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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仙 上——by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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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他是一只狐狸,不是精,是仙,狐仙。 剃了毛的狐仙。 虽然他很爱肥瑭, 但他死都不会趴在他身下。 因为他是一只骄傲的狐仙。 但是,肥瑭说: 来吧狐儿,你迟早是本座的下酒菜。 关键字:散仙,血痕,狐仙,众仙之首,骄傲 第一回.小妖初现 话说十八年前,玉白山上养了近一千年的灵胎,在凤启年的谷雨那一日养成升仙。 众仙跟随天帝一齐入山,集仙力冲开白玉山之封印。 当天帝单手将白玉灵胎捧在胸前,他露出了一千年来的第一个笑。同时,封冻了一千年的心,也有了第一次的震颤。 怀里的灵胎是一只雏狐,白色的茸毛裹了全身,看不见底下的皮肤。天帝猜想,那肤色定是蜜桃的粉色。 天帝抽出一只手托着雏狐的后脑勺,那狐扭了扭脖子,原本埋在茸毛中的小脸立刻露了出来。 嗯,皮肤的确是蜜桃般的粉色;眼睛细长,是标准的狐狸眼;鼻子不是特别挺,也不塌,端端正正,长得恰如其分;小嘴粉嘟嘟,像极了樱桃。 天帝用手指点了点雏狐的粉唇,笑道:“嗯,的确是个好胎。” 他抬了抬袖,面朝众仙。 “狐儿,本座赐你‘清’字为号。大名,就叫谷雨吧。记住,你生在谷雨,要时刻谨记仓颉之求,只为黎民苍生,不为私利。” 那雏狐闭着眼。 “咕咕——” 他嫌恶的哼了几声,扭了扭脖子又将脸埋了下去。天帝皱了眉,并未多说。 此时白玉台下有一仙拱手而出:“陛下,此物不能久留,还是尽快封印为好。” 天帝又皱眉:“不急于一时,过早封印对雏胎不好。” 众仙听罢开始叽叽喳喳:“陛下,依小仙看,还是杀之为好。” “的确,妖毕竟是妖,无论出自何处都改不了劣根性。杀之为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陛下。” “陛下……” “陛下……” “陛下……” 天帝扶了扶额,淡淡的眉毛没有一丝波动,可眼里的怒意已经显而易见。 他甩袖背过身去,手指顺着雏狐的毛,沉声道:“哼,你们要杀本座的儿子?!” 天帝的气场已经压倒众仙,无人再敢插话。沉默片刻,天帝不紧不慢道:“洛允老君,说说你的看法。” “老仙只问陛下一句,”他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陛下怎想?” “本座等了一千年,只为这一天,你说我怎想?” 洛允捋了捋胡子,笑得高深:“哈哈哈,那就依陛下的。” 天帝点头:“嗯,那就依本座的。” 众仙垂首听命。 “你们记住,自此,谷雨便是本座之子,如有冒犯者依天条处罚。” 谷雨这天,谷雨生了,天帝瑭衍收了个儿子保了他一命。但是不久之后,瑭衍就后悔了,还撤去了他天帝之子的称号,改收他做徒弟,他觉得谷雨根本担不起这称号。 原因就是,这雏狐毛还没剃完就开始闹腾,从莲碧池闹到景华殿,从昆仑柱闹到幻虚境,整个天界是一片乌烟瘴气,狼藉不堪。 瑭衍猜想,这狐难道和九万年前大闹天宫的大圣爷爷有点亲戚关系?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想了各种法子治那小狐狸,可表面上还得宠着他。然而,各种办法都无果。终于,心力交瘁的一晚, 他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给小狐狸剃毛。 后来他真的把狐狸毛剃了。 鸾鸰仙君路过清雨殿,看见这刚被剃完毛浑身光溜溜的小谷雨,眼睛都直了。但他压根没认出这光溜溜娃娃是谁。鸾鸰冲进殿内嚎了一声:“老哥唉!” 鸾鸰跑到床榻边,双手托起小狐狸,往上抛了抛:“娘唉,本神君第一次看见这么俊的小娃娃,哪里弄来的?” 瑭衍用手指关节顶着鼻尖,清了清喉咙,严肃道:“鸾鸰,注意身份。” 鸾鸰状似没听见,搂着小娃娃亲了亲:“要什么紧,娘唉,好嫩的皮肤。” 瑭衍理了理剃毛刀,捻起一朵红牡丹:“再说‘娘唉’这种没教养的话,你会遭报应的。” “要什么紧,娘唉,这娃娃看起来好眼熟,跟小魔王长得好像。” 瑭衍将红牡丹插进玉瓶:“正是清儿。” 鸾鸰托着谷雨的双手就这么僵硬在了半空中,脸上是将死的表情,心说,报应来的好快。 而他手上的谷雨咯咯笑开了,小狐狸眼眨眨眨,谷雨张开嘴道:“咯咯咯,娘唉。” 自此,鸾鸰仙君再也不提娘,因为小狐狸一缠着他就叫:娘唉。 更气人的是,瑭衍一直以为性格是因外貌使然,作为众仙之首,他一直保持华而不腻的着衣风格,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定是王者。 所以他觉得,只要剃了狐狸毛,使他不再像孙猴子,他就能安定下来。 可是瑭衍几万年来一直坚守的信条被小狐狸给破了。 谷雨的性子是愈演愈烈,不但不学无术,吊儿郎当,而且整日惹祸。 他十岁那年去南海洗澡,搅了龙宫;十三岁那年去人间游历,逛了窑子;十五岁那年去洛允仙境,打翻了老君的百余坛千年花雕;十六岁那年去万书斋,带着几百个男学生闯进了莲碧池,吓得正在沐浴的众仙娥躲在池子里不肯出来。 在谷雨打翻洛允老君千年花雕的那一天,老君皱着一张老脸,样子看起来及其憔悴。 “陛下啊……您当初真不该收了这天杀的狐狸啊……老仙几百年来没遭受过这种打击啊……” 瑭衍摆弄着瓶子里的牡丹,嘟哝了一句:“你自己也有责任。” 老君眉头狠狠一震,后悔莫及。 但是,就在十八岁这一年,谷雨摘了御花园里所有的牡丹花,天帝瑭衍终于震怒了。对于爱花如痴的瑭衍来说,摘了他的花就等于摘了他的命根子。 于是震怒的他,将这个宠了十八年的徒弟兼准儿子扔进了仙云谷,任其自生自灭去了。 可是小狐狸依然赖着他。 第二回.牡丹不摘 玉容芳华,白衣胜雪。 樱花殿外樱花浅,飞落的樱花下是白衣白发的少年。 他站在红木案桌前,手执毛笔,挥洒泼墨。 而案桌的另一侧正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身穿红黑色搭配的紧身侍卫服,脸上没什么表情,腰间的黑金长剑显示出他身份的特殊,此人便是天界一品护法上仙,棠子凫。 而另一男子,身着墨绿色锦段袍子,手中执扇,袍子上和扇子面上皆秀着孔雀翎,嘴角带着轻挑旳笑,一脸公子哥相。他,便是天帝瑭衍的亲弟弟鸾鸰仙君。 此时子凫和鸾鸰皆看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题完一首诗,抬起毛笔又蘸了墨,刚落笔手腕就被棠子凫捉住。 “陛下派小仙请你回去。” 白衣少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懂规矩。”他抬起头,“你嘴里说的“你”指的是谁?” 棠子凫面无表情道:“自然是你。” “是啊。”鸾鸰唰拉撑开扇子,笑道:“你不在都没人陪我玩了,难道你不想我?” 面无表情的子凫看着嘻笑的鸾鸰,就像是在看怪胎。 “不回去,本仙君已经习惯此地的生活,回不去了。”他冷淡地抬起眼,“鸾鸰,你们回去罢。” 鸾鸰合上手中的扇子,手指轻轻一挑,将扇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拿扇柄挑起白衣少年的下巴,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没生病啊,啧啧,被老哥抛弃就彻底堕落了么?” “这不像是堕落的迹象。” 子凫拿起白衣刚刚题好的诗,喃喃道:“倒像是变出息的迹象。” 鸾鸰转过头:“闷瓜,什么意思?” 子凫用寒气逼人的眼神看了一眼鸾鸰,直接跳过他的疑问。 “谷内谷外皆阴雨,唯有樱花染清酒。 草香未使游人醉,薄雾琼觞仙人忧。 佳肴珍馐淡无味,纵使情殇水自流。 肯与月老相对弈,只求随君鸳鸯游。” 子凫念完诗,略显错愕地看向白衣少年。 “你写的?” “即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说完朝鸾鸰瞥了一眼,转而又拿起笔,作势要再写。 但是毛笔尖还没碰到宣纸,他就侧了头看着靠过来张望的子凫:“还不走么?” 子凫直了直身子。 “嗯,走了。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也省得大家受罪。” 一句话让白衣少年握着毛笔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告辞。” 子凫拱完手就遁了,留少年在樱花雨中默默凌乱。 鸾鸰拉过一张小凳,斜倚在案旁,懒懒地摊开手,案上的茶盏便稳稳落在手中。 用盖子拂去茶叶,鸾鸰喝了一口,未抬头。 “莫装了,人都走了,再装就成僵尸了。” 少年甩了毛笔,撸袖子叉腰深呼吸: “老子上辈子欠他的,每次都不说人话!” 鸾鸰站起来撑开孔雀扇:“这呆子什么时候说了人话那就糟糕了。不是你快死了,就是他快死了。” “是我快死。” 鸾鸰拿扇子柄敲了敲他脑袋:“选对了,宁可你死。” 他看了看桌上的笔墨纸砚,扫去沾在发上的樱花花瓣:“嗯,几个月不见清儿,委实出息了。” 这个“清儿”就是谷雨,他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猴子上树般爬上桌案,把刚刚写的诗撕了个粉碎。 鸾鸰见状立马上去抢: “留着吧留着吧,作得不容易。” “屋里还有一堆,你想要自己去挑!” “不是即兴作的么?” “娘的,我练这一首就练了半个月,手都要断了。还即兴,我给描出来就是给他面子了!” 鸾鸰疑惑:“练这个干嘛?” “还不是为了早点回去,这破地方,要丫头没丫头要肥瑭没肥瑭,憋死人了!” “那你刚刚还拒绝,本仙君还当你真觉悟了呢。” “刚刚肥瑭瑭试探我呢,”谷雨凑近道,“前两个月都试探好几次了,我每次都上当,哼哼,这次总算能混过去了。你看着,他一会儿就会来接我,等着吧。” 说罢,谷雨手托下巴耐心等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四千一百二十八,四千一百二十八,四千一百二十八,四千一百二十八……” 谷雨每念一下,脸上的愤怒就加深一分。 鸾鸰终于不耐烦了,跳上桌和他同坐:“应该是四千一百二十九。”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直接把狐狸眼劈圆了。 “什么!” 这回谷雨不是愤怒,而是错愕加心酸。 鸾鸰摸了摸谷雨的头,同情地看着他:“清儿,我老哥今天是真要接你回去的,可是你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绝,哎。” 谷雨的眼睛直了:“你……怎么不早说?” “今天,第四千一百二十九个小妾进门,在景华殿摆宴,你不去,他开心死咯。” 鸾鸰留意着谷雨的表情,看他眼睛鼻子都皱了起来,适时的张开双臂将他扑过来的身子接住。 谷雨在他怀了拱了拱:“你怎么现在才说,生米都要煮成熟饭啦~~”。 鸾鸰拍了拍他的身子,在他肩上偷笑。 “饭他都煮了四千多次了,不在乎这一次昂。” 谷雨在鸾鸰怀里蹭了蹭:“鸾鸰~~~你说肥肥怎么这么花心呢?我对他那么好他都不要我,我就那么入不了他的眼么?” “哎,那是自然。” “我长得很丑么?” “那是自然。” “也不是很丑吧?怎么就不行了?” “哎,他是你师傅呀。天界的规矩是不能乱的。” “才不是!他是我爹爹!” “嗯,那就更不能了。” 谷雨抬起头:“死臭鸟,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鸾鸰眨眼,露出无害的笑:“你还是有希望的。” “真的?希望在哪里?” “你看。”鸾鸰指着一片神马状的浮云,“就在那里。” 第三回.何为牡丹 从谷雨还是小雏狐开始,他就坚信,瑭衍早晚是属于他的。 因为他一直坚信那个流传已久的故事。 话说一千多年前,瑭衍爱上了花王七扇。那七扇是从御花园长出来牡丹仙子,玉容仙姿,美丽不可胜收。 而且七扇不但长得美,连资质也很好,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上一任花王退位之后,七扇以过人的才华和艳压群芳的外貌俘获众心,一举夺得花王的称号。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瑭衍才真的看到了他,同时,爱上了他。 不过可惜的是,这七扇偏偏是个男人。 虽说天界早在六万年前就已经开俗,成年的仙人皆可通婚,但毕竟有漫长的历史在那里,封建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的。 即使一千年后,这些能被大多数人接受,但一千年前,未成年的仙人动凡心会被责罚,断背龙阳自然不被接受。 而七扇是个洒脱的人,素爱游历,既然不被人接受那便挥一挥衣袖,到凡间做散仙去了。 不过这瑭衍第一次不够洒脱,追到人间强要了七扇。 七扇还是很洒脱,由于特反感天上唧唧歪歪的老古董,他还是时不时的游历凡间。 在一次游历中,他遇到了走火入魔的魔尊泖天,顺手救了他一命。 于是,就如许多人间话本子写的那样,泖天爱上了七扇。 可七扇整颗心都给了瑭衍,自然拒绝了泖天的求爱。 悲剧的是,泖天可是魔王,他自认为这世上除了天界之首的宝座他得不到,其他的东西,只要他伸手没有得不到的。 于是,他便强要了七扇。 瑭衍知道后大怒,摔了一屋子瓶瓶罐罐,要去和泖天决斗。但七扇坚决自己动手。 不料在决斗中,泖天魔性大发,亲手解决了七扇。 等泖天回复心智,发现自己杀了所爱之人,后悔不已。 于是,他为救回七扇,将七扇的仙魂注入自己的灵胎里,封印在白玉山中。 待千年之后,七扇便会回来,只是七扇的记忆要在以后才能回复。 而那白玉山上的灵胎,也就是新生的七扇,便是谷雨。 所以谷雨一直坚信,瑭衍就是自己的下酒菜,早晚得趴在他身下。 即便瑭衍收了四千多个妾,谷雨依旧赖着他。 虽然有时候谷雨也很困惑,为何肥瑭一直不大爱和自己亲近,但是又时常宠着他,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往他这里塞,锦衣玉食,样样俱到。 有时候,当自己缠着肥瑭,他明明很想回应,但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还伸手推开自己。 谷雨很讨厌他这样,时常觉得他是个表里不一的男人,这叫什么,对,就是虚伪。 但是鸾鸰却说:“你个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谷雨愤愤不平道:“我都十八了!我什么不懂!” “嗯,十八了。”鸾鸰摇着扇子,笑得高深,“那十八的大人,看见我哥的裸体,会有反应么?”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扇子指了指谷雨胯间。 谷雨一脸疑惑:“什么反应?” “咳,就是,难受啊。” “哪里会难受?!看见肥瑭的,额,裸体,我高兴还来不及能,怎么会难受。” 说道“裸体”那一处,小谷雨还红了脸。 其实,十八岁的年纪,对神仙来说并不大,毕竟,仙者拥有无尽的生命。十八岁的仙人,只是个半小孩而已。 鸾鸰瘪着嘴,同情地摇了摇头:“亏你还去人间逛过窑子呢,话说,你到底是去那里干什么了?” “窑子是什么?”谷雨伸长了脖子,两只狐狸眼眨啊眨。 “哎,难怪啊难怪。” 谷雨不再睬他,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似乎,鸾鸰说的也不是特别不靠谱,难受,倒是有过的。 就像那一次,谷雨看见瑭衍将他的第四千个小妾抱进屋里,毫不怜惜地摔在大床上。 当时谷雨趴在窗外,委实吃了一惊,原来温润如玉的肥瑭也会发脾气,看来,那小妾是真的惹怒了他。 第四回.狐狸的疑惑 幸好那床又软又大,不然,那小妾,肯定骨头都折了。 谷雨想了一会儿,继续朝里看。 只见瑭衍将那小妾扒了个干净,粉嫩的皮肤露在外面,胸前还有两团软软鼓鼓的东西,那上面竟长着两颗红豆子。 谷雨一下闭了眼,虽没脸红,但却感到尴尬,毕竟自己还未曾见过完全光着身子的女人,特别是她胸前的东西,长得好生吓人。 然后,又开始生气,这肥瑭好不要脸,竟然扒人家姑娘的衣服,平时还老教训自己是不知进取的孩子,这回他自己竟这么龌龊。 心里又恨又嫉妒,恨的是肥瑭,嫉妒的是那小妾。 等他再次睁眼看,就看到瑭衍也脱了干净,白玉般的皮肤,竟比那小妾还要好,乌发落在背上,隐隐约约地将他的臀部遮住。 就在这时,谷雨的身体开始不舒服,说不出哪里不爽,总之很难受,但又痒痒的,说不清楚。 他看见肥瑭将那小妾翻了个身,托起她的腰,使她的粉臀贴着他的腰腹,然后,一下一下地撞击起来…… 那小妾似乎很痛苦,叫声就像快要死了一样。 谷雨越发的不舒服,很气闷。 他想,自己一定是看见肥瑭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脱衣服,才会不高兴。 但他却没办法走进去阻止,因为他看见瑭衍的臀部在乌发后面若隐若现,他很想看清楚,恨不得自己长了透视眼。 自从长大后,肥瑭就不允许他和自己一起洗澡,小的时候又不稀罕看,所以,那里长成什么样子,谷雨真的很好奇。 那里,一定很好看吧。 这么一想,谷雨彻底载了,眨着眼,呼吸都开始急促。 然后他又觉得很奇怪,肥瑭他,到底是在撞什么?女人的屁股,有什么好撞的。 看了一会儿,谷雨觉得无聊了,因为这屋子里的两人,就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也不嫌累。 当他准备走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肥瑭身前的东西。 肥瑭似乎更生气了,用更大的力量狠撞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然后,他似乎在拔什么东西。 谷雨的位置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看见有液体从他们之间低落,然后,是一个很长很粗的棍子…… 谷雨呆了,他知道那“棍子”是什么,自己也有,只是,没那么大,而且也不像他的那样,又粗又大还站得笔直。 原来,他那里长成这样,谷雨露出担忧的表情,是不是,自己有毛病,为什么不一样?可是,自己的和其他男学生的也没什么不同啊。 他现在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但他把责任一并推给了那小妾,都是那女人,要不是她缠着肥瑭,自己也不用难受、生气。 他不知道,他这个难受其实不是因为那女人,而是因为瑭衍。 谷雨这么想着,就抬起头来看着鸾鸰。 鸾鸰感受到他的目光,原本脸上的笑即刻消失,毕竟这是小魔头,他折磨人的程度可不是一般吓人。 而现在,鸾鸰是离危险最近的。 他不安地摇了两下绣着孔雀翎的折扇。 “我,我得走了,老哥的婚礼也该结束了,闹洞房还是要去的。回头见。” 说罢,他便腾了云,飘了起来。但却被谷雨拽住。 谷雨将他扯下来,可怜兮兮地搂着他的腰,额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头又拱了拱。 鸾鸰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脖子僵硬着,他有不好的预感,小魔头要折磨人了。 “清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叔父~” 鸾鸰的脖子又僵了几分。 “我想看看。” “看,看什么?” 谷雨抬起头,把自己的狐狸眼张得大大的,看起来十分无害。 “看看叔父的命根子,好不好。” 鸾鸰直接死了过去。 最后,不管鸾鸰怎么挣扎,他都无法逃过这一劫。 谷雨验过之后大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并不是异类,连鸾鸰的宝贝也是软绵绵的,只是稍微比自己大一点。不像肥瑭的,简直像个木头,也许,只有天帝的那个才会长成那样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老婆了。 谷雨笑呵呵的,看起来很高兴。 “真好,鸾鸰跟我一样,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可是他不知道,当他把手从鸾鸰那里挪开后,鸾鸰就硬了。 他要是知道,他也不会缠着鸾鸰偷偷带他出谷,也不会让鸾鸰尴尬地用衣服下摆小心地遮住那里,痛苦了好长时间。 但他不知道,所以他让他带自己出谷,然后,风风火火地闹了瑭衍的洞房! 第五回.闹洞房① 话说谷雨跟着鸾鸰一同出了仙云谷,直奔天界的景华殿。 一路上,谷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是抱怨瑭衍就是骂那小妾,还时不时地投怀送抱,把鸾鸰折磨了半死。 可鸾鸰还不能做大幅度的反抗,不然自己的小弟弟怕是要给谷雨笑话了。 在路过人界的巫山时,鸾鸰发现山中有些不对劲,本想下去看看,却被谷雨硬拉了回来。 “你就那么喜欢多管闲事!你要走了,我怎么进南天门?至少你得给我送到景华殿门口吧。” 鸾鸰无语地叹了口气,摇了摇扇子,罢了。 鸾鸰将谷雨放下,他就遁了,一方面,他怕小狐狸折磨他,另一方面,他还想去巫山,探个究竟。 谷雨到达景华殿时,酒宴差不多已经结束,但他知道,瑭衍不会这么快就进新房。 瑭衍是个负责任的人,确切的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次陪完酒,他还要在御书房,扯着几个烂醉的老神君谈公务,直到那两个老糊涂开始打瞌睡了,他才肯罢休。 其实,瑭衍的酒量一点也不好。他能够在酒宴后还处理公务,那是因为,他真的醉了,不然,哪个神经病愿意在新婚之夜和几个老头子聊天,还是冒着酒气的老头子。 所以,当他走进景华殿的寝宫时,他才会没发现什么异样。 其实在瑭衍还在御书房时,谷雨就已经偷偷溜进了新房,把那新娘子迷晕,扔到别处去了。 同时,他还将新娘子的红嫁衣套在了自己身上,别说,还挺合身。 然后,谷雨顶着红盖头,坐在瑭衍的床上,静静地等他来。 一开始,谷雨心里还满是兴奋,可当瑭衍进房时,他就开始怕了。 他忽然想到了瑭衍撞那小妾的画面,难道,那就是欢好么? 但是,男女之间的欢好,不是应该一上一下么?而且,要是真的欢好,也不应该是撞屁股啊,似乎,不应该是那个位置吧…… 难道他们那天是在练功? 谷雨想着想着,心里一阵烦躁,狠狠地甩了甩头。 “蓝儿,怎么了?” 瑭衍走到床边,一股淡淡的酒味从他身上飘来。 谷雨快被熏醉了,但是听到瑭衍口中叫的名字,心里就气闷。 原来,肥瑭不止对自己温柔,他刚刚的声音,竟然还带着宠溺。 “蓝儿可是想我了?” 瑭衍的声音十分动听,就像柔软的丝巾抚摸着人的颈侧,让人骨头都酥了。 可惜,他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谷雨很生气,又很委屈。 “哼……” 心里的难受,让谷雨不经意间哼了出来。 瑭衍感觉他的哼哼听上去有些憋屈,就靠了过去,抬手便要掀纱质的红盖头。 谷雨立刻缩了缩,伸出手,隔着纱巾盖住脸,还不忘翘起兰花指。 “蓝儿?” 瑭衍有些不耐烦了,身子倾了过去,将谷雨一把推倒在床上。 谷雨还是双手摁着脸,透过纱巾和指缝,偷偷望着瑭衍。 今天的瑭衍很漂亮,他穿着大红衣裳,显得格外勾人。不像平时,他只喜欢穿白衣裳,就像个标准的神仙。 “蓝儿是怕羞么?” “嗯嗯。” 谷雨憋着气,腻着声音道。 瑭衍搂着他的腰,暖暖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来。 瑭衍起身。 “是我疏忽了,连交杯酒都忘了喝。” 他倒了酒,递了一杯给谷雨,作势要去掀盖头。 谷雨又躲,捂了捂脸。 瑭衍虽然不耐,也随他去了,和他喝了交杯酒,再想办法。 谷雨掀起盖头一角,喝了酒,立马脱了鞋,爬上床,连带着盖头,一同拱进了被子。 瑭衍无奈,也脱了外服,躺了进去。 十分宽敞的大床,软呼呼的被子,瑭衍的胸膛就贴着自己的背,谷雨的身子颤了一下,往床的内侧挪了挪。 此时的谷雨是个呆狐狸,他忘了,在行动之前就应该考虑周全,毕竟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不同,就算自己盖着脸,只要瑭衍一摸,什么都清楚了。 可他忘了这一点。 瑭衍把自己的头发掳到脑后,侧着头吻上谷雨的脖子。 谷雨缩了缩脖子,心里痒痒的。他好想转过去看看瑭衍的表情,可他不能。 瑭衍的呼吸急促起来,竟有些喘,他试着起身,可起了一半,他就撑不住了,一把将谷雨翻了过来,压到了身下…… 第六回.闹洞房② 瑭衍本是床第高手,他之所以有那么多小妾,还不都是因为他的技术高。 但是,瑭衍这辈子只玩女人,唯一一个睡过的男人就是七扇,而且,还是霸王硬上弓。 当然,那一次,七扇真的爽到了。 不过,对于别的男人,瑭衍真的是不感兴趣,像很多直男一样,瑭衍绝对不会碰除了七扇以外的男人,即便那人的仙魂就是七扇。 不过这一天的瑭衍有点不对头,说不上哪里不对头,好像就是急了点,平时在床上,他也不会那么急,除非是真的受不了了。 谷雨睁着狐狸眼,透过纱巾,眼睁睁看着瑭衍刷刷两下就扒了他的外服,雏儿般的身体开始躁动。 瑭衍一把扯下小狐狸的里衣,肩头上的嫩肉就暴露在眼底,然后,他眯了眯眼。 这是……蓝儿? 我记得,蓝儿的肩膀似乎没有那么圆润,也没有那么白白肉肉的感觉。 他伸出大手,握住谷雨的肩头,捏了捏。 嗯,很滑,很舒服,就像揉面团,但是,又没有很肥的感觉,好想咬一口。 这么想着,瑭衍就低下头,在小狐狸的肩上舔了一下,又感觉不过瘾,张了嘴,轻轻咬了上去。 谷雨又缩了一下,感受着肩上的嫩肉被肥瑭吮吸的感觉,全身都开始燥热,下面的小弟弟,立刻翘了起来。 而瑭衍,早就有了反应,他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了,好像,真的很急,很难耐。 他的舌尖在小狐狸的锁骨处打着转,伸手挑开谷雨胸前的衣襟,然后,一口咬住他胸前的突起。 嗯?不对。 瑭衍感觉到那明显没有高度的胸部,傻了眼。 在惊愕中抬起头来,他竟有些呆,颤颤巍巍地伸手,捻了捻谷雨的小花蕾。 谷雨立刻嘤嘤唤了出来。 瑭衍忍受着下身的胀痛,离开小狐狸的身体,然后,用力撕开他裹着下身的裙子。 印入眼帘的,是一根笔直竖着的“棍子”,尽管没有自己那么大,但色泽十分好看。 真的很好看,这种感觉,就像看到了刚出水开苞的新鲜荷花,雏儿的气息…… 瑭衍甩了甩头,我还在想些什么,难道我连男人都不放过?! 可是,身体真的很难受。 谷雨也是一样,感觉自己被扒了裤子,屁股凉凉的没有着落,人就立刻缩了起来。不过,脸上还捂着红盖头。 瑭衍无奈地看了一眼谷雨的头,坐起了身。 “拿下来吧,我发现你了。” 谷雨不动,小小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你不会不知道,男人和女人长得不一样吧?把纱巾拿下来,让本座看看你的脸,本座自会给你个名分。” 谷雨还是不动,身子颤得越发厉害。 “哎。” 瑭衍叹了口气,他不耐烦了,因为自己的身体在叫嚣,于是,他一把扯下谷雨的盖头。 盖头一拿下来,谷雨就缩成一团,“砰”的一声,谷雨现了原形,变成了一只半人半妖的小狐狸。 瑭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小狐狸,他傻了,这床上躺的,竟是自己的徒弟兼准儿子! 他很生气,若是在平时,他肯定灭了这狐狸,但是,现在不行,自己的身体在叫嚣。 小狐狸化了真身,全身光溜溜的,只有尾骨上长了一团白色的茸毛球球,还有银发上两只不时抖动的小狐狸耳朵。 瑭衍竟有点动心。 但随即,他拿起床边的衣服,有条不紊的穿到身上,起身准备出门。 谷雨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了过来,看着瑭衍准备出门的样子,一下扑了过去,抱住了瑭衍的后背。 “爹爹,不要走。” 小狐狸的脸贴在瑭衍的背上蹭了蹭,脸上的温度立刻传到了瑭衍的心坎里。 瑭衍有些惊讶,转过身,双手握住谷雨的双肩,脸上是严肃的表情。 “狐儿,你真的太不懂事了。” 小狐狸瘪了瘪嘴,眼里含了泪珠,脸上殷红一片。 他今天太委屈了,虽然是自己惹的祸,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现在的自己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得快要死了,可是肥瑭还要离开,连管都不管自己一下。 好想哭。 瑭衍看着小狐狸眼里含泪跪在床榻上,抬着头看着自己,两只狐狸耳朵还朝前耷拉着,十分可怜的样子,他的心里有些不忍。 谷雨见状,立刻扑上去勾上瑭衍的脖子,双腿缠住了他的下身。 在两具身体撞到一起的同时,瑭衍哼哼了一下,这小狐狸,真是太折磨人了。 汗水从额头冒出来,浑身发热。 瑭衍一狠心,将小狐狸抱上了床,一手托着他的屁股,轻轻捏揉他的尾巴,一手握住小狐狸的分身,上下套弄起来。 谷雨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脖子伸得长长的,头高高仰着,嘴里发出“呜呜”声,就像发情的小狐狸。 瑭衍看着他轻轻握着小拳头,两只细腿弓着,趴得开开的,身体还不断往自己身上送,他心里就一阵烦躁,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冒出来。 这死狐狸,难道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么,还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勾引我! 瑭衍忍得难受,也是浑身燥热。 他手上动作没停,人已经快要昏死过去。 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 难道,我被下了药?的确,今天自己很奇怪,一开始就有了反应,还越来越难耐。 对了,是交杯酒! 瑭衍心理暗骂,但身上还是一样的难受。 “狐儿,本座……” “呜……嗯?” 小狐狸睁开半眯着的眼,奇怪的看着瑭衍。 只见瑭衍拉起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胯间,用力握住…… 现在,他们两人的姿势变成了一样的,皆是握着对方的分身。 “狐儿,本座不得不这样,本座……真的不行了。” 小狐狸的手软软的,摸在自己那里很舒服,瑭衍大大舒了一口气。 握住谷雨的手,就像自己的另一只手一样,用力套弄了起来。 小狐狸很舒服,又觉得十分难为情,只感觉瑭衍的火热,在自己手里膨胀。 “唔……” 他迅速侧过头,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瑭衍的热度,以及,自己被包裹的舒畅感。 第七回.妃子吟欢 这天晚上,小狐狸谷雨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和心爱的肥瑭成了亲,还亲亲摸摸了。 第二天他醒来,看着亮堂堂、比自己房间宽敞好几倍的天羽殿,懵了。 然后,他又看看自己睡着的大床,傻了。 最后,他再看看自己光不溜秋的身子,彻底羞了。 难道昨天晚上的梦是真的?难道自己真的和肥瑭,亲亲摸摸了? 他伸手抱住自己的肩膀,一个激灵红了脸,昨天是真的发生了,肥瑭他,亲我肩膀了,还咬了几口…… 而且,他还摸我那里,然后还让我摸他。 小狐狸从头到尾都红了,身上直冒烟,只要想一想,就快受不了了。 他立刻甩掉自己脑子里的银。秽思想,穿上衣服,叫来了婢女红烛。 “烛儿,肥瑭他是不是上早朝去了。” 整个天界,也只有谷雨会把瑭衍叫成肥瑭,不过,他这么叫也叫了十八年了,大家也都不奇怪,反而觉得亲切。 “呵呵呵。”红烛捂着嘴笑出声来,“谷雨仙君莫不是想陛下了吧?” “瞎说!”谷雨臊红了脸,但碍于自己的颜面,正了正色,“烛儿是欠打了吧!” 红烛立刻闭了嘴,这可是那人见人怕的魔王,自己也吃过他不少亏,还是小心为好。 “嗯嗯,陛下今儿没上朝,倒是去了披香殿。” 谷雨一惊,心里难受起来。 披香殿,就在天界开俗之后便成了天妃居住的地方,而且,也是蓝儿的住所。 “他去披香殿,做什么了?” 红烛不禁想要欺负他一下,满不在乎地说:“去披香殿,自然是去找妃子了,你昨天搅了他的洞房花烛夜,今天自然是要补回来的。” “这样……” 谷雨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拍了床板,站了起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罢,他便往外冲去。 红烛拦住他:“仙君,这样怕是又要搅了陛下的好事,陛下要生气的。” “我不管!” 谷雨甩了手,一眨眼就遁了。 红烛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床榻,在看见床单上半透明的印迹时,不禁红了脸,今天的印迹还真是多啊,弄得满床都是。 话说谷雨踏着云彩来到了披香殿,什么都不管就冲了进去。 来到正殿时,看见地上跪满了妃子小妾,心里犯嘀咕。 这肥瑭怎么把老婆都找来了,兴致也太高了吧。 瑭衍坐在正上方,冷着一张脸,而下面的妃子皆低头状,有几个还打着颤。 谷雨一眼便看见了跪在最前排的蓝儿,她和她的婢女一同垂首,双手撑着地,跪在瑭衍脚下。 谷雨看场面挺冷,本打算从旁边的柱子后面蹭过去,不料却被瑭衍逮了个正着。 “狐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谷雨慢慢露出个头,瞄了一眼瑭衍。 肥瑭正在看着谷雨,他难免会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还不快过来。” 瑭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谷雨便放了心,一下窜到瑭衍身边。 “爹爹。” 瑭衍无视他的媚眼,转而看向身前的主仆二人。 “蓝儿,你可知罪?” 蓝儿趴在地上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知道,眼前的男人高兴的时候可以让你得到最大的快乐,但是一旦他生气了,就连性命也难保。 那婢女急急往上爬去,颤着声道:“陛下,不是主子的错,是,是奴婢的主意,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谷雨听得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哼,是这样么,蓝儿?” 那蓝儿怯怯点头。 瑭衍眸子里没有温度,抬手一甩,一个小盒子便躺在了地上。 蓝儿吓得一惊,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便怯生生地往后挪了几步。 “不是主子的主意?那这是什么,蓝儿,从你的衣橱里搜出来的。” 瑭衍站起身,走了几步,蹲下身来看着蓝儿。 “妃子吟,蓝儿可想尝尝?” 蓝儿浑身发抖,颤声道:“不,陛下,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妾身不过是想陛下能快活些。” 瑭衍站起来,背对众人,闭上了眼。 “本来,你要是不耍手段,本座倒是挺中意你的。你可知道你差点犯了大错。” “妾,妾身知错,恳请陛下放,放过妾身。” 瑭衍睁开眼:“好,本座放你一马。” 他挥了挥袖:“来人啊,赐蓝心和其婢女各一盒妃子吟,关到马房里去。” 说着,一群天兵天将走了过来,将主仆二人拖了下去,那两人还在不停求饶,挣扎,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妃子吟,天界药效最强的春药。 尽管谷雨平时很能闹腾,但现在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拉了拉瑭衍。 “爹爹。你就饶了她吧,怪可怜的。” 瑭衍转过身看着谷雨,眼里的宠溺淡下去。 “还有你,谷雨!” 谷雨一惊,瑭衍一直叫自己清儿或者狐儿,也只有在上次摘了御花园的牡丹时,他才生气地叫了自己的大名,可想而知,他现在是生气了。 “孽障,还不跪下!” 谷雨腿一抖,啪嗒跪了下来。 “背着罪名,偷偷逃出仙云谷,这就算了,还闹出这等事。看来,是本座太过宠你了。” 谷雨抿着嘴不说话,明明昨天晚上肥瑭自己都叫得那么舒服,今天又要来怪我,什么老爹嘛。 “你还委屈了?” 谷雨憋着气,不说话。 “哑巴了?!”瑭衍的声音越发吓人。 谷雨自己嘟哝着:“明明你自己也很舒服,弄得到处都是,还要怪我,死肥瑭。” “你说什么!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自己嘟哝有什么用?!” 谷雨皱了皱鼻子,提了口气,大喊道: “明明是你先来摸我的!明明是你叫我抓着你那里,我都没做过这种事,我还不是随你摆布?!” 这句话冒出来,瑭衍的脸都绿了,心里有十几万顷的乌云在翻滚。 底下一群妃子脸上皆是错愕,连殿门口的天兵天将都有些诧异,原来,咱们陛下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收了那么多妃子,每次都只做一次呢。 瑭衍很生气,他要灭了这死狐狸。 可这狐狸还不识好歹,说完了一句还要说: “你明明有舒服到,一次又一次,都不让人睡觉,难道是我逼你的吗?!你明明叫得那么……唔……” 谷雨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人从身后捂住。 第八回.表白之痛 瑭衍的脸色很难看,看着谷雨的脸,他有一种走上去抽两下的冲动。 “嘿嘿,老哥莫生气嘛!” 鸾鸰放开捂着狐狸嘴的手,笑呵呵地迎着瑭衍走了过去。打开折扇,替瑭衍扇了扇风。 “莫生气,清儿还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瑭衍坐下来,看看小狐狸,有些不忍,毕竟是宠了十八年了,终是下不去手。 可嘴上不放软:“他小?他小也不会闯了本座的新房,替了本座的新娘。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带他出的谷,本座要是查出来,非要了他的命。” 鸾鸰摇着扇子的手僵了僵,赶紧转移话题。 “哥,我昨儿下了趟凡间,发现了一些蹊跷事。” “蹊跷事?”瑭衍理了理衣襟,“你去了哪?” “巫山。” 瑭衍不再说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谷雨,过了很长时间,才道:“狐儿,鸾鸰,跟本座回景华殿。其他人,都散了罢。” 说罢,他领着两人便回了景华殿,等他们走了许久,那一地人才散了去。 景华殿。 瑭衍走到殿前,红烛便送上三盏茶水,放下茶后偷偷瞄了一眼谷雨。小狐狸立刻瞪着眼,白了回去。 红烛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看了一眼瑭衍。 瑭衍啜了口茶,淡淡道:“烛儿,莫招惹他,吃了亏,本座可帮不了你。” 红烛服服帖帖地点头:“是,陛下。” 而谷雨还不知好歹,伸长了舌头气红烛。 瑭衍“啪”的一声放下茶盏,脸上是不浓不淡的怒意。 “狐儿,听说你出息了?” 