼看着就要耽误她下班的约会了。 “你把汇总的表存在公用草稿箱吧，我写好了直接汇总过去发给科长，你先回去吧。”蓝陌宸面对方冉的质问，没有多说什么，语调温和，这句话让方冉听在耳中如同天籁。 “啊！蓝陌宸你真是大好人！”方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关了电脑，拎着小包，在下班钟声响起的一刹那，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蓝陌宸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始处理电脑里的邮件。 分析报告还没有写到一半，手机在手边震动，蓝陌宸看也没看就接了，习惯性的张口：“您好，我是蓝陌宸……” “噗，我当然知道你是蓝陌宸，你个工作狂，下班没有？”听筒对面传来熟悉而宏亮声音。 “没有啊，怎么，杨大警官这么有空，今天可以准点下班么？”蓝陌宸索性将手机夹在肩膀上，一边继续用手码着报告。 “那是当然，我刚刚破了一个大案啊，哈哈，局里明天说放我一天假，喂，晚上出来陪我喝两杯庆祝庆祝吧！”对面的声音掩饰不了的兴奋。 “今天不行，我还有报告没有写完，明天早晨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喂，你不要每次都这么扫兴好不好？你一银行小客户经理，还能比我们警察忙啊！”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但是今天真的不行，这样，明天，明天晚上可以吧！” “好吧，你说的明天哦，这个月你放了我三次鸽子了，明天晚上我要再见不着你，你就等着我陈尸在你家！”果然是人民警察，威胁恐吓的方式就是不同寻常。 蓝陌宸笑着挂掉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家伙，叫杨柏，自己的青梅竹马，在孤儿院最好的伙伴。蓝陌宸曾经以为自己会和杨柏一样，在这个城市一起念书一直到大学毕业，然后和许多普通年轻人一样找工作，为自己的小小梦想奋斗，但是人生千变万化，没等到高中毕业，他就离开了这个城市，而如今，他又回来了…… 蓝陌宸突然盯着自己的工作计划，停了下来，盯着屏幕，半天也没有再敲也一个字…… “塞上雅苑……顾绗……” 蓝陌宸扶着额头，陷入沉思 …… 次日清晨，恒瑞集团总部润天大厦 八点半，蓝陌宸准时来到了位于润天大厦的恒瑞集团总部，为了以示正式，还特意换上了行里统一配的制服，浅绿色的衬衣，让原本肤色白晰的蓝陌宸显得更为清雅。 向前台小姐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美丽的前台小姐翻了一下顾绗的日程，看了一眼，随后拔通了秘书高维的电话。 蓝陌宸的长相，不属于特别英俊潇洒型的，可是却别有一份江南男子的秀气与淡雅，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长相，衣着素净的站在前台，还是惹来了不少目光注视，蓝陌宸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前台小姐给自己的回复。 “对不起啊，蓝先生，您可能要多等一会了，市里开发区招商局的人刚刚一早就来了，现在正在和顾总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前台小姐非常抱歉的告诉蓝陌宸。 蓝陌宸淡然一笑：“没事的，我可以等……” 态度的温和，谦逊的笑容反倒是让前台小姐不好意思起来：“您放心，这边会议一结束，我就会通知顾总，那麻烦您多等一会了……” “好的，麻烦您了！”蓝陌宸微笑着转身，他也料想到，想见顾绗，不会有那么容易的，在此有希望的等待，总比在办公室坐以待毙要强得多，今天早晨他同科长汇报说是约到了顾绗时，科长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到他，临走还不忘浇盆凉水：“就算是他答应见你，也未必今天就能空得出时间！” 做营销不就是这样么？一次不行两次好了，无论如何，好容易毛遂自荐的搭上了这条主线，就算是希望只有几万之一又如何。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前台小姐始终没有通知蓝陌宸什么时候会议会结束，蓝陌宸也不着急，每每看到前台小姐向他投以抱歉的目光，他总是回以温和的微笑，掏出随身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偶尔接几个客户的电话。 一直到中午，前台小姐脸上的表情满含歉意：“蓝先生，要不您今天先回去吧？刚刚顾总已经陪着招商局的人从专梯下去吃饭了，要到下午……” “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的……”蓝陌宸抬起头，仍是回以温和的笑容，语气却相当坚定。 “那，您去吃点东西吧，我们中午也是休息一个小时的……” “嗯，没事，您忙您的……”蓝陌宸看着前台小姐有些无奈的离开，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半，早晨的两个包子一碗稀饭显然已经消化怠尽，可是润天大厦地处市中心高档写字楼区，除了恒瑞集团的员工餐厅，旁边都是些贵得令人咂舌的高档咖啡厅，连肯德基爷爷和麦当劳叔叔都是找不到的，蓝陌宸捏了捏公文包，还好，昨天早晨方冉给自己的一小袋饼干还在，掏了出来，就着凉水先吃了垫一垫，掏出手机又看了看今天的财经新闻。 前台小姐回来看到蓝陌宸还坐在那里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讶，蓝陌宸仍然是微笑的冲她点了点头。 三点半，前台小姐再次来到蓝陌宸的面前：“蓝先生，我看您今天真的不要等了，我刚刚又打了电话给高秘书，他说顾总下午约了华展集团的赵总，这个……” “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蓝陌宸再次微笑的回答着前台小姐，那女孩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大约在恒瑞集团这么久，还未曾见过如此执着的银行客户经理。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的时候，蓝陌宸仍然坐在那里等待，时而站起来走动，前台小姐已经完全不去看他了，执着的等待，让人觉得无奈，也觉得固执吧。 蓝陌宸也有些疲惫，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恒瑞集团”四个大字开始发呆，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总你太客气，晚上还是我请吧，汇鲜居是个不错的地方，那边的象拔蚌做得不错，相信对你的胃口。” “唉，顾总，都说好了，今天是我做东，这么多年，难得有让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干嘛这么客气！” 蓝陌宸歪过头看去，顾绗正和一个青年男子一齐往外走。那男子，蓝陌宸一眼就认出来了，也是经常在金融财经杂志上头版出现的华展集团的年青董事长——赵昊。 两个人正在客套，走到门口，蓝陌宸站了起来，脸上微露笑容看着顾绗，顾绗不经意的一瞥，这才看见站在门口侧边的蓝陌宸，眼神有些讶异。 “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总日理万机，既然约了我，我自然是要守信的！”蓝陌宸心想，还好，还算是记得有我这号人。 “呵呵，没想到，你还真是挺执着的！”顾绗笑笑看着身旁的赵昊。 “赵总，你看，我忙了一天，居然忘了这里还有个客人在等我，不能让人家白白等我一天啊，现在都说时间是金钱，这样吧，今天我就做个顺水人情，请这位客人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你看如何？”顾绗的话让一旁的赵昊心下有些疑惑，这算怎么回事？顾绗一向不爱与银行的人多做交道，今天居然要叫上这人名不见经传的银行客户经理和自己一起晚饭，难不成这一天忙傻了？ “呵呵，顾总一向是将诚信二字放于心间，既然这样，我自当奉陪了！” 赵昊当然也不会让顾绗难做，顺水推舟应了饭局，他又看了看蓝陌宸，不知道是不是这小伙子还没有明白过来，表情还那么淡定。 “这样吧，蓝先生，今天和我们一起晚饭吧，算做我失信的补偿……”顾绗看着蓝陌宸明朗的笑容，突然觉得繁忙一天烦躁的心情有些好转。 “嗯？”蓝陌宸显然没有回过神，他不是没有听清楚顾绗在说什么，只是没有弄明白，顾绗会在自己和赵昊的饭局邀请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共进晚餐。 犹豫了一下，蓝陌宸还是保持着惯有的笑容，向顾绗伸出了右手：“不胜荣幸！” 这一次，顾绗到是没有拒绝，轻轻握住了青年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3、酒精作用 头……好痛，怎么会这么痛 眼睛很酸，怎么也睁不开，胃里来回的翻腾的是泛酸的液体 难受啊…… 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蓝陌宸将眼睛来回进行着睁开闭合的动作，直到眼前氤氲消失不见，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前自己上方的天花板。 “这是哪儿？”蓝陌宸的第一反应，右手靠在自己的疼痛欲裂的额头，怒力的回想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告诉自己，显然自己醒来的地方显然不是自己的家。 等等，不是自己的家！ “腾”的从床上坐起，猛然的坐起显然让头痛的感觉上升为晕眩，伸手扶住额头，蓝陌宸努力的在脑中回想着过去二十四个小时发生的事情。 他等了顾绗一天，在润天大厦，然后顾绗居然邀他和华展集团的赵昊一起共进晚餐…… 晚餐……对了！那该死的晚餐！ 他几乎没有吃上几口菜，在坐的除了赵昊，还有顾绗一起请来的经开区税务局的人，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蓝陌宸仿佛记得自己一开始喝得明明是红酒，后来变成了白的，最后似乎还有啤酒…… 为什么会喝这么多？蓝陌宸努力的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咦，顾总，这位是？”税务局一个肥头大耳的领导级人物略带惊讶的看着坐在顾绗身旁显得有些乳臭未干的蓝陌宸。 “哦？这位是我的朋友……”顾绗面带微笑，那笑容在蓝陌宸看来似乎颇具深意，朋友，他何时有幸成了顾绗的朋友？ “朋友？我看是顾总带过来的帅将吧！”领导级人物晃着自己肥硕的脑袋一脸的不相信。 “怎么会，他喝酒不行的，柯局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啊……” 混蛋！ 蓝陌宸在心底骂了一句，这个家伙现在是在耍自己么？既然说了自己喝酒不行，还让人家来试，不是摆明了挑衅？ 蓝陌宸还没能把眼前露着邪魅笑容的男人在心底骂个够，那个肥乎乎的柯局显然是抓住顾绗的话柄，立刻举起杯子朝着蓝陌宸一咧嘴：“哟，小帅哥，你们顾总明显看不起你啊，来，咱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你行的！” 蓝陌宸一天没有吃东西，本来就腹内空空，看着杯里的红酒怎么也咽不下去啊，心底有些无奈，怎么办？眼前的这个人是税务局的领导，就算是不可一世的顾绗，场面上也得让他几分吧。 算了，豁出去了，喝就喝吧。 蓝陌宸微微一笑，站起来端起酒杯欠身：“柯局，我敬您！” 言罢，一仰头，一杯酒一饮而尽 身旁的顾绗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个小伙子还真敢喝 那位柯局自然是高兴的笑开了：“顾总，我就说嘛，你摆明了是想吓唬我，告诉你，我还就不怕别人拿酒吓唬我啊！”说罢，也是仰着粗重的脖子一饮而尽。 蓝陌宸刚想坐下，柯局旁边一个女孩子突然叫了起来：“哟，顾总，您这小帅哥欺负我们柯局啊，我们柯局喝得可是白酒！” 蓝陌宸微微蹙眉，心想，这玩笑开大了，换成白酒，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恐怕顶不了一时啊。 “哟，顾总，你看，连我们小茜都替我抱不平了，你看……”柯局趁机发难。 “新来的小伙子没眼色，这样，我替他陪罪，我自罚一杯……”顾绗端起手边的白酒就要喝，不想那女孩又叫了起来：“那哪行啊，顾总，你们两个喝一个，太欺负人了！” 顾绗看着柯局的脸色因这女孩的一句话，略有不快神色闪过。他是知道柯局这个人的，虽然权高位重，心胸却不算宽广，尤其是在酒桌上，酒官司若是要输了，必是不高兴的，这一稍有犹豫，不想手边的酒就已被身旁的蓝陌宸拿了过去。 “刚刚是我不对，都没看清柯局喝得是什么，我自罚一杯！” 顾绗还未来得及说话，蓝陌宸又是一仰头，满满的一杯白酒也一饮而尽了，喝完了之后，神态自若的坐回了原位，顾绗又看了他一眼，柯局却拍手称快：“小伙子好样的！我喜欢！哈哈，再来再来……” 后来的，蓝陌宸渐渐都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的胃如同火烧一样难受，最后，简直是眼前一抹黑，倒了下来……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好像吐了好多次，不停的把那些各式各样的酒往外吐 …… “醒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蓝陌宸耳边响起 “嗯？！”蓝陌宸缓缓抬起头看向门边 顾绗，穿着宽大的睡袍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蓝陌宸 蓝陌宸的脑子约有十秒钟的当机，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原本穿在身上的浅绿行服早已不知去了哪里，身上穿得是一件宽大无比的白色衬衣，显然，不是自己的尺寸。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还未等蓝陌宸反应过来，顾绗悠悠的踱到了床前，将手中的杯子递到蓝陌宸的嘴边，完全无视他现在略带慌乱的样子。 “呃~顾总……”蓝陌宸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先别说了，把这个喝了……解酒的”顾绗看他不接杯子，又往前递了一些。 蓝陌宸闻到杯子里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像是梨子的味道，不知道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还是怎么回事，仍然没有接过杯子，有此发愣的看着顾绗。 顾绗显然是没有那么好耐心了：“怎么了？不会一顿酒把你喝傻了吧？难不成要我别喂你？” 这句话显然惊醒了正在发懵的蓝陌宸，连忙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果然是雪梨汁的味道。 清甜的液体由干涩的喉咙流入仍在发烧的胃里，让他顿时舒服不少，也清醒了不少。 “我这是在哪？”蓝陌宸又喝了一口，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顾绗。 顾绗嘴角一翘：“蓝先生还醉得真彻底，昨天晚上你醉得一塌糊涂，我没办法，只好把你带回家了……” 可怜的蓝陌宸，在听到“带回家”三个字之后，脑子顿时又当机了 糗，糗大了……这次糗大了，明明是出来营销的，结果居然醉得不省人事，还被营销的正主带回了家，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等等，现在几点？蓝陌宸转身把杯子放在床头，有些慌乱的去翻床边，找自己的手机和手表。 “你在找什么？” “现在几点？” “十点” “什么！天哪，我得赶快去办公室！死定了！”蓝陌宸翻开被子赤脚就下了地，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不用了”顾绗看着他慌张的样子，顿时笑了出来，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一直到昨天上酒桌之前，他都是一副不慌不慌乱的清高横样，没想到这会子却慌张的像个上学迟到的孩子。 “嗯？”蓝陌宸有些奇怪的看着悠闲坐在床边的顾绗。 “我帮你请过假了……” “啊？”蓝陌宸今天早晨脑子第三次当机 “我说，我帮你打电话去东旗银行信贷部找你们科长帮你请过假了？！”顾绗详尽的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 “你怎么说的？” “我？” “我说我是顾绗，你昨天晚上在我这边喝多了，所以今天不能去上班了，仅此而已……” ……蓝陌宸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半天说不了话来 “我说……”顾绗突然站起来向他慢慢靠近，直到站在他面前俯视他的脸顾。 “你很喜欢穿成这样在别人面前晃么？”顾绗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捉狭的笑容。 蓝陌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沉得自己的大腿被一根手指轻轻掠过，激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低头，这才发现，除了身上这件宽大的白衬衣，他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衣物…… 蓝陌宸的脸上“腾”的飞起红云片片，他，他居然被调戏了，还是被一个男人调戏了，他奋力的把顾绗一推，急忙回到床上，拉过被子遮挡。 心里翻腾的各式各样的愤怒，有钱人都是这么恶趣味么？ “呵呵，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都是男人啊，再说了，你昨天晚上醉成那副德性，洗澡换衣可都是我亲力亲为哦？”顾绗看到蓝陌宸羞愤的表情，忽然更想欺负他。 “你，你……”蓝陌宸一时语塞，索性扭过头去，极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怎么？你不是想和我谈业务么？这点小事都受不了？”顾绗的口吻在蓝陌宸听来更加的恶劣了。 “顾总，我是来和您商谈业务的，但不是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如果您没兴趣，我们可以不谈，没必要这样整我！”蓝陌宸愤然道，依然别过身子不看顾绗。 “哦呵呵，你觉得我在整你？” “难道不是么？顾总明明约了我九点，却让我等了一天，说是请我一起吃饭，却是拿我来当挡箭牌，如果只是这样，那恭喜顾总，您的目的达到了，麻烦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我该走了！”蓝陌宸的语气不似刚刚愤怒，甚至带着一丝冰冷。 “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再说了，我也没让你喝那么多酒，是你强作出头鸟，那就由不得别人不灌你了，蓝先生，酒桌的经验，不足啊……” “我不过是想想看看你的忍耐极限在什么地方，要知道，想和我顾绗谈业务的人，连最起码的耐心也没有，那就没意思了。”顾绗挑眉看着床上那个清瘦的身影，一开始也没想要逗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个青涩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那顾总现在看到我的忍耐极限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蓝陌宸回过头，清冷的眸子直直看进顾绗的眼里。 “可以，不过，你是打算这样出去……” “当然是穿我自己的衣服！”还没等顾绗说完，蓝陌宸就打断了他的话，开什么玩笑，还嫌耍他耍得不够是吧！ “我是想说，你的那套衣服被你吐脏了，我拿去让人干洗了……” 蓝陌宸明显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青筋在突跳 “不过，我让人给你备了一套，你先等一会，马上有人给你送来……” 顾绗转身离开了房间，蓝陌宸的手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心里一遍又一遍骂着这个混蛋，一定是故意的，这个混蛋一定是故意耍他的。 顾绗……蓝陌宸咬着牙，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 当蓝陌宸看到顾绗的秘书高维将一套整整齐齐的Armani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又咬了咬牙……这个混蛋！ 4、机会 顾绗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看着今天的财经报纸，听到楼梯上传来声响，抬头望去，那个一直固执不肯穿自己准备的衣服的青年终于磨磨蹭蹭的下了楼。 顾绗不由露出微笑，像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一番，挑眉道：“很合身啊。” 蓝陌宸没有抬头回答他，心里仍是有些愤懑。在坚持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不得不穿上顾绗装备的这套Armani，浅蓝色的条纹衬衣，黑色的休闲西装裤，简单而大方。 而且，的确很合身，只是蓝陌宸计较着这身衣服的价格，估算了一下应该是自己两个月的工资都不止。 顾绗看他不说话，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怎么了？蓝先生？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像个闺中怨妇似的？难道说顾某人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蓝陌宸忍不住抬头，拿自己的清澈明亮的眸子冲着顾绗狠狠的送过去了一个白眼，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找这位顾大总裁的初衷了。 “顾总，打，扰，了！我该走了，麻烦您给我个账号，衣服的钱我给您汇到账上。”蓝陌宸扭过头，不再去看顾绗挑衅的表情。 “算了，一套衣服而已，就当是你昨天晚上的出场费吧，到底也是因为陪我出去喝了那么酒。”顾绗悠然的转身坐回沙发，不痛不庠的说着。 “什么？出场费？”蓝陌宸冷哼了一声“顾总，我想您记错了，我不是你恒瑞集团下面的男公关，我有我自己的职业，昨天晚上，不过是您邀请我参加了我本不应该去的宴席！” “哦？我还以为你们银行的客户经理做营销的，都是这样呢？陪不同的客户吃饭，出席不同的场合……”顾绗嘴边露出轻笑，话中有话，在蓝陌宸听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的确，面对现如今激烈的市场竞争，银行的客户经理在这些大集团大企业的总裁看来，真的是如同“三陪”一般，为了拿下一个信贷项目，不惜一切的去争取，可是，他不是，他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去获得这个项目，同时也获得别人的尊重。 但现在看来，他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却反到是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狠狠戏耍了一番，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不是个女人呢？若是换作是女人，也许昨天就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蓝陌宸紧紧咬着下唇，半天开了口：“顾总，我的确是想来和您谈项目，或许这个项目对顾总来说，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或是对我这样的客户经理来说，您根本不屑于同我来谈，所以，打扰了！” 蓝陌宸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高傲的男人面前停留，昨天晚上自己是如何醉得一塌糊涂，是如何来到这里，他完全记不起来，现在，也不想记起。一想到早晨起床时自己的不着寸缕，心里油然而升的屈辱感正慢慢扩大，只想快点离开。 “我有说，我不愿同你谈么？”顾绗放下手中的报纸，端起面前的咖啡，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让正已转身朝门外走的蓝陌宸身形一顿。 “如果说，昨天那件事情，就让你觉得心里委屈的话，你准备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和我谈下面的项目？”顾绗双眼微眯，并没有正眼去看，直觉告诉他，这个青年正在心里纠结万分。 “你是个男人，又不是个女人，更何况，现在你们金融界也出了不少奇女子，为了事业不拘小节，你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介意这个？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蓝陌宸又是一愣，是啊，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顾绗也没把自己怎么样，只不过喝醉了将自己带回来，就是他帮自己宽衣解带，同为男人，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了？还是，因为他是顾绗，让他潜意识的防备加强？ “蓝陌宸，今年26岁，孤儿，靠孤儿院的资助和奖学金完成了学业，去年七月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大学金融系，九月回国参加了东旗银行的客户经理招聘，目前就职于东旗银行L市行信贷部公司二科，主要负责房地产项目营销……”顾绗像背书一样把蓝陌宸的简历说出来的时候，蓝陌宸不由转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顾绗的背影。 “你怎么知道？” “我和你一样，在想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做到知已知彼，我让我的秘书花了一点时间去了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档案就要清空了。”顾绗仍然没有回头，闭目养神一般靠在沙发上。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并不重要，现在是你，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一点小小的干扰就可以影响到你对自己目的实现，那么，我觉得你可以现在就回东旗辞职，显然，你不胜任这份工作。”顾绗的话毫不留情的砸在蓝陌宸的心上，是的，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他的项目么？仅仅是一场醉酒就要把他打发了？ 不，不是这样！ 蓝陌宸快步走到顾绗的对面，看着靠在沙发上还带些慵懒的顾绗，此刻，顾绗已然睁开双眼，如黑晶般闪烁的瞳眸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现在的表情，很好，没有了之前的别扭与纠结，清亮的眸子里写着自信，浑身散发出来的一种可以称之为战斗力的东西，顾绗在心底一笑。 “顾总，您现在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答应同我谈塞上雅苑的项目。”蓝陌宸清澈的眼神，微露苍白的清秀脸顾，淡绯的薄唇，让顾绗忽觉得这年青年身上散发的朝气，有那么一点吸引人。 “呵呵，这不是你的目的么？不要告诉我，你等了我一天，喝了一顿酒，就只是带走现在身上的这套Armani？”顾绗嘴上依然挑侃着，而蓝陌宸已经不似先前那么恼怒，似乎有些习惯他这个玩世不恭的样子了。 “那么，顾总，依照约定，您给我十五分钟时间，我可以和您介绍一下东旗的优势与我们的服务……” “不用了……”顾绗打断了他。 “什么？”蓝陌宸愕然。 “我说不用了……你觉得我可以让我的秘书花十五分钟就调阅到你所有的简历资料，我还需要听你共同样的十五分钟来告诉我东旗的优势么？” “东旗的优势，甚至全市各家国有、商业股份银行的优势，在我们做塞上雅苑之前，我们自己的内部金融资产管理部就有过调研，所以，我们可不用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至于你们的服务……”顾绗突然邪魅一笑“我昨天晚上，已经见识过了……” 蓝陌宸先是一愣，突然“腾”的脸上再次飞起片片红云…… 他，好像又被这个男人调戏了，为什么总是有种被调戏的感觉，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场过强，太容易使自己处于劣势？ “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顾绗突然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一脸的兴致盎然。 “您请问……” “你住哪？” “嗯？” “职场大忌，在同你的对手进行商谈的时候，不要让他重复问题……” 蓝陌宸的脑子今天不知道当机了多少回，虽然不知道这个问题和项目有什么关系，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亚德青年公寓……” “有女朋友了？” “嗯？没有……” “有车么？” “没有……” 在蓝陌宸回答到第十五道问题后，他终于忍不住反问了一句：“顾总，这些问题和塞上雅苑有关系么？” “没有……”顾绗微笑着摇头，看着蓝陌宸一脸愕然的样子，显得更加开心。 “那……”蓝陌宸简直快要抓狂，从家庭住址问到个人喜好，有没有人来告诉他，眼前这个号称本市最年轻有为的CEO是不是一个混球假扮的？ “哦，我只是对刚刚十五分钟没有查到的事情进行一个再次补充，如果你面对你的商谈对像，在商谈之时，还有些东西不了解的话，那么，就得花一点点时间做进一步了解，要不然，怎么进行下一步？” 看着顾绗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蓝陌宸被彻底打败了，这个男人，简直让人摸不到头脑，他是在给自己机会么？ “好了，不逗你了，这个U盘里是塞上雅苑的项目可行性报告还有一些基础资料，你带回去看一下，下个周一，我们将会对项目参贷银行进行招标，我给你一个参与竞争的机会……” 蓝陌宸看了一眼顾绗放在桌上的U盘，突然问了一句：“顾总，如果我没来找您，东旗是不是也会接到贵公司的邀标？” “那是自然，做为公司，当然不希望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且，我们也需要得到多家优势银行的支持。” 顾绗的话像是一个炸雷在蓝陌宸的头顶炸开，这个男人！混蛋！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安排好了项目招标，而且东旗银行做为L市的四大银行之首，也必定会在邀标之列，他封锁了消息，不允许任何银行人员前期介入，在自己费了一番苦心以为搭上这条线后，他，他居然告诉自己，东旗本来就会获得邀标的机会！ 他，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这么说来，从一开始他答应自己见面开始，这个男人，分明就一直在耍他，一直到刚才，都是！ 蓝陌宸，你一定是疯了，一再相信这个混蛋，一遍又一遍的被耍，这个男人，太恶劣！ “这么说，顾总，我来您和不来找您，不是一点区别也，没，有！”蓝陌宸有些咬牙切齿。 “那不一样……”顾绗看着青年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的有些炸毛，忍不住嘴角又泛笑意，却还是忍住了“至少，如果述标的是你蓝陌宸，我可以印象分给你打高一点，因为，昨天晚上我发现，你的皮肤不错，白滑细嫩！” 混蛋……流氓…… 蓝陌宸忍住心底的怒气，一把抓过面前的U盘，起身就要走。 “蓝陌宸！”顾绗也站起身，大声的叫住了正像一头愤怒的野马往外冲的蓝陌宸。 “我说了，如果述标的是你，我会考虑给东旗高分！” 蓝陌宸没有再理睬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身后是顾绗，慢慢收敛的笑容。 5、序幕 蓝陌宸没有直接去上班，虽然他不知道顾绗帮他请了多少时间的假，可是如果他穿着这套Armani在办公室出现，那才是真正要了他的命。 别人且不说，就方冉那嗅觉和敏感度都极其之好的八卦女，怎么不会立刻揪着他的上衣看牌子？这女人最大的长处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把所有时尚杂志都翻个遍，号称有着最前线的时尚触觉。 蓝陌宸出了门，左右看了半天，也没分清楚东南西北，正好一辆出租车适时而过，上了车就说了一句“亚德青年公寓”，等到他下车掏车费的时候，才看清楚计价表上那要人命的数字“103.00”！ 顾绗，你的别墅到底是有多远！ 蓝陌宸咬牙掏出钱包，还好口袋里的钱掏空后，正好够付车费，末了司机还瞧了他一眼。 刚下车，手机就响了，蓝陌宸看也没看就接通了，一阵嘶吼，把他震得立刻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就算是这样，还是能够清楚的听到杨柏的声音在话筒的另一边咆哮。 “蓝陌宸！你死哪去了！害我在酒吧等了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啊！你有没有搞错啊！居然放我鸽子，这个月第四次！第四次了！” “事不过三，你知不知道！啊！打了你手机一个晚上都没人接！最后接通了，居然是个男人接的！是个男人啊！说你喝多了！你说，你跑哪喝多了啊！” “居然喝到电话都接不了！你是有多能喝啊！你到底还拿我当不当朋友啊！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蓝陌宸的钥匙掉到了地上，报警？ “喂，杨柏，你不就是警察么？” “我是经济犯罪调查科！不是失踪人口调查科！”杨柏果然是被气糊涂了，昨天打了一个晚上蓝陌宸的手机，始终都是没人接，最后有人接通了，居然还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更糟糕的是那个男人还告诉他，蓝陌宸喝多了，醉到没法接电话。 问他是谁，居然没回答就把电话挂了，这可把杨柏急坏了，再拔电话过去，就又是没人接了，他只好作罢，早晨被案子缠住，这一空下来，又立刻打了过来，可偏偏电话那头的蓝陌宸完全无视他的紧张。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既不是三岁孩子，也不是无知少女，我要是个女人你担心一下也就算了，我一个大男人能怎么样啊？”蓝陌宸捡起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对于杨柏这种过度担心觉得既安慰又好笑。 “当然担心了！谁知道啊，现在这个社会乱得很，前两天重案组还破了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案子，就是男人暗恋男人未果而起了杀机，蓝陌宸，我和你说……” “杨柏……”蓝陌宸实在是不想听杨柏对于案件的高谈阔论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对，又放了你的鸽子，但是这个项目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没事，你不要那么担心，就这样，我要准备资料去了……” “喂……”杨柏的音调了降了下来“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可是，凡事都要慢慢来，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知道……”蓝陌宸有些无力的靠在门上“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杨柏这才挂掉了电话，轻轻叹了一口气。 蓝陌宸，是他当年在孤儿院最好的朋友，一直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他突然被人保送到美国麻省理工大学，这才分开。当他知道他从美国回来，非常开心，只是，就时候会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杨柏自己也说不上来，感觉蓝陌宸的世界离他越来越远了，或许是大家都太忙了…… 蓝陌宸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打开瓶子喝了两口，缓和一下胃里残留的一丝醉酒后的灼热，有些脱力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茫然，杨柏的话还回想在耳边。 杨柏，有的时候就像个保姆一样，对他的工作生活关怀无处不在，只是因为身为人民警察，杨警官也着实抽不出什么时间来以实际行动关心一下他，只能天天和个老妈子一样抱着电话对他絮叨，有一次，蓝陌宸忍不住说了他一句：“杨柏，你是我妈啊……” 只是，他知道，杨柏，是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必虚伪，想笑就笑，不想笑的时候就面无表情，绝对不会有人说你做作。 轻轻缓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那套Armani，衣服再好，怎么看，也终归不是自己的，苦笑了一下，起身去衣柜找了一套衣服换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找到了那天好不容易要到手的顾绗的号码，咬了咬下唇，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顾总，麻烦您把您的卡号告诉我，我把衣服的钱给你汇过去，东旗蓝陌宸。” 放下手机，看了看手里那套衣服，算了，还是拿去干洗吧，家里的洗衣机指不定就能洗坏了。 “叮……”手机短信的声音 “不用了，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蓝陌宸撇了撇嘴，见面礼，还真是大方！顾总裁您还真是拿我当女人了！ “无功不受禄，何况，收受不起！” 不过一分钟，短信又回了过来 “蓝陌宸，受得起！” 蓝陌宸实在不想再和这个无聊的男人继续这种无聊的文字纠缠，抓过公事包出了门，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赶快在周一之前做好投标书，算上这个周末，他也只有三天时间了，更何况，这么大的项目，并不是他一个小小客户经理就可以拍板的。 …… 等到蓝陌宸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大家已经开始了下午的工作，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周围的同事，显然，有的客户经理已经出去跑客户了，唯一闲得发慌的，还是他的邻座方冉。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在你忙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干着轻松活甚至不干活就可以拿到工资奖金的人，就算你有再好的涵养，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怨气。 看着方冉正在那里专心的玩连连看，蓝陌宸摇了摇头，打开电脑，正准备专心研究一下顾绗早晨给自己那个U盘里的内容，方冉的声音幽幽的从隔壁传来。 “蓝陌宸……” “嗯？”不简单，专心游戏还能看见自己进来。 “科长说，让你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哦？说什么事了么？”这还用说么？一定是为了早晨的事情，蓝陌宸心里暗暗叫苦。 科长曹军东，这个男人虽说不是什么魔鬼型的上司，可是，也算得上是东旗八卦界的领军人物，不要看他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八卦起来绝对是须眉不让巾帼啊！ “我哪知道……”方冉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蓝陌宸站起身来正准备去科长室，方冉突然用椅子侧滑过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蓝陌宸，一脸的好奇：“你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科长说话的时候，好严肃！” 蓝陌宸嘴角不自觉的一抽，心想你专心玩你的连连看吧，好奇心害死猫啊。 方冉看蓝陌宸没理她，扁了扁嘴，继续玩自己的游戏去了。 …… “科长，您找我？”蓝陌宸看他门开着，站在门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曹军东一抬头，看是蓝陌宸，立刻咧开嘴就笑：“回来了？快！快过来坐！” 科长的态度是蓝陌宸意料之中的，头皮顿时有些发麻，可还是乖乖地坐在了科长的对面。 “怎么？昨天晚上喝多了？你看看你，为了工作不能连身体也不要了嘛！顾总都和我说了，真没想到啊，蓝陌宸，真不简单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能搞得定恒瑞集团的顾绗！” “唉，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呢，不错不错，年轻人……” “……” 如此这般，在曹科长一翻猛烈夸赞之后，蓝陌宸终于有了自主发言权：“科长，是这样，恒瑞集团要在周一对塞上雅苑这个项目进行项目贷款招标，顾总给了我一些资料让我准备参于竞标……”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啊！”曹军东一屁股从椅子上弹起来“唉呀，早晨白总还打电话问我为什么其他三家都收到邀标，我们没有呢，顾总真的是这么和你说的？” “呃……真的……”什么？东旗没有收到邀标，这是怎么回事？顾绗明明说会向市里所有的银行发邀标函的？ “科长……”方冉急匆匆的跑过来敲门“这是刚刚送过来的急件，是恒瑞集团的邀标函！” “真的，拿来我看！”曹军东慌忙打开快递，果然是飞星集团塞上雅苑的邀标函。 蓝陌宸在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为什么邀标函才到？抬头看了看曹科长的表情，从刚刚的惊喜显然已经转为惊讶了。 “蓝陌宸！”曹科长一声在喝，吓了蓝陌宸和方冉一跳。 方冉心想，蓝陌宸你是闯了多大的祸？ “你真是太厉害了！” “啊？”蓝陌宸和方冉看着曹军东几乎转为兴奋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同时张大嘴巴。 “恒瑞集团居然在邀标函里指名要你述标！指名啊！蓝陌宸，你太出乎我意料了，你是怎么搞定那个顾绗的？要知道我们费了多大的尽也没的搭上么！你怎么做到的？啊？”曹军东就差没当着方冉的面给蓝陌宸一个热烈的拥抱了。 “那……那，科长，我先去做标书了？”蓝陌宸已经感到方冉好奇的目光在自己的背后闪烁，要是再不走，指不定科长会连他今天为什么请假，谁帮他请的假都得说出来，到时候，他张八张嘴也应付不了方冉那好奇的小问号。 “好好，去吧去吧，我这就和白总汇报，有什么需要就电话找我，需要谁给你打下手，就和我说啊！”曹军东还在捧着邀标函傻乐。 蓝陌宸赶紧起身就往外走，方冉自然也跟了出去，可以想像，蓝陌宸在下班之前，耳朵片刻也没得到想到的安静，直到下班铃声响起，方冉才无可奈何的收起了八卦的心情，开心的赴自己的小约会去了。 蓝陌宸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本想先去吃个晚饭再回来，可是胃里满满的感觉，什么也吃不下去，索性继续开始加班。 …… “你说什么？下午才送到的？不是说只有三家么？其他的小银行我才不放在眼里……” 茂业银行L市行总部，信贷总经理办公室 范铭蕊，被L市金融市场杂质评为金融界四大美女之首，茂业银行L市信贷部总经理。 而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太好，有些烦躁的挂断电话，没想到竞争对手竟然从原本的两家变成了三家。 东旗？什么时候搭上的这条线？ 她好不容易才通过华展集团的赵昊搭上了顾绗的线，怎么会半路杀出一个东旗。 迅速拔通了手机上的另一人号码 “喂，给我弄一份东旗的资料，对，就是这次负责塞上雅苑的牵头人资料……” 6、夜宴 第二天早晨，加了一夜班的蓝陌宸有些无力的看着方冉一边絮叨着一边在自己座位上化妆，打开电脑，揉了揉仍有些发酸的眼睛，继续着自己的标书。 手机在早晨十点钟左右的时候，飞进一条短信，在看完短信的内容后，蓝陌宸差点没被正入口的茶水给呛死。 “蓝陌宸先生，诚邀你今晚七点，诺维士酒店，参加塞上雅苑揭牌晚宴，另外，如果你穿我送你的衣服，我会考虑印象分再加分。——顾绗” “咳咳……”蓝陌宸恨不得把手机给扔进水里，混蛋！ 想玩什么！真当他是女人么？居然玩起爱情电影的桥段来，什么穿你送的衣服，我蓝陌宸真是昏了头才会答应你！这位总裁大人是不是工作太闲了？这么有空，连发个晚宴邀请也要亲自动手，不过是为了调侃自己一下吧。 “蓝陌宸，我觉得你最近真是挺倒霉，好端端喝个茶也能呛着？啧啧，你要不要去普陀或是五台山什么的去烧烧香？”方冉悠闲的看着电脑上的视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揶揄着蓝陌宸。 “如果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白拿工资乐得轻松自在算是幸运，我觉得，我是挺倒的……”蓝陌宸头也没抬冷冷扔过去一句话，直说得方冉冲他翻白眼。 “是啊，是啊，我们哪像蓝公子那么有才啊，都被恒瑞集团大老板指名述标了，唉，我说，这样些大老板不都只是对女明星感兴趣么？怎么？难道这位顾大老板口味与众不同？” 方冉得意的看着蓝陌宸呛了第二口水，索性站起身来“蓝陌宸，我觉得你还是要小心点哦……” 这都是哪跟哪啊！蓝陌宸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算了，还是省点力气和这丫头斗嘴吧，她有时间，可是自己没时间了，星期一就招标了，顾绗居然还让他去参加什么晚宴，有没有搞错！ 蓝陌宸咬咬唇，删掉了那条短信，并一遍遍告诉自己，没看到，没看到。 十一点半，蓝陌宸的手机上再度飞过来一条短信，蓝陌宸顿时觉得自己体内有种情绪在喧嚣 “蓝陌宸先生，如果你假装没有收到上一条短信，我就再给你补充一下，这次晚宴关系周一的招标，如果你不想提前出局，那么，勿必准时到场——顾绗” 这算什么？威胁么？！ 不！这就是威胁！ 蓝陌宸有种想回拔电话过去真心的骂他一句混蛋的冲动！ 蓝陌宸花了五分钟，编辑了一条短信，其间删除四次，终于回了过去 “谢谢顾总，一定准时到达！” 短信发送提示成功……蓝陌宸想想都觉得好笑，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忍耐，就算是顾绗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也要忍耐…… 下午四点钟，蓝陌宸完成了标书的初稿，送给了科长曹军东，并告诉了曹军东晚上受邀的事情，果然，曹军东的反应一点也没超出蓝陌宸的预料，一脸的兴奋莫名，连声称好，并且再三嘱咐蓝陌宸，要趁机与顾绗拉近关系，最起码印象分上就要占点优势啊。 印象分……蓝陌宸的嘴角有些抽搐，这三个字，最近听着有那么一点刺耳。 科长破天荒的让蓝陌宸提前下班，说是让他好好准备晚宴，早点出门，不要路上堵车，不要迟到等等，直到蓝陌宸在他的催促之下出了门，走出电梯这才想到，难道说，东旗受邀的……只有他一个？做为东旗的高层一个都不用去出席么？ 蓝陌宸踌躇的在公司门口徘徊，顾绗的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如果真的是揭牌晚宴，他不过是信贷部的一个小小客户经理，难道就这样只身赴宴，未免太戏剧了，从与顾绗的几次短短接触来看，就算是被他再耍一次，蓝陌宸也绝对不会奇怪的。 不管如何，走到这一步，就算这场晚宴是刀山火海也是得去了，蓝陌宸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自己普通的上班通勤装，心想，怎么也不能真的穿顾绗送的衣服去，这样就算是没有问题，都会让自己觉得有问题了。 蓝陌宸正瞎琢磨着衣服的问题，突然一辆黑色的A8停在了自己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英俊侧脸，蓝陌宸认得，那是顾绗的秘书——高维。 “蓝先生……”高维侧过头冲着蓝陌宸点头示意。 蓝陌宸一愣，却也立刻回之礼貌的微笑：“您好，高秘书。” “时间正好，顾总让我来接您……” “什么？”蓝陌宸怀疑自己的耳背，没听清楚。 “我说，顾总让我来接您参加今天晚上的晚宴。”高维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再度重复了一遍。 蓝陌宸看了看表，顾绗怎么会知道自己已经出门，看样子，高维似乎等了有一会。 “顾总没和您说，他让我打了个电话给贵部的曹科长，我在这等您？” 蓝陌宸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如此，难怪科长那么着急的给自己赶出门。 高维看蓝陌宸半天没有动，又唤了一声：“蓝先生？” 蓝陌宸这才回过神来，无奈的笑了笑以缓解自己的尴尬，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高维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蓝陌宸：“蓝先生，您要不要先回去换套衣服？” “不用了，谢谢。”蓝陌宸淡淡的回道“还有，叫我小蓝就可以了。” “您真的不打算换？”高维从后视镜中看了蓝陌宸一眼，仿佛在暗示什么一样，蓝陌宸心想，难不成顾绗让他来之前还特意嘱咐过？不管了，凭什么都要随了你的意，与公与私，都不想！ “是的，谢谢！”蓝陌宸再次加强了自己语调中肯定的语气，高维面无表情的发动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 七点诺维士酒店 门外早就等侯着一群记者，L市的政府官员、知名企业总裁，以及各界社会名流纷纷盛装而致，闪光灯自是闪烁不停。 蓝陌宸庆幸自己来得比较早，他的一身工装，让门外的记者也没多在意，最多以为是宴会的接待员吧，早早的低着头走进门，远远的站在角落里看着，心想，这哪是揭牌晚宴，这分别是颁奖晚会的排场。 恒瑞集团果然是财大气粗，蓝陌宸不知道自己目送了多少各界名流入了会场，看了看时间，心想，顾绗也是够大牌了，居然还没有到。 正自顾自的想着，人群突然更加骚动起来，抬头一看，顾绗正从自己的商务车上缓缓走下，一时之间，蓝陌宸觉得一阵眼花，闪光灯交替闪烁着，顾绗从容的向大家微微颔首致意，颇有绅士风度，蓝陌宸这才发现，顾绗一身黑色西装显得身材英挺，潇洒风流。 顾绗一眼就发现了远远站在一边的蓝陌宸，看他一身工装，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一边与宾客打招呼，一边朝蓝陌宸走了过去。 蓝陌宸一开始没有发现他是朝自己走过来，直到发现他税利的眼神盯着自己上下仔细扫荡了一番。 “怎么没穿我送你的那套衣服？” “没来得及……”蓝陌宸本来想说，我为什么要穿，可是鉴于这时间场合，不得不有些心虚的编了个理由。 “我不是让高维早点去接你了么？应该来得及……”顾绗继续追问。 “我怕堵车……”蓝陌宸又找了个理由搪塞，心里腹诽着，顾大总裁，这种场合，你非要在我这个小人物的着装问题上纠缠么？ 