谷雨原先还以为肥瑭要骂自己,可是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神气了起来,他瞄了一眼在旁边摇扇子偷笑的鸾鸰,神气道: “那是自然。” “嗯,那首诗本座听子凫说了,作得挺好呀。” 谷雨很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不是自己作的诗。 瑭衍捻了一朵牡丹,念道: “谷内谷外皆阴雨,唯有樱花染清酒。 草香未使游人醉,薄雾琼觞仙人忧。 佳肴珍馐淡无味,纵使情殇水自流。 肯与月老相对弈,只求随君鸳鸯游。” 他点了点头:“嗯,好诗。不过,狐儿,这诗没有题么?” 谷雨心想,糟了,当初这首诗,还是自己在人间的时候,找算命先生给算的,那先生给自己算了姻缘卦,掰了两下手指就弄出这么一首诗来,可当时,怎么也没想到问题目呀。 谷雨抓了抓脑袋,脑中飞速旋转。 谷内谷外皆阴雨,皆阴雨,嗯,那就叫—— “有题目!它叫谷雨!” “噗——”鸾鸰一口将嘴里的茶尽数喷出,这狐狸,还有点小聪明。 “哼,”瑭衍想笑,又不得不摆出生气的样子,他哼了一声,“那你解释解释,这诗是什么意思。” 这个谷雨倒是知道,因为算卦之后他还特地问了那算命先生,主要是想知道自己和肥瑭今后的姻缘路顺不顺。 “这个的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失了恋,他很难过很忧郁,整天发愁,喝闷酒。他很想和自己心爱之人双宿双飞,但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请月老牵线,然后,他们才能喜结连理,双宿双飞。” 瑭衍看了小狐狸一眼,神色有点复杂。 “这是你和谁的姻缘卦?” “和肥瑭。” 谷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他心里还存着那么一丝希望,他倒想乘这个机会,试探试探瑭衍的心。 谷雨走上前去,双手搂住瑭衍的腰,头贴着他的胸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清儿愿一辈子呆在爹爹身边,爹爹可要清儿?” 虽然谷雨早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听到那样的话,心里还是刀割般的疼。 瑭衍没有推开谷雨,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狐儿迟早是要成家的,不可能一辈子陪着本座。” 忽视小狐狸僵硬了的身子,瑭衍推开他,淡淡道:“再说,本座也不可能一辈子宠着你,本座,也会有心爱之人。” 第九回.魔王初现 忽视小狐狸僵硬了的身子,瑭衍推开他,淡淡道:“再说,本座也不可能一辈子宠着你,本座,也会有心爱之人。” 谷雨眼里满是泪水,他听过拒绝的话早就不下百次,可每次被拒绝后,他还是心存希冀,总想再试试。 因为他不甘心啊,为什么自己就不行了?他明明很喜欢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一旁的鸾鸰看着谷雨,竟有些心疼他,哥哥是众仙之首,的确是有很多顾及的,但是,他要是真下了决心,谁能阻挡得了他们? 此时的鸾鸰,宁愿小狐狸爱的是自己,而不是一个有所顾虑的君王。 他走上前,揽住谷雨哭得发颤的双肩。 “清儿,就算哥哥不要你,你还有叔父,叔父照顾你一辈子。” 瑭衍背过身去,心里的难受却不能表现出来。 谷雨听了鸾鸰的话,愣了愣,随即,他挣开鸾鸰的手,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瑭衍,我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要是得不到你,我就跟七扇一样,宁可做散仙被魔王强要,也绝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巴巴求着你来喜欢我!” 鸾鸰的眸子紧了紧,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瑭衍的脸色却很难看,他转过身,抬手便朝谷雨的脸挥了下去。 这一下是实实地打在谷雨脸上,谷雨白嫩的小脸上立刻浮起手指印,身子踉跄了一下,终是倒在了地上。 鸾鸰见状,立刻去扶他,有些不满地看着瑭衍。 而瑭衍,在手挥出去的那一瞬就已经后悔。 谷雨憋着气,不肯哭出来,捂着通红的脸颊,冲出了景华殿。 “哥,为何要这么认真,谷雨还小啊。” 瑭衍看了看鸾鸰,有些无奈。 “他已经不小了,都十八了,再过些日子,就该是他下凡历劫的时候了。我已经没时间了。” “那你也不该伤他那么重。” 瑭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手心,竟是火辣辣的疼,疼到了心里。 不过,小狐狸经得起打击,过了明天就什么事都没了。 瑭衍放下心事,转而问鸾鸰:“巫山的事跟我说说。” 鸾鸰虽然心里还有些堵,但一想到公事,也就将它放到了一边。 他摇了摇扇子,说道:“最近巫山那边有些动静,我去打听了一下,只说是南岭上新创了一个门派,名叫巫云谷。” “巫云谷?”瑭衍啜了口茶,将泼墨般的长发撩到脑后,“凡人间的事,我们不管。” 鸾鸰收了扇子,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并非是凡人,也不是妖,那谷主,便是鬼契门的门主,鬼契麟。” “是他?”瑭衍的眸子紧了紧,随即闭上了眼,“他现在,如何了?” “只差一步,就成了。”鸾鸰坐下,摇了摇扇子,有些疑惑,“不过,这人很奇怪,明明这段时间是他的练功佳期,可他却不在谷里呆着,反而四处奔走,原本也不掺和武林上的事,可这段时间似乎对这些事很感兴趣呢。” “怎么个感兴趣法?” 鸾鸰道:“他参加了武林大会的前三场比赛,用的皆是邪功,而且场场都只打一半,场场都杀人。” 瑭衍的眉头皱了起来:“杀了多少人了?” “三百,整整三百。” 瑭衍倏然睁眼。 三场比赛,死了三百人,那一定是武林中人真想杀了他,一齐群攻他一人,可惜,反被他杀了。 他的魔性,竟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连无辜的凡人都不放过。 “你说他杀人成魔吧,可又不再多杀,赢了三场比赛,就不再继续,只留下一张巫云谷的谷牌,你看,上面还有鬼契门的印戳。” 瑭站起身,乌发扫过肩头,细长的丹凤眼上只剩冷色,黑亮的眸子更像是黑珍珠,满是深不见底黢黑。 “他这是在招募。” “招募?”鸾鸰恍然大悟,“果真如此,那巫云谷定是要为害人间了。哥,这事不能放任不管。” 瑭衍嗅着牡丹,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花瓣,眼里闪过戾色,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弧度,此时的他,竟有些妖魅,浑不似仙人那般澄澈干净。 瑭衍,毕竟是瑭衍,不像别的仙,他是三界独一无双的存在,也是独一无双的强者。鬼契麟想跟他抢风头,连门都没有。 他抬了抬袖:“不必管他,那巫云谷定是要和我们仙云谷对着干的,等他们出手,我们再还击也不迟。” 鸾鸰还想说什么,却被瑭衍拦住:“这次下凡,可还遇到了什么人?” 鸾鸰愣了愣,不自然地摇了摇扇子:“没,没了。” 瑭衍瞥了他一眼,不在意地说:“鬼契鸳可还好?” 鸾鸰摇着扇子的手越发慌乱,连频率都乱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哼,果真是见到了。也罢,你自有分寸就好了,这事我不插手。” 鸾鸰听了,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蓝,手上的扇子再也晃不下去,结巴道:“我,我还是去看看清儿比较好,他这孩子一向不太想得开。” 说完,腾了云飘走了。 瑭衍捻着一朵牡丹,嘴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十八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上十八年,地上便是二百多万个日子,鬼契麟,果真出息了。 第十回.狐狸尾巴 鸾鸰飘出景华殿就向清雨殿奔去,可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今天,似乎就是约定的日子了。 他转身朝南天门的方向奔去,但想了想还是止了步,难道他比清儿还重要? 那人说要约我在巫云谷见面,我可没答应,我为什么要去见他?当下,还是清儿比较重要。 想罢,鸾鸰还是掉转了头,往清雨殿赶去。 “鸾鸰仙君——” 鸾鸰路过凌虚殿,只见那金鳞耀日赤须龙所缠绕的擎天柱下飞来一小仙娥,缕缕仙雾顿时散去。那小仙娥走到鸾鸰面前,欠了欠身,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虑。 这不是清雨殿里的小仙娥紫玉仙子么,她不在清雨殿照顾清儿,跑到凌虚殿来做什么。 鸾鸰道:“紫玉仙子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急事?” “鸾鸰仙君,您来了我可就放心了,您千万得给小奴出出主意,清儿他,清儿他……” 说着,眼里噙了泪水。 看着她的样子,鸾鸰急道:“清儿怎么了?” 紫玉仙子抹了抹眼泪:“清儿他要寻死呢。” “要寻死?”鸾鸰摇了摇扇子,“那不要紧,他死都寻了不下百次了,寻不到的。” 紫玉仙子还是满脸焦虑:“那倒是的,可是,清儿他真的寻死了,要不是小奴请凌虚老君请得快,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真的?!”鸾鸰睁大了眼,“他现在怎样?” “他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因为,清儿去了诛仙台……” “什么!” 还未等紫玉说完,鸾鸰就扔下她朝清雨殿狂奔而去。 清雨殿内,一群仙娥跪在谷雨的床榻边,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见鸾鸰来了,众仙娥皆起了身,向他围了过去。 “鸾鸰仙君,您可得救救主子。” “是啊,清儿他,怕是不行了,自从去了诛仙台回来,就没再睁开眼过。” “您要救救他呀。” 鸾鸰走到床边,只见谷雨满身是伤,原本白净的衣服上都是泥巴和血水,身体也是现了原形,两只小耳朵毫无生气地耷拉着。这满身的伤,却不及脸上那几个手指印来的明显。 清儿啊清儿,你要寻死,也不找个轻松点的法子,偏要去滚那诛仙台。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死了,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你该有多不值。 鸾鸰替他把了把脉,转头道:“这事,通报我哥了么?” 紫玉拿着帕子擦眼泪:“还不曾。” “嗯,暂时别去说,等他死了,你们再通报。” 众仙娥一听,皆吓了一跳,“等他死了”,是什么意思? 鸾鸰起身摇了摇扇子:“哼哼,你还装!” 见他不动,鸾鸰拿着扇子就去打他,不料恰好打在伤口上,谷雨“嘶”了一声弹了起来,疼的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 鸾鸰见状,有些惊讶:“你那身伤,都是真的?”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么?我没事情搞一身伤出来,我有病啊?!” “可是,若滚了诛仙台,那伤可没有那么轻啊。” 谷雨白了他一眼:“随便弄点出来,也不是不行的。” “哦——”鸾鸰笑着道,“那你也太小看我哥了,这么点伤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怎么办?” “这样。”鸾鸰凑了过去,“你们先封锁消息,等过几天再将这事情传开,到时候我老哥也不知道伤口是什么时候弄的,又是什么时候好的,他也看不出来,自然要心疼你一番。” “这样好。” 谷雨转头对众仙娥道:“你们听见了么,暂时封锁消息。”说完爬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先去趟天宫月楼,你们要把好关,别给我漏嘴了。” “可是,如果陛下要见您,那怎么办?” 谷雨直往外走,说道:“就说我不见。” 鸾鸰一把拉住他:“你去月楼做什么?” 谷雨扯开他的手,莫名其妙的说:“自然是去找月老,求姻缘了。” 第十一回.露出来了 谷雨到了月楼,只见月老正在树下打盹,呼噜打得那叫一个响。 这老糊涂,不好好给本神君牵姻缘线,却在那里打盹,怪不得我情路不顺,都是他偷懒的缘故!今天,我要他好看! 谷雨爬上树,将月老缠在树枝上的红线扯断了几根,然后又把原本缠着的两根,和其他的换了个搭档缠了起来。 谷雨捻起两根缠得牢牢的线,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呵,这两个名字还真奇怪,长得差不多,可每个字都那么繁琐,我就认得其中一个“鬼”字,另外的,还有一个鸳鸯的“鸳”字,其他的都不认识。 他把一根线从另一根线上解了下来,脑子飞快转了转,找了半天才找到鸾鸰的那根,哼哼,鸾鸰老叔,你本来还是单身,本神君我给你找个伴,也好报答你平时对我的好。 缠好了那两根,谷雨又犯愁了,这手上还有一根空着的,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把他和他爱人拆了之后,就让他孤单终老吧。 他想了想,又扯了一根,看着上面的名牌,嗯,泖天,我前世不能与你为伴,那今生便送你个伴侣吧。 于是谷雨不知不觉中,就把泖天和鬼契麟凑成了一对。 那,可是人间的两大魔王啊,只是,其中一人在六千五百多年前就已经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是为什么而消失。而另一人,正在人间兴风作浪,和瑭衍唱起了对台戏。 谷雨终于折腾完了,爬下了树,伸出两只手狠狠捏着月老的老鼻子。 月老喘了半天也喘不出一口气,终于把自己给憋醒了。 一睁眼,他就看见面前咧着嘴朝自己笑,还浑身脏兮兮的小谷雨,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月老撑着拐杖站起了身:“咳咳,谷雨仙君近来可好啊?” 谷雨指了指自己身上,凶巴巴地说:“你老眼昏花了看不见?你说我好不好?” “咳咳,的确,的确是惨不忍睹。” 谷雨又睁大了眼:“嗯?惨不忍睹?” 月老终于手足无措:“咳咳,小仙错了,小仙错了……” 谷雨拍了拍手,仰头假装看着月老的树,叹道:“这树,挺结实的。” 月老一听,赶紧给谷雨点头哈腰:“仙君莫要折煞小仙了,小仙就这么一棵树,可经不起折腾啊。” “我说了要折腾他了?!” 月老更慌了:“仙君,仙君不折腾他,那也莫要将他砍了呀,小仙若是有能力,定会报答仙君。” 谷雨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拍了拍树干:“嗯,这么好的树我可不舍得砍了他,那么,你说说,你怎么报答我。” “只要仙君提出,小仙,定会尽力而为。” 谷雨拍拍手,一屁股坐了下来:“那好,给我牵跟红线就成。” 月老也坐了下来:“牵谁的线?” “我和肥瑭。” “咳咳,这个,不是小仙我不帮啊,这个,真的办不到。”月老赶紧扯住谷雨,急道,“咳咳,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若要小仙牵红线,小仙定不会推辞,但是那也要有线才行。” 谷雨挪了挪屁股,问道:“什么意思?” “天帝陛下的红线,小仙这里是没有的。陛下的事,不是我们这种小神仙可以摆布的,素来不归我管。而谷雨仙君的线嘛,小仙也觉得很奇怪,为何,谷雨仙君的线在小仙这里找不到呢?” 谷雨一惊,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为何偏偏自己和肥瑭就没有红线? “没有红线的情况会有哪些?” 月老也变得严肃起来:“有三种,一种,那人已经死了,红线也随之消失;二种,那人是佛,不染红尘;三种,那人的红线被人偷去了。” “嗯?这前两种倒还有谱,第三种,怎么这么奇怪?” 月老掩着嘴咳了几声:“是小仙大意了,上次和洛允老君喝了几杯,不小心进了贼,丢了些宝贝……和红线。” “你这老糊涂!难怪我情路不顺,都是你的错,一定是把我的弄丢了!” 月老赶紧拦住将要发作的谷雨,笑道:“小仙倒是可以给仙君算一卦,也好出点主意。” 谷雨一听便也安定下来,认真听他说。 第十二回.破镜重圆 自谷雨从景华殿回来就没再见过瑭衍,不过小狐狸这次是忍了好几次才忍住,每次瑭衍来找他他都不予理睬,硬生生给推回去。 而瑭衍听说小狐狸自杀未遂却弄得一身伤,心里是又悔又恨,他想见见谷雨,他已经想得快要疯了。 这一天,谷雨跑出清雨殿,去仙云谷种牡丹,他将前几日从月老那里要来的牡丹种子埋在樱花殿前,用小铲子拍了拍泥巴浇了点水,心满意足地靠在樱花树下,想象着美丽的愿景。 当时在月楼,那老神仙就是这么跟他说的:“仙君和陛下,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只要仙君照着小仙的法子去做,定能成功。” “首先,仙君要忍住,这几日千万不能见陛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露面,就算真的见了,也要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其次,仙君要好好提高自己,小仙一直以为陛下还是比较喜欢实力强大的人,你看七扇仙君就是一例;再者,仙君要去趟凡间,将这粒牡丹种子种在凡间,日日给它施肥浇水,精心照料它,等这牡丹开了花,仙君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谷雨听完,第一次乖乖地点了头。 于是他便去了仙云谷,种下那牡丹,心心念念盼着它开花。 其实,那月老的前两个方法倒是有点效果,但最后一个,月老自己也不清楚,他想,若是小狐狸能给另一对牵牵线,纵使自己的成不了,那也值了。 但谷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牡丹之上了。 谷雨从仙云谷回来,自后门进了清雨殿,只听殿外阵阵嘈杂。 “怎么回事?”谷雨进了房间,只见紫玉在寝宫里来回踱步。 紫玉看见他,就像看见天王老子一般,冲过去就抓着他的手往床上拖,一边拖还一边说:“陛下来了,他要见你。” 紫玉扒了他的外服:“赶紧躺到床上去,身上的伤,还好,还有不少。” 谷雨扯着被子往身上盖:“又来闹!别让他进来,本神君还没玩够呢。” “嘘!”紫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他已经在外殿了,准备好。” 谷雨此刻才有点紧张,同时心中竟带着几分兴奋和雀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雀跃什么。 只听外面嘈杂声渐进,一阵激烈的震动,似乎是什么撞到了地板,然后便是瑭衍那充满怒意的低沉嗓音:“你们反了?本座要见儿子也要打申请?!” 众仙娥们赶紧怯怯地回答:“并非,并非是主子不想见陛下,而是,而是……” 她们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激烈的响动。 谷雨心想,不会是开打了吧? 只听瑭衍淡淡的声音响起:“拖出去,削了仙籍。” 谷雨心中一跳,连忙道:“爹爹。”他假装拖着羸弱的身躯,挪到寝宫门口,隔着门道,“爹爹放过她们吧,清儿不过是不想让爹爹看到狐儿这般憔悴的样子。狐儿,怕爹爹心疼罢了。” 谷雨说罢,就觉得瑭衍来推房门,赶紧挡了上去:“爹爹,清儿,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瑭衍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淡。 他没再说什么,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哼,不想见,那就永远别见了吧。” 随后,瑭衍领着一群天兵天将,转身出了清雨殿。 他走后许久,谷雨才反应过来,转头问紫玉:“爹爹刚刚说什么了?” 紫玉小声道:“陛下说,若主子不想见陛下,那,就永远不见。” “什么意思?他不要我了?”谷雨呆呆地问,“我是不是太过火了?” 紫玉不敢说话,她只觉得谷雨现在的表情就像一片死灰,怕是轻轻一碰,谷雨就会碎了。 这次,是真的过火了。 跑去寻死,这是其一;隐瞒伤情,这是其二;闭门不见,这是其三。 若是让瑭衍知道,自己这些所作所为都是谎言,那么就不只是过火这么简单了。 谷雨这么想着,心里一抽一抽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不行,我要去把他追回来。 谷雨穿上外服,快步走到门边,衣襟还挂在手臂上,他便伸手去开门,们一打开,谷雨便像犀牛一般冲了出去。 结果,他撞到了一个坚硬又温暖的物体。 谷雨抬头,只见瑭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泼墨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部以下,两鬓的长发被碧玉簪子挽到脑后,温和的发型,却衬着不太温和的脸。 谷雨退了一步,他瞥到瑭衍身旁,站着一样是面无表情的棠子凫,他腰间的长剑色泽黑亮,就像瑭衍此刻的脸色。 谷雨一抬头,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爹爹……” 瑭衍皱了皱眉,没说话,可那眼神却似要吃了眼前的人。 谷雨仰着头,看着他的表情,心理的热度一点一点的下降。 他退了几步,嘴巴瘪了瘪,终于没忍住,像小孩子似的吼出来:“不要你……来看我!” 瑭衍上前一步,想去拉他。 谷雨眼里都是泪,伸手拉了门就要关,可门却怎么也合不上。他此时什么都管不了,只一个劲地压门,他不想看见他,不想再听到拒绝的话,他的信心,就快要被磨光。 “住手!”子凫的声音隔着微掩的门板传到谷雨耳朵里。 “住手!不要再关门了!” 谷雨在发脾气,他听不见。 “陛下!您的手……” 瑭衍伸手挡住想要过来推门的子凫,微微皱着眉。 “别插手,这是本座自己的事。” “可是,陛下的手……” “住嘴。” 瑭衍说完,手上使力,一股力道顺着手掌往门板推去。谷雨顺着那力道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只觉身子一轻,谷雨整个人被瑭衍打横抱了起来。 谷雨脑袋一阵晕眩,只听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身子便被轻缓地放在了床榻上。 第十三回.有没有做 谷雨看着压上来的身体,愣了愣,随即便抬手去挡他。月老说,要冷淡,而且,此时的谷雨正在发脾气,他也热情不起来。 “走开!” 谷雨伸手推瑭衍的胸膛,却反被他抓住了手腕,两只手一齐被他禁锢在了胸前。 “还疼不疼?” 瑭衍伸手摩挲着谷雨被打的脸颊,柔软的长发顺着肩膀落了下来,软软擦在谷雨脸上,黑珍珠般的瞳孔里满是心疼。 谷雨看着,心中一阵悸动,他迅速偏过头去。 不行,要冷淡。 “头转过来,让本座看看。” 谷雨没动,他只感到心里有一块地方陷了下去,就像一块柔软的海绵被打了一拳,不疼,只是有点难过。 见他还在发脾气,瑭衍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过来。 在他眼下的,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一道道纤细的疤痕,像细软的虫子,爬满了谷雨的脸。 而这些伤痕中,只有左脸颊上的几个手指印最为突出。 谷雨的眼泪再次落下,泪珠顺着太阳穴,渗进雪白的发丝中。 瑭衍的眸子紧了紧,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痕,随后,他低下头,吻住了谷雨的粉唇。 唇刚被堵住,谷雨的狐狸眼便瞬间睁大。 这是,他的初吻。 他曾经想像过很多次自己和瑭衍的初吻,有时候还羞得满脸通红,可现在,真的吻到了,他却不敢相信。 瑭衍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谷雨的唇,便抬起了头,他不敢再继续,毕竟,这孩子有点坏,也有点呆,说不定,他现在连自己的处境是什么也不太清楚。 谷雨呆呆地看着他,眼神由震惊变成了羞涩。 他咬了咬唇,又有点不可思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还呆呆地咂了咂嘴。 呵……是甜的呢。 在谷雨还没反应过来时,又一波热吻袭来,瑭衍再也无法忍受,舌头灵活地撬开小狐狸的唇瓣,热烈而又隐忍地吻着他。 这小狐狸,太撩人了。 唇齿的碾啮让谷雨全身酥麻,仙魂像是飘到了凌霄宝殿,回不来了。 呼吸就快要停止,而身上的人却停不下来,他的吻像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席卷了谷雨的意志力。 瑭衍适时的松开了他,抬头看着谷雨眯着眼,将要昏过去的表情,心里好笑。 瑭衍的功夫,怎是这小狐可以承受的?谷雨的仙魂,怕是回不来了。 干脆将他弄晕吧? 瑭衍这么想着,抬手使了个咒,将小狐狸彻底弄晕。 随后,瑭衍上了床,伸手将谷雨搂到怀里,瑭衍的大手托着谷雨的后脑勺,使他的额头安稳地靠在自己的锁骨处。 他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温暖,聆听彼此的心跳。 似乎,只是这样静静地睡在一起也不错,只有这种时候,自己才能安心地搂着他,毫无顾虑地搂着他。 而此时,门口的众仙娥们正趴在门边,细细地听着房里的动静,但是却什么也听不到,房里,是一片寂静,但似乎又透着温暖的气息。 棠子凫一脸严肃地站在门边,目不斜视地守着门,活像个呆子。 虽然众仙娥们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可第二天,这留言还是传开了。 瑭衍睡了小狐狸谷雨,这个新闻就像旋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天界。从南天门到北斗星,从瑶池到离恨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还真有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那个人就是谷雨本人。 第二日,当谷雨睁开眼,身旁的床榻早已空了,他伸手摸了摸被褥,毫无温度。 瑭衍他,早就走了么?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是什么时辰?那个吻结束后……我们又做了什么? 谷雨伸手摸了摸嘴唇,笑了出来。 紫玉敲门进来,看着谷雨坐在床上发呆,掩嘴偷笑。 “清儿?”紫玉偷偷走上前,冷不丁叫了出来,把谷雨吓得一缩。 “你做什么吓人啊!” “我什么时候吓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紫玉看他脸色微红,说道,“该起来了,卯日星君都催了好几遍了。” “去。” 谷雨穿上衣服,洗了脸,心里还在想昨天的事。 他凑过去问紫玉:“昨天,我爹爹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紫玉手里整理着洗具,满不在乎地道:“陛下可不是昨天走的,是今天早上才走的。” “啊?他过夜了?” “是啊,你不知道?”紫玉抬下巴指了指床榻,“就在那,你们睡了一夜。” “睡了……一夜?” 谷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床,被褥床单乱七八糟地搅成一堆。他心想,这床每天被自己睡过之后,都是这副憔悴样,真的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哎,都怪自己平时睡相太差,不然总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的。 “别看了。”紫玉走到床边整理被褥床单,“昨儿个陛下可尽兴了,这床,怕是要换新的了。” “什,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床都要被你们整塌了。啧啧,这可怜的床啊。” 紫玉摇了摇头,抱着被子褥子,转身便离开了。 谷雨一个人站在房里,又疑惑,又欣喜,又悲愤。 他疑惑的是,自己和瑭衍,到底有没有那个那个呢;他欣喜的是,仙娥紫玉都这么说了,可不是真的做了;他悲愤的是,凭什么关键时刻自己睡着了,明明是该享受的啊。 谷雨还是不太放心,他腾了云,准备去景华殿找瑭衍。 可是走在路上,谷雨就不淡定了。 那一路的小仙啊,都在传这件事,其中有一堆小仙童围在乾坤柱下,偷偷摸摸地讲着什么。 谷雨凑近了一听,果真吓了一跳。 “哎,你们说昨个的事是不是真的?” “那是自然呀,那小狐狸精暗恋陛下好久了。” 谷雨的眉头跳了一跳,他很反感那个“精”字。 “是吗,可是,陛下好像不喜欢男人啊。” “去,不喜欢男人,那七扇仙君怎么爬上床的?” “额……那你们说,昨天,到底是谁在下面呢?” “当然是那狐狸了。” “不不,我倒希望是陛下,像陛下那么英俊的仙人,要是被压在身下,那肯定很有味道了。” “去,陛下怎么可能,你想死了吧。” 听到这里,谷雨再也听不下去,因为脑子里已经开始YY了…… 肥瑭他,脱了衣服躺在身下,应该会是什么表情呢? 谷雨想着想着,脸就彻底红了,他捂了脸,掉头朝鸰羽殿赶去。 第十四回.鸾鸰品酒 谷雨来到鸰羽殿时,鸾鸰正在和洛允老君品酒。 他俩坐在案边的榻榻米上①,那案几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不同的酒香从酒瓶里飘出,直直钻进小狐狸的鼻子里。 谷雨敏感地皱了皱鼻子,这狐狸的鼻子特灵,对酒味尤其敏感,一闻就闻出来都是些什么酒。 其实小狐狸是个酒坛子,他年少时的“风流韵事”,至今仍让洛允老君记挂于心,就是那一次,谷雨在洛允仙境打翻了酒坛子,事实上,那坛子里早就没了酒,那些酒,早就让谷雨吃了干净。 百余坛千年花雕啊,他竟然全给喝了,喝了之后就发酒疯。谷雨的酒品十分不好,酒量不差,但只要一喝醉,就开闹,闹得人仰马翻,天翻地覆。 他这酒品,恰好和瑭衍相反,瑭衍那是酒量差,但喝醉了却不发酒疯,只是比平时看来更不正常些。 谷雨那次去洛允仙境,百余坛酒下肚,再好的酒量也得醉,所以,洛允仙境的好酒坛子都给他砸了。 老君那个心疼啊,直到后来,老君见了他,还有些心有余悸。 今次谷雨正巧撞上饮酒的两人,兴奋得不得了。 鸾鸰手里拿着玉琼觞,人靠在案几上向后仰着,闭着眼,将酒杯高高举着往嘴里倒酒,那水柱如仙露琼浆一般流入嘴中。 谷雨就要流口水,他踮着脚跑了过去,狐狸头往鸾鸰的酒杯下一伸,张着嘴将酒水劫到了自己嘴里,惬意地闭上眼品酒。 直到那酒水流断,谷雨才睁开眼,只见鸾鸰黑着一张脸看着他,有一种想打死他的冲动。 谷雨擦了擦嘴,又舔了舔嘴角,笑道:“叔父好不惬意。” 鸾鸰还是黑着一张脸,他转头看了看洛允老君:“他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可这老君只是一个劲儿地收拾那一桌子的瓶瓶罐罐,手还不停发抖,白花花的胡子跟着抖。 谷雨走上前,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伸手扯了扯老君的花白胡子,老君疼得立马放下手上的酒瓶子,去抢自己的胡子。 “哎呦!小祖宗,您就别折磨老仙我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哇!” 谷雨还一脸笑意地扯着他的胡子,拿起一杯酒,往嘴里灌:“谁说我要折腾你了?”他咂了咂嘴,“嗯,好酒,原来老君的好酒都藏着呢,我上次喝了那么点,也不稀罕了,嘿嘿。” 鸾鸰把酒又重新排开放在案几上,他倒了一杯桂花酒,递给谷雨。 “伤还没好,少喝烈酒。” 谷雨自然不听,夺下酒杯,喝了桂花酒,又去喝别的。 鸾鸰也随他去了,只是看着老君憋屈的眼神,有些心疼。 “别喝醉了。”他给自己倒一杯酒,“老君就随他去吧,这人劝不好的,何不放宽了心来饮酒?” 洛允只好作罢,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多说。 鸾鸰道:“你今天不和我哥呆一起,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谷雨这才停下,端着酒杯红了红脸,继而转头问道:“你说,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鸾鸰皱了皱眉:“什么是不是真的,这会儿你不是应该高兴么,怎么想些有的没的?” 谷雨清了清嗓子,避开老君看好戏的眼神,凑到鸾鸰耳边:“我就是想知道,我和肥瑭是不是真的做了,那时……我睡过去了。” “睡过去了?!” “嘘,轻点,别让老头听到。” 说完,还瞥了一眼洛允,只见洛允笑得一脸高深。 “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怎么就睡过去了?” “我也纳闷呀!想想看上次和肥瑭的那一夜,真的好舒服,可是第二次,我竟然就睡过去了。” 洛允老君放下酒杯,一脸高深。 “果真是没经验的黄毛小子。” 谷雨乜斜了一眼:“你个老头,你有经验?”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谷雨正了正身子,道:“你见过男人睡男人?” “没见过,但老仙听说过。” 洛允说完,狡黠地看了一眼鸾鸰。 “你那叔父,倒是很有经验的。” 谷雨立刻钻进鸾鸰怀里蹭了蹭:“叔父~~我想听~~” 鸾鸰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僵着脖子道:“你,你想听什么?” 谷雨又拱了拱:“听你传授经验~~” “咳,你叔父我,哪有什么经验啊。” 洛允插嘴道:“怎的没有经验了,那些小倌都白上了么?” 鸾鸰的脖子又僵了几分,心道,你这死老头,有空一定折磨折磨你。 想罢,鸾鸰拍了拍谷雨的后背:“你先起来,我传给你,就是。” 谷雨坐直,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首先,你想知道你是否和瑭衍做了,对不对?” 谷雨点头。 “那我问你,你那里疼不疼?” 谷雨摇头,随即又问:“哪里?” “咳,就是那里啊。” 鸾鸰看了一眼他身后,谷雨也顺着他的眼神,转头看了看,傻愣了片刻:“我身后有什么?” 鸾鸰扶了扶额:“真是,跟你这黄毛小子怎么说啊!” 鸾鸰快要抓狂了,可是洛允那老头还在一边偷笑。 “这样,”鸾鸰喝了一口酒,“你知不知道男女之间行房事,应该是怎样的?” 谷雨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又浮现出瑭衍和那小妾一起脱衣服的事,红了红脸。 “那你认为,男人和男人之间应该是怎样的,必定要有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对不对?” 鸾鸰觉得自己好邪恶,竟然教小孩这些。 谷雨听了他的话,心里一跳:“莫不是,也要和男女的一样?” 鸾鸰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完事之后,在下面的那个肯定会疼。” 谷雨想了想,茅塞顿开,但他又凑过去,两只狐狸眼眨眨眨:“哪里会疼?” 鸾鸰终于晕死在案桌上。 洛允老君笑得趴下,可谷雨还是一头雾水。 后来终于给他解释清楚了,老君也笑够了,鸾鸰终于在心里把自己给掐死。 谷雨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在下面的那个,下次,还是要这样。 第十五回.鬼泣鸳鸯 那几日,谷雨的心情特别好,心情好了自然开始用功起来。 月老说要不断提高自己,所以他就天天躲在房里修炼,时不时地还下趟凡,给牡丹种子浇浇水施施肥。 那天他去仙云谷,一进谷就看见发了芽的牡丹,高兴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又是浇水,又是松土,还在牡丹周围围了一圈枝桠,当做篱笆。 此时,一团黑雾从樱花林子里飘来,不,应该是闪来。随即,林子里刮起一阵阴风,黑色的烟雾消失,但那樱花殿高跷的飞檐上却立着一抹黑影。 那,竟是一个穿着黑衣华袍的男子。 凉风将他的衣袂掀起,在空中飒飒抖动。他的脸被吹乱的长发遮住,看不清表情,但那墨绿色的瞳孔中,却毫无遮掩地流露出见到猎物时的兴奋感。 跳动的眸子,紧紧跟着樱花殿前那个忙碌的小小身影,眼中的兴奋和焦躁感展露无余。 呵……就是这样单纯的仙子,像雏儿一般的纯粹,让我无法不贪婪。 凉风渐止,黑衣男子的长发终于落回原位,嘴角上那抹邪邪的笑意,也再遮不住。 谷雨弄完了篱笆,刚想坐下休息,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迅速靠近。不等他反应,谷雨的腰就被人擒住,脖子上一凉,只听耳边传来轻轻的吸气声,似是在嗅什么气味。 “呵……这味道,真纯。” 谷雨转过头,只见一张妖媚的瓜子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脖子,嘴唇还在脖子上贪婪地吮吸。 谷雨一阵难过,想要挣开那人的手,不料身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动弹不得。 谷雨低下头,顿时惊愕。 那缠住自己的,不像是实物,而像是一缕幻化的暗黑色魂魄,像蛇一般缠住自己的身子,黑色的雾气时隐时现。 那魂魄像是透明,却又散发着黑光,竟连着黑衣男子的上半身,若说是他的身体,却又没有温度。 “怎么了?” 蛊惑般的声音在谷雨耳边萦绕。 那人又缠紧了几分,嘴唇在谷雨的脖子上摩挲。 “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乖乖的,我就不会伤你。” 谷雨偏过脸,想挣却又挣不开,只觉得一股股凉意,从那缠绕着自己的魂体上散发出来。 黑衣男子的前胸贴着谷雨的后背,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捏住谷雨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这边。 随后,他伸出粉色的舌头,就像蛇吐信子一般,卷住了谷雨的唇瓣…… “唔……” 谷雨想要避开,却又无法动弹,只能皱着眉头,强烈抵抗试图入侵的舌头。 那人的舌头十分灵活,就像人的手一般,轻轻揉捻着谷雨的唇瓣,发出细碎的声音。 谷雨气息不稳,嘴唇被他撬开,那舌头立刻滑了进来。 黑衣男子得逞,迅速转换方位,自谷雨的后背滑到了他的前胸,下身的魂体渐渐隐去,幻化出人的下半身。 他手指轻轻一勾,就将谷雨的衣襟挑开,手指灵活入侵。 