如蓝陌宸所愿，顾绗没有再追问衣服的问题，蓝陌宸心底轻轻舒了一口气，可顾绗说了句让他更为吃惊的话：“既然来了，干嘛躲在角落里，和我一起见见业界的朋友，说不定，你会得到平时花十倍力气都得不到的信息啊。” 蓝陌宸看着顾绗轻松上挑的眉毛，判断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这时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一辆华丽的跑车停在了大门前，顾绗立刻快步走到门口，蓝陌宸也好奇的朝门口挪了一些。 蓝陌宸一眼便看到，下车的正是前晚与顾绗和自己一起共进晚餐的华展集团总裁赵昊，而赵昊紧接着从车上引下一名身着艳丽晚装的女子，蓝陌宸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又叫不出名字。 顾绗立刻笑着迎上前：“赵总，用不用每次都踩着点到啊？我可就等你一起揭牌了？” 赵昊也是一脸春风的迎上顾绗伸出的手，无视顾绗言语中的调侃：“顾总，我千盼万盼，可总算是把你的塞上雅苑给盼到了，这不是要精心准备一下才敢出场么！怎么？到时候给我留一套塞外风情的？” “呵呵，赵总，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套了吧，你还用得我给你留，我看，你是想为身后的佳人备上一套吧？”顾绗别有意味的看向赵昊身后的艳装女子。 女子一看顾绗注意到自己，立刻落落大方方的伸出手：“顾总，您可算是给了个机会让我握您的手啊。” “哦？赵总，这位是？” “顾总，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的那位美女老总，茂业才女范铭蕊啊。”赵昊笑如春风的看向身边的美女。 “原来，这位就是范总……” “顾总您说笑了，我哪是什么总啊，叫我铭蕊好了。”范铭蕊娇笑紧握顾绗的手，半天也没有松开。 顾绗脸上笑容仍在，可是一旁的蓝陌宸却可以看得清楚，那分别都是在假笑，面上虽有笑容，眼中却毫无笑意。 转而看向一旁的范铭蕊……原来她就是范铭蕊，茂业银行信贷部总经理。 蓝陌宸虽然入行不算太久，但是范铭蕊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的，传闻只要是她出手的项目，没有人能从她的手中分一杯羮，但是，显然塞上雅苑如此之大的项目，想要一家独并已是不可能，现在要赌的，就是谁可以做牵头贷款行，拿下最多的份额。 “范总，我也给您介绍一位朋友……”顾绗在蓝陌宸还在愣神的功夫，就已经踱到他的身边，微笑着向赵昊和范铭蕊介绍“蓝陌宸，东旗银行的青年才俊，也是此次参于竟标的东旗银行主要负责人。” 这一举动，让范铭蕊和蓝陌宸均神色微变，而蓝陌宸，更多的是有些怔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顾绗会突然走到自己身边，还把自己介绍给了范铭蕊。 “哦，蓝先生，美国麻省理工金融系高材生，东旗银行，人才辈出呢！”范铭蕊礼貌的伸出手，还立刻说出了蓝陌宸的学历。 蓝陌宸有些愕然的回握：“您好，范总……” 果然是不同凡想，在自己还在想她是何方神圣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可以在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学历背景，这才是真正的职场高手吧，在他一心扑在标书上的时候，别的竞争对手竟然已经快到将自己的学历背景弄得一清二楚。 顾绗看着蓝陌宸微变的神色，又别具深意的看了一眼赵昊身边笑面如花的范铭蕊，这个女人，果然是不同凡想，也难怪赵昊在自己面前极力推荐了。 范铭蕊在简单的客套之后，显然不屑于和蓝陌宸这样的层级的人物过多交流，很快就在人群中寻到了一些业界的熟人，笑着和赵昊说了一下，便自顾的穿梭于商界名流之间。 赵昊端过一杯香槟，慢慢踱到顾绗身边，低声笑道：“怎么样？闻名不如见面吧？” “呵呵，果然有意思，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 “嗯，若不然，我怎么放心把贺水兰庭放了八十的份额在她那里，我看，你那只初出茅庐的小绵羊，怕是斗不过这只华丽外衣的母老虎啊。” “啧啧，老六，不是我说你，怎么说也是你的温柔乡，你居然说人家母老虎。” “哦，我没告诉你，我口味重么？” “哦？真的？”顾绗露出一脸不厚道的笑容，赵昊随即也跟着大笑起来。 “不过，我看不见得”顾绗晃了晃自己杯中的红酒。 “怎么？”赵昊好奇的看着顾绗。 顾绗却笑而不答，只是远远的看着看着蓝陌宸清秀的侧颜，突然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升，这般的灯红酒绿，这般的觥筹交错，这般的霓虹闪烁，为何，却更显得那人的身影单薄？那清瘦的侧影，仿佛带着一丝不属于这名利场的淡淡哀伤？ 而蓝陌宸，远远看着范铭蕊穿着艳丽的玫红衣裙，像是一朵绽放于黑夜的闪亮玫瑰，从容不迫的穿梭于这些商界名流之中，心中忽而闪过一丝怅然，唇边逸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喧闹繁华的都市背后，淡淡的忧伤正伴着月光升起，弥漫孤单的心底…… 7、东风送来一春归 都市繁华，夜行的归人，形单影只，显得格外的落寞 蓝陌宸婉拒了顾绗的临别安排，顾绗原本是要高维送他回家的，可是蓝陌宸已强忍顾绗自顾自的行为一整个晚上了，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出门就拦下一辆出租车。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看到顾绗正手牵着范铭蕊，微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浓情盛意的看着范铭蕊。 蓝陌宸莫名的心底一沉，就算是风云叱咤的顾绗，也恐是难过美人关吧，这也算是这个圈子的潜规则么？微微叹了一口气，将视线收回。 从刚刚范铭蕊对自己的了解以及态度来说，在她堂堂茂业信贷总经理的眼中，他这样的一个小人物，之于她，算不上什么对手。 塞上雅苑的竞标会是一场激烈的战争，职场上的战争虽无硝烟，却也暗藏玄机。 范铭蕊是赵昊引见的，赵氏与顾氏是世交，而看刚刚她在晚宴的上的举动，显然在人脉上，范铭蕊已经拔了头筹。而蓝陌宸，不过是个无人知晓的无名小卒罢了。 想着想着，蓝陌宸开始怀疑顾绗让他来参加晚宴的用意了。 也许，不过是为了看他出丑？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被耍的团团转啊，看来，自己的确是幼稚了些，蓝陌宸苦笑着揉了揉头发。算了，不要再想了，就算分析千万遍，自己的胜算也只有百分之二十微微向上，如果再这样下去，还没有述标，自己的信心就丢失了大半，这可就不像自己了。 为什么，越接近，就会越害怕，是害怕受伤？还是在害怕伤害别人？ 蓝陌宸没有回家，而是又回了东旗，在保安讶异的目光中径自走上电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的标书。 在此之前，恒瑞集团已经开发了两块相当不错的楼盘，一块是位于东城的“渭水新城”，一块是位于南城的“星辉佳园”。项目前期贷款时，东旗均在招标中失利而没有份额，而绰商和贺丰则是分别拿到两家的项目贷款，茂业只在后期有介入“星辉佳园”的楼房按揭。可见，顾绗对于银行的选择相当慎重，而且两个楼盘都是一家独占。但是，位于西城的“塞上雅苑”无论从占地规模还是从投资成本上来说，都比前两个项目要大的多，一个是由于政府的“西城开发”政策带动了L市西边的地价大涨，第二则是房价的一路飞涨，使得恒瑞集团这次不得不大张旗鼓的来做塞上雅苑的项目，可是，真的有如顾绗所说，他会多选几家银行合作么？ 如果是这样，蓝陌宸反到不担心，如果是多家合作，之于顾绗本身到没有什么，而对于四家银行则是有利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家家有粥吃，不过是粥多粥少的问题。但是最坏的结果，也是这样，四家行各有各的份，在实际操作上，给后期的楼房按揭营销也会有很大的影响，怎么样才能使自己更为有利呢？ 银行业务大多相同，产品名字虽然各不相同，不过是包装上的差异，更何况是项目贷款这样的产品，更没有什么区别，也无从谈及各自的优势。 较之于东旗，绰商为L市本市商业银行，在政府支持上更为有利，贺丰则是国有银行转型的股份制，在信贷政策上更为有利，茂业与东旗同为外资股份银行，显然在地方优势上要略逊于另外两家，可是他宽松的资金环境却是有利的竞争手段。 蓝陌宸又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逐字逐句的修改着标书，想要使自己的语言更为简洁、干练和直接。 “叮……”短信的声音，蓝陌宸下意识的看了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一点钟，这么晚，谁还会给他短信？ 陌生的号码 查看短消息 蓝陌宸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还有这样的事情！会是真的么？ 蓝陌宸迅速打开顾绗当天给他的U盘，点开塞上雅苑的规划图，仔细的看着，果然…… 看来，若想胜算加倍，果然是要出其不意了，可是，这是谁发过来的呢？蓝陌宸小心的将号码用笔记下，随即把短信删除，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固定电话回拔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拔打的号码已关机……” 这是……一次性使用的号码？ …… 周日，由于绰商银行、贺丰银行、茂业银行、东旗银行四家本市最大银行参于塞上雅苑的竞标，一些小股份制银行纷纷放弃了竞标的机会，在他们看来，与其同四大行去争取这座盛世豪城，不如各走各路去找些小项目回来做更加省心省力，有的时候，投资也要看成本与回报是否成正比。 四大行先后递交了标书，而东旗也在同一天安排了周一参加竞标的人员，被指名述标的蓝陌宸自然是在出席之列，东旗还派出了分管信贷部的副行长白善宁、信贷部总经理肖锐以及蓝陌宸所在的信贷二部科长曹军东，四人将一起参加议标。 白善宁在看过蓝陌宸的标书后，对他大为称赞，并嘱咐蓝陌宸周一好好发挥，曹军东连忙跟着后面连连称赞蓝陌宸能干，而肖锐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在他看来，蓝陌宸不过是个新进行的大学生，运气稍微好了一点点吧。 不过，顾绗那个人，自己也是接触过的，顾绗的个性，也是有所耳闻，看着眼前的这个清秀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顾绗是真心给东旗这个机会，还只是找东旗作个陪衬。 想上台表演的演员是不在乎出场费有多少的，所以肖锐就只当是看场表演了。 而在招标的前一天晚上，顾绗的短信居然又不期而至—— “准备好了？我们的大才子？” “顾总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呵呵，感觉信心不足。” 蓝陌宸无语中，又是咬了咬唇，按下了一句话—— “定不叫您失望！” “期待！” 蓝陌宸合上手机，躺在自家沙发上，微微闭上了眼，明天一战，无论如何，也要向顾绗更进一步。 …… 周一润天大厦恒瑞集团总部 蓝陌宸紧跟在白善宁、肖锐的身后，和曹军东并排走着，四人均穿着正式的商务正装，刚走到电梯，就与范铭蕊不期而遇。 蓝陌宸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没有了那天晚宴时的娇艳妩媚，身着商务裙装，显得相当干练，一看到东旗的人，范铭蕊立刻露出职业笑容，礼貌的伸出手：“白行长，好久不见啊！” “呵呵，范总亲自出马述标？这让白某人着实紧张啊！”白善宁也礼貌的回握 “您看您说的，哪儿的话，东旗是都是青年才俊，哪像我们啊，全是一班老面孔，过时了。”范铭蕊朝白善宁身后的蓝陌宸灿然一笑，蓝陌宸也回之礼貌的笑容。 “范总说笑了！”对于这样倍出业绩的人才，白善宁的态度还是友好的，瞄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一直表情淡然的肖锐，轻叹了一口气，若是能敌得过这样的对手，也不枉自己当年的一番培养，可惜，肖锐这个人，过于古板了。 “范总，电梯来了……”范铭蕊身后的同行人员提醒道，范铭蕊立刻退到一旁：“白行长，您先请……” “唉，女士优先，女士优先。”白善宁还在客气，最终拗不过范铭蕊，带着蓝陌宸三个人先上了电梯，范铭蕊紧接着同自己的同事上了电梯，正要关门，又有赶来上班的人一同挤上了电梯，原本宽敞的电梯因为一众男人显得略微拥挤，但是大家还是很有风度的给唯一的女士范铭蕊让出了一点空间。 电梯到了十二楼，有人出电梯，也有人进电梯，小小的人群涌动了一下，突然范铭蕊仿佛被谁挤到了一般，一个重心不稳，向后趔趄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白善宁立刻伸手欲扶，还未触及，范铭蕊就已站稳，而肖锐则听到站在自己身旁的蓝陌宸猛的倒抽凉气，身形还略有晃动，一转脸，就看蓝陌宸咬着下唇，脸色有些发白，还未等他问，就听到范铭蕊惊叫。 “唉呀，对不起，我踩到你了？天哪，真是不好意思……” 范铭蕊脸色微变，不停的道歉，白善宁看着蓝陌宸面色难看，知是踩得不轻，肖锐则是循着范铭蕊的长腿往下一看，范铭蕊今天穿得是一双约有七厘米的细跟凉鞋，蓝陌宸估计是被那纤细的高跟踩到了脚背。 “小蓝？”曹科长站在蓝陌宸身后，很明显能看到蓝陌宸的身形有些不稳，担心的叫了一声，范铭蕊还在不住的道歉。 蓝陌宸好半天才从嘴边挤出一丝微笑：“没事，没关系的……” “真是抱歉，电梯太挤了，真是不好意思。” 白善宁看范铭蕊一脸内疚，不住的道歉，也开了口：“没事，没事，大小伙子，还受不了你这女同志的一脚么？” 肖锐则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范铭蕊，侧过头低声问道：“真的没事？” 蓝陌宸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刚刚那一脚，着实让自己痛到眼前发黑啊，自己就站在范铭蕊的身后，看得清楚，刚刚，分明没有人碰到她…… 她，是故意的？ 细细的高跟鞋几乎是狠狠的踩在自己脚上，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 电梯适时的停在了恒瑞集团二十七楼，早有接待人员在等候，范铭蕊再次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后，先行出了电梯，径自往会议室去了，蓝陌宸略扶了电梯侧面的扶手，试着向前迈了一小步，果然钻心般的疼痛。 曹军东看蓝陌宸的样子，相当紧张的问道：“小蓝，真的没事？” “没事的，科长……”蓝陌宸的额头已痛出层层细汗，又试着朝前走了一步，脚背可能是肿了，一起一落都痛得他直咬牙。 “要不，先坐一下？怎么会踩得这么厉害……”白善宁皱了皱眉，蓝陌宸虽然嘴上说没事，任谁也能看出来，他现在每走一步嘴角都痛得有些微抽。 蓝陌宸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前又走了两步，努力露出一丝微笑，算是安慰大家：“白行长，我没事，我们走吧。”好在痛得都有些麻木，似乎感觉不那么强烈了。 白善宁看他可以正常的行走，好在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等会述标，至少也需要在那里站上一个多小时，若是现在真的伤了，可怎么得了。 蓝陌宸慢慢的跟在白善宁和肖锐的身后，一边微笑示意曹科长自己没事，一边强忍着脚上的越来越肿涨的感觉。 都已来到这里，万万没能再让自己退却的理由！ 8、没有硝烟的战争 由于恒瑞集团对述标银行的要求，每家行只允许两人进入会议室，白善宁便让肖锐陪同蓝陌宸一同述标，而自己和曹军东则在一旁的会议室等待，范铭蕊也只是带了自己的一名助手。 不到八点，四家银行的代表均已到场，顾绗和恒瑞集团的诸位董事以及财务、行政、项目建设负责人也齐齐出现在了会议室，纷纷落座。 主持招标会议的现场司仪进行了简要的开场白，便邀请总裁顾绗上台致辞。 蓝陌宸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自己受伤的右脚上，看了看了讲台的位置，离自己的位置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从述标开始到终了，估计得站到一个半小时左右，右脚明显的肿涨感已经代替了先前的疼痛，但，这是只是在不行走的状况下。 怎么办？自己是否能够撑到结束？蓝陌宸额上的层层细汗和微微苍白的脸色让肖锐也不免担心起来。 “怎么？还是很疼？”肖锐低声问道。 “还好……”蓝陌宸朝肖锐微微一笑，并摇头表示自己还可以，抬头看了一眼正步向讲台致辞的顾绗。 今天的顾绗，显得格外意气风发，不愧是年少得志的商界精英，举手投足皆具王者之风，较之先前在球场与宴会上的顾绗，此时，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 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霸气与锐气，不论是对于商场对手，还是对于想靠近他的人，都极具威慑力。 蓝陌宸的唇角掠过一丝苦笑，这样的男人，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顾绗的致辞言间意赅，诚然，做为众家银行追逐的对象，他有充分的理由表现出高傲，但是，他没有刻意的去抬高恒瑞集团，而是把更精彩的对决留给了竞标席位上的人。 通过抽签而定的述标顺序，东旗很幸运没有成为开场白也没成为压轴戏，第三个述标，而茂业的范铭蕊则是第二个上台。 第一位上台述标的是绰商银行的公司部营销总经理宋一然，蓝陌宸也早听闻这位年近四十的老总的营销传奇。曹军东就在来之前告诉过他，绰商述标的必定是宋一然，宋一然拥有十余年的信贷营销经验，为人成熟稳重，人脉也不错，而且绰商又是本市商业银行，政府这几年对绰商的扶植使得他拿下了许多大型企业与楼盘项目，而渭水新城当初的招标，就是在宋一然的带队下，绰商完胜其他同业对手，独立揽下项目。 看着宋一然神态自然，轻松的谈吐，仿佛现在不是在进行紧张的项目招标会，而是在进行一场座谈会，蓝陌宸心里突然开始有些紧张，今天前来述标的人，只有他，一没经验，二无职级，就连刚刚从门外进来，其他行的人都热切的同他身边的肖锐打招呼，却很少人有人对他一个无名小卒伸出手，最多只是礼貌的微笑。 肖锐仿佛看出来蓝陌宸的小紧张，轻轻拍了拍蓝陌宸放在腿上的手，蓝陌宸抬眼望去，就看到肖锐用口型示意：“不要紧张。” 长长的舒一口气，蓝陌宸缓和了一下，继续认真的听着宋一然的陈述。 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却让一直坐在蓝陌宸对面的顾绗看得真切。 述标，对于顾绗来说，听或不听，甚至都没什么区别，宋一然前前后后说的那些优势啊，差异啊，他不用听都已了解，他更好奇的是蓝陌宸的反应。 显然，蓝陌宸还是有些紧张，离得不算太远，就算灯光有些晦暗，但还是能够较为清楚的看到蓝陌宸脸上的表情。 专注，这是他大部份时间里表现的，在听到宋一然说了一大半的时候，蓝陌宸脸上的表情又开始有些紧张了，也许，是这些职场上的老手对他的压力有些大了吧，顾绗的唇边逸过一丝不明的笑意。 范铭蕊一上场，干净利落的开场白，字正腔圆，声音宏亮却又不失女性娇媚，若说刚刚宋一然的述标像是一杯醇香的功夫茶，那么，范铭蕊就是一杯味甜甘美的红酒，蓝陌宸自是看得专注，就连范铭蕊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曾放过。 而让蓝陌宸更为佩服的是，范铭蕊在细节上所下的功夫，在标书中设计了三个可行性方案供恒瑞选择，而无论从哪个方案来说，各有特点只是针对性有所不同，有针对塞上雅苑前期项目供应商的配套，有针对项目后期个人买房按揭的配套，再加上范铭蕊声情并茂的讲演，茂业银行的述标变成了一场精彩十足的脱口秀。 而蓝陌宸也在专注的同时，抬眼看了看对面恒瑞集团董事成员的反应，当然，包括顾绗。 顾绗显然是对范铭蕊的演讲更感兴趣，不时之间还露出赞许的神色，蓝陌宸咬了咬唇，闭上眼睛，低头沉思了一会，直到肖锐轻轻捣了捣他提示他应该上去准备，他这才睁开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第一步，钻心的疼痛从脚背直直传达，还是略略晃了一下身子，强忍着肿涨的不适，慢慢的走向前台，对面的顾绗显然也注意到了蓝陌宸已从座位上起身做准备，只是，蓝陌宸刚刚忍痛的小动作和缓慢的步伐，在顾绗看来仍是紧张的一种表现。 范铭蕊的讲演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手，她姿态优雅的从台上走下，有意无意的还瞥了一眼已在台边做准备的蓝陌宸，傲然而去，蓝陌宸没有理会她眼神中的挑衅，在司仪介绍自己之后，他轻松的走上讲台，轻触鼠标，点开自己的标书。 清秀俊雅的青年，站在讲台上，四周是晦暗的灯光，唯独他所站在讲台留了一束灯光，照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上。 台上的蓝陌宸微微一笑，仿如冬日暖阳，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顾绗觉得他的脸色比前两天要显得略微苍白。 “尊敬的各位领导，大家好，我是来自东旗银行的蓝陌宸，今天很幸站在这里，参与恒瑞集团塞上雅苑项目的竞标。”蓝陌宸简短的开场白，清透的嗓音，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力量，自信的味道正在他身上慢慢显现。 优雅的侧身，清俊的侧颜，言谈间的从容不迫，自始之终的明亮笑容让顾绗一改刚刚的想法，蓝陌宸，果然是个可造之才。 “塞上雅苑项目，恒瑞集团动用集团精英力量倾心打造，现在的它，如同孩童一般正在迈入成长期，如何放心的将这个孩童交于我们，贵公司会有着诸多的疑问。就像我们在为孩子选择学校一样，同样是师资雄厚的学校，怎么才能让您更放心，这是我们首先要做的。” “我行也将会以一流精英人才运作项目，从项目前期投入开始，我们将会为贵公司提供项目前期贷款方案，与贵公司内部骨干一起，制定最合适的贷款方案，不局限于单一固定品种，同时也可以对贵公司下游承包商，供货商采用供应链融资的方式，实行连锁货款方案……” “在项目贷款投放与工程建设的同时，我们会积极配合贵公司进行塞上雅苑的住房预售，在东旗银行全市三十二个网点投放塞上雅苑的楼盘销售广告，并配备专门个贷人员进行前期预售咨询……” “采用网上银行、电子银行、集团账户等高效率的流程方式，解决公司资金流动问题，您的财务人员足不出户便可办理，贷款提款审批……” 蓝陌宸的讲演流畅，但是相较之下，并无十分明显的优势，顾绗左手轻抚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着台上专心陈述的年轻人，如果，仅仅是这样，恐怕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吧。 直到蓝陌宸打开标书PPT的最后一段，顾绗在看到PPT上的标题后，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塞上雅苑在设计之初相当的人性化，我们在这张设计图上不难发现，公司在规划建设的时候，在项目的最东边，保留了一块商业用地，而这块商业用地，是公司为做为小区日常配套建设的，东旗想要做的，不仅是为恒瑞集团的项目贷款，还为了可以真正将企业的需求融入我们的产品之中……” “商业用地用以规划的商业街，以原地拆迁区民优先购买，东旗将会制定相对应的配套融资方案，以消费贷款与经营贷款相结合，给每一位原地拆迁区民提供政策优先、利率优惠、限额宽松的政策，用以配合恒瑞集团的商业规划改造……” 蓝陌宸的这段陈述，却让肖锐都直了眼，蓝陌宸的标书初稿自己是见过的，这一段，之前并没有，这个细心的小伙子居然看出了恒瑞集团在规划设计图上的悬机，真是不容小窥！ 而范铭蕊此刻脸色也是来回变了好个颜色，蓝陌宸这招，可谓出其不意了，塞上的规划设计图自己不是没有仔细研究过，可是没想到，居然还留有这样的悬机在里面。 “东旗银行将会以融资顾问的形式与贵公司展开合作，而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贷款放款银行，我们将以企业为中心，提供全方面的金融服务，最终实现银企双赢的新发展，谢谢大家，我的陈述完毕。”蓝陌宸微笑着朝台下欠身鞠躬，讲演结束。 显然，台上这个浑身散发自信的年轻人轻松流畅的讲演还是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同，不同于宋一然的陈词陈调，不同于范铭蕊的光芒犀利，不同于迂腐古板的讲述，他温和的语调和极具亲和力的表述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蓝陌宸在心底长长吁了一口气，正要转身下台，身形一个不稳，他稍稍扶了一下讲台，刚刚集中精力的述标，让他早已忘了脚上的疼痛，这一迈步，居然痛得小腿都有些打颤，暗自调整了一下，心里想着，千万不能在这倒下，千万不能，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他是紧张的腿软呢。 暗自一咬牙，还是挺了过来，仍是缓慢的迈着步子回到了座位上，肖锐甚至带着一丝惊喜的语气，立刻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改的标书？” “昨天晚上……”蓝陌宸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淡淡的冲肖锐笑了笑，却觉得眼前一阵阵发花，一定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放缓下来，又猛得痛了一阵所致。 看着蓝陌宸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肖锐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痛得很厉害。” “没，没事……”蓝陌宸努力摇了摇头。 …… 接下来的不到一个小时，作为最后一个竞标行的贺丰也陈述完毕，司仪在简短的结束语之后，通知各家银行，招标结果将于两日后公布，到时候会通知各家银行来取相信的合作函。 灯光一亮，蓝陌宸又觉得有些眼花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脚脚背，显然鞋子都被肿起的脚背紧紧的抵住了。 肖锐站起身，看蓝陌宸半天没动，朝他伸出手：“还行么？我送你去看下医生吧？” 蓝陌宸一脸谦逊的笑容：“不好意思……”将手交给了肖锐，肖锐轻轻将他从座位上拉起，蓝陌宸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快要脱力了，如果不是肖锐适时的伸出手，真不知道自己要花多久才能从位子上站起来。 “怎么？蓝经理这是还紧张的脚软？”顾绗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会议室的人几乎走得差不多了，顾绗和秘书高维此刻正好与蓝陌宸和肖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相遇。 鉴于这种场合，蓝陌宸不得不又拿出自己礼貌有涵养的笑容：“顾总，见笑了。” 到是肖锐，看着眼前一脸调侃模样的顾绗，没有说话也没有笑，拉着蓝陌宸的手，没有松开，因为他能感到，在拉起蓝陌宸的那一刻到现在，他的手很凉，还有些微颤。 不知为何，顾绗觉得两人在自己面前手牵手的样子有些奇怪，忍不住又笑着说道：“如果蓝经理不是紧张的脚软，我想，东旗的分数应该会更高……” “顾总……”听到顾绗这么一说，肖锐刚想解释，却被蓝陌宸轻轻扯了一下手臂，便生生将半句话咽了回去。 顾绗轻轻挑眉看着蓝陌宸的微小举动，又来回看了一眼蓝陌宸微曲的右腿，没有再说话，带着高维离开了。 蓝陌宸看着他的背影离去，这才仿佛长长松了一口气，缓缓放开肖锐的手：“谢谢你，肖总。” “谢我什么？”肖锐显然有些莫名其妙，就看着蓝陌宸又缓缓的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蓝陌宸咬着牙慢慢朝前走，心想，刚刚若不是肖锐的手作支撑，自己说不定真的就在顾绗面前倒下了…… 不能，绝不能，绝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倒下！ 9、事非所愿 肖锐扶着蓝陌宸走到门口，蓝陌宸松开他的手，微微一笑：“我没事了，肖总，刚刚也许真的是太紧张了……” 肖锐看着蓝陌宸刻意挺直的脊背，心想，这个年轻人还是挺好强的，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显示出软弱的一面吧。 “小肖，小蓝，怎么样？”白善宁和曹军东早就等在了门口。 “他发挥的很好，两天后出结果。”肖锐简短的汇报，却没有掩饰语气中赞许，白善宁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好好，不错，初生牛犊不怕虎，难怪刚刚绰商的宋总出来也对你赞许有佳啊。” 蓝陌宸谦虚的笑了笑：“白行长，我只是尽我所能……” “这样，刚刚宋总约我们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就在旁边的酒店，走吧。”白善宁心情不错。 “白行长……”蓝陌宸犹豫的开了口。 “怎么了？” “我想我还是不去了……”蓝陌宸神情为难，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脚。 “怎么？脚伤得很厉害？要不让军东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白善宁这才想起来，刚刚他在电梯里被范铭蕊踩伤了脚。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科长还是陪您一起去吃饭吧。” “要不我送你吧……”肖锐看着他鼓起的脚背，明明刚刚从座位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用了，肖总……”蓝陌宸婉言谢绝“这里坐车很方便，回家擦点药酒就可以了，没那么娇气。” “真的可以？”肖锐有些怀疑的看着蓝陌宸，明明脸色很难看，却还装作若无其事。 “真的！”蓝陌宸实在是不想麻烦领导亲自送自己回家。 “那好吧，小肖你送他到门口打车，我和军东在酒店等你。”白善宁看了看时间，虽然只是一顿午餐，但是，同业之间偶尔的互通有无，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说罢，便带着曹军东先走了。 肖锐还是陪着蓝陌宸在后面慢慢的走着，看着蓝陌宸额头不停渗出层层冷汗，肖锐叹了一口气，年轻气盛又逞强，和他斯文清秀的外表还真是有些不符。 “肖总，你真的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可以。”蓝陌宸走出电梯，看着肖锐一路迁就自己的步伐，他实在不好意思。 “门口就可以坐到车，你还是赶快去陪白行长吧。”蓝陌宸知道，像他们这种身份的领导，若是赴宴的时候迟到，不免又是多喝几杯酒之类的，而且，白行长摆明了就是要肖锐和曹军东去保驾护航的。 “好吧，那你自己慢点。”肖锐看着蓝陌宸执意的眼神，没有办法，又叮嘱了一句，这才离开。 看着肖锐的背影消失在不远的前方，蓝陌宸反当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很明显范铭蕊是故意踩伤自己的，疼，确实很疼，这么想想，也很丢脸吧，居然被一个女人用高跟鞋给踩了，还在顾绗面前差点不争气的要倒下。 想到这里，蓝陌宸的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仍是慢慢的向前走着，终于走到了大厦的大门外，目光来回寻觅着出租车，现在的他，疲倦极了，只想赶快回家。 你越是焦急等待的时候，越是不会有想要的东西出现。 蓝陌宸没想到中午这个时间段，会这么难打车，转而想想也是，润天大厦是恒瑞集团总部，地处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又逢午饭的时间段，怎么可能会好打车呢？ 蓝陌宸嘲笑着自己的一时逞强，现在一个人拖着受伤的右脚，想要走到最近的公交车恐怕是不行了，只好继续耐心的站在门口等着。 “嘀”汽车鸣笛的声音在蓝陌宸身后响起，条件反射，认为自己是挡住别人车子的去路，慢慢的朝旁边挪了几步。 一辆黑色A8缓缓的从自己身边开过，蓝陌宸有些诧异的看着这辆车在自己身边停下，车窗缓缓摇下，车后座上一张熟悉的面孔跃入他的眼帘，却让他刚刚松驰的神经一紧。 “蓝经理，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难道是要在这里等招标的结果么？”顾绗好整以暇的看着有些紧张的蓝陌宸。 蓝陌宸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那根筋突突直跳，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顾总，说笑了，我在等车……” “呵呵，蓝经理，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假笑的时候很难看么？”顾绗看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反倒是觉得好笑起来。 “谢顾总提醒！”蓝陌宸实在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似乎会随时出现讽刺调笑的男人。 “要搭顺风车么？我正好也要出去。”顾绗收起了嘲讽的笑容，一脸认真的问蓝陌宸。 反倒是这样认真的问话，让蓝陌宸变得更加不知所措，什么？我没听错吧，前一秒钟还在嘲笑自己的男人，居然下一秒钟又换了副嘴脸，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看着蓝陌宸没有理会自己，反到一幅愣神的样子，顾绗索性打开车门，下车，颇有绅士风度的来了一句：“蓝经理，就当是我对你今天精彩表现的一个嘉许……” 蓝陌宸下意识又想到自己已经肿涨到无法再迈出几步的右脚，低眉沉思了三秒钟，这才故作轻松的抬头道：“既然顾总盛情，那蓝陌宸却之不恭了……” 蓝陌宸在顾绗微笑的注视下，向前迈了一步，脚背上的伤却因长时间的站立，却猛然抬脚，一股钻心般的疼痛让蓝陌宸下意识的踉跄了一小步，顾绗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他。 胳膊还真是细，这是顾绗扶住蓝陌宸的臂膀时的第一反应。 “怎么了？不会说到现在还在腿软吧？”顾绗这句话到没含有任何讽刺意味，只是惊讶于蓝陌宸从刚刚在台上开始，好像右腿就不太听使唤，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还是和正常的行走不一样。 蓝陌宸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从顾绗的手中抽离，淡淡道：“蓝陌宸没什么经验，所以有些紧张过头了。” 不想解释，面对顾绗，他丝毫不想解释。 “难道……”顾绗下意识的看了看蓝陌宸的右腿，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的左腿上，如果不仔细看，的确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而顾绗却发现，蓝陌宸的右腿背好像肿得很厉害，以至鞋子都撑得紧紧的。 “你的脚受伤了？”顾绗略一皱眉。 蓝陌宸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吧，顾绗没有再说话，只是不顾蓝陌宸还微带抗拒，扶起蓝陌宸的手臂，硬是把他塞进了车，紧接着自己也上了车。 “去医院！”顾绗冷冷的从嘴中丢出三个字，高维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顾绗的脸色，随即发动车子。 润天大厦门口马路右侧不远处，容貌娇好的范铭蕊坐在自己的大红色panamera里，冷冷的看着刚刚上演的一幕…… 蓝陌宸，原来，还真是不简单 …… 高维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着从刚刚上车后就变得沉默的两人，车内的气压显得特别低，高维打开了车上的CD，一阵悠雅的钢琴曲传来，让气氛渐渐有些缓和。 半天，蓝陌宸终于开了口：“顾总，您还是在方便的路段，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顾绗没有说话，只是微侧脸颊，斜眼看了一眼蓝陌宸，又把目光投向他受伤的右脚：“你可以走多远？” 虽然发现他走路不太方便，一开始一直认为是紧张所致，却没想到这个倔强的青年是真的受伤了。 “在哪伤的？怎么伤的？”顾绗冷冷的话语似乎不包含太多的感情，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一般。 “呃~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扭到的~”蓝陌宸扭过头，他撒谎的时候，不习惯看人。 顾绗觉得有些好笑，哪个笨蛋会扭伤到脚背，蓝陌宸你是用脚背在走路么？但是他也没有追问，只是挑了挑眉。 “既然蓝陌宸经理是在我的润天大厦里扭伤的，我自然有义务送诊，所以，你不用谢我。” 蓝陌宸仍只是把自己的侧脸留给顾绗，只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心想，就算你知道我是如何伤得又怎么样？脑海里突然出现那天晚宴上，顾绗手牵范铭蕊一脸微醺的样子…… 嘴角逸出一丝冷冷的笑容，眉头微皱，不再说话。 顾绗没有多问，高维把车开到了L市第一人民医院，蓝陌宸礼貌的对顾绗道了声谢，就要下车，没想到，顾绗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等等……” 蓝陌宸一脸不解的扭头看着他，顾绗并没有理会他疑问的眼神，抬头对驾驶座上的高维说道：“高维，你下去陪蓝经理看诊，车子我自己开。” 高维略愣了一下，但是还是立即回应了自己的老板：“是，顾总。” “不，不用的。”蓝陌宸没有想过要麻烦任何人，尤其是眼睛前的这位。 顾绗没有再多说，松开蓝陌宸的手臂，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而高维则是礼貌的把他从车上扶下来，蓝陌宸先前略显苍白的脸此刻却有些泛红，不好意思的看着高维：“谢谢你，高秘书，真的不用。” “对不起先生，我只能听从顾总的吩咐……”高维面无表情的回答，让蓝陌宸更加窘然。 顾绗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开车离开，蓝陌宸看着远去的A8，脸上的表情转淡，没有再拒绝高维的搀扶，因为他的右脚的确已经开始发麻。 顾绗从后视镜中远远看着高维扶着蓝陌宸走进医院的大门，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笑意，却又透着丝丝寒意。 10、结果 蓝陌宸看着高维井井有条的处理着一切，心里终归有些别扭，再三强调用不着他帮忙后，都得到了同一个答案，那就是他只听顾绗的。 顾绗让他送自己来看病，那就必须得完成这项任务，蓝陌宸有些无奈，只好任由着高维帮他挂号、拿药，最后连医嘱都拿了个本子记下来给他。 高维的细致耐心让蓝陌宸不由得又佩服顾绗起来，身边的秘书如此能干，想必也是顾绗锻炼出来的吧，高维看上去年纪与自己相仿，做事情却成熟稳重有条理。 蓝陌宸不想一直这样麻烦高维跑前跑后，悄悄给杨柏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如果没事就来医院接自己一下，结果，很快，杨柏就一个电话冲了过来。 “小宸，你怎么了！怎么在医院？”杨柏的口气像是被蓝陌宸的短信吓到了。 “没，没什么，脚受了一点小伤，走路不太方便，你现在有时间么？”蓝陌宸将话机从耳边又稍稍拿开一些，杨柏咆哮的声音实在太大。 “脚上受伤！怎么回事？自己摔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杨柏还没等蓝陌宸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叹了一口气，算了，麻烦杨柏好过欠顾绗的人情。 好在脚背只是被踩得青紫肿涨而已，并没有伤到骨头，医生开了药酒和消炎消肿药，只是蓝陌宸脱下来的鞋子就再也穿不回去了，脚肿得很高，高维从护士那里拿了一个袋里把鞋子装好，一手拿着病历，一手提着鞋子，让蓝陌宸觉得更加过意不去，他一个集团老总的秘书，怎好为自己提鞋？ 高维在一旁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这是扭的？”拿过病历上下扫了一遍，然后诧异的看着蓝陌宸。 蓝陌宸有些尴尬，刚刚在车上为了隐瞒，他对顾绗说是扭伤，可是在医生这里不得不说实话，高维看到病历的记录，理所当然的，也就知道自己在说谎了。 “谁踩伤的？是恒瑞的员工？”高维问道，语气中到是不含一丝感情，有点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不，不是的，没关系，又不是很严重……” “你这也叫不严重，我到是想看看踩伤的你的鞋子有多锋利！”高维沉下了脸，蓝陌宸在隐瞒。 “是范铭蕊吧？”高维敏锐的眼神迅速扫了蓝陌宸一眼，果然蓝陌宸脸上的表情微变，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她和你一起出电梯的，是不是她踩伤了你？”高维记得早晨从电梯同蓝陌宸一起出来的是茂业银行的人，其中范铭蕊是唯一的女人，而且，看蓝陌宸脚背上的伤，如果不是女人的高跟鞋，怎么会踩得脚背都肿起来。 “她也不是故意的”蓝陌宸心想，杨柏怎么还不来，这高秘书像是个侦探一样缠住自己，面对顾绗的人，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隐瞒？”高维冷冷的看着蓝陌宸脸上略显不安的神色。 “小宸！”一声男人的大叫在高维背后响起，蓝陌宸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立刻大声应道：“杨柏！” “怎么了？伤到哪了？我看看……我的天，怎么搞成这样，肿得和猪脚一样！你不说你早上去述什么标么？这是怎么弄的？你从人家楼梯摔得？大公司不都是有电梯么？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啊！走路也能走成这样？”杨柏一口气连说了十几个问句，直看得高维脸上黑线直冒，这是个什么人？黑得和炭一样，一来就和个老妈子似的说个不停，完全不给蓝陌宸说话的机会。 蓝陌宸听着杨柏一连串的发问，头皮直麻，直到听到最后，嘴角抽搐的来了一句：“杨柏，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杨柏正仔细的看着蓝陌宸受伤的脚，听到这里，抬起头，看着蓝陌宸正对他露出无奈的笑容，狠狠瞪了他一眼：“笑！笑！还有心情笑！” “难道我要哭么？”蓝陌宸撑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非常礼貌的对高维说道：“谢谢你高秘书，我朋友来了，我想，就不麻烦你了……” 高维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柏，终于没有再坚持，把病历和药递给到杨柏面前：“这是蓝先生的药和病历，麻烦请收好，蓝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杨柏接过药和病历，这才注意到高维这个人，还没有回过神，高维已经消失在医院走廊尽头。 “走得还挺快啊……”杨柏嘀咕了一句，这才又把注意力回到蓝陌宸身上。 “这人是谁啊？”杨柏扶着蓝陌宸往外走 “哦，恒瑞集团的秘书……”蓝陌宸终于不用再掩饰，放心半靠在杨柏身上，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松驰下来，所以，人也显得相当的疲惫。 “啊？就是你最近说得在跟进的项目的那个恒瑞集团？” “是啊，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蓝陌宸中午也没有吃饭，熬到现在已经力气不多了，不能由埋怨杨柏走得太快。 “哦，唉唉，你小心点，鞋子给我……”杨柏连忙放慢脚步，伸手把蓝陌宸手里还提得一个装鞋的袋里换到自己的左手，右手有力的支撑着蓝陌宸的半个身子。 “你还没和我说，你怎么伤到的。” “回去再说……” “现在不能说么？那个叫高维的，真是是个秘书？” “那你觉得他像什么？” “那体格你说他是保镖我更相信啊！不过，为什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我实在没力气了，你能安静点了么？” …… 恒瑞集团，CEO办公室 “怎么样？”顾绗手中翻阅着文件，头也没抬，高维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面前。 “是踩伤的，没什么大事，没伤到骨头，有些淤青和肿涨，医生开过药了。”高维认真的将医生的原话复述给顾绗。 “他有说是谁干的么？” “没有” “哦？”顾绗挑眉，拿眼扫了一眼高维。“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是，顾总。”高维说完就退了出去。 顾绗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了看自己床子右手边的一堆投标函，目光流连 ……东旗银行述标人：蓝陌宸…… …… 蓝陌宸只休息了当天的一个下午，没有再多请假，用了药酒之后，也觉得好多了，主要是原本肿涨的脚背渐渐消了一些下去，只有一些淤青一时还散不去，慢慢走路还是可以的。 曹军东相当的高兴，那天陪白善宁去赴宴，绰商的宋一然是把蓝陌宸大夸特夸，连带着白善宁也夸他领军有方，并许诺若是此次招标成功，定要好好奖励他们部门。 曹军东也是毫不夸张的在部门例会上把蓝陌宸在招标会上的表现巴拉巴拉的重现了一遍，蓝陌宸每每听到曹军东毫不掩饰的夸奖，都会觉得头疼，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招标的结果。 两天后，白善宁的一个电话，让曹军东从办公室冲出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蓝陌宸办公桌前，扶着蓝陌宸的肩膀就是一阵猛抖。 “小蓝！小蓝！”曹军东脸上的笑容也随着他的身体动作在不停的抖动，而蓝陌宸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过，马上也反应过来，应该是招标的结果出来了。 而方冉则是觉得科长是不是犯了羊癫疯。 “太棒了！太棒了！塞上雅苑的项目，我们拿到了百分之八十的份额！百分之八十啊！” 果然，蓝陌宸看着科长欣喜若狂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可是，百分之八十，东旗成了牵头行？ “哈哈哈哈哈，塞上雅苑的总投资是多少来着？百分之八十……嗯嗯……”看着曹军东一脸兴奋的在计算器上捣腾着，蓝陌宸心里并没有完全的欣喜，为什么？顾绗果然还是不放心全部交给东旗么？ “科长，恒瑞集团的回函在哪里？我想看看？”蓝陌宸异常冷静的口吻让方冉不禁侧目，若是换成是其他客户经理，早就和曹科长抱在一起跳舞了吧，他为什么如此镇定。 “哦，我发到你邮箱了，你看看。”曹军东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太好，有了这个项目，这半年都不用愁了，不，甚至是明年都不用愁了啊。 蓝陌宸打开邮箱，点开了那封回函，东旗的贷款份额占项目的百分之八十，而另外的百分之二十，茂业和绰商各占了百分之十，果然还是要卖政府的面子么？ 蓝陌宸沉思着，手机的短信铃声再次适时的响起 “恭喜！预祝合作愉快！——顾绗” 蓝陌宸微微皱眉，想了一下，回复了短信 “多谢顾总给予东旗机会！” 很快，又收到了一条回复 “是给你机会！” 蓝陌宸怔然，给我机会？不自觉的用力，紧紧攥了攥手中的手机 11、帮助 拿到恒瑞集团回函的第二天，蓝陌宸早晨一上班就被叫到了白善宁的办公室。 一个小时的会面结束后，蓝陌宸默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耳边是方冉八卦的问东问西，可他脑子里，想得全是刚刚白善宁同自己说的话。 “小蓝啊，表现不错，这次能够拿下这百分之八十，你功不可没啊！” “就算是被茂业和绰商平分那百分之二十也没什么，九牛一毛而已。” “何况根据你的方案，我们想和和恒瑞合作的还不止这些，个人金融部对你方案中提出的议项也非常感兴趣，回头会和你联系的。” “是这样的，行里决定成立一个项目组，肖锐是信贷部老总，自然由他作组长负责。”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提你做项目组的副组长，职级嘛，先调至科长助理……” …… 蓝陌宸扶着额头，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对不起白行长，我觉得我的工作经验还不足，还不够能力可以坐上这个位子。” “怎么会，这次的竞标足已证明你的实力，再说了，前期也是你跟进的嘛。” “我会全程参与项目的，只是……” “你这小伙子，行里给你的是晋升机会，多少人抢着要，你怎么还躲呢？” 蓝陌宸仿佛记得最后，白善宁已经被自己拒绝的有些不高兴了，他这才低头说了声：“谢谢行里给我的机会！” 的确不正常吧，有多少人动用关系力量，挖空心思经营多少年，才能混到个科长什么的位子，他这才进行多久，仅仅因为这个项目的竞标成功，就窜上了科长助理的位子，大家会觉得很奇怪。 按照东旗的晋职标准，工作经验资历什么的，自己完全不够格，难道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匹配这个项目？考核公示什么都没有，就直接晋升了？太不合理了。 蓝陌宸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到一个小时，东旗信贷部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二科的蓝陌宸从一个客户经理直接被提上了科长助理的位子，大家开始纷纷议论着。 方冉不得不对这个平时有些沉默寡言的邻居刮目相看了：“喂，蓝陌宸，你还真是厉害，快和我说说，你竞标的时候是多厉害啊！” 蓝陌宸看了她一眼，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什么……” 他知道，如果现在不理这些八卦，必然被会传成有些恃宠而娇的味道。 “啊？没什么？你都升科长助理了！还说没什么，别那么小气，说说嘛。”女人八卦的好奇心如果得不到满足，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一直到她们的八卦有了结果才肯罢休。 蓝陌宸仍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方冉一脸郁闷的说了句“小气”，便也扭头不再理他。 手机在桌上震动，蓝陌宸靠在椅子上，一点也不想动，只是盯着手机看，看着手机在桌上震来晃去，最终停了下来，蓝陌宸这才直起身子，把手机拿到手里。 1个未接来电……陌生的号码 也许不是卖保险就是卖基金的吧，蓝陌宸正准备把手机扔回桌上，手机再度在自己手上震动，短暂的，那是短信。 “恭喜蓝经理晋升！晚上赏光一起用餐？”……顾绗 他怎么知道？蓝陌宸的第一反应 这个男人，像是无所不知一般，难道他在我的办公室里装了监控不成？ 反复的看着这条短信，像是从那几个字中得出顾绗的想法，还没有等他想完，手机在自己手上又震了一下 “你可以考虑不回这条短信，但是我想重申，是工作晚餐，我想和你谈谈贷款的前期准备。” 混蛋！蓝陌宸咬牙在心底骂了一句。 算是被这家伙抓到自己的软肋了么？每次都是这样，蓝陌宸觉得自己在用浑身的力气按着手机上的“回复”键—— “谢谢顾总盛邀！” “高维会来接你！”……顾绗 蓝陌宸在心底一遍又一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他说了，是工作晚餐，也许真的只是为贷款前期的事情，不要多想，他一个集团总裁总不会天天没事干，总是来寻他一个无名小卒的麻烦吧！ 理了理烦乱的思绪，蓝陌宸开始专心写贷款前期的汇报，他到是一直有个好习惯，专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暂时忘了所有的不愉快，所以，一直到下班，蓝陌宸都没有意识到办公室里的同事越来越少，直到自己的手机再度开始震动，蓝陌宸这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没有看号码，直接按了接听：“喂，您好……” “您好，蓝先生……” “我是，哪位？” “我是高维，顾总让我来接您的……” 嗯，高维？蓝陌宸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快七点了，心想不好，他居然忙得忘记了晚上还和顾绗有约。 “对不起高秘书，我忙忘了，您现在在什么位置？……哦，好的，我马上下来，谢谢……”蓝陌宸连忙把准备好的一些资料放进公事包，匆匆关了电脑，虽然脚还是有些肿痛，但是比起前两天已经好得多，最起码，他可以用正常的速度走路了，只要不是太过剧烈的运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到他赶到楼下，高维果然笔挺的站在车前等着自己，蓝陌宸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周围，因为在东旗，加班也是家常便饭，这个时间点，还是有不少同事刚刚离开。 蓝陌宸实在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这个场景，一个小职员下班，会有一辆高级车停在门口等他，还有一个穿得和好莱坞大片里的保镖一样的帅哥给他当司机，正常人都会侧目关注一下。 低着头和高维打了声招呼，蓝陌宸赶紧钻进了车里，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高维看了一眼蓝陌宸，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我刚刚有看到肖总……” “啊！”蓝陌宸几乎是叫出来的，肖锐是认得高维的，难道说高维已经站在门口等了自己很久？ 天，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 “他问你什么了？”蓝陌宸抱着一丝希望，或者可是以说是侥幸心理。 “嗯，打了声招呼，我说我在等您……”高维语调轻松，却不知道，蓝陌宸听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觉得石化了。 就算肖锐不会八卦的到处说，但是塞上雅苑的项目负责人是他啊，恒瑞集团顾总裁的私人秘书，下班开着自己老板的车，跑到自己单位门口，毕恭毕敬的在那里站着，最后还告诉他，自己是来接他的副手蓝陌宸去吃饭…… 换成是谁，也不会太开心吧，蓝陌宸就算是刚刚步入职场，职场里这些弯弯绕绕，自己还是知道的，项目贷款人请吃饭，请得不是正牌负责人，而是他的副手，蓝陌宸有些郁闷的看着高维的开车的背影，心想，你就不能坐在车里等我么？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个子高，长得帅很好认么？ 蓝陌宸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陌生，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沉入夜幕，蓝陌宸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我们是去哪？” “渭水湾……”高维简洁的回答 “那么远！”蓝陌宸觉得头痛，一点也不觉得饿，只觉得额头上青筋乱跳。 L市是一个海滨城市，渭水湾是南边的一个海湾，离市区足足将近四十五分钟的路程，顾绗这个人是要怎样，吃个工作餐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么？ 蓝陌宸显然是把这个疑问带到了饭桌上，看到顾绗一脸好心情的坐在座位上等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顾总，这顿工作餐是不是吃得有些远了？” “哦？蓝经理不喜欢么？对了，现在应该叫你蓝助理，恭喜啊，这么快就升职了。”顾绗低头看着菜单，蓝陌宸脸上带的一丝愤懑，他权当没有看见。 蓝陌宸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家私房菜馆，建在渭水湾边栖岩山的半山腰，顾绗选的位子靠窗，从这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夜晚的大海和远处的灯塔，景致还是不错的。 “蓝助理想吃点什么？”顾绗把菜单递到他面前。 “随便就可以了，还有，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蓝陌宸怎么听着助理二字都觉得耳朵痛。 “叫名字？小陌？还是小宸？”顾绗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蓝陌宸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要逗他，然后看他生气脸红的样子，似乎真的是些恶趣味，可是每每还是忍不住。 蓝陌宸在心底长长吁了一口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无论如何，现在，他是你的客户，怎么样都不能生气，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顾总，叫我小蓝就可以了……” “你说名字没说姓啊”顾绗显然故意的在玩文字游戏“对哦，你的姓很少见，蓝陌宸，还是叫小宸比叫小蓝好听……”顾绗看着他勉强的笑容，越发想要逗他了。 蓝陌宸觉得有些脱力，他又开始怀疑眼前的顾绗是个假货，前两天还看他参加电视台的财经节目，谈吐得体，颇有风度，自己眼前的这个，真真让他只想骂两个字“混蛋！” 顾绗看他沉默，脸上微红，便知他在忍耐，突然觉得心情更加不错，叫来服务生，点了几样菜。 看着对面的男人扭过头看着窗外，顾绗觉得，这个男人的侧颜真的很不错，皮肤白晰，清澈的眼眸入神的看着窗外，长长的睫毛时而如蝶翼扑闪，高挺的鼻梁，薄巧的嘴唇绘出清晰的轮廓，这样的男人谈不上帅气，但是挺耐看。 “怎么？这就生气了？开个玩笑而已。” “我不太明白……”蓝陌宸看他恢复正经，扭过头来认真的看着着他的脸。 “嗯？什么？”顾绗点燃一支烟。 “顾总为什么总喜欢和我开玩笑，我真的是为了工作而来，也是真心想做好这个项目，顾总是否可以给最起码的尊重！”蓝陌宸心想日后还要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这个男人有很多接触，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天知道这个男人还会想什么点子来整他。 “你觉得我是拿你寻开心？”顾绗挑了挑眉。 “不是么？”蓝陌宸反问道。 “脚好点没有？”顾绗突然转换话题，蓝陌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答：“好多了……” 等到话出了口，蓝陌宸才觉得怎么突然就被顾绗调换了话题，自己还乖乖的回答了他，一脸懊恼，心想算了，看菜还没有上来，蓝陌宸掏出公事包里的材料放到桌上，推到顾绗面前 “顾总，您看一下……” “什么？”顾绗依旧抽着手中的半支烟，没有伸手去拿 “我写的贷款前期材料，不知道您这边还有什么补充的。”蓝陌宸在谈到工作的时候，眼神相当的认真。 “哦？”顾绗随意的翻了两页“不必了，我相信你的实力，从你的标书上就可以看出来，你对我的项目相当了解。” 蓝陌宸知道顾绗指的他述标时最后说的那部份，当下有些心虚，曾经冒出个让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想法，那条短信，会是顾绗的发的么？但是，想想也不可能啊，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没有理由。 “我还是希望您可以看一下……”蓝陌宸心想，那毕竟是自己辛苦了很久的心血，自然希望可以得到认同。 “没必要，既然我放心把这个项目交给你，就会相信你……”顾绗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服务员开始上菜。 相信我？蓝陌宸抬起头看着顾绗的眼睛，那黑曜的双眸也正盯着自己。 等等！ “我放心把这个项目交给你……” 蓝陌宸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为什么顾绗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升职？ “再说了，顾总也非常相信你啊，你一定可以的！” 白善宁早晨说得话突然回想自己脑海中，蓝陌宸直直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顾总，是你给白行长打的电话？” 顾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没有回答，看着蓝陌宸咬着自己的下唇，心想，这个聪明的男人似乎猜到了什么。 “顾总，我想，我的晋升该不会是和您有什么关系吧！”蓝陌宸目光灼灼。 “怎么？蓝经理对自己连最起码的自信也没有？”顾绗微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就像是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为什么？” “这应该是拿到一个项目应得的奖励不是么？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向白行长表达了我的期望而已”顾绗巧妙的避开了他的发问。 “可是，我不需要您在背后做这些。”他承认了！果然，他就是觉得这样的突然晋升很奇怪！蓝陌宸霍地起身，眼睛已被怒火烧得有些泛红。 “只不过是晋升了一级助理而已，你需要这么激动么？”顾绗脸上尽显无辜的表情 “要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往上去，我不过小小推了你一把，你不感激我就算了，不至于还要发火吧。” “那我要谢谢顾总了！”蓝陌宸一把抓起座位上的公事包“只是，麻烦顾总以后不要做这些让我困扰的事情，您是我的客户，不管我是不是什么科长助理，项目组长，我都有义务做好我的工作，所以，麻烦您以后不要再替我操心这种事情，我想，我不需要您的帮助！” 蓝陌宸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停留，这算什么！ 顾绗是在把他当成一个女人么？一个和范铭蕊差不多的女人？ 晚宴，派车接送，暗中提拔，还单独晚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是一个男人，他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去做事情，不需要另一个男人的好心施舍，更何况，更何况，这个男人，他是顾绗！ 看着蓝陌宸愤然离去的背影，顾绗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拿起桌上那本蓝陌宸忘了拿走的报告，仔细的翻了一翻。 呵呵，你的客户？蓝陌宸，合作已经开始，我到要看看，你的实力究竟如何！ 12、认真 当蓝陌宸被闹铃吵醒的时候，全身无力的正躺在床上，扶着额头，再次看了一眼手机，睡了还没有三个小时吧？ 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脚下一落地，右脚的痛疼适时的提醒了自己…… 顾绗那个混蛋！ …… 昨天晚上，蓝陌宸从那家私房菜馆里冲出来的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是不想再在这个男人面前待下去，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是在栖岩山的半山腰…… 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冲出去了好远的距离，等了半天，也没有出租车路过，无奈的拖着步子往山下走，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山下，右脚几乎没了知觉。 拖着脚步一路往下走，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人有的时候逞强起来，完全可以忽略周边环境而发挥自己的潜能。 下山之后又走了约十五分钟，终于看到救星一般的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这才回到了家中，那个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回到家脱了鞋袜一看，脚背果然又肿了，在心底又骂了一句顾绗，到什么地方吃饭不好，偏偏跑得那么远，回来打车费都要快两百块了！只好拿热水又泡了会脚，拿着药酒又揉了半天，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无论什么时候回到家，蓝陌宸总会先打开手提电脑，点开邮箱，查收自己的邮件，这是一个只有一个联系人的邮箱。 果然，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时间是今天早晨的九点，轻轻点开 “跟进，深入了解，进一步获取信任。” 蓝陌宸盯着这句简短的话看了半天，轻轻叹了一口气，只回复了两个字“了解”。 原本有些悃倦的蓝陌宸，突然丝毫没有睡意，打开网页，看了一下国外各大股市的开盘情况，又翻了几张财经新闻，整理了一下资料，直到三点钟，才迟迟睡去。 …… 蓝陌宸坐在床边，愣了有十分钟，还是轻轻下床开始洗漱，对着镜子理了理有些零乱的头发，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的脸，淡淡的笑了笑，穿好衣服，打开冰箱，取出一小袋面包和一瓶酸奶，匆匆的上班去了。 这一天，是夏日的最后一个伏天，太阳初升，却因云彩的遮蔽，看不见踪影，天空，有些晦暗…… 素白雅净的屋子在主人离开后，显得更加寂寞与苍白，淡青色的窗帘随着微风轻轻飘舞，飘窗上放着一个老式木质的相框，相框里，一个中年女子笑如春风，搂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眉目清秀，手里还捧着一个奖状…… …… 刚到办公室，上班的铃声还没有敲响，蓝陌宸就被肖锐的一个电话叫到办公室，简单的交谈后，他们定下了塞上雅苑项目小组的初步人选，本部的几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客户经理，还有个金部门配合的个人贷款项目经理以及理财师。 肖锐不愧是信贷部的老总，虽然白善宁觉得他有的时候为人处事过于古板，可是，在业务经验与领导指挥上，却是让白善宁极为信任的一员爱将。 东旗银行的给员工的第一条要求就是效率，做任何项目，任何事情都要“快”。 肖锐很快就吩附秘书通知到参于项目的各个成员，不到十点，就召开了项目动员会议，蓝陌宸做为项目组的副组长，虽然是通过竞标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却仍然逃不过资深客户经理对自己质疑的眼神，他只有始终保持微笑，面对大家表现的非常谦逊。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会在一起共同完成塞上雅苑的这个贷款项目，希望大家可以齐心协力，把这个项目做好” “关于工作分配，是这样的，由蓝陌宸主要负责贷款的申报，资料搜集，大家主要是配合他……” 肖锐的话，句句都在强调，这个项目组，蓝陌宸举足轻重的位置，这样的话，显然让蓝陌宸有些不安。 他是了解东旗的，如果说，肖锐现在把他的位置抬得太高，这些老客户经理们怕是不服气，合作起来，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可是塞上雅苑毕竟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项目，行里也不会放心全交由小字辈的来做。 果然，散会之后的气氛证实了蓝陌宸的担忧，大家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办公室，并没有对项目抱有很高的热情，反当是一种不和谐的怨气充滞着周围，蓝陌宸心底叹了一口气，默默整理桌上的资料。 肖锐也早就料到这一情况，看着蓝陌宸略带沮丧的面孔，轻轻走到他身边。 “不用担心……” “嗯？”蓝陌宸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肖锐，难得从这位传闻中的古板老总的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万事开头难，你刚刚进行就拿了这么大的项目，自然一时半会，服不了人心，慢慢来吧。” “我知道……”蓝陌宸心想，如果不是被突然提拔，或许，相处起来更加容易，前路漫漫，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对了，你今天先带一个人过去，把贷款前期材料全部拿到手，这个星期我们要完成全部的上报资料，下个星期，总部会对项目进行考察，所以，辛苦一下！”肖锐认真的叮嘱。 “您放心，肖总！”蓝陌宸也同样表情认真的朝肖锐点了点头。 蓝陌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坚持没有换位置，虽然曹军东极力让他换到与科长室相邻的空置办公室，连门牌都换好了，可是蓝陌宸紧持不换，曹军东也拿他没办法，以致于方冉诧异的看着蓝陌宸，问了好几遍：“你该不是因为暗恋我，才不愿意换位子吧？” 问得蓝陌宸嘴角直抽抽，只好装作没听见，继续整理自己的资料，只留着人家姑娘在那里自我沉醉。 下午一上班，把手里的名单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蓝陌宸走到潘幼丞的面前，微笑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飞星集团收集资料。 潘幼丞，三十五岁，入行十年，东旗银行信贷部公司二科资深项目贷款客户经理，清华大学经济学博士，土生土长的L市人，平时比较沉默寡言，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典型的知识份子模样。 潘幼丞上下打量了蓝陌宸一番，平时和这些年轻人接触不多，若不是这次的竞标，他可能再过一年也未必会注意到这个叫蓝陌宸的年轻人。 肖锐在晨会上的话，潘幼丞是听得清楚的，只是没想到，蓝陌宸会第一个就来找他合作，看着年轻人一脸诚恳的笑容，潘幼丞也没有摆老资格的架子，默默应了一句：“好的”，就收拾公文包和蓝陌宸一起出了门。 蓝陌宸在心底笑了笑，看来，自己的平时的观察还有直觉还是正确的，潘幼丞在这个项目组中算不上最出色的，营销业绩也不是最优异的，但是他性格沉稳，不多言，营销中多以理论为基础，以审慎的原则为主，有这样的人陪同自己一起，自然在资料审核上会有所帮助。 两人一路无话的来到润天大厦，蓝陌宸在踏进电梯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担忧，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下，害怕什么，最坏的不过是再见到顾绗，再被他无端捉弄？ 不过，上班的时候，他应该没这么无聊，而且，自己要来找的也不是他，他堂堂集团总裁也不会事事过问的。这样想着，蓝陌宸的心里果然坦然了一些。 可是，当高维亲自将他接到CEO的办公室，他收回自己刚刚在电梯里的幼稚想法，顾总裁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接待他了。 “坐啊……”顾绗看着面部表情有些郁闷的蓝陌宸，还有站在蓝陌宸身边有些傻呆呆的眼镜男，嘴角忍不住朝上翘。 “蓝助理，今天过来拿资料？”顾绗明知故问。 “是的，顾总……”蓝陌宸努力让自己微笑，明知道那样硬挤出的笑容实在是有些奇怪，到是潘幼丞，一脸静默的看着眼前这个身上略带霸气的男人。 “我已经安排了项目事务部和财务部的人接洽，你需要什么，尽管和他们说。”顾绗顺手抽过一份资料。 “这是你那天晚上落在我那的……”顾绗用手点了点面前的资料。 蓝陌宸浑身一僵……那天……晚上……落在你那的…… 顾总，还要麻烦你说话说清楚一些啊，是那天晚饭，我落在饭店里给你看，什么叫那天晚上落在你那的，不觉得这句话有语病么？ 潘幼丞似乎感觉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蓝陌宸的僵硬，以为他没听清楚，就捣了捣他：“蓝？” “哦……顾总看过了？”蓝陌宸努力让话题回归正途，其时，本来也没有偏题。 “嗯，看了一下，蓝助理的文采不错，不过……”顾绗的眼睛正视忽略了蓝陌宸身旁的潘幼丞“我所期望的，是蓝助理在标书里所提到的，从企业角度出发的规划，银企合一，用银行的专业去弥补我们在金融业务上的不足，或者专业一点，叫做量身定做！” “那没有问题，今天我就是想来了解一下，贵公司项目开展的具体规划，然后根据贵公司需求我们再提供详细计划，同时，这次来，我们也是为了总部的项目调研作准备，这个星期我们就会完成塞上雅苑的项目贷款前期资料申报……”蓝陌宸看到顾绗终于可以正经的和自己谈工作的上事情，一时之间滔滔不绝起来。 顾绗则是眯着双眼，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蓝陌宸在那里叙说，他突然发现，这个年轻的男人，认真起来，还是相当有魅力，就像那天述标的时候一样，说着说着，眼睛里都会有光芒的那种男人。 “咣” 顾总裁的门在没有事先敲门的情况下，被人粗暴的打开，顾绗一闭眼，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 “喂，你这两天忙什么啊，下午打个球都没空么？我好不容易才约到雁高集团的人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绗的青梅竹马，蔚然集团的二少爷——韩子淅。 韩子淅身后是高维有些僵硬的手，看到韩子淅一头冲进来，他是想拉都没有拉得住，不过，还好，他的老板早就习惯了韩子淅这种方式。 蓝陌宸和潘幼丞到是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人蓝陌宸是见过两次的，一次就是在球场第一次见到顾绗的时候，第二次就是揭牌晚宴上，话说，是因为这人当时还粘着范铭蕊半天，所以他才会有些印象。 韩子淅大声嚷完，这才发现顾绗的办公室里有客人，转头就问高维：“顾总办公室有人你怎么不说一声？” 高维瞪着眼睛盯着韩子淅，眼神里全是寒意，那意思就是，你给我机会说了么？ 韩子淅看了一眼高维的眼神，讪讪转过了头，一脸笑意的对着沙发上还诧异看着的两个说了声“不好意思啊……” 蓝陌宸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什么，趁机也站了起来，朝顾总相当客气的说道：“顾总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现在就去项目部收集一些资料……” 蓝陌宸说完，也不等顾绗正式回答，眼神示意潘幼丞起身往外走，顾绗也没有阻拦，示意高维指引他们过去。 韩子淅目送着蓝陌宸他们离开，人走了半天，他托着下巴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干嘛？” “喂，你还真给了东旗啊？”韩子淅大大咧咧的走到顾绗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嗯，百分之八十，怎么了？”顾绗扔过去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燃。 “没什么啊，没想到，顾大公子坐怀不乱，居然可以过得了美人关，那天晚上范美人朝你那魅了一个晚上，你居然就牵牵小手就算了，真是！浪费！”韩子淅想起那天晚宴就懊恼，自己粘着范铭蕊半天，可惜美人眼里都没有他半个影子。 “喂，你以为我是在干嘛啊，我是在为自己的项目招标，不是在给选美小姐当后台！”顾绗好气又好笑。 “切，少来，我姐要是给我个项目啊，我非把范铭蕊泡到手不可，哪像你，挑来挑去，挑了个男人！” “我说你也收收心吧，上次袁嫩模的案子你还没汲取教训么？” “我呸！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少爷我晦气着呢！尹澈那个混小子，简直是敲诈！”韩子淅一提这个就来气，不就是一不小心失了前蹄，被人诬告，找好友帮忙还被无端讹了三倍律师费，想起来都能吐两升血。 “唉，我说，你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吧？”韩子淅下意识又想到，顾绗把秘书都换成了男的，高维那副身形长相，也是帅哥中的一等品了，试问现在有几个集团总裁配男秘啊。 “有什么问题么？我现在觉得，男人，认真工作起来，也是相当有魅力的……”顾绗靠在椅子上，惬意的吐着烟圈，漫不经心的说道。 “噗……咳咳咳”韩子淅刚入口的一口水扭头全喷地上了，呛了他半天，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顾绗。 “顾绗，你真的假的！” “顾总，会议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您。”高维突然推门而入，一边语气恭敬的向顾绗说着会议安排，一边眼锋冷冷的扫过韩子淅。 韩子淅瞄了一眼，瞬间觉得全身有些发冷，待高维出去，他不满的朝顾绗抱怨：“你这秘书是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 “呵，你说呢？”顾绗懒得和他闲扯，拿了桌上的文件径自去了会议室。 韩子淅悻悻的走出顾绗的办公室，扭头一瞥看到高维的桌子也是空的 “一起开会去了？”韩子淅嘴角一扯，露出一丝诡笑。 …… “这是什么……”顾绗看着高维站在自己桌前一动不动，神情肃穆，走近一看，差点没崩住笑出声来。 高维的电脑上贴了一张A4纸，上面画着一只猫不猫狗不狗的动物，旁边还写着“weiwei”的拼音。 顾绗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韩子淅你自己作死我可救不了你” 13、酒场如沙场 新项目正式揭牌后，顾绗较之以前都要忙上许多，因为很多事情要一一统筹安排，韩子淅约了他几次打球都被推掉了，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应酬，有公司正常业务的，有项目沟通的，高维每日看着他行程满满的日程表，都不由的皱起眉头，最近，的确是太忙了。 而顾绗的精力相较于一般人是不能比的，就算是前一天晚上喝醉到不醒人事，第二天还是要准时上班，这是他常年的习惯，而这强项，在韩子淅嘴里就变成了顾绗的特异功能。 而蓝陌宸较之于顾绗，却是有所同亦有所不同，虽然说同样是因为项目而忙，蓝陌宸却从拿到贷款前期资料的那一刻开始，忙碌于各种讨论、会议、安排、报告和加班之间，不像顾绗天天有吃不完的饭局，他可以保证一天有两餐可以正经吃上就不错了。 这些日子，蓝陌宸几乎把办公室当成了家，最后连肖锐都看不下去，连着说了好几次让他休息一下，他都拒绝了。而除了潘幼丞，其他的组里的客户经理，也只会在例行会议上发表一些可有可无的意见，实际上能帮上忙的，几乎没有一个，因为各自手上都有存量的项目，肖锐也不会刻意要求什么，而蓝陌宸也对肖锐表示自己可以忙得过来。 就算是每天忙得再晚再疲惫，蓝陌宸回到家中都会第一时间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打开那个只有一个联系人的邮箱，每天都会有一封简短的邮件，有的时候，忙得过了头，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方冉就觉得蓝陌宸瘦了一圈，还时不时唠叨几句，那么拼命干嘛，蓝陌宸也只当没听见，继续埋头苦干，连双休都没有放过。 又是一个新的星期开始，东旗银行总部的项目调研组准时到达了东旗L市分部，由于项目的总投资达十个亿，总部派遣的三位项目调研员都是处级以上，两男一女，白善宁亲自接待，简短的见面会之后，一行人就要求对项目进行实地了解，蓝陌宸也立刻通知恒瑞集团项目组负责人任宇进行安排。 任宇接到蓝陌宸的电话，第一反应自然是通知总裁顾绗，银行总部过来对项目进行调研，而且是项目牵头行，如何安排，如何接待，即便是他们是占有主导地位，这样的调研也是要认真对待的。 顾绗手里翻着今天的文件，时而勾勾划划，面前是高维正站在那里汇报东旗项目调研的事情，因为在此之前，顾绗有过交待，东旗对项目的任何举措都要向他汇报。 “就这些？”顾绗半天才开了口。 “是的……” “东旗总部来的什么人可知道？”顾绗签完了一份文件，顺手又拿过下一份继续看。 “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来的是三个人，分别是信贷部和公司部的处级干部。” “哦，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任宇那边在问，是直接去工地上先查看，还是……” “嗯，先带他们去工地上看看吧，问什么不要答得太细致，我想这边有什么的话，蓝陌宸应该会处理的好，不需要我们再去说什么。”顾绗这才抬起头看向高维。 高维发现，每次自己老板说到蓝陌宸的时候，言语中总是有些特别，什么地方特别，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若说是对他能力的肯定，顾绗不是那么早就会给人下定论的人，而若说是信任，只是贷款项目负责人罢了，信任这个词目前还沾不边吧。 看高维略有些走神，顾绗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怎么了？没听清楚？” “呃，不是，那晚上怎么安排？” “晚上？” “任宇说，这个可能需要一下午的时间，晚上估计得安排个地方吃饭。” “嗯，你安排吧，标准，就按招商局他们的标准来安排。”顾绗又低头处理文件。 “好的！”高维转身要走，顾绗却又抬头把他叫住。 “今天下午我的行程是什么？” “华展的赵总约了您，晚上您要参加雁商百货的开业晚宴。”高维的脑子里天天塞满了顾绗的行程计划。 “……帮我推掉吧……”顾绗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嗯？”高维有些诧异的看着顾绗，推掉什么？ “帮我推掉晚宴，晚上我去东旗这边。”顾绗面无表情，淡淡的说着。 高维迟疑的一下：“可是雁商的律总……” “顾绅不是回来了么？让顾绅去一下，这样的宴会，我去不去也不重要。” 高维虽然跟着顾绗这么久，非常了解顾绗的脾性，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再改变的，便没有多说什么，立刻下去安排了。 顾绗看着高维的背影，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窗外的天空，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蓝陌宸，一个星期了，就算是到自己这里来拿资料，都会刻意回避和自己见面吧，呵呵，真是好笑啊，他在怕什么？ …… 果然不出任宇所料，项目的整个调研一直到晚上六点才结束，高维这边已经安排好了晚饭，因为总部的人在这里，蓝陌宸也没有好推辞，便陪同总部的人一起来到恒瑞安排的酒店一起晚饭。 蓝陌宸果断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太适合出席这样的饭局，长时间的工作压力和睡眠不足，他哪里还有力气做这些职场上的应酬，只是身为项目副组长，又是项目的营销人，他不得不全程陪同。 任宇一打开包厢的门，就看到自家老板和秘书高维早早的坐在那里等着他们，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脸笑容的老板，急忙给东旗总部的人引见。 蓝陌宸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顾绗会来，原本以为会来一个副总，却没想到，顾绗会如此重视亲自出席，可是惊讶过后他也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同任宇一起来做相互介绍。 “早就听闻顾总年少成名，是商界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气度不凡，哈哈。”总部信贷处的魏处长看到顾绗能来，也相当高兴，拉着顾绗的手就是一顿猛夸。 “呵呵，魏处长您过奖了，只是子承父业，有点好家底，再加上运气好一点，这还得你们给予的支持多，才有顾某的今天，来来，请入座。” 顾绗每每在这种场合的表现，蓝陌宸都会相当的佩服，到不是他的谈吐得体，气度不凡，而是，他居然可以和在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是一副恶劣的样子，而换个地方又是另一面孔，却让蓝陌宸觉得一点也不虚伪做作，表现的相当自然，真是从心底觉得好笑。 而听到那句子承父业，蓝陌宸脸色微变，没有吱声，也不再去看顾绗，只挑了一个远远将他和顾绗隔开的位子坐下。 “咦，小蓝啊，你怎么坐那么远？来来来，你和顾总应该很熟了啊，过来，坐这边。”魏处长看蓝陌宸远远的躲在一边，立刻叫道。 蓝陌宸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魏处长很明显不愿意和顾绗坐在一起，怕被灌酒，这不是要拉自己去当挡箭牌么？磨蹭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魏处长和顾绗之间，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给顾绗：“顾总……” “呵呵，魏处长说得没错啊，我和小蓝相当熟了，要不是他，我还对东旗还真是不了解啊。”顾绗看着蓝陌宸有些怪异的笑容，却是笑开了。 “哦？我在听到这个项目是个新人拿下的时候也很诧异，可见小蓝你有过人之处啊！”魏处长也立刻接过了话茬儿。 “哪里，顾总过奖了……”蓝陌宸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若想全身而退，恐又是不能了，不过好在总部的人在这里，总不会和上次一样又被顾绗给拎回家，这样想想，努力让自己轻松不少。 魏处长同行的三人都是北方人，在国外这几年，天天喝洋酒吃西餐，难得借此机会回到故土，自是对中式菜点和白酒显得很感兴趣，席间天南海北，海阔天空，侃侃而谈，而顾绗也显得特别健谈，从国外局势到国内变化，无一不涉及，你一言我一语，不到一个小时，居然六瓶白酒都见了底。 蓝陌宸一开始推脱只能喝红酒，却被魏处长狠狠说了一顿，作为信贷客户经理，如果连白酒都喝不了多少，就不用干了，这也是必修课啊！ 蓝陌宸无奈，换了白酒杯，几乎都没怎么顾上吃东西，恒瑞集团项目部的人也是相当能喝，东旗今天成了客人，自然是派了几名年轻的得力干将，逮着魏处长蓝陌宸几个就是一顿猛灌，喝到后来，居然直接换大杯。 顾绗一开始没怎么喝，有项目部的人冲锋陷阵，自然是不用他怎么喝，到是看着蓝陌宸应接不暇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就止不住，看他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没想到，还是挺能喝的，四两的时候脸色都没变，还是挺有潜力的。 直到他发现，其他人的脸色是越来越红，而身边的蓝陌宸，脸色却是越来越白，仔细一看，蓝陌宸的左手紧紧捂着小腹上边，额头上也渗出层层细汗，这才收了笑容，不经意的靠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蓝陌宸正在承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痛苦，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这样猛烈的灌酒，无疑是刺激到了胃部神经，现在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痉挛，直泛着酸意，冷不丁顾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一跳，却也无力去看他的神情，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没什么……” “胃疼？”顾绗挑眉，又开始逞强了。 “没事……”蓝陌宸心想，还不是拜你恒瑞集团这些强兵猛将所致？ 顾绗这边还想说什么，就看到魏处长一脸通红的拍着蓝陌宸的肩膀：“小蓝啊，不是我说你啊，年轻人，酒场上，要主动嘛！来来来，过来陪我喝一杯，酒量是锻炼的啊！” 蓝陌宸头都大了，这一看魏处就是喝多了，哪有这种场合和自家人喝酒的啊，可是又不能拒绝，只好咬牙端起面前的酒杯，嘴上还笑着说：“谢魏处提点……” 蓝陌宸举起酒杯，还没拿到嘴边，忽得只感到耳旁一阵风，酒杯就不在自己手中了，惊讶的回过头，只看酒杯已然到了顾绗的手中。 “魏处，您看您，教育小辈是正确的，但也要慢慢来啊，您把蓝陌宸灌倒了，我上哪去找人替他啊？我这项目，可全指着您这边的安排啊……来，我敬您，先干为敬！”顾绗说罢就一饮而尽。 “唉唉唉！这是什么说法啊，顾总，您这可就叫我不明白了，我正教育我的下属，您怎么就突然冲出来挡驾啊？唉，小蓝，你和顾总的交情还真是不一般啊，我还没见过哪个客户给客户经理挡酒的啊！”魏处一边笑着一边揶揄，直说得蓝陌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直想把刚刚那杯酒洒顾绗脸上算了。 他这算是怎么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挡酒？顾绗，你真的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吧，看着他眼中含笑的看着自己，蓝陌宸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人的恶趣味又开始了，便转脸过去不再多说，生怕让他再逮住机会。 “唉，顾总，照您这说法，今天这满场人都要找小蓝喝酒，您还全替了？”魏处不愧是酒场老手，猜到顾绗可能是故意卖个人情给蓝陌宸，他就着这根线就扯开了，刚刚就因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没逮到机会让顾绗喝，这下还得了，东旗总部和L市分行的人一个接一个在魏处的眼神示意下过来敬顾绗酒，顾绗若是推拒就转向蓝陌宸。 结果，蓝陌宸在有些呆傻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下半场顾绗在自己面前被灌了不下八两酒，直到最后任宇率众解了围，东旗这才停了攻势，而顾绗却只是脸上微微泛红，神态却无甚改变，蓝陌宸一直到晚餐结束，也没弄明白顾绗为何凭白为故的给自己挡了魏处那杯酒，自己招来这“无枉之灾”。 晚宴结束，魏处一行人也是喝得差不多晕头转向了，跟着一起来的东旗L市分行的客户经理也都是醉得差不多，高维按顾绗的安排，找了集团的车将他们各自送回酒店和家里，蓝陌宸算是全场最清醒的一个，看到高维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他也就放心准备回家，却突然想到公事包没有拿，急急调转头跑回包厢去找。 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顾绗扶着额头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刚刚散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蓝陌宸心里想着，走到顾绗身边，看到自己的公事包，伸手拿过来，看顾绗似乎都不知道他进来，心里想想，还是问了一句：“顾总？” ……没有反应，蓝陌宸心里掠过一丝内疚，毕竟也是给自己挡酒弄成这样，又轻声唤了一句：“顾总？” 还是没有反应，看来是醉得厉害了，蓝陌宸想还是通知高维进来扶他吧，就顾绗这样强壮的身材，别说醉着的，就算是清醒的，自己来扶也很够呛，正转身准备去叫高维，却冷不防胳膊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 “呃……顾总？”疑惑的转过头，看着顾绗紧拉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别……走……” 14、假亦真来真亦假 “别……走……” 顾绗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手紧紧的拉着蓝陌宸的左手小臂，而蓝陌宸身体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 看他只是拖着自己的胳膊，半天又没了声音，蓝陌宸只好往他身边靠了一些，又低声喊道：“顾总……” “别……走……” 真的喝多了么？蓝陌宸无奈的将公事包重新放回椅子，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将顾绗的手拿开，让他可以靠在椅子上，这样人会舒服一些，这样总是低着头，很容易会造在晕眩。 可是，顾绗的手却越拉越紧，始终都不愿意松开，蓝陌宸急得额上布满了细汗，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直到高维进来，他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高秘书……”蓝陌宸苦笑的看了看高维，又看了看拉着自己不放的顾绗“顾总好像喝多了。” “我来吧。”高维到是对顾绗的这个举动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径直走到他的另一侧，扶着他试图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 人是扶起来了，可是拉着蓝陌宸手臂的那只手仍是没有放松，蓝陌宸只好就力也搀扶了一把，明显感到，顾绗放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紧了一下，像是怕他逃掉一样，紧紧的抓着。 “这样不是办法，蓝经理，可能要麻烦您了。”高维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侧身看着蓝陌宸。 “嗯？” “要麻烦您和我一起把顾总送上车了。”高维也很奇怪，他跟随顾绗这么长时间，顾绗还从来没在酒桌上醉得如此彻底，虽然自己没有喝酒，但是刚刚席间的那个状况，换作平时，顾绗应付起来是绰绰有余，怎么就这样醉倒了呢？ 现在的这个状况，蓝陌宸又能说什么呢？如果硬生生把顾绗拉开，实在也不太像话，醉酒的人力气很大，只能趁他换个地方或是换个姿势的时候，再趁机把手抽出来了。 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扶着顾绗走到门口的车边，高维一手拉开车门，然后示意蓝陌宸：“你先上吧，坐在里面，我好扶顾总坐进去。” 蓝陌宸无奈，只好任由顾绗一手抓着他，先钻进了车里，然后再协助高维将顾绗慢慢的靠到后座上，蓝陌宸这才看清楚了顾绗的脸，似乎没有了先前那么红，脸上出了一些汗，平日里炯亮有神的眼睛此刻正安静的闭上，看着如此安稳的顾绗，蓝陌宸不经意露出一丝轻笑，如果说，一直是这样的话，还不算太让人厌烦。 高维坐到驾驶位上，扭过头对蓝陌宸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了，蓝经理，看来，我要先送顾总回去，再送你了，没事吧？” 蓝陌宸摇头示意没有关系，现在，就算说是不行，也没有办法吧？ 车子开出去没有多久，顾绗不安分的开始动了起来，似乎很不舒服，蓝陌宸看着他皱头紧锁，自己无意识去松着脖子上的领带，想他可能是挺难受，凑过去，想要把他那边的窗户稍稍打开一些，没想到，窗户是打开了，顾绗却又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径自往怀里一带…… 蓝陌宸觉得血腾的一下就从全身各个方位冲到了头顶，浑身僵硬，想要推开，却使不上力气，整个人窘的一塌糊涂！ 好容易让顾绗松开了一只手，却整个人极为暖昧的被搂进了怀里，蓝陌宸的脸憋的通红，心想，若这人是清醒的就当场扬手赏他一个巴掌。 “嗯……”顾绗轻轻呢喃了一声，声音听上去相当的难受。 高维一直专心开车，没有发现后面是什么情况，蓝陌宸也一直隐忍着没有出声，直到顾绗不舒服的呢喃，高维这才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顾总怎么……了？” 这……是什么情况？ 高维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又加问了一句：“蓝经理？” “哦，没……没事，我只是看他难受，想把窗户打开……”是啊，只是想把窗户打开，谁知道这家伙喝多了就和八爪鱼一样！ “我直接从前面就可以了……”夜深了，高维又不能过度分神，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哦，呵呵……”蓝陌宸干笑了两声，是啊，让高维从前面打开不是一样的么？自己干嘛要多此一举，现在可好，被个大男人像女人一样抱了个满怀，这姿势不是别扭而是很难受，腰都扭着的。 终于，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挣脱了禁锢。 背靠在椅背上，呼吸到更多空气的蓝陌宸这才缓和了一下心情，然后开始努力去掰他的另一只手。 这次，蓝陌宸是铁了心要把顾绗的手拿开，谁知道过一会自己还会不会莫名其妙的被搂过去，直到他发现他越是用力，顾绗的手越是收紧，他这才认命的松开，叹了一口气，像是忍了许久，闷闷的说了一句：“顾总，你闹够了没有？” 看着身边的人依然闭着眼睛不说话，蓝陌宸显然有些愤怒了，冲着前面的高维大叫了一声：“停车！” 高维没想到蓝陌宸会突然大叫，下意识的真的刹住了车，以为顾绗醉得要吐了。 “顾总，麻烦您松手，我要下车！”蓝陌宸冷冷的别过脸，自己真是太容易上当了，醉酒和清醒的人都分不清。 身边的人依然没有一丝反应，高维依然保持沉默，后视镜里，看到自家老板嘴边挂着一丝笑。 “如果您再不放手，我就直接拿刀割下去了。”蓝陌宸被惹急了。 “呵~呵呵，蓝助理出门还带刀？防狼自卫？”身边的男人终于张嘴说话了，慵懒的声调，沙哑的声音，无一不在挑衅着蓝陌宸紧绷的神经。 果然，没有醉！ 从刚刚自己被莫名搂个满怀，蓝陌宸就已经开始怀疑了，醉得不省人事，力气大是不假，可是断不可能让自己越挣越紧，刚刚松手，应该是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很别扭才松开的吧。 蓝陌宸愤然的看着顾绗一脸捉狭的笑容：“顾总，您觉得好玩么？每次捉弄我，您都会很开心吧！” “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顾绗歪过头看着蓝陌宸，看他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不似先前在酒桌上的泛白，就连嘴唇也因为刚刚的一番“剧烈运动”而有了些血色。 “是顾总的举动让我觉得很难堪！”蓝陌宸心想，就算你想捉弄我，总得有个限度吧，刚刚那算什么？非礼？堂堂恒瑞集团总裁，居然酒后搂着一个男人不放，顾总，你就算想制造绯闻，也麻烦你找个女明星或是女模特什么的，我蓝陌宸，是个男人！ 蓝陌宸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让顾绗脸上的笑意更浓，抬手示意高维开车，蓝陌宸却一把拉着车门：“停，高秘书，我要下车……” 高维却淡定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顾绗，顾绗凌厉的眼神让他立刻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没有理会蓝陌宸的要求，继续朝前开。 蓝陌宸已经紧贴门边，无奈车门被锁，车子也已经发动，懊恼和愤怒一股脑的全在自己心里来回咆哮，手不自觉得攥紧。 “真的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没必要那么紧张。”虽然车里比较黑，但是借着窗外路灯的一丝微光，顾绗还是看到蓝陌宸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脸隐忍的模样。 “我不懂……” “嗯？” “我不懂顾绗总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只是您这个项目贷款的银行客户经理，还请顾绗以后公事公办，不要总做些让我为难的事情。”蓝陌宸语气中的冷漠让顾绗莫名有些不舒服。 “哦？我做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了？” 蓝陌宸气结，也许在顾绗这样的上层人物看来，很多事情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是外面盛传茂业范铭蕊为拿项目，经常出入这些总裁豪宅之类，也有过传闻现在这些上层人物，美女见得多了，就开始连男人也不拒绝。可是，他蓝陌宸是个男人，一个相貌平平、资历平平的正常男人，总不能为了一个项目，天天被一个男人言语调戏，时不时还要承受这种搂来抱去的举动。 “顾总，实际上，我想除了业务上的事情，我们之间或许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哦，蓝助理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你又不曾了解顾某工作以外的东西。”顾绗眯着眼睛，斜过身子向蓝陌宸又靠近了一些，却可以感到身旁的这个男人像是一只刺猬，紧绷着身体提防着自己。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银行职员，顾总贵为集团总裁，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和我这样的小人物自然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呵呵，上流社会……原来蓝助理这么清高的人，也会说这么庸俗的字眼，上流社会？你觉得我是生活在上流社会？”顾绗的眼神忽而变得凌厉起来。 “难道不是么？”蓝陌宸反问道。 “蓝陌宸，你知不知道，你很聪明，但是有的时候，聪明的有些自负！”顾绗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 “我？”蓝陌宸显然莫名其妙，他哪里自负了？ “你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一个职场大忌，就是不要将自己的想法擅加到你客户的身上，这样会使你失去最起码的判断力！”顾绗的口气异常的冷静，前座的高维都觉得车里的温度突然降到冰点。 “蓝陌宸，你在做我的项目之前，是不是有好好做调查？” “那是自然……” “不，我看你做的功课不够，不如，去好好调查调查……” “嗯？”蓝陌宸显然被搅得一头雾水，他不得不承认，顾绗的强势每每让他的沉着冷静化为乌有。 “顾总……”高维轻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到家了……”顾绗提醒还在有些怔然的蓝陌宸，蓝陌宸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高维已经把车先开到了自己所住的公寓门口。 “你……怎么知道？”蓝陌宸都没发现高维什么时候接收了顾绗的指令，更没发现高维什么时候掉转的方向。 “所以说，我想了解一个人，会事先做好功课，蓝助理的功课，只做了表面，还没有深入……”顾绗的脸上突然恢复了笑意，又靠了一些过来，蓝陌宸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呼出的空气，带着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下意识的伸手去开车门。 手，又被紧紧抓住，掌心的灼热让蓝陌宸不禁瑟缩了一下 “蓝陌宸……” 蓝陌宸回过头，正对上顾绗放大的脸以及深遂的瞳眸 “不要让我失望……” 蓝陌宸莫名的看着顾绗忽而认真的样子，顾绗的手已经松开，蓝陌宸愣了一下，这才急忙下了车。 