但就在手指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一阵风像刀片一般划过,空气被划破的尖锐声震痛耳膜。 谷雨身子一轻,腰被人托住,稳稳落在房檐上。 “你终于出现了。” 蛊惑的声音仍在耳边。 而另一头的房檐上,传来鸾鸰不愠不恼的声音:“放开他,不然你会死。” 那人搂着谷雨的腰,舌头卷住谷雨的耳垂,吮了吮。 “这么好的尤物,我怎么舍得放呢?” 说着,那人的手里幻化出一片蓝色的金属片,轻轻地刮在谷雨的脖子上。 那男子挑衅地看着鸾鸰,嘴角带笑。 鸾鸰的脊背僵硬,平淡的眸子里露出担忧之色。 “放了他,我跟你走。” “哈,我要你做什么,我有了这尤物,还需要你么。” 鸾鸰靠近了些,说道:“你当初,约我去那地方,不就是为了要我的仙力。我比他强,你拿去便是。” 男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睛眯了起来。 “我要的,可不是你的仙力。” 鸾鸰又靠近了些:“那你要什么?” 一阵疾风吹过,男子的发丝立刻扬了起来,黑发遮住了视线,另一边的鸾鸰变得隐隐约约,而他的身姿依旧挺拔,他的容颜依旧俊俏。 男子的心里,竟有一丝悸动。 “我想要的,便是……” 话还未出口,胸口便被击中,手上的小人立刻脱离了自己的禁锢,落入对方的手中。 “呵……” 黑衣男子急速跃起,像幻化的魂魄一般消失,随即又稳稳落在房顶。 他捂着刚刚被击中的胸口,有些喘不过气,但嘴角的笑意却从未消失过。 刚刚,竟然差点被迷惑了。 黑衣男子看了看拥住谷雨的鸾鸰,眸子里闪过危险的气息,但随即,他又笑出来,转身消失在屋顶。 “哈哈哈——鸾鸰,你终究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那声音随着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第十六回.游龙戏珠 鸾鸰搂着瑟瑟发抖的谷雨,紧紧把他按在怀里,就像怕他消失一般。 谷雨的脸上一片惨白。 “鸾,鸾鸰?” 谷雨像是梦呓一般唤了出来。 鸾鸰又将他搂紧了几分,抬手揉着他脑后的发丝,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谷雨听到鸾鸰的带着宠溺的嗓音,颤抖的身子才平静下来,他立刻向鸾鸰的怀里用力钻了进去。 “鸾鸰……不要离开我。” “好好,别怕,我不走。” 鸾鸰揽着谷雨的腰,轻轻跃起,落下,两人便落了地。他看看闭着眼,靠在自己怀里颤抖的谷雨,又是心疼又是担忧,这孩子胆子这么小,以后到了凡间,该怎么是好。 他看了看渐渐入暮的天色,打横抱着谷雨向樱花殿走去。 “今晚,我们就歇在这吧。” 谷雨状似未听见,但下一刻,他像受惊一般睁开眼,勒住鸾鸰的脖子,急急道: “鸾鸰,带我去找爹爹,我想他了。” 鸾鸰步子一顿。 “不去,今晚就在这睡。” “我要见爹爹!我想见他,就现在!” 谷雨的身子在鸾鸰怀里不安地扭动,嘴里叫的却是别人。 “不去。” 鸾鸰淡淡地答了一声,将谷雨抱进寝宫,随手扔在了床上。 “我说了,不去。” 鸾鸰的声音有些骇人,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他将谷雨扔上床后,燃上蜡烛,放下帘帐,轻轻一跃跳上了床…… “你做什么?!” 谷雨向床的里侧挪了挪,但还是没有躲过鸾鸰有力的双臂。 鸾鸰环住他的腰,将他往身上一拉,紧紧禁锢在怀里。 随后,他分开谷雨的双腿,身子贴了上去,用自己的下身,紧紧抵住谷雨身后凹进去的那处。 “啊……” 谷雨适时地发出了撩人的哼声,那声音不像欢爱时的呻吟,却别有一番风味,在旁人听来,更是有几分特别的味道。 站在窗外树枝上的那人,微微皱了眉,眼里露出危险的气息。 谷雨有些难受,想要挣扎,却抵不过鸾鸰。 鸾鸰低下头,状似要亲他,可只是到了谷雨的耳边,他便不再进一步动作。 “清儿,配合一下。” 谷雨愣了愣,有些生气,低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嘘,窗外有个缠人精,我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什么?!” 谷雨冒火了,还以为鸾鸰色心大发要强。暴自己,没想到只是骗人的把戏! 他眯着眼:“好,我配合你。” 谷雨说着,抬起双腿缠住鸾鸰的腰,小手伸进鸾鸰的裤头钳制住他的要害,随后,他狠狠一抬腰,向鸾鸰下身撞去。 这姿势,在外人看来还真是有些情。色,可是只有床上的两人才知道,这姿势,究竟意味着什么。 鸾鸰现在的表情很难看,龇牙咧嘴,就想要死了一般,可嘴唇却被牙齿狠狠咬住,勉勉强强,才能不发出痛苦的吼叫声。 窗外那人眯了眯眼,满脸的怒意,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啊啊啊——” 鸾鸰立刻从谷雨身上跳了下来,捂着自己的下面在床上打滚。 “你这死孩子,我救了你,你还这样对我!” “哼,谁叫你吓我的,哈哈,疼死你!” 谷雨躺在床上,翘着腿抖来抖去,一副得瑟样。 鸾鸰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能弄我那里,以后断种了怎么办?”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谷雨一个打挺拱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这辈子肯定会有人要,就算没了那个,也会有人要你的。” “什么?”鸾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谷雨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嗯,你放心,小爷我已经给你找好人家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鸾鸰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起身便走。 “你就在这呆着吧,等那妖怪来了,再把你拖走。” 谷雨原本还在床上开心地打滚,一听这话,立马爬了起来,朝鸾鸰奔去。谷雨伸开双手,小胸脯撞上鸾鸰的后背,头蹭了蹭。 “鸾鸰~~带我回去嘛~~” 鸾鸰又一次僵硬。 两人腾着云回了天界,谷雨硬拖着鸾鸰带自己去景华殿找瑭衍。 鸾鸰这次誓死也不从,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卯日星君早就下了班,瑭衍也该和小妾呆着了,现在还去找他,那不是去找死么。 可是鸾鸰忘了,谷雨可是个磨人精啊。 “你不带我去,那我就去你宫里住着,让你不能找女人!” 鸾鸰摇了摇扇子,满不在乎道:“我才不稀罕玩女人呢。” “也不让你找男人!” 鸾鸰停下手上的动作:“你不让我找,难道你是想被我尝尝?” 谷雨慌了慌神,继而又恢复神色:“臭流氓。” “臭流氓?”鸾鸰勾着谷雨的腰,故意贴着他的耳边道,“清儿现在长大了,说不定还很喜欢臭流氓呢,你刚刚可还跟臭流氓那个呢。” “谁跟你那个了?!”谷雨想想不对,自己怎么成了被动的一方了,遂指着鸾鸰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谷雨说完,转身便走,只听鸾鸰在身后喊道: “你去吧,他现在正干得开心,你搅了他的好事,他不骂你才怪。” 谷雨的步子顿了顿,继续走。 第十七回.晕过去了 谷雨来到景华殿,果真瑭衍正和小妾玩得热火朝天。 红烛脸上红红的,在谷雨耳边说道:“清儿还是回吧,陛下不方便见人。” “不方便见人?” 谷雨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你去通报,肥瑭自会来见我。” “可,可……” “可什么可!你不去,我自己去。” 谷雨趁红烛不注意,一闪身溜了进去。谷雨往里殿跑去,直奔瑭衍的寝宫。 还没走到寝宫门口,就听见阵阵娇喘从房门缝隙内渗出。 “陛……陛下,妾身,妾身,快不行了,呃呃……嗯……” 谷雨一听,两根细细的白眉毛立刻拧到了一起。 “谁准你先到了,给本座等着。” 瑭衍的声音,不似小妾的那般有激情,似乎,还很平淡,没有一点温度。 谷雨走近了听,那床榻摇动的咯吱声清晰入耳。 心里一阵烦闷,虽然平时也知道瑭衍会和小妾那样那样,可今天不同,自己今天,差点被妖怪给拐走,而肥瑭他,竟然还在这里翻云覆雨。 谷雨想想不来气,抬起脚,一脚踹开了寝宫门。 房门啪嗒一声被踹开,瑭衍和那小妾听到响动,一同转过头来看着门边,只见谷雨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站在门口。 瑭衍赶紧扯被子,将自己和小妾的交合处盖住,可那地方,早被谷雨看得一清二楚…… 谷雨红了红脸,还是抬起了头,直直望着瑭衍,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眼。 瑭衍皱了皱眉,回过头不看他,声音淡得像是发怒的前兆。 “出去。” 谷雨吸了口气,身子没动。 “给我出去,没听见么。” 瑭衍的声音终于带了点情绪,连身下的小妾也是吃了一惊。 “我不!” 谷雨憋了口气,喊了出来,嗓子还发颤。 瑭衍闭上眼,无视小狐狸的可怜样。 “你不走,那你好好看着。” 说完,瑭衍抬起小妾的腰身,再一次前后撞击起来。那小妾很配合地唤出了声,娇喘声,竟比刚刚的还要撩人。 身体的撞击声,床榻摇摆的声音,以及瑭衍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一丝不漏地传进谷雨的耳朵里,还有刺鼻的情欲气息,刺激着谷雨的嗅觉,心脏像是被撕开。 谷雨看着床榻上交缠着的身体,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一阵阵作呕感泛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不走。 “你就不能……只爱我一个么?” 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泪水不断滑落下来,在白净的小脸上留下丝丝痕迹。 “你就不能随了我的心愿么,一定要这样折磨我?” “这样折磨我,你觉得很好玩么?” 他低下头,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先是和我一起洞房,然后又打我。” “打完了,还要来找我。” 谷雨抬头,眼里的痛楚清晰可见。 “难道,你就那么喜欢玩我?是不是因为我前世和别人做了,你就讨厌我了,你要报复我,对不对?” 瑭衍终于停了下来,黑珍珠般的眸子,就像深邃得见不到底的湖水,没有一丝波动。 他没有转头,只是淡淡的开口—— “狐儿,不久之后,你就要下凡历劫,你可知道自己的使命?” 瑭衍将自己的身体用毛毯裹好,走下了床。 “你可知道……” “……狐儿?” 瑭衍一下床,便看见晕倒在地上的谷雨。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将他从地上抱起。 “狐儿,你怎么了?狐儿!” 瑭衍晃着他,可他根本没有一点反应,身体的温度在一点一点下降,就像冰块一样。 “来人啊!”他快速走到床边,放下谷雨,催动仙术,将热量输入谷雨体内。 “红烛!快给本座过来!子凫,你死到哪里去了?!” 随后,景华殿内一片混乱…… 一盏茶的功夫,景华殿的寝宫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元老级仙人。 瑭衍看着小狐狸越发苍白的小脸,不由得发起怒来。 “你们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虚老君甩了甩拂尘:“回陛下,谷雨仙君,是被蛊虫毒害了。” “这我也知道,我就是想问这是什么蛊,是怎么染上去的。” 鸾鸰摇了摇扇子:“哥,或许……我知道。” “你怎会知道?” 鸾鸰将今天在樱花殿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自己和谷雨在床上的那一段。 瑭衍听后,有些纳闷。 “没事去那里做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 瑭衍起身:“这么说,是鬼契鸳种的蛊?” “或许是这样。” 瑭衍的手抚上谷雨的小腹,闭上了眼,似是在用仙力探谷雨的经脉。 “那蛊虫,怎会在这里?难道……” 瑭衍睁开眼,黑亮的眸子里闪过厉色,他上了他?不不,应该还没有的手,那么,也就只停留在表层了? “鸾鸰,保护好他,我不希望我们的计划就这样泡汤,知道么?” 鸾鸰的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深夜,众人散去,瑭衍催动仙力护住谷雨的心脉,暖意和寒意交织在一起。 看来,是时候还击了。 第十八回.狐狸抱抱 谷雨自小就被瑭衍宠着,从来就没受过什么重伤,即便是受伤什么的,也都是心伤,瑭衍给的。 而这一回,谷雨的伤,是真的有些难治了。 那鬼契门的门主鬼契麟,虽说不擅长用蛊,但却有把握招揽人才,尤其是那些杀人成魔,擅用邪功之人。 所以,谷雨这一夜十分难熬,身体里就像是有千余条冰虫在爬,体温时不时的还在下降。他很冷,但浑身却在冒汗,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张废弃了几十年的纸张,让人看了都心疼。 瑭衍不停地给谷雨输入仙气,但这些都无济于事,那蛊虫,除非根除,否则,谷雨是不会彻底好起来的。 谷雨紧紧地裹着被子,但身体仍在发抖,周身除了冷意,便没有其他感觉。 瑭衍心疼地看着缩在被子里的谷雨,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抚动,一股股暖气灌入谷雨的身子。 可是,这根本起不了大作用,谷雨还在发抖,而且,体温越来越低。 瑭衍终于开始不安起来。 清儿他,是不是很疼呢?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毕竟养了十八年,平时就没吃过什么苦,这一会竟伤得那么重。 我刚刚竟然还那样伤他,他心里一定很疼吧? 他,会不会就这样离开了? 一阵恐惧感袭上心头,但随即,他又摇了摇脑袋。 我在想什么,这种小伤,不过是皮毛,竟然紧张成这样,连自己都开始手忙脚乱。 “肥瑭……” 瑭衍还在发愣,只听床上的小人虚弱地唤了出来。 瑭衍立刻凑了过去:“狐儿,你说什么?” “肥瑭……肥瑭……” 谷雨缩在被子里,头埋得很低,声音又虚弱,瑭衍根本听不清。 他将谷雨的脸托了起来,再次凑了过去:“狐儿,爹爹在这里。” 谷雨似是找到了热源,立刻伸出冒着细汗的手臂,揽住瑭衍的脖子,身体靠了上去。 他在汲取温暖。 瑭衍这样想着,便搂紧了他。 谷雨把脸窝在瑭衍的肩窝里,往里钻了钻。 “肥瑭……我冷……” 这回瑭衍听清楚了,他说他冷,但重要的是前面的那个称呼。 他从来没听说过,自己原来叫肥瑭。 我很肥么? 瑭衍皱了皱眉,若是平时,他定会敲他脑袋,可这会儿,他心疼他还来不及。 瑭衍除去谷雨身上的被子,谷雨立马往瑭衍怀里钻了进去,身子缩成了一团。 他伸手轻抚谷雨的后背,试图将暖气输入进去,可一抬手,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凉,就像一块冰贴在那处。 随后,那“冰块”钻进瑭衍的衣襟里,伸出手臂,贴着瑭衍温热的肌肤,环住了他,冰凉的脸颊还在瑭衍的胸口蹭了蹭。 瑭衍吸了一口气,那种冰冷,纵是自己也难以抵抗。 他推了推谷雨,可这孩子反而更往里钻,恨不得整个身子都钻进瑭衍的胸口。 或许,这样他就能舒服点了? 瑭衍这么想着,就将自己的上衣脱了去,白皙的肌肤、健硕的身体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谷雨一感受到热源,立马靠了上去,紧紧贴着他的上身,可上身舒服了,腿却仍在发抖。 瑭衍感受到谷雨下身的颤抖,一狠心,将自己和谷雨脱了个干净,谷雨立刻缠了上来,手脚并用,整个身子都紧紧挂在瑭衍身上。 瑭衍盖上被子,尽量忽视肌肤触碰时激起的兴奋感。 但是,这小狐狸缠就缠,抱就抱吧,他还一个劲地乱动,一会蹭蹭这,一会儿蹭蹭那,弄得瑭衍十分疲惫,连觉也睡不成。 睡不成觉也就算了,瑭衍竟然还给他弄得起了反应。 此时的谷雨早就现了原形,两只狐狸耳朵毛毛的,屁股上的一团茸毛也是十分招惹人。 瑭衍不小心触碰到那团柔软,那种兴奋感竟然越来越强。 那一次,就是一边揉捏着他的尾巴,一边帮他…… 瑭衍的那里立刻肿胀了起来,心下却是十分的不愿意。 自己竟会对一个小屁孩起反应,而且还是个男性的小屁孩,还是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小屁孩! 而且,还是受了伤的像冰块一样的小屁孩…… 瑭衍悔恨不已,自己就不该脱衣服,可这会去推他,却是怎么也推不走了。 而那狐狸感受到瑭衍下体的灼热,迫不及待地靠了上去。瑭衍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却躲不开,狠狠地被冰到了。 “你倒好,自己舒服了,让我在这里受罪。” 瑭衍冷淡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了一些宠溺。 谷雨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缠住他的下身在那灼热上扭了扭,又蹭了蹭。 “嗯……” 瑭衍不自觉地哼了出来,几十年不曾波动的心,竟然有了一丝悸动。 “小子,别乱动,小心我就这么吃了你……” 瑭衍情不自禁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心下一凛,天,我这是在说什么呢! 随后,瑭衍闭上了眼,彻夜忍受着无法发泄的煎熬,终于等到了卯日星君上班的时间。 他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你个死太阳,现在才出来。 瑭衍披上自己的衣服,看着已经安稳入睡的谷雨。 你倒睡得香,害我整晚没睡。 瑭衍想去捏他脸颊,惩罚他一下,可看到他仍旧苍白的脸,心里又舍不得。 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呢…… 第十九回.凌霄议事 瑭衍将谷雨交给红烛照顾,便去了凌霄殿,上朝去了。 他坐在金色的龙椅上,淡淡地容颜就像一副被水溶掉的水墨画,白衣衬着黑发,慵懒,却又无法不透露出华贵,他就是这样的王者,不用衣饰的雕琢,便已经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黑亮的凤眼永远半眯着,就像一只随时保持警惕的狐狸,只有在见到那人时,才会流露出一丝感情。 黑发被碧玉簪子柔柔地挽在脑后,衬着凌霄殿内莹莹的烛光。在他身旁站着的,便是一品护法上仙,棠子凫。 一朵艳红的牡丹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之间,花瓣被手指挑开,露出金色的花蕊,那手指竟轻轻捻在花蕊上,看起来有几分情。色。 他终于开口。 “你们看,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了?” 众仙皆垂下首,不敢再多看那高位上的人一眼。 只是这么几年,他,已经在三界站稳了脚跟,他的能力和美貌已是无人能敌。 他是三界的统领,亦是三界最美丽的男人。 “哼,竟然都不说话,是在反对?” 大殿内安静良久,终于有一仙答话:“陛下不必操之过急,若只是为那小妖雪耻,怕是不值得。” 此时,他旁边的一仙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你不要命了,那狐狸,可是他宠了十八年的了。” 瑭衍不是傻子,底下的话他自然尽收耳底,他只是装作没听到罢了。 他未抬眼,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牡丹。 另一小仙站出来:“陛下,小仙认为,还是尽快还击比较好,天界的威严不可损。” “嗯,怎么还击?” 淡淡地声音从那高位上传来,却是中气十足。 “直接杀了那鬼契麟,以绝后患。” 瑭衍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终于抬起头,眼里却是危险的警告。 可那仙人却未注意到,仍然不知死活地说道:“以陛下的能力,并不是解决不了那魔物,但小仙一直不明白,为何陛下不直接动手,非要留他到现在。” 瑭衍那黑亮的眼中有了些杀意。 “你是什么时候飞升的?” “小仙成仙八百年。” “哼,八百年。来人啊,扔下诛仙台去。” 瑭衍一句话抛出,不仅是那仙人自己,整个大殿的仙人都恐慌了起来。 洛允立刻上前:“陛下,不可。” “老君,他说要本座杀了他,你怎能阻止本座。” 洛允道:“那小仙成仙才八百年,不知者无罪,且罪不当诛啊。” “不知?在天界,‘不知’之人就该死。” 洛允还想说,却被瑭衍一句话给堵住。 “这世上,想杀了他的人,都得死。” 洛允却硬着一口气,说道:“陛下如此说来,那谷雨,是否也该死了?” 瑭衍站了起来,淡漠的脸上终于显现出诧异。 他诧异的并不是洛允的顶撞,他诧异的是,当自己听到“谷雨该死”时,自己心中的那份疼痛感竟会如此之深。 瑭衍平息了一会儿,就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过,优雅落座: “老君,替谷雨准备好下凡,他一醒来,我们便行动。至于你,”瑭衍看了一眼刚刚出面的小仙,“削了仙籍,扔下凡间。” 那小仙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瑭衍唤了鸾鸰,回了景华殿。 还未到殿门口,就见红烛没头没脑地冲了出来。 红烛一见到瑭衍,便急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陛,陛下。” 瑭衍一看她的样子,眉毛就皱了起来,未多说,便冲进了寝宫。 看见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谷雨,瑭衍心里就是一抽。 他走到床边轻轻握住谷雨冰凉的手,只见他整个人都已经发白,隐隐可以看见皮肤下淡紫色的经脉。 鸾鸰问红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红烛看着谷雨露出被褥的手臂,眼神有些恐慌,为何,谷雨的血液是紫色的? “陛下刚走,就开始了。”红烛回过神来说道。 瑭衍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危险:“你看见什么了?” 红烛是个聪明人,当下她就跪倒了地上:“烛儿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会多说,若是多了一句嘴,任陛下处罚。” 瑭衍没再说话,只挥了挥袖,红烛便退下了。 鸾鸰走到床边:“这恐怕,是鬼契鸳在操控了。” “是鬼契鸳找人在操控。” 鸾鸰惊道:“蛊小生,即墨公子?” “哼,果然老妖怪都出现了。”瑭衍将谷雨的手放进被褥,起身脱了外服,“你先下趟凡,去巫云谷刺探一下。然后再去拜访仙云谷谷主,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了。” 鸾鸰看了一眼床上的谷雨,转身便离开了。 瑭衍脱了外服便钻进了被褥,可他刚掀开被子,就被谷雨嫌弃地避了开。 瑭衍揽住他的腰玩自己身上拖,可那小狐狸却拼命往里躲,赤裸的小身子蜷成一团,一团白白的尾巴还抖抖抖。 “怎么,你还嫌弃我不成?” 小狐狸不睬他,浑身发抖。 瑭衍没法子,只好又脱了衣裳,光溜溜地裹住了同样是光溜溜的谷雨,顺手还捏了捏他的小尾巴。 谷雨一碰到温热的肌肤,立马贴了上来,不停地蹭蹭蹭,瑭衍虽然已经习惯,但还是免不了一场心理和生理上的恶战。 这一日,从下朝以来,瑭衍就没有离开过那张床,什么事都没做,就在那裸着身子抱谷雨。 “你这小屁孩,还抱上瘾了。” 瑭衍不知不觉骂出了声,想想又觉得奇怪,这小屁孩又听不见,骂他有什么用? 两人在床上裹了一天,终于到了晌午,瑭衍忍了半天,肚子竟也比平时饿得早,他唤来红烛,端上午膳,准备大吃一顿。 但刚掀开被子,他就傻了,被子里面是一片乌烟瘴气,谷雨冒了一上午的汗,被子毯子全湿透了。 瑭衍只能让红烛换了床单被子,自己则抱着谷雨去了浴池。 谷雨原来还紧紧扒在瑭衍身上,两人一浸到热水里,谷雨就松了下来,直往暖暖的水中滑去。 瑭衍当下转身去拿猪苓,身子还没转到一半,谷雨就已经滑了下去。 瑭衍还没拿到猪苓就回过身去扶他,把他从水里捞起来,靠在池壁上,他才转身继续去拿猪苓。 可等他回来,这小狐狸又不见了,一阵阵泡泡从池底冒上来。 糟了。 瑭衍赶紧放下猪苓,又去捞他,这次,瑭衍在水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他,把他捞起来时,谷雨已经喝了好几口水。 瑭衍捏着他的下颚,让他张嘴,把嘴里的水都吐了个干净。然后拿起猪苓,一点一点抹在谷雨身上。 瑭衍本身就是被人伺候的料,谷雨小时候虽然宠他,但也都是奶娘照顾着,每次瑭衍抱在手上也都是洗白白的小狐狸,他哪里给别人洗过澡。 这回他竟然要自己动手给小狐狸洗澡,那场景真不是一般骇人。 他一边要扶着谷雨,不让他滑下去,另一边又要给他擦猪苓,手上还滑不溜秋,一个不小心,谷雨就又沉了底…… 第二十回.玉面血痕 瑭衍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懊恼,给小狐狸洗澡,还真不是神仙干的事,这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都给折腾死了。 于是瑭衍捞起小狐狸,将他放在浴池边平躺着,自己则站在池中,拿着一块毛巾,给小狐狸擦身子。 小狐狸白净的身子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漂亮,只是那些淡紫色的血脉,看起来竟有些吓人,也让人心疼。 瑭衍舀起一盆热水浇在谷雨发凉的肌肤上,那热水在谷雨的肌肤上流淌,带起一蓬蓬的热气。 “唔唔……” 谷雨感到了温暖,舒服地唤了出来。 瑭衍见他哼哼,心里不由得也舒服了起来。 他又舀了一盆水浇上去,谷雨再次哼哼了几下,只是那声音,却显得无比撩人。 瑭衍拿起毛巾,开始一点一点地擦拭小狐狸的身子,雪白的毛巾轻轻擦过谷雨发白的肌肤,瑭衍不敢用太大的力,似乎力道再重一些,谷雨的那一层皮就会被弄破。 瑭衍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擦拭的动作更加温柔起来。 那柔软的毛巾从谷雨的额头,一直挪到他的锁骨,随后又来到谷雨的小腹处,但是来到这里,瑭衍就开始犹豫起来。 平生第一次给别人擦身子,本来就困难重重了,现在,难道还要擦那里么? 瑭衍瞥了一眼谷雨那未开苞的地方,心里有些难受。 不擦么? 可是,不擦就感觉脏死了,这孩子天天和我睡,我也会变脏啊。 擦么? 我堂堂三界之主,竟然沦落到做这种事情,天理不容啊。 可是,擦,还是必须的。 瑭衍甩了甩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只是照顾自己的孩子啊,照顾孩子要那么别扭么? 他拿着毛巾的手向谷雨的大腿根部挪去,轻轻擦拭着那脆弱的地方…… 毛巾一触碰到谷雨的大腿内侧,就激起了一阵战栗,瑭衍有些难受,但还是时有时无地擦拭着那个地方。 可是擦着擦着,瑭衍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根本就没碰到他那地方,可那孩子竟然就这样起了反应,他那分身立刻变得胀鼓鼓的,直直立在瑭衍的眼前,羞涩却又大胆…… “你这孩子……你这样,叫我怎么给你擦?” 瑭衍喃喃地说,心里一阵烦躁。 而谷雨现在什么也听不见,浑身上下只有那一处最精神。 瑭衍狠了狠心,就当是给自己洗澡,一丝不苟的擦拭起谷雨分身。 可对谷雨来说,那原本柔软的毛巾此刻却变得极其粗糙,轻轻裹在自己那上面,从顶端一点不漏地擦拭到根部,连最下边的那两团也不放过。 谷雨不知不觉地哼了出来,感觉到自己被摩擦,力道却又太轻,他便不满地向上靠去。 瑭衍擦完了那里,毫不停留地向下挪去,直到谷雨的脚趾尖都被擦干净了,他才放下毛巾,将谷雨拖下水中,抱在自己胸前。 这一个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可谷雨却不肯起来,一离开水,谷雨就开始挣扎,不满地哼哼。 瑭衍无奈地搂着他泡在热水里,只感到那小狐狸的身子直往自己身上靠,下身还不停地摩擦着自己的身子。 瑭衍托着他的后脑勺,使他靠在自己怀里,尽管谷雨的身子冰凉,却温暖了瑭衍的心。 “狐儿,很难受么?” “咕咕——” “呵,变回本性了呢。” 瑭衍伸手托住他的屁股,情不自禁地揉捏了几下。 “一会儿,可别说本座欺负你。” 瑭衍托着他的屁股往上使了点力,另一只手包裹住谷雨挺立的分身,缓慢而有节奏地套弄起来。 谷雨下意识的地贴上瑭衍,身体跟着那节奏,配合地晃动起来。 “你这磨人精……” 瑭衍将谷雨搂紧了些,两人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而瑭衍因为谷雨无意的扭动,自己竟也有了感觉,一阵阵酥麻,自两人不经意间相碰的地方传来。 瑭衍托着谷雨的臀部,手指竟不知不觉钻进了那隐秘的缝隙中,指腹轻轻按揉着谷雨脆弱的穴口。 那不曾被人侵犯过的地方,一定十分可口吧,柔软的触感,比任何一个女人的都要撩人。 “唔……” 谷雨感到身后一阵暖意,身子不自觉地挺动了一下,那一处也是不断收张,舔弄着瑭衍的指腹…… “呵……” 瑭衍不过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试探一下,没想到,自己竟快要无法忍受。 狐儿的那里很柔软,舔弄着指腹的感觉也是痒痒的,让人恨不得直接按了进去,好好蹂躏一番。 可是,他只是稍作停留,就将手挪开。 无法忍受的热量自小腹那一处,源源不断地扩散开来。 他快速地解决手上的任务,就将谷雨抱出浴室,在两人身上裹上毯子,忽视自己身体的难耐,开始用午膳。 瑭衍正艰难地喂小狐狸吃东西,鸾鸰便走了进来。 一见到鸾鸰,瑭衍立刻舒了一口气,他向鸾鸰招了招手。 “你来喂他,我快受不了了。” 鸾鸰眉毛跳了一下,走过去接过小狐狸,眼睛往下一瞥,呆住了。 “他竟然……就裹了一张毯子?” 瑭衍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毯子,开始吃饭。 “咳,你们竟然……” “吃饭。” 瑭衍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鸾鸰不敢再多说,埋下头,一勺一勺地喂谷雨吃饭。 用完膳,瑭衍放下碗筷,红烛领着一帮小仙娥就来收拾餐桌。 鸾鸰可怜巴巴地看着红烛:“我还没吃呢……” “可是,陛下吃完,大家都不能再吃了啊。” 红烛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一脸为难。 鸾鸰转头,又可怜巴巴地望着瑭衍。 瑭衍擦了擦嘴,道:“收了。” 红烛得令,动作麻利地收拾了起来。 “老哥,你就知道整我,你不想知道下面的情报了?” 瑭衍清了清嗓门。 “烛儿,等他吃完吧。” 红烛无奈的放下碗筷,心道,这两兄弟,怎么一天到晚使小性子。 鸾鸰丢开小狐狸,很没形象地扒了几口饭,看样子是饿坏了。 瑭衍接过谷雨,道:“说说看。” “等偶出完唤再说。” 瑭衍抬起头:“烛儿,收了。” “咳咳,我说,我现在就说。” 鸾鸰咽下一口饭,“那蛊虫的确是鬼契鸳种的,只不过,幕后黑手却有多个。” “哪些人?”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蛊虫的来历我倒是清楚了。” 鸾鸰放下碗筷:“那蛊虫,就是即墨公子的‘千年’。” “哼,下了老本啊,连他养了一千年的妖怪都放出来了。” “重要的不是‘千年’,而是喂养它的饲料。即墨的那只千年,可是浴血而生的。” 瑭衍的眉头颤了一下,缓缓道:“玉面血痕。” 鸾鸰点了点头,又开始吃饭,可还没吃几口,就听瑭衍道:“烛儿,收了。” 鸾鸰眼巴巴看着满桌的菜被倒掉,眼泪都要掉下来,遂甩袖回家自己找人做饭去了。 鸾鸰走后,瑭衍又一次抱住谷雨上了床。 用脸颊轻轻摩挲着谷雨的发丝,瑭衍的心中,有些担忧。 玉面血痕,传说在人间的江湖消失过一段时间,曾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门派里的杀手,冷面无情,轻功了得,剑法一流,行踪神秘,但不知为何,他重出江湖之后,竟然成了毒公子。 传说他重出江湖之后,根本不能用“人”这个字来形容,因为,他浑身没有一处不是毒。 而且,竟有人说,他其实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历劫未成的散仙。 他的血,便是剧毒,用他的血喂养的千年,便是,毒上加毒。 第二十一回.狐狸失踪 但是令瑭衍感到很奇怪的是,那血痕的毒一向很猛烈,若是他决心要杀的人,绝不会拖到第二日,可是这一次,谷雨中毒后也只是浑身发冷,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 难道,他并不想杀他,那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抓住天界的把柄? 瑭衍已经脱了衣服和谷雨抱在一块了,可这时,鸾鸰竟然又冲了进来。 鸾鸰一见到床上赤裸相拥的两个人,他的眼睛就变成了铜铃状。 “你,你们……” 瑭衍用被子盖住身体,冷道:“有什么事?” “咳,打扰一下,那个,我刚刚忘了说,其实那只千年是情蛊。你们这样正好……老哥,帮他发泄发泄吧,差不多十次就能保命了,若是要根除,还是等他下了凡再去找血痕求解药吧。” 瑭衍坐了起来:“本座一直很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灭了你。” 瑭衍还没说完,鸾鸰就已经不见了。 “……臭小子,跑的倒是快。” 瑭衍继续躺下,忍受着痛苦帮小狐狸发泄。 十次,那自己可能真的要憋死了…… 这些天瑭衍一直很煎熬,一方面,他要打理凡界的事,另一方面,还要照顾谷雨。 其实这两件事情相比来说,还是照顾谷雨比较艰难。 那天瑭衍回到寝宫,就看到谷雨在床上蜷缩着发冷汗,瑭衍心里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还没脱下衣服就将谷雨搂进了怀里。 “已经十天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瑭衍脸颊轻蹭谷雨的额头,他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有些事情是那么难。 “我该拿你怎么办?” 瑭衍闭上眼,良久才睁开,他将谷雨放上床。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入夜,景华殿内灯火通明,寝宫中,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相拥。 薄汗从两人的肌肤上滑落,粗重的呼吸声充斥大殿。 只是,那床上的两人,一个火热,一个冰冷,一个在颤抖,一个却纹丝不动。 “狐儿,狐儿……” 瑭衍轻唤着他,将他肌肤的每一处都舔舐干净。 他将谷雨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火热上,似乎,那样冰凉的触感也能让他十分享受。 他一下一下的撞在那具纹丝不动的身体上,期待着回应。 火热与冰冷相触,激起一阵阵战栗。 可是,他还是不动。 “干脆永远都不要醒来了吧,这样,我也不会逼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 瑭衍说出这句话,下一秒就后悔了,他立刻放开怀中的人,自己则挪到床的边缘。 瑭衍觉得,自己就要被侵蚀了,自己的身和心,都要被这狐狸给侵蚀了……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担起三界统领的称号?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唤回那人? 瑭衍躺在谷雨身边,没有再去抱他,嘴里却轻轻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七扇,七扇……” 景华殿的蜡烛渐渐熄去,百鸟争鸣,香炉日照,大殿渐渐亮敞起来。 谷雨睁着一双狐狸眼,悄悄打量着眼前熟睡的男人。 小小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嘴唇微微抿着,真想凑上去咬一口。 谷雨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着瑭衍的嘴唇,柔软的触感令人心惊。 他慢慢凑了上去,在瑭衍的唇上啄了一口,那一瞬间,瑭衍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肌肤立刻灼烧了起来。 谷雨用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透过指缝看着他的脸。 细长的眼睛就像一条黑色的细线,斜飞入鬓,长长的睫毛就像弯弯的月牙,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只是,那眼下,却有两团淡青色的痕迹。 谷雨心里一紧,肥瑭他这几天一定很辛苦,眼袋都出来了呢。 转念一想,谷雨又觉得奇怪,自己为何会躺在肥瑭的床上,而且,还皆是光着身子的呢。 他扯了扯被子将自己盖住,但心里闪过的一个念头,让他的动作听了下来。 好想看看肥瑭的身子,全裸的身子呀…… 啊! 谷雨在心里叫出来,满脸通红。 但随即,他便伸了手,去掀瑭衍的被子。 只是那被子刚掀到瑭衍的腰腹间,瑭衍便醒了过来。 他抬手捉住谷雨的手腕,眼神还是刚睡醒的朦胧样,连说话的声音也是略带着沙哑: “狐儿,你要做什么?” 谷雨像手被针扎了似的立刻抽了回来,结巴道:“没,没做什么。” 瑭衍向谷雨挪了几分,说道:“那扯本座的被子做什么?” “孩,孩儿只是想替爹爹盖被子……” “盖被子是从上往下盖的?” 谷雨呆了,傻不愣登地看着瑭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却是殷霞一片,两只小狐狸耳朵还不时地抖啊抖。 瑭衍皱了皱眉,收紧了握着谷雨的手,臂上微微使力便将谷雨扯入怀中。 他一只手臂紧紧箍着谷雨的细腰,另一只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就像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我的狐儿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他用下巴摩挲着谷雨的额头。 “以后再也不准乱跑了,听到没?就呆在我怀里,我让你去哪,你就去哪。” 谷雨的心都要融化了,一个劲地点头。 