看着顾绗的车远去，蓝陌宸忽然觉得很冷，秋天，这么快就要来了？ 包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蓝陌宸这才回过神，拿出手机，一条短信 “下周，回国办事，抽时间短聚。” 15、回忆的起点 东旗总部对塞上雅苑项目的调研前后进行了一个星期，蓝陌宸前前后后忙着陪同，精力又被消耗大半，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吃饭变得准时起来，因为陪调研组，每餐饭肯定是准时的，不用像之前准备材料时那样，餐餐没有固定的时候，有的时候甚至就忽略了。 周五，终于成功的拿到了总部对项目的批示，蓝陌宸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去机场送走调研组后，疲惫的在肖锐的车上沉沉睡了过去。 肖锐一开始还没有发现，因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蓝陌宸还掩饰不了心情的愉悦在和他说话，渐渐发现他不作声了，这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居然在后座上睡着了。 肖锐看着蓝陌宸，没有了平时的倔强，只有着沉静素雅的睡颜，毫无防备，像个孩子一般，这个青年，其实有颗柔软的心吧，只是平时那么强势的在人前展示自己的才能，怎么都会觉累吧？ 肖锐没有送他回单位，直接送他回了公寓，车停了约有十分钟，肖锐本不忍叫醒他，但是自己的手机不停在响，没有办法，只好轻轻唤了几声：“小蓝？小蓝！” 蓝陌宸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嗯？” 呃……自己这是睡着了么？居然在肖总的车上睡着了！ 蓝陌宸瞬时清醒过来，一脸歉意连连对肖锐说：“对不起，肖总……”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赶快回去休息吧。”肖锐笑了笑，甚至觉得他刚刚的样子有些可爱。 “呃，您送我回家了？可是，我还有些材料……” “休息，现在我以领导的身份让你休息，调研不是结束了么？小蓝，你也要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吧？”肖锐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蓝陌宸。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这是我准你的假，而且，现在就算是回去也快下班了，这个周末好好休息，下个星期是贷款审批流程，你要是加班我不会拦你，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病倒了，我上哪找人替你？”肖锐心想，年轻人有干劲固然是好事，可是也不能连身体也不要了啊。 “呃……”蓝陌宸看着肖锐有些不满的表情，心想，肖锐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也是他的一番好意，自己的一再坚持反而到显得矫情了。 “好，谢谢肖总。”蓝陌宸浅浅一笑。 肖锐一愣，随即笑道：“我说小蓝，你要是平时也这么多笑笑，我想大家会更乐意和你相处啊。” “嗯？”蓝陌宸一脸莫名的看着笑得甚是开心的肖锐。 “没事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同事之间的感情也是要营造的，你这样一人个独来独往的，不觉得孤立么？”这个项目自交给蓝陌宸之后，肖锐到是很少过问，第一他相信蓝陌宸的能力，第二他也希望通过这次可以锻炼蓝陌宸，让他和同事们多搞好关系，这样才有利于他的下一步晋升。 可是，通过这半个多月的观察，他发现，蓝陌宸很少和同事们有交流，也不是冷漠，就是淡淡的一张脸，也不爱笑，这样，本来就对他突然提升有意见的一些客户经理自然也就不愿与他多相处了，这么下去，对他后面工作的开展很不利。 蓝陌宸听了肖锐的话话，微微低了头，孤立么？呵呵，他习惯了吧，同事就是同事吧，平时能少说就少说话，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他不是不愿与人相处，只是，他不知道该和别人谈论什么。 同事们班后会在一起开玩笑，说自己的童年趣事，说自己的初恋糗事，说自己的父母公婆，说自己的爱人孩子，说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呢？他可以说些什么？ 父母？他的回忆里定格在四岁那年，可是他不愿想起…… 他没有兄弟姐妹，在孤儿院中长大，杨柏，算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怎么了？”肖锐看着蓝陌宸的脸色微变，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谢谢您肖总，我会试着和大家相处的。”蓝陌宸抬起头，回之一笑，可是这笑容在肖锐看来，比刚刚公式化了许多，就是平时在办公室看到自己的那种笑，是职业的。 “好吧，不要多想，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好好休息吧。”肖锐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准备发动车子，听到蓝陌宸关车门的声音，这才缓缓开车离去。 蓝陌宸看着肖锐远去的车子，自嘲的笑了笑。是啊，肖锐作为一个上司，对自己有这种期望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很久了……很久以来，他变得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了，他的回忆如此苍白，又该如何去绘上多彩的颜色呢？ 回到家脱去外套，L市的秋天似乎来得特别早，连着两天的秋雨，就把夏天最后的一丝热气洗刷了，早晨起来还有些凉。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厨房，取过电水壶烧上一壶热水，又踱到书桌边，打开笔记本。 刚联上网，就看到一条新邮件通知，仔细一看，是自己的公共邮箱，顺手点开，是杨柏发过来的。 “真是不知道你要这些资料做什么，现在做贷款还要调查这么多么？我只能查到这些，你凑合着用吧，还有，你欠我的饭什么时候才给我还上！：（” 呵，嘴角露出不轻意的笑容，只有和杨柏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觉得轻松一些吧，点开邮件中的附件资料，蓝陌宸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 顾绗，三十二岁，恒瑞集团现任董事长…… 顾恒远，恒瑞集团原董事长，二十年前因突发性脑中风导致瘫痪，当时为集团内部稳定，对外宣称其重病在床，经事实查明，顾恒远自此患有严重的痴呆症状，生活无法自理…… 顾绗二十二岁进入恒瑞集团，二十五岁重新手持恒瑞集团50%的股份重回董事会…… 顾绗的母亲与姐姐在二十年前的一次事故中过世，弟弟顾绅在澳大利亚留学…… …… 这里面有些资料，蓝陌宸是了解的，可是，为什么有些东西，却和自己所知道的有些出入？顾恒远，二十年前突发性脑中风？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这件事，他不知道？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蓝陌宸，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唯一记得的是那个电闪雷鸣的凄厉夜晚，母亲凄厉的哭声，刺激着自己年幼的心。 二十年前，蓝陌宸只知道自己突然之间，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孤儿院…… 为什么？为什么送我来这里，我不要，这里的小孩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我不要，我要妈妈，我要爸爸，为什么送我来这里……不要，爸爸……妈妈…… 蓝陌宸猛然从桌前惊醒，居然，睡着了…… 又做梦了…… 那个让自己惊醒千百回的梦境，梦中母亲的脸不再清淅，他从来没有梦到过父亲，自己对于父亲的记忆少之又少，甚至根本无法忆起…… 伸手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略微泛黄的笔记本，轻轻打开，首页上贴着一张旧新闻剪报，黑粗的字体显示头版的震憾。 “冯氏集团惨遭收购不倒金山瞬时倾坍！” 报纸上刊登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子戴着墨镜，神色憔悴，低着头，悲伤的表情全部写在脸上。 蓝陌宸伸手轻轻的在照片上来回摩挲，一声呢喃 “妈妈……” …… 恒瑞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高维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顾绗手中正批示的文件，他发现，自己的老板今天显得有些略微焦躁，平时看文件时不着痕迹，今天却频繁皱眉。 “这份下游供应商名单是谁拟的？”顾绗语气不善。 “是项目部采购科。” “我是问名单是谁定的？”顾绗有些不耐烦的合上那份文件。 “应该是任部长”高维看着顾绗的脸色，心里顿时明白几分，却是留了话没有说出口。 “叫任宇过来！” “是”高维这边应声，那边手机就拔了出去，不到五分钟，任宇就跑到了顾绗面前。 “顾总……”任宇看了一眼高维，突然被老板这样叫到办公室，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这份下游供应商名单你看过没有？”顾绗冰冷的脸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呃……”任宇为难的挠了挠头。 “看过还是没看过！”顾绗的声音猛然提高 “顾，顾总……这，我……”任宇嗯了半天，看着“顾绅”的大名四四方方的签在负责人的位置，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谁给他这个权限的！谁让你给他这个权限的！”顾绗终于大声的吼了出来“你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是么！” “我让顾绅去你那边，是让你们教他做事，不是给他权限胡来的！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顾绗一下把手中的文件扔到了任宇的面前，任宇吓得战战战兢兢的捡起来文件一看，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真真是我的小祖宗啊，这两天我忙着拆迁的事情，你也不能这样给我胡来啊！这些下游供货商可是相当关键的啊，你，你怎么能给我全改了啊！ 塞上雅苑的下游供货商也是通过招标方式入围的，现在同样的是竞标完毕，到了定名单的时候，可是，在这份名单上，本应该在第一轮就已出局的供货商再次出现在名单上，而负责人签名那里，赫然是“顾绅”的大名，顾绗自然怒气冲天，简直是把工作当儿戏！ 两周前，顾绅，他唯一的弟弟从澳大利亚留学回来，顾绗把他派到了新项目部跟着任宇，本想着是让他学一些工作上的经验，可是没想到， “顾绅呢？他人在哪？”顾绗脸上的怒容已经昭示着这件事情决不会不了了之，任宇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顾绗做事认真谨慎，如果说这种没有诚信的事情传出去，被新闻媒体再添油加醋的爆出来，对集团对新项目都是重大影响，可是，顾绅这个不要命的小祖宗偏是在这个时候给他闯祸，午饭后到现在就没回过办公室，这让他怎么说好？ “他，他去工地了……”算了，死就死吧，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再说。 “去工地？他去工地做什么？”顾绗微眯双眼，盯着任宇看，就差在任宇身上盯个洞出来。 “呃……拆迁那边最近比较忙，有几户也比较棘手，所以……”任宇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马！上！打！电话！给我！叫他回来！”顾绗一个字咬着一个字，高维在一旁到是一直表情淡定，让顾绗愤怒成这样的场面，这个星期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说第一次还觉得有些诧异，这后两次，高维就见怪不怪了，这也不怪顾绗，同父同母的兄弟竟差距如此之大，若不是长得有几分相似，是人都怀疑两者的血缘关系。 看着任宇的手都有些发抖的掏出手机，顾绗心底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火发的邪行，任宇他们，也是很为难吧。 半晌，看任宇一直拿着电话在那里拔，也不见说话，顾绗心里就明白了几分，手一挥：“你下去吧，把名单按照招标结果重新给我……” 任宇如释重负，连忙退了出去，高维走到桌前，弯腰收拾着地下的资料，不料顾绗忽的站起身：“高维，备车，我出去一趟……” “我去拿车……” “不，把钥匙给我，你不用跟着了……” “嗯？”高维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迅速的把钥匙放到了顾绗的手中，看着顾绗径自离去的背影，看着手中材料上顾绅的名字，高维凝眉微皱，继续整理残局。 16、兄弟 顾绗开着车，一路飞驰，把音乐开到最大…… 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不是特别好，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他开心的事情吧。 新项目的许多事情已经忙得他焦头烂额，偏偏这个节骨眼，远在澳大利亚的弟弟顾绅突然回来，说是要回来到公司实践。 顾绗前思后想了许久，既然他想回来，再强求他留在那边也不是办法，只好接他回来，慢慢的去学一些东西，让他去出席一些开幕式揭牌仪式，慢慢去培养他的人气，又把他放到项目部去锻炼，可是这小子，一点也不省心，居然上来就闹了这么一出。 打开车窗，窗外的风不断的灌进窗户，顾绗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而记忆中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却在此刻，一幕幕如电影版出现自己的脑海中。 “小绗，我们走……”记忆中母亲美丽而坚忍的面容，记忆中父亲那绝决却含着一丝悲凄的目光。 “妈，我要留下来，我想留下来！”年幼的自己挣脱了母亲的手，默默的走回父亲身边。 “小绗……”母亲的眼中含着泪，最后，拉着姐姐离开 忘不了，忘不了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惶然失措的样子，忘不了母亲和姐姐就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全是血…… 哭，没有，表情木然，站在那里，一点眼泪都没有…… 那年，顾绗，十二岁…… “哥，哥，妈妈呢？我想要妈妈，妈妈去哪了？” “小绅，乖，妈妈出差了，很快就会回来……”父亲的贴身秘书向浚不停的安慰着年幼的弟弟，而自己的心，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眼泪，始终没有流出来。 “不要，我现在就要妈妈，你骗人！你骗人！”顾绅哭着闹着，不断的撕扯着 “妈妈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把揪过年幼的弟弟，冷冷的告诉他这个现实，看着他的眼泪挂在脸上，却再也不叫嚷，像是被自己的眼神吓坏了一般，顾绗的心，都在滴着血。 …… “二少爷！” 顾绗刚走进疗养院，向浚就走出来迎他。 向浚，顾恒远曾经的秘书兼保镖，自从他出事以后，以私人看护的身份一直待在顾恒远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嗯，他人在哪？” “在后面的花园……”向浚毕恭毕敬的回道，今天不是休息日，顾绗的突然到来，让他略微诧异，但是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冷静。 “二少爷！” “怎么？” “三少爷在后面陪顾总……”在向浚的眼中，顾恒远永远是他的上司和老板，所以，许多年来一直仍保留顾总的称呼，对顾绗，一直称呼二少爷。 顾绗微微皱眉，还是转身快步朝花园的方向走去，向浚也紧跟着身后，在顾家待了这么些年，直觉告诉他，也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疗养院后花园 顾恒远目光呆滞的坐在轮椅上，顾绅坐在他身边的草地上，仰望着他，当年不可一世的父亲，当年风光无限的父亲，居然，就这样容颜苍老的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目光虚落，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呵，爸，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小绅，你最小的儿子 爸，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吧？呵，也对，一直以来，你的眼里都只有哥哥，哪里会看到我呢？ 可我还是回来看你了，你是对的，哥哥是很能干，在你都半死不活的时候，他居然能够拿着股份重回恒瑞，而我，只能躲在他的翅膀下…… 爸，你要是记得，一定还会骂我是个没用的东西吧，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是一无是处的，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所以，才会把我一个人送到澳大利亚，呵呵，想把我扔得远远的是么？ 顾绅看着顾恒远的眼神渐渐冷漠起来，在他的记忆里，父爱这个词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在父亲的眼中，他根本就是多余的！ 有哥哥，有顾绗，就好了吧！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射过来，转过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自家的二哥顾绗站在身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扭过头打了个招呼。 “哥……” 顾绗没有应声，慢慢走到顾恒远面前，俯身帮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向浚！” “二少爷……” “带他先回去……”顾绗冰冷的语气，让向浚不仅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的兄弟二人。 “是，二少爷。”向浚快步走到顾籍身边，推着轮椅离开。 顾绅看着顾绗有如寒川似的脸，心底暗想应该没什么好事，有些烦躁的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准备点上。 “疗养院里不让抽烟！”顾绗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绅更加烦躁的扔掉了手中的香烟，用脚用力的踩了几下。 “那我走了……”顾绅扭身就要走。 “那份名单是你定的！”顾绗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冷冷的问道。 “是！”顾绅满不在乎的回答。 “你不知道结果是由招标产生的？你的那份名单又是依据什么？”顾绅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再次挑战着顾绗的底线。 “依据，我自己的判断，不行么？哥，你把我调到项目部不是说想锻炼我么？怎么，我现在对事情的处理有些自己的判断不可以么？”顾绅已经猜到顾绗是为什么而来，索性抬起头，目光略带挑衅的看着顾绗。 “顾绅！你到底是想干嘛！你说你想回来帮忙，我让你回来了，你说你想学些东西，我就派你去项目部，你到是说说，你现在是想做什么！”顾绗的挑高声音，掩饰不住的怒气。 “哥，你说的太严重了，我有什么资格和你闹？我不过是顾家最没用的人而已！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我八岁就被你扔到澳大利亚，你说你是为我好！现在，我回来了，没错，你是答应让我去公司，不过是挂个虚名在那里打杂，还说是想我多学点东西，怎么？现在我做点小决定你就受不了了？哼，说白了，你根本不想我回来不是么？”顾绅也拔高了声音，手不自觉的攥紧。 “我让你回来，就是听你在这里和我叫着说这些幼稚的话！” “呵，幼稚！我是幼稚！幼稚到从小就被你骗，说什么每年的圣诞节都会说来接我！顾绗，你扪心自问，你真的都在为我好么？你为我做过什么！”顾绅完全的吼出来了，从回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忍受着顾绗对他的安排，忍受着顾绗对他的漠视，他甚至觉得，他在顾绗眼中的关注度连高维都不如！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听着顾绅的怒吼，顾绗眼中的眸光渐渐凝为寒霜。 “呵，我哪敢教你怎么做？不如你直接点，直接告诉我，你不需要我这个弟弟，我本来就是多余的，你不是一直以来都这认为么？爸爸的眼里只有你！你才是他的儿子，就算是他变成傻子，他也只会认你一个儿子！不是么！” “啪！” 清脆响亮声音，伴着顾绅歪过一旁的侧脸，顾绗挥下的手略微发颤，看着顾绅不可思议的眼神，心里掠过一丝抽痛。 “呵，呵呵……”顾绅捂着脸，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顾绗，你真是个大孝子！老爷子真是没有看错人，就算是到了今天这个样子，你还是那么维护他！” “顾绅！他是你父亲！”顾绗咬牙切齿 “父亲？！他配称作我父亲！是他，是他亲手毁了这个家！如果不是他，妈妈和姐姐怎么会死！啊！你说啊！父亲！顾绗！你少自欺欺人！你别告诉我，你没恨过！” “恨……呵……”顾绗攥紧了拳头“我当然恨，可是我为什么要恨他……他已经成这样了……”顾绗突然失神的样子在顾绅看来，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你只要有这份家业就行了，你为什么要恨，呵呵……”顾绅冷漠的扔下这句话，黯然转身离去，顾绗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顾绅啊顾绅，究竟什么时候，你才可以真正长大…… …… 塞上雅苑在获得总部的批示后，蓝陌宸完成了前期的资料报批，并且开始着手对项目土地办理抵质押手续，整个小组，他最乐意找的人，还是潘幼丞。 潘幼丞不多话，该是自己做完的事情必会一丝不苟的做完，因此，他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合作还是蛮愉快的。 潘幼丞自己有车，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车，但在奔波于东旗和塞上雅苑之间，有车终归是方便的，这几日忙着办抵质押手续，工地上也没有少跑。 “幼丞，你把这边拍一下……” 潘幼丞举着相机按照蓝陌宸指的方向，一张张拍着，两个人正在专心致志的查看，冷不防身后有人突然大声叫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拍的！” 两个人一惊，同时转身看去，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正看着他们，虽说刚刚的声音很大，但是从面相上看，他并不凶悍，蓝陌宸微笑着走上前：“我们是东旗银行的，今天说好了来拍抵押物的。” “哦？有和我说么？”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副斯文俊秀的面容，嘴角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容。 “嗯？”蓝陌宸短暂愣了一下，他知道项目部这边一向是任宇负责，自己来拍照的事情，昨天就已经和任宇说好，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谁？细看之下，觉得眉眼间有些熟悉。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男子傲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往蓝陌宸眼前一亮。 “顾绅……”蓝陌宸没有接过名片，只是念出了名片上的名字，他，就是顾绅，顾绗的弟弟？ “顾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我是蓝陌宸，是塞上雅苑的银行项目贷款客户经理，那边是我的同事，来拍照，事先和任先生已经说过了。”蓝陌宸没有计较顾绅的傲慢，仍旧谦逊的说道，并且很礼貌的递上自己的名片。 “呵，你脑子秀逗了吧，他姓任，我姓顾，你觉得这些事谁说了算？”顾绅一副不屑的样子，接过蓝陌宸的名片，同时点燃手中的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毫无礼貌的将烟雾吐向在自己前面的蓝陌宸，看着蓝陌宸微微皱眉，稍稍偏头的样子，顾绅居然觉得心情很好。 自己是因为早晨在公司晨会里惹了不快才跑到工地上来的，顾绗因为上次的事情，全线封了他的职权，根本不允许他插手有关项目的决议，惹得他一肚子火，正好有人在这里“擅自拍照”，就算是撞到枪口了吧。 “顾先生，我们是例行贷款前期的抵押物拍照，确实也是征得贵公司同意的，如果顾先生不清楚的话，可以打个电话回去问一下，恕不奉陪。”蓝陌宸隐忍着，原来姓顾的，都是一个德性！转身就要走。 “蓝陌宸……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在招标会伶牙俐齿的蓝陌宸啊……”顾绅看着蓝陌宸的名片，他在项目部经常听到有人议论蓝陌宸，从招标开始，当然，同样也包括他们那天很八卦的在讨论，东旗总部项目调研的时候，顾绗不仅亲自出面接风，还在席间给这个客户经理挡过酒。 啧，顾绗给他挡酒，真是有趣，还真是没有见过顾绗为哪个人的事情上过心，还居然给一个男人挡酒，真是有意思。 顾绅看着蓝陌宸回到原来的位置，认真的和同事在继续拍照，轻轻踱到他的身边。 “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户经理，还是个男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拿下塞上这样大的项目？”顾绅靠过来低声的说道，蓝陌宸扭头对上他的目光，他想说什么？ “是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没点内幕怎么行？连茂业银行的美女经理我哥都看不上，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顾绅一脸捉狭的样子看着蓝陌宸听到这句话，白晰的面容顿时飞起片片红云。 “不懂顾先生在说什么！”蓝陌宸冷冷的回道，潘幼丞有些无奈的看着现在的这个局面。 “哦？蓝经理不会这么纯情吧，如果我说茂业能拿到那百分之十，还是因为范铭蕊和我哥上了床，蓝经理难道是凭实力竞得的标？” 蓝陌宸清亮的眸子此刻不带一丝情绪的看着顾绅，言谈举止没有一丝可以比得上顾绗的沉稳大气，反而是轻浮的很，就算是国外长大，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还是不太懂事的行为吧，除了无赖这点共性以外，蓝陌宸真的有点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顾绅看着蓝陌宸的表情，想到那些流言蜚语，心底忍不住想作弄一下 “哦，我知道了，蓝经理的实力一定是比范铭蕊要强，尤其是床上的实力？” 17、能力 “哦，我知道了，蓝经理的实力一定是比范铭蕊要强，尤其是床上的实力？” 听到这句话，潘幼丞顿时脸色尴尬的看着蓝陌宸，顾绅则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等着他的反应。 仿佛听到微可不闻的一声冷哼，蓝陌宸明亮的眸子仿佛划过一丝光芒，盯着顾绅那张和顾绗有几分相像的脸，不急不怒的开了口：“顾先生是吧？塞上雅苑项目部主要负责人？” “自然……”顾绅本以为眼前的男子会跳起来和自己理论，没想到他到是镇定无比的开口向自己发问。 “那正好，这里有几个问题正好想问问顾先生……”蓝陌宸转过身子，指着前方正在挖地基的楼群“塞上雅苑，占地共多少亩？” “嗯？”顾绅一愣，占地多少亩？ 还未及反应，蓝陌宸又开了口：“塞上雅苑项目共分几期？共有多少幢高层，多少幢独立别墅，多少幢多层？商业街在小区的哪一侧？”蓝陌宸连珠炮似的发问，没有给顾绅半点思考的时间，顾绅彻底愣住了。 蓝陌宸看顾绅愣在那里，嘴角微微上翘，继续发问：“那么，再问顾先生，塞上的土地款项共计多少？总投计共多少？目前项目实收资本为多少？一期房价预期估算是多少？拆迁土地赔付费用为多少？” 顾绅还在回想着上几个问题，蓝陌宸的语速过快，他甚至都没听清楚后面的问题是什么？当他怔然的抬头看着蓝陌宸，他看到了蓝陌宸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哼！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些！” “顾先生刚刚不是说这里是姓顾的说了算么？身为一个项目部的负责人，不会连项目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吧？如果说顾先生真的连这些也不知道，我也挺有兴趣知道，顾先生是凭什么进入恒瑞集团的？”蓝陌宸目光灼灼，直直盯着顾绅的眼睛。 顾绅被他的突然转换的气势给惊到了，本以为是个软弱斯文的书呆子，可是没想到，此刻的蓝陌宸浑身透着一股压倒性的气势，让自己一时语塞。 他问的那些问题，自己的确不知道，但是他这种咄咄逼人的问法，顿时让自己周遭的气压变低，很是难受。 “看来顾先生也不是凭实力进入公司的啊？” “哦~也对，光是姓‘顾’就可以了是么？那真真是要好好调查一下了，是不是阿猫阿狗都无所谓，只要姓‘顾’就可以了？” “喂！你！”什么阿猫阿狗，拐着弯骂人！ “还有，顾先生与其关心自己哥哥和哪个女人上过床，不如去了解一下，你哥哥和谁谈过生意，怎么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把恒瑞集团重新纳回‘顾’氏名下，如果顾先生觉得不管任何事都能够在床上能解决，不如下次也试试，看你能不能成功一回？有实战经验总比嘴上空说要来得强，你说呢？” “你，你……” 蓝陌宸看到顾绅语无伦次的样子，嘴边的笑意更盛 顾绅本是想让蓝陌宸难堪，现在却变成了自己脸红脖子粗，烦躁的用手揪了一下领带，另一只手指着蓝陌宸怒喝：“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不过是个银行的小破客户经理，信不信我让你业务不用做了！” “呵！”蓝陌宸又是一声轻笑“说了半天，顾先生还是没明白，听说你是留学回来的，不过，是不是回国的时候忘了带什么了？” “嗯？”顾绅又是一脸茫然，忘带东西？忘带什么了？ 蓝陌宸看着他，左手轻轻比划了一下头部的位置：“顾先生一定是忘了把头部里的脑细胞带回来，全部都放到澳洲银行里存起来了吧？可惜，脑细胞不是钱，存起来也不会有利息，离了大脑，只会死得更快！” 顾绅莫名其妙的看着蓝陌宸，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蓝陌宸的手都不禁有些颤抖：“你，你敢说我没脑子！” “没有啊，呵，我只说你把脑细胞当钱存起来了，因为像你这样尊贵身份的人，不管做什么，有‘顾’氏这块金字招牌就可以了！看看能不能当终身优惠券？”蓝陌宸说罢，不再理会气极败坏的顾绅，看着已经看呆掉的潘幼丞，轻轻扯了他一下，潘幼丞这才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去那边看看！”蓝陌宸把东西收拾好，示意潘幼丞去别的地方再拍，直接把身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的顾绅当空气。 顾绅站在原地，拳头握得铁紧……哼，可以啊，居然连银行的小客户经理也看不起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居然连他也说自己不如顾绗！ 呵呵，你们知道什么！你们又懂什么！这帮混蛋！我顾绅迟早有天让你们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不，我要站得更高！我要把你们统统都踩在脚底下！我要让你们为现在的行为去后悔！ 潘幼丞跟在蓝陌宸身后，走出一段距离，这才问了一句：“那样，好么？” “什么？”蓝陌宸没有回头，仔细看着脚下的路，刚刚开工的工地，路不太好走。 “毕竟是公司的高管……”潘幼丞果然是指刚刚蓝陌宸与顾绅的那番争执。 “顾绅这样的人在公司如果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们也就大不可不必做这个项目了。” “啊？”潘幼丞一脸的不解。 “他八岁就被顾绗送去了澳大利亚，二十五岁了连个学位都没有读完就回国了，项目部的位子，不过是个虚职吧？而且，我们已经拿到了项目，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会改变什么，做业务，有的时候对客户也不能过于唯唯诺诺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么？”潘幼丞的发问让蓝陌宸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高度近视镜片下疑问的眼神。 “做项目之前，要好好做功课啊，知此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蓝陌宸看着镜片的疑惑解开，笑了笑“把这片地再拍一下吧……” 忙忙忙碌碌又是一个上午，等到蓝陌宸和潘幼丞照片处理差不多的时候，也将近十一点钟，蓝陌宸看了看图纸，又和潘幼丞对比了一下照片，准备收工往回赶，手机铃声响起，蓝陌宸正在把图纸往公事包里收，也没有看来电是谁，直接就打开往耳朵边一夹，一边收拾一边通话：“您好……” “我很好……你呢？” 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蓝陌宸皱了皱眉：“顾总，您有什么事么？” “听说你今天在工地？”话筒对面的人似乎没有听蓝陌宸声音略显的不快。 “嗯，过来拍抵押物的……” “那你中午可以过来公司一趟么？” “有什么事么？” “你上次不是说，想做恒瑞的下游供应商融资么？中午正好有个饭局，我给你介绍个客户。” “可是……”蓝陌宸看了看表，中午原本是约了人的，还没等他说不，顾绗的声音又传来 “怎么？拿了大项目，后面的小融资就不想做了？” “当然不是！这也是我们的项目企划之一！”蓝陌宸心想，这可不能让他落下话柄，现在中标银行有三家，如若自己把这配套业务丢失，也是失职的“那……中午在哪？” “呵，就在我们公司旁边的海鲜酒楼，你先过来，我们一起过去吧。”顾绗的语气像是老熟人一样，这种口气让蓝陌宸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好的，我知道了！”蓝陌宸给了确定的答案之后，挂断电话，转过头对潘幼丞正准备说，潘幼丞立刻把手抬起：“哎，我送你去可以，可是我就不参加了，你知道的，我最近丰山育林，不应酬！” “那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啊！说是要介绍下游供应商给我们认识。”蓝陌宸一看潘幼丞不愿意去，心下有些急了，这种场合，要他单独赴宴，那怎么行。 “真的，不开玩笑，我真的不去，中午还得回去把这个照片弄好，我送你过去好了。在哪？” “下午还要上班，中午不会喝酒的！”蓝陌宸连哄带骗，可惜潘幼丞就是不上当。 “如果你一定要我去，我可是会自己开车走的，你要去就自己打车去吧！”潘幼丞不是不愿帮蓝陌宸，只是他老婆管得严，要是知道自己在外面喝酒什么的，准是回家采用冷暴力，丰山育林的当口，他可是不敢节外生枝。 蓝陌宸无奈，他也不愿强求别人做不愿做的事情，只好答应，潘幼丞相当愉快的把他送到恒瑞集团润天大厦后就开车回行里了。 蓝陌宸看了一下表，十二点钟还没到，站在楼下等他的话，有点傻吧？难道要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下来，算了，还是自己过去吧…… 可是，他说的要自己过来一起走…… 蓝陌宸于是乎站在润天大厦的门口，脑子转来转去的想着这些问题，直到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不是让你上去找我么？” “嗯？”蓝陌宸显然是没在意，因此小小惊了一下，转身看着一身正装的男子，看样子，好像刚刚出席什么正式场合回来，高维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呃，我刚到，看时间差不多……”蓝陌宸撒了个小谎，却看到顾绗眼中有些意味深长。 “走吧……” “嗯？”蓝陌宸下意的看了一下顾绗的身后，除了高维就没有别的人了。 “怎么了？”顾绗看他下意识的张望。 “就顾总您？……”蓝陌宸心想，中午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喝酒，顾绗准备单枪匹马上阵么？高维身为秘书和司机，是从不喝酒的。 “不还有你么？”顾绗知道蓝陌宸的意思，挑眉轻笑，故意说道。 蓝陌宸心想，我下午还要上班，你是打算让我代替你的客户经理为给你当酒司令么？ “走吧！”顾绗心情不错，高维做了一个请的示意，蓝陌宸无奈，既然人都到这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呢？ 三个人步行就往酒店的方向去了，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辆崭新的黄色跑车，司机位置上的顾绅，正狠狠的盯着前方的三个人！ 18、来而不往非礼也 顾绗一走进包厢，就听到韩子淅在那里哔哩叭啦的抱怨：“你怎么这么慢啊，不能提前点过来啊！当个老总提前下班的权力都没有，你怎么混的啊！” 顾绗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无理抱怨，并没有理会，而是朝着坐在窗口圆桌位置上的一位端庄女子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又让你等了。” “我习惯了，顾总忙嘛。”女子眉眼温婉，唇角浅笑。 “我说姐，每次都这样，上桌什么都不用讲了，直接罚一瓶啊！”韩子淅大大咧咧的往正桌上一坐，看着身边还站着不动的服务员“还愣着干嘛啊，起菜起菜……” “子淅，你能不能有点规矩？”女子像是嗔怪。 “靠，姐，和他吃饭还说什么规矩啊，你真当你们是来谈生意啊，真是……瞎摆架子。”韩子淅一脸的不屑，转过头看着顾绗，正巧看到顾绗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高维，而另一个，则是蓝陌宸。 “顾绗……这是”韩子淅一脸疑问的看了看蓝陌宸，又看了看顾绗。 而此时的蓝陌宸，也是一脸茫然，不是说带他来见什么下游供应商么？怎么会是蔚然集团的人，如果没听错，韩子淅刚刚叫那个女子“姐”？那她，不就是蔚然集团的董事长，韩子漓？ “子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蓝陌宸，塞上雅苑项目东旗银行的负责任人。”顾绗很正式的向韩子漓推介，蓝陌宸立刻收回疑问，谦逊的从包中取出名片，走到韩子漓身边，递过去：“您好，韩总……” 韩子漓微笑着接过名片，看了看眼前的青年男子：“原来你就是东旗的新秀啊……” “嗯？”蓝陌宸愣了一下，韩子漓也知道他？ “听子淅说，你很厉害，可以得到顾总的认同，还真是不简单呢？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一向都很挑剔啊！”韩子漓虽然是在夸蓝陌宸，可是目光却始终不离顾绗，看着顾绗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韩总过奖了，是顾总肯给我的机会……”看着蓝陌宸那副谦虚的样子，顾绗不禁哑笑，在别人面前就是一副温顺的样子，为何到了我这里总是像只炸了毛的猫？ “你们都坐下好不好？都站着说话看着怪别扭的。”韩子淅嘟嚷着，几个人这才落座。 蓝陌宸这才发现，所谓的午宴，就他们五个人，圆桌到是不小，顾绗挨着韩子漓坐在上宾的位置，自己正踌躇的时候，高维很有风度的将顾绗身边的椅子拉开，示意请他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他的身边，而韩子淅本来是坐在高维对面的位置，一看位子多出来一个，就抹身子跑到高维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让服务员把多余的位子撤掉了。 蓝陌宸心里一直犯嘀咕，说是要给他介绍客户，就是蔚然集团么？可是蔚然怎么算是他的下游供货商呢？做为L市最大的装饰建筑工程公司，怎么算也是合作企业吧？ 落座后，蓝陌宸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传闻中的商界美女老总——韩子漓。 韩子漓看上去似乎和顾绗一般年纪，虽说今日是穿了正装的西服套裙，可是却掩不住眉眼温柔，没有范铭蕊那样浑身上下散发的锐气，到显得谦和温润，一头微卷瀑黑长发，衬得皮肤雪白，双眸似水，兰心蕙性，气质高雅，的确是美女的高层级别。 顾绗微微侧目，看着蓝陌宸很是专心的观察自己和韩子漓说话，一双眼睛也是上下把韩子漓看得仔细，想是他的职业病发作，不禁笑道：“怎么样，蓝经理，今天这顿午饭，远超所值吧？这么一位大美女相伴，要不要我和你换个位子？” 蓝陌宸急忙收回目光，自己只是想稍稍观察一下，却被顾绗说得有点像花痴：“顾总说笑了……” 介于这样的场合，蓝陌宸也不愿和顾绗多起争执，只好低着头闷不作声的吃菜，因为是午宴，都只是倒了点红酒，没有了平日的应酬的拼酒劝酒，反到是一顿寻常的午饭，这样的场合，到是让自己轻松不少。 “蓝陌宸你属兔么？” 正专心吃吃饭的蓝陌宸突然听到顾绗凑过来说了一句，一抬头，看着他，又是那种笑，说实在的，蓝陌宸真的不喜欢看到顾绗的这种笑，这一笑，就是个危险的讯号。 “嗯？”蓝陌宸没有贸然回答 “干嘛一直吃素菜，一桌的青菜都被你吃了……” 蓝陌宸觉得脸有有些火烧，你吃你的，你没事不吃饭看我干嘛？说得我好像是多能吃一样！ “没有，最近肠胃不好，只能吃素菜！” “难怪你那么瘦！要多吃点肉才行！肠胃不好啊……来，吃点鱼。”顾绗说着，顺手捡了块鱼肉就往蓝陌宸碗里一放。 不止是蓝陌宸，韩家兄妹对顾绗的这个举动也是一愣，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只有高维在一旁，头也没抬，面无表情的继续吃自己的。 顾绗一脸好奇的等着看蓝陌宸的反应，蓝陌宸筷子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扭过头看着顾绗：“谢顾总关心……我不吃鱼……” “那就吃块红烧肉……”顾绗又是顺手一筷子，韩子淅呛了一下，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谢！顾！总……”蓝陌宸有点咬牙了“红烧肉……我也不吃……” “哦？那么挑食，难怪那么瘦”顾绗故意的朝蓝陌宸的腰间瞥了一眼“那，吃这个，葱爆腰花……补补？” 蓝陌宸简直快要忍不住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顾总，我会自己吃……” 韩子淅也忍不住插嘴：“喂，顾绗，你未免太偏心了吧，我和你从小混到大，还没见过你给我夹过菜呢！” “你离那么远，我怎么夹？”顾绗笑了笑，又是给左边的韩子漓夹了一块鱼，扭过头来看着韩子淅郁闷的脸“想让我夹菜给你啊？高维不是在你旁边么？让他代替我好了。” “切……”韩子淅一脸不屑，指望高维这张冰山脸，他就是饿死也等不到吧，还没反应过来，一块椒盐排骨横在自己面前，他都没看清谁夹的，愣神的看了看身旁的高维，还是一样的面无情的继续专心吃自己的，再看看自己眼前的排骨，那么大个，够自己啃半天的了，这是要给我吃啊，还是要堵我的嘴啊。 “对了，子漓，今天让蓝经理陪我一起来，可是有求与你啊！”顾绗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韩子漓的杯子。 “看你说的，你还有求于我，是我总求着你吧！”韩子漓浅笑，蓝陌宸发现，她的声音也是非常的好听。 “我们既然和东旗合作，那么你这边也要多关照啊” “哦，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肯陪我吃饭呢？”韩子漓言语之中尽是嗔怨。 “你看你，上个星期不才陪你们去吃海鲜么？这么没良心的话也说”顾绗又是端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蓝陌宸不经意的一瞥，竟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许暖昧，本来是在给自己介绍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是插嘴好呢？还是闭嘴的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过话头，索性先装会傻。 午饭之后，几个人又是闲话了一番，不外乎是业务联系之类的事情，韩子漓也答应了顾绗的要求，蓝陌宸却觉得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快要上班的时候，两拔人才在酒店外分手。 蓝陌宸礼貌的谢过顾绗的安排，就要打车回去上班，顾绗看着他并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又想逗他。 “喂，蓝陌宸……”顾绗叫住了他 “什么？”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说，我又是送你衣服又是请你吃饭，怎么说，你是不是也要礼尚往来一下？”顾绗说得到是相当的认真。 蓝陌宸有些气结，礼尚往来，难道我也要送你一套Armani么？那可是我一个半月的工资，再说，堂堂恒瑞集团总裁还需要我买什么吗？ 蓝陌宸有些愣神的想着，顾绗看他一副纠结的样子玩心更盛：“怎么，作为市场营销人员，不懂得，这些，也是营销的一部份么？今天中午我可是又帮你介绍了客户啊。” 中午？中午这也算是介绍客户，要是早知道你是和蔚然集团吃饭，我根本不会来！可是，就算是觉得他有些无赖，这个要求也无可厚非，毕竟那套衬衣真的是他送的，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顾绗看到蓝陌宸脸上一丝略带狡黠的笑容，然后轻松愉快的对自己说：“好啊。” 说完扭头就走了，顾绗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心底有股寒意呢？刚刚蓝陌宸的那个笑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哪里不对呢？ …… 当下班铃声响起，方冉准时提着自己的小包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一向走得迟的蓝陌宸居然也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忍不住调侃一下：“咦，蓝助理今天不要忙了啊？” 蓝陌宸瞥了她一眼：“向方经理学习……” 说罢，就快步从方冉身边走了过去，惹得方冉在后面直翻白眼。 一出门，一辆银色CC就开到了自己身边，蓝陌宸看也没看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微笑看着身边驾驶座上的人：“晚上去哪？” “去海边逛逛……” …… 两天后的周末，高维把一个不大的购物袋直接拎到了顾绗的面前，顾绗抬起头来，看着桌上那个纸袋，然后抬头看着高维。 “蓝陌宸送过来的……”高维淡淡的说道。 “嗯？”顾绗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人呢？” “走了……” “这是什么？” “说是给顾总的回礼……” “回礼？” “他是这么说的”高维觉得蓝陌宸刚刚给他这个纸袋时候的神情，居然有些古怪。 顾绗伸手拿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先是一愣，最后居然噗哧一声乐了。 高维看着自家老板从袋子里掏出一件粉嫩粉嫩颜色的T恤衫？这就是蓝陌宸的回礼，这才看了一眼袋子上的名字——“JEANSWEST” 真维斯？蓝陌宸居然从真维斯买了件这么粉嫩的T恤当回礼？而自家老板却非常可乐的在那里笑个不停。 高维忽然觉得有点冷，转身就出去了。 顾绗收了笑声，伸手拿过手机按了个号码，没响两声，就听到话筒那边清泠的声音 “您好……” “我说蓝陌宸……” “嗯？” “你买的？” “什么？” “T恤？” “嗯，算是回礼……我收入不高，只能买这个……” “哦？拿了这么大的项目，白善宁也不给你涨工资？” “礼我算是还您了，还有事么？”那边声音显然有些不耐。 “那饭呢？你欠我的饭呢？” “……”话筒那边沉默了 “怎么？想耍赖？”怎么，不敢应声了？ “请吃饭可以……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呵，居然现在会主动提要求了 “穿我送你的衣服啊……” “什么？”他还真打算让我穿这身啊，这颜色，这款式…… “怎么？不行就算了……”顾绗都能想到话筒那边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没问题！”嘴角上扬的微笑，这么轻易就想把我打发了？ “什么！”听到顾绗肯定的回答，蓝陌宸差点没跳起来，他居然真的要穿！那可是他费尽心思挑的最嫩的颜色，最幼稚的款式啊！ “我说没问题啊，什么时间？” “……”再次的沉默 “怎么了，说话啊？”催促的声音和得逞的笑容 “明天吧……你在淮西广场等我，不要带车……”蓝陌宸半天终于开了口 “好！不见不散！”放下电话，顾绗把T恤展开，唇角再度浮出抑制不住的微笑。 19、秋日午后 粉色的T恤，背面还印着图案，虽然说顾绗的长相帅气英挺，可是，这样的衣服，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幼稚了。 高维看着顾绗这身打扮的时候，百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终于是有点了变化，嘴角略有些抽搐。 顾绗没有发现身后的高维表情怪异，相当专心的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好像缺点什么？ 半个小时后，高维站在门口，目送自己的老板远去，韩子淅的跑车正好停在门口，顾绗朝他挥手打了个招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擦肩而过，韩子淅的手举在半空中，愣了一下，猛得一回头…… 顾绗！？ 韩子淅一脸莫名其妙的走到高维面前：“那真的是你老板？” 高维看了一眼韩子淅，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屋，韩子淅正准备进去，却没料到“啪”的一声，差点让门碰扁了他引以为傲的英俊面容。 “喂！”韩子淅捂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靠，今天什么日子？！ …… “蓝陌宸！” 顾绗远远的就看见一身清爽打扮的蓝陌宸，居然也是T恤衫配牛仔裤，只不过，T恤是浅浅的绿色，还有些泛旧。 蓝陌宸应声回眸，却是直直要把自己的眼睛看掉下来，这，这是顾绗？ 顾绗果然是穿了他买的那件粉红色T恤，却是在外面又套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半敞着，露出粉色的袖子，正好遮住了背后有些幼稚的图案，下面配了一条牛仔裤，看上去不仅没有了原来的幼稚，反而显得挺时尚。 看着蓝陌宸略带惊讶的眼神，顾绗便知道自己又成功逆转了他的小心思，脸上满是笑意：“怎么样？这身打扮可还配得上蓝经理啊？” 因为不是工作场合，蓝陌宸无所顾忌的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想到，顾总在穿衣搭配上还挺潮的。” “这就是你的失职了，虽然我年纪不算小，可是我的品味却是很前卫的，呵呵，为了配蓝经理这株清雅翠竹，我当然是要扮成红花来衬托了？” “哧……”蓝陌宸看着他一改往日西装革履的正经打扮，像模像样的穿着自己送的衣服，扮起纯情十八，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突然有种暖暖的感觉，就算是调侃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像以前那么刺耳，反到是觉得轻松起来。 “对了，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啊？不会是路边摊吧？”顾绗冲他狡黠的眨眨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顾总不介意，先陪我走一会吧。”蓝陌宸偏过头，嘴角浅含笑意。 “乐意奉陪，不过，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今天，你可不可以不叫我顾总？” “那叫什么？” “嗯，小绗怎么样？” “……”蓝陌宸嘴角抽了一抽 “我可以叫你小宸”顾绗快步从后面跟上蓝陌宸，肩并肩走着。 “……”蓝陌宸嘴角又是一抽，加快了脚步 “唉？小宸，你走慢点，这是要去哪啊？” “顾总平时不锻炼吧，今天就当锻炼好了……” …… 两人步履轻快，顺着淮西广场一路悠闲的走过，虽仍是斗嘴，却和往常不同，彼此轻松而愉快。 一路走着，竟是出了喧闹的中心，沿着环城湖畔慢慢行来，蓝陌宸看着清绿的湖面，眸子清清亮亮的，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小的时候，老师经常会带我们这里”蓝陌宸突然说道。 “嗯？你小的时候？” “嗯，十八岁之前，我一直在这个城市……我四岁被送到孤儿院，在那里长大……这些，顾总不都已经查过了么？”蓝陌宸歪过头，眼神认真的看着顾绗。 “可是我也只是知道你在美国念大学，然后回国，其他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又不是FBI……”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啊，顾绗看着蓝陌宸颇有些怨念的眼神。 “我四岁的时候，爸妈全没了……那个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懂，就是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呵，这点，我们到是挺像……” “什么？” “二十年前，我十二岁，和你一样，仿佛一夜之间，也什么也没有了……” 蓝陌宸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仿佛看到顾绗的眼中滑过一丝凄伤，怎么可能，二十年前，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了，至少…… “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顾绗没有继续刚刚沉重的话题，而是适时的想要转移这个话题。 “哦，你不是想让我请你吃饭么？” “是啊……不是路边摊？” 蓝陌宸微微一笑，眼眸低垂，顾绗看他低眉浅笑的样子，突然心跳慢了半拍，那样的蓝陌宸，他突然觉得很好看。 “说了带你去个地方，走吧……” 顾绗没有再追问，只是缓缓的跟在那个清瘦的身影背后，一直到他看到淮西圣佑孤儿院的大门，他这才反应过来。蓝陌宸，带他来到当年自己生长的地方，突然之间，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宸，回来了……” “嗯，徐老师……” 从一进门，顾绗就看到路过的每个人都会和蓝陌宸很礼貌的打招呼 “小宸哥哥！”一个小女生看到蓝陌宸更是二话不说，直直扑了过来，而蓝陌宸则是笑着抱起她转了一个圈“筝筝，让哥哥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孔老师说我长高了一公分哦！小宸哥哥，我就快要赶上你了哦，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当然没忘！筝筝一定要努力吃饭啊！这样才会长得快！” “嗯！”顾绗觉得自己是不是花了眼，那孩子居然在蓝陌宸的怀里羞红了小脸。 “筝筝，还不快下来，你都这么大了，小宸哥哥现在可抱不住你那么久了！” 大厅里走出来一个男子，中等身材，长相普通，笑起来却是让人觉得很温暖，看了一眼蓝陌宸道：“回来了……” “嗯！”蓝陌宸将怀里的孩子放下，小女孩还有些恋恋不舍。 “这位是……”男子温和的看着蓝陌宸身后的顾绗。 “哦，他是……” “我叫顾绗，小宸的朋友”没等蓝陌宸说完，顾绗抢先走到蓝陌宸的身侧，向那人友好的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不出所料，又被蓝陌宸小小的白眼了一下。 “呵呵，你好，我叫孔彦，是这里的老师，也是小宸的校友。”男子也礼貌的回握住顾绗的手，到是没有太在意蓝陌宸略有些别扭的表情。 “校长呢？”蓝陌宸问道 “哦，今天红十字会有个活动，带了几位老师出去了，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孔彦一边说，一边领着两个人往里走，一直走到内院。 顾绗这才发现，这个座孤儿院的前厅与后面的楼房有相当大一段距离，由一条长长的石板路连接，而路的两侧，都是草地，阳光暖暖的照在上面，顾绗忽的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而又清爽。 草地上有许多孩子，还有几个老师一样的大人正在带孩子们做活动，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前走，走到一路分岔路口，蓝陌宸侧过头对身边的孔彦说了句什么，扭过头对一直跟着自己后面的顾绗说了一句：“你和孔彦先走一会儿，等会我叫你们吃饭……”就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绗疑问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看着那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另一边。 “顾先生，我们到那边坐一会吧。”孔彦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让顾绗不自觉得有所放松。 平日里，来往于各个商业场合，无时不刻崩紧着神经，而面对的都是些脸上带着虚假笑容的商人，而像孔彦这样，不带有任何目的，毫不掩饰表达自己情绪的人还真的很少见。而且就算是回到家里，顾绗放下所有心防，能看到的也只有高维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而已。 孔彦的温和让顾绗对他印象还不错，一路跟着他来到草地上一处由藤花架成的长廊，长廊两侧都是长椅，孔彦示意顾绗坐下休息一会。 “要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 “要不，试试我们这里的花草茶？是校长的秘密配方……”孔彦一脸神秘的笑容勾起顾绗的兴趣，笑着点了点头。 顾绗坐在长椅上，面对着草地，草地上的孩子无忧无虑，欢快的奔跑，有的在放风筝，有的还支起画架在写生，顾绗突然觉得，这样的场面，很温馨，却又离自己很遥远，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一会，孔彦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茶壶和两个玻璃杯回来，顾绗仔细看了看茶壶中茶水的颜色，浅浅的紫色，壶中漂浮的朵朵或浅紫、或浅黄的小花，孔彦给顾绗倒了一小杯：“尝尝？” 顾绗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苦涩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味道仿佛和这壶茶的品相差距甚大。 “有点苦么？”孔彦竟注意到了顾绗表情上的细微。 “呵，有点……”顾绗老实的回答。 “嗯，刚入口的时候是有一点的……这是好几种花草放在一起泡的，一开始会微微泛苦，但是，对于你们平时受到烟酒刺激的喉咙和肺部来说，是个很好的调节。” “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爱喝这个。”顾绗笑道，他就曾经见过韩子漓经常喝这种茶，只不过她喝的都是泛着红色的花草。 “也不是啊，养生是不分男女的，像你们这样事业型的男人，经常为了事业而放弃健康、家庭，如果现在不注意，到最后，后悔也不来及。”孔彦也低头喝了一口。 顾绗有些好奇的看着身边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我是事业型的男人？” 顾绗心想，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怎么不到一会功会就会被人定义为事业型？ “呵呵，我想，你不仅是个事业型的男人，而且还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孔彦扭过头看着顾绗疑问的目光。 “哦，呵呵，何以见得？” 孔彦没的答话，却是用手指了指眼睛：“从小，老师就教我们用眼睛去观察，观察对方的眼睛……” “你的眼睛里，可以看到锐利的眸光，却又透着一丝孤独，这种人，要么是杀手……要么就是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的人，……我想，你应该是后者。” 孔彦的话让顾绗愣了一下，不温不火的话让他本来有些温热的心忽的冷了下来，居高临下，俯视一切……孤独……是么？ 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嘴里原本的苦涩此刻却回味着一丝甘甜，又轻啜了一口，发现刚刚入口的苦涩也没有了，反而一股淡淡的茶香与叶香充溢着口鼻。 “好茶……”顾绗微笑着轻赞。 孔彦也笑了：“小宸，很少带朋友回来……” “嗯？”顾绗看了一眼孔彦，又再度把目光投向草地上的那群孩子，许多年前，蓝陌宸也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吧，那时的快乐与无忧，现在，还在么？ …… 蓝陌宸沿着熟悉的道路，一路走到一间独立的平房，那是孤儿院厨房的位置，刚一推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正在手忙脚乱的对付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看着她骂骂咧咧，狂躁不已的样子，蓝陌宸忍不住笑道：“纭绮……” 闻声转过头，清丽的容颜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你回来了！” 20、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草地的孩子们渐渐散去，顾绗远远的听到有人唤孔彦 “孔彦！吃饭了！”清高的女高音 孔彦微笑着收拾好茶壶和茶杯：“走吧，该吃饭了……” 顾绗没有说话，一路跟着他，普通的一句吃饭了，却让顾绗心里有着不同的感觉 若放在平时，听到的不过是高维冰冷的声音， “顾总，今天中午和谁有约” “今天的晚宴如何安排” 有多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真的，记不清了。 正午的阳光，突然有些耀眼起来。 顾绗跟着孔彦一路走到后楼的位置，孔彦把东西放回自己的办公室，而后带着顾绗一路走到饭厅，许多孩子都拿着自己的小饭盆过来吃饭，见到孔彦，微笑且礼貌的打着招呼。 径直走到角落里的一个小圆桌，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几样普通的家常菜，虽然谈不上有饭店菜肴的品相，可是却是抵不住的香气四溢。 “呵呵，好久没有尝到小宸的手艺了。”孔彦夸张的吸了一口气“好香，不是么？” 顾绗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小宸的手艺？难道这桌菜，是蓝陌宸的杰作？ 清炒乌心菜，笋尖烧肉，鱼香豆腐烧茄子…… “你是第一次吃吧？也是，小宸现在这么忙，估计给自己做饭的时间都没有吧……”孔彦示意顾绗坐下。 “唉呀，好烫！”清亮的女声再次响起，顾绗循着声音看去，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孩子正手忙脚乱的端出一碗汤。 “小心！”孔彦想要上去帮她，可是她已经快速走到桌边，双手重重把汤盆放桌上一放，差点洒了出来。 “哇啊，烫死了！”女孩不停的把手放在耳边揉捏。 “不是让你拿块抹布么？”蓝陌宸的声音在女孩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埋怨“我看看……” 蓝陌宸很自然的把女孩的手拿到自己面前，女孩的手指红红的，被蓝陌宸拿到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好点么？” “嗯！”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一切，在孔彦的眼中看起来，在别人的眼中看来，都是十分自然流畅的一套动作。 可是，在顾绗的眼中，竟有些扎眼，不自觉的沉下脸，说不出为什么，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等一下，厨房还有一个菜，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蓝陌宸这才发现两个人已经坐在桌上 “要帮忙么？”孔彦问 “不用，很简单。”说罢，转身就走了。 女孩摩娑着还有些泛红的手指，脸上表情却不似刚才那么焦躁，微笑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绗，友好的伸出手：“你好，你就是小宸请的朋友吧？我叫田纭绮，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小宸……从小一起……朋友…… 顾绗似乎过滤了其他信息，只听得到这几个字，职业性的微笑握住女孩伸过来的手，为什么觉得，那上面竟有着蓝陌宸的温度？ “纭绮，鱼是你杀的？”孔彦给顾绗盛了一碗鱼汤在面前。 “那是啊，小宸从来不敢杀！”田纭绮得意的扬起唇角“每次都说，佛说，不杀生……” 像模像样的学着蓝陌宸的样子，惹得孔彦忍不住笑出声，却听到蓝陌宸的声音再度响起：“谁让你又学我？” 田纭绮笑着让开半个身子，让他把最后一个菜放到桌上，蓝陌宸嘴上虽是埋怨，脸上却带着笑意。 顾绗觉得蓝陌宸很少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两个人每次见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相互揶揄，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吃饭，顾绗却是未曾想过。 “来，我给你盛汤！”田纭绮很热情的给蓝陌宸盛汤，还把鱼肚上那块肉也放进了他的碗里。 “我自己来吧，有客人在……”蓝陌宸看了一眼顾绗。 顾绗的眸色一黯，客人么？心里有些不快，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开始计较种种。 “顾先生，尝尝，这是小宸的拿手菜，西红柿鲫鱼汤，很不错的。”孔彦眼含笑意，示意顾绗。 “叫我顾绗就可以了……”顾绗回已微笑“我既是小宸的朋友，也是你们的朋友……” 蓝陌宸正在喝汤，听到这句话，小小的呛了一下，抬起眼，看着顾绗，他的眼神无比认真。 “好，难得周末，我们也就不要拘束，来，吃饭……”孔彦眼神清亮的看了一眼蓝陌宸。 “来，尝个这个！”田纭绮似乎很高兴，没有在意到顾绗的目光始终在自己和蓝陌宸的身上流连。 “你也吃……”蓝陌宸回之暖暖的笑容。 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筷子，顾绗突然觉得嘴里的菜没什么味道，是不是刚刚喝的茶太多，嘴里反到都是苦涩的茶味。 “啊……”孔彦又喝了一口汤“今天的西红柿放多了吧？怎么有点酸？” “嗯，是么？没有啊？”蓝陌宸听他这么一说，又自己舀一勺，尝了一下 “嗯？还好啊……” “哦？是么？难道说我年纪大了，口味变浅了？”孔彦笑了笑，继续吃饭。 蓝陌宸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却意外发现顾绗不怎么动筷子，眼睛正盯着他看 “不好吃么？”蓝陌宸疑惑的看着顾绗的表情 “不是……”顾绗意识到自己神态上有些不对劲，看着蓝陌宸夹了一块笋尖到自己的碗里 “试试这个……” 顾绗愣了一下，看着蓝陌宸已经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菜，轻轻把笋尖放进嘴里，细滑、香嫩，味道不错，顾绗低头笑了一下。 “笑什么？不好吃？”蓝陌宸有点奇怪他的表现。 “没有，味道不错”顾绗抬起头，脸上仍是挂着笑，那样的笑容，不像往常那般的带些玩世不恭，蓝陌宸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觉得顾绗这样的笑也挺好看。 轻松的吃完饭，顾绗一直没怎么说话，却是认真的听着三个人之间的对话，关于过去，关于童年，关于蓝陌宸……关于，一切，他也无从插口，因为那些，都是他不曾知道的。 午饭后，田纭绮忙着收拾碗筷，三个男人又是回到草地的长廊，孔彦又泡了一壶花草茶，只是颜色不同，他笑着说是饭后帮助消化的，蓝陌宸看着孔彦手中只有两只杯子，投去疑问的目光。 “我下午有课，中午要休息一会，你们坐一会，要是走，我就不送了。”孔彦说完，轻轻挥挥手，笑着走了。 两个人没有说话，坐了好一会，顾绗自斟自饮了半天，蓝陌宸始终没有碰手边的杯子，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片广阔。 “其实，没有想过会再回来……”蓝陌宸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正在喝茶的顾绗一愣，转过看他。 蓝陌宸的目光仍停留在草地上：“离开的那个时候，真的没想到，有天，还会回到这个城市。”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顾绗在听。 “在美国的那几年，习惯了一个人，时间长了也不会觉得孤独，反到是习惯……” “可是，回来之后，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朋友，仍然会觉得孤独，也许，真的是习惯了……” “回来的时候，很迷茫，重新定位，重新寻找方向……” “一边找工作，一边找房子，我以为有了工作就会有方向，有了房子就像是有了家……” “慢慢的才会知道，现实远远不是我想像中简单，目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房子像是个旅馆的存在……” …… “知道么？顾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绗一直静静的听着，一直听到他说 顾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心里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冰冷的心在被温暖触碰，“啪”，又被扔回了水里，浮浮沉沉 “你说的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顾绗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冷冷的重复着蓝陌宸刚刚的话。 呵，是啊，虽然，从第一次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每次看到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着急，脸红，却是觉得那么有趣，有趣到心里会泛着丝丝甜意，可是，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是穿上他送的衣服，走入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和他的朋友聊天，他，依旧是蓝陌宸，而自己，仍旧是顾绗，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笑，自己心底曾经会有一丝期望，期望有天，他们之间，不再针锋相对，不再争吵不休，可以静静的坐在一起，轻松的聊聊天，真心的去做朋友。 可是，坐到是坐在了一起，他却告诉他，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呵，蓝陌宸，你认为我是哪个世界的人？二次元以外的空间？还是你从来不敢看的地方？ 顾绗背对着长椅上的蓝陌宸，没有再说话，突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松开本来紧攥的双手，放进了裤子的口袋，微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轻松。 “下午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嗯……” 听见身后微不可闻的应答，顾绗没有再回头，没有沿着来时的路，而是顺着草地缓缓的朝门口走去，草地踩上去软软的，感觉不到脚步的重量，可是，为何明明有阳光，却觉得身后泛起阵阵寒意…… 蓝陌宸的目光沿着顾绗的足迹，一路而去，伸出手，遮住藤蔓间微露的阳光 “呵，还真的是有些刺眼呢……” 缓缓低下头，看着那壶本来放在两人身边的茶，顾绗的杯子里，还残留着半杯茶，伸手轻轻抚上了那只杯子，指尖温暖的触感，是茶的温度还是那人的温度？ 嘴边逸出一丝苦笑，继续静静的坐在那里，阳光温暖却像是投射不到心中的那块阴影。 21、多事之秋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顾绗每天忙碌着处理着公司的事务，“塞上雅苑”的第一期贷款就要放款，而前期工程的所有拆迁工作也快要完成。高维发现，顾绗近来除了在工作场合，独自一人在办公室或是在家的时候，几乎不怎么说话，很少笑，偶尔沉思，沉静的侧脸让人觉得异常的冷漠。 蓝陌宸也一如往常，审批、核准、发放……无时不刻在忙碌着，肖锐笑着问他，这么拼命，是要坐上自己的位置么？蓝陌宸也笑笑，不置可否。 一切都如往常，却一切又似于以往不同…… 恒瑞集团 “嗯，嗯，为什么？” “是我们的条件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他们开什么条件？嗯……” 高维拿着一堆文件进来，顾绗正眉头紧锁的接电话，听得出来，似乎是拆迁的事情。 这两天，顾绗一直在为这件事情伤神，商业街那片有几户“钉字户”拆迁快三个月了，始终不愿搬走，公司这边一再更改了条件，却始终无法和对方达成一致，而对方一再强调是自己的祖屋，不是想拆就拆的，让顾绗很是头痛。 看顾绗闷闷的挂了电话，高维端起桌上的茶杯走到一旁，加满水，又递给他。 “谢谢……”有些焦虑的从高维手中接过水杯。 “还是拆迁的事情”高维问道。 “嗯，我让任宇再去谈，结果，还是不行，对方的要价很离谱，还跑到区政府去上访，刚刚柯局还打电话过来特别嘱咐我们，千万不要闹出事情，最近这方面的负面报道很多，不要惹火上身。”顾绗扶着额头，有些焦躁。 “要不然，换个人去谈？一直都是任宇在说，是不是有些抵触？”高维建议。 “不了，我自己去谈吧……”顾绗点了一根烟，慢慢的吸着“你准备一下，我们下午过去……” “是……”高维转身正要出去，顾绗办公桌的电话铃尖锐的响起，高维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顾绗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顾绗的脸色瞬时一黑，高维转过身来看着顾绗又惊又怒的表情，出事了？ “我知道了，先把人送到医院，你安抚好他们的情绪，我马上过来！” “啪” 顾绗差点把电话摔掉，顺手抄起自己的外套就往走：“去把我的车开来！” “顾总……” “马上去楼盘！” 高维没有再多问，以最快的速度从车库把车开了过来，载着顾绗朝“塞上雅苑”飞驰而去。 …… 塞上雅苑 商业街 “你们这帮黑心奸商啊！我的儿啊！你们还我的儿啊！” 顾绗赶到的时候，一个妇女灰头土脸正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拿身边的石头朝任宇还有几个恒瑞项目部的人身上扔，只是哭得几乎脱水，扔出来也没有什么力气。 顾绗皱着眉头走到任宇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谈得好好的，他们还要加条件，我想回去和您商量，结果……结果……”任宇说完，眼睛瞄了瞄顾绗。 “快说！”顾绗厉声 “结果，顾绅说，说凭什么漫天要价……” “不是让他在办公室里待着么？！”顾绗低声吼道。 “顾总，他央了我半天，我想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让他……”任宇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心虚。 “那怎么会把人家孩子推下来！” “谈崩了，顾绅就要硬来，冲到人家楼上就要把东西往外扔，结果那小孩跑出来拉着他，没想到，一不小心，就……” “混蛋！”顾绗立时就想甩任宇一个耳光，可是想想，这又怎能怪他，强忍心中的怒火，转身走向坐在地上那个妇女。 “大姐，对不起，我们一定会医好您的孩子……”顾绗蹲下来，想扶起那个女人。 结果那妇女一把揪着顾绗的领带，拼拿撕扯：“王八蛋！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凭什么拆我家的房！你们凭什么！我的娃儿啊！我可怜的娃儿啊！你们还给我，还给我！” 高维上去就要把那女人的手从顾绗身上拿开，顾绗却一抬手制止了他，任由那个女人撕扯。 “对不起……”顾绗看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女人，她眼中碎裂的痛苦也让顾绗的心在此刻狠狠的揪了一把。 就这样，被人摇晃着，撕扯着，顾绗始终没有还手，任宇他们在旁边几乎都看不下去了。 “我和你们拼了！”一声怒吼，一个男人从屋子里拿着棍棒冲了出来，照着顾绗的头就砸了过去，高维一个闪身挡在顾绗和那女人身前，一抬手…… “啪！” 棍棒狠狠落在了高维的大臂上，断成了两截，大家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任宇趁着那女人也吓蒙了，一把将顾绗拉了过来。 男人愣愣看着自己手中断成两截的棍棒，眼前的男人轻轻拍了拍手臂的碎屑，面不改色的回到顾绗身边。 “滚！你们给老子滚！我儿子要有什么事！我让你们姓顾的陪葬！”男人怒吼着红了眼。 “顾总，电视台的人来了……”有人在人群中叫道，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人正往这边移动，看来，还有许多记者。 一听到电视台的人来了，坐在地上的女人更加大声的嚎哭起来：“快来啊，姓顾的打人啊！他们哪是在拆迁啊，是要灭我满门啊——” 任宇眼看局面无法控制，急忙对顾绗说：“顾总，这边我先应付，您快和高秘书先走吧，现在这样，被电视台拍到，什么都说不清了，您快走吧！” “顾总，任宇说得没错，我还是带您先走吧。”高维看着阴沉着脸的顾绗，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任宇还想再说一句的时候，顾绗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高维连忙跟上，并眼神示意任宇把场面挡住。 “快来啊！不要放走姓顾的啊！”男人看到顾绗要走，大叫道！ 记者们听到叫声，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顾总留步！”有记者跟在后面大声喊着。 高维紧紧跟在顾绗身后，想要挡住他的身影不被追拍，可是记者们穷追不舍，高维后悔自己把车停远了。 “唰” 一辆白色轿车突然停在两人面前：“快上来！” 两个人没有多想，立刻钻上了车，车子迅速驶离，记者们眼睁睁的看着顾绗上车离去。 而就在刚刚商业街不远的地方，两个身着东旗银行制服的男人，也目睹了这一幕 “这件事会不会对恒瑞有什么影响？”潘幼丞看着不依不饶的受害人家属，身旁的蓝陌宸则是一直沉默。 “要不要回去和领导汇报一下？”潘幼丞显然是担心拆迁事件会造成一些不良的社会影响，从而影响到项目进程。 “没必要……”蓝陌宸淡淡的说道。 …… “你怎么在这？”顾绗冷冷的问着前座上的“司机” “喂，好歹我刚刚也救了你一命啊！”韩子淅一脸怨妇的模样“我刚刚去找你，他们说你到楼盘来了，我没事做，就想来看看啊，结果一进门就看见记者往里面挤，我心想你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承你吉言……”顾绗打开车窗，风吹进来，让他焦躁的情绪稍稍平息。 “怎么回事啊，那么多记者是要咬你还是怎么了啊！”韩子淅扭头看了一眼脸黑的和张飞似的顾绗。 “你看着前面！”顾绗吼道，车子正前方有辆砂土车。 “啊……”韩子淅一回头，急忙往右一打方向盘，车子猛得一晃，后面的顾绗和高维也随着车子急速往右边一晃，高维更是撞到了车门上。 “嘶……”高维轻哼了一声。 韩子淅镇定下来，小心从后视镜里看顾绗的神色，却见高维的眉头微皱。 “没事吧？是不是刚刚伤到你了？”顾绗听到了高维的轻哼，连忙转头问道。 “没事……”高维立刻又恢复了冷峻的面容，刚刚扶在右臂的左手也收了回来。 “怎么了？高维怎么了？谁伤了他！”韩子淅连珠炮似的问。 “韩总！”顾绗还没说话，高维像着咬着牙开了口 “嗯？” “专心开车！” 顾绗也不理会韩子淅的聒噪，掏出手机，拔了个号码：“你在哪！……你给我马上回公司！马上！” 22、意外的重叠 韩子淅刚把顾绗和高维送回公司，恒瑞公关部的负责人孟烨，门也没敲，直接就冲了进来 “顾总……”声音惊慌，语气沉重。 “不要慌，慢慢说……”顾绗不似刚刚在车上时的暴怒情绪，此刻完全冷静下来。 “电视台刚刚打电话，说是要暂时取消我们楼盘的广告……”孟烨一边说一边看着顾绗脸上的表情。 “还有……” “电视台的非常现场刚刚一直在播……”孟晔声音越说越低，因为顾绗英挺的眉毛已经很明显的揪结在了一起。 “顾绗……”韩子淅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表情也没有了平时的嘻笑“网上也有了……几个门户网……” 顾绗捻灭了手中的烟：“医院那边怎么样？” “送小孩过去的同事说，还在手术室，小孩的父母刚刚带着记者冲到医院去了……” “孟烨……” “顾总……”孟烨看着顾绗的表情心里直发毛，脸上的温度都降到冰点了。 “你现在去要我办两件事……” “第一件事，打电话给现场每家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今天下午六点，我会在润天大厦恒瑞集团总部召开记者招待会，对事件有所交待！” “第二件事，在记者全部离开医院之后，给我找到孩子的父母谈赔偿，最迟明天早晨要给我答复！” “是，我这就去办！”孟烨一刻也没有耽搁就出了门。 韩子淅略有点担心的问了一句：“顾绅呢？找到没有？” “两个钟头之前还接过电话，现在完全没有消息……” “那记者招待会……” “我来解释……” “万一那孩子父母不同意赔偿条件怎么办？” “再说吧，如果真的要追究，他肯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韩子淅看着顾绗说话的神情虽然冷漠，但是眼中却是晦暗，顾绅啊顾绅，你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能够理解你哥哥的苦心呢？ …… 蓝陌宸看着电视上冷静沉着回应记者问话的顾绗，从心底里佩服这个男人的魄力，无论发生什么，永远是一副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模样。 “顾总，塞上雅苑开工之初不是承诺对拆迁户有多种政策，绝对不会发生强拆和违背原住民的事情么？那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记者提问，不拖泥带水，直接切入主题。 “我们一直在履行着这个承诺，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们正在对当时现场所发生的事情进行还原，并已经请区政府与公安部门介入，到时一定会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复。”顾绗神情凝重。 “顾总，受伤的孩子据说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如果这次事故给这个孩子带来什么后遗症，或是给这个家庭带来巨大的伤害，你们将会如何处理？” “公司已经派人与医院方面联系，孩子的所有医疗费用由公司承担，不惜一切力量去医治孩子，至于你所说的如果，我们将会根据事态的发展来安排，绝不推脱我们应承担的责任。” “顾总，下午收盘之前，您公司的股票下跌将近5%，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您公司未来一段时间的股价？ “谢谢您对我公司的关心，突然事件造成公司股价下跌现象是正常，我相信随着我们对事件的妥善处理，不会影响我公司的整个全盘运作。” “顾总，听说动手推孩子的是您的亲弟弟，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会不会因为是自己弟弟而有所包庇？”一个记者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后，全场的闪光灯对着顾绗闪得更加厉害。 “顾绅，是我的弟弟……”顾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是，他也是恒瑞集团的职员，事件调查清楚之后，他自然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责任！” …… 电视上，恒瑞集团“塞上雅苑”拆迁暴力事件记者招待会，仍在继续，记者们提出的尖锐问题各式各样，而在顾家温泉别墅，坐在沙发上的顾绅，在听到顾绗说到“他自然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责任”的时候，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双目赤红，猛的把杯子摔在地上，杯中的红酒洒了一地，还有些许溅到自己的身上，白色的衬衣也染上了点点暗红…… “顾！绗！” 顾绅仿佛咒恨一般，狠狠的念出了哥哥的名字，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他一惊，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一个陌生的电话，手略微有些颤抖的按下了通话键。 “喂……” “你好，顾先生……” …… 见面会一结束，孟烨这边回来汇报，说是孩子的父母情绪还算稳定，赔偿还在进一步商谈中，顾绗还是决定自己去和孩子父母面谈一次。 这边让高维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就匆匆从外赶，刚出电梯，走到大厅二楼的位置，顾绗突然想到赔偿文件居然匆忙间落在了办公桌上，只好让高维回去拿，而自己则是站在楼梯边有些焦躁的等待。 下午来恒瑞取资料的蓝陌宸一出电梯，就看到顾绗站在楼梯边，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去问问他情况，却远远的看到有一个男人正在慢慢的靠近顾绗。 那个男人有些不对，仿佛是有目的性在靠近顾绗，蓝陌宸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这才看清楚，男人手上捏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刀！蓝陌宸大惊失色，快步从侧面朝那个人靠过去，想要制止他，而顾绗这边正好有一个电话进来，正在拿着手机通话，完全不知道背后的危险。 蓝陌宸眼看那个男人就要完全靠过去，不由大喊了一声：“顾绗，小心！” 同时，向前跑了几步，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持刀的手臂，顾绗这才回过头来，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猛的一紧，蓝陌宸正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腕，而那手上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刃，蓝陌宸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在阻止那个男人。 顾绗立刻上前就要帮蓝陌宸，谁知那个男人力气之大，一把扯着蓝陌宸的手臂就是往旁边一带，蓝陌宸一下被他甩到楼梯的边缘，脚步一个不稳，斜着身子朝楼梯栽了下去。 顾绗大惊失色，不顾那个男人已再次举手将刀挥向自己，伸手去拉蓝陌宸，却只抓住了蓝陌宸的衣角，眼睁睁的看着蓝陌宸从自己身边滑落，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蓝陌宸！”蓝陌宸好像听到了顾绗慌乱的声音，这个男人，也会如此惊慌失措？ 蓝陌宸觉得天悬地转，突然头部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此时已经赶来的高维，及时制服了行凶的男人，顾绗一路追到蓝陌宸摔落的地方，只看见蓝陌宸惨白的面容，还有自头部慢慢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砖墙…… 他的头，撞到了楼梯拐角的硬角上。 “蓝陌宸……蓝陌宸？”顾绗颤抖的声音，他不敢触碰，不知道除了头部他还伤到了什么地方，平生，第一次，手足无措的看着这样的场面。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顾绗冲高维喊着，高维第一次在顾绗的脸上看到，那是，惊恐的表情？ …… 医院急救室外 顾绗单手扶着墙，静静听着高维的汇报：“是孩子父亲……” “到了警察局，他就什么都认了，说是公司过来的人说……” “说顾总把赔偿的款项压得很低，还说他是借机想要敲诈一笔……” “说本来谈的好好的，问我们为什么突然反悔，孩子到现在还没醒，他老婆急得没办法骂他没用……” “他越想越气，就过来想要个说法，可是到了前台，公司接待员不让他进……” “他一气之下买了刀，想要报复……” 高维没有说完，顾绗抬手制止了他的继续：“和警察局说，我们不追究……” “什么？”一向不反问老板意图的高维相当意外的回道。 “让他们放人，我们不追究，去给我问问孟烨是怎么回事……”顾绗的声音冷冷的。 …… “顾总，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蓝陌宸从急救病房被推出来，顾绗就这样一直坐在他的床边，高维不知道已被顾绗无声的拒绝的多少次，终究是拗不过这样的老板，高维只好默默守着病房门外。 …… “顾绗？”一声低低的呼唤，让顾绗本来快要疲累合上的双眼突然发出光芒。 “我在……”顾绗轻声应着。 “你……没事？” “对，我没事，还疼么？”顾绗的声音异常的温柔，让蓝陌宸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呵，像是被碾过……”蓝陌宸觉得浑身都痛，痛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心想，这下完了，不会骨头什么的都断了吧。 “医生说你只是摔伤了头部，其他地方都是挫伤，没有伤到骨头……”像是听到蓝陌宸的心声，顾绗轻声说着。 “呵，骨头没事，那还好，要不然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蓝陌宸自嘲着，那个“死”字还没有出口，就被打断了。 “胡说什么……”顾绗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摔傻，这么聪明能干的蓝陌宸要是就此摔傻了，太可惜了。” “呵，傻了，到好……”蓝陌宸喃喃的，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绗静静的看着蓝陌宸沉静的睡颜，用目光描绘着他美好的轮廓，突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蓝陌宸，蓝陌宸，如果，可以一直这样静静的看着你，该有多好？ 顾绗的想法刚从脑中跳出，自己都略微惊讶，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是一个男人，他是，蓝陌宸…… 23、愿望 “头还痛么？到底撞在什么位置啊？绷带拆了会不会要剃光头啊？” “你别乱动啊……那么高没摔到别的地方？腿还能动？啧啧神奇……” “吃苹果？那吃香蕉？……” 蓝陌宸看着眼前的杨柏，从进门就不停的吧啦吧啦在那里问个不停，说个不停，一会用手摸摸自己的头，一会说是要削水果给他吃，结果却全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蓝陌宸实在是没有力气让他闭嘴，只能微皱着眉头，看着杨柏那张黑脸，塞了一嘴的香蕉，还要不停的说话，只好用微弱的声音问了一声：“杨柏，你几天没吃饭？” “嗯？这两天查案，都没好好吃过，别说水果了，不过，你这里水果也太齐全了，还有，这是什么？这么多花？这是什么花啊？我都没见过啊……蓝陌宸，连你住的病房都是私人VIP，你老实说吧，你是不是觉得上班太累故意摔成这样过来休息啊？” 蓝陌宸微微闭上眼睛，心里压抑着怒吼，白痴啊，我会无聊到故意把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么？还有，顾绗那个白痴，没事在房间里放这么多花干嘛！还有，这都秋天了，他哪弄来这么多的鸢尾花？还是法鸢，这花春天才有不是么？ “你不累么？”蓝陌宸心想，查了两天的案子，嘴巴还是会不知疲惫的说个不停。 “累啊，可是，听到你摔伤了，我还是得来看看不是么？” “现在看过了？” “嗯？” “你可以走了……” “喂，蓝陌宸，你也太无情了……”杨柏委屈的又剥了个猕猴桃塞进嘴里。 蓝陌宸勉强的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你真吵，要是没事就去我家帮我拿点东西吧……” “什么？”杨柏包了一嘴的猕猴桃，说话都不是特别清楚。 …… 恒瑞集团 “顾总，和孩子的父亲私下里又谈了，说那天来找自己的是两个人，一个男的他没见过，另一个……”高维欲言又止，看着顾绗扶额沉思，想必也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 “是顾绅……” “是……” “那个男人的来历？” “不清楚，据孩子父亲的描述，不像是公司的人。” “顾绅回来都有和什么人接触过，现在去给我查……”顾绗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疲惫，这几日，为了拆迁暴力事件，顾绗动用了许多关系和力量，公司的股价也是在连跌三天之后，稍稍回复稳定，顾绅，却是一直没有找到。 高维心里清楚，要找顾绅，也不难，顾绗若是明说，早也就找到了，只是，也是想让他避避风头吧。 “您下班还要去医院？”高维试探性的问道。 “嗯，去看看，我自己开车就行了。” “那你路上小心。”高维叮嘱了一句，毕竟才出过这种事情，做为保镖本来不应该离开自己的老板，可是，每次顾绗去医院，都会拒绝自己同往。 高维刚刚合上顾绗办公室的门，手机就在口袋里狂震，掏出一看来电，剑眉微蹙，按下接听，放到耳边，声音低沉：“喂……” …… 杨柏虽然聒噪，但是让他做事，还是会做得又快又好的，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蓝陌宸想要的东西取了来，然后又被警局的电话紧急召回，临走还不忘拎走了一袋苹果，说是替他消灭，蓝陌宸嘴角无奈的笑着催促他赶紧走。 扶着仍然有些疼痛的额角，靠在床上，看着窗外渐渐灰暗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那天刚刚醒来见过顾绗一次，每次顾绗来的时候，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装睡觉。 每次都等到顾绗离开之后，睁开眼睛，耳边回想着他刚刚的低语 “呵，又睡着了……” “为什么每次我来，你都睡着了？是不想见我么？还是在怪我让你受伤？” “蓝陌宸，你其实挺笨的，真的，你可是个男人啊，就被那样一甩，就滚了下去……” “真应该把你狼狈的样子录下来，看你下次还怎么伶牙俐齿……” “你是醒的吧……蓝陌宸……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是啊，我是醒着的，可是，不想睁开眼，不想见到你的脸，自己都觉得很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要拼命的拉着那个男人刺向你的手。 你是顾绗，你是顾绗……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拉住，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大喊 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我身边，呼唤我的名字么？ 也许，你的名字会毫无生气的刻在一块石头上了吧？ 呵，我是挺傻的，不是摔傻的，是本来就傻吧，差一点就换作是我，变成石刻上那行冰冷的字。 醒来的时候，看着你送的花，觉得更傻，顾绗，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些本该在春天盛开的花？摆着满屋子的花，是要给我编花圈么？ 很想这么问他，蓝陌宸自嘲的笑了笑，我蓝陌宸，是个男人，不需要，你这样的对待。 而且，为何，要在不属于鸢尾花开的季节，送我这样的花…… “咔”门被轻轻打开，蓝陌宸讶异的朝门口看去，现在这个时间，不应该啊…… 果然，顾绗笑意盈盈的捧着一束紫色鸢尾站在门口，蓝陌宸可以肯定，那张脸上的笑容，是得意和得逞的笑容。 “怎么了？很惊讶？”顾绗像是戳穿了他的小心思，蓝陌宸别扭的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顾绗把花放在了昨天的花旁边，细心的摆好，看着蓝陌宸有些愤懑的看着窗外，脸上笑容越发的得意。 “怎么，算错了时间？今天来不及装睡了？” 果然是在挑衅，蓝陌宸没有答话，看来，他早就识破了自己演的戏，却还不戳穿，就等着今天捉个正着吧。 用心险恶，蓝陌宸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顾绗看他不愿搭话，也不恼，顺手拿了个苹果在那里削，却看见垃圾筒里一堆的香蕉皮还有各种水果皮，嘴角抽了一下：“蓝陌宸，你属猴么？一天吃了这么多？” 蓝陌宸觉得脖子有点酸，慢慢转过头，低下，还是没有言语，看着手上的书，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该不是脑子摔伤了，失忆了？还是摔呆了？难道？失声了？”顾绗坏心眼的咬着最后一个词，终于成功换来了蓝陌宸的一个白眼。 “你翻白眼的样子真的很丑。”顾绗笑着把苹果放到他的嘴边，蓝陌宸尴尬的红了脸，半天也不接。 顾绗也不恼，拿着刀，把苹果放在手心，一点点慢慢切开，切成小块，捡了一小块又递到蓝陌宸的嘴边，蓝陌宸惊讶的看着顾绗的举动。 “吃点吧，这两天总是吊水，也不怎么吃东西，吃点水果润润肠胃。” 不知道是被顾绗温柔的声音让蓝陌宸有种温暖的错觉，还是他刚刚温柔的举动让自己不忍再拒绝，终于勉强张开了苍白的唇，轻轻咬了一小口。 顾绗满意的看着蓝陌宸细细的咀嚼着嘴中的小块苹果，苍白的面色因为自己刚刚一直努力不懈的挑衅而略略泛红，头上仍是裹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现的血迹，让顾绗原本舒展的眉头不经意的皱在了一起。 “还疼么？”顾绗柔声问道。 “好多了……”蓝陌宸低声回道，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手中的书页。 “好好休息，还看什么书？”顾绗看他专心看书却无视自己，故意抽走了他手中的书。 “我又没摔坏脑子！”蓝陌宸有些不满，凭什么干涉他的自由。 “这是什么？曾经？”顾绗念着书名，顺手翻开了几页，这是一本香港著名词者林夕的杂文集。 “许愿有许多种方法，每种都告诉我们，希望是怎样渺茫的一回事” 顾绗的目光始终在这句话上流连，合上书，看向蓝陌宸的眼神极为认真：“蓝陌宸，你有什么愿望？” “嗯？”看着顾绗的脸，不像是在开玩笑。 “呵，够了，顾绗，我又不是女人，你不要又是送花又是许愿的，这样看上去，挺可笑。”蓝陌宸笑着，嘴里却泛着丝丝苦涩。 “我没有开玩笑！”顾绗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的灼热触碰着他指尖的微凉。 “你救了我一命，欠你一次恩情，我可以还你三个愿望……” 蓝陌宸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顾绗更用力的攥紧，那如黑曜般的瞳眸直直看入自己的眼底，不容一丝逃避，蓝陌宸不是傻子，在美国待了许多年，他也非常明白，即使是同性，也可以产生友情之外的感情，而顾绗的种种暗示与用心，他也并非不清楚，只是……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不后悔？”蓝陌宸低头沉思了半天，终于抬头直视着顾绗的认真。 “我顾绗的字典里，从没有后悔二字。” “我许下的承诺，决不会更改！” “好，那我先记下，如果需要顾总兑现的时候……”蓝陌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心想，顾绗，你真的要许下这个承诺么？ “绝不推脱！”顾绗舒展眉头，露出刚刚温暖的笑意。 “君无戏言……” “这是我许诺的印记……”蓝陌宸瞪大双眼的看着顾绗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唇边，冰凉的手背清楚的感受着来自那个强悍男人唇边的温度！ 头又开始痛了，一定是摔坏了脑子才会答应什么愿望，虽然，是他许给我的愿望…… 24、5%的股权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绗再也没有来过医院，起初，蓝陌宸还会觉得有些奇怪，后来开始嘲笑自己。 也许真的是脑子被摔坏了，他来，或不来，并不是必须，也许起初，只是因为是自己救了他，有些顾虑和担心吧，当一切步入正轨的时候，该回到哪里，还是回到哪里。 关于愿望，关于那个手边的轻吻，也在时间的流逝去，被轻轻隐去了。 关于愿望，或许，真的，只是童话故事，而他蓝陌宸，早已过了看童话的年龄。 而且，他从来都觉得童话只是外表光鲜的故事，他从来，都不相信。 住院的这段时间，肖锐来看过他几次，潘幼丞也来看过他一次，虽然是因为有文件要他签字，方冉这聒噪的丫头也有心的打了个电话过来。 蓝陌宸也特意嘱咐杨柏这个大嘴巴不要告诉孤儿院的人，所以，当顾绗都不来的时候，蓝陌宸的病房显得相当安静，和寂寞…… …… 手边堆着的文件，似乎永远也看不完，顾绗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高维适时递过来一杯咖啡 “顾总……”高维欲言又止。 “嗯，看完这些，就回去。”顾绗知道高维的意思，最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拆迁的事件，好容易与受伤的家属达到一致的解决，投资公司那边的项目却也跟着开始紧张运作，顾绗真的是只忙得只剩下睡觉的时间，甚至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桌上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高维下意识的看了看表，晚上十点，这个时间还会打办公室电话来找顾绗的人，会是谁？ “喂……”顾绗顺手接起电话，声音疲惫的沙哑。 “是我，二哥……”电话那头响起顾绅的声音。 “顾绅！”顾绗的声音突然挑高“你在哪？” “我在哪重要么？你巴不得我从你眼前消失吧？呵~”顾绅在那边冷冷的笑道。 “你已经这么大了，什么事情该负什么责任，自己心里应该有分寸。” “是么？你到处派人找我，是想保护我，还是想把我押到公众面前谢罪啊！”顾绅挑战着顾绗的耐性。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顾绗不打算和他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 “回来？我当然要回来，今天打电话就是通知你一下。” “什么？” “记得当初老爷子瘫痪的时候，寇律师当时有读过老爷子的遗嘱吧……”顾绅突然提到的遗嘱，让顾绗脸色微变，高维听不到顾绅的话，却看得出顾绗的脸色。 “虽然老爷子没死，不过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寇律师当时就宣读了老爷子的那份遗嘱，二哥，别和我说，你都忘了上面写什么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二哥，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吧？老爷子名下的股份总共50%，你拥有25%的继承权，妈妈姐姐死了，便宜了你，当时我还小，你替我一直保管的股权，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顾绅果然想问的是这个，顾绗深深吸了一口气：“可以，5%的股权可以还给你，不过，你也只是股东……” “呵呵，二哥，你记性真差，我说了明天我会回公司啊！” “什么？” “如果只有5%，我不会回来的，我当然要拥有一个可以最接近你的位置才会回来啊！” “顾绅，飞星集团持股10%以上的股东才有权利进董事会！” “我当然知道，荃叔没和你说么？” “荃叔？”顾绗心里一沉。 “是啊，荃叔说他老了，想退休了，我就给了他一笔钱，买了他手上的5%，让他回家养老去了……” “你哪来的钱？” “呵呵，二哥，你以为我没了你，就得是穷光蛋么？算了，我打个电话就是想通知你一下，不要明天早晨忘了开会，而且开会的时候看到我，也不至于那么惊讶，就这么说！晚安！二哥！” “嘟嘟嘟嘟……” 顾绗拿着电话，久久没有放回去，直到高维看他略有些愣神的样子，叫了一声“顾总”，他这才回过神，把电话挂上。 “高维！” “嗯？” “上次让你查得事情有结果么？” “对不起，顾总……” “是么？看来，真的是有‘高人’啊！”顾绗嘴边泛出一丝苦笑。 “三少爷他……”高维还是尊称了一句三少爷。 “没事，你去取车，到门口等我。”顾绗好像疲惫极了。 看着高维应声转身出去，顾绗拿过手机，迅速拔了一个号码接通 “喂……”对面的声音有几分慵懒。 “老六，帮我个忙……” “难得啊，你找我帮忙……”对面的声音清醒了几分。 ……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入夜显得更加寂静，高维的步伐相当的轻，以至于在如此空旷的停车场，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按下车钥匙的解锁键，A8的车灯闪烁了两下，高维上前拉开车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整个停车场充滞着铃音的回响…… 高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眉头微皱。 “喂？喂！高维？” “韩总，您说，我在听” “我说……你声音能不能稍微显得高兴一点啊！” “韩总你酒喝多了？”高维努力让自己平静，耐着性子询问。 “我说~那个……” “什么？” “我喜欢你！” “……” “喂！高维，我说我喜欢你，听见没？” 高维冷着脸，听到对面一阵哄笑，然后是韩子淅的笑骂：“笑个屁啊！你们这帮混蛋！” “还有事么？” “嗯？” “麻烦韩总下次大冒险输了，换一个人……”高维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回到车上。 “混蛋！” …… “哎？二少？电话挂了？哈哈哈哈哈哈，失败了吧！” “早就让你不要挑战顾绗那个冷面秘书的极限，噗，下次见到他你要绕道走。” “滚！还不是你们这群混蛋害的！”韩子淅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颇为不悦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切，一点意思也没有，韩子淅喝着啤酒，心里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 次日，未茗楼 身着旗袍的美丽少女，正用纤长白晰的双手，灵巧的理茶、洗茶、煮茶，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冲泡好了之后，顾绗挥挥手，少女会意，起身，半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荃叔，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喝茶了？”顾绗取过茶案上的紫砂壶，给坐在自己对面的老者将杯子斟满。 “呵呵，有五六年了吧……我以为，贤侄忘了我这把老骨头了。”被称做荃叔的老者笑笑，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把玩。 “荃叔想退休，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顾绗把茶杯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呵呵，老了，不中用了，就是想图个清闲，正好小绅来找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这拿在手里的，终归是顾家的，自家兄弟嘛。”荃叔悠闲的品着杯中的茶，耍着太极，看着对面的顾绗，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 “您老也真是，顾绅还年轻，不懂事，也不知道回来和我商量商量，就冒冒然的去给您开了价，也不知道价格合不合适，您可是我父亲手下的得力干将，怎么说，也不能让您临退休了，还吃了我顾家的亏。”顾绗放下杯子，脸上虚浮的笑意更盛。 “啊呀，老都老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都说了，我是跟着你父亲打天下的，而且，我们赤手空拳套白狼的时候，贤侄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吧？呵呵，如今这天下换了，我这把老骨头自然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吃亏什么的，谈不上，更何况，我也没想到小绅办事这么利落啊。” 顾绗仔细的看着荃叔脸上的表情，想要从上面看出一丝端倪，但是可惜，老狐狸终归是老狐狸，顾绗一时也很难确定，眼前的荃叔究竟是以什么样的价格将股权交给了顾绅，更枉谈从他口中知道，顾绅的资金来自何处。 “唉呀，时候不早了，我该去接孙子了，贤侄，我就不陪你了。”荃叔说着就要起身，顾绗也没有阻拦，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说了声：“荃叔，慢走，不送了。” “哦，对了！”荃叔还没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贤侄，临出门的时候，我在家写了幅字，送给你，就当我退休送你的大礼。” “哦？”顾绗有些讶异，看着荃叔眯着双眼走到自己身边，递过来一张折好的宣纸，顿了一下，还是笑着收下了“多谢荃叔！” “呵呵，不谢不谢……” 顾绗看了看手中的纸，普通的用来写毛笔字的宣纸，一层层打开，顾绗愣然，前后又仔细看了一下，最终，他确定，这张宣纸上，的确一个字都没有。 顾绗把纸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嘴角渐渐显现一丝轻笑。 25、挥之不去的身影 华济医院 蓝陌宸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头上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本来留院观察一个星期就足够了，可是顾绗硬是让医生开了留院两周的医嘱，蓝陌宸有些无奈，顾绗的决定有的时候几乎是霸道。 四下看了看，没有落下的东西，提着行李包正要出门，高维适时推门进来，看着蓝陌宸略为惊讶的目光，高维保持着一贯的冷漠与礼貌：“顾总让我来接您出院。” 伸手就去接蓝陌宸的行李，蓝陌宸下意识把手往回一缩：“谢谢你们顾总，我自己就可以了。” 高维的手坚持不懈的停在那个位置：“我要是您，就不会拒绝……” “什么？”蓝陌宸有些不解的看着高维。 “能够博得顾总的好感，实属不易，我如果是你，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点好感，我会顺着走下去，不会拒绝……”高维直起身子，目光幽遂的看着蓝陌宸。 “你什么意思。”蓝陌宸心中警铃大作，瞬时有些紧张，但随即又镇静下来，恢复冷静的神态。 “我的意思很明白。”高维有些强硬的上前一步，伸手拿走了蓝陌宸手中的行李，转身就往门口走。 “你是谁？”蓝陌宸冷冷的问道。 “高维——顾绗的秘书……”高维转过身，嘴角上挑，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虽然那笑容有些冷酷。 “你呢？你又是谁？”高维反问。 “蓝陌宸——顾绗的信贷经理……”蓝陌宸淡淡的回道，似乎不含任何感情色彩。 “蓝经理，顾总，让我接您出院，请吧……”高维做了个请的手势，蓝陌宸看着他的眼睛，又是进行了十秒钟的对视，这才从他身边走过，离开…… …… 肖锐没有想到，蓝陌宸在出院的第二天就主动来消假，要求回来上班，肖锐几次三番说“你千万不要逞强……千万不要逞强……要多休息。”都被蓝陌宸笑着摇头拒绝。 “肖总，我真的没事，虽然是摔到了头，但是相信我，脑子还是很好用的。” 看着蓝陌宸轻松的笑脸，肖锐才略略放心：“最近也就是等着总行下批文准备放款了，前面的资料基本上小潘都准备差不多了，说实话，你还真是挺厉害的，小潘的工作效率和干劲不比你差啊，呵呵。” “都是肖总培养的好啊。” “喂，蓝陌宸，这可不像你……”肖锐看着蓝陌宸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对了，正好，小潘刚刚把前期一个亿的定向支付资料拿过来，你核对一下吧，我就不看了。”肖锐伸手把桌上的一摞资料递给蓝陌宸。 “嗯，那我去工作了。”蓝陌宸抱着资料一边翻，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周围有着各式各样的目光，蓝陌宸疑惑的抬起头，周围的目光，受惊一般，作鸟兽散，偶有窃窃私语，不时抬眼瞄向蓝陌宸。 蓝陌宸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好像不至于会穿错衣服，或是衣冠不整的被人看笑话，可是，这些目光的确是来自四面八方，对着自己。 没有多在意，一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曹军东的一在坚持下，同样也因为塞上雅苑项目资料越来越多，蓝陌宸终于是搬进了那个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习惯性的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坐在桌边，仔细的审核着手上的资料，突然，蓝陌宸的神色微凝，连续翻了几页，秀眉轻蹙，拿起手边的电话：“幼丞，你来一下。” 不一会，潘幼丞敲门进来：“这么快就来上班了？”随意的问了一句。 蓝陌宸没有搭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这批定向支付的资料，你什么时候拿来的？” “昨天下午，刚刚拿过来，催了好长时间，终于是备齐了，有什么问题么？”潘幼丞扶了扶眼镜。 “这个建筑公司，在他前期招标的承包商里，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蓝陌宸指着文件上的公司名称——“瑞煌建安有限公司” “这个啊，有啊，我特意核了一遍啊，就怕他后来没有按这个来。”潘幼丞绕到桌后走到蓝陌宸身边，翻到文件最后几页，找到承包商招标的文件和最终招标的结果明细。 蓝陌宸顺着潘幼丞的手指一路看下去，果然在倒数第三行看到了“瑞煌建安”的名字。 怎么会？蓝陌宸扶着额头，难道说，真的摔了一下，有些失忆了？塞上雅苑的资料他做的相当仔细，由于是房地产开发项目贷款，各级对这类贷款的监管也相当严格，他当时是特意把这些承包商的名单要过来，以便于后期贷款资金定向支付的时候，可以严格控制资金的流向。 蓝陌宸有些不死心，打开电脑中的电子文档，这些资料自己全都是电子存档，结果，也是在电子文档的倒数第三行，发现了那个他觉得陌生的公司名称。 “怎么会？”蓝陌宸还是不太相信。 “这也不奇怪，他的各级供应商承包商那么多，你不记得也很正常啊。” “也许吧……”蓝陌宸摇了摇头，如果说文字资料有人作假，但是自己电脑中的电子文档该应该不会出错，应该只是自己太久没有上班，记忆出现了断节而已。 “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又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非得要你带病上班不是么？”潘幼丞有的时候，就是不能接受蓝陌宸那种完全不管不顾的拼命，好像自己的身体啊健康啊完全不关自己的事一样。 “嗯，我知道，谢谢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没有，我还好，到是我老婆……”潘幼丞话说一半，神情古怪。 “嗯？” “我老婆有了，天天骂我不关心她，说实话，你再不回来，我估计就得被扫地出门了。” 蓝陌宸看着潘幼丞厚厚的镜片下依稀可见的黑眼圈，不禁笑了：“原来刚刚说的让我多休息，全都是假话啊。” 潘幼丞难得憨憨的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出去做事了。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蓝陌宸头也没抬，摸到话筒放到耳边就是：“您好，东旗信贷部。” “换办公室了？” “嗯？”听到熟悉调侃的声音，蓝陌宸明显的眉头一皱。“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顾总不知道的？” “有啊，比如说，你喜欢吃什么？” “这个问题，顾总在第二次见我提出的十五个问题里，好像就有问过！” “蓝陌宸，你果然脑子还那么好用。” “顾总，身为一个集团总裁，您上班就这么空闲？”蓝陌宸心想，你不是有批不完的堆成山的文件么？你不要去参加各种会议么？还有闲功夫来调侃我？ “没有，不过，我很愿意为我的信贷经理，空出一点点时间，用来确定我们晚上的约会。” “什么？约会？”蓝陌宸重复了后面重点的两个字，有点咬牙。 “是啊，你大病初愈，我想请你吃饭，给你补补。” “谢了，不用！”又要给他拎到海边，然后再受个刺激步走下山？ “啧，蓝陌宸，你真不专业，大客户的邀约你也拒绝……”顾绗突然声音有几丝哀怨，虽然很明显是装出来的。 “顾总，你不要每次拿我的职业道德和专业素质来威胁我！”蓝陌宸继续咬牙，这回觉得咬牙咬得都有些头痛。 “蓝陌宸……” “什么！”蓝陌宸显然快要失去耐心。 “你手上是不是有一摞塞上雅苑定向支付的资料？” 蓝陌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可以想像电话那头顾绗是怎样的一种神情，这家伙是神棍么？ “是……怎么？” “哦，你翻到定向支付确认函的最后一页……”顾绗声音显得更加愉悦。 蓝陌宸愣了一下，迅速的翻到了最后一页，咬牙二十秒后：“晚上几点！什么！地方！” “呵呵，我会让高维去接你的，晚上见，工作愉快！” 还没等蓝陌宸回答，顾绗就迅速的挂上了电话，蓝陌宸扶着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冤家！ 定向支付确认函最后一页，法人签字那栏，果然没有顾绗的名字，明天就要付出去的贷款资金，没有顾绗的签字，是无法交易的。 顾绗的名字，顾绗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会出现在自己的左右，挥之不去，避之不及…… 26、不知不觉的情感 当蓝陌宸再次在东旗正门口看见高维笔直站在那里的时候，他认命的闭了一下眼睛，打从心底服了这对主仆。 高维看到蓝陌宸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并没有在意，还是恭敬的给他打开了车门。 蓝陌宸也没有说话，弯腰坐进去之后，才发现，刚刚在自己身后有不少信贷部的同事，还是上午那种眼神。 下班高峰，难免会遇上，虽然蓝陌宸在办公室一向很少与同事有交集，也从来很少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这次，他觉得大家注视的目光很怪异，应该说比他被破格提拔之后的那些眼光，还要怪异。 高维的车速不是特别快，车上放着舒缓的蓝调，蓝陌宸还是觉得累了，毕竟头部受了创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完全恢复的。 “你要是累了，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要有一段距离才会到。”高维说话的声调一如往常，没有什么感情色彩也没有音调起伏。 蓝陌宸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谢”，微微合上眼，不一会，竟然真的睡了过去，高维从后视镜看着他沉稳的睡颜，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等到蓝陌宸一觉醒来的时候，是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车上睡觉毕竟是浅眠，蓝陌宸睁开双眼，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陷入夜幕，张口问了一句：“这是哪儿？” “怡岭山庄”高维利落的解开安全带，下车给蓝陌宸打开车门。 蓝陌宸下车就看到顾绗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今天挺早啊？蓝助理。” “让顾总久等了”蓝陌宸抱着手里的资料，心里暗暗咬牙，要不是为了这签字，就算是要来，也得让你等上两个小时。 顾绗看出来他的别扭，笑笑没说什么，直接领他进了内厅。 不得不承认，顾绗每次挑的地方都别具情调，上次是在渭水湾半山私房菜馆，这次又是怡岭山庄，古色古香的格局，轻扬悠雅的古筝曲，让人的心情顿时都轻松不少。 一个名为“映竹”的雅座，位置幽静，窗外是山庄的后院，闻松涛阵阵，见翠竹轻摇，空气相当的清新，蓝陌宸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一些。 顾绗点了几个菜，就让服务员下去了，目光柔和的看着蓝陌宸的侧颜，他很喜欢每次蓝陌宸的侧颜，沉静美好，如果转过头来，那双清水眸子就会变得眼含怒气，像是自己欠了他许多。 “头上的伤好些了么？”顾绗偏过头去看，绷带拆掉了，但是伤口的位置的头发还是稍稍有些秃，忍不住笑出了声。 蓝陌宸扭头看他：“笑什么？” “哦，帅哥斑秃了啊” 蓝陌宸眼一瞪，这家伙随时随地会拿自己取乐，低头不语，掏出文件和笔，往顾绗面前一放：“顾总，请您签字！”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答应和我吃饭？”顾绗收起笑容，把文件往回一推。 “顾总认为呢？我的确就是为了这个签字，才会答应您，下了班大老远跑过来和您吃顿饭！”蓝陌宸心想，这是事实，难道还要我否认？ “蓝陌宸，你怎么一点情调也没有，不觉得现在谈工作，很煞风景么？” “顾总，我们之间除了谈工作难道还要谈别的不成？” “为什么不呢？” “比如说？” “谈情说爱啊！” “腾”的蓝陌宸白晰的脸上飞起红云片片，谈情说爱！亏得他能说出口！ 自从认识了顾绗，蓝陌宸总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各种场景像电影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 这个男人，总是霸道放肆的在自己面前说着荒诞无稽的话，可是，为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能够轻易说出这样的话，而并不是，讨厌……是的，他并不讨厌顾绗，也不抗拒。而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奋不顾身的冲上去这种行为，也让自己困惑了许久，这到底，都是怎么了？ 顾绗看着对面的男人红了脸，却又若有所思，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低头轻笑，伸手拿过文件，一边签字一边说道：“给你签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好好吃完这顿饭，要不然，你要是一生气又拂袖而去，这里，可比渭水湾还要难打车。” 把签好字的文件推回蓝陌宸的面前，蓝陌宸抬头看着顾绗认真的眼神，也许，他真的只是想和自己好好吃顿晚饭吧。 收好文件，菜也陆续备齐，蓝陌宸不再纠结于顾绗各式各样的理由或是抱怨，顾绗偶尔为他夹菜，偶尔和他说起自己的曾经，不知道是不是饭菜很可口还是菜馆的环境，蓝陌宸觉得周身渐渐有种暖暖的感觉，看着对面坐着的顾绗，神情温和，目光仍是素日那般深邃，没有了平常的调侃戏谑，多了几分朋友之间的随心随性…… 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太久一个人生活，很多感觉，渐渐都成了回忆，如今，突然涌上心头的温暖，那是什么？ …… 一个月后，塞上雅苑前期一亿资金全部定向支付完毕，二期的两个亿也准备发放了，蓝陌宸也舒了一口气，由于工作的忙碌，不管是他或是顾绗，自上次的晚饭后，两个人都很少联系，蓝陌宸觉得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潘幼丞把整理好的一堆资料放到他面前，大喘着气：“呼，可算是弄好了，这是定向支付贷款流向跟踪，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没人愿意做项目贷款了，太劳神费力了。” “你怎么也学会抱怨了？”蓝陌宸帮忙把资料理正，拿起最上面的几份开始核对。 “生活就是这样啊，当你的工作和生活都应接不暇的时候，当然会有所抱怨，像你这样无欲无求过得和神仙似的，哪知道生活的艰苦？又怎么会抱怨？”潘幼丞显然最近被怀孕的老婆唠叨的够呛，没完没了的加班，连岳母都找上门来数落他的不是了。 蓝陌宸笑了笑：“你说的是我么？” “是啊，外面的同事都说你是神人！” “神人？” “咳咳，就是神经不同于一般人的神人……” 蓝陌宸习惯了大家对他的非议，显然，他从来都是认为这些非议对自己不构成什么影响，所以，通常都会置之不理，话题什么的，八卦什么的，都是办公室里必要的调和剂，他又不是资本主义刽子手，显然不会剥脱下属的话语权，尽管这些话题中心，都是关于他自己的。 “你不会还要重头到尾看一遍吧，我们能审到第二手就不错了，接下来，很难控制的。”潘幼丞看蓝陌宸很认真的在勾选对账单上金额。 “资金量比较大，还是稳妥些的好，你先去忙别的吧，审完之后，我来归档。” “好吧，有什么你叫我。”说完，潘幼丞就起身出去了。 等蓝陌宸再次抬头看时间的时候，墙上钟已经指向九点整，胃里稍稍的不适提醒他，他又错过了晚饭的时间。 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看看资料只余下一小半了，想着看完手上这笔就去吃点东西再说，又低下头认真的翻开又一份明细清单。 “瑞煌建安有限公司——” 蓝陌宸再度看到这个公司的名称，脑海中顿了一下，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关于这个公司的前期印象，翻开明细： 11月3日，恒瑞集团塞上雅苑贷款专用支付——5000000.00 11月6日，恒瑞集团塞上雅苑贷款专用支付——5000000.00 11月7日，恒瑞集团塞上雅苑贷款专用支付——5000000.00 11月9日，恒瑞集团塞上雅苑贷款专用支付——3000000.00 …… 前后不到半个月，恒瑞集团总共转入了三千万资金到这个建筑公司的账户上，蓝陌宸停下手中的笔，开始用电脑搜索这个公司。 瑞煌建安有限公司，20XX年3月成立，这是一个今年三月才成立的新公司，注册资本不过三百万，恒瑞集团为什么会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支付他近三千万的工程款项？ 蓝陌宸拿过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潘幼丞问一下情况，可是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打过去，潘幼丞应该已经睡了吧，他说老婆怀孕后，睡得特别早，算了。 蓝陌宸又看了看瑞煌提供的账户开户——茂业银行，不是本行的账户，如果想要追到下一手，不是特别容易，思索再三，还是拔通了顾绗的电话。 电话接通，却迟迟没有人应答，就在蓝陌宸以为没人接要挂断的时候，听筒那边传来顾绗低沉略显沙哑的声音：“喂……” “嗯？”蓝陌宸愣了一下，顾绗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在睡觉“对不起，这么晚打过来，你睡了？” “呵，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对不起……没有，我没睡……”顾绗的声音还是沙沙的，虽然不是没有睡醒的声音，却也不似平常那么轻松。 “哦……你声音听上去，不太好……”蓝陌宸本来不想多问，却还是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口。 “嗯，酒喝多了，有点难受，有事么？”顾绗晚上参加了一个宴会，都是些商界名流，酒没少喝，再加上工作上又有些疲累，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会子，正躺在家里沙发上难受的动不了。 “嗯，有点事情，你不舒服？那明天再说吧……”蓝陌宸听出他声音中的疲累。 “喂，蓝陌宸……”顾绗的语调变得比平常温柔许多，蓝陌宸认为那是酒精的作用。 “嗯？” “胃里空空的，很难受……” “吃点药啊，喝那么多酒当然会难受。”自己是见识过顾绗喝酒的，而且还注意到，顾绗有一个坏习惯，喝酒不太爱吃菜，这样当然会难受。 “晚上光顾着喝酒了，都没怎么吃东西，呵，自作孽吧……” “高维呢？不在么？”蓝陌宸知道高维是顾绗的贴身秘书，平时都是随顾绗住在一起的。 “晚上我安排他去做别的事情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蓝陌宸没有搭话，不知道顾绗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静默着，像是等他开口，又想要挂断电话不想听他继续。 “蓝陌宸，你也太老实了！”对面传来顾绗的轻笑，蓝陌宸一怔。 “什么？” “我都说成这样了，你都不能开口说来给我送点吃的么？”顾绗竟然有些期待从蓝陌宸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蓝陌宸又沉默了，听着顾绗在话筒那边忽近忽远，忽轻忽重的气息，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想吃什么？” “你给我买？” “嗯，正好我也没吃……”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会胃疼的……” “醉酒胃疼的人没资格说教……” “……我想喝粥……” “这么晚，哪里还有？我没车，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也不让白善宁给你配一辆，那我来接你……” “明天头条，恒瑞集团总裁醉驾入狱这标题怎么样？” 顾绗沉默了，半天蓝陌宸才又开了口：“你等着……” 蓝陌宸没等顾绗回话，就挂断了电话，一边咒骂着自己手贱，一边恨自己心软，怎么就答应了这个冤家的无理要求。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或许，从那句“胃里空空的，很难受……”开始，就心软了吧？ 顾绗，为何，要让我离你越来越近？ 27、摄氏十六度 顾绗放下电话，仍然保持着仰卧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头，酒精作用下的皮肤过于灼热的温度。 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那个人，不可能会来吧，不是曾经说过，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要做朋友，都是不易吧 为什么会一直契而不舍的坚持要靠近呢？是否是必须？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那天韩子淅问自己，是不是必须？ 是或不是，自己也许，都不曾知道 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门外契而不舍的门铃声，是高维么？不是说今天晚上不用回这边了么？怎么连钥匙也不带？ 顾绗挣扎着起来，头痛欲裂的感觉熟悉而又清晰，明明每次都会这样，却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只是这酒桌上的酒，不是想不喝就可以不喝的。 打开门，顾绗的眼前还是有些模糊的，揉了揉额头，定住心神，这才看清楚面前一双清清亮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蓝陌宸？”不太确定的叫出那人的名字，不太确定自己是醉着还是醒着。 “醉到眼睛都看不见了？”略带嘲讽的语调，顾绗这才肯定，的确是蓝陌宸。 站在自己家门口的，的确是刚刚电话里的那个人，只是，他怎么会找到这个公寓？蓝陌宸只去过上次的别墅，这个公寓，是因为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近，顾绗才会平时住在这里。 轻轻推开顾绗架在门上的一只手，蓝陌宸什么也没说，打开灯，脱下外套，放在门口，把顾绗扔在了门口，径自走了进去，看清楚了厨房的位置，把手上的袋子放在厨房的台面上，四周看了一下。 “有豆浆机或是榨汁机么？”蓝陌宸问道，这个时候，顾绗已经回过神，把门关上，走回沙发的位置半靠着，看着站在厨房里的蓝陌宸。 顾绗的厨房是欧式半开放型的，正对着客厅的沙发，蓝陌宸见他半天不搭话，没有再问，一个个柜子打开来找，终于在最上面的柜子找到了一个还没有开封的豆浆机，取了出来，开始清洗。 顾绗一言不发，静静的靠在那边，意识比刚刚要清醒的多，显然，至少他现在明白一点，蓝陌宸真的来了，站在自己的厨房里，好像，还准备给自己做吃的。 蓝陌宸打开自己带来的袋子，取出米，用量杯取了一杯半左右，开始淘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顾绗好像看到蓝陌宸的身边笼罩着淡淡的光，暖暖的光，像是感觉到了顾绗的目光，蓝陌宸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还是很难受么？” 声音轻柔，不似平常的公式化和清冷音调，甚至让顾绗觉得有些温柔。 “嗯……还好，你怎么找到这的？”顾绗还是有些纳闷。 “问了高维，打你电话，你没接，我估计你是醉死过去了。” “就那么希望我死么？” “什么？” “没什么，你突然闯进我的家里，还在用我的厨房，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你不是要喝粥么？太晚了，没地方买……” “所以……” “你休息吧，好了我叫你……”蓝陌宸没有再说话，低下头去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 顾绗继续躺在沙发上，不一会，耳边传来豆浆机研磨的声音，胃里阵阵翻腾的酸意，头痛的感觉也愈来愈强烈，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蓝陌宸的声音：“起来吃一点吧……” 微微睁开双眼，蓝陌宸站在沙发边，手里捧着一只碗，偶尔还在往碗里吹着气。 努力着坐了起来，半靠在沙发上，无力的看了蓝陌宸一眼：“什么？” “粥……” “你做的？” “嗯……”蓝陌宸把碗递到他手边“吃吧，吃一点胃要好过一点。” “我没力气……”看着这样的蓝陌宸，顾绗突然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蓝陌宸沉默了半天：“吃饭的力气还是有的吧。” “没有，手是软的……” “那等有力气再吃！” “吃了饭才会有力气，蓝陌宸你说反了。” “那要怎么样？” “喂我啊……” “什么！” “你喂我吃不就行了？吃完我就会有力气了啊。”反正你也来了，饭来做了，何不送佛送到西呢？ 蓝陌宸又是一阵沉默，半天，才端起碗，坐到沙发边，舀了一勺粥，轻轻递到顾绗唇边，顾绗张开嘴，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或许是灯光昏暗，也许是刻意不看，蓝陌宸没有注意到顾绗唇边的笑意，而是专心的一勺一勺的把粥喂过去。 “这么短的时候，你怎么做的？”入口的稠滑细腻，让顾绗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用豆浆机啊，先把米粒打碎，然后再熬，这样会更容易吸收……” “你还放了什么？” “蜂蜜……明天不会头痛……”蓝陌宸淡淡的声音，语调平和，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不知道是因为一碗热粥下肚的缘故还是酒精仍在体内作祟，顾绗觉得从脚底涌出一股温暖的热流。 “滴身上了……你不能靠近一些么？”顾绗在那里挑剔，蓝陌宸只好又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顾绗也往前靠了一些，等到蓝陌宸再一抬头，顾绗迎面而来的呼吸，轻轻扑在他的脸上。 下意识的身体一僵，又往后退了些：“好点了么？可以自己吃了么？” 看到他潜意识里拒绝自己的靠近，顾绗忽的有些失落：“不了，饱了……” 蓝陌宸站起来，把碗放回厨房，将锅里还剩下的粥装到玻璃碗放进冰箱，顾绗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剩下的粥我放进冰箱里了，明天早晨拿来当早饭吧，想吃蜂蜜自己加，要睡，就回屋里睡，今天只有十六度，躺沙发会着凉，我先走了。”蓝陌宸站在他身边叮嘱，顾绗闭上眼睛，似听非听，蓝陌宸也没有计较，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人伸手一把拉住，重心不稳，直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唔……”蓝陌宸挣扎的想要从坚实的臂膊中挣脱“顾……顾绗……放开，你干什么！” “别动……我不想干什么……”顾绗在蓝陌宸的耳边低喃，灼热的呼吸让蓝陌宸不禁瑟缩“不要乱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 疯子！蓝陌宸在心里咒骂，这算什么？被一个男人这种姿势搂在怀里，可是为什么，明明很想挣脱，可是怎么也是无力。 “你要是再动下去，我不保证我还会不会做什么！”顾绗声音低沉沙哑，这话明显具有威慑力，蓝陌宸立刻停止了一切的挣扎，顾绗低声轻笑，又把人往怀里带紧了几分。 不讨厌，并不讨厌这样的拥抱，反而是觉得温暖，也许，一个人太久了，总是会潜意识的渴望温暖…… “顾……绗？”蓝陌宸觉得耳边的呼吸渐渐均匀，腰间的手臂也不像刚刚那般紧，轻轻推了一下顾绗，顾绗忽的一个翻身，将他整个人带了过来，变成了相拥而卧的姿势，幸而顾绗的这张沙发够大，两个人居然睡得刚好。 “顾！”蓝陌宸被这尴尬的姿势激得简直跳脚，刚想大声叫出来，却看到顾绗熟睡的面容放大在自己眼前，硬生生的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疲惫的面容带着几许憔悴，商场上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此刻像个初生婴儿般，沉沉的在自己身旁睡着。 记得曾经是谁说过，可以让你毫无顾忌沉睡在他身边的人，是你最信任的朋友亦或是你爱的人…… 顾绗，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天，当顾绗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蓝陌宸的身影，怀中的温暖依稀，手边仿佛还留有那人身上独特的味道，像是淡淡的青草气息。 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白粥，一切，都在提醒着顾绗，那人，昨夜，的确来过…… 是酒醉后的冲动？还是心底的一丝渴望，才会在那人说要离开的时候，一把将他搂起自己的怀中，不管不顾，没有任何欲望，只是，想要搂住那个孤独的身影。 昨夜，睡得如此安稳，醒来后，没有往常醉酒后的头痛 呵，顾绗自嘲的笑了笑，蜂蜜啊，果然治头痛呢…… 28、权利 在喝下第二杯咖啡的时候，蓝陌宸轻轻揉了一下发酸的太阳穴，而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况，几乎是让他一夜没有合眼，从顾绗的公寓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接了他的电话之后，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真的跑过去，给他做了粥？ 为什么在他要求自己喂他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他期待的眼神？ 为什么在他一把搂过自己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忍心一把推开他？ 怀抱的温暖，顾绗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身上，挥之不去，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着手中的资料，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居然怕吵醒那个人，还特意把手机打到了震动。 “粥很香，我自己加了蜂蜜，可是，没有昨天晚上的甜，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蓝陌宸顿时愣在那里，手指不断在的手机键上摩挲着，最终只按下了“删除” “删除短信？” 蓝陌宸觉得自己今天似乎相当的迟钝，几乎又是停顿了近一分钟，最终按下了“确认”键。 不该去想的，就不要去想，蓝陌宸不断的在告诫自己…… 打开昨天没有带回去的笔记本，仍然是熟练的打开那个只有一个联系人的邮箱，毫无例外的，邮箱中闪烁着一封未读邮件。 蓝陌宸点开邮件，表情平淡的看完了上面的每一字每句，然后点击了回复 “瑞煌建安” …… “喂，你让我查的全发你邮箱了啊，下次不带这样假公济私的啊，有些东西不能随便查的……” “嗯嗯，我知道……”蓝陌宸一边听着杨柏在电话那边絮叨，一边看着电脑上杨柏发过来的邮件“知道了，杨柏，你是大妈么？你这么唠叨，纭绮是怎么受得你的？” “切，你这就不懂了，爱情嘛，喜欢就喜欢，那就是一切，什么受得了受不了啊，喜欢一个人，做什么都没理由，几句唠叨还受不了么？”杨柏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说来也是，你说你也不小了，怎么到现在也不找个女朋友，所以说啊，很多事情你不懂嘛……” “杨柏，你什么时候也拿肉麻当有趣啊……好好，我是受不了，你还是留着和纭绮说吧！”蓝陌宸终于忍无可忍的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爱情，喜欢，女朋友？ 呵，是啊，蓝陌宸，现在这样的生活不会厌倦么？ 人，总会期待有一个归宿，心也好，感情也好，总要有一份归属感，才好。 杨柏传来的资料，却没有让蓝陌宸有过多暇想的时间，瑞煌建安有限公司，当初公司组建初期的投资方，竟然是——蔚然集团？！ 蓝陌宸端起桌上的咖啡，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蔚然集团”这四个字，脑中浮现了韩子漓的身影，就上次和顾绗与韩子漓一起吃饭来看，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只是普通合作关系那么简单，更何况，韩子淅还是顾绗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是，为什么蔚然集团在组建后两个月又撤资将公司股份转让给了另外一个建筑公司？ 肖锐早晨传过来的瑞煌建安在茂业的近一个月明细，资金很分散的被转出到其他的小公司账户，居然还有个人账户，这么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蓝陌宸托着腮，苦苦的思索着，看着转账明细上罗列的那些公司名称，蓝陌宸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开始一个个查找。 果然，在查到第六家的时候，蓝陌宸证实了自己的一开始的想法，从瑞煌建安转出款项的收款公司，无一例外的，居然都是蔚然集团的经销商。 “果然……”蓝陌宸把所有的明细资料和整理结果压缩，拷贝到自己的移动硬盘上，这些资料，他通常都不会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喂，幼丞，帮我在湘满楼订个位子，嗯……” 潘幼丞很少见蓝陌宸主动出去应酬，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是要请谁？” “嗯？科奇投资——韩子淅！” …… 不得不承认，韩子淅在接到蓝陌宸的电话的时候，还是相当惊讶的，自己虽然和蓝陌宸见过几次，吃过一顿饭，但是却没什么交集，蓝陌宸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他的确是有点意外。 “韩总，这么匆忙的约您出来，不会唐突吧？”蓝陌宸笑意盈盈的样子，韩子淅除了在高尔夫球场那次见过，后来还真是没怎么过这清俊书生笑过，每次看到他和顾绗在一起的时候，那表情可谓丰富多彩，却鲜有笑容。 “怎么会，只是蓝助理这顿饭，吃得我有点忐忑，呵，我手上可没什么楼盘项目啊。” “约您出来就只能谈业务么？”蓝陌宸打开手边的红酒，给韩子淅倒了一杯“叫我小蓝就好了。” 韩子淅笑了笑，心底却在想，这个蓝陌宸虽然笑起来还挺好看，可是为什么就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还不如不笑来得好。 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爱吃辣？吃饭还特意找了家湘菜酒楼，看来，能让顾绗看上眼的客户经理，还真是不简单。 “韩总和顾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嗯，是啊，从小玩到大的，呵呵，这也能叫青梅竹马吧”韩子淅心里偷笑了一下，每次他和别人说自己顾绗是青梅竹马的时候，顾绗的脸色都会变得难看。 “真让人羡慕，从小关系这么好，长大了还可以在各自的事业上有所帮助，一生有朋友如此，也不枉了。” “哈哈，要说到这个，我可不敢当，公司业务上有帮助的，应该是我姐，我姐啊，也是和我们一起混大的，你别看她现在很淑女，其实小的时候，玩得疯着呢……”一提到小时候的往事，外向且性格有些八卦的韩子淅竟然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顾绗、韩子漓和自己的一些往事。 “这么说来，恒瑞集团所有楼盘的建筑从设计阶段都是和蔚然合作的喽？”蓝陌宸一边听着韩子淅在那里滔滔不绝，一边从话里抽出自己想听到的重点。 “那是，不说这个，就算是蔚然下面的子公司和经销商也是长期为顾绗这个死小子做事啊。” 蓝陌宸又往韩子淅的杯中加了一些酒：“那这些子公司都是直接和恒瑞签合作合同么？还是要通过蔚然？” “当然都是和恒瑞签啦……”韩子淅不以为然的答道，却突然抬起头看着蓝陌宸，疑惑的问道“小蓝，你为什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你今天晚上请我吃饭，不会就是问这个吧？” “哦，韩总您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一问，其实，今天晚上请您吃饭，是件私事……”蓝陌宸故作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一直听闻韩总在股票方面非常精通，想看看，韩总，您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啊？哦？哈哈哈哈哈哈”韩子淅开心的笑了，蓝陌宸说得的确没错，平时也只顾着吃喝玩乐，但是，业界的人都知道，科奇的韩总股票投资却是高手，看来，蓝陌宸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人，也是凡人有欲念的嘛。 “蓝陌宸！你这可是问对人了，我就说嘛，你干嘛好好的请我吃饭，你也真是的，就凭你和顾绗的关系，要什么消息内幕的，我还是可以透露给你的……” 蓝陌宸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觉着他话说得很语病，什么叫做“凭你和顾绗的关系？”，我和顾绗什么关系了？ 正在韩子淅眉飞色舞，说得天花乱坠的时候，包厢的门没有敲门就被打开了，蓝陌宸还在想，这里的服务员怎么一点职业素质都没有，一回头，就看到顾绗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口。 身子一僵，蓝陌宸下意识的反应，他怎么在这里？ “咦，顾绗，你怎么在这？小蓝，你也请他了？不对啊，这都快吃完了才来？” 看着韩子淅和蓝陌宸聊得一脸开心，不知为什么，顾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径自走到蓝陌宸身边，拉过一把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下。 “刚刚在隔壁富怡酒店遇到你姐了，说你今天晚上在湘满楼佳人有约，我好奇就过来看看了，没想到，还真是东旗佳人啊。”顾绗虽说是在回答韩子淅的话，目光却一直在蓝陌宸身上流连。 “顾总！您说笑了！”冤孽么？为什么走到哪都能遇见？什么东旗佳人，酒又喝多了么？蓝陌宸有些别扭的转过头。 韩子淅分明就看到，刚刚顾绗进来之前，蓝陌宸脸上的那种笑容完全消失不见了，所以说，公式化、职业化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是现在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看着还要舒心一些。 “蓝助理最近好像变得轻松了，不用为我们的二期放款加班么？”顾绗拿过蓝陌宸手边的红酒杯，来回的在手中摇晃。 “顾总，二期的放款资料已经准备齐了，只等着总行资金配置，差不多下个星期就可以了。” “哦？是么？我还以为你很忙，忙到回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顾绗居然把蓝陌宸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韩子淅直接呆在了对面，蓝陌宸却因他的举动，尴尬的有些坐立不安。 “顾总今天有发短信给我么？那可能是我没收到吧。”蓝陌宸只好撒谎，只可惜，这个似乎不是自己的强项。 “是么？那明天到是要去问问中国移动了，要是发信台不好，信号差，我就捐点款让他们在东旗附近在架一座。”顾绗脸上还是在笑，话里却透着丝丝冷意。 韩子淅嗅到了一股火药味，下意识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再坐在这里的必要了，张口就来了一句：“高维在么？我酒喝得有点多，头有点晕，不行让他先送我回去，你再陪蓝助理多聊一会？” 顾绗的一个眼神冷冷的投过来，韩子淅立刻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酒杯：“蓝助理，我真的很晕，不好意思，我先走……”站起来，还佯装晃晃悠悠的样子。 “韩总，您……”蓝陌宸心里诧异，两个人一瓶红酒都没有喝完，怎么就会醉？急忙起身就想过去扶，却被顾绗一把拉住了手。 “顾绗！”蓝陌宸脸一红，脱口而出，直接叫出了顾绗的名字，愤愤然的看着顾绗紧拉着的手“你干嘛？松手！” “他自己会走！”顾绗收起了所有的笑容，硬生生的把蓝陌宸拉回了座位上坐下。 “你到底要干嘛！”蓝陌宸一见到他，就会想到昨天晚上的尴尬，更糟糕的是，顾绗现在的眼神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单独请子淅吃饭？” “顾总，我是恒瑞集团的贷款客户经理，不是恒瑞集团的员工，这个，您似乎无权过问。”蓝陌宸扭过头，留了愤懑的侧颜给顾绗，他凭什么来过问自己的私事？ “是么？我要怎么样才有这个权利？”顾绗低沉的声音在蓝陌宸耳边响起 “你说什么？”蓝陌宸讶异的转过脸，看着顾绗一脸的认真。 “我说，我要怎么样，才有这个权利？” 29、十天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怎么样，才有这个权利？” 蓝陌宸看着顾绗，不是玩笑，不是调侃，不是戏谑，眼神里透露的，是认真。 蓝陌宸没有回答，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人眼中是问询，而另一个人的眼中却是逃避 蓝陌宸想要转过头，躲过顾绗那道目光，可是，却像是被施了摄魂术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沉默，让周遭的空气凝固，气氛在沉默中变得糟糕。 顾绗伸手拿过红酒，又往杯中倒了半杯，又是一饮而尽，蓝陌宸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别处。 “你可选择不回答，我可以给你时间……”顾绗的话打破了宁静，他看到蓝陌宸虽然没有回头，却分明一颤。 “为什么……”蓝陌宸的声音不大，顾绗却听得清楚。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回答？”蓝陌宸慢慢转回头来看着他。“为什么你问了，我就一定要回答？顾绗，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顾绗被问得有些茫然，怔在那里看着蓝陌宸的眼眸，因为他分明看到，蓝陌宸的眼里透着一丝不解和……痛苦？