两具赤裸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渐渐融入彼此的身体。 “爹爹。” “怎么了?” 谷雨仰起头,眼睛弯了起来。 “还想亲亲。” 瑭衍细长的眸子眯了一下,宠溺道:“不行,狐儿不听话。” 但随即,他又觉得奇怪:“嗯?什么叫‘还要’亲亲?” 谷雨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刻缩了脖子在瑭衍胸口蹭了蹭:“爹爹最好了,清儿最爱爹爹!” 瑭衍的心都酥麻了,搂着小狐狸的手臂紧了紧。 “不行。” 谷雨又抬起头来,看瑭衍就快要睡着了,拱了拱瑭衍的下巴。 “爹爹怎么还睡,都要上早朝了。” 瑭衍闭着眼,喃喃道:“今天不上朝,睡觉。” “爹爹好懒。” “嗯?你说我懒?……对了,你还叫我肥瑭,臭小子,我很肥么?” 谷雨眼睛霎时睁大,难道自己说梦话了? 谷雨钻进瑭衍怀里,小嘴在他赤裸的胸口上亲了一口,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肌肤,嘴上荡开了笑意。 “清儿爱爹爹,爹爹可爱清儿?” 瑭衍的身体一震,喃喃道:“爱。” “不是父子之间的爱,好不好?” 半晌等不到回应,谷雨抬起头,只见瑭衍已经沉沉睡去,乌黑的眼睑在晨光中微微颤动。 谷雨埋下头,在瑭衍的胸口又落下几吻,搂着瑭衍的腰,伏在他怀中享受着他的温度。 瑭衍的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等他醒来,小狐狸早就不见了。 瑭衍揉了揉眼睛,唤道:“狐儿,出来。” 瑭衍的声音击打在寝宫的四壁上,回音重重。 “狐儿!本座怎么跟你说的,出来!” 瑭衍的声音里明显带了紧张和恐慌,可是那小狐狸就像是在跟自己捉迷藏一样,怎么还都不出来。 瑭衍闭上眼,用自己的神识试探谷雨的踪迹,可是,搜遍了整个天界也不见他的身影。 这小屁孩,又跑到哪里去了? 瑭衍急忙下了床,唤来红烛:“清儿去了哪?什么时候走的?” 红烛看着瑭衍紧张的样子,低声道:“昨,昨天,就走了。” “昨天?!”瑭衍穿上衣袍,怒道,“我没有吩咐过让他别出去么?!” “没,没有。陛下……” 红烛还没说完,瑭衍便腾了云,直接朝南天门赶去。 走到门口,他才发现,自己紧张得连谷雨的去处都忘了问。 算了,到了凡界再用神识试探罢。 瑭衍下了凡,便用神识探了探谷雨的位置,可是瑭衍连地底下都找遍了也没有那狐狸的身影。 谷雨就算下凡,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除了仙云谷谷中,便是樱花殿,有时候贪玩,他还会去街市上逛一逛,可这会子,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瑭衍虽然表面上淡定,可心里却是焦急得很。 他又腾了云,去巫云谷逛了一圈,那一窝子邪啊妖啊的都在大殿里寻欢作乐。 但就是不见谷雨。 瑭衍心下焦躁,本想端了那巫云谷,可想想还是忍住了,找那狐狸要紧。 他来到仙云谷北林,念了个诀,砰的一声,一个半人高的小老头便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那小老头拄着拐杖,对着瑭衍鞠了一躬:“啊,天帝陛下,小仙竟能见到三界之首,小仙的老眼都要花了啊!” “土地,你可曾见到一小狐路过此处?” 土地老头摸了摸胡子:“呃……可是浑身白毛的狐狸?” 瑭衍道:“正是。” “啊,小仙想起来了,昨天,那狐狸就在此处,被巫云谷副谷主给吞了仙魂。” “什么?!你说的副谷主可是鬼契鸳?” “呃……大概就是。” 瑭衍心里凉了半截,难怪找不到他,原来是已经…… 不,不可能,那小狐狸命硬得很,怎么会就这样去了? 瑭衍眼睛充血,只轻轻一抬袖,那半边的林木尽数倒下。 第二十二回.巫山云雨 他转了身,便要去那巫云谷找鬼契鸳,可那土地老头又扯住了他。 “呃……陛下,昨日路过此处的还有一人,只不过不是那狐狸。” 瑭衍回过身,眼里的:“什么人?” “一个白衣公子,看起来正是十七八岁。那人可奇怪了,他似乎有什么法子隐藏自己的仙气,照理说有人在这附近,小仙都可以察觉得到,可那公子,竟是走到了此地小仙才发现他。真是奇怪。” “隐藏仙气?”瑭衍恍然大悟,“他去了哪?” “朝仙云谷樱花殿的方向去了。” 瑭衍赶到樱花殿,只见那小小的身影正蹲在殿前拍泥土,拍完之后还拎着一桶水,从水井边一路拎到一颗小树苗前。 他拿起葫芦瓢,舀着水一点一点往土里浇,嘴里还念念有词。 瑭衍见到这幅情景,竟然有些堵得慌,一股怒意冲上了心头。 他走上前,扳住谷雨的肩头就把他举到自己眼前。 “我怎么跟你说的?” 谷雨一下反应不过来,葫芦瓢脱了手啪嗒掉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瑭衍:“爹爹。” “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什么地方都别去,就呆在我身边!你跑到这里来种什么草?!” 瑭衍说着,放下谷雨就去拔那棵牡丹,谷雨见状立刻上前阻拦。 “不要!” 谷雨拉着瑭衍的手臂,哀求道:“爹爹,孩儿再也不敢了,你饶过它吧!” 瑭衍什么都顾不了,抬手就将那牡丹连根拔出,随手扔在了地上。 谷雨的眼眶立刻盈满了泪水,他爬过去捡起已经离了土的牡丹苗,撸了撸它的幼根,再次将它埋进土里。 谷雨一点一点地用手刨着土,又将泥土盖在牡丹的根部,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那幼苗就是站不住,眼看着就快要枯萎。 这是仙界的牡丹,自然有一些灵气,只是那牡丹离了土,很快便会枯萎。 谷雨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将牡丹插入土中,可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谷雨的泪水扑簌簌掉下来,心里的委屈说也说不完。 这棵牡丹是谷雨亲手养大的,他还等着它长大,等着它开花呢,他把希望都寄托在这朵花上了,可是瑭衍就这样轻易地将它毁灭。 瑭衍居高临下地看着谷雨:“你竟然还偷走避神石,如此放肆,以后叫我怎么放心?” “我迟早是要离开你的。” 瑭衍愣住。 “什么?” 谷雨抬起头,泪水不断滑过脸颊,可那双眼睛却直直盯着瑭衍。 “我迟早是要离开你的,迟早要去凡间历劫,若是过不了这一关,我们还是没希望。” 瑭衍从没见过这么认真的谷雨,他一直以为,谷雨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这一次,谷雨的态度却令自己惊讶。 他仍然盯着瑭衍,不再像那个依赖着他的小狐狸。 “你凭什么禁锢我的人生,凭什么让我爱上你,却又要毁灭它!” “……狐儿?” 谷雨忍不住大吼出来:“凭什么把我的心血就这样轻易地毁掉!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谷雨大哭着,冲进樱花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棵枯萎的牡丹幼苗,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瑭衍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 那狐狸,是在跟我发脾气么?他竟然那么凶地朝我吼! 瑭衍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那狐狸竟然朝我吼?! 瑭衍蹲下身,将那棵牡丹插进土中,用仙气护住它,心道,明明是你自己技术太差,连棵花苗都种不好,还要朝我发火…… 他走进樱花殿,耳朵贴着寝宫门口,只听里面传来小狐狸嘤嘤的哭泣声。 “狐儿,你开门。” 那狐狸不睬他,继续躲在被子里哭。 瑭衍推了推门,说道:“你这样的脾气,以后怎么下凡历劫?” 谷雨还是不理他。 瑭衍并不是打不开那门,他只是不想再动粗,惹了那狐狸。 “你要是下了凡,一碰到妖怪就哭鼻子,那妖怪可不是爹爹看你哭了还来哄你,说不定你一哭,他就把你吃咯。” 谷雨听了那话,终于停止哭泣,却也是不做声,也不开门。 “乖狐儿,过来给爹爹开门,爹爹睡了那么几天,可真是想你了。” 谷雨动了心,从床上爬起来,可脚还没碰到地就缩了回来。 “不开!” 瑭衍听到狐狸叫,笑了。 “那爹爹回去了,你就在这歇一晚吧,反正你有避神石,那妖怪暂时找不到你。不过……要是在这呆久了,那妖怪可能会找上门来。爹爹还有事,先回去了。” 谷雨一听就急了,赶紧跑下床,向门口冲去。 一开门,就看见瑭衍站在门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谷雨刚想退回去关门,就被瑭衍抓了个正着。瑭衍伸出双手夹住谷雨的腋下,稍一使力就将谷雨提了起来,就像抱两三岁的奶娃娃。 “狐儿怎么哭成这样?让为父好生心疼啊。” 瑭衍说着,就抱着谷雨进了房间。 谷雨心里还有气,挣扎了一番却挣不开,两只眼睛红彤彤,还鼓着腮帮子。 瑭衍将他放在床上,搂着他贴了上去,用手指点了点谷雨的鼻尖。 “狐儿要成金鱼了,眼睛红红嘴巴鼓鼓。” 谷雨瘪了瘪嘴,眼泪又要留下来,可还没来得及哭,嘴上就是一热,随即就看见瑭衍无限放大的脸…… 谷雨张大了眼,这是第二次和肥瑭接吻,真不可思议。 瑭衍伸出舌头,舌尖在谷雨的唇瓣上细细舔弄却不进入。他眯着眼,观察者小狐狸的脸色,却见那狐狸眼睛没有闭上反而睁得大大的。 瑭衍抬起头,嘴上扬起一抹笑,小狐狸的眼睛很漂亮,但此时却不应该睁着。 瑭衍凑上去,柔软的唇瓣吻上谷雨的眼睑。 那一刻,两人皆是闭上了眼,暖暖的气息从两人相碰的肌肤中扩散开来。 瑭衍紧紧搂住谷雨,想要将他碾碎,让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就让我放纵一次吧,就这一次。 瑭衍蜻蜓点水般地吻在谷雨的眼睛、脸颊、鼻尖上,最后,四唇相碰。 谷雨的唇被瑭衍舔弄着,立刻变得润湿,香唇微启,瑭衍便钻了空子,舌头迫不及待地滑进了谷雨的嘴里。 瑭衍的舌头从谷雨的唇上扫到嘴里,又从嘴里回到唇上,不停碾弄着谷雨的唇舌,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小狐狸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就算是上次的初吻,也不曾这样的热烈,这样的让人无法喘息…… 他控制着自己的意识,生涩地回应着瑭衍,小舌一碰到瑭衍火热的舌头就立刻贴了上去。 瑭衍感受到谷雨附上来的小舌,心中满意,温柔地卷住了他的细软,细细吮吸着…… “嗯……” 谷雨承受着瑭衍的热烈,闷闷地哼出了声。 他伸手推开了瑭衍,双手撑着他的胸口,偏着头闭着眼在瑭衍身下急急喘气,一边喘还一边喃喃道:“呼,呼,我不行了,要憋死了,要憋死了……” 瑭衍看着身下喘着粗气的小狐狸,心里的欲望越发膨胀。 他将手伸进谷雨衣襟中,探到他胸前的凸起处,纤细的指尖拨弄花蕾。 谷雨阵阵战栗,勾住瑭衍的脖子,贴着他的耳边细喘。 “爹爹……” 瑭衍亲了亲谷雨的下巴,看着他闭着眼满脸通红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紧贴他的下身。 “狐儿,怎么了?” 谷雨呼呼喘着气,双腿勾上瑭衍的腰,在他早已挺立的分身上用力蹭着。 “爹爹,清儿好难受……” 瑭衍的大手力度适中地揉搓着谷雨胸前的两点,那地方早已经立了起来。 瑭衍托着谷雨的后脑勺,使他的下巴高高扬起,轻含着他尖细的下巴,瑭衍道: “告诉爹爹,哪里难受?” 谷雨感受到下巴上的湿热,下意识地伸了伸舌头,瑭衍时刻注意着小狐狸的表情,立刻抬头含住那细软,吮吸起来。 谷雨被他挑逗得难受,嘴里发出嘤嘤的低泣声。 “告诉爹爹哪里难受,爹爹帮你。” 谷雨这么单纯的孩子,自然不知道瑭衍是在挑弄他,小手覆上在自己胸前游走的大手,往自己下身拖去。 “那里,那里难受,爹爹快……” 瑭衍满意地笑了出来,顺着谷雨的力道,隔着衣物覆上他的欲望。 那若有似无的触感让他大大地输了口气,身子轻轻晃动起来,使自己和瑭衍的手掌紧紧摩擦。 瑭衍再也忍不住,单手用力扯下谷雨的裤子,随后又脱掉自己的衣物,将两人的欲望紧紧贴在一起,热烈燃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狐儿,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忍。” 谷雨早已经听不清,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 瑭衍用手指探了探谷雨的后茓,那一处十分干涩,但又柔软紧致。内壁包裹着手指,说不出的舒服。 可是,那一处实在是太小,恐怕容不下自己。 瑭衍试着将自己送入谷雨的身体,却一次次被那柔软推了出来。 听着谷雨因为疼痛而发出的低泣声,瑭衍加快了手上的律动,试图将谷雨的注意力吸引到身前。 “狐儿,放松一点,只有这样,爹爹才能进来,不然你会很疼。” 谷雨下意识地放松了身子,一点一点地吞入瑭衍的硕大。 瑭衍一鼓作气推到了最底端,不由分说地挺动起来。 小狐狸的那里包裹着他,实在舒服。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就像罂粟,让瑭衍着迷。 他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不让谷雨去历劫,似乎也不错。 可第二日,瑭衍搂着还未睡醒的谷雨,再一次深吻他的唇瓣后,他还是施了法术,将谷雨送回了清雨殿。 第二十三回.临行践行 谷雨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清雨殿的小仙娥们正在准备着今天的午膳。 之前洛允老君来了清雨殿,找谷雨商量下凡事宜。可谷雨还没醒来,洛允便未多留。 谷雨揉了揉发疼的眼睛,刚想坐起身,下面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紫玉赶紧上前扶着他。 “玉儿,我怎么回来了?” 紫玉道:“今早是陛下送你回来的,你不记得了么?” 谷雨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我只记得爹爹去樱花殿找我,然后就把我的牡丹苗……” 谷雨一拍床板,惊道:“呀!我的牡丹!” 说完,便急急爬下床,可脚还没碰地,下身又是一阵痛。 谷雨疼得在床上缩了起来,一动都不敢动。 紫玉心疼地在旁边看着他,又不敢上前,生怕碰一下就会弄疼他。 “清儿,你昨天到底是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今早,看你晕倒在陛下怀里,可把整个宫里的丫头们都吓坏了。” 谷雨感觉到下身的不对,又不好意思说,只是把头埋在被子里。 “玉儿快出去,去找爹爹,我想问问他。” 紫玉摇了摇头:“莫找了,陛下说在你下凡之前都不准去见他,除非是临行送别。” 谷雨这才把头抬起来,缓缓道:“他为何不见我?” 紫玉不答。 “难道是因为昨日我朝他发脾气?我的牡丹也死了,爹爹也不理我了,我还下什么凡,不如死了算了!” 谷雨双手锤着被子,原本就红肿的眼睛又一次湿润。 “是谁要寻死觅活的啊?” 只听殿外传来鸾鸰玩世不恭的声音,不一会儿他便出现在寝宫门口。 鸾鸰摇着扇子,懒懒走到谷雨床前。 “小清儿又要寻死呢,这么好玩的事可不能少了我啊。” 鸾鸰调笑得开心,紫玉却伸手推推他,眼里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怎么了?谁欺负他了?” 紫玉道:“清儿昨儿个在外头歇了一宿,今早是陛下送回的,当时清儿还是晕着的。” 鸾鸰看了看小狐狸,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疼?” 谷雨摇了摇头,不肯说话。 看他的表情,鸾鸰便也猜出了几分:“昨天晚上的事,你可还记得?” 谷雨点了点头:“爹爹拔了我的牡丹苗,我躲在房里哭了好久,后来,后来就睡着了。” “那你可知道,欺负你的人是谁?” 谷雨一听那话,脸立马皱了起来,难道自己,是真的被人…… 鸾鸰皱了皱眉:“你可还记得是谁干的?” 谷雨惊了一惊,难怪爹爹不理我了,原来,自己真的是被别人欺负了。 谷雨再也不听鸾鸰的话,将他向门外推去,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都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 鸾鸰抓住谷雨的手,安慰道:“其实也可能不是别人……” 谷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个劲地推鸾鸰,直到把他们都轰出寝宫,才躲进被子里,再也不肯出来。 鸾鸰在门口安慰了半天,可那狐狸就是不理人,鸾鸰收了扇子,腾了云便去了景华殿。 还没进门,鸾鸰就吼道:“哥,你太过分了!” 瑭衍未抬头,他只是看着一棵栽在瓷盆中的奄奄一息的牡丹苗。 鸾鸰走上前,怒道:“昨天的事明明是你自己干的吧,为何不让他知道,难道给他留个美好的记忆都那么难?!” 瑭衍还是不说话,他抬了手,向那牡丹苗上撒去一团光,那牡丹的枝叶立刻精神了起来,可还未等它完全舒展开,它便又一次枯萎了下去。 瑭衍闭上眼,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要枯萎的终究会枯萎,纵是神仙,也救不了它的命。” 说罢,他站起身,回了房间。 只剩下鸾鸰呆呆看着那棵越来越虚弱的牡丹。 十日之后,清雨殿。 洛允老君将自己的宝贝一件件放在谷雨面前。 他指着一个玉瓶道:“这是莲蜂酒,用仙莲和蜂蜜酿制,可治百病。你拿去用,不管是感冒发烧流鼻涕、腰酸背痛腿抽筋,还是被豺狼虎豹魑魅魍魉咬了,都能治好。每日只需用一滴,每滴分三次用,早上一次,晌午一次,晚上一次。用完不可用别的药。还有要将它放在阴凉处,不能日晒,不能风吹,不能雨淋,当然更不能把瓶子打碎,不能一口气将它吃完,还有不能……” 谷雨抬头看了看洛允,再看了看满桌子的宝贝,又看了看在一边喝茶偷笑的鸾鸰,淡淡道:“下一个。” “咳,好的,下一个。” 洛允又指着一个瓷瓶,道:“这是扶头酒,用世上最烈的佳酿兑制而成,可以当作蒙汗药来用,一般的凡人喝一滴就倒,一滴可分三次喝,早上一次,晌午一次,晚上一次……” “下一个。” 洛允看着谷雨撑着下巴,将要睡着的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子,认真听,这可都是为你下凡准备的,到时候用不来可是会惨的。” “下一个。” “呃,好,下一个。这是青花酒,可以用来迷惑人心,每日用一滴,可分三次,早上一次……” “下一个。” “这是烟雨酒,是春药。” 谷雨撑着头,倒是还想听他继续介绍烟雨酒,可那老头却没了下文。 洛允摸了摸胡子:“呃,下一个。这是竹节酒,用了可以幻形,幻形便是隐身,隐身便是让人看不见自己,每日一滴……” “下一个。” “……” “下一个。” “……” “下一个。” “……” 谷雨终于撑不住,头一歪,下巴砰的一声撞到案几上。 鸾鸰拍了拍他的肩,将手中的扇子递给他:“把我的雀翎扇带去,就当是个纪念,下了凡莫忘了叔父就成。” 谷雨揉了揉眼睛,伸手将鸾鸰的扇子推回去。 “这可是叔父的宝贝,清儿不能要。”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我在天界也用不着它,天天拿在手里也是浪费,你去了凡间还能派上点用场。你拿去,看见这扇子就当是看见我本人了。” 谷雨点点头,心下满是不舍。 “叔父~~” 谷雨扑到鸾鸰怀里,用力蹭了蹭,吸了吸鼻子道:“清儿会想你的。” 鸾鸰揉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傻小子,到时候见不到我,可别哭鼻子了。” 谷雨锤了锤鸾鸰的胸口:“才不会!” “行了,快去跟老哥告别吧,十多日不见,总该想你了。” “嗯。” 谷雨点点头,一转身,便看见背着行李的紫玉。 “清儿带紫玉一起下凡,清儿从没离开过紫玉,自己没法子照顾自己。” 谷雨抬手摸了摸紫玉的头顶,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傻丫头,下凡历劫,怎能带丫鬟?你留在宫中,我会尽早回来。” 紫玉眼里盈了泪水,还想去拉他,可谷雨一转身便走了,连头也不回。 紫玉望着那身影,喃喃道:“真是狠心的狐狸。” 鸾鸰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抬手在胸前晃了晃,可一晃才发现,那扇子,已随小狐狸去了,心下一阵失落。 谷雨来到景华殿,只见大门紧闭,红烛下了台阶,笑吟吟的看着谷雨。 “清儿可是要下凡了?” “是啊,我这就是来向肥瑭告别的。” 红烛顿了顿,脸上有些不忍:“陛下吩咐,谁都不见。” “什么意思,他连我也不见?已经十日了呀,我就要下凡了,可能几百年都见不到了!” “清儿,这是陛下吩咐的。” “你让我进去。” 谷雨说着就要往里冲,可守卫的天兵天将立刻围上来将他拦住。 红烛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动手,随后向谷雨递过去两个荷包。 “陛下说,这是他给你的任务,完成后才能正式飞升。” 谷雨接过那两个包裹,眸子颤了颤,随即便决然地转身。 不见,那便不见了吧。 总有一日,你会求我来爱你。 第二十四回.初入江湖 谷雨来到凌虚仙境,只见那凌虚老君早已恭候在此。 老君道:“谷雨仙君可准备好了?” 谷雨点点头,踏上凌虚渊,闭上了眼。 随后,谷雨就像是踏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脚下的吸力渐渐加大,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谷雨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谷雨正躺在一个漆黑的林子里,飞禽走兽的鸣叫声环绕在耳边。 谷雨晃了晃脑袋,撑起身子,头上的耳朵抖抖抖。 他伸手摸了摸头顶,糟糕,现了原形。 谷雨浑身酸痛,站起来时腿还发软,呵,这凌虚渊还真不是一般的耗费仙力,只这么一会儿就让自己现了原形。 谷雨走了一段路,便觉得不对,虽然这林子漆黑无光,可周围的气息他还是可以分辨的。 他此时正被一群妖怪围困着,只是,他们都躲在暗处窥伺着他。 谷雨冷冷道: “什么妖怪,都给小爷现了形。” 这句话一说出口,谷雨就把自己吓了一跳,自己竟然这么男人,就像人间话本子里的大侠啊! 谷雨这么想着,就将那些妖怪当成了江洋大盗、采花大盗什么的,心里也乐了起来。 “还不快给本大侠现身!” 谷雨说完,就听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啊哈哈——这小妖怪还挺扞,合我的口味,合我的口味啊……” 随后,一阵阵阴笑声回荡在林子里。 谷雨一听那声音,就觉得汗毛直立,心下一抖,妈呀,这什么鬼东西。 不多想,谷雨便抱着头飞速向林子边缘冲去。 那妖怪果然只是个妖怪,他哪有狐仙跑得快,还没追到一半路,就喘的不行:“呼,呼,这小妖怪,够扞。” 谷雨一口气冲出林子,刚一出来,他便见到了热热闹闹的街市。谷雨早就忘了身后的妖怪,他按住头上两只立着的小耳朵,高高兴兴地逛街去了。 此时的夜市正是旺季,天气不冷不热,樱花方谢,桃花便开,阵阵清香撩人口鼻。 谷雨方抬头,便见满目彩灯辉,层台出重霄,颦蛾价倾城,千灯碧云,高楼红袖。 细细嗅来,便觉兰麝远不散,琼酒香萦鼻。 谷雨跟着那酒香味,一路行到了那澜香院。 谷雨抬头看着那牌匾,愣了愣,念道:“什么香院。” 他挠了挠头,心道,这什么院的,确实挺香,不仅有酒香,还有浓浓的花香。瑭衍最喜养花,不如进去瞧瞧,看看是否有好品种。 谷雨看着那在门口揽客的男子,向他拱了拱手便要进去。 此时迎面走来一女子,衣襟半开香肩半露,她走到谷雨面前就黏了上去。 “公子这是要去哪呀?” 谷雨凑过去闻了闻,好香,这场景,似乎在哪见过,可是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谷雨露出可人的微笑:“我正是要进这院子。” 那女人黏在谷雨身上,腻腻地娇笑起来:“啊哈哈哈,看公子小小年纪,怕是新手吧,公子可知,来此处的人都是作甚的?” 谷雨道:“我确是不曾来过,别人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来寻花的,姑娘这可有良种鲜花?” 那女人愣了愣,随即笑开了:“啊哈哈哈,老娘我就是养花的,老娘这里的花,不仅鲜,而且啊,还活蹦乱跳的呢。来来来,公子今晚可要尽情赏花啊~~” 谷雨懵了,这花,怎的还活了?不过,看那老板娘如此开心,谷雨便也放宽了心,等着赏花了。 刚走到门边,谷雨顿住了,他转头问道:“姑娘这里的花可能买?” 那女人甩了甩香巾:“那是自然了,不仅能买,还能睡呢!” 谷雨又傻了,和花一起睡觉?我可不是肥瑭,爱花如痴。 谷雨摇了摇头,跟着那女人跨进了门。 他不知道,他身旁的女人叫做老鸨,他也不知道,这院子叫做妓院,这些个花花草草叫做妓女小倌,他更不知道,他这一跨便跨进了整个江湖鬼道。 谷雨进门,满目便是些莺莺燕燕,男女成堆,左拥右抱。 谷雨脑子里一个霹雳,这地方曾经来过,十三岁那年,自己便逛过和这很像的院子。那天也是这般场景,整个大殿都是抱在一起的男人女人,只是女人偏多。可这一次,男人竟也那么多,年纪也小,还有不少都是靠在男人怀里的。 谷雨一个哆嗦:“这,这都是些什么花呀?” 老鸨用帕子捂了捂嘴,笑道:“这呀,可都是些名花,你看。”那老鸨拉过一个丫头,将她的衣襟往下拉了拉,“这品种可好了,小爷可喜欢?” 谷雨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脑子里又闪过瑭衍和他那小妾亲热的画面,特别是她胸前的两坨肉。 谷雨狠狠甩了两下头,急道:“才不要这种胸前有肉的,难看死了!” 那小丫头一听,脸立马垮了下来,我这胸部人人都夸,你还嫌不好看! 她刚要发作,却被老鸨打发去招呼别人去了。 那老鸨脑筋转了转,想到楼上那一位…… “小公子请随我来,奴家这楼上可藏着一朵极品鲜花,等着您去上呢~” “真的?叫什么名儿?” 老鸨贴着谷雨的耳朵,悄声道:“叫青衣。” “青衣?好名字,可是,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花?” “呵呵,您看了便知道了。” 谷雨随她上了楼,那老鸨将谷雨送进房便关了门,趴在门外道:“公子要的人,奴家领来了,看着就是雏的,事成后,公子可别忘了给银子啊。” 老鸨撂下一句话便走了,谷雨一头雾水地站在门边,转头便看见窗边倚着一位青衣公子。 那公子正勾着一抹笑,目光灼灼地看着谷雨。 谷雨向他走去,那公子的笑意越来越浓,心道,今天可真找到极品了。 可眼见着谷雨走到自己身前,他却不继续走了,而是弯了腰,盯着桌上的一盆紫罗兰。 谷雨用手指拨了拨紫罗兰的花瓣。 “你就是青衣?明明是蓝色的,为何要叫青衣?” 那青衣公子呆住了,面部僵硬,笑意全无,但随即,他又笑了。 “啊哈哈,那老鸨捡了个呆子,太可爱太呆了,哈哈哈。” 谷雨皱了皱眉,抬起头:“你说谁是呆子?” 青衣公子摇了摇扇子,笑道:“你不是呆子,怎会对着一盆兰花叫人名?” 谷雨有些生气,因为那人骂自己是呆子,这世上明明只有棠子凫才是呆子,他竟然拿自己和子凫比! 谷雨不甘示弱,掏出怀里的雀翎扇也摇了起来。 那青衣公子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收了扇子,拱了拱手道:“在下青衣,方才多有得罪,敢问公子贵姓?” 谷雨瞪大了眼:“原来你叫青衣,难怪你说……咳,刚才我不清楚情况,还以为你是朵花呢。那女人也糊涂了,我明明是来寻花的,她却带我来这里见公子。” 青衣向谷雨走了几步,笑道:“来此地寻花,也可问柳,不是么?” 谷雨一惊,还没悟透那句话的意思,青衣便靠了过来,拉住谷雨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将他推到凳子上坐着,分开腿跨坐上谷雨的腿。 谷雨腿一抖,想往后退却又被青衣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 “哈哈,你说我做什么,公子怕是未经情事吧,让本公子来做,大家都舒服,如何?” 谷雨张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今天是进了狼窝了么? 谷雨意识到情况不妙,挣扎起来,心道,你一个凡人,我还挣不过你么? 可谷雨挣扎了半天,力气都快耗完了,那青衣还是紧紧箍着自己,连雀翎扇都没办法用上。 谷雨停下来,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青衣松开手,双手捻住自己的衣襟,往两侧轻轻一拉,那淡青色的纱衣外服便从肩上滑下来,落到了地上。 “自然是,要公子上我了……” 第二十五回.要你上我 谷雨听过霸王硬上弓,听过强抢民女,但就是没听过有人要别人上自己的。 这会儿谷雨听那青衣公子说要自己上他,眼睛都直了。 谷雨抖了抖耳朵,愣愣道:“怎,怎么上?” 青衣看着谷雨头上的两只小耳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东西真可爱。”他仰头一笑,“啊哈哈,你也很可爱!” 谷雨扯回自己的耳朵,捋了捋毛,谷雨这耳朵十分敏感,摸他的耳朵就像摸女的人的胸部一样,所以谷雨只给瑭衍摸。 可这会儿,这陌生人竟随随便便就来扯,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上他,谷雨想想就觉得慎得慌。 青衣脱了外服便不再继续,而是拉着谷雨,将他压在了床上。 他双腿分开,夹住谷雨的腰,一个翻身,使谷雨趴在自己身上,自己则躺在谷雨身下。 青衣扯住谷雨的衣襟,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俊俏的小脸向谷雨贴去。 谷雨见状,惶恐地偏了头,青衣顺着那力道直直吻上谷雨的侧脸。嘴唇在脸上摩挲了一番,青衣调笑道:“我可是仙,你上了我,自有好处。” 谷雨哪里还听得进劝,刚入江湖就失了身,以后回去,怎么跟瑭衍交代?遂奋力挣扎起来。 可这青衣,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气却不是一般的大,任谷雨怎样挣扎,都无用。 见谷雨不乖,青衣又是一个翻身,坐上了谷雨的腰,随后便开始脱小狐狸的衣服。 “既然你不会,那就让本公子自己来。” 谷雨还在挣扎着坐起来,可上身的衣服已经被那青衣扒了个干净。青衣俯下身想要去吻他的唇,可就在这时,两人皆听到耳旁生风,一粒玉珠向他们急速飞来。 不做多想,青衣推开谷雨,自己则向后仰去。 再转头看时,那左侧的墙壁上已被玉珠凿出一个大洞。 青衣看着那墙,不怒反笑,他托起谷雨的腰,使他贴着自己的身子,懒懒道:“钟离公子好雅兴,竟来欣赏本公子办事么?” 他一边说,手还一边在谷雨胸前游走,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那钟离公子脸上并无表情,他身着黑衣,站在窗台上,轻轻弹动指尖,一粒玉珠脱手而出。 青衣未转头,抬手握住,随后摊开手掌,那颗玉珠便稳稳躺在他手心里,手一抖,绿色的粉末便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谷雨看得呆了,这双手可真是皮厚,连射过来的玉珠都能磨成粉。 青衣抬起头,挑逗般的看着钟离:“还是说,钟离公子也想参与一个?” 钟离跳下窗,终于说出一句话:“放开他。” “放开?这么好的尤物我怎能轻易放开?” 青衣说着,又将谷雨搂紧了几分,手指顺着谷雨的小腹,向下挪去。 “你今个儿,就让我安安稳稳吃了他,不来打扰我,行么?” 钟离站在那,就像个雕塑:“不行。” 青衣的手已经游到谷雨的大腿上,可面上还是一般平静:“你天天追着我跑,到底是想干嘛?” 钟离面无表情:“替天行道。” 他说完,身形一闪便来到青衣面前,还未看清楚动作,谷雨便已经落入钟离手中。 青衣狠狠在床上锤了一拳,即将暴走。 “你他妈个死面瘫,不回家好好看着你老婆,到我这来发什么疯啊!” 钟离替谷雨将衣服拉好,搂着谷雨往窗边走去,双腿一跃跳上窗台,他偏头道:“替天行道。” 随后腿一蹬,带着谷雨,消失在夜幕中。 而青衣还在床上扯被子打滚。 “死面摊!死面摊!!死面摊!!!” 这时,只听窗口一阵响动,跳进来一位红衣公子,一张手掌大小的碧玉假面遮住他的右脸上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在床上翻滚的青衣,说道:“跟你商量个事。” 青衣顶着鸡窝头看着他,那眼神就似要吃了那假面公子。 青衣眯了眯眼,恶狠狠道:“没——门——!” 假面公子偏过头来看着他:“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就冲你那死面摊老公刚刚的行为,我死都不会答应,什么事都没得商量!” 假面公子立刻放下茶杯:“言儿来过了?” 青衣眯着眼看着那窗户:“刚走。” 那假面公子立刻趴到窗边,四下一看,完全漆黑,眉头皱了起来。 “每次都跑那么快。” 青衣终于爬下了床,可看着窗口的眼神依旧像头狼。 “呵,你那老公太没人性了。” 假面公子回到桌边,啜了口茶:“他不是我老公,他是我老婆。” 青衣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你老婆。你老婆刚刚可是拐走了我的小美男啊!” 假面公子从凳子上弹起来:“什么?!他又来!不行,我要去看看,以免他出墙。” 随后,一阵轻风掠过青衣的面门,假面公子跳出窗口,消失不见。 青衣无力道:“你不跟我商量事情了?” 下一秒,那假面公子又从窗口跳了上来:“我忘了,还有事情没商量。” 青衣终于无力,我怎么会,碰上这么两个神经病…… 再说谷雨这边,他被那钟离公子搂着带出了妓院,向清明客栈飞去。 钟离轻功了得,只轻轻几个翻跃便来到了客栈门口。 他放下谷雨,看着只到他肩膀的小狐狸,拱手道:“在下告辞。” 谷雨见他又要飞走,急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道:“大哥可否带我进去,我怕又碰见坏人。” 钟离没说话,不过看着小狐狸的可怜样,他还是点了点头。 谷雨高高兴兴地拉着他进了客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的:“我要住宿,两间房,紧贴着一起的。还要两人份的晚膳,都端到我屋里来。” 那掌柜的一看银票,眼睛都直了:“公,公子,十万两的银票,小的,小的找不开啊。” 钟离看了那银票一眼,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道:“我付。” 谷雨收回银票,奇怪地看了看上面的字:“这东西,很贵么?” 钟离领着他上了楼,谷雨一见到床就滚了上去,仰在床上眯着眼休息。 “呼呼,累死了累死了。” 他看见钟离坐在桌边喝茶,问道:“大哥轻功好好,不知道在哪学的?” 钟离放下茶杯。 “无师。” “啊,竟然是无师自通啊,那是不是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经常走火入魔呢?” 钟离皱了皱眉:“没有。” 其实钟离的心里在说:这什么逻辑,难道无师自通,就应该走火入魔? 可是他一向话不多,懒得高兴说出来。 谷雨笑了:“哈哈哈,好帅,跟我心里想像的大侠一模一样!”他爬起来学着钟离的样子,板着脸道,“无师。没有。哈哈哈,好帅!” 钟离不再喝茶,闭上眼开始调息。 “大哥叫什么名字?” 钟离睁开眼:“钟离洛,字漠言。” “漠言?和你的性格很配。” 此时,小二敲了门,送上晚饭,谷雨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扑了上去狂吃起来。 漠言皱了皱眉,端起碗慢吞吞地吃着饭。 一餐饭吃好,谷雨对人间的饭菜甚是喜爱,一个劲地称赞。 “这是此处最好的客栈之一,饭菜自然可口。” 谷雨躺在床上,吐了口气:“那还有更好的客栈么?” “没有了,还有与它齐名的,只是在巫溪郡的另一头。” “叫什么名字?” 漠言道:“夏雪客栈,它与清明客栈属于同一家,只是位置不同。” 谷雨缓缓点头,眼皮早已经耷拉了下来,喃喃道:“唔……清明夏雪,好名字……” 漠言看着谷雨渐渐睡去,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六回.半路截杀 刚一开门,漠言便觉一股压迫性的气息向自己靠来。 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可那气息只是轻松一闪,绕到了自己背后,随即,一人像八爪鱼一般缠上了漠言的后背。 那人贴着漠言的耳朵,唤道:“言儿。” 漠言僵了一僵,冷声道:“下来。” 背后那人并未动弹,轻轻一挥手,点燃了蜡烛,火光立刻映照着那人脸上的碧玉面具。 他,便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毒公子,玉面血痕。 他用手指勾勒着漠言的脸部轮廓,轻声道:“生气了?” 漠言未说话,手腕向后一转,紧紧捏住身后人的腰,随后用力往前一拖,身后那人一个酿跄离了漠言的身子,差点翻倒在地。 他皱着眉揉着自己的腰腹,不满道:“死面瘫,用这么大力,想把你老公的腰给拧断不成?!” 漠言未多说,走到血痕面前,弯下腰抱住他的膝盖,随后起身,将血痕扛在自己肩上。 他忽视肩上人的挣扎,打开窗户,随手往下一丢。 “砰——” 谷雨只觉床板震动,一声巨响将自己从美梦中吵醒。 他扭了扭脖子,将头埋进被窝,继续睡觉:“肥瑭,肥瑭……呼呼……” 第二日,漠言醒来,只感觉自己后背上缠着一只八爪鱼,他想都没想便将那八爪鱼扯到胸前。刚想狠狠蹂躏一番,却见眼前的男子下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那伤口还未结疤,可以看见鲜红的血肉。 虽然血痕的右脸被碧玉假面挡着,但是左脸看上去还是十分标志,尤其是尖尖的下巴。 可此时,那下巴上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漠言皱了皱眉,心道,昨天下手太重了。 他伸手抚上血痕的伤口,指腹在伤口四周轻轻摩挲。 忍不住将头伸了过去。 可就在嘴唇将要碰到那伤口时,眼前的男子倏地睁开眼,张大了嘴哈哈大笑。 “哈哈哈,漠言中招了!”血痕捏着漠言的下巴,“傻瓜,你不知道我的血有毒么?想和我殉情?” 漠言眯了眯眼,心知又被他耍了,随后他起身,打横抱起血痕,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随手一扔。 “砰砰——” 这回谷雨是真的被震醒了,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地震了么?” 他从胸口掏出两个荷包,放在鼻尖嗅了嗅:“好香,是肥瑭身上的味道。” 那两个荷包上各绣着一个数字,一个绣着“壹”,另一个绣着“贰”,谷雨想也没想便去拆那个绣着“壹”的荷包,手拎着荷包底部抖了抖,一张宣纸落了出来。 