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说的，我就一定要去做……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去做，顾绗……这是为什么？” “蓝陌宸……” “一开始，我以为这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也许，很多事，你只是觉得新鲜或是好玩，或只是你繁重工作中的一个调节，我告诉过你，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你为什么总要一步步把我往你的世界里带？”蓝陌宸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音调也略带了激动的起伏。 “顾绗，你期待我回答什么？你到底又在期许我什么？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可以随意调笑一个男人的身材，可是随意的去拥抱一个男人，可是，我不能……所以，我不懂，你到底要想什么？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蓝陌宸连珠炮似的质问，顾绗静默着听完，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表情平淡，顾绗平静的面对着已经开始有些激动的蓝陌宸。 “一开始，我也以为，不过是个随心的玩笑，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顾绗终于开了口。 “你不用害怕，也不用这么多疑问，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会对你有着期待，期待你可以温和的和我说话对我笑，期待着你像那天招标时浑身散发耀眼的光芒。” “当你第一次约我出去，带我去你长大的地方，那天，我以为我最起码可以对你说出最初的心情，可是，你却告诉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说你不懂，我也不懂，我不懂你如果真的想要避开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随口的说一句话，你就会当真？” “你还想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懂我的意思？”顾绗的话像是扎进了蓝陌宸的心里。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他随口的一句话，自己就会当真，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蓝陌宸……”顾绗轻轻拉起蓝陌宸垂在一旁的手，发现他的手心冰凉，忽而心口一痛，紧紧的攥住。 “你怎么会不懂，你是那么心思细腻的人……”后面的这句话，喃喃的轻语，蓝陌宸的思绪不知道去了何处，愣愣的任由顾绗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半天，蓝陌宸才缓缓从顾绗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掌心里还残留着那人的温暖：“不早了，回去吧……” 顾绗眸色一暗，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我送你吧……” 想要开口拒绝的话，却始终梗在喉咙，发不出声音，默默的跟着顾绗一路走了出来，高维开着韩子淅的车送他回去，顾绗自己的车被留在了门口。 两个人默默上了车，一路无语 车到了门口，蓝陌宸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打开车门就要下车，顾绗又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轻轻唤了一声：“蓝陌宸……” 意外的没有恼怒，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明天我要去瑞士一趟，十天之后回来，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可以给我一个答复，不管是好还是坏，我愿意等你的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顾绗的眼神过于真诚，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语调中的温柔感染，蓝陌宸意外的没有反驳或是像往常那样吼回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字“好”，轻轻挣开顾绗的手，关上车门，头也没有回的上了楼。 顾绗看着那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楼道，打开车窗，掏出香烟点燃，心底嘲笑了自己一下，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喝酒，不过是在他面有喝了两杯红酒，怎么好像年少轻狂的毛头小伙子一样，有些口不择言？ 也许，自己一直都是如此，想要得到的东西，不会拐弯抹角，会一直契而不舍的追寻想要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蓝陌宸，他是一个男人，为何会在心底渴望一个男人对他的回应？ …… 塞上雅苑一期高层建筑工地 “任经理，您看看，这都拖了有三天了，后期的材料再不送来，我们可没办法保证按时完工啊！”包工头在和任宇抱怨着，原本说好三天前就会补给过来的水泥板，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到，已经影响到了工期。 任宇也是一头恼火，原本建筑工程公司出的货，结果半路上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水，生生在路上给耽误了，今天早晨打电话问还被堵在离L市300公里外，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有，春天下雪，夏天冰雹，秋天发大水，冬天刮台风。 心烦焦躁的给采购部打电话，身后却响起顾绅不紧不慢的声音：“急什么，又不是没有后备！” 任宇挂掉电话，看着身后的顾绅：“我说小祖宗，三少爷，你就不要给我瞎出主意了，要是再有什么事，顾总真心会炒掉我的！” 任宇每每想到顾绗继续把顾绅放在项目部就闹心，一开始只是让他帮忙，后来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拿了荃叔的股份进了董事局，顾绗就还真的给了他个什么项目部副经理的位置，上次的暴力拆迁事件，任宇觉得自己就快连半条命都搭进去了。 “任宇，你也太小看我了，不是几车水泥板么？我给你搞定！”顾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任宇更害怕，谁还不知道您办事向来没谱啊。 “我的副总，您哪来的水泥板啊？” “当然有门路喽，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的。”顾绅从口袋里掏了一张订货单出来给任宇，任宇看了看，眉头紧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家公司从来没和我们签过约，水泥板这种材料都是硬件，出不得差错。” “我当然知道，我还能让我们顾家的楼盘倒在我手里不成？这个公司你放心好了，他们和蔚然都有长期合作的，你要是不信啊，去问问韩子淅好了。”顾绅对任宇这种畏手畏脚的态度略有不满。 “真的？”任宇有些疑惑的看着订货单的公司名称，从来没有见过，还和蔚然有合作关系？ “要不然现在怎么办，生等啊！” “那，我再问问，尽快订下来！”任宇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心想着，这三公子就算再二，总不至于搬石头砸自己脚吧。 看着任宇匆忙离去的背影，顾绅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呵，顾绗，就等你回来，送你一份大礼！” …… 顾绅和任宇一回到恒瑞项目部，就看见蓝陌宸和潘幼丞坐在客座沙发上，任宇忙走上去打招呼：“蓝助理，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 “没关系……”蓝陌宸客气的话还没说完，顾绅手插裤腰的走到他面前，嘴角扯出一丝嘲弄 “任总，你好歹也是堂堂项目总监，用得着和个小客户经理这么客气么？” 任宇一愣，回头盯着顾绅，小声说了句：“说什么呢……”随即朝蓝陌宸尴尬的笑笑。 蓝陌宸到是对顾绅的挑衅不以为意，笑着对任宇道：“之前和顾副总在工地上有些小误会，那天是我语气冲了一些，不过，顾副总应该也不是那么小鸡肚肠的人。” 顾绅看着他脸上虚浮的假笑，心中生出一厌恶：“不好意思，我的肚量还真是不大。” “哦？听说顾副总进了董事局，怎么也没学会有容人之量呢？” “你知道的还真是多，顾绗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啊，怎么？是不是上了床，什么都往外吐啊？”顾绅越说越离谱，任宇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潘幼丞紧张的盯着蓝陌宸，脸色发青。 蓝陌宸强忍着心中怒气，双拳紧握，几乎是咬着牙开了口：“顾副总，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直把上床这种事情放在嘴边，而且正常人一般不会朝这个方向去想，不知道，是我没有满足您奇怪的意银，还是您根本不太正常？” “你！”顾绅一听他说自己不正常，立刻就要冲上去，却被任宇死死拉住。 “小祖宗！你疯了！”任宇看着来来往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实在是不愿事情被越闹越大，只好一边死命的拉着顾绅不让他发疯，一边劝着蓝陌宸：“蓝助理，你们到我办公室去等我吧！”任宇就差给两边都跪下了，顾绗不在家，这两个祖宗他都惹不起啊。 蓝陌宸是什么人，顾绗对他怎么样，做为顾绗嫡系的任宇怎么可能不洞晓一二，只是顾绅这不要命的小祖宗，只要是和他二哥有关的，他都想要横插一杠子，任宇只好两头安抚，这才避免闹出更大的乱子。 蓝陌宸从任宇办公室出来，便同潘幼丞开车离开，而他没有发现，一双充满恨意和预谋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 30、夜的钢琴曲 顾绗飞往瑞士的第五天，蓝陌宸将塞上雅苑的二期贷款三亿全部发放完毕，瑞煌建安的转账记录依然在他的监控之中，每一笔的明细去向，他都通过肖锐联系茂业记录的清清楚楚，肖锐几次问他，这部份款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蓝陌宸都笑着告诉他，没什么，不过是正常的监管，肖锐也不疑有他。 韩子淅对蓝陌宸要他推荐股票一事，一直都很上心，时不时还会向蓝陌宸透露一些内幕消息，蓝陌宸虽然没有买他推荐的股票，却有关注。而且每次都是准确无误，蓝陌宸不禁悲悯起股市里那些小股民，真正想要靠炒股挣钱是不可能，因为凡是会赚钱的股票，背后必然都有着庄家操作，小股民如果只是跟风小炒还可以保保本或是少赚一些，若是把身家性命都放进去，那定是必死无疑的，因为，一旦庄家抽身而退，死在里面的，必然是这些散户。 之于顾绗那天所说的话，蓝陌宸基本上一忙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想，可是，回到家里一个人静下心来的时候，当天的人，当天的话，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顾绗说得没错，聪明细腻如他，怎么会想不通顾绗想要说的是什么，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感觉，终是没有错的，顾绗，真的是在等他的回应么？ 在国外待过那么多年，见过同性之间的爱恋也不少，可是，蓝陌宸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取向没有问题，小的时候喜欢过孤儿院里的美丽老师，高中的时候暗恋过成绩优异的校花，大学的时候还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短暂爱恋，蓝陌宸，是一个别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异性恋。 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动心？想到动心二字，蓝陌宸的心里一颤，晃了晃像是装满浆糊的脑袋，叹了一口气，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或许是真的……孤独了太久…… 顾绗离开的第十一天，星期日 蓝陌宸正盯着手机上许久没有出现的那个名字发来的短信。 “已下飞机，在家等我，有东西给你。” 蓝陌宸把手机来回的手里把玩着，该来的还是要来，究竟要怎么办，数前那个声音再度在自己耳边响起： “十天之后回来，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可以给我一个答复，不管是好还是坏，我愿意等你的回答。” “叮咚……” 门铃响起，蓝陌宸抬头看向门口，犹豫的目光，忐忑的心情，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站起身，走向门口…… “叮咚……叮咚” 门铃契而不舍的响着，蓝陌宸目光游移不动，心情前所未有起伏，缓缓的站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打开了门。 “我还以为您不在家……”冰冷的声音，冷冰冰的面孔，蓝陌宸抬着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高维像尊门神一样站在自己的门口，冷冷的扔下这句话。 “高秘书……”蓝陌宸略带诧异，又看了看身后，确定高维是一个人，脑子里紧崩的弦略松了下来。 “这是顾总嘱咐交给您的，请收好……”高维手里拿着一个四方的盒子，看上去相当精致。 “嗯？”蓝陌宸犹豫了一下，不是说他自己送过来么？复而又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下，明明刚刚还在想若是他敲门该怎么办，如今不是他，却又有疑问为何不是他，人，真的是很矛盾。 “您不收下么？”高维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与他冰山般的面容互相辉映。 “这是什么？” “不知道” “顾绗呢？” “您想问什么？顾总为何不亲自送上来？” 蓝陌宸也冷冷回视着高维，听这话的意思，顾绗应该是在楼下，为什么不上来？为什么自己会想知道，他为什么不上来？ 高维狭长的丹凤眼角微微上挑，别一番意味的看着眼前的蓝陌宸：“若是您不愿意收，我可以转告顾总……”话音未落，蓝陌宸从高维手中接过那个盒子，然后再没说一句话，关上了门。 连句道谢的话都没从蓝陌宸嘴里听到的高维，不气不恼，反到是嘴角逸出一丝轻笑。 蓝陌宸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和高维对话总觉得周遭气压会变得很低，比和顾绗说话还要小心，几乎步步为营。 走到书桌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目光上下打量了数遍，几次手伸出去想要打开，却又堪堪收了回来。 最终，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伸手，层层拆开盒子的外包装，呈现在蓝陌宸面前的是一个精致的木质四方盒子，盒子上刻着仿古的英文，打开盒盖，一个更加精致的原木盒子躺在正中，古典的花纹围绕着一篇英文诗，线条优美的刻在盒盖上： When you get something it‘s luck. When you lose it， it’s destiny（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蓝陌宸小心翼翼的将它取出，打开盒盖，精细的机械在玻璃的保护下展现在蓝陌宸的眼前。 八音盒…… 蓝陌宸用手摩挲着盒子周边的纹理，摸到盒子的侧面一个精巧的旋钮，轻轻的一圈……一圈扭下去，一直到无法再转动，手一松，美丽的音符叮咚响起…… 夜的钢琴曲…… 石进夜的钢琴曲五——等待的心…… 蓝陌宸手心里捧着精巧的八音盒，怔在那里…… 这诗音乐是自己一直用的手机铃声，因为自己非常喜欢 没想到，顾绗居然会用这首音乐定制了八音盒…… 音乐声还没有结束，手机的铃声又在耳边响起，蓝陌宸将音乐盒轻轻放在桌上，伸手取过手机，短信： “喜欢么？” 音乐依然没有结束，八音盒曼妙的音阶像是声声落在蓝陌宸的心里，半天，蓝陌宸才回了两个字“谢谢”…… 很快就回了过来——“我不想听你说谢谢” ——“告诉我答案” ——“我在等你的答案” 连续几条短信，即便是有轻柔的音乐响在耳侧，蓝陌宸的心都不可抑制的有些烦躁起来。 顾绗，为何要逼我…… 一曲结束，蓝陌宸这才拿起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却在手机发送键按出的刹那，心里莫名抽痛。 ——“给我时间” 很快，又回了过来 ——“需要多久，我给了你十天” ——“不知道，不知道需要多久” 寂寞的空间，孤独的身影，灰暗的天空，悲伤的音乐…… ——“我等你” 许久，蓝陌宸才看清手机上的那三个字“我等你” 顾绗，如果可以选择…… 如果，可以选择…… …… 两周后恒瑞集团总部例会 顾绗照旧听着各部门一周的工作汇报，各项事务的处理进度，不时用眼瞥了几眼跷着二郎腿在那里玩手抽的顾绅，眉头微皱，心底叹了一口气。 “塞上一期高层四幢的工期快要结束了，一切正常……”任宇在那里认真的汇报着项目的进度，顾绗的笔却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建筑公司名称上。 “任宇，这个建筑公司，不是我们的长期合作商，怎么会在项目一半的时候进来？”顾绗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看着任宇，任宇顿时就一身汗，嘴巴张了半天，差点连话也没说出来。 “顾……顾总，这是上次的公司供货因为途中遇上了大水，出了问题，临时，临时更换的。” “临时更换？你查过公司的供货记录么？查过信用么？怎么没听你汇报？”顾绗连珠炮似的疑问生生要把任宇炸晕过去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坦坦然在那里玩手机的顾绅，心里不断的哀嚎，三少爷啊，你到是说句话啊！ “我……”正当任宇嗯啊半天没说出来的时候，顾绅终于开了口：“那公司是我让换的！” “什么？”顾绗的声音又抬高了八度，高维正在笔录的手一顿。 “我说，是我让换的！”顾绅放下手机，侧过头看着自家二哥。 “公司之前你调查过？”顾绗刻意压低的嗓音，让一桌子的恒瑞中层都生生憋出一身冷汗。 “是啊，我觉得，不能完全依靠这些前期的签约公司啊，虽说是合作久，信誉不错，但是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也得有个应急措施啊，就像这次，谁会想到大水呢？”顾绅在那里振振有词，听得顾绗眉头直皱，看得任宇双脚发软。 “所以，你就安排了应急的补给？” “是啊，有什么问题？这个公司我前期也做过调查的，而且……”顾绅嘴边轻笑“也是蔚然集团有过合作关系的合作商啊，哥，哦不，顾总，你不是最相信蔚然么？” 顾绗盯着顾绅，半天，重重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我欣赏你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态度，也希望你能够负责到底！” “你放心，我会负！责！到！底！”顾绅看着顾绗隐忍的怒气，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快感。 “散会！”顾绗起身头也不会回的走出会议室，任宇愣是半天没能从座位上站起来，顾绅则是不以为然的继续掏出手机在那里玩，高维则是有条理的整理好手边的笔录，站起身不经意瞄了一眼顾绅，转身走了出去。 31、不经意的改变 东旗银行信贷部 午休的时候，信贷部的年轻人经常会聚在一起讨论各种八卦，股票、娱乐等等，无一不涉及，与蓝陌宸的不太合群相比，潘幼丞还算是能和大家走到一起的，偶尔，也会凑在一起搭两句。而蓝陌宸，更多的时候，则是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偶尔也会闭目养神一会，大多的时候还是在加班。 “喂，你听说没有？曹科长再过一个月就要退休了，说是要直接提蓝陌宸呢。” “什么！真的假的！不会吧，按以前的规矩不是都从外面调一个过来当正职么？” “就是，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现在就把我们科直接给他管，他才当助理多长时间啊！” “就是就是，也不能太离谱啊，不就是搞了个塞上么？至于平步青云啊！也没见他有多硬的后台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谁说他没后台啊！听说他和恒瑞的顾总来往可密了，我都好几次看到顾绗的秘书亲自来接他……” “啊！真的啊！” “是啊，唉，你说，两个男人怎么走这么近啊？” “笨哪，你以为现在就只有女人会被潜规则啊！别说，就那小模样虽谈不上多惑人，也是越看越舒服那种类型哦。” “你就发花痴吧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啊！” “我说你们……”潘幼丞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不要总在背后议论别人这些，你们知道些什么啊，说得都和自己见到一样！” “唉，潘哥，你说公道话啊，你天天和蓝助理一起，你还不知道么？说说，有内幕的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快到时间了，没事就散了……”潘幼丞在信贷部也算是资深的客户经理，虽然平常不爱说话，但是为人却较随和，在部门说说这些年轻人，他们还是听的，眼看着午休要结束，大家也就都散了。 潘幼丞摇了摇头，这些年轻的小家伙们，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些什么，有几个老的也是，没事瞎掺和，可是，就蓝陌宸和顾绗的关系来说，他也不是很明白，但是，就算有什么，也是两个之间的私事，不好这样公然在单位议论啊，蓝陌宸啊，大家看他的异样眼光，他难道没有注意到么？ 蓝陌宸今天的精神不太好，昨天晚上加班回去已经近十二点半，等到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点半了，他又一向睡眠清浅，早晨六点不到就醒了，正强提精神看资料，手机铃声响起，蓝陌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眸色一暗，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大家都准备上班，各忙各的，这才按下接听键： “喂……” “什么？你确定全部？” “什么公司？” 蓝陌宸无法掩饰对方话语中给自己带来的惊讶，迅速的在纸上记下了几个字 “科奇投资” 挂掉电话，笔不停的纸上来回圈划，科奇投资，原来，真的和他有关…… —— 蓝陌宸一天都觉得精神不济，难得早早的下了班，刚走出大门就听到远远的一声呼唤，叫得他眉心一跳。 “喂，蓝陌宸！”杨柏大老远就看到蓝陌宸背着包，抱着一摞书从大楼里出来，兴奋的冲他招手。 “杨柏……你怎么来了？”蓝陌宸毫不客气的把书放他手中一放。 “喂，领导好容易放我一天假，我连纭绮都不陪，特意想着过来和你去喝酒，你怎么这副表情……”杨柏扁了扁了嘴，蓝陌宸似乎一脸不愿看到自己的样子，顺手翻着蓝陌宸扔在自己手里的书，居然是各朝的历史文学，“这都是什么啊？蓝陌宸，你什么时候对历史这么有兴趣啊？” “喝酒的话，我没空，要是你可以免费把我和这些书送回去，我可以考虑和你吃顿便饭。” “那还不如去你家，你烧给我吃，好久都没吃过你做的饭了，上次回院里也不叫我。”杨柏一边抱怨，一边指了指对面的警车。 “你开来的？”蓝陌宸其实不太喜欢杨柏有的时候开警车过来接他，总是感觉怪怪的。 “是啊，刚下完任务就过来了，你们周围不让停车，开警车保险一点嘛。”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车边，蓝陌宸一眼就看到了雨刮器上夹了一张罚单，取下来冲着杨柏得意的摇了摇：“这就是你说的保险？” “我靠！有没有搞错，老子的车也贴啊！”杨柏的脸更黑了。 “啧，我还以警察真的了不起呢。”蓝陌宸看着杨柏的臭脸，不禁开心的笑出了声。 “你还幸灾乐祸！”杨柏直想把那张罚款单揉成一团。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蓝陌宸正笑杨柏笑得开心，却没想到顾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顿时就收住了笑容回过头。 “你怎么来了？” 杨柏看着蓝陌宸身后站着的一身名牌西装的男人，心想，蓝陌宸你怎么对谁都这句啊？这人是谁？ “怎么？好几天没看到你，来接你下班不行么？”顾绗那让蓝陌宸烦躁不已的微笑又挂在脸上，顾绗虽然笑着，心里却略带不满，明明刚刚和眼前的这个非洲人还笑得开心，一看到他来，什么笑容也没有了，自己的脸有这么让他讨厌么？比眼前这块黑炭还不如？ 杨柏在一旁听得直愣，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看这个男人的样子，两个好像挺熟，可是看蓝的样子，又像是不熟。 “一起吃饭吧？”顾绗不想在马路上和他别扭。 “我有约了！”蓝陌宸扭过头，看着杨柏还傻愣在那里，心里暗骂，笨蛋，说话啊！开车门啊。 “哦？和他？” 杨柏觉着自己周围的温度好像突然下降了，是那个男人的眼神么？为毛觉得有点冷，呃，我穿少了？ “嗯！”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杨柏还在那里傻站着，心里不免又骂，杨柏，还不开车门在干嘛！ “哦！那一起啊！” “什么！”杨柏和蓝陌宸两个人同时提高音调了反问了一句。 “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好了……”顾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杨柏，你是怎么用你那反应慢半拍的脑子破案的！我以为你是金田一，结果搞了半天，你居然是毛利小五郎！ “阿嚏——”杨柏坐在高维的旁边，身后坐着的是蓝陌宸和顾绗，虽然天气没有冷到要开空调，可是，为什么在车里，温度会这么低？“阿嚏——” 我不会是感冒了吧？杨柏在心里哀鸣了一声。 L市城南海鲜大排档 一桌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一起，在海鲜大排档这种地方，相对来说，会比较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一桌的男人，可谓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怎么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回头率相当的高这点，杨柏的感受最深，这一桌子的人，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四个人都是西装笔挺的，真的和这个晚餐的地点不太相衬，但是，周围人也不少，气温也不低，的确也很热闹，为什么自己还是一直都觉得冷呢？ 等等，四个人？刚刚加自己在一起才四个人，这个男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杨柏一边和自己碗里的螃蟹搏斗，一边不时的抬眼扫了几眼对面的那个男人。 顾绗挑挑眉，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个男人：“你想和我说，真巧么？” “我说了，你会信么？但是事实的确如此，小蓝……真巧！”韩子淅瞥了一眼顾绗，一边剥着手上的爬爬虾，一边冲着自己对面的蓝陌宸灿烂一笑。 “是啊，真巧……”蓝陌宸回之一笑。 当顾绗把自己和杨柏带到海鲜酒楼门口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拒绝了，转而让高维把车开到了这里——海鲜大排档，看着顾绗下车时抽搐的嘴角，蓝陌宸不由得心情不错，到是十分钟前出现的韩子淅，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他？ 顾绗只好无视韩子淅的厚脸皮，本来想着是和蓝陌宸可以两个吃顿安静的晚饭，可是之于现在的这种状况—— 韩子淅在那里吃得无比开心还不停的骚扰高维，甚至把筷子伸到高维的碗里抢海瓜子吃…… 顾绗在一旁暗吸一口凉气，韩子淅你是干什么？另外，蓝陌宸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个到了晚上几乎看不见在什么位置的朋友是谁么？他的那张嘴，一个晚上就没停过，当然，不是用来说话，看他面前堆成一堆的各种虾壳贝壳就知道了，他几天没吃饭？ 蓝陌宸虽然坐在自己身旁，但是不怎么说开口说话，顾绗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宸，你也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小宸？蓝陌宸剥虾的手顿了一下，顾总这称呼可真是亲切！ 不过好像从刚刚到现在，他的确没有介绍过杨柏，杨柏嘴里咬着一根螃蟹腿抬头看向两个人，是啊，他也完全不知道这顿饭是谁请的？ “杨柏——顾绗……”蓝陌宸抬头，用眼神示意方向，只说了两个名字，然后又夹了几只爬爬虾放到自己的碗里继续吃，杨柏当场就石化了，这，也叫介绍？ 顾绗看看他，心想让他多说几句话的可能性是不大了，只好友好的朝对面的黑炭笑了笑，杨柏也友好的回笑。 啧，那口牙，到是挺白挺闪的，就是，粘了是作料里的葱还是蒜？ 一歪头，顾绗看着蓝陌宸正在用纤长的手指剥虾壳，却不小心让虾壳嵌进了指甲里，吃疼的把手指头放进了嘴里轻轻吮了一下，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顾绗心里荡进层层异样。 不一会，蓝陌宸的碗里多了好几条剥好的虾，蓝陌宸脸色微红的看了顾绗一眼：“你自己吃吧……”心虚又朝杨柏看了一眼，还好，杨柏只顾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边，这个吃货，蓝陌宸心里暗骂。 “我不是特别饿，看你好像挺喜欢吃虾。”顾绗的声音也压得比较低，还不时的瞄了几眼韩子淅，也庆幸韩子淅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拿话挑起高维的白眼。 “小宸，这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味道好啊……”杨柏嘴里包着各种各样海鲜在那里说着。 “哦？你们以前常来？”顾绗没等蓝陌宸开口，主动接过话。 “嗯，是啊，小宸没和你说么？以前小的时候我们就会来，不过，那个时候没钱啦，就只吃烤鱿鱼之类的串烧，哎，那个时候，小宸可爱吃虾了，你都不知道#￥%？#￥%？#￥%” 眼看着杨柏就要把自己压箱底的陈年旧事都翻出来，蓝陌宸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杨柏嘴里塞了一个烤牡蛎，连壳的…… 顾绗、韩子淅和高维，果然都被这阵势“震”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有蓝陌宸淡淡的来了一句：“杨柏，食不言寝不语！” “咳咳咳，小宸，你……咳……呃……你……你是要呛死我么？”杨柏把牡蛎从嘴里拿出来，嘴都被塞痛了，不停的用手揉着嘴的两边，一边幽怨的看着蓝陌宸。 “说了啊，吃东西不要说话！”看着蓝陌宸一脸的不悦，杨柏只好不说话，乖乖的继续和碗里的海鲜奋斗。 顾绗突然就笑了，还笑得很开心，韩子淅看着一旁笑得莫名的顾绗来了句：“你笑什么？” “食不言寝不语！”顾绗没有答话，韩子淅的碗里“啪”的飞过来一条鲳鱼，高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韩子淅默然。 杨柏和韩子淅两个人还在远处的排档继续战斗，吃到一半走到沙滩边上透气的蓝陌宸正在享受海风吹到脸上的清凉，秋天了，风，果然是变冷了，蓝陌宸下意识把外套又往里裹了裹。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绗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不冷么？” “还好……”两个人一阵沉默，一时无话。 “顾绗……瑞煌建安这个建筑公司，你知道么？”蓝陌宸背对着顾绗突然问了一句。 “嗯……知道……”顾绗走到他身边，侧过头看着蓝陌宸“怎么了？” “他是前期招标进来的建筑公司？”蓝陌宸的眼神认真。 “是啊，怎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顾绗有些奇怪的看着蓝陌宸。 “哦，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因为做定向支付的时候，突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有些奇怪。” “说到这个，任宇有和你说，我们改了一家定向支付的公司吧？” “嗯，今天下午有打电话过来说，可是，没有说明原因，如果要改的话，要提供说明，我和他说了，怎么了？”蓝陌宸的确是下午接到了任宇的电话。 “没什么……顾绪，我弟弟，他换了一家供货商，因为临时，事情比较紧急。”顾绗淡淡的一句带过。 “顾绪，是你亲弟弟？” “嗯？”顾绗看着蓝陌宸疑问的眼神“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兄弟……不太像……” “呵，也许吧，他更像我的母亲……” 顾绗的声音略略低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蓝陌宸轻柔的声音：“对不起……” “什么？”顾绗投去疑问的目光“为什么对不起？” “哦，没什么，只是听你提到你的母亲，我……” “你知道？” “什么？” “你查过我？” “我……”蓝陌宸一时语塞 “你知道我的事情？”顾绗更加靠近的问道。 “不，我只是听说……不知道！”蓝陌宸斩钉截铁的回道。 “那么肯定的语气，反当让我觉得，你知道什么？”顾绗突然靠近的气息，让蓝陌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蓝陌宸咬着嘴唇，纠结的表情在顾绗看来更加有趣，如果不是高维突然在自己身后叫了一声，也许，他真的会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把蓝陌宸牙齿和嘴唇分开，当然，不是用手。 “顾总……”高维冷冷的声音在身后飘来，蓝陌宸身形一僵，顾绗心略有些不快的回过头。 “什么事？” “韩总刚刚来电话，说有事找您。”高维把手机给顾绗递了过去，蓝陌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韩总？韩子淅不是和他们一起在吃饭，然后这才想起，高维说的韩总，应该是韩子漓，不管怎么样，这通电话正好缓解刚刚有些紧张的气氛。 “蓝助理，不再去吃一点？”顾绗拿着手机走远了，高维看着蓝陌宸仍僵在那里的背影问道。 “谢谢，不了。”蓝陌宸头也没回，不用回头也知道高维脸上一定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有的时候，窗户纸不用全部捅破，这样，才会更有意思，不是么？” “你说什么！”蓝陌宸听到这句话猛然转身看着高维，可是，却只看到高维已去渐渐远去的背影。 32、曾经的过去，现在之未来 蔚然集团 “韩总，恒瑞那边高秘书回电话说顾总这边参加完北区招商局的会议就会过来。”邵萱推门进来朝正在看文件的韩子漓说道。 “我知道了，位子你都订好了？”韩子漓摘下眼镜，放松一下眼睛。 “订过了，不会错，您放心，您的隐形眼镜，下班的时候我会给您送来。”邵萱微笑着退了出去。 “谢谢！”韩子漓也面露淡雅的笑容。 邵萱，自己的秘书，跟随自己已经有六年了，善解人意，办事利落，是自己的绝对贴心工作伙伴，有的时候，不需要自己说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示意，邵萱就明白该如何做。 韩子漓看着桌上的镜框，镜框里是一张三人的合影，那是一张十年前的照片，最中间的是她自己，右边是弟弟韩子淅，左边是顾绗，照片中的三个人笑得都很开心，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很年轻。 拿着镜框，韩子漓的手指轻轻触摸那时尚还青涩少年的脸…… 顾绗，不知不觉，都已经十年了。 “姐！你晚上约顾绗了！我也要去！”韩子淅一如既往的没有敲门的习惯，直愣愣的冲了进来。 “你是属狗的么？走哪都能闻到饭香味啊？”韩子漓没好气的白了弟弟一眼“还有，你这不敲门就进办公室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谁让你们都喜欢背着我约会啊。”韩子淅毫无形象的歪靠在沙发上。 “你说你一天到晚的能不能做点正经事？不要没事就去打听那些八卦，要不就是和那些没前途的二代们打球赌球。”韩子漓戴上眼镜继续看材料。 “我哪有，我也不是在帮你们干正事么？再说了，我每天最宝贵的时间也在上班啊，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中午只休息一个小时，我也很累的！”韩子淅揉了揉腰，装作一副很累的样子，韩子漓看着他，摇了摇头，一边看资料一边问他： “资金都到位了么？” “嗯，差不多了，就等这个月的一起了。” “前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吧？银行那边？” “你放心好了，都安排好的，就算想查，也没那么容易。” “你还是小心，到目前为止，大庄家都没有露面，不要在我们的环节上有什么问题才好。” “我懂！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晚上和顾绗在哪呢？”韩子淅一脸渴望的脸神。 韩子漓又送了一枚白眼“我和老爸说，你今天晚上会回去陪他一起吃晚饭！” “不是吧！”韩子淅顿时苦着一张脸。 “你都多久没有陪爸爸好好吃饭了？你最近也玩得太疯了点。” “有么？” “没有么？连续两个周末你都没有回家，你要是正儿八经的谈了女朋友就带回去给老爸看看，好叫他安心，不要一天到晚混来混去的……” “女朋友啊……”韩子淅咕哝了一句，韩子漓没有听见他说什么“说起这个，姐，我看老爸现在是担心你吧……” “不要转移话题！”韩子漓侧身在电脑上敲打着文件。 “我说，要不我去帮你和顾绗说了吧，啊？你要是不说，以他现在这种情况，你不能等到成了白头姑娘啊！”韩子淅一语道破，惹来韩子漓更加愠怒的眼神。 “你少来，我警告你，现在是顾绗的关键时期，你要是帮忙就不要那么多事，不要添乱，有顾绅横插一脚已经够乱的了。” “什么叫添乱啊，我是为你好！顾绗那边排队赶着投怀送抱呢！” “是么？那你怎么不去收门票啊！少在那没事瞎操心！”韩子漓知道弟弟是关心他，但是，现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到顾绗的大局。 “哦……”韩子淅不满的嘟嚷着，自己看来，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死心眼。 明明从小就喜欢顾绗，而顾绗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两个人到现在就是死活不捅破那层窗户纸，韩子淅打心眼里佩服他姐的定力，就那么不担心啊，对方可是顾绗啊，长相家世什么的都不用多说，门当户对也不是问题，关键是等着朝他投怀送抱的富家女也是一堆堆啊，就那么有自信啊！ 正嘀咕着，韩子淅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顿时让他有些郁卒的心情雀跃起来，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哈哈，看来也不是没人要我啊，亲爱的老姐，麻烦你给老爸打个电话，说我晚上不回去吃喽，哈哈，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看着韩子淅扭达着欢快的离开自己的办公室，韩子漓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子淅出生之后没多久，母亲就病逝了，父亲是相当的溺爱他，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是把他当成宝，这才养就了这个随心随性的个性。 …… 怡铃山庄静心雅座 “怎么，今天好像没有什么胃口？”韩子漓看顾绗都没有怎么动盘子里的菜。 “嗯，最近太忙了，美国那边有什么消息么？”顾绗喝了一口汤，微靠在沙发上休息。 “昨天晚上通的话，安排好了，就等我们这边资金到位。”韩子漓感到顾绗眉宇间的疲惫。 “子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顾绗微笑着看着眼前娴静如水的女子。 “瞧你说的，和我还客套什么，我只指望着到时不要给你添乱子。”韩子漓回之温柔一笑。 “说实话，混迹这么多年，要不是还有你们几个，也许，我真的撑不下来。”顾绗这句话确是发自肺腑，当初父亲倒下的时候，所谓的朋友知己，还能找出几个肯帮自己的，韩家，上上下下都对他顾绗有恩。 “我们都是彼此支撑啊，要不是你当年的一句话，我也未必会接下蔚然。”子漓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觉得暖暖的，顾绗，还是当年的那个顾绗。 “是啊，也许，你现在早就嫁个好人，好好的做你的贤妻良母了。”顾绗笑着打趣，韩子漓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快，但是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看你说的，好像是你耽误了我，要怎么补偿？”抬起头，透亮的双眸看着顾绗。 “呵呵，怎么？后悔了啊，可是，这个，我还真是想不到怎么补偿你，我身边的，真是没有特别适合你的男人啊。” “哦？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适合我？”子漓眼中的神色黯淡下来。 “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期望有一个可以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吧？”顾绗笑着，感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伸手从上衣里拿了出来。 来电显示——“蓝陌宸” “喂，这么晚找我，难道想请我吃晚饭？” “不要每次都用同一个花招好么？”对面的声音别扭又冷漠 “什么？怎么了？”顾绗莫名其妙，今天没有做什么招惹他的事情啊？ “你为什么又不签字？非得我明天又去亲自找你签一遍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有些愤懑 “签字？定向支付委托书？今天他们没有拿给我签啊。”顾绗心想，今天一天压根就不在公司，委托书？什么时候的事啊？ “顾绗，你不要每次都拿工作来开玩笑！”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喂……喂！”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看来蓝陌宸是真的生气了，顾绗放下手机，苦笑了一下，这次，真的不是他故意为难啊，项目部的人在搞什么啊。 “怎么了？”韩子漓刚刚一直在注视顾绗的表情变化，不知道为什么，顾绗接电话的神情表现都相当的轻松，而且许多的变幻，有点不像自己所知道的顾绗，这份轻松是和自己在一起，所没有看到过的，对方是谁？ “哦，没什么，是东旗的蓝陌宸，明天不是二批资金的最后一次支出么？少了我的签字。”顾绗一边说一边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明天早晨我亲自到你办公室来签，蓝助理！” “看样子，你们相处的还不错？”韩子漓用水果叉叉起一颗圣女果放进嘴里。 “嗯？还不错，他比较有趣啊”顾绗有些开心的看着蓝陌宸回过来的短信 “请便！” “你还是当心点，再软弱的狐狸也会咬人。”韩子漓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中透出一丝冰冷，顾绗没有在意，却好像胃口突然又变好了，开始专心吃着盘里的牛排。 “蓝陌宸么？”韩子漓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 …… 次日，L市机场，侯机咖啡厅，下午四点 “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蓝陌宸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 “正好要转机，就顺路过来看看你。”温和的中年女子声音。“事情发展有什么变化？” “暂时没有，今天早晨第二批资金全部支付完了。” “又给了瑞煌建安多少？” “这次又是一千万，加上前面的，又有三千万了。” “嗯，我会让Chasel在那边盯着的，要保持联络……”中年女子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看了一眼周围。 咖啡厅的内装还不错，每个座位之间都有隔断，也是方便旅客休息时不被打扰 “怎么搞的，最近又瘦了，有好好吃饭么？” “可能是最近比较忙……”蓝陌宸低下头看着杯中被自己搅起的一圈圈涟漪。 “上次说的那件事，如果太勉强……” “没事的……您放心，我也不会勉强自己，只是，我未必能像您说的那样做得多完美，但是……我想，我会尽我所能的。” “那就好，委屈你了。”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也快到点了。” “好，一顺路风！”蓝陌宸起身，又说了两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这才离开。 他不知道，一道冷冷的目光正从他刚刚起身的隔壁投射在他的背影上，站起身，这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恒瑞集团总裁秘书兼保镖——高维！ 33、暗流涌动 进入十二月份，年末的各种忙乱，让蓝陌宸应接不暇，同时，新的任命也正式下来了，由于原信贷部公司二科科长曹军东到龄退休，科长助理蓝陌宸直接过渡主持工作，蓝陌宸短短半年内的平步青云，自是引来不少话题。 可是这一切却并没有改变什么，蓝陌宸和往常一样，完全不在意，成为科长之后，塞上雅苑的项目虽然还是自己主管，但是大部份的客户经理的分管工作已经全部落到了潘幼丞的身上，而潘幼丞也是没有辜负蓝陌宸的厚望，工作处理的也是井井有条。 只有一点，潘幼丞始终不太明白，甚至心中有些小小不快，就是每次塞上雅苑贷款资金的支付与流动，蓝陌宸都要亲自过目，而且逐笔核对，不知道是对贷款资金的谨慎还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但是，既然蓝陌宸已经成为自己的上司，有许多事情，潘幼丞也不好多问。 清晨，例会结束后，潘幼丞照例留下来单独汇报塞上的事情，看着蓝陌宸日渐清瘦的脸颊，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现在是科长了，很多事情不用那么操心，适当也要放手给下面的人去做，半年升两级，那么拼干嘛？” 蓝陌宸看着潘幼丞，微微一笑：“幼丞，我不是不相信你，你，我很放心，只是，塞上是我一手营销过来的，万一有什么差错，我也是要担一份责任的，总不能都推给你们。” 潘幼丞看他诚恳的样子，相处这么些日子，多少也是了解他的个性，也不再多言，开始汇报一些工作进程。 “一期的多层他们想在年前完工，所以现在正在赶工期，而我们的三期资金，总行那边来电话，说要放到明天元月份发放。” “一期的高层现在也是建到一半，工地和其他都比较正常，只是，最近因为工人流失的比较快，工地压力也比较大。” “最近整个市场都是这样，工人难找，材料也在涨价，恒瑞那边估计也是不太好过，虽然承包商是前期定下来的，但是也是阶段性的协议，建筑材料那块主要是蔚然在帮他们谈价格，想要维持原价，但是似乎很难实现。” “上一期的资金流向都还正常吧？”蓝陌宸问道。 “嗯，没有什么，只是……”潘幼丞欲言又止。 “怎么了？” “项目部的顾副总又更改了一户定向支付，虽然付出去的钱没什么问题，但是……” “有话就说，遇到问题就要查。” “只是，这个叫嘉利建工的和前面修改的那一户永辉建材，公司法人……是同一个人……” 蓝陌宸接过潘幼丞手中递过来的资料，仔细看了一下，的确是同一个法人。 “我不太明白，上次是因为中间有供应商出问题所以才会换了永辉，可是这次永辉也还在，突然又多出来一个嘉利。”潘幼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虽然说，这个在我们正式签定向支付合同之前更改都是有效的，只要恒瑞自己认可……” “转了多少钱？” “多到是不多，也就三百万。” “永辉呢？” “永辉，这次转了五百万。” “恒瑞每次有提供二次转出的东西么？” “我有问他们要过，可是不是特别全，他们也很烦，说既然是贷款资金到了他们账上，也是按我们的定向支付来的，我们也就没有权利去查下一手的了，太多，真的不太好追踪，再说，真要是检查，也只会查到第一手吧。”潘幼丞以为蓝陌宸在担心监管机构检查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多留心吧，虽然说监管不一定会查到，但是，我们还是仔细点的好。” “好的。”潘幼丞刚要把蓝陌宸手中的资料收回，蓝陌宸又追加了一句：“把这两个公司的资料从内网传一份给我，我看看。” “好” 潘幼丞说完，离开了办公室，蓝陌宸扶着额头，脑子里回想着刚刚的对话，原本只注意到瑞煌建安的问题，可是却忽略了顾绅，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瑞煌建安前期从恒瑞集团接收的款项已经全部由转了一圈，进了科奇投资的名下。 科奇投资——公司法人——韩子淅…… 顾绗果然绕了一圈子，把部份资金转到了投资公司的名下，而且，这个公司的法人，就是自己的好友韩子淅，换句话来说，这部份资金将会通过科奇投资的名义流入股市，贷款资金流入股市，这是相当危险投机的行径，顾绗，你还真敢冒这个险。 不过，顾绗是一个商人，投机盈利对商人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投资房地产把银行贷款资金转向投入股市的，也不是他恒瑞一家，如果求稳的话，见好就收，不会给公司带来丝毫损失，反到是在股市里转个圈再回来，通过另外的渠道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盈利，这样，不仅填平的银行的贷款利息，更是给自己带来额外的收益，但是，如果不成功，顾绗面临的还贷风险以及信誉风险将会更大。 顾绗在业界，一直给人以稳健沉着的形象，没想到，居然也会做出这种冒险之举。 只是，顾绗，这次，你只会输，也只能输！ …… “喂，怎么样啊？开盘形势怎么样？嗯，嗯……”顾绗站在窗边，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接着手机，电话那边不是别人，正是科奇投资集团的总裁——韩子淅。 韩子淅的这个投资集团，投资并不大，而且和恒瑞、蔚然没有任何隶属关系，当初投资建立之初，也只是韩子漓想让弟弟在自己有所长的范围领域发挥罢了，别的投资集团都是求客户上门，但是韩子淅的投资集团却只和自己看上的合作者合作，在业界，这个投资公司，可称得上毫不起眼，如果不提，也鲜少有人知道，他的BOSS会是蔚然集团的太子爷。 “还行吧，那边才上市没多久，我一次不会投入太多的，别的你不放心，我干这个，你还不放心么？”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顾绗嘴角上挑，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这边高维敲门进来送文件，顾绗低声说了句“先这么说”就挂断了电话。 走到桌边，高维照例送来的是日常文件，没有多说什么，正准备离开，顾绗突然叫住了他：“最近不舒服么？”顾绗瞄了一眼高维的冰砖脸，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笼着一层薄雾，还有黑眼圈，精神也不太好。 “嗯？没有……”高维微微摇头，不太明白顾绗的意思。 “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硬撑，我又不是资本主义剥削者，会给你假的。”顾绗笑道。 “我知道了。”高维淡淡的回应了自家老板就退了出去。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喂……向叔，什么？怎么会这样？我马上来！” 顾绗的眼中闪过难得一见的慌乱，急匆匆拿过外套就要出门，一推门就看到蓝陌宸正站在门外和高维说话。 “有事？”顾绗略带慌乱的眼神在蓝陌宸眼中看来也十分诧异。 “有些事情，想和顾总汇……”蓝陌宸还没说完，就被顾绗一把拉走“边走边说，我有急事！” “顾……顾总……”蓝陌宸茫然不知所措的被顾绗半拉着拖走，周围的职员投来惊讶的目光，让蓝陌宸恨不能直接挖个地洞钻下去。 直到顾绗把蓝陌宸扔到自己的Q7的副驾上，蓝陌宸还没有回过神，瞪大眼睛看着顾绗，还没得来及问话，顾绗就匆忙发动车子。 “顾绗！你……你总得告诉我，我们是去哪！”蓝陌宸被顾绗飞快的车速吓到。 “系好安全带！”声音低沉，命令一般的语气，蓝陌宸被他严肃的神情感染到，也许，他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乖乖的把安全带系好，不再问话。 “你找我什么事？”顾绗一边加速一边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蓝陌宸有些紧张的盯着前方，顾绗在不断的超车。 “你能告诉我，现在去哪么？” “疗养院，我爸……出了点事……” “咯噔！”蓝陌宸心里一紧，他爸爸……出了事情……顾绗的父亲……顾恒远！ 蓝陌宸不再说话，顾绗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却心急如焚，就在刚刚，向浚打来电话，说今天早晨陪老爷子在花园散步的时候，自己才转身去拿椅子上的水杯，老爷子的轮椅自己动了起来，一不小心竟然滚下了台阶，伤到了头，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事情。”顾绗一面责怪着自己最近太忙，都没能去看看老爷子，一面又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当两个人赶到了疗养院附属医院的时候，顾老爷子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向浚看到自家少爷，一脸的愧疚，连声说：“对不起，二少爷，是我不好……” “没事，向叔……”顾绗一边宽慰着这个在自己父亲身边已经工作近二十年的秘书，一边仔细的问询情况“医生说什么没有？有没有摔到哪里？” “CT结果还没有出来，除了头，其他地方没有撞到，外伤都包扎过了，一直没醒……都是我不好……”向浚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好了，没事了，不会有事的，你去外面歇会吧，有事我再叫你。”顾绗安慰着，向浚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正要往外面走，正好看见了一直站在门口位置的蓝陌宸，竟然愣住了。 “……”向浚看着眼前清瘦俊雅的男子，嘴巴微张像是在说什么，又回头看了看自家少爷，顾绗看他神色有异，接了一句：“这是我朋友，正好和我一起过来，向叔你去歇着吧。” 看懂了顾绗眼神中的意思，向浚朝蓝陌宸微微点了点头以示礼貌，就出了门，蓝陌宸也是略一欠身回了礼。 蓝陌宸看顾绗坐在顾恒远身边，伸手将被子轻轻又往上拉了拉，脸眼中的温柔，手上的细心，是往日里不可一世的顾总裁所不会表露与显现的。 蓝陌宸轻轻走上前，看着病床上形容憔悴的一副沧桑面孔，轮廓依稀可见当年的容貌，顾绗，很像他的父亲。 34、你的回忆里倒映着谁 顾绗细心的轻揉着顾恒远打着点滴的右手，好让冰冷的手回复些温度，蓝陌宸一直不说话，静静站在床边看着两父子。 直到护士过来换了瓶点滴，顾绗这才起身，轻轻把被子掖了一下，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身后的蓝陌宸。 “陪我到外面走走吧。”顾绗轻声说道。 蓝陌宸没有作声，只是默默跟着顾绗的脚步，慢慢的踱到了医院外面的草坪上。 “今天吓到你了？”顾绗点了枝烟，坐到草坪边的长椅上，抬头问道。 “还好……”蓝陌宸淡淡的应了一句 “坐啊，一直站着不累么？”顾绗看着一直站在自己旁边的蓝陌宸，好像时刻对他怀有戒备一般。 蓝陌宸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他旁边。 还是有些抗拒自己的接近啊，蓝陌宸……顾绗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我父亲的事……你都知道吧？”顾绗轻吐烟圈，悠悠的问道。 “听说，不是十分清楚。”淡淡的回了一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自己了。 “二十年前，我曾经以为，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有一个人人敬仰的父亲，纵横商场，无所不能……”顾绗的嘴边逸出一丝苦笑“有一个温婉贤淑的母亲，我至今还记得她美丽的笑容，还有一个书读得不错的姐姐，虽然脾气坏点，可是对我很好……” 蓝陌宸侧过脸看着顾绗，顾绗在那里一边轻吐着烟圈，一边和他说话，却又面朝前方不看他，蓝陌宸的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继而又扭过头，没有说话。 “后来，像是一夜之间，我的生活变了，我父亲像是从神坛上跌落，他做了一个相当不理智的决定，甚至不惜以身家性命相搏，不管任何人，不管是谁来劝，他都执迷不悟，就因为……”顾绗转过脸看着蓝陌宸。 “就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蓝陌宸如闻惊雷一般扭过头看着顾绗，顾绗深遂的眸子透过他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什么。 “很惊讶么？那个时候，我看到母亲天天背着我流泪，父亲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直到那天，他们吵翻了，母亲要带我们离开……” “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就算他再不对，他还是我父亲，我还是想留在他的身边……我还记得母亲伤心的眼神，她哭着离开，带着我姐姐去接小绅……” “结果，她们没有再回来，去接小绅的路上……出了车祸……”顾绗的声音越来越低，蓝陌宸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透着丝丝的痛。 “葬礼上，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冷漠的像是另一个人，我甚至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我的父亲……” “小绅天天在我面前哭着找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什么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这种幼稚的童话我说不出口，我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妈妈死了，出车祸死了！”顾绗苦笑着捻灭了手中将要燃尽的烟头。 “小绅，也许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恨我，从小爸妈都喜欢我，可是，他，只有妈妈疼，妈妈一走，小绅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个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天天喝酒，每天酒气冲天的回来，颓丧的如丧家之犬，我站在他身边，什么都不问，也不想问，我知道，如果他自己不想站起来，谁说什么都没用！” 蓝陌宸看着身边这个冷冷诉说往事的男人，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十二岁的孩子会冷静到如此程度？会如此冷漠的看待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你……”蓝陌宸欲言又止 “想问我为什么不恨他么？因为他的自私，他的执着，害得家不成家，人不像人？”顾绗笑了，不是刚刚那般苦涩的笑。 “他输了，输了感情，也输了一切，我为什么要恨一个失意者？就算那时候的他，拥有了所有，但是，妻子、女儿，甚至……他的情人……都离他而去” 蓝陌宸身体一僵，掌心里全是冷汗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失去了爱人和女儿，受了打击而中风，其实，他是在得到他的情人在英国出了意外的消息……突然，就那样倒下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心目中的巨人也会有倒下的一天。”顾绗苦涩的声音在耳边低声的诉说，蓝陌宸的记忆却越走越远，沉默渐渐围绕在两个周围。 “我自始之终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把我父亲从天堂带往地狱，起初是不想知道，后来想知道的时候，我的精力完全没办法放在这上面了。” “很恶俗吧？”顾绗突然笑道， “什么？” “这是不是一个很恶俗的故事？” “没什么……我只想说，这一切不过是个故事，发生在过去的故事，和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花了那么长时间，不过是想完成这个男人没有完成的事业。” “你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会再去想么？”蓝陌宸突然开口问道。 “都说了，已经过去的事，想可以改变么？是可以换回我妈和我妈活过来，还是能让他清醒？二十年了，还有什么值得人记起，何必让过去的人活在当下的记忆里连累自己，我，希望活得洒脱一些。” “是么……”蓝陌宸喃喃的低语，没有去看顾绗脸上表情的变幻。 看着蓝陌宸略显苍白天的脸颊，松软的黑发轻轻遮去额际，顾绗忽而有种冲动，想拂开他额际的发，抹去他清澈眼底的那抹忧郁。 蓝陌宸，你为什么，不开心？ …… “老爷子没什么事吧？”韩子淅一边用耳机接着电话，一边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操作。 “没什么大事，向叔打电话来说，早晨醒了，精神还好，CT结果出来也没有问题。”顾绗站在窗边一手电话，一手抽着烟。 “你还好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那边怎么样了？今天行情如何？” “还好，一切正常，今天只入了三千万，但是只有小买家跟进，大鱼还没游过来呢，得有点耐心，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得成的。”韩子淅面前的电脑是实时的股市行情。 “凡事要谨慎，还需要多少提前和我说，我来安排。” “你最近很累啊，怎么？来真的？”韩子淅挑挑眉，眯眯眼，故意没有说穿。 “你也一样，你玩归玩，不要把自己带进去了。”听着韩子淅话中有话，顾绗也毫不犹豫的反击。 “什么玩啊，谁告诉你我在玩啊？”韩子淅突然口气变得相当认真。 “怎么？难不成你来真的？”顾绗的声音也突然冷下来。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误了大事的！到是你啊，你到底是真是假啊？”韩子淅有意避开了顾绗的话题。 “什么？”顾绗故作不解。 “装吧，你就装好了……”韩子淅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 夜总会 “三少爷，来来来，我敬你，多喝点，出来要尽兴啊！” 顾绅搂着身着短裙的“公主”一脸得意的笑容，坐在沙发的正中间，尽情享受着这纸醉金迷。 “吴总，你可别天天给我灌迷魂汤啊，你可得给我把好关，该你的得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不过，该我的钱，你可不能给我有闪失！”顾绅笑着和对方碰杯，一饮而尽。 “三少爷，就吴总这办事的手段，您还用操心啊。”旁边又凑过来一个瘦小的男人，一脸谄媚的笑容。 “你少来，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好没有？先说好，我让你进项目，你可别给节外生枝，我说你见着任宇那么多话干嘛，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顾绅一脸的不满，瘦小的男人像是被践到了，赶紧讨好的看着顾绅。 “我这不是想都搞好关系么？” “李克你白痴啊！都有了三少爷这棵大树了，还需要你去搞好什么关系啊！”吴总在一旁赶紧打圆场。 “不过，三少爷，李克也没错，您说您这当哥哥的总裁也是的，放着自己的亲弟弟不用，让个外人负责打理，这，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吴总又话锋一转替那个李克说好话。 “啪！”顾绅一下把酒瓶狠狠的落在了茶几上，几乎砸烂了桌面，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顾绅身边妖冶的女子顿时动都不敢动。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哥哥！”顾绅突然又仰天长笑“哥哥，哼，他从来就没当我是他弟弟！” 吴总一看又说错了话，连忙陪笑：“三少爷，您看看您看看，我们是出来找乐子的，NANCY，还不给三少爷倒酒。”吴总的眼睛都快飞得掉出来，旁边的女子顿时会意，立刻嗲声嗲气的哄着顾绅：“哟，顾总，你吓着我了，干嘛不开心啊，难道，我不够温柔么？” 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回想，妩媚如水蛇般的腰身在顾绅周身点火，顾绅又扯开了笑脸，一边狠狠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一边又拿起酒杯对饮起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绅不耐烦的掏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的一刹那，脸色一沉，急忙起身，离开包厢，直到走到外面洗手间处比较安静的地方，这才接通。 “喂……对，是，不好意思，晚上在外面有应酬。” “什么？可是，这能行么？”顾绅的声音刻意压低声音。 “这么做，会损失很大的，那我到时候不也会跟着遭殃？” “好，好，我知道了，好的，我会通知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好……” 顾绅接完电话，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纠结表情，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到洗手间，洗了个手，摇了摇头。 顾绅转身离开洗手间，身后原本紧闭的一扇门，轻轻打开，清瘦的身影显现在对面的镜子中 ……顾绅…… 蓝陌宸的脑海里回想着顾绅刚刚的那番话，损失？顾绅，到底在做些什么，所谓的损失是会让恒瑞集团蒙受损失的举动么？ “小蓝，你还好吧？”肖锐走进来看着正在洗手间镜子前发呆的蓝陌宸。 “哦，我没事，他们还没说要走么？”看着蓝陌宸微皱的眉头，肖锐也知道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今天晚上的客户特别要求晚饭后要来唱歌，蓝陌宸现在身为公司科的科长，这种场合怎么也无法推拒。 “你再忍忍吧，酒就不要喝了。” “我没事，肖总，您先过去吧，我马上回来。”蓝陌宸冲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关系。 肖锐也回之无奈的一笑，转身离去。 掏出手机，手指在一小时前发来的一条短信上停留 “在哪？应酬？注意身体！”——顾绗 蓝陌宸前思后想，半天，编好了一条短信，又沉思了近两分钟，这才把短信发了出去。 “我想见你！”——蓝陌宸 35、靠近我 “我想见你”——蓝陌宸 顾绗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正有些累了，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看文件，四个字，来回看了好几遍，放下手里的文件，坐了起来，扶额沉思了一会。 “你在哪？”——顾绗 “齐北路银桥夜总会”——蓝陌宸 “等我”——顾绗 静默了一会，顾绗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旁边高维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便推门走了进去，高维正专心的在电脑上整理会议文件，听到声响，抬头看向顾绗：“您结束了？” “还没，把车钥匙给我，我出去一下。”顾绗摇摇头，走到他面前，高维伸手从抽屉取出钥匙递到顾绗的手中。 “这么晚，不用我送您？”高维试探性的问道。 “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对了，你走的时候，帮我把文件收拾一下。”顾绗接过钥匙，微笑着嘱咐着。 “好的，您路上小心。”高维站起身，顾总看上去，好像心情不错。 “对了，高维……” “嗯？” “你今年的年假休了么？”顾绗突然回头问道，高维一愣，年假，顾总你在开玩笑么？你不休假，我哪来的假休？ “没有……” “不要太辛苦，如果想休假，我可以考虑批准的。”顾绗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留着高维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怎么会突然提到休假，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下班的时候还因为有一堆文件要看在那里严肃的要命，怎么突然就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难道说，今天晚上的盒饭挺合他的口味？ 听到又一次关门声，高维知道顾绗已经离开了，有些疲惫的起身走到顾绗办公室，看着摆放在沙发和茶几上还没有看完的文件，高维弯腰开始整理，把处理完与未处理的文件分类放好在顾绗的桌上。 高维正在检查电源，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一看手机来电号码，甚是头疼的接通了电话，却不吭声，对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接通，半天才“喂”了一声。 高维面无表情，语气冷谈的回应：“有事么？韩总？” …… 顾绗坐在车里看着对面的银桥夜总会，抬手看了看表，距离自己刚刚发出的短信有十五分钟了，还没有看到蓝陌宸的身影出现。 正在想着要不要拔个电话过去，远远的看见蓝陌宸扶着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身形还比蓝陌宸要高大，很明显，那人喝多了，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到马路边，顾绗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帮他一把，看到他们顺利的拦到了一辆车，蓝陌宸将那个男人慢慢扶进车里，像是又掏了钱给司机，车子开走了，蓝陌宸站在那里理了理自己衣服，终于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顾绗远远的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直到他打开车门，坐到自己的身边，顾绗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长时间。”蓝陌宸声音里满是歉意，身上还散发着夜总会里带来的酒气还有……香水味。 顾绗敏感的嗅了嗅：“蓝科长是美人在怀，都忘了约了我吧？” 蓝陌宸面色一红，刚刚那些客户硬是叫了一些“公主”过来陪着唱歌，自己躲得够远了，可还是不免沾染上了一些胭脂水粉的味道。 “不过，我也知足了！”顾绗发动车子，把车窗往下放了一些“蓝科长居然主动约我，我哪还能过份的要求啊！” 听出顾绗话中的戏谑，蓝陌宸抿着双唇不说话，顾绗以为他生气了，趁着红灯歪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这就生气了？” “没有，我没打扰你吧？”蓝陌宸问道，刚刚那么匆忙发的短信。 “没有，我还在办公室。” “还在加班？”蓝陌宸有些惊讶，发短信的时候有十点多了吧。 “是啊，很惊讶么？”顾绗笑道 “我以为，像顾总这个级别的都不需要加班，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外面应酬吧。” “呵呵，蓝科长可还真给面子。” “什么？” “我说你给面子啊，没有直接说我这个时间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啊。” “这么看来，顾总大部份时间的生活应该是这样喽？”蓝陌宸不由轻笑。 “我们去哪？”顾总心想，难道你想让我带你深夜飚车？ “嗯？” “我在等你的指示。” “送我回家吧。” “什么？”顾绗有些惊讶，迅速侧脸看了一下蓝陌宸的表情……淡淡的，似乎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感情色彩。 “怎么了？” “你不会就是让我来送你回家吧！”顾绗故意问道。 “如果，到家之前我的心情一直还不错的话，可以请你上去坐坐，喝杯茶。”蓝陌宸唇边逸出一丝笑容。 “哦？呵呵，看来，我得一路保持蓝科长的心情舒畅喽？”顾绗伸手打开了车内的音乐 “你看着办吧！” 夜的钢琴曲……音符从音厢轻缓逸出，蓝陌宸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迷蒙…… …… 当顾绗坐在蓝陌宸公寓沙发上的时候，指针已迈向午夜十二点，虽然蓝陌宸没有明确说自己的心情是否一直不错，顾绗还是跟在他的后面，第一次踏进了属于他的这个“家”。 一间并不大的公寓，一室一厅一卫，简洁大方，房间里非常的整齐，窗帘和墙壁是淡淡的绿色，阳台上放着几盆花草，也是精心打理没有杂草横生的景像。 “红茶……”蓝陌宸将一杯红茶轻轻放在他面前 “嗯？” “你经常在外面应酬，喝点红茶，养胃……”蓝陌宸说罢，坐在他的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晚上喝酒了？”顾绗看着他仍旧有些泛红的脸顾，主动要求去夜总会的客户多半是不好应付的，想必是喝了不少。 “还好，肖总帮我挡了不少。” “刚刚你扶着出来的？”顾绗扬了扬眉毛“肖锐？” “嗯，每次和肖总出去，总是他替我挡酒，说起来，真是惭愧。”蓝陌宸的确是觉得不好意思，身为下属每次都让领导出来挡酒，说出来，多少都是有些难看的，只是他的酒量实在是有限。 “看来，肖总对你很关照？”顾绗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和顾总一样，对我很关照。”蓝陌宸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顾绗。 “怎么，你觉得在你心目中，我和肖锐对你的关照是一样的？”顾绗放下杯子，靠在沙发上，目光有些黯沉的看着蓝陌宸。 “难道顾总认为有所不同？”蓝陌宸这次没有逃避他的目光，回视着顾绗。 “我还以为，你这么晚说想见我，会有些不一样的话想要说呢。”顾绗故意让语调中透着一丝失望。 “你想听什么？”蓝陌宸回问。 终于不再顾总顾总了，顾绗心想，如果他要再继续这样顾总顾总叫下去，就把他的嘴巴堵上，宁愿听不到他说话，也不要从他的口中听出生疏与冷漠。 “我以为你来告诉我答案的。”顾绗挑眉，又轻抿了一口红茶，有点苦，然后把杯子放回了茶几。 “我说过，我需要时间……” “时间已经过去很多了，我真的很好奇，你在犹豫什么？”顾绗一语道破，不肯定也不否定，这样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我不知道你在好奇什么，我只是，现在无法给你答案。”蓝陌宸下意识的绞着身下沙发巾，又开始轻咬自己的下唇。 “人不就是这样么？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好奇心就会越重。” “你对我有好奇心？那我还是劝顾总收回这好奇心。”好奇心害死猫，顾绗你没听过么？我到底是想要说什么，蓝陌宸看着顾绗认真的眼神，突然心底好乱。 “我对你，当然不止好奇心这么简单，我就不信，你一副水晶心肠会看不出来。” “看出来又如何，你觉得可能么？” “这世上之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有不想去做，没有想做而办不到的。” “你那么自信？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会办到！”蓝陌宸一面佩服着顾绗如此的自信，又一面感慨他的自负。 “但是到目前，没有一样，是我，想做，而办不到的！”顾绗眯着双眼，意味深长的看着蓝陌宸。 “你只是没有栽过跟头，所以，太过自信！” “你怎么知道我没栽过跟头？只不过，我栽过之后，会退回去，再来一次，我不信，这世上有可以难得到我的事情！”顾绗脸上的笑容让蓝陌宸觉得有些扎眼。 蓝陌宸沉默了，不是无言以对，只是，他想不出来，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见顾绗，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话，他到底想表达什么，眼底深深的纠结，让坐在对面的顾绗看着，心里忽得一痛。 “好了，你这么晚叫我来，不会就是想和我说这些吧？” “我……”蓝陌宸抬头看向顾绗，他的眼中异样的温柔。 “对不起……”蓝陌宸半天说了三个字，顾绗的心忽的一沉，对不起，对不起，这就是他的答案么？原来他对自己，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算是他想不到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最终还是用一句对不起，来终结这段时间以来的混乱与纠结。 “是么……”顾绗喃喃的说道“你对不起我什么？呵，没有什么对不起，不过，是没在对的时间遇上罢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顾绗站起身，低头看着低眉不语的蓝陌宸，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个男人眼底或是心底的忧郁，他无法抹去，也不该，由他来抹去。 “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顾绗轻轻从蓝陌宸身边走过，想要离开。 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冰凉，顾绗立时停住了脚步，怔在了原处，没有回头，他只感到皮肤上传来冰凉却让他觉得温柔的触感，是那个男人的手么？为什么如此的冰凉，没有丝毫温度，突然心生怜惜，好想把他拥进怀抱，温暖他冰冷的双手甚至是身躯。 “别……走……” “你在说什么？” “顾绗……对不起……别走……”蓝陌宸喃喃的低语，顾绗忽的回头，看着紧紧拉着他手臂的男人，还是那样坐在那里，低着头。 “蓝陌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别走……顾绗……” 顾绗转过身，轻轻抚着蓝陌宸的黑发，眼中温柔满溢，蓝陌宸缓缓抬起头看着他，原本清澈的瞳眸，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如清泉冷冽，又如泓波潋潋，微微泛红的脸颊，淡绯的双唇微张着。 顾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蓝陌宸么？这是那个始终在自己面前挺起倔强脊梁的蓝陌宸么？ 手背轻抚着清瘦的面顾，顾绗轻缓的弯下腰，蓝陌宸觉得男人强劲的气息扑面而来，想躲却无从可躲，只得闭上了双眼，只感到落在额上的温暖……是那个男人的唇么？ 36、心门之外的徘徊 感到那温热的双唇附在自己额头的那一刻，蓝陌宸的身体微颤着，双手死死抓住顾绗的衣领，不知道是要推拒还是迎合，又是想要更明确的表达自己的什么愿望一样。 顾绗看着眼前双目紧闭，双眉深锁的男人，双手轻轻扶上他的肩膀，轻轻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温柔的低语，蓝陌宸却似触电般睁开双眸，一泓清波在眼中流转，双唇微启，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近，太近了，近得可以看到黑曜石般瞳眸中自己的身影，喃喃的一句“顾绗”，让眼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轻轻扶着他的脸颊，目光在他的绯色薄唇上流连，低头，身下的人儿不住的轻颤，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一切。 像是过了许久，蓝陌宸只听到耳边一声低喃：“早点休息，我走了。” 顾绗灼热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提醒着他真实的存在，然后，靠近的温暖突然消失…… 等到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只听到轻轻的关门声，走了么？ 蓝陌宸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靠在了沙发上，扶着额头，原来冰凉的身体在他轻轻的触碰下竟泛起丝丝暖意，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让他只能想起孤独……或是往事…… 顾绗…… 我该怎么办？ …… 坐在车上，并没有立刻离去的顾绗，已经抽了两支烟，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刚刚蓝陌宸的声音和表情。 对不起…… 别走…… 蓝陌宸，你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 是我逼得太紧么？还是你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心？ 在自己面前微颤的男人，那个一直躲避自己温情的男人，为何会主动牵起他的手，为何一边说着对不起，又一边让他不要走？ 只是，看着那样的他，他不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做…… 蓝陌宸，不要再露出那种眼神…… 那眼底的深深忧郁，让顾绗觉得心里阵阵的刺痛。 …… 东旗信贷部公司二科 “小蓝？”潘幼丞敲门没人答应，轻轻扭开门锁，发现门没锁，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看来人没有走远。 潘幼丞站在门口的位置大概的看了一下，自己要找的文件应该就在蓝陌宸的桌子上，走到桌边，开始在桌面上的一摞文件中翻找。 果然，还在这里……潘幼丞抽出一份文件，正准备离开，抬头却看到蓝陌宸的电脑上竟然是股票行情。 蓝陌宸还炒股？还以为他除了工作之外就没有别的乐趣了，潘幼丞淡淡的笑了，原来，蓝陌宸也只是个凡人，还是会有点其他想法的，正准备离开，眼神却好奇的在那支股票的走势上流连，最近连续三个工作日的涨停板！原本发行价四块三的股票，竟然一路飚到了二十块五，这是什么股票？ 金明科技……潘幼丞暗暗记下了这支股票的代码，蓝陌宸正巧推门进来：“幼丞？” “嗯？”潘幼丞多少有些心虚的抬头看向蓝陌宸。 “找我有事？”蓝陌宸到是没有特别在意，径自走向桌边。 “嗯，刚刚给你的文件里有份会议纪要需要重新出，我看你不在，就过来拿了。”潘幼丞晃了晃手中的那张纸，蓝陌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坐在桌边，顺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看潘幼丞仍站在自己身边没有走，抬头问道：“还有事？” 潘幼丞指了指电脑：“你也玩股票？” “哦，没事，随便看看……”蓝陌宸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电脑上的画面，不以为然的搭了一句。 “蓝，你不会有什么内幕吧？”潘幼丞疑惑的又看了看画面的走势图，如果说，没有庄家操控，可以把数据线线走成这样，说什么他也不会信的，而且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股票出现在蓝陌宸这种金融系高材生的电脑里，一定会有他的理由。 “内幕？什么内幕啊，我只是看他连续涨停，有点好奇，就点开来看看，怎么，你有研究？”蓝陌宸好像听过潘幼丞说过，偶尔也会炒炒股票，挣点小外快。 “哪有研究，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证券公司，出去干活了！”潘幼丞苦笑了一下，自己是有买股票，而且已有十年的股龄，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不过是赚了赔，赔了又赔，能保本就已经很不错了。 蓝陌宸摇头笑了笑，继续翻阅手上的文件，仍然是塞上雅苑项目的贷款支付情况，十几页材料下来，蓝陌宸的目光停留在恒瑞集团给两个公司的转账支票复印件上。 又是这两家公司…… 嘉利建工和永辉建材，这次恒瑞的账上又过分别过了三百万到这两个公司，比起其他同类的公司的，嘉利和永辉的支付过于频繁，金额也过大，可是，这两个公司和之前的瑞煌建安又没有任何关联，更和蔚然没有丝毫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陌宸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恒瑞内部批示单的签字上，发现这两家的批示，除了任宇的名字之外，还有——“顾绅” “顾绅么？”蓝陌宸轻轻把玩手中的笔，一只手托着腮沉思，十分钟后，拿起电话“幼丞，手上有事么？嗯，三十分钟后在楼下等我，我们去趟恒瑞总部，嗯……对，是项目部，你和任总联系一下……嗯，好的……” 蓝陌宸把手边的咖啡喝完，又滑动鼠标，看着电脑上那个画面的新动向，又涨了4.5%，从早晨开盘到现在，一路上涨，蓝陌宸点开具体的信息，几个基金公司，不过是后来才进入的，量也不是特别大，而这支股票最大的持有人正是——科奇投资。 “韩子淅……果然有手段。” …… 恒瑞集团项目部 任宇刚送走一拔人，就看到蓝陌宸和潘幼丞站在入口的位置，连忙迎上去：“蓝科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有什么事么？” “任总，不好意思来打扰您，关于资金支付，有点事情想问您。”蓝陌宸礼貌的微笑。 “小魏，把二号会议室的门打开，蓝科长，我们里面谈。”之于顾绗对这位东旗信贷经理的特别信任，任宇对蓝陌宸也是相当的客气。 落座之后，蓝陌宸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将早晨的支付材料放到任宇的面前：“任总，我想问一下，这两家公司，是你们后期加进去的供应商对么？” 任宇拿过资料看了一下，确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是后期才加的，有什么问题么？” “因为是这样，前期我们签订贷款合同放款的同时，有签过定向支付总协议，当时有将您供应商招标结果的名单附在后面，但是现在临时更换，我想看一下您和这两家公司签的合同。” “这个没问题。”任宇爽快的答应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提供合同的复印件，我们好在贷款资料里作补充。” “这个没问题的，不过，这两家公司的资料不在我手上，你等等啊。”任宇掏出手机，迅速的拔通了一个号码“喂，顾副总，你还没来么？哦，那个，东旗银行的人来了，想看看嘉利和永辉的合同，你现在可方便拿过来？” 顾副总……顾绅，果然是他签的合同么？蓝陌宸暗自想着，这边任宇已经挂断了电话：“因为前期有两家合作公司出了一点小问题，我们项目部新任的顾副总经理签了两家公司作为替代，这个事情，问他会更清楚一些。” “呃，任总，你前两天说给我补的几张转账支票的复印件，我还没拿到……”潘幼丞提醒道。 “哦，对对对，潘经理，你和我一起去下办公室吧，有个金额我还想和您确认一下。”任宇一拍脑袋，最近太忙都忘了这回事了。 潘幼丞看了一眼蓝陌宸，蓝陌宸点头示意他和任宇先过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会议室，这边两个人前脚刚出去，蓝陌宸就看到一个身着西装却没有打领带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前番和自己曾在工地有过口舌之争的顾三少爷——顾绅。 “您好……”蓝陌宸还是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你啊！”顾绅慵懒的把资料往蓝陌宸面前一扔，然后在蓝陌宸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掏出香烟点燃“你要这合同干嘛？” “根据规定，贷款申请人更换定向支付的收款人，我们需要确定一下交易的真实性，所以需要您提供合同。”蓝陌宸的声音公式化且不带有任何语调起伏。 顾绅轻蔑的冷笑着：“不要那么认真，到时候能还你钱不就行了么？没必要笔笔都盯得这么死吧？” “不好意思，顾副总，我们是在做贷后尽职调查，还希望您可以配合。” “好，我配合！谁不知道你蓝科长现在是我哥面前的红人啊！”顾绅故意把“我哥”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蓝陌宸头都没有抬，低头翻着合同。 “这份不是正式合同……”蓝陌宸晃了晃手中嘉利的合同“上面只有恒瑞集团的合同章，却没有顾绗顾总的正式授权签名。” “哟，没想到，蓝科长对我们集团内部的事情也这么了解啊，不过，谁告诉你没有我哥签名就是无效合同啊？” “您的每份合作合同都是由顾总签字授权的，还希望您可以把资料补齐，我们好拿回去存档备查。”蓝陌宸无视顾绅语气中的挑衅。 “我说有合同章就是有效的，你爱要不要！”顾绅不耐烦的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斜眼看着对面冷冰冰的面孔，和顾绗身边的那个冰山秘书一样，说话连个声调都没有，无趣！ “顾副总，希望您可以配合……” “我够配合你了，还要怎么样啊！你可别指望我像我哥那样配合你，啧，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能得到我哥的欢心，来来，继续我们上次的话题，说说看，你是怎么博得他欢心的……”顾绅站起来俯身向前，目光从蓝陌宸的脸上一直往下“难道说，是用你的人……” “啪！”蓝陌宸狠狠的关上面前文件夹，眼神透出的冰冷，竟让顾绅觉得一丝寒意。 原以为这个长相秀气的男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周身的气场虽不像自己哥哥顾绗那般的霸气，却是有着另一种不可侵犯的气息。 “顾副总……我想您不会不知道这两家公司的法人是同一个人，我想听听顾副总的解释。” “哦，这是人家公司的私事，我有什么权利过问？不外乎生意上有失利，永辉把资产卖给了嘉利，法人一样，也很正常啊。”顾绅老实的坐回了原位，一边用手抠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 “那为什么，这次的转账还要从两个公司的账上同时走？” “那也很简单啊，永辉的前任法人和嘉利的账还没有清，所以分两次走啊。” “但是你的签署合同的日期，永辉已经换过法人了，你的账款转出和前任法人又有什么关系！”蓝陌宸步步紧逼，顾绅额头微冒冷汗，却仍保持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说蓝陌宸，你是银行的还是警察局的啊，就算是警察局，没有什么可疑证据也不会在这里逼问我自己资金的走向吧！” “如果是你自己账上的钱我无权过问，但是这两笔都是贷款资金，我有权过问，如果顾副总不解释清楚，那么抱歉，下次转款的时候，这两户将不会被列在定向支付名单之内。”蓝陌宸伸手把资料扔回顾绅面前。 “蓝陌宸！”顾绅突然提高声音，紧紧攥紧双手，双目圆睁的瞪着眼前的男子。 “什么事？”熟悉的声音在两个人的耳边响起。 “顾……绗……” “二哥……” 37、针锋相对 “什么事？” “顾……绗……” “二哥……” 蓝陌宸抬头看向门口，顾绗正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和顾绅，愣了一下，还是出于礼貌的站起了身：“顾总……” “呵，刚刚不还叫顾绗来着么？怎么这会子又改口叫顾总了？蓝科长，你心虚啊？”顾绅回头看了一眼顾绗，就立刻扭过脸来，不用仔细看，也知道顾绗是什么脸色。 “顾副总，我是在和您谈工作，何来心虚之说？”蓝陌宸反驳道，他想阻止顾绅继续刚刚的话题，尤其是在顾绗面前。 “是么？我才想起来，我们原来是在谈工作，我还以你是想和我谈点别的呢~。” “什么事情？”顾绗路过项目部，正好就想顺路过来找任宇要项目阶段性报告，任宇正和潘幼丞在那里核对转账的事情，看到顾绗，也就说了东旗过来要求补充资料的事情，听到蓝陌宸自己过来，而且还是找顾绅，顾绗就顺路走到会议室来看看，却没想到，正巧碰上两个人剑拔弩张。 “哦，二哥，蓝科长对我们的贷款不太放心，过来找我要新的合作合同，我把合同找来给他了，可是不知道蓝科长什么意思，东挑骨头西挑刺，非说我的合同不符合恒瑞内部的规定！” “我都奇了怪了，他是银行的，又不是我们公司的，敢情这合同行不行还得问过他么？”顾绅坦然的把合同推到顾绗面前，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反到是蓝陌宸，看到顾绗之后，目光也没有先前面对顾绅时的犀利，还有些刻意回避顾绗的目光。 “这是你新加的那两家公司？”顾绗问道。 “是啊，任宇不都和你汇报过了么？合同都签了，他想查就查喽，但我就是想不通，我转个工程款给别人，银行还得管着，还管到人家供应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银行会养那么多闲人了，这不是没事找事是什么？” “我说二哥，要不下次供应商招标的时候，我们把蓝科长也请着，让他帮忙看看，我们该选谁？”顾绅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顾总，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也是监管需要，贵公司调换的这两家公司，近期转账频繁，又是中途才进场的，我们想实际调查一下你们合作背景的真实性，也不违背我们签订的贷款合同。” “如果顾副总肯合作的话，我们不会影响贵公司的正常业务往来，您言语中虽然自信，但是却一直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就让我更加怀疑合同的真实性。”蓝陌宸面对顾绅的挑衅可是丝毫不惜余力的反击。 “二哥，你看看，你看看，好厉害的一张嘴啊，左一个例行公事，右一个背景真实，你干脆说你怀疑我们公司作假好了，何必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一句怀疑我们就得乖乖的把所有的东西证明给你看啊，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二哥，别告诉你是看上他才会让他接手我们的贷款项目……” “顾绅！”顾绗厉声喝断了顾绅的口不择言，但是毕竟是在公司，又不好太过发作，蓝陌宸显然也被气得够呛，脸上微带愠色，却始终隐忍。 “蓝科长他们也是公事公办，你这么较真干嘛？补充资料也不过再正常不过的，这种小事情你如果不愿意可以让手下去做，这样说话像什么样子？”顾绗严肃责怪的眼神让顾绅更不舒服了。 “二哥，我们把人家当回事，人家可未必拿你当回事，我和你说，我早就受不了东旗了，我这个做事就图痛痛快快，大男人天天婆婆妈妈，今天要补这个明天要出这个证明，烦不烦啊，有本事不要做恒瑞的项目！” “顾副总，东旗能不能做得了恒瑞的项目，不是您说了算！”还没等顾绗说话，蓝陌宸冷冷的丢过来一句话，顾绅闻言从椅子“霍”地站起。 “蓝陌宸，你说什么！”顾绅平生最恨被人看不起，更何况还是当着原本就不拿自己当回事的二哥面前，居然被外人讽刺了。 “蓝陌宸！”顾绗似乎也觉得蓝陌宸这句话有些过，试图制止蓝陌宸再说下去，但是目光却是平和。 蓝陌宸抬眼对上顾绗的目光，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让他为难了，却也没有收回，是顾绅咄咄咄逼人在先，如果认为他蓝陌宸是谁都可以伤害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果然有后台就是不一样啊！”顾绅捕捉到了顾绗眼中的一丝柔和。 “顾绅，适可而止……”顾绗冷声的警告。 “二哥，我说的不对么？”顾绅声音突然变得暖昧起来。 “顾副总！”蓝陌宸略略挑高声音制止了顾绅继续说下去“永辉的合同没有问题，不过，嘉利的合同还要麻烦您补齐手续到时提交过来。” 顾绅正准备说话，却被顾绗先抢过话头：“知道了，我会让底下人做好的，下次这种小事，蓝科长也不必亲自过来过问，让小潘来不就可以了。” “顾总是觉得我管得太多了么？”蓝陌宸脱口而出的话，连自己都多少有些意外。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绗听出来蓝陌宸扭曲了他话中的意思。 蓝陌宸没有再说话，低头开始收拾资料，顾绅到是收了怒意，颇有意味的看着两个人的举动。 顾绗心底一沉，蓝陌宸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让他的心底一沉，只是顾绅在这里，他无法像平时说话那样去解释自己刚刚想表达的意思，只有努力维持着一个有威严的上司和兄长的形象。 正好回来的任宇和潘幼丞看着会议室略显奇怪的气氛，都站在门口没敢开口说话。 “幼丞，我们走……”蓝陌宸说完，径自从任宇和潘幼丞中间挤出一条路来，正好也和站在门口的顾绗擦肩而过。 潘幼丞没有多说，点头朝顾绗打了个招呼，连忙跟上。 顾绗没有回头，顾绅懒懒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现在银行都这么大脾气么？不过，二哥，这么长时间我还没见过你对什么人没办法啊，好像这个叫蓝陌宸的，你是不是挺在意的啊？” “顾绅，我说了，适可而止！”顾绗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极具威慑力，顾绅乖乖的闭了嘴，顾绗伸手拿过桌上的合同。 “任宇，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任宇一边答“是”，一边拿眼无辜的看着顾绅，顾绅无奈的耸耸肩，以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任宇还没迈出步子就出了一身冷汗。 …… 塞上雅苑施工现场 从恒瑞集团总部出来的蓝陌宸，提出要去工地看一看，两个人又驾车来到了工地，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前期的施工也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蓝陌宸和潘幼丞一边走一边聊着，突然，蓝陌宸在一批货车面前停下了脚步。 “幼丞，你去那边问一下，这批货主要用于哪栋楼。”蓝陌宸说道，潘幼丞老实的点点头就过去了，而蓝陌宸，则在货车旁边转悠。 “师父，这批货是哪个公司运过来的？”蓝陌宸走到一个年长的工人面前，温和的笑着询问。 看他一脸谦和的样子，老工人以为是公司项目部来私访的，也不敢怠慢，热情的说道：“哦，您说的是这几车货啊？这是嘉利公司刚刚运过来的。” “哦，谢谢您。”蓝陌宸道了声谢，开始在几辆货车前徘徊，建筑用的水泥板，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或者是不对的地方，蓝陌宸绕到一辆货车的后面，轻轻掀开一角，用手摸了摸水泥板的表面，突然发现侧面有个小小的标记，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不容易被发现。 那个标志，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蓝陌宸仔细的在脑子里搜索着，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这个标志，正是蔚然集团的LOGO，可是，为什么，嘉利不是和蔚然没有关系么？怎么也会用蔚然的建材，而且如果真的是蔚然的建材就更奇怪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找蔚然集团下面的分公司子公司来做为先前的调换，而是变了个方向找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呢？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对的？ “小蓝，这边问到了，是用来完成一期高层最后六层的水泥板。”潘幼丞回来之后，就看到蓝陌宸站在送货的卡车旁若有所思。 “怎么了？” “哦，没什么，回去吧。” 潘幼丞看了一眼刚刚的货车，心里虽然有着小小的疑惑，不过看蓝陌宸也没说什么，便紧跟着离开了。 看着蓝陌宸和潘幼丞的身影远远离开，刚刚一直在旁边注视的货车司机，掏出自己的电话：“喂，李总……” …… “子淅，今天情况怎么样？” “嗯，有效果了呢……” “怎么说？” “有支基金进来了，我找人查了一下，最大的股东是纽约最大的华人零售商——荣成！” “荣成……”顾绗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可是，就荣成的董事局构成来说，似乎，又不像。” “嗯，再找人查查看吧。” “我知道了。” “今天是怎么了？”顾绗明显听出来韩子淅声音低落，不像平日的活蹦乱跳。 “哦，没什么……” “一副怨妇的口气，还没什么。” “最近有点累……”韩子淅欲言又止。 “早点休息吧，明天晚上你和子漓陪我一起去绰商的年终宴。” “好，我知道了。”韩子淅挂断电话，站起身，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城市的夜色。 顾绗，我从来不后悔陪你一路走下来，可是，这么下去，真的会得到你想要的结局么？ 我们存在的意义，真的就是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