谷雨摊开纸张,念道:“去仙云谷找谷主,想办法寻找散落人间的七位散仙,杀掉逆谋者。此任务做完后,再打开第二个荷包。” 谷雨想了一想,便去拆那第二个荷包,那荷包里依旧是一张宣纸,只是谷雨打开那纸张,却只见几个大字:“提前打开无效。” 谷雨黑了黑脸,臭肥瑭,那么信不过我! 谷雨又闻了闻那荷包,将它们塞进怀里,敲了敲漠言的房门,却没人回应,遂晃晃悠悠地下楼,逛大街去了。 凡间的街市十分繁华,人来人往,车马迍迍,谷雨从这个铺子逛到另一个铺子,满眼的新奇事物。 小狐狸睁着狐狸眼东扫西扫,他看见一处正在卖糖人,立即趴了过去,流着口水盯着店主手中正在制作的糖人。 “小哥儿可喜欢?” 谷雨使劲点头。 “那就买一个?” 谷雨一边点头,一边掏银票,将一堆银票放到店主面前:“你挑一张。” 那店主看着眼前的巨额钞票,每一张都是自己做一辈子都赚不来的数额啊。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小的找不起……” “没事,你挑一张,以后我都来你这里拿糖人吃。” 那店主颤了颤手,挑了一张最小面额的银票,塞进衣兜,把一摊子的糖人都给了谷雨。 谷雨吃的腻味了,擦了擦嘴,道:“老板,以后我还来这里找你,你可别走了。” “诶诶诶。”那店主高兴得直点头,老泪纵横。 谷雨放下糖人,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围了一圈人,谷雨问那店主:“前面是在做什么?” 店主道:“小哥儿不是本地人吧,那前面是在比武夺权。” “比武夺权?” “正是,咱们郡有一个厉害的门派,名叫‘滥银山庄’。” “烂人山庄?这名字取得真是……” “额,不是烂人,是滥银,意思就是钱很多,多到泛滥的程度。” 谷雨点了点头:“原来是滥银啊,那为什么要比武?” “前些阵子,滥银山庄的老庄主死了,两个儿子就开始夺位争权,于是武林人士主持了一个比武大会,谁赢就让谁做庄主。” “原来是这样,我去看看。” 谷雨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挤进了人群,只见那高台上,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正打得火热。 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上下,可那高一点的男子手打出去时,却一个颤抖,原本应该打上对方肩头的手又缩了回来。 谷雨看着不对,便向对面看去,只见那人群中,有一黑衣男在正在暗处帮助台上比武的一人。 谷雨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这滥银山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为了公平起见,谷雨使了仙术,帮了台上那高一些的男子。 对面的黑衣人立刻发现了谷雨,墨绿色的眸子紧了紧,随即那眸子里便是遮掩不去的兴奋感。 谷雨还在留意着台上两人的动向,并未察觉对面的男人,等他再向对面看去时,那人已经不见。 谷雨见对面那家伙走了,便也没了兴致,转身挤出人群,去别处玩了。 可谷雨刚走出人群,便觉腰上一重,一股力道托着腰腹,将自己向后拉去,下一刻,后背便撞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又见面了,小妖精。” 谷雨耳朵一动,立刻分辨出了这声音,是那个黑衣妖怪,在樱花殿前遇到的妖怪,鬼契鸳。 “别挣扎,你要是挣扎,惹我不开心了,我可保不准在大街上做出什么让你难堪的事。” 谷雨的脖子僵了僵,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挣扎。 “你想做什么?” “带你回家。” 谷雨道:“你家在哪?” “巫云谷。” 谷雨扑哧笑出来:“我只知道仙云谷,哪里还有个巫云谷?你那个是冒牌的吧!” 鬼契鸳将手挪到谷雨脖子上,使力掐住,道:“嘴巴挺能说的,小心我掐断你的脖子。” 谷雨不笑了,闭了闭眼:“我,我不敢了。” “乖乖的,我回家好好宠你。” 谷雨抖了一抖,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腾空而起,随着鬼契鸳一起飞了起来。 鬼契鸳带着他直直飞过一片林子,就在林子的边缘处,鬼契鸳落在了一棵树上。 谷雨不解地看着他:“这是巫云谷?” 鬼契鸳瞥了一眼怀里的谷雨:“有人。” 谷雨立刻伸头去看,哪里有人,分明只有树。 鬼契鸳嘴上勾起一抹笑:“出来,我发现你了。” 随后在他们身前的树上,落下一位青衣公子,谷雨一见他,便高兴了起来。 “青衣!救我!” 青衣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鬼二少爷,这孩子是本公子的下酒菜,你且还给在下,如何?” 鬼契鸳嘴上笑意未减:“要我还给你,有什么好处?” “大不了我不给他治病便是。” 鬼契鸳墨绿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见过他了?” 青衣道:“那是自然,但是本公子没答应。” “其实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只要这狐狸不落在你手上,你也救不了他。” 青衣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道:“可是,你觉得今天你还走得了么?” 第二十七回.初到谷中 鬼契鸳眉头一皱,只感到身后的大树上又落下一黑衣男子,那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树枝上,分辨不清他的内力,他只是雕塑一般地站着。 青衣道:“死面瘫,你也会迟到。” 漠言一句话未说,身形一闪便向鬼契鸳冲去,弓还未启,箭已脱弦。 鬼契鸳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从身后袭来,脚上使力一蹬,带着谷雨一同跃上了更高的树枝。 但还未立稳,便感到另一方向又冲来一股力道,鬼契鸳立即幻形,加速朝那股力道撞去,只是将谷雨放到了身前,当做盾牌。 青衣感觉不对,未多想便调转方向,险险擦过谷雨的衣袂。 “死鬼,太狡猾了。” 青衣一句话说出口,才觉不对,晃了晃脑袋喊道:“死面瘫,你给本公子加油,我先歇会。” 漠言没管青衣,一边冲击着鬼契鸳的法力,手上一边还在发暗器。 青衣在旁边暗叹:“果然是暗器王‘梅花暗刃’,动作快得连旁观者都难以察觉。” 鬼契鸳的法力和漠言不相上下,但此时他还要顾着怀里的谷雨,便落了下风。 噌!噌!噌! 漠言连发三支梅花刃,鬼契鸳只躲过两刃,那最后一刃直直插进肩头。 鬼契鸳吃痛落在地上,手臂还紧紧抱着谷雨,小狐狸见他落了下风,乘此机会奋力挣扎起来。 可鬼契鸳搂着他的力道毫不松懈,他瞥了一眼怀里的谷雨,冷道:“没那么简单。” 下一秒,鬼契鸳又一次腾起,手上凝起一股黑雾,朝树枝上的漠言扔去。 那团黑雾在空中幻化成黑色发光圆球,朝着漠言的面门射去,只是那圆球的速度太慢,还未到漠言跟前,漠言便已经发现。他只一抬手便挡住了那圆球。 只是那圆球在碰到漠言手臂的前一刻,速度陡然加快。圆球与漠言的手臂相碰,以原先十倍的速度弹开,朝一边的青衣飞去。 青衣原本在休息,并未太过留意,等他注意到时,那圆球已经朝自己冲来。 “糟糕。” 漠言见状,消失在原地,几乎是同一时间,漠言出现在青衣身前,抛出数支梅花刃,将那圆球生生劈开,但还是有不少暗刃反弹回来,插入漠言的肩头、胸口等处。 青衣见状便要为他疗伤,漠言抬手阻止了他:“还在战斗。” “先处理伤口。” 漠言未听,又一次跃上枝头准备攻击。可那鬼契鸳早就做好了准备,单手凝起血色螺旋,准备致命一击。 不过那螺旋还未发出,就被人击破。 那人带着一张碧玉假面,身材修长挺拔,于树上崔巍而立。 “鸳儿,手下留情。” 鬼契鸳朝那人看了一眼,乖乖收了手上的余气。 “舅舅,不杀不行。” “你想要舅母死在你手里?” 谷雨扑哧笑了出来:“哈哈哈,舅母,舅母,一个大男人,被人叫做舅母,笑死我……唔……” 假面男子封了谷雨的嘴,笑道:“言儿也收手吧。” 漠言迅速瞥一眼假面男子下巴上的那道疤,收回眼神,道:“请血痕公子让开,我要替天行道。” 血痕皱了皱眉:“替天行道?这世上跟本没什么正邪之分。”他用指尖点了点脸上的碧玉假面,“你看看我,难道经过了那件事后,你还不明白,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漠言眯了眯眼,隐去眼中的痛楚,他并未多说,只是继续朝鬼契鸳发难。 但那血痕跃到鬼契鸳身前,挡住了他,抬袖使力,一支暗色的细针从袖子里射出。 漠言并未看见那细针,因为它实在太细,就连神仙都难以察觉。 于是那细针便轻松扎进了漠言的衣服里,下一秒,漠言就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血痕道:“青衣照顾好他,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回来直接毒死你。” 说完,一挥袖,带着鬼契鸳和封了嘴的谷雨,一同回了巫云谷。 回到谷中,鬼契鸳将谷雨扔进一间房便去麒麟阁找鬼契麟去了。 鬼契鸳来到麒麟阁时,血痕和鬼契麟早已经坐在一起喝茶了,两个男人皆是长身玉立,英姿勃勃,沉着冷静。只是其中一人着红衣,另一人却着白衣;一人烈如火,一人寒如冰;一人神勇威武,一人文质彬彬;一人成熟老练,而另一人则是少年老成。 鬼契鸳一跨进门便向鬼契麟走去,眼中却不是见到兄弟时应有的亲切感,而是难以形容的仰慕之情。 “哥哥。” 鬼契鸳走到正在闭目养息的鬼契麟面前,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意。 血痕啜了口茶,笑道:“鸳儿也只有在麟儿面前,才会这般可人了。” 鬼契鸳斜了他一眼,嗔道:“舅舅还不是一样,看见那漠言,就什么都管不了了。” 血痕放下茶杯,正欲争辩,张嘴却没了下文。 此时,鬼契麟睁开凤目,墨绿如玉石的眸子就像一个能吸收万物的黑洞,将一切光线吸入却不再反射。 那一睁眼,仿佛万物都失了色,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张世人皆羡的脸,鼻若悬胆,唇如涂脂,面若傅粉,而这一切,都因他那微翘眼角处的一粒绛色的美人痣,平添了几分妖冶感。 鬼契鸳又一次醉倒在他哥哥的美貌之下,其实从出生以来,他已经醉倒过几千次几万次了。 他一向对抚养自己长大的哥哥,毫无抵抗力。 丹唇微启。 “鸳儿,方才去哪了?” 鬼契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鸳儿为哥哥找来一个宝贝。” 鬼契麟端起放在案几上的茶盏,啜了一口茶。 “你又胡闹了吧。” 鬼契鸳道:“才不是,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小狐狸,这会子正在西厢房关着呢。” 鬼契麟顿了顿,面上无明显波动:“放了他。” “那怎么行!” “你就是不放,我也不会看他一眼。” 说罢,鬼契麟起身,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进了里屋。 鬼契鸳起身去追,却被一直沉默的血痕挡住了去路。 “莫追了,你哥哥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 血痕道:“既然他都已经决定留在凡间,便有他的道理。” 鬼契鸳不甘心:“哥哥本就应该成为万人景仰的仙王,怎能留在凡间!” “你哥哥的心,早就不在成仙上了,他心里装着谁,又是为了谁留在凡间,你还不知道么?” 鬼契鸳捏了捏拳,喃喃道:“我就是知道,才会觉得不安。” 血痕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道:“其实留恋凡间,未尝不好。像我,宁愿留恋凡尘。”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只羡鸳鸯,不羡仙。” …… 谷雨被关了几日,无法出门,也没办法见光,偌大的一个房间,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取乐的。 幸而每日都有准时送来的饭菜,也不至于让他惨死闺中。 谷雨歪着头,打量着已经被自己扫过一千遍的房间,心道,就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可以走出去的么? 谷雨眼睛一斜,随即瞥到一只小盒子。 那盒子谷雨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估计没什么用处,他就没在意。 可现在,无聊之极的谷雨还是走到那盒子前,用脚尖踢了踢。 只听“咕噜噜”的声响从那盒子里传出,谷雨好奇地蹲下,伸手拨开木盒子盖上的竹签,掀开了盖子。 这是……婴儿用品? 谷雨歪了歪脑袋,看着盒子里只有自己两个手掌大小的衣服,眼中露出了诧异。 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小的衣服么? 谷雨伸手拎起那小衣服,抖了抖,里面掉出几根防潮用的干草。 看来,是有人专门放在此处的。 谷雨再低头,只见那小盒子里装着一件件小衣服,小裤子,当然最让谷雨感到好奇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手掌大小的小裤衩和迷你版小肚兜! 谷雨拎着那裤衩和肚兜,想道:这到底谁是谁的东西呢? 谷雨放下肚兜和裤衩,又去翻盒子,只见最底层皆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拨浪鼓、小娃娃、玩具小兔子、抱枕小南瓜,应有尽有。 谷雨扑哧笑了出来,当凡间的娃子可真幸福啊,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想当年,自己小的时候,尽玩那些老头子老仙人,一点意思也没有。 谷雨抱着那些小娃娃,使劲捏了捏,心想,这不会是那鬼契鸳的东西吧,可是,这么小的裤衩和肚兜,这么大的鬼契鸳……真是一点也不搭。 谷雨正想着,门口一阵响动,随后阳光从大开的门里直设进来。 修长的身形逆着光,挡在谷雨眼前。 谷雨坐在地上,手里还抱着小裤衩,几日未见阳光,眼睛都睁不开。 他将手搭在眉毛上方,仰着头,眯着眼瞧了瞧眼前的人,可还是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不过,谷雨幸亏没看清,不然,他会被那人的表情吓死。 那人就是鬼契鸳,他看着谷雨手中东西,脸黑得和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一个颜色,瞳孔紧缩,嘴唇颤抖。 “你……” 谷雨歪了歪头,心道,是鬼契鸳。 “你……” 鬼契鸳低着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刺眼的阳光骤然收去,此时,谷雨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是,已经晚了。 一阵惊天的响动,随后便是谷雨放大分贝的尖叫声,整个巫云谷的鸟雀尽数朝天空中窜去。 鬼契麟手中的茶盏抖了一下,淡淡道:“鸳儿怎么还不回来?” 血痕笑了:“前几日,我把鸳儿小时候的玩意儿扔进西厢房了。” 第二十八回.房中偷窥 巫山殿,两排檀木桌椅及墙而列,一直延伸到正上方的台阶底下,而那台阶上便是一座暗龙金榻。 鬼契麟端着茶杯,坐在金榻上,左手的食指捻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碧玉扳指。而两侧,皆坐着巫云谷的弟子。 谷雨站在大殿中央,怯怯地看着金榻上温文尔雅的男子。他就像一个寂寞高手,独立于尘世,美貌倾城,眼角的那粒绛色的痣,就像是刻意点上去的一般。 这世上,竟还有和肥瑭一样美的人么? 真不可思议。 谷雨就快被眼前的男子迷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人的一举一动都比自己见过的仙人要来的美。 当然,除了肥瑭。 谷雨原本还在发愣,只感到背脊上一阵刺痛,谷雨一惊,跳了起来。 “你干嘛!” 鬼契鸳眯着眼看他:“眼睛老实点。” 谷雨撅了撅嘴,一想到刚刚被这死男人欺负,心里就冒起一股气,撅嘴道:“不就是看了你的裤衩肚兜么,有必要那么生气嘛!” 鬼契鸳霎时僵化,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小玩意儿,平时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暴走,可问其暴走的原因,他又说不清了。 总之,他很讨厌长得小的东西。 此时,谷雨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提那些事,鬼契鸳再一次暴走。他拎起谷雨的领子就把他的头往自己腋下一塞,狠狠夹住,揉碾几番。 而两侧的弟子皆捂着嘴偷笑。 鬼契鸳抬起头,墨绿色的瞳仁闪着凶狠的光芒:“你们谁想尝尝?” 一瞬间,两侧的弟子皆闭了嘴,敛去笑容,挺直腰板。 “鸳儿。” 天籁之音钻入谷雨的耳朵,他呆了,这声音,竟如此好听。 “胡闹。” 鬼契麟走下台阶,拨开鬼契鸳夹着谷雨的手臂,将谷雨救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鬼契鸳道:“是狐狸,不是孩子。” 鬼契麟转身回榻。 “抬起头来,让本尊看看。” 谷雨傻呆呆地站在大殿中央不动,鬼契鸳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 谷雨的小脸被抬得高高的,任人观赏。 一时间,大殿中发出一阵阵抽气声,已经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 有人说那狐狸长得美,有人说那狐狸不像个仙倒像是妖,还有人说,他根本就很难看,一时间殿内嘈杂一片。 鬼契麟并没有什么反应,懒懒地靠在榻上,只是心里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你叫什么名字?” 谷雨看了一眼鬼契鸳,只见他眯着一双墨绿眼睛看着自己。 谷雨回头道:“我叫谷,谷雨。” “谷雨?”鬼契麟动了动身子,道,“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爹爹。” “你爹爹,一定很喜欢牡丹吧?” 谷雨的狐狸眼亮了亮,声音也放开了些:“是啊,我爹爹最喜欢牡丹了,你怎么知道的?” “谷雨生牡丹。你爹爹是性情中人。” 谷雨听不懂他说什么,摸了摸脑袋,问道:“那个,你可以放我回家么?” 鬼契麟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谷雨被鬼契鸳推上了台阶,抖着腿,走到鬼契麟身边。 谷雨不知道为何,感觉自己很怕他,只要一看见这人,就感到无形的压力。 “坐到本尊身边来。” 谷雨乖乖地坐上金榻,往旁边挪了挪。但鬼契麟不给他逃开的机会,伸手轻松地搂住了谷雨的腰,只一用力,谷雨便被他搂到胸前。 鬼契麟抬手,手指轻点谷雨的眉心,一粒红印便出现在谷雨眉心。 “日后,你便是巫云谷的弟子,鬼契门便是你的家。” “不行!”谷雨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他怎么可以在这里安家?他还有瑭衍啊! 鬼契麟将他松开,对手下道:“带他回西厢房。” 那手下顿了一顿,按理来说,巫云谷的弟子都住在东侧,那西厢房,一直是关人用的,那手下心有疑问,却不敢多说,只得应下:“是。” 接下来几日,谷雨又被关进了暗室,不见天日的生活又开始了。 只是谷雨不再像前几日一样,还希冀着能够出去。他明白,有鬼契麟这样的人在,他又怎么逃得出去? 他现在,只等着有人能来救他了。 可是眼见着十几日过去了,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除了那送饭的小厮。 小厮? 谷雨心头一跳,有了! 他摸出怀里的几个小瓶子,挑了一个刻着“扶头酒”字样的瓶子,用手掂了一掂,露出一脸坏笑。 今天,就让你尝尝小爷我的厉害! 到了晌午时分,谷雨将那酒瓶的塞子拔开,让那香气飘了出去。 此时,有一小厮来给谷雨送饭,还没进门就皱了皱鼻子,心道,哪里来的酒香,好闻。 一开门,那小厮便见到谷雨举着酒瓶正欲喝酒,抢先一步道:“喂,小子,哪里来的酒?你不知道谷内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么?” 谷雨赶紧将酒瓶子往身后一藏,假装惊慌道:“我,我并没有偷东西。” 那小厮自然不信,上前拉住谷雨的手臂,开始抢夺他身后的酒瓶。 谷雨挣了几番,不给他机会,谷雨退一步道:“你莫抢,若是被谷主知道,这酒一定会被收去,要不这样,你就当做不知道,我们两一起分了它,谁也不会发现,你说是不是?” 那小厮动了心,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谷雨关上门,道:“这酒烈得很,你先尝一口试试。” 他拿起筷子沾了沾酒,送到那小厮嘴里。 那小厮刚舔了一口,还没说出“确是好酒”,便已经晕了。 谷雨撇了撇嘴,心道,洛允老君那家伙的东西的确够凶。 谷雨将酒瓶子塞回衣襟,脱下小厮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遂端着盘子,出了西厢房。 谷雨端着盘子走了一段路,路过几座宅院,摸了摸脑袋,这是哪呀?怎么感觉没来过? 此时正有人经过谷雨身边,谷雨低了头想要逃过去,可那人还是叫住了他:“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谷雨不响,心里发毛。 那人走到谷雨面前,往谷雨的盘子里放了一杯浓茶,道:“去,把这茶端到麒麟阁去,动作快。” 谷雨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可那人又一次叫住了他:“你是想走到哪去?!麒麟阁不就在面前?” 谷雨心道,我还真是命运多舛啊,谷雨低着头,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下,端着盘子进了麒麟阁。 不过让谷雨感到幸运的是,麒麟阁里并没有人。谷雨把茶放在里间的案几上,转身欲出门,却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然后便是外面的开门声。 谷雨吓得一个酿跄,他知道进来的那人是谁,因为只有他靠近时,自己才会如此恐慌。 谷雨一回头,赶紧钻到了案几底下。 一双白色绣金靴出现在谷雨眼前,谷雨使劲憋着气,以防被鬼契麟发现。幸好,谷雨身上还带着避神石,只要他不发出声音,谁都发现不了他。 鬼契麟走到案旁,谷雨见他没动,只是自己脑袋上一阵杯底和案几的摩擦声。 隔了一段时间,又是一阵摩擦,小狐狸估计那人刚刚是在喝茶。 谷雨心里刚鉴定完,只听鬼契麟道:“鸳儿,躲在门外做什么?” 随后便是开门的声音,又一双靴子出现在谷雨眼前,只是那靴子却是黑色。 “哥哥。” 是鬼契鸳的声音,谷雨竖起耳朵仔细听,这两兄弟,有猫腻。 “鸳儿有事?” “不,没事,就是想来看看哥哥。” 鬼契麟未接话,半晌的沉默。 “哥哥不是要午睡了么,怎么还喝这么浓的茶?” 谷雨又觉得头顶一阵簌簌声,他缩了缩脖子,想探出头去看看,却听鬼契麟道:“有什么事就说,大男人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又是半晌的沉默,谷雨都快睡着了。 “哥哥为何不想成仙,《鬼泣神咒》都已经连到第九重,这样放弃太不值了。” 这回鬼契麟倒是接得快:“你说我为何不继续?” “鸳儿不知。” “我放不下你。我若成仙,你我定要分离,我们兄弟二人从未分开过,不是么?” “只是因为……兄弟之情?” 鬼契麟没有接话,谷雨猜测他在点头。 鬼契鸳的气息有些不稳,但还是开口道:“那哥哥就不必担心我了,我自会加紧修炼。就请哥哥,尽快动手吧。” 未等鬼契麟回答,鬼契鸳便冲出了房门,消失不见。 第二十九回.沐浴之祸 鬼契麟稍作停留,还是追了出去。 谷雨赶紧钻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子,未作多想便将那半瓶量的酒液倒进了鬼契麟的茶杯中。 谷雨藏好酒瓶子往门外溜去,但走到门口他又退了回来,继续钻进桌底。 鬼契麟的靴子在眼前顿了顿,随后,他唤丫鬟送来热水,说是要洗澡。 谷雨脖子僵了僵,他要洗澡,那自己怎么办,难道要在这桌子底下观望他沐浴?谷雨无力地在地上趴了一下,心里期盼鬼契麟赶紧喝了茶,只要他晕过去,就不怕跑不掉了。 但是,鬼契麟没喝茶,而是让丫鬟端来了热水,准备洗澡。 谷雨把头埋在地上,但还是看到鬼契麟脱了靴子,美如凝脂的脚踩在自己的眼前,随后,鬼契麟一只脚抬起,衣物落了满地。 谷雨下意识地闭了眼,他从来没见过除了瑭衍之外的裸男,他也不想看,所以他闭了眼。但后来他又睁开了,因为自己在桌下,只能看见鬼契麟的脚和浴桶,以及因为动作过大而溅在地上的水花。 一阵水声之后,鬼契麟的脚消失在眼前,谷雨才想那人定是进了浴桶。 果然,不久后,便听到哗哗的水声从浴桶处传来。那声音响了一段时间,又停了下来,此时,谷雨伸出头去看,只见浴桶边靠着一具裸体。 鬼契麟此时正在闭目养息,热气蒸腾着从浴桶中冒出,他靠在浴桶的边缘,长发垂在浴桶外边,那长度将要碰到地面,浓浓的黑发遮住麟的肩膀和背脊,看上去十分妖冶。 麟的手臂修长,搭在浴桶边缘却显得强劲有力。 谷雨看着,不禁想到了瑭衍,肥瑭的身子,应该也有男人的魅力吧,不像自己,要肌肉没肌肉,还都是肥肉。 谷雨向了一会儿,觉得伤了自尊心,但回过神来才发现,那鬼契麟正背对着自己闭目养神,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谷雨壮着胆子爬了出来,手脚并用向门边爬去。 只是脚刚出桌底,鬼契麟便动了一下,随后,他后背离开浴桶,坐直了身子,向前挪了一段,趴在了浴桶的另一端,唤道:“青儿。” 谷雨撑在地上的手一抖,喉结颤动,他张了嘴准备应答,但说出的话还在喉头,便听见门被人打开。 谷雨立刻手脚并用地钻了回去,继续躲在桌底。 一双绣花小鞋出现在眼前,清脆的声音传来:“青儿在。” 谷雨又颤了一颤,原来他也叫清儿,幸好刚才没有答应,不然就被发现了。臭肥瑭,竟然给自己取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尊主有何吩咐?” 鬼契麟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没事,你出去吧。” 谷雨松了一口气,多个女人在房里,自己也不好走动。待那丫环走了,谷雨又伸出头去瞅了瞅,鬼契麟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懒懒地趴在浴桶边缘,只是那长发已经落入了水中,斜斜的遮住了他的半边脊背,露出另一边嫩滑的肌肤。 谷雨希望他不要再动了,可是鬼契麟又坐直了身子,用葫芦瓢舀着热水往自己身上冲。冲了一会儿,他又放下瓢,身子在桶里转了个方向,脸朝谷雨靠在了浴桶上。 谷雨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鬼契麟,怎么这么麻烦,洗个澡还游来游去。 谷雨躲在桌子底下,时不时地伸出头来看,那鬼契麟几乎一盏茶的功夫换一个姿势,谷雨前一次伸头,他还在左侧靠着,再伸头时他又游到了右侧,有时候趴着,有时候斜着,有时候又靠着。这一个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有余。 谷雨终于睡着了,等他醒来,手脚皆麻了,一针针刺痛感从手心脚底传来。谷雨叹了口气,决定不干了,大大方方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原本准备着与那鬼契麟吵一吵便完事,但事实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谷雨迷迷糊糊地钻了出来,鬼契麟诧异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在耳边,但是他却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谷雨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茶杯,又以缓慢得如慢动作般的速度转过头去。见到床上那人,谷雨的脸都白了下去。 第一次见鬼契麟时,他就像仙子一般从容淡定,深藏不露,可今天,鬼契麟坐在床沿上,一只手吃力地撑着床,另一只手放在胸口,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的汗渍如细小的米粒般从红润的肌肤中冒出。鬼契麟如柳叶般的眉毛反常地皱紧,可眼角边的绛色痣却依旧耀眼。 谷雨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被鬼契麟的样子吓到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劝自己赶快跑,可腿却不自觉地往床边走去。 他没事吧,为何他喝了茶水,会产生这种反应?我放的明明是扶头酒啊。 谷雨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一种做错了事的错觉。 这些酒中,只有扶头酒是有酒味的,而刚刚放的…… 谷雨甩了甩脑袋,想都没想就转身往门外跑去。 可就想预料的那样,谷雨没跑成,只觉背后一股力道隔空袭来,剧烈的抽痛从后背贯穿到前胸,谷雨根本没有调整的机会,腿一软便趴在了地上。 随后,一双白靴子落在谷雨眼前,尽管步子不稳,却依然有着自己的风度。 只是,谷雨眼睛一花,胸口又是一阵钝痛,鬼契麟的脚狠狠踢在痛处。 谷雨硬是承受下那一记,还未回神,小腹上又被击中,随后,拳头和脚踢就像落雨般砸在自己身上,那力道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鬼契麟脸色依旧不好看,豆大的汗水从形状姣好的脸颊上滑落。 神情依旧优雅,但手上的动作却像是要将地上的孩子打死。 鬼契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打他,他分明可以用法术或者直接让手下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但他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解恨,才能抚平自己心中的抑郁。只是,他错了,就算将地上的人打死,他也不能解恨,反而,给自己留下抹不去的伤痛。 谷雨的脸上,已经有了淤青,鼻子里、嘴角下也都是血迹,他从没遭受过这般毒打,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疼痛,但他根本没有力气去反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放放过我,求你……” 谷雨吃力地求救,但那人根本不听,毒打仍在继续。 一记拳头落在谷雨的腹上,谷雨的喉咙一阵腥涩,鲜血脱口而出。 谷雨的意识终于模糊,他的头耷拉在地上,口鼻中尽是血。 鬼契麟似乎是真的累了,他的脸色愈发难看,捂着胸口的手也加紧了力道。 “来人。” 不响的声音,却依旧威严。 不久后,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尊主。” 鬼契麟坐在床沿,胸口起伏:“把这个人扔到毒库里去。” “尊主,你怎么了?” 鬼契麟扯住衣襟,狠狠道:“滚!” 漆黑的洞穴中,叮叮咚咚的水滴声打在石壁上,发出阵阵回声,空旷而又骇人。 谷雨缩在洞穴的一角,受了伤的眼睛紧紧盯着石壁上缓缓蠕动的兽物。 那都是些虫蛇毒蝎,他们正在暗处搜寻着猎物,只要一发现食物的气息,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吞噬他的血肉。 谷雨已经几天未曾合眼,他只是警惕地注视着那些怪物,以便在它们发现自己时还能做出一些反抗。 谷雨很困,意识正在一点点褪去,仙者的神力在此刻显得毫无用处。 水滴落到泥中,带着烂泥又溅到谷雨满是伤痕的脸上,很脏,但他却没办法避开。 洞中阵阵腥臭味,像是人血的味道。空气的湿热让谷雨作呕,可胃里却没什么好吐的。 这几天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当然也没有食物和水,口渴时,他就用遍体鳞伤的小手,从岩壁上接一些水来喝,虽然有些杂质,但对谷雨来说却像是甘露。 饥饿的胃部在叫嚣,前胸已经干瘪。 他就像是一只浑身是伤的小兔子,睁着惊恐的双眼,紧紧窥伺着周围。 意识浑浊中,谷雨想起了瑭衍。他曾经在他的怀里撒娇打滚,受尽宠爱,从不曾饿过肚子,不曾遭受过毒打,每天吃好的,穿好的,小时候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后又享受着别人得不到的特权。 他还常常仗着瑭衍对自己的宠爱欺负别人。 心里一阵愧疚,若是能出去,以后定然不再欺负他们。 洛允老君……谷雨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浓重,洛允就像是爷爷,总是关心着自己,但自己却总是欺负他。 谷雨好想哭,但又不敢发出声音,他害怕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毒物,怕它们发现自己。 谷雨的眼睛渐渐闭上,嘴里念着什么:“肥瑭……肥瑭……” 一切都开始涣散,只是,有什么东西站在眼前。 谷雨吃力地抬起头来,还未看清眼前的物体,就见一根细如长蛇的鞭子朝自己飞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脸上一阵刺痛。 谷雨伸手去捂脸,但那鞭子又一次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就像是恨不得将他打死,一条条细鞭在谷雨的身上仔细游走了一遍。 伤口绽开,血花飞溅,谷雨没有发出声音,他没有力气了。 先前的伤、现在的饥饿以及正在进行的虐待,让谷雨再也没有撑下去的意志。 执鞭的那人一直没有说话,他就像进行着一项简单的任务,在谷雨昏死过去后,扔掉手中的鞭子,离开了洞穴。 第三十回.离奇好转 水滴一点一点地落到泥里,发出湿濡的声音。谷雨的呼吸渐渐微弱……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瑭衍和自己在一起时的画面。有温馨的,有快乐的,也有难过的。 忽然想起在樱花殿的那一场意外,自己不小心把第一次给丢了,甚至不知道夺走自己初夜的人是谁。 谷雨心中的痛竟比肉体上的来得更为猛烈。 爹爹还是讨厌自己了吧,所以才把自己送走,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苦,连管都不管一下。 牡丹死了,瑭衍走了,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谷雨已经心灰意冷,可他却不知道,那个远在天界的王者,此时正紧紧握着水晶通天眼,看着人间的他。 瑭衍原本黑亮的眸子变得血红,握着通天眼的手加重了力道,就似要将它碾碎。 瑭衍举起手,狠狠落下,通天眼就像玻璃做的圆球,顷刻碎裂,整个大殿的仙人齐齐跪下,不敢再抬头。 而此时,谷雨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眼皮早已阖上,呼吸渐弱。 他似乎睡着了,眼前黑洞洞一片,也没有声响。 这是一个黑色的深渊,没有光亮,没有空气,没有出口。 挣扎着想要出来,却没有力气。 谷雨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他看到了亮光,一点点,却在慢慢变大。 不久之后,那亮光竟有一个洞穴口那么大,从那亮光中走来一人,身材挺拔,英姿勃勃。 他逆着光,刺眼的光芒将他的身体轮廓勾勒得残破不全。 谷雨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人却伸出手来,温热的手掌轻抚谷雨受伤的脸颊。 “狐儿,疼不疼?” 谷雨的眼眶迅速充满了泪水,他点点头,哽咽着说:“疼。” 那人伸开双臂,说道:“到爹爹这里来。” 谷雨的眼泪早就落了下来,他想都没想就扑进瑭衍的怀里,用力蹭了蹭他温热宽阔的胸口,沉沉睡去。 睡梦中,有人轻抚自己的后背,用脸颊轻蹭自己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伤口减轻了疼痛。 他很想睁开眼看看那个人,那张熟悉的面孔,自己已经数日未见,真想一张开眼就能看见他。 可是,谷雨却醒不过来,他试着睁眼,可眼皮上却像挂着千斤重的铅,连动一下都困难。 身体在发烫,热量从额头一直蔓延到脚底心,好热,好难受…… 只是,有一只手轻轻盖在额头,告诉睡梦中的他,安心,别怕。 谷雨又一次沉沉睡去,朦胧中,有人在用湿毛巾替自己擦汗,喉咙中有清凉的液体流过,随后,有力的臂膀将自己圈住,紧紧地搂在怀里。 谷雨躺在那人的胸前,嗅到熟悉的气味,是爹爹身上的牡丹香,淡淡的,却是那样清晰。 谷雨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他动了动身子,可是身前的人没动,均匀的呼吸声自谷雨的头顶传来。 泪水如决堤的洪流,一波又一波地袭来。 可是,谷雨睁开眼抬头看时,却没看到瑭衍的脸。反而看到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谷雨惊恐的朝后挪去,远远地躲开了身前人的臂膀。 谷雨的动作太大,立刻惊醒了熟睡中的人,他睁开眼,长长的睫毛迅速抖动了几下,眼下有明显的青色,脸上也是说不出的苍白。 “天……” 那人向受了惊吓缩在一角的谷雨挪去,他想伸手去拉他,是谷雨又一次躲了过去。 那人眼里满是痛楚,眼角的那颗红痣竟然也变得黯淡无色。 “你别怕,我不会再伤你。” 他用只对弟弟说话时才会用的温柔声音说道:“别怕,以后我再也不伤你,只对你好。” 谷雨满是伤口的脸皱了起来,眼中的疑惑显而易见,只是,疑惑不代表原谅,身上的伤还没好,每一处伤口,都提醒着他,几天前发生过的事。 谷雨狠狠掰开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挪到了床的另一头。 他不知道这人的态度为何变化这么大,他也不想知道,现在,他只想回家,回到瑭衍的身边。 “对不起……”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苍白得想一张纸,显得十分虚弱,但却依旧美丽。 谷雨心想,为何这人长得那么美,心肠却那样恶毒? 可是谷雨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他认为最恶毒的男人,却是为他付出最多的那个人。 鬼契麟坐起身子,嘴角带了一抹苦涩的笑。 “你先休息吧,我会再来看你。” 鬼契麟走到门边,又转头,脸上绽开一个与刚刚截然不同的笑:“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门外。” 随后,他跨出门去,关上了门。 谷雨呆呆地看着他,这个不久前还虐待自己的毛男人,为何会变得这样温柔,他的那个笑,和他的那张脚,真的……很美。 这个词一跳出来,谷雨的心就是一跳,他迅速在自己心里擦去那两个字,这世上,只有瑭衍最美,只有他! 谷雨抬手擦了擦脸,竟发现自己哭了,他把手伸到自己面前,只看到一只粽子。 谷雨动了动手指,那粽子也动了动,然后他发现,眼前的,不是粽子,是自己的手。而且,两只手都被纱布缠了起来,就像两只猪蹄。 谷雨把脚伸出来,还是猪蹄,然后,他终于晕了。 谷雨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后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他就是被肚子叫醒的,先前因为身上太痛忘了正饿着的肚子。 他坐起来,正好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饭菜,一溜烟从床上滚了下来。说是滚,还真是滚,谷雨的手脚都被纱布包着,又都是伤,他摔下床后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啪哒一声开了,谷雨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一身白衣的鬼契麟走了进来。 鬼契麟一进房门,就见谷雨像只螃蟹似的仰躺在地上,他急急走过去,将谷雨从地上抱了起来。 谷雨原想挣扎,却见鬼契麟低头道:“别动,你有伤。” 谷雨这才乖乖躺在他怀里,任他将自己轻放在床上。 谷雨靠在床上,看着鬼契麟将桌上的菜一盘一盘地放在凳子上,端到自己面前。 可是,谷雨刚想伸手去端碗,鬼契麟又皱了皱眉,把刚放好的菜又从凳子上端起来,直接放到了床上。 谷雨傻眼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鬼契麟又皱了皱眉,弯下腰去撤盘子。 谷雨一把拉住他,道:“你想干嘛?!” 鬼契麟用温柔的声音道:“雨儿,这菜都凉了,让本尊去热一热再吃。” 谷雨抖了抖,不是因为他要去热菜,而是因为他的那声“雨儿”。不过谷雨只是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上的碗,捧到面前,把头埋进碗里狂吃了起来。谷雨这样子,就像一只饿急了的小猪,也不用手,直接用嘴叼起白饭来吃。 鬼契麟眼中闪过一丝温情,走到床边坐下,从谷雨手里拿过碗,又拿起勺子,舀了鸡汤,就着饭送到谷雨嘴边。 “你手不方便,我喂你。” 谷雨愣了愣,本想拒绝,但一闻到那鸡汤的香味,张嘴就朝眼前的勺子上咬去,嚼都没嚼就把满满一口饭吞了下去。 鬼契麟又舀了一勺,谷雨又是一口咽下。 鬼契麟看得心疼,道:“吃慢点,这里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谷雨嚼了嚼,吃得满嘴是油。他抬下巴指了指一盘烧鸡,鬼契麟道:“要吃那个?” 谷雨使劲点头,鬼契麟放下碗,用筷子去夹烧鸡,可那烧鸡就像在跟他作对一般,怎么戳都戳不下来。 汗水从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眼角的红痣沾染了汗水,显得异常妖媚。 谷雨皱了皱眉,别开了头。 鬼契麟终于放弃,他撂下筷子,犹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直接用手去扯鸡腿。 这下,鸡腿轻松就被他扯了下来,他看着手上的鸡腿,满意地笑了。 谷雨的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鬼契麟的身上,这样一个强者,竟然在这里赤手扯鸡腿,扯完了,还对着鸡腿笑。 谷雨怎么都不觉得,这样的画面会出现在鬼契麟的身上,但是,却很和谐。 谷雨回过神来时,鬼契麟已经举着鸡腿放在了自己嘴边。 “雨儿,你怎么了?” 谷雨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叫我雨儿。”随后,张嘴叼住了鸡腿,啃了起来。 鬼契麟抿嘴一笑,道:“不叫雨儿,难道叫谷儿么?” 谷雨差点噎住,白了他一眼,可这一眼还没白完,就见鬼契麟靠了过来,在自己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谷雨从来没想过,会被瑭衍以外的人亲,而且,还是个男人! 当下,谷雨就红了脸,头顶冒烟。 鬼契麟抬手揉着谷雨的头发,笑着道:“就叫你狐儿,如何?” 谷雨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鸡腿早就从嘴里落下,掉在了床上。可谷雨的眼光刚落到鬼契麟苍白的脸上,浑身又是一阵火烫,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冲到了自己脸上。 谷雨眼神飘忽,完全不知道看哪里,长长的睫毛飞速闪动。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和瑭衍好像,他们两个长着一样美丽的脸,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无法承受。 谷雨推了推床上的人,道:“你,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可鬼契麟却没动,细长的手指捻住谷雨的下巴,抬高,然后他低下头,双唇贴住了谷雨的唇瓣。 他只是轻碰了一下便迅速离开了谷雨的唇,道:“我还会来看你,有事就叫。” 谷雨没点头,他只是红着脸,目送他出门,然后一头撞在了床上,食欲全无。 第三十一回.曼珠沙华 接下来几日,谷雨都呆在房间里,每天都会有人来给他端水送饭换药,而且每次谷雨有事唤人,鬼契麟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这天谷雨想解手,刚对着门口喊了一声,门就立马打开。鬼契麟的白靴子一尘不染,随着室外的清新空气一起钻了进来。 射进大门的阳光将他的身体轮廓勾勒得残破不全,竟和瑭衍的有几分相似。 谷雨想起了那天在洞穴中的那个梦,瑭衍也是那样,从亮处走来,问自己疼不疼,然后将自己紧紧搂住。 谷雨看着门口的人影,泪水哗的流了下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向那人影扑了上去,两手紧紧扯住他的衣服。 “爹爹……” 谷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喉咙里钻出。 “怎么,想家了?” 鬼契麟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但是,再温柔,也不是瑭衍。 谷雨惊吓地抬起头,看着那张和瑭衍一般美丽的脸,泪水在眼角干涸。 他擦掉眼泪,道:“我想上茅房。” 鬼契麟的眼里没什么感情,道:“我带你去。” 谷雨站在恭桶边,有些难为情,说道:“你能不能,先转过去。” 鬼契只是笑了一下:“好。” 谷雨用最快的速度解完手,然后又用最快的速度系好裤子,磨磨蹭蹭地走到鬼契麟身边:“好了。” 鬼契麟又是一笑,看着谷雨的裤头道:“狐儿的那里,应该很漂亮吧。” 他那句话像是问句,但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弄得谷雨害臊得低下了头,又变成了烧熟的螃蟹。 谷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段时间总是很容易脸红,特别是鬼契麟在身边的时候。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鬼契麟的眸子是墨绿色的,一闪一闪很吸引人,可是谷雨却越来越讨厌他的眼睛,这不是人的眼睛,他是妖,或者是魔,反正不是好东西,他这样对自己说。 谷雨真的不想看见他,但是接下来几天,鬼契麟却再也没有出现,谷雨又开始发慌了。 他有些疑惑,这男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真是搞不懂。但是一想到那天他轻薄自己,谷雨的脸就开始冒烟,于是谷雨埋下头,把他甩出脑子,再狠狠想肥瑭。 这天,谷雨正在床上看着老君给自己的酒瓶子发呆,他想,那天给鬼契麟下药时到底用了哪一瓶呢? 谷雨拿起一个瓶子摇了摇,满的。又拿起一个摇了摇,还是满的。他把每个瓶子都摇了一遍,发现只有一瓶少了一半。 谷雨一看那瓶子上的铭文,傻了,然后又笑了,难怪那家伙那么生气地打自己,原来是憋得难受啊! 笑了一会,谷雨终于停了,这小半瓶烟雨酒,相当于十几斤人间的春药,这鬼契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谷雨瘪了下嘴,将瓶子都收进衣襟,躺在床上看自己的爪子。 这爪子,是谁给包扎的呢,包得真难看啊,就好像被人刻意揉过的粽子。 不会是鬼契麟吧,这么一想,谷雨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于是又一次脸红,在床上打滚。 谷雨滚着滚着就听见门口一阵响动,抬头时才发现有人走了进来,不是鬼契麟,而是鬼契鸳。 谷雨不滚了,立刻坐了起来。 鬼契鸳眯着墨绿色的眼睛,口气不善:“很有精神嘛。” 谷雨缩在床头不响,把头埋了下去。 “别装可怜,给谁看呀!”鬼契鸳走到床边,用力抓住谷雨的手臂,将他提了起来,使他的脸对着自己,“别以为我哥宠你,你就能为所欲为,那几鞭子就把你抽坏了?!我受过多少伤,哪一次像你这样的?!真是不要脸!” 谷雨震惊地看着他:“那天……是你打我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不是早就这么说了么,还需要我的解释?” 谷雨低着头,淡淡道:“混蛋。” “呵,你再说一遍。” 鬼契鸳抓着谷雨的手加重了力道,大拇指刚好掐住了谷雨的旧伤,伤疤又一次裂开,鲜血浸染了白衣,嫣红一片。 “混——蛋——!” 谷雨恶狠狠地骂道,但下一刻,滚烫的巴掌就落在了自己脸上。 只那一下,谷雨刚刚恢复的脸立刻又出现了手指印,浮肿了起来。可是,一下还不够,那人还不解恨,另一边的脸又被掴了一掌。不,远远不够,鬼契鸳根本不解恨,他一下一下地抽打在谷雨脸上,恨不得将这个小白脸就这样打死。 “混蛋!混蛋!” 谷雨一边挣扎,一边怒吼:“混蛋,混蛋!鬼契鸳你混蛋!” 鬼契鸳不肯停下,即便谷雨不停地骂他,他反而打得越发有力。 此时,一阵尖锐的瓷碗破裂声从门口传来,一碗鸡汤和着瓷片洒在地上。下一秒,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床边,将纠缠着的两人迅速分开。 鬼契麟搂住嘴角带血的谷雨,随手一挥,鬼契鸳便跌倒在地,手掌刚好撑在瓷碗碎片上,鲜血泉涌一般流了出来。 “混蛋。”鬼契麟淡淡地说道,“畜生。” 鬼契鸳躺在地上,眼眶立刻泛红。 “哥哥,你说我什么?” 鬼契麟看着谷雨脸上的伤痕,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淡淡道:“鸳儿,你畜生。怎么下的了手……” 鬼契鸳提了口气,憋了半天才没有哭出来,随后,便是鬼契鸳歇斯底里的喊声—— “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对他行凶的,到底是谁把他打成那样的!” 鬼契麟眼里泛起寒意:“那也用不着你来自作主张。” “我的解释你根本不听!” “还用解释吗?那根鞭子就是最好的解释!” 鬼契麟抬了一下头,却不看地上的人,喊道:“青儿,把人带上来。” 随后,两个黑衣人驾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进了房间。 “鸳儿,这是你的手下,他已经招了。” 鬼契鸳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看着那人道:“菰,真的是你?” 那人没有响应,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胸前,好像脖子断了一样。 鬼契鸳转头看着鬼契麟:“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 但是鬼契麟却没有理他,只是依旧搂着谷雨,对他说:“狐儿,就是他用鞭子打了你,你说说,你想怎么报复?” 谷雨看着满脸是血,身上到处是伤的男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鬼契麟道:“砍了右腿,如何?” 谷雨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看了那人的腿一眼,只见那下面只剩下一只右腿,左腿的膝关节以下空空如也,鲜血还在不停往下滴。 谷雨颤抖了一下,把头埋进鬼契麟的胸口,颤抖道:“够了!够了!我不想报复,我也不想责怪任何人!你们都滚!滚!” 鬼契麟没有说话,他只是抬了抬手,那人的一只脚就已经落地,他根本连哭喊的时间都没有,立刻昏了过去。 谷雨抬头,只见一只腿落在了眼前的地上,他瞬间觉得十分的无力,作呕感泛上胸口。他看了看眼前的人,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抬了一下手,就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如此美丽,却如此恶毒。 谷雨不禁想起了一种花,开在罪恶的深渊,却是那样美丽。 曼珠沙华,鬼契鸳就是死亡之花,美丽却残忍。 但是谷雨却想不到,鬼契麟并不是罪恶之花,而是,花中之王。 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罪恶的代名词,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天理,就是最强。 鬼契麟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弟,说道:“不用解释了,不是么?” 鬼契鸳再也没有抬头,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不管你想不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他,会毁了你的一切。” 随后,他从地上爬起来,绝尘而去,只留地上一滩积血。 第三十二回.青衣圣手 鬼契麟紧紧搂着谷雨,似乎生怕他一个转身便会气绝,但是怀里的小人却在不停发抖。他让人收拾了房间里的血迹,命人关上了门。 “为什么?” 谷雨梦呓一般的声音从鬼契麟怀里传出,带着明显的颤音。 “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把我拖进罪恶的深渊,你就高兴了?” “……狐儿?” 鬼契麟有些怔松,他不明白,自己最正常不过的惩罚弟子,竟会被他想得那样龌龊。 但他还是宽容地摸了摸谷雨的头:“狐儿,作为一个门派的主人,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是责任,懂么?” 谷雨抬起头来,眼里有些不相信:“责任就是害人,把别人的腿砍了?” 鬼契麟笑了一下:“不单纯是惩罚,还有杀鸡儆猴。” 谷雨原先的气愤荡然无存,但是他歪了歪头,皱着眉道:“杀鸡给猴子吃?” 鬼契麟扑哧笑了出来,好笑地看着谷雨,不说话。 谷雨被他看的有些窘然,推了他一下,带着责备的语气说:“不说话做什么?” 鬼契麟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谷雨终于撑不下去了,往床里面躲去,背对着他道:“不说拉倒!” 其实这时候,谷雨又一次变成了熟番茄,脸上怕是要滴出血来。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心里期望背后那人能赶快离开,才不要被他看见自己的窘样。 但是背后一阵窸窸窣窣,谷雨还没回头便觉自己的腰被人搂了住,一只下巴架在了自己的肩窝里。一阵阵热气喷在自己的劲间,痒痒的。谷雨想避开,却动弹不得。 随后便是鬼契麟温和的声音:“你爹爹没有把你教好。” 谷雨的脖子僵了一下,但下一刻他就跳了起来:“不准你说爹爹!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鬼契麟皱着眉,双脚盘起来坐在床上,他伸手将站着的谷雨拉了下来,背对着自己坐在自己身前,继续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谷雨用力点了点头:“嗯!爹爹是世上最漂亮,最美丽,最好看,也是最厉害的男人,谁都比不过他!” 鬼契麟有些不悦:“比我还好看?比我还厉害?” 谷雨又想用力点头,可点了一半他又犹豫了,如果是在以前,他可以肯定地说,瑭衍就是世上最美的男人,那是因为谷雨还没有遇到鬼契麟,在看见鬼契麟之后,谷雨真的没办法这么说了。 但他不想灭自己威风,还是把头给点完了。 鬼契麟看到他犹豫,嘴上满意地露出一抹笑:“明明没有我厉害,子不教父之过,看你,你连‘杀鸡儆猴’这么简单的成语都不懂,他不是好父亲。” 谷雨立刻炸毛,从他怀里跳了一下又被他按了下去。他狠狠道:“不许你说爹爹!他从来不打我,哪像你,一看见我就打!简直是个疯子!” 背后的人顿了一下,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那次没有认出你……所以我才想弥补你,把伤害从你身边全部清除。” 鬼契麟将谷雨转过来面对自己:“我那样惩罚那个弟子,就是为了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没有人可随便欺负,不然下场就和那人一样,轻则断腿,重则送命。懂吗?” 谷雨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但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谷雨还是有些动容,又一次转过身去,喃喃道:“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鬼契麟搂住谷雨,声音轻得像在对一个熟睡的人说晚安:“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嗯?” 谷雨有些奇怪地转过头,但又被他掰了回去。 “我梦到,你就是我一生等待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生命。” 谷雨又迷糊了:“我是你等的那人?还是你的生命?” 半晌没有回应,鬼契麟就像消失了一般,没有声响,要不是还有热气喷在脖子上,谷雨会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不过谷雨转过头去时,还是看见了一张安详的睡脸,美丽绝尘。 他的睡容,还是一样美丽。 尖下巴,高鼻子,宽额小脸,睫毛还很长,和瑭衍的有的一拼。 谷雨看了一会儿,迅速转过头去,直拍脑门,嘴里念道:“爹爹最美,爹爹最美,爹爹最美……” 但当谷雨准备起身离他远点的时候,看着他的手,谷雨呆住了。 原本细嫩的肌肤,完美如葱尖的手指,现在,竟处处包着伤贴,有些细小的水泡还是刚弄上去没有来得及处理的。谷雨心头一颤,想起刚刚落在地上打碎的瓷碗,还有那慢慢一碗热乎乎的鸡汤…… 谷雨心里一热,把头别了过去,却无意间瞥见鬼契麟苍白的面孔。 有些恐慌的他推了推熟睡的鬼契麟,可他竟然毫无反应。一个会武功又如此强大的男人,竟然会睡得这么沉,谷雨的心理冒出一丝担忧。 于是他开始摇晃眼前人的身子,可是,不管谷雨怎么用力他都不会醒。谷雨将手探到鬼契麟额上,火烫般的温度,谷雨缩回了手,心里发毛。 明明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可谷雨却把这件事跑到了九霄云外,当即喊道:“来人啊!” 一个丫鬟立刻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王者,欠了欠身,对谷雨道:“公子有何吩咐?” “快去叫大夫来!” 丫鬟愣了愣,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鬼契麟,惊恐地睁大了眼,随后急急出了门。 不久后,几位大夫和几个黑衣手下皆来到了谷雨的房间,房间的一半被那些人占去,谷雨只能站在人墙的外围,往里面张望,但无奈,谷雨的个子太小,什么都望不到,只听见大夫们一个个在叹气。 那几个手下抓着一个大夫的领子,面无表情道:“治不好,要你命。” 那大夫脸刷的白了下去,身子打颤:“并,并不是老夫不救,只,只是老夫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得了什么病啊!” 另一个大夫也是颤颤巍巍:“是啊,这位公子像是中了什么奇毒,而且,那毒像是助欲活精之用,但不知为何,却又不像是媚药。而且如果服食媚药的话,也不至于昏迷不醒……这,真当难治了。” 那手下扔下大夫,怒道:“把这几个老骨头带到毒库去。” 谷雨一听,立马钻进人墙,道:“我来治治,你们别为难老人。” 那手下瞥了他一眼,完全不相信他能治好,于是,谷雨的自告奋勇被忽视。 此时一个黑衣手下进入房间,朝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的男人拱了拱手:“大护法,不见痕公子的踪迹。” 那大护法蹙了蹙眉:“怎么关键时刻,一个人都不在。”但当下他又道,“左璃,白凌,你们分头去找痕公子和二谷主,檀忌,守着谷主,我去抓‘青衣圣手’。” 左璃、白凌和檀忌同时应是,随后三人便分头行动,大护法牁雁走到门边,对其他的手下道:“暂时不要惊动兄弟门派,封锁消息,待我回谷。” 众弟子一起应道:“是。” 随后,众人走出房门,将谷雨的房间团团围住,只留谷雨一人陪在鬼契麟身旁。 半日之后,大护法牁雁回来,手里还拎着一脸黑线的青衣。谷雨一见青衣,立刻来了劲,冲到他面前喊道:“青衣!你怎么来了?!” 青衣用扇子柄指了指牁雁提着的领子,无力道:“这家伙抓来的。” 牁雁一把甩掉青衣,道:“给谷主治病。” 青衣理了理领子,不耐烦地说:“我堂堂‘青衣圣手’,什么人都能救,就是不救此人。” 牁雁眯了眯眼,将一把柳叶刀架在青衣脖子上:“不救,便死。” 青衣挑了挑眉,把脖子伸得老长:“你杀吧,杀了我也没办法救他。” 谷雨有些看不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去劝他,反正他心里不希望鬼契麟死或者伤。 他拉住青衣的袖子:“青衣,你救救他吧。” “我为什么要救他?”青衣把手环在胸前,鼻子朝天,“救他我又拿不到好处。” 牁雁道:“你有什么条件?” 青衣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要这小狐狸给我暖床。” 谷雨一抖,瞬间僵硬。 但是牁雁很冷静,他将柳叶刀从青衣的劲间挪开,又移到他的胯间,淡淡道:“我先阉了你再说。” 青衣变成了青脸。 不久之后,青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给鬼契麟把脉。 第三十三回.不速之客 青衣伸手探到鬼契麟的裤子里,一下笑开了。 牁雁又举起柳叶刀:“快说。” “哈哈哈,你们谷主根本没中什么毒,他呀,是憋得慌。”轻易摇了摇头,叹道,“啧啧啧,这老鬼还真能忍啊,小半瓶量的烟雨酒,竟硬生生忍到现在,我看他再不发泄出来,半条命都没咯。” 牁雁看着床上的男子,有些手足无措,这该怎么办?现在二谷主又不在,自己根本没办法拿主意,若是自作主张救了谷主的命,便不得不坏了谷主的计划,武功失去四成…… 青衣转身看着谷雨,道:“小狐狸,就帮你那相公发泄发泄吧,再憋下去,以后就会不举了。” 谷雨从刚开始就心神不定的,此时一听到青衣叫自己名字,更是吓了一大跳,毕竟那烟雨酒是自己下的。 但他还没回话,牁雁就抢先道:“不行,绝对不能碰谷主。” 青衣走到牁雁面前,狠狠揪了揪他的脸,骂道:“你这小杂种,也不掂量掂量是武功重要还是命重要,武功废了还可再练,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牁雁道:“谷主是仙,不会没命。” 青衣抬手就去敲他额头:“他要是仙,也不用练这种邪功了,练到现在,连美色都碰不得,真是可悲……” 牁雁的脸色变了三变,怒道:“不许你侮辱谷主!” “我就说我就说,你想怎么样。” 牁雁被他逼急,拿起柳叶刀就朝他砍去,却被青衣轻松躲过。 “你这小杂种,还想伤我?爷爷我出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的怀里喝奶呢!” 牁雁从来没被人这么侮辱过,举起柳叶刀又要砍,但却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你们别打了,我该……怎么做?” 两人皆停了下来,看着床上蹲在鬼契麟身边的谷雨,傻了。 然而,两人各自心怀鬼胎。 青衣:这孩子,不会当真了吧…… 牁雁:难道,谷主的初贞会给他? 但几十秒之后,两人都回过神来,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 青衣推了一把牁雁,牁雁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谷雨说:“额,男人帮男人总归有些别扭的,还是,还是找侍妾来吧。” 谷雨歪了歪头:“这样行么?” “那是再好不过了。” 谷雨点点头,随他们出了门。接下来几天,谷雨就再没进过那扇房门,但在门外晃悠时总能听见撩人的呻吟声,不过只有女人的,没有男人的。 鬼契鸳也没有在谷中出现过,现下鬼契门二兄弟不和的传言已经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一个离家出走投奔别派,一个闭门不见,只宠娈童。不过那“娈童”自然不知,自己在江湖中人的眼里是个娈童。 那日谷雨和青衣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 “青衣,这要弄到什么时候啊?” “我怎么知道,那药可是你下的,小半瓶啊,你可真够狠的。” 谷雨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是我下的?” 青衣斜了斜眼:“那烟雨酒是仙药,除了你还能有谁会有?” 谷雨这回睁大了眼睛:“你知道我是仙?” “嗯。” “你怎么知道的?” “血痕告诉我的。” “谁?” “血痕,那个戴面具的家伙。” 谷雨又撑着头思考起来。 此时房门打开,一个女人被仆人抬了出来,衣衫凌乱,面色潮红,但却没有呼吸。 青衣回头一看:“乖乖,又是一个。” 随后,又有一些女人进门,再陆续被抬出来,一个个都是气绝。 青衣就没少叹过,但谷雨却是一脸懵懂。 终于,十日之后,大门敞开,鬼契麟从房中走了出来,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不像先前那样面色苍白。 谷雨正好从巫云谷的药房里回来,拆了身上的纱布,一脸轻松。 刚看到走出门的鬼契麟,谷雨就跑了过去。 “你好了?” 鬼契麟点点头,没说话。 谷雨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体没大碍了?果然用女人就能治病啊。” 鬼契麟脸色白了一白,还是没有说话,半晌,他才说:“狐儿,帮我治病的人应该是你。” 谷雨立刻睁大了眼,满是惊恐:“你,你还是想杀我?” “……” 三日后,巫云谷中来了一些不速之客,但鬼契麟却没有阻拦,反而在巫山殿中款待了他们。 尽管大殿上挤满了人,但却依旧是回音重重。 那些江湖中人,都是来巫云谷探虚实的,他们想证实江湖中的传言,同时一些消息灵通的门派还是想找出点蛛丝马迹,来证明鬼契麟的武功已经废了。 虽然“鬼契麟武功失掉近半成”这种消息并没有广泛的流传开来,但是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秘线多的门派还是会听到一点风声,证实这些线索,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当然,看到这么多前来探虚实,准备乘虚而入的江湖“群雄”,鬼契麟当然没有这么容易就屈从的。 他坐在巫山殿正上方的暗龙金榻上,脸上尽是和平日里无甚差别的从容冷静。 鬼契麟只是斜倚在榻中,懒懒道:“诸位今日来我巫云谷,有何贵干?” 原本还在下面叽叽喳喳的江湖人士们,听到鬼契麟这天籁般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安静了下来,但却没有人敢出来说话。 鬼契麟用俯视众生般的眼神扫视着台阶下的人,仿佛他们都该是趴在他脚下乞求怜悯的奴隶。 半晌,才有人站出来说话,那人虎背熊腰,手执铁锤,腰环豹皮腰带,一看就是副粗人相。 鬼契麟撑着头,仿佛看都懒得看一眼。 那人举起手上的铁锤,指着鬼契麟,大概是太过紧张,声音都在发颤:“妖,妖,妖孽,纳命来!” 这句话一出,不仅是在高位上的鬼契麟,就连和那人站在一起的群众都笑了。那粗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坚持说道:“你,你为一个娈童,就就抛弃你弟弟,怎么也不像是好人,江湖,没有你的留身之地。” 鬼契麟笑得越发灿烂,就像是一朵开在太阳底下的鲜花,红色的,并且带着毒。他眼睛温和地弯成月牙状,却让人连看一眼都感到害怕。 怎么看,都不像是武功废了的人。 鬼契麟笑了一会儿,还是撑着下巴,懒懒道:“我可没说我是好人啊,而且,我身处之地,也并非江湖。”他微微顿了一顿,“与你们身处同一江湖,我觉得,真是一种侮辱。” 此话一出,下面的群雄都不淡定了,都是怒气冲冲地准备抄家伙揍人,不过,冲动的那些人自然被冷静的人拉住。 一个老和尚对身边的小和尚道:“还未弄清虚实,不得鲁莽。” 那小和尚只得回到原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鬼契麟正了正身子,有些不耐烦:“各位还有什么事么,本尊很忙啊。你们若是不想赶夜路,便在我巫云谷中歇息吧,不过,有没有毒蛇猛兽什么的,本尊还真不敢保证呢。” 鬼契麟说罢,起身便要走,却被一男子喊住。 “鬼尊且慢。” 鬼契麟的脚步顿住,皱了皱眉,在这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清楚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此人这样称呼自己,看来是不简单了。 鬼契麟还没回身,下面的群众就是一阵惊叹。 老一辈的英雄叹道: “没想到,他就是隐秘多年的鬼尊!” “它既是鬼契门的门主,又是巫云谷的谷主,还是鬼冢至尊,这势力,怕是……” 一些年轻的武林中人也是惊讶: “鬼冢至尊,那便是将《鬼泣神咒》练到顶重的人了……” “不,应该还未到顶重,传说练到顶重,练武之人身上会有一些变化,但目前看来,还不像。” “怎么不像?你看他,哪里正常了,又喜欢男人,又残害忠良,现在连亲弟弟都不放过!” “……” 鬼契麟忽视下面的嘈杂,转身寻找着刚刚叫住自己的男人,可是,下面人太多,鬼契麟找了半天,才在人群中发现一个带着白色连衣斗篷的人。 鬼契麟看着那一处,淡淡道:“那位公子,刚刚可是你叫本尊?” 那位带斗篷的人并没有说话,而是他身旁的一位公子拱手而出:“鬼尊,刚刚是在下唤的。” 第三十四回.园中戏蝶 鬼契麟没有看他,而是紧紧盯着那戴斗篷的男子,道:“有何贵干?” 说话的那人看了一眼斗篷男子,又转头对鬼契麟道:“听说令弟离家出走了,可是真的?” 鬼契麟不动声色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尊的家务事,还用你们来管么?” 公子道:“呵,阁下的家务事,我们当然是管不着了,但我只想知道,令弟是为何而走?是否……真有‘娈童’一说呢?” 鬼契麟眯了眯眼,但随即又将情绪掩盖了下去:“怎么,你们很关心这个?对于本尊的性取向,你们倒是很有兴趣嘛。” 鬼契麟邪邪一笑,抬手一握,当下便有一个女人腾空飞到了鬼契麟面前,颈项被他紧紧抓住。 底下一片惊叫,一处女人集中的地方传来愠怒声:“放开她!” 鬼契麟笑着把那女人举到自己面前,但离自己还有一些距离,他轻轻嗅了嗅,说道:“身上还有香火味呢,是峨眉派的弟子,怎样,要我当场扒了她的衣服示范给你们看看么?” 峨眉派的弟子们个个都不淡定了,有女人骂道:“畜生,连峨眉派的人都不放过!” “放开她,你这恶心的畜生!” 鬼契麟转眼看着峨眉弟子,道:“怎么,你们也想试试?” 那群女人一见鬼契麟那双幽绿的眼睛盯着自己,声音立刻小了下去,还有几个弟子,脸都涨得通红。 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男子,即便他是无恶不作的坏蛋,那张脸,也足以让人臣服。 鬼契麟笑了笑,本想将手上的女人脖子扭断随手丢下,但下面又传来那位公子的声音:“阁下还是不要在自己家开杀戒为好,三日之后的武笈大会上再一比高下,岂不更能体现阁下的神威?” 鬼契麟道:“本尊并没打算去。” 那位公子依旧谦逊有礼,但话语中却暗藏玄机:“在下相信,鬼尊不会不去的。” 鬼契麟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离开了巫山殿。 鬼契麟来到西厢房,谷雨正坐在台阶上发呆。 他坐在谷雨旁边,道:“你在想什么?” 谷雨吓得一惊,隐去眼里的感情:“没,没什么。” 鬼契麟靠了过去:“想家了?” 谷雨立刻背过了身:“才没有!” “想家了我就带你回家看看,怎么样?” 谷雨转过身,惊喜道:“真的?!”但随即,眼里的喜悦顷刻消失,“我回不了家。” 鬼契麟看着他失望的表情,没有说话,但他却执起谷雨的手,将他拉出了院子。 谷雨随他拉着,心里好奇:“做什么去?” 鬼契麟不说话,只是拉着谷雨的手,在前面走着,嘴角带着让人看一眼都会晕过去的笑。 有几个丫鬟趴在墙头,一个个眼里都冒着桃心,还叽叽喳喳地议论些什么。 “哇,谷主真的好帅!” “是啊,要是江湖上有个选美大会,谷主定能夺冠了!” 她们讨论得十分激动,声音也不小,谈话的内容自然都落入谷雨和鬼契麟的耳里。 谷雨只是看了一眼鬼契麟,心里有一丝别样的感觉。 但是鬼契麟只是一直嘴角带笑,并没有感觉特别的异样,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是这样自信到自负。 “切~我们谷主才不屑于和那些凡夫俗子作对比呢。” “不过……那个小公子也长得很可人,水灵灵白嫩嫩的,就像白面馒头。” “嗯嗯嗯!好想咬一口!” 谷雨听到她们在说自己,脸立刻红了,迅速低下了头。 鬼契麟嘴角的笑意却更大,拉着谷雨的手加重了力道,还使劲捏了捏,就像捏馒头。 谷雨的脸越发红润,终于忍不住往回抽手,但却没有成功:“你,你要带我去哪?” 鬼契麟还是没有回头,带着谷雨径直走到了一个园子中。 他放开谷雨的手,道:“看看,这是我的花园。” 谷雨抬头一看,只见满眼的鲜花开了满园,还有不少灵异的蝴蝶飞虫在花草中穿梭。 谷雨看着一片盛开的牡丹花丛,一朵朵争相攒动,他立刻变成了穿梭的小蝴蝶,飞奔着冲进了花丛。 鬼契麟看着谷雨,眼神竟越来越温柔,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但当他察觉时,心下却又浮起浓浓的失落感。 他站在原地,唤道:“狐儿,过来。” 谷雨玩得太开心,以至于耳朵自觉地闭了起来。 鬼契麟皱了皱眉,只见花丛中的谷雨美得像只白色的蝴蝶,真实却又虚幻,好像下一刻就会展翅飞走。 鬼契麟晃了晃神,一个没注意,谷雨当真消失在了原地。 那一刻,鬼契麟的心都感觉颤了一下,随即便是空荡荡的疼痛感。他从来没那么慌张过,感觉像是丢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他倏然冲了过去,但是那里只能看到簇拥的牡丹花和杂乱无章的野草。 鬼契麟的脸色都开始变化,眼神空洞地看着空气:“狐儿……”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终于闭上了眼:“你还是走了……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们中就会像预料中的那样……” 然而,就在这是,一只雪白的蝴蝶停在了鬼契麟的左肩上,如新雪搬得羽翼扑闪着,划出美丽的弧线。 那蝴蝶在鬼契麟肩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扇着翅膀来到了鬼契麟的面前,随后,细小如蚊呐的声音在鬼契麟面前想起:“喂,你哭了么?” 鬼契麟被这细小的声音吓了一跳,倏然睁开眼,墨绿色的瞳仁第一次闪烁出惊喜的感情:“狐儿?!” “你做什么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与不是妖怪。” 鬼契麟伸手让那白色的蝴蝶停在自己手上,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狐儿,你没走?” “你这地方戒备森严,我怎么走啊,还没到大门就被你们的结界给挡下来了。” 白色的蝴蝶在原处打了几个转,立刻幻化出人形,谷雨便活生生地站在了鬼契麟的面前。 “你怎么会变成蝴蝶了?” 谷雨神气道:“小爷我虽然不学无术,但这种雕虫小技,我还是会的。” 鬼契麟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走上去,搂住谷雨的腰:“以后不许这样吓人,不许用这种雕虫小技来吓我,也不许离开我。” 谷雨身子一僵,但还是伸出手来拍了拍鬼契麟的后背:“哈哈,我现在当然不会走了,这么好的地方,有吃有喝还有丫鬟使,我才不舍得走呢。” 鬼契麟没有回话,他忽然觉得,和那些美丽的蝴蝶一起嬉戏的白色蝶翼其实很美,但是这个念头刚在他脑子里形成,就被他狠狠甩了出去。 他抱紧了谷雨,让谷雨的体温嵌入自己的身体。 谷雨被他抱得难受,但又挣脱不开,身体被抱着,心却已经飞了。狐狸眼盯着两只在空缠绵的蝴蝶,眯了起来。 他拍了拍鬼契麟的后背:“你快放开,我要抓蝴蝶。” 鬼契麟的脊背僵了一僵,松开了谷雨,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深不可测。 一得到自由,谷雨就向那两只抱在一起的看似在打架的蝴蝶扑去。两只蝴蝶受到了惊吓,立刻分了开来。 谷雨还想去抓,却被鬼契麟拦住:“你这孩子,怎么尽坏人家的好事?” 谷雨站了眨眼,一脸疑惑。 鬼契麟不语,抬手一握,一只蝶翼上有两只绿眼睛的蝴蝶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谷雨有些惊讶地看着鬼契麟,爆炸般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好厉害,你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连看都没看清啊!! 鬼契麟淡淡一笑:“你才知道我厉害?” 谷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鬼契麟探过去:“想不想学?” 谷雨睁大了眼睛:“你教我?” “我可以教你。”鬼契麟顿了一顿,又道,“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先问你,你想不想变强?” 谷雨捣蒜般的点头:“想!” “要我教你,首先要成为我的弟子,你已经是巫云谷的弟子了,如果你能把握,以后还能成为鬼契门的首席弟子。这是第一个条件。” 鬼契麟说完,墨绿的眼睛盯着谷雨,等待他的答复。 谷雨像是被他的眼睛吸进去了一般,竟然愣愣地点了头。 得到谷雨的答复,鬼契麟又道:“第二个条件,也是必备的,做我的弟子,必须果断勇敢,心狠手辣,还要顶得住世俗的压力,你能做得到么?” 谷雨愣了愣,还是点了头。 鬼契麟嘴角勾起一抹谢谢的笑:“最后一个条件,你必须,能够承受男欢之痛。” 第三十五回.仙云浅裳 对于前两个条件,谷雨还算是能够接受,但是第三个……谷雨就真的不太明白了。 为何,成为巫云谷的弟子,还要承受男欢之痛呢? 谷雨听到鬼契麟的话,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又红了脸,最后,谷雨还是眨着眼,一脸懵懂地说道:“练功之前,要先破处么?” 鬼契麟没有说话,看了谷雨一眼就朝花园外走去,然后他转身皱眉:“还不回去?” 谷雨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一路追问:“男欢之痛,指的就是后面疼吧?” “那是不是,每天都要痛呢?” “必须要这样么?可不可以换一个条件?” “可是,我练功的话,为什么那里要痛?” “还是说,我跟别人……” 鬼契麟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眯眼:“跟别人?想都别想。” “……” 翌日,谷雨收到鬼契麟让青儿送来的一只木函,打开一看,竟是一本武功秘籍,书面泛黄,但书身却是厚重而有质感,三个楷体大字《魂仙骨》占据了书面的大部分,但却没有编者的落款。 谷雨的手指刚触上这本秘籍,心中无缘无故地涌出一股强烈的激动,手指尖像是触到了电源,一波波电流自手指与书面的相接处传入身体。 那种激动,越发强烈,连谷雨与自己都说不出为何。 他想,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秘籍吧,不是话本子里的,而是存在于眼前的,货真价实的。 谷雨用发热的指尖捻起书面,泛黄的纸张黏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将第一页翻开,看来,是多年未用了。 扉页上,罗列着此秘籍的每一重的名字,谷雨略微浏览了一下,并没看出什么名堂。因为这门秘籍的招式太多,每一重都不简单,光从名字上看,还不能发现什么。 但为了以后所用,谷雨还是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看第一条的时候,谷雨就吓了一跳——第一重:圆寂之夜,死不瞑目。 看着那八个字,谷雨就觉得此秘籍并非正派所有,但是,还是忍不住看了下去: 第二重:魂飞魄散,阎殿炼狱。 第三重:生灵涂炭,断壁残垣。 第四重:突出重围,生于不义。 第五重:死灰复燃,灵骨初生。 第六重:重见天日,欲壑难填。 第七重:绳锯木断,滴水石穿。 第八重:浴火之凰,涅盘重生。 第九重:仙风道骨,欲盖弥彰。 第十重:万峰之巅,一步登天。 第十一重:与天齐。 编着:泖天。 谷雨看完之后,惊讶得合不拢嘴,虽然这秘籍的内容实在足以让人汗颜,但令谷雨惊讶的并非是这个,而是最后的落款——泖天。 相传在天界史的一千年前,魔尊泖天从世上消失。 传说他的法力与当时的三界之首瑭衍不相上下,威力撼动三界。但就因为如此,他也变得十分自大狂妄,经常拿瑭衍和自己作对比,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并没有什么是比不过瑭衍的,无论是美貌、法力还是智谋。 当然,对于挑战性越强的事物,泖天越是感兴趣,为了得到它们,可以不惜一切手段。花王七扇便是一例。 当泖天为和瑭衍争夺七扇而误杀七扇之后,泖天才感到自己的愚蠢,当下就将自己的灵胎献出,从此在世上消失不见。 对于他的消失,无论是仙界还是人界都流传过不同版本的猜测。 有人说,泖天在救了七扇之后就已经死了,他的消失就代表一代魔尊的陨落。 有人说,泖天的死,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其实,他早已成仙,不问世事。 还有人说,泖天其实并没有救七扇,而是隐秘起来,为称霸三界而勤加修炼,如今他已经以新的身份出现在江湖上,那人,便是鬼契麟。 不过,猜测毕竟是猜测,没有人能完完全全俺相信,因为直到现在,人们都没有真正了解到泖天的实力,对于鬼契麟的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泖天的魔力是众所周知的骇人,但鬼契麟不同,他并不是妖,也非魔,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手段再恶毒也不过如此,并不会逆天。 但是,这也是世人害怕的地方,一个凡人,竟能将《鬼泣神咒》练至如此高度,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他会变成怎样一个大魔头。 谷雨伸手再翻了一页,第一章便是此秘籍的第一重:圆寂之夜,死不瞑目。 不过,仅仅是第一重,也是占了三十多张书页,谷雨略微翻了一下,发现里面竟然没有图,只有文字。 谷雨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读书,还没翻几页,就已经想打瞌睡了,于是他撂下书,出了房门。 脚刚一跨出门就碰见了路过此地的鬼契麟,谷雨道:“早啊。” 鬼契麟明显被突然出现的谷雨吓了一惊,但又很快恢复淡然:“早。” 谷雨对他笑了一下,转身便想走,但手腕却被鬼契麟抓住。谷雨退回来,睁着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怎么了?” 鬼契麟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谷雨被他的视线弄得有些窘然,往旁边别了别头,但那视线落在自己的侧脸上,连脸都灼烧起来。 谷雨回头瞪了他一下,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他总觉得,鬼契麟这人有点不太正常,前一刻还把你打了半死,下一刻却又把你宠上了天;前一刻还很开心,下一刻便惆怅起来。 但是他还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便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紧,一股力道将自己向前托去。 随后,鬼契麟那张妖媚的脸和谷雨的脸之间便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 谷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却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开始挣扎起来。 “别动。”鬼契麟收紧搂着谷雨的手臂,眼神不自觉地在谷雨的唇上瞟了一下却又迅速离开。 谷雨不敢看他,缩着身子,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你,你怎么了?” 鬼契麟没说话,还是紧紧搂着谷雨站在门口,眼神时不时地在谷雨的唇上流连,但却什么也没做。 长廊空空,野鸟停驻。 牡丹扬扬,青草散漫。 空旷长廊的一头,是相拥的两人,而另一头,却只有一抹黑色的身影,他垂头而立,墨绿的瞳仁暗淡无光,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自己的手掌,血色液体从掌心处流出。 但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嘲笑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转身,消失。 鬼契麟放开谷雨,淡淡道:“没事。” 遂转身离开。 谷雨还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晌午,谷雨正在厨房中找吃食,嘴里叼着一个鸡腿,抬头便见两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啊,你看见巫山殿里的客人了没?刚刚那个公子长得真英俊。” “的确很英俊,特别是嘴唇,说厚不厚,说薄也不薄……不过,我看那位戴斗篷的白衣公子应该更英俊,光看那身材,就觉得有非常人般的气质,长得又高,身材又好……” 说完,两个女人皆成了花痴状。 谷雨在桌旁嗤笑了一声,但又听其中一个女子道:“不过长得再英俊也没有我们谷主帅,而且他们还是仙云谷那邪派的,人品怎能和我们谷主相比。” “是啊,像仙云谷那种邪派,怎么能跟我们相比。” “啊,光顾着聊天,怎么忘了上茶。” 两个丫鬟急急忙忙进厨房沏茶去了,谷雨早就消失在原地,朝巫山殿赶去。 来到殿中,只见鬼契麟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暗龙金榻上,淡淡地看着台阶下两位陌生的公子。 其中一位身着锦袍,嘴角带笑,颇有礼节,正端着茶水细品。 而另一位,却是一身白衣,带着连衣斗篷,看不见脸。他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分辨不清身材,但光看他细长的腿,便知道此人一定是长身玉立型的。 谷雨趴在墙边,仔细盯着殿中的两人,准备探清虚实再说。那位锦袍公子,谷雨倒是见过,他就是仙云谷的谷主,名叫莫浅裳。但是另一位白衣公子,谷雨就不知道了,他现在正坐在椅子上,遮着脸,也看不出身材,但谷雨心中却有一种熟悉感。 此时殿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鬼契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气氛有些尴尬。 浅裳放下茶杯,首先开口:“在下久仰鬼尊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第三十六回.阴魂不散 此时殿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鬼契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气氛有些尴尬。 浅裳放下茶杯,首先开口:“在下久仰鬼尊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鬼契麟没有讲话,但是表情却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你们来这的目的不是只为了夸我吧?” 浅裳道:“自然不是。”他站起来,十分有礼地拱了拱手,“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下便是仙云谷的谷主,姓莫,名浅裳。” 鬼契麟勾了下嘴角:“我知道。” 浅裳亦是回之一笑:“既然鬼尊都已经了解过了,那在下便不拐弯抹角了。我们此次来阁下谷中,是为一人。” “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回吧。”鬼契麟的脸黑了一黑,起身便要走。 “慢着,在下知道鬼尊不愿意让他离开,但是鬼尊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他不愿意留下,即使你强迫他留下,你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鬼契麟怒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他已经是我巫云谷的弟子了,不会再走。” 这时,大殿门口有些细微的动静,殿中几人皆转过头去看。 谷雨正垂着头站在门口。 鬼契麟的眸子紧了紧,缓缓道:“狐儿,过来这边。” 谷雨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半晌,嘴里露出一句话:“……带我走。” 莫浅裳笑了笑:“鬼尊,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鬼契麟没有说话,脸上竟然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直直地看着谷雨。 谷雨有些慌神,脚在地上不断挪动。他连抬头都不敢,他怕看见鬼契麟的眼睛,那双墨绿的似乎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睛。 不知道现在他的表情是怎样的,谷雨为自己的食言感到愧疚,但同时他又很想早点完成瑭衍交给自己的任务,早点回家看见他。 “想都别想。” 僵化了许久的气氛被鬼契麟的一句话给打破。 “谷雨你要走,想都别想,懂么?”鬼契麟将视线从谷雨身上挪到浅裳身上,“要带他走,先把我杀了。” 浅裳道:“鬼尊的武功废了近半成,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冒这险的好。” 鬼契麟未回话,只是指尖微微一动,浅裳身边的杯子啪的一声碎裂,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压抑性的气息渐渐靠近,浅裳转头,才发现桌上的茶杯碎片已经腾到空中,飞速向自己射来。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白衣公子鬼使神差般的移到了浅裳身侧,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动作,那些本来要向浅裳飞来的碎片尽数落下,摊了一地。 浅裳余惊未定,见鬼契麟又准备攻击,立即运气,但却被白衣公子拦住。 “公子?” 那人并未回话,却听浅裳一人在讲:“为何?” “……” 浅裳点点头:“好吧。” 短短几句话之后,浅裳转过头对鬼契麟道:“鬼尊打扰了,我们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是否‘娈童’一事真的如传言所说,既然今天已经见到了,我们便不再打扰。” 鬼契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说道:“慢走不送。” 那两人走到大殿门口时略微停了一下,浅裳转头来看谷雨,但那白衣公子却未动。 谷雨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扑去,扯住浅裳的袖子:“谷主带我离开好么,一定要带我离开,求你……” 浅裳看着谷雨满脸的殷切,心里有些不忍,又转头看了看白衣公子,像是在征询意见。 但那白衣公子并未回答。 谷雨立刻走到他面前:“这位公子,求你带我离开,去仙云谷也行,去别处也行,我只想出去,带我走,好不好?” 白衣公子斗篷下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但被谷雨拦住后,身子却是一抖,不由自主地向谷雨走去,但只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用沙哑的声音对浅裳道:“我们走。” 待两人离开,谷雨还是垂着头站在原地,半晌,大殿中传来鬼契麟毫无感情的声音:“牁雁。” 有人应道:“属下在。” “扔到毒库里去。” 谷雨倏然抬头,只见鬼契麟的脸上毫无波澜,就像一潭死水,让人分辨不清喜怒。 “不要……你说过再也不伤我的,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谷雨抬头乞求,但只换来鬼契麟修长完美的背影…… 要我不伤你,也要在你不伤我的前提下。 被称作毒库的洞穴依旧昏暗,泉水仿佛四季不涸,一滴一滴的打在石壁上,在安静得只有虫鸣声的洞穴中,那水滴声仿佛是夜间的鬼鸣,一下一下牵动着人心。 一切都和初到时一样,潮湿、阴暗、毒物遍地,谷雨依然还是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警惕地窥伺着四周,但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谷雨并没有像上次那般遍体鳞伤,他还有足够的意志熬过目前的困境,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熬多久。 谷雨看着四周石壁上攀爬着的吐信子的毒蛇,喃喃道:“混蛋……” 心里再一次想起鬼契麟虐待自己的场景。 “可恶,混蛋,神经病,脑袋被门夹了,阴晴不定神经短路的家伙……” 一串串骂人的词汇从谷雨嘴里冒出,心里的气愤却越来越浓。 那家伙,明明将自己软禁了起来,还说要宠自己,要带自己回家看看,实际上却把自己当做囚犯一样锁在他身边,真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家伙。 谷雨的心里这样想着,可是怒意却渐渐淡了下去。 其实,鬼契麟对自己也不错,受伤的时候还亲自煮汤给自己吃,还弄得满手是伤,每次在房间里叫人,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而且他还打算教自己武功…… 想到这,谷雨又甩了甩头:“他才不是好人,煮汤照顾我都是因为他觉得愧疚,这是他应当当做的,教我武功也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虚荣心,他才不是好人!!” 谷雨喊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声音在洞穴中重重回荡,有些阴森骇人。 余音渐渐消失,谷雨便感到阴风阵阵,脖子一缩,把头藏进了膝盖。 随后,谷雨只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轻轻踩在潮湿的泥土里,发出令人汗毛直立的声响。谷雨连头都不敢抬,也不管周围是否有毒物,只是缩着头,打着颤。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好像已经到了洞口,但是停了许久,那脚步声就像消失了一般,不再响起。 谷雨这才抬起头来,一看洞口,只见一个人影站在那阴暗处,一动不动。 谷雨吓了一跳,赶紧往后挪了点,但仔细一看,心里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知道不对劲,便慢慢站起了身,准备逃跑,可是身子还没完全直起来,谷雨的膝头就是一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再抬头看时,洞口的人影已经不见,后背却传来一阴恻恻的声音:“小狐狸,真是好久不见。” 谷雨刚想转头,脖子便被身后的人钳制住,他喊道:“放开我!你到底是谁?!” 背后的人没有回话,只听一阵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谷雨的脖子被钳制住,动弹不得,但他却能感觉到后面的人是在做什么,遂惊慌地大喊起来:“来人啊!有人要害我,救命!鬼契麟,你耳朵聋了么,快给我出来!” 谷雨喊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回应,身子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阴森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小点声,一会有你叫的,他们都已经动身去参加武笈大会了,没有人会听见的。” 有硬物抵在谷雨的背后,谷雨的身体一僵,吼道:“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那硬物抵在谷雨后背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猥琐的声音从后面飘来:“我就是能让你欲仙欲死的人。” 话音还在洞穴中回荡,谷雨的身体已经被那人压的趴下,此时却是使不出一点力气去反抗,谷雨心里悔恨当初不努力修炼,现在竟然像女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 下身一阵刺骨的寒意,谷雨只感到有水溅在自己的腿上,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裤子已被脱去,遂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 但谷雨的力气与后面那人相比简直是蚂蚁与大象的差距,谷雨只觉得自己的臀半被人掰开,一根木棍一般的硬物直接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谷雨狂吼了起来,第一下的疼痛还未缓解,后面那人便疯了般的抽插起来,摩擦带来的剧痛像是已经将自己后面捅裂一般。 “喊出来吧,我喜欢你痛苦的喊叫声。” 猥琐的声音从谷雨的后背传来,瞬间让谷雨感到想呕吐。 谷雨咬紧牙关,不让一个音节从齿缝间溢出,似乎是想保存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 “混蛋!上次打我的那个也是你吧!变态,恶心,混蛋……” 一声声咒骂从自己的嘴里涌出,却一点都不解恨。 “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一只愚蠢的狐狸,以前在天上也是这样,明明是一只可恶又恶心的妖怪,却被人捧在手心里,当做宝贝一般宠着。呵,看看你们养的宝贝,现在还不是一样没用,还不是要在我身下向我求救?” “你……你竟然……啊!” 此时,身后那人竟然加快了抽查的力道和频率,每一下都刺入谷雨的最深处,疼痛感像是深入骨髓一般深刻。 谷雨只感到后面已经完全湿润,红色的液体顺着交合处一滴一滴流下。 他的意志一点一点的消退,属于男人的自尊也在此时渐渐破碎。 连自己都感到自己肮脏,他此时竟然想都不敢去想瑭衍,仿佛只要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他,都会侮辱了他。 第一次不知不觉地丢了,现在竟然还被人QJ……这身体还能多肮脏呢? 可是,脑子里还是不断地冒出瑭衍威武的样子、甜美的笑容以及和自己在一起时的快乐画面…… 此时的仙云谷中,一位戴着白色斗篷的男子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闭目养神。 胸口忽然一阵钻心的刺痛,那人倏然睁开眼,身子从石凳上站起。斗篷下的表情无人看清,就是突然消失在原地的身影也让人感到惊讶。 第三十七回.探望谷雨 谷雨将头埋进潮湿的泥土里,一阵阵湿臭钻入鼻孔,但谷雨却不觉得恶心了,有什么还能比自己现在的状况更加恶心呢? 他的腰被高高抬起,臀部紧紧抵住后面那人的小腹,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一道白影出现在了洞穴口,他人站在洞口,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一般的骇人,眼神像是将要把眼前那人杀掉之后再切掉所有的肉。 谷雨的头仍然埋在泥里,一声呜咽从谷雨的嘴里飘出:“鬼……契麟……” 白衣人的身体狠狠颤了一下,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谷雨面前。 他阴沉着脸,墨绿色的瞳孔中是鬼一般的寒气。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对谷雨行凶的那人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狠狠掐住,五指就像五把尖刀,深深刺入那人的颈脖中,随后轻轻一扭,那人的脖子立刻断成了两节。 鬼契麟紧紧皱着眉,弯下身去将谷雨从潮湿的泥土中抱起,用自己白净的衣服一点点擦去谷雨身上的污秽。 洞穴的角落中,另一个白衣人像雕塑一样站在暗处,白色的斗篷随着洞外吹进来的阴风阵阵起舞,旁边一位身穿雀翎华衣的男子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像是怕自己一松手,白衣男子便会冲出去。 “哥,别去了。” 男子没有回答,阴风将白色的斗篷吹起,露出一张美若天仙的脸颊,随后,便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黢黑的瞳仁。 白衣男子看着洞中的两人,道:“鸾鸰,他们看上去好配,对不对?” “哥,既然当初要送他下来,那就放弃吧,毕竟他不属于……” “我从没说过要放弃,两个,我都要。”随后,男子消失在黑暗中。 谷雨无力地垂着头,睁开眼睛,眼神中是一片无力的空洞:“……我恨你。” 鬼契麟的眸子狠狠一震,颤抖的手臂将谷雨搂入怀中:“无论你恨也好,不恨也好……我都爱你。” 当天晚上谷雨就发了高烧,鬼契麟原本准备动身去洛阳参加武笈大会的行程也被耽误,事实上他今天已经在去往洛阳的路上了,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还是忍不住折了回来。 在看到洞穴中那一幕时,仿佛自己的心都要撕裂了,巨大的仇恨感和愧疚感一同涌上了心头。 谷雨那瘦小的身子竟被人毫不怜惜地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他的头只是那样无力地抵在潮湿又恶心的泥土里,肩膀随着身后那人的动作而不停抖动。 鬼契麟恨不得将自己杀死,或者用自己去替换谷雨,宁可自己被蹂躏……当自己在清理谷雨的身体时,那些浑浊的恶心液体不断地从他的身体中流出,像是永远不会干涸的溪水。 那样的蹂躏究竟持续了多久呢?我竟然,在他承受了这些残酷的事后才出现,心好痛。 他将高烧不退的谷雨紧紧地搂在怀里,似乎怕他就这样消失了,半睁着的眼睛毫无神采,显得空洞又无力。 他不止一次地想起谷雨昏迷前说的那句话:“鬼……契麟……我恨你。” 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如果自己能够大度一点,如果当时不那么小气地将谷雨扔进毒库,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恶,明明自从那个梦之后,自己已经认定了谷雨才是自己所爱的人,也发誓从今往后做任何事都要把谷雨放在首位,可是一生气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他的,可现在,伤害他最深的却是自己。 鬼契麟将自己的脸埋进谷雨发烫的身体,静静聆听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一丝细微的动作惊动了谷雨胸前的鬼契麟,他倏然抬头,墨绿色的瞳孔中闪着死而复生般的喜悦。 谷雨动了动发白的嘴唇,鬼契麟立刻将耳朵贴了上去,只听见谷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出:“爹……爹爹,清儿……好想回家,好想你。” 鬼契麟又一次闭上了眼,将谷雨困在手臂中,用极轻的声音缓缓道:“只要你醒来,我就放你回去,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放你走……” 怀中人的眼睛缓缓睁开,直勾勾地盯着房间的门口,身子也是一颤。 鬼契麟立刻感觉到了谷雨的动静,轻轻将他推开,看见了谷雨惨白的脸。 “你,你醒了!感觉好一点没有?” 鬼契麟的眼神在谷雨脸上飞快扫动,似乎在查看他脸上任何一丝难受的线索。 谷雨的眼神从门边收回,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终于抬起头,说道:“鬼契麟,我想喝鸡汤。” 鬼契麟脸上立刻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是被感动了一样,眼眶有些发热。 “好,我让青儿去煮。” “不,我要喝你亲自煮的鸡汤。” 鬼契麟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好,你好好躺着,我去煮。” “嗯。”谷雨点点头,听话地躺了下去,但是鬼契麟一走,他就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拖着病弱的身子奔到了门边。 “爹爹!” 谷雨睁着一双充满喜悦的眼睛看着门外,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但是门外却是一片黢黑。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么?”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生疼,咽下的唾沫就像是刀子的一般,撕扯着自己的咽喉。 此时,黑暗之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踌躇不前,他还在犹豫,但是心已经疼得像刀割一般。 谷雨的唇有些发抖,眼眶已经湿润:“爹爹……清儿好想你……好想你。” 谷雨说完这句话,一下子坐在地上疯狂地咳嗽起来,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滑落。 他咳了半天,喉咙都快咳出血来了,但还是没有人出现。谷雨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晃了晃身子准备放弃。 但刚一转身,一张自己想得快要疯了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瑭衍,他就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豪不虚假。 谷雨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但是脚还没有站稳,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将自己向前拉去。瑭衍伸出有力的双臂将谷雨环住,紧紧禁锢在怀中。 “狐儿……你受委屈了。” 低沉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敲打着自己的耳膜,谷雨还是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身子发僵。 双手抚上瑭衍的胸口,感受到瑭衍的温度后,他才放软了身子,完全失力地靠在瑭衍的身上。 “爹爹……爹爹,好想你,好想回家……” 瑭衍用脸颊轻轻蹭了蹭谷雨发烫的额头,说道:“别说话,你还在生病。” 说完,瑭衍打横抱起谷雨,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紧紧搂着他。 谷雨安心地窝在瑭衍怀里,大口大口呼吸着瑭衍身上的气息,感受着瑭衍身上的温度。 瑭衍将他的后背往前托了托,使两人的距离更加靠近,静静听着谷雨淡淡的呼吸,将自己的仙力一点一点地推入谷雨的心脉。 瑭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似乎此时正在汲取力量的人并不是谷雨,而是他自己。 瑭衍看着怀里渐渐沉睡的谷雨,想要起身离开,但是身体细微的动作都将谷雨从梦中惊醒。谷雨惊慌地抓着瑭衍的袖子,从床上爬起半个身子,望着床边的瑭衍。 “爹爹别走。” 瑭衍往后退了一步,告诉自己,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但是谷雨立刻扑了上来,重心不稳,半个身子摔出了床沿。 “别走。”谷雨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吸了半天鼻子,“或者带我走,清儿不想历劫了,清儿只想永远呆在爹爹身边。” 瑭衍看着半个身子掉出床外的谷雨,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刚想回去抱他,却感到不远处一个力量正在靠近。 瑭衍未再耽搁,立刻消失在房中。而谷雨,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眼泪留了满面。 鬼契麟一进门便看见谷雨半个身子掉在床外的场景,心里又是一阵疼痛。 他不顾碗里滚烫的鸡汤洒在自己手上,迅速地走到床边,放下鸡汤,扶着谷雨躺在床上。 他低头看着床上的谷雨,原本以为能够看到欣喜的表情,但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毫无感情的脸。 鬼契麟走过去,用满是红痕的双手握住谷雨的手:“狐儿,鸡汤我已经煮好了,现在要喝吗?” 谷雨没有回答,只是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背过身去。 鬼契麟的脊背僵了一僵,看了看桌上的冒着热气的鸡汤,心里的失望在一点一点扩散。 他在床边默默地站了半天,想把自己放他离开的话说出来,可在心里酝酿了半天他都没有说出口。 他走出房间,抬起手,一棵大树轰然倒下,随后,又是一棵,接二连三的大树随着鬼契麟看似不愠不怒的动作像遭遇地震一般连片倒下。 一阵惊天动的声音之后,鬼契麟才算发泄完了,墨绿的瞳仁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想让我放过你,门都没有。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 第三十八回.青衣鸾鸰 第二日,谷雨的高烧终于消退,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当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车上。其实他是被马车颠醒的,自从一个小时以前他就感觉到从屁股到脖子处都是阵阵酸痛。一醒来便被眼前的狭小空间吓了一跳。 他甩了甩头,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时马车的内部结构。 他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只见在自己的马车前面,大概还有三四辆同样的马车,如果再加上被其他马车挡住的,应该还有更多,但离自己最近的那辆马车却是不一般的华贵。 谷雨刚探出头去没多久,在外面赶车的马夫迅速转过头,随后便是一张扭曲的睁大眼睛龇牙咧嘴的无限放大的脸。 谷雨吓得往车里一缩,恰好一个颠簸把他晃得直接跌在了马车上。 “哈哈哈,你看看着小狐狸,真是柔弱的不行啊,一看就是被人压的货色,我当初怎么就选中他了呢?” 谷雨抬起头,只见青衣正坐在车头,抱着胳膊嘲笑自己。谷雨狠狠瞪了过去,想要起身,却因为下体撕裂般的疼痛皱紧了眉,试了几次也没有站起来。 可青衣的嘲笑还在继续,谷雨连瞪他的心思都没有了,下体的疼痛提醒着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种羞愧感冲上脑门。 青衣笑了半天,终于不笑了,从车头爬进了车里,和谷雨一同坐在地上。 “喂,你这傻狐狸不是又想起不好的事情了吧?” 谷雨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心里的羞耻感越发浓烈。 “喂喂,你别难过啊,不过就是被人压了一次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谷雨还是低着头没有反应,青衣慌了,赶紧靠过去搭着他的肩头,一个劲地说好话。 “你看,其实和别人睡觉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至于要弄得自己寻死想不开,你说是吧。 谷雨终于抬起头:“我没说要寻死。”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谷雨白了他一眼,头又低了下去。 青衣清了清喉咙,道:“其实,叔叔很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谷雨本来不想理他,但一听见那个“叔叔”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他。 “你是哪门子的叔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其实就是你叔叔辈的,只是人长得帅了一点,皮肤嫩了一点。对了,你不是从天界来的么,不知道认不认识一个叫鸾鸰的小仙。” 谷雨睁大了眼:“他是我叔父,你认识他?” “那是当然,我和他还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呢。” “真的!”谷雨的好奇心迅速被他勾起来,连先前的难过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啊,他的那把扇子还是我送的呢,为了找到上好的孔雀翎,我还杀了不少孔雀,真是伤感。哎,想想看当年在凡间的日子多开心呀,自从他历劫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青衣说到这,不由的伤感起来。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叹了口气。 谷雨这才想起来,伸手往怀里抹了抹,将鸾鸰给自己的雀翎扇掏了出来,放到青衣面前。 “你说的是不是这把?” 青衣一看见那扇子,心中便是一颤,拿着拿扇子看了一看,又摇摇头:“这把和我给他的那把的确是一摸一样的,但是,我的那把上面的孔雀翎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用金丝孔雀的尾羽直接镶上去的,光泽度要好得多了。不过,除了做工,这两把扇子看起来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谷雨将扇子收起来又打开,放在胸前摇了一摇,道:“好看么?” 轻易笑了,赞美道:“的确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美得不行啊。不过,看上去还是像小白脸,而且是被压的那种。” 这话一出,谷雨刚刚笑开的脸又板了起来,头也低了下去。 青衣自觉说错了话,赶紧闭嘴,又道:“扯远了,刚刚那个秘密我还没跟你说呢。” 谷雨又恢复了刚刚的哑巴状,低头不语。 青衣径自说下去:“其实这世上的男人一辈子睡的人多了去了,没有哪几个是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谷雨抬起头:“真的?” “当然,你想想看,你老爹有没有三妻四妾,有没有泡过小倌,找过男宠?” 谷雨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有有有,虽然他没有养过男宠,但他有很多老婆,一共有四千一百二十九个。” 此话一出,青衣的眼睛立马成了铜铃,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小孩子少吹牛了。” 谷雨想了想,没再做解释,声音听上去十分憋屈:“但是爹爹那是上家,可我却是被别人上。” 青衣向谷雨靠过去:“被别人上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你看我,不就让别人上么?”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我只找雏的。” 谷雨眼睛转了两下,想起第一次见青衣时发生的事,点点头:“你确实比较适合这种类型。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为什么明明是你要别人上你,却让人感觉是要上别人,就像……就像是要QJ别人一样。” 青衣咳了一声:“这就是气场问题了。虽然我是被压的那个,但我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如果自己不占据主动权,那就会不舒服,不舒服的性爱,谁会喜欢啊。” 青衣说完,忽然有一种愧疚感,怎么好像自己在给这小孩做性教育一样?好诡异啊。 看样子小狐狸是看开了,于是青衣就想转移话题,可是谷雨却道:“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么?” 青衣勉强点了点头。 谷雨偷偷看了一眼青衣的胯间,道:“你那么喜欢别人上你,是不是某些地方有问题啊?” 青衣一听,立刻炸毛:“你竟敢怀疑小爷的能力!要不要来试试?!” 谷雨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我相信你。” “那还差不多。” 但是青衣刚顺了毛,谷雨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青衣别过头去:“拒绝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是最后一个。” 青衣两手堵住耳朵:“拒绝听,拒绝回答。” 谷雨扑了上去,使劲掰他的手:“最后一个,问好我就不问了,青衣好青衣,听听看么。” 青衣深知谷雨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堵着耳朵死也不听:“不听不听,拒绝拒绝。” 谷雨不掰他手了,直接扑到他怀里去,用银色而柔软的发丝蹭了蹭青衣的胸口:“听听看嘛~~” 无奈,英雄难过美人关,青衣放下手:“好啦好啦,你说说看。” 谷雨立刻坐直了身子,道:“你有没有……和鸾鸰做过?” 此话一出,青衣瞬间觉得脑袋充血,头顶冒烟,脸一只红到脖子根,他再一次觉得,听谷雨的问题是个错误的选择,但是现在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谷雨还在一个劲地摇晃他:“有没有有没有,鸾鸰有没有上过你?他猛不猛,是不是一点也不厉害?听说他经常背着我找小倌,我看他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吧,青衣你倒是说句话呀。” 青衣没说话,默默地走出了马车,背对着谷雨坐在车头,抬手抹了一把汗,然后拿起鞭子朝马屁股上狠狠抽去:“驾——” 谷雨看着他的背影,撅了撅嘴,揉了揉屁股坐回到座位上去了。 马车也不知颠簸了多久才停了下来,谷雨掀开帘子,只见天都已经黑了,此时车队正停在一家规模较大的客栈中。 此时几个青儿带着几个丫鬟正在和客栈掌柜的商量什么事情,但似乎并不是十分顺利,那掌柜的摆了摆手,脸上满是为难。 青儿有些无奈,转身回了车队。她走到那辆与别的马车相比豪华到没话说的马车旁边,对着帘子说了几句话。随后,牁雁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那掌柜的面前,举起柳叶刀架在他脖子上。 那掌柜的脸色立刻发青,普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求饶命。 车队中有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传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雁儿下手可别太重了,不然会吓坏人家的。” 谷雨往那边望去,只见带着碧玉假面的男人靠在马车门框上调笑着。 谷雨戳了戳前面的青衣:“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就是你上次说的血痕?” 轻一点点头:“是啊,也是老不死的东西。” “老不死?他几岁了?” 青衣回头道:“几万岁吧。” 谷雨僵了一下:“真看不出来。” “那你看得出我几岁么,小屁孩。” 谷雨摇了摇头,此时车队又开始缓缓移动,不过是朝客栈旁边的驿站移去。 第三十九回.去开房吧 待到所有的马车都进了驿站,谷雨一行人才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客栈。 那老板还在一个劲的发牢骚:“哎呀,各位英雄好汉,真的不是小的不让你们进来啊,我们客栈真的是人满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哪一边都不好得罪啊……” 谷雨看着那掌柜的,身材矮小,又瘦得跟猴子似的,还在那里弓着背求人家,就觉得他好可怜。 但是牁雁二话没说就又一次举起柳叶刀,冷声道:“让他们都出去,不然全都得死。” 这一次那掌柜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眼睛盯着脖子上的刀锋,结巴道:“不,不是小的不想啊,是是,是小的也没有能力让他们出去啊,那些都是去洛阳参将武笈大会的江湖英雄,咱们不敢得罪呀。” 牁雁嗤笑一声:“不敢得罪,那就死吧。” 说罢,便将柳叶刀滑向那掌柜的脖子,谷雨立刻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保了那掌柜的一条命。 “大护法,你怎么能这样呢?一个平民百姓都不放过,真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像用英雄好汉的作为。” 牁雁平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少看人家脸色,但这会儿谷雨竟然这样说自己,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但由于谷雨身份特殊,又是谷主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便没有反驳,只是客气地说:“公子,这是谷主的命令,属下不得不从。” “你上司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还有没有脑子啊?” 牁雁的暴脾气马上就要上来了,但此时鬼契麟带着一群美艳无比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淡漠的眸子瞥了一眼牁雁。 “牁雁,都听公子的。” 牁雁只得点头:“是。” 谷雨一听鬼契麟说都听自己的,心里又慌了起来,看了一眼鬼契麟身后的众美女,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鬼契麟道:“狐儿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众手下一起点头:“是。” 那掌柜的像是发现了救命恩人,立刻走到谷雨身边说好话,但一看谷雨满头白发,又缩了缩脑袋,怯怯地退了回去,心道,难道这小孩是妖怪?怎么年纪轻轻头发都白了。 然后又看了一眼鬼契麟,心里更惊了,难道他们都是妖怪?一个白头发,一个绿眼睛…… 掌柜的还在发呆,鬼契麟走到他旁边:“还有房间么?” 掌柜的立刻被这天籁之音唤回了神:“还,还有一间,不过不是上房。” 鬼契麟点点头,转身打量着客栈:“那就让天字一号房的人滚出来。” 掌柜的满头大汗:“什什么?” 鬼契麟转回身,看都不看他一眼:“没听懂?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二十分钟后,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被赶了下来,住进了剩余的另一间房。那客人自然很不爽,但看见鬼契麟他们的架势,也就不敢再多事。而鬼契麟还在指挥牁雁赶走其他房间里的客人。 谷雨抓住鬼契麟的衣服,不满道:“你怎么这么霸道?把别人赶走,让他们睡哪里去?” 鬼契麟看着谷雨:“不赶他们,那你睡哪?” 谷雨语塞,但一秒钟过后,鬼契麟便对牁雁道:“牁雁,随他们去吧。你们别赶人了,带着手下去旁边的驿站歇脚。” 牁雁停下砸门的动作,道:“那公子怎么办?” 鬼契麟妩媚一笑,看着谷雨道:“他和我睡。” 谷雨和鬼契麟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十分尴尬,走进房间后,鬼契麟关上门,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细细品着。而谷雨看看豪华房间中的唯一一张床,眨了眨眼,坐了上去,心道,先霸占位置,以免待会儿被赶到地下打地铺。 但是谷雨那么一坐就坐了十来分钟,这期间鬼契麟一直都在喝茶,连头也没抬起来过,谷雨也沉默着不说话,于是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明明是六月的天气,谷雨却还是感觉冷得发抖。本来谷雨对鬼契麟还有些埋怨,但经过青衣的开导,他也放下了,只是不知道,这气氛怎么这么僵硬呢? 最后谷雨终于忍不住了,坐在床沿上晃了晃脚。 “喂,你在想什么?” 鬼契麟没理他,还是低着头,谷雨霎时觉得很尴尬,咳了几声,又道:“……你晚上睡哪?” 鬼契麟低着头,嘴上勾起一抹笑:“饭都没吃,你就想睡了?”此时他抬起头来,墨绿色的眼睛仿佛带着能电死人的电波,直直看着谷雨,“这么来不及?” “什么呀!”谷雨避开他的眼神,“我不过是想问问,因,因为,我不想打地铺嘛。” “当然,我没让你打地铺啊。” “哦,那你睡地上会不会冷,我叫小二再拿床被子来吧。” 鬼契麟笑着点点头:“好的。不过本来我打算和你挤一张床,既然你不愿意,我就委屈一晚上了。” “啊?”谷雨脸上有些发烫,但听鬼契麟说话的口吻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心就软了,“那你要是不介意,就睡床上吧。” 鬼契麟笑着答:“好。狐儿真是体贴师傅。”其实他心里是在想:这小狐狸服软啊,找到窍门了。 鬼契麟放下茶杯,走到床边坐下,用墨绿的眼睛看着谷雨:“那里还疼么?” 谷雨一听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了半天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鬼契麟表面上看起来不怎么在乎,可心里是真的疼谷雨,看见他这副样子,更是难过。 他楼主谷雨,将他拖到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背脊。 “忘记那段,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你。” 谷雨一下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赧然道:“什么呀!我们都是男人,什么爱不爱的呀。” 鬼契麟笑着说:“男人怎么了,你不喜欢男人?” 谷雨想了一会儿,好像自己是喜欢男人啊,然后就无言以对了。 鬼契麟捏着他的鼻子道:“别害羞,等会还要帮你检查伤口呢,这么害羞可怎么办?” “伤,伤口?” 鬼契麟点点头,搂着谷雨腰部的手早就滑到谷雨的臀部:“就是那里。”说话间,鬼契麟的手不知不觉滑进了谷雨的裤子,谷雨浑身一抖,但还没开始反抗,那根撩人的手指就已经掰开了他的臀半,贴在了谷雨的穴口处。 谷雨吓得一惊,连连后退,鬼契麟也没有阻止他,谷雨很快就挣脱开来,但还没往后退几步,鬼契麟就覆了上来。 “别怕,我只是看看伤口好了没。” 谷雨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二十分钟后,小二端着菜盘子敲响了天字一号房的大门。 “公子,小二来送菜。”青儿贴着门道。 半晌,房间里都没有传出声响,青儿把耳朵贴到门上细听,只见里面传来阵阵娇喘。 “啊……不要,鬼契麟,轻点……” “我知道,但是你把屁股缩进去让我怎么轻?太高抬高。” 随后便是细细碎碎的细喘声。 青儿有些汗,又不敢打扰,但看着小二端着满满一托盘食物,累得直喘,便道:“先放在门外吧。” 小二放下托盘,擦了擦汗,飞速奔下楼。 青儿站在门口干等,本来还不怎么难耐,但是一听房间里传来的阵阵娇喘,脸上的汗就越来越多,有一种吃过春药的错觉…… 青儿终于站不住了,敲了敲房门:“少爷……菜要凉了。” 此时,房间里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便是鬼契麟的声音:“进来。” 青儿端着托盘进房,没敢抬头看,只将饭菜放在桌上就准备走人,但她没能如愿,鬼契麟的声音从床上飘出。 “青儿,一会儿弄点洗澡水来。” 青儿垂着头:“少爷是要洗澡么?那要不要拿两个浴桶?” “不用,一个大点的就够了。” 青儿一脸红云,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一眼,只见谷雨半裸着屁股趴在床上,那饱满的屁屁上还有一片白浊的液体,而鬼契麟也是半敞衣衫,露出结实的身体。 青儿迅速低头捂脸冲出房间。 谷雨愣愣道:“她怎么了?” 鬼契麟转头看着他涂满跌打药膏的屁股,笑道:“没怎么。” 谷雨埋下头去:“快把衣服穿穿好,胸口都露出来了……” 鬼契麟愣了一愣,道:“谁叫你刚刚那样挣扎的,害我衣服都弄乱了。” 谷雨喊道:“我屁股那么疼,你下手还这么重,我能不挣扎么?都怪青衣,要不是他做鬼脸吓我,我怎么会跌倒?!”顿了一会儿,他又道,“这药膏什么时候才能洗掉?” 谷雨说这些话的时候,鬼契麟一直看着他撩起的衣服下隐隐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肌肤,他没有回答谷雨的问题,而是不自觉的将手伸进谷雨的衣服下摆,贴着他的肌肤握住谷雨的腰部。 第四十回.吃干抹净 谷雨被他手上滚烫的温度吓得一惊,立刻向旁边挪去,道:“问你话呢!” 鬼契麟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手移开,可视线还落在那块隐约可见的地方。 他晃了晃头,道:“干了就行。” 随后,谷雨趴在床上一边吃饭,一边等屁股上的药膏快干。而鬼契麟则是坐在桌边一声不响地吃饭,两人竟然一顿饭吃下来,一句话都不说。 吃好饭,青儿找人收了菜盘,便让小二送上了洗澡水,一桶桶热腾腾的水被端进来,豪华的房间内立刻变得水气氤氲。 谷雨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臀部,但好像看不见,便问坐在桌子边低头看书的鬼契麟:“你看看,药膏干了没有。” 鬼契麟瞥了一眼,迅速低头:“早干了。” 谷雨伸手摸了摸:“嗯,是干了,那我先洗澡?” 鬼契麟没抬头:“嗯。” 谷雨走下床,用毛巾搅了搅热水,道:“你不出去么?” 鬼契麟皱了皱眉,他本来是想跟小狐狸一起洗澡的,但是从吃饭之前开始他就不想了,虽然他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和小狐狸洗澡也只是为了给他检查伤口,但还是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我不出去。”他低着头,指尖摩挲着纸页,行为有些不受控制,“你洗你的,我不看就是。” 谷雨有些别扭,但感觉也没什么大碍,便点了点头,躲到帐子里去脱衣服去了。 折腾了半天,谷雨才从帐子里露出一个头,只见鬼契麟还在桌子旁边看书,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薄汗。 谷雨裹着白色的床单,挪到浴桶边,然后连带着床单一同跳进水里,转身背对着鬼契麟后才将身上的床单脱下。 床单一脱身,谷雨圆润白皙的肩头便露了出来,他舀了一瓢热水倒在身上,立刻舒服的哼出了声。 鬼契麟看书的眼睛颤了颤,忍不住抬头去看,却又被自己硬逼回去。 但谷雨这个缺根神经的孩子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还没洗了一会儿,就想从浴桶里站起来,可站又不敢站,畏畏缩缩地在浴桶里僵持着。 鬼契麟使劲忍住才没有抬头,但谷雨却道:“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猪苓?” 鬼契麟皱了皱眉,还是一语不发地站起来走到离浴桶不远的小板凳处,拿起猪苓递给谷雨。 谷雨缩在浴桶里,鬼契麟不经意地瞥到了他挂着水珠的小肩膀,心下一颤。 鬼契麟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快速朝门边走去,刚想开门,手又缩了回来。在门边犹豫了片刻,下一秒他便转身向谷雨走去,站在浴桶边脱掉自己的靴子,然后衣服也没脱就直接跨了进去。 一大半水从浴桶中溢出,洒了满地。 谷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向旁边挪去,但却被鬼契麟捉住手腕拖到他怀里,赤裸的身体和鬼契麟的衣物紧紧贴在一起。 然后,鬼契麟不顾他的挣扎,抬起谷雨的臀部使他跨坐在自己身上,谷雨的重量落在他的胯间,刚好压住了早已挺立的坚硬部位,鬼契麟轻轻哼了一声,而谷雨则是煞风景地叫了出来。 “你做什么!” 谷雨惊叫着,不断扭动赤裸的身体,可这种挣扎却像是在故意挑逗一样。鬼契麟的分身在谷雨无意识的摩擦下又胀大了几分,直直抵着谷雨赤裸的臀部。 鬼契麟将谷雨乱动的身子按住,贴着他的耳朵道:“别动,再动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谷雨感到身下的东西,立刻安静了下来,怯怯道:“鬼契麟……你别乱来。” 鬼契麟双手固定住谷雨的腰,说道:“我不会,你的伤还没好。只要让我发泄了就好。” 谷雨低下头,感觉热水蒸得自己浑身发烫。 “那,你可以去找女人啊,你不是带了那么多侍妾么……” 鬼契麟的身子僵了一下,但随后,他就捏着谷雨的腰将他往下按,惩罚性地向上顶了一下,谷雨感到股间一阵闷疼,不经意地喊了出来,但那声音听上去却像是在求欢。 鬼契麟邪恶一笑:“其实狐儿还是很想的,对不对?”他抬手捏住了谷雨依旧柔软的分身,用力揉捏了起来。 谷雨脸红到脖子根,一个劲地摇头,可腰却被他钳制住,身体随着他的力道一上一下地撞击着他的硬挺。 鬼契麟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将谷雨搂得更紧:“以后,叫我麟,知道么。” 谷雨咬着嘴唇,防止自己因为他手上的动作而呻吟出声,但被鬼契麟的大手挑逗着的分身也慢慢立了起来 谷雨抓住鬼契麟的衣服,闭着眼低泣:“不要……你放开我……” 鬼契麟没有放开他,而是低下头狠狠咬住了谷雨的唇,舌尖灵活钻入,直抵咽喉,弄得谷闷哼出声。 鬼契麟贴着他的唇道:“要我放开你?”还没等谷雨回答,鬼契麟就松了手,但扶住谷雨腰部的手仍然一下一下地上下抬动他的身体,让自己的欲望得到暂时的舒适感。 谷雨的束缚松开,原以为会好受很多,但没想到那里却越发难耐,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迅速聚集到下身。谷雨下意识地挺了一下身子,小东西撞在鬼契麟略显粗糙的衣物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从顶端传达到了根部。于是,谷雨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每一下都撞在鬼契麟的身上。 鬼契麟勾起一抹笑:“狐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谷雨倏然睁大眼,低下头,不再动弹,但身体的难耐却又那样明显,就像快死了。 鬼契麟笑了一声,将自己的衣服除去,和谷雨赤裸相拥,将自己的硕大紧紧贴着谷雨的肌肤。 “你帮我,我也帮你,好不好?” 谷雨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他的肩头呜咽。 鬼契麟握住谷雨的分身,另一只手则拉起谷雨的小手覆在自己的硕大上紧紧握住。谷雨原想挪开,但意识却因为鬼契麟手上的律动而混乱起来,只有不断的呻吟从谷雨的喉间溢出,配合着鬼契麟的动作晃动着身子。 一阵电流自谷雨的小腹传达到他的根部,随后,像闪电一般窜到最顶端。谷雨原以为就这样释放了,可电光火石之间,鬼契麟却用指腹堵住了谷雨的铃口,一阵阵胀痛感从那一处传来。 鬼契麟的另一只手却没有停下,他喘着粗气,道:“狐儿,叫我麟,快叫。不然我就不让你射。” 谷雨的汗水顺着脸颊留下来,脸上脖子上一片殷红。 他深深呼吸着,轻轻唤道:“麟。” 鬼契麟满意地笑出声来,却没有松开手:“乖,一会就让你舒服,我们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契麟终于在一阵激烈的碰撞之后瘫软在浴桶中,同时他放开了手上的小谷雨,脱离了束缚的谷雨紧紧贴在鬼契麟身上,完全喷洒出来…… 然后,谷雨完全处于昏迷状态。 鬼契麟看着谷雨昏昏欲睡的迷糊样,忍不住亲了亲他。 可就在这时,从房间的窗口处传来一阵惊天爆破声,鬼契麟迅速回头,只见窗口上站着一个白衣人,而窗户已经被他砸破。 鬼契麟一看他就认出来他是谁,因为那人的斗篷太过显眼。鬼契麟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警惕地看着窗口处充满杀气的人。 “你是谁?” 沙哑的嗓音从斗篷下传来:“鬼尊,我们早就见过了。” 鬼契麟抱着谷雨从浴桶中跃出,轻巧地落在床上,然后用衣物将自己和谷雨的身体包住。 那白衣人只是等着他将一系列的动作完成,才从窗口处消失,陡然出现在鬼契麟面前。 鬼契麟本就知道那人的速度很快,但没想到能快到这种程度,几乎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人钳制住,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自己已经无法动弹。 鬼契麟惊讶地张大了眼,他那双丹凤眼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睁得这么大,但今天他真的破了自己的记录。原本以为自己的法力已经能够称霸天下,但没想到在这个人面前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鬼契麟不可置信的表情完全落在瑭衍的眼里,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一直骄傲的心竟然生出一丝挫败感。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鬼契麟隐忍的声音响起。 白衣男子站在他面前,却像是个透明人,连法力都察觉不出。他笑出声来,声音却不再那样沙哑,而是不一般地好听。 “我是谁?”白衣人捏住鬼契麟的下巴,用天籁般的声音道,“你忘记我了?我是你日思夜想的人啊,你竟然忘了。” 第四十一回.鸿绫教主 鬼契麟从来不知道除了谷雨之外,自己还有什么日思夜想的人,就算是有,那也应该是自己一直想打败的天帝,可是,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这不可能。 “你想做什么?” 白衣人放开鬼契麟,淡淡道:“不要再对他做出逾越的事情。” 鬼契麟皱了皱眉:“谁?” “明知故问。” 鬼契麟看了看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谷雨,笑了起来,颇有一丝挑衅意味:“怎么,你喜欢他?” 白衣人没有回答,而是用力抓起了鬼契麟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面前,鬼契麟和白衣人的脸立刻只隔了一层斗篷白纱的距离。 鬼契麟从没有感到过这么大的压力,仿佛只要靠近这个男人,自己的其实就会弱了几分。 白衣人隔着白纱的脸若隐若现,但鬼契麟的脸上细微的表情都清楚地落入白衣人的眼里。 两人僵持了良久,白衣人突然微微一动,头向一侧歪去,同时两人的距离更加拉近。鬼契麟长长的睫毛迅速扇动了几下,一直盯着白衣人的眼睛也逃避似的斜向了一边,但却无法动弹。 压迫性的气息越发靠近,似乎白衣人滚烫的呼吸都喷在自己的嘴唇上。鬼契麟深吸了一口气,久久吐不出来,堵在了胸口。 那白衣人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在碰到鬼契麟的嘴唇之前直起了身子,一句话都没说便转身跳出了窗口。 在白衣人离开的一瞬间,鬼契麟像是从定格的画面中脱离出来,堵在胸口的气才被呼出。床上的谷雨也睁开了眼,只是他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朦胧地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鬼契麟,你怎么还不睡觉?吵死了。” 鬼契麟眉头一跳,一拳锤在床上:“我说了叫我麟!” 谷雨被他那一拳锤的睡意全无,心里惊讶但也习惯了他的脾气,只说了一句:“神经病。”就倒到床上背过身去继续睡觉。 鬼契麟看着谷雨的背脊,有一瞬间的脑中缺氧,还以为今天把这狐狸给摆平了,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不记得。 鬼契麟懊恼了半天,在心里诅咒那白衣人一千遍,才躺在床上搂住谷雨的腰,闭上了眼。 次日,鬼契麟一大早就把谷雨闹醒,打算继续赶路去洛阳。 昨日一天的行程也只是刚出蜀地,此驿站便在秦鄂之交,要在武笈大会开幕前抵达洛阳那是不太可能了,但要在结束前赶到那也是有把握的。 虽然鬼契麟对于武笈大会什么的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此时关于自己武功废掉的传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如果再不出面,或许就会早来更多的不利。 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乘早赶路,以免遭致祸端。但是谷雨对他把自己从美梦中闹醒的可恶行为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甩了一个白眼给他,埋头继续睡觉。 谁知谷雨还没安稳一分钟,鬼契麟的手就滑进了谷雨的衣襟,熟练而灵活地挑逗着谷雨胸前的突起。 最后谷雨还是败在了他的千年催花手下,顶着朦胧的睡眼走下了楼。同时血痕、青衣等人也从楼梯的另一头走来。 牁雁早就带着众手下等在楼梯口,见鬼契麟下楼,立马迎接上去:“谷主,马车已经备好。” 鬼契麟点点头,拉着谷雨的手走下楼梯。谷雨正处于睡眠状态,视觉和触觉比平时迟钝了不止一点,连鬼契麟拉着他的手都毫无察觉。 两人正走到门口,一群男子挡在了他们前面,那些男人皆穿着大红的衣衫,个个长得细皮嫩肉,十分俊俏,那姿态堪比牛郎小倌。 而这些红衣男子中,却站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虽然她也是穿着红衣,但那气势却是盖过了任何一个男人。而且她的身材也不是一般的好,半露的胸部犹如雪峰,性感妖娆。红唇白面,看着人的眼神也是倨傲不逊。 那一群人看清鬼契麟的面容,都不由地吃了一惊,都在心里暗叹这男子的美貌,同时,也因他眼中的寒意和冷峻的面容而胆颤。 其中一个姿色不错男子道:“昨天就是他们把我赶出来的。” 鬼契麟看着他,面无表情,而谷雨却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红衣人的架势,心道,这难道就是话本子里常说的半路抢劫?看起来是要打架了啊,这场精彩的武打戏可不能错过。 那红衣女子站了出来,用勾引般的眼神看着鬼契麟,艳红的嘴唇微微开启:“你,就是昨天那个无礼的客人?” 鬼契麟没有回答,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谷雨则是抬着头,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个妩媚的女人。 牁雁站到他们身前挡住鬼契麟,道:“这位姑娘,请自重。” 那女人身子一抖,脸上有片刻的僵硬,道:“哈哈哈,真是可笑。这位公子难道在怀疑我对你有好感么?” “不是对我,是对谷主。” 那女人看了一眼牁雁身后,又看见血痕他们靠在楼梯上看好戏的表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随即,她从身后抽出一根长鞭,用细长的手指卷着鞭子:“老娘从没听说过,我看上的人还有点不到的。” 随后,她挥出鞭子,直击牁雁右肩。牁雁只听耳旁生风,刚要用刀去挡那鞭子,便感到另一股力量穿过自己的左肩向身后射去。心中暗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那根鞭子已经绕过自己向身后的谷雨射去。 谷雨吓得一个踉跄,鬼契麟自然不会让他受伤,朝那鞭子伸出手去,刚一抬手,眼见着那根鞭子已经被自己握住,下一秒便感觉手中一空,再一看,才发现那根鞭子已经落在了别人的手里。 那人站在谷雨的身旁,犹如一尊雪白的雕塑,没有一丝气息,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在客栈中的也没人察觉。 而他现在正戴着白色连衣斗篷,看不清面容,气势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包括鬼契麟,都要来得强大。他此时手里还握着那根鞭子,另一端被红衣女子拉住,僵持不下。 鬼契麟眯了眯眼,突然将谷雨搂入怀中,捂住了他的眼。 但鬼契麟的行为无疑是掩耳盗铃,谷雨早就看见了那个白衣男子,遂迅速挣开鬼契麟向他扑去。但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汗颜。 “哇,好帅啊!你就是传说中的英雄吧?啊,简直就是神啊,你可以叫我武功么?” 在一旁的鬼契麟脸色不太好看,黑着一张脸就将谷雨拉了回去。 “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讲话。” 谷雨道:“谁说不认识了,这位英雄是仙云谷的人,上次还去过巫云谷不是么?而且他今天还救了我,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鬼契麟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忽视,不满道:“你已经是我徒弟了,要是再敢乱找师傅,我把你腿打断。” 谷雨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不是我师傅,你没他厉害!” 鬼契麟瞬间觉得气血上涌,真想把这死狐狸一拳打死。但那狐狸竟然不理会他的愤怒,还在白衣人的身上蹭来蹭去。 一个带着愤怒的女声打断了这和谐的场面:“你放开!” 白衣人没有说话,捏着鞭子的手也没有放开,而是微微使力,将手中的鞭子从中间震断。 那女人看着自己的鞭子断了,眼睛直接成了铜铃状,吼道:“你竟然弄断了我的鞭子!这可是红衣圣法亲自做的鞭子,用两百多种稀有动物的皮革做成,你竟然就这样毁了它!我今天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说是这么说,但那女子却没有动,而是转头冲着那一群红衣男子吼道:“还不快给老娘上,养你们都白养了是吧!” 他这么一吼,还真有不少人冲了上来,但个个都是还没冲到白衣男子面前就被隔空点穴,无法动弹。 鬼契麟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些担忧,那人每次出手,往往只能隐约看到前半部分,而后面发出内力以及收回动作完全看不清,甚至让人感到有些虚幻。 难道,他真的是自己一直想打败的天帝?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鬼契麟的心理就立刻否决,那人怎么可能会下凡呢,好好的天帝不当,跑到人间来打人,太不合乎常理了。 这时,沙哑的嗓音从斗篷下传来:“鸿绫教的红衣圣法所作的鞭子确实名闻天下,不过,对我来说还不是一根废绳,脆弱不堪。” 这么一说,客栈里的所有人包括躲在柜台底下的掌柜的也受到不小的震惊。在这个江湖中,会做鞭子的名匠数不胜数,但和拥有“天下第一鞭”称号的鸿绫教大教主红衣圣法相比,却都成了透明人了。而且,被称为天下第二教的鸿绫教,被他这样侮辱,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白衣男子继续说道:“想必你就是拥有万千男宠的鸿绫教左教主,左红池姑娘了。” 那女人颤了颤,道:“还算有眼力。”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仙云谷?” 左红池眸子骤缩,不可思议道:“你是仙云谷的谷主?”随即她又恢复平静,“哼,不过是个二三流的教派,也就一次夺得武林大会的桂冠,竟然狂妄自大地想要挖角,真是可笑。” “不是挖角。”白衣男子自信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是吞并,将鸿绫教整个吞并。” 这句话一出,不仅是左红池,就连鬼契麟也是惊了一惊,但那男子并未停下,而是含着笑意说道:“本座只是提出意见而已,请左姑娘务必将此话传达给令教主,免得到时候兵戎相见,伤了和气。” 说完,他转头,像是看了一眼谷雨,就朝门外走去。 第四十二回.争风吃醋 谷雨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追了出去,鬼契麟在原地愣了一愣,但还是跟着谷雨走出了门。 一看见谷雨缠着那白衣男子的样子,鬼契麟心里就十分不爽,这种不爽的感觉一直到谷雨求着白衣男子和他们同行以后越发深刻。 他没想到谷雨竟然会那么崇拜那个男人,也没想到他会要求那个男人和他们同行,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就这样同意了。 于是,鬼契麟坐在马车里,只要想一想谷雨和那男人共坐一辆马车,一路上欢声笑语,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一个人生闷气,心里就更加的不爽。 而另一辆马车中,谷雨和白衣男子相处的极其融洽,虽然那位白衣公子看起来有些距离感,但是谷雨对于他的待人方式却是十分适应,甚至还觉得他跟肥瑭有几分相似之处。 还没在一起一会儿,谷雨就对他亲昵得不行,而白衣公子渐渐也变得温柔起来,让谷雨彻底沦陷。 小狐狸拉着他的白衣袖子,好奇地看着他的斗篷:“公子为什么不把脸露出来?” 瑭衍还是用沙哑的嗓音道:“在下曾经受过伤,脸上不怎么干净,怕会吓坏了人,所以就遮住了。” “受伤?伤在哪里?你把帽子掀了让我看看,我不怕。” 瑭衍摇了摇头,往旁边挪了一点。 谷雨这孩子脾气就是这样,只要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轻易罢休。于是他向瑭衍挪了几分,突然朝他扑上去,伸手就去掀他的斗篷。 对于谷雨的脾气和心思,瑭衍是了若指掌,所以在谷雨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抬手一挡就将谷雨挡在了身前。 小狐狸当然不肯就这么算了,可他用了缓兵之计,坐直了身子:“好吧,不看就不看。”但是骨碌碌直转的眼睛却被瑭衍看了个清楚。 瑭衍端端正正坐着,心里好笑,这傻狐狸,还是和以前一样。 还没消停一会儿,谷雨又一次扑上来,但就在他的屁股离开座位时,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谷雨重心不稳,很没形象的摔了出去,直接栽倒瑭衍脚下。 “哎哟。”谷雨翘着嘴巴揉屁股,看着瑭衍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怨恨。 瑭衍没料到情况会是这样,立刻蹲下身,就像以前抱小狐狸一样,将谷雨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轻车熟路地帮他掀开他的衣服检查身上。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告诉我哪里疼。” 虽然瑭衍的声音经过了伪装,但那温柔的口吻还是让谷雨的心里恍惚了一下。 小狐狸瘪了瘪嘴,泪眼朦胧,突然扑到他怀里,声音闷闷的:“爹爹……” 瑭衍脖子一僵,难道暴露了? 但小狐狸立刻擦干了眼泪,轻声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瑭衍一脸黑线,看着谷雨的眼神却又温柔了几分。 谷雨看不见他斗篷下的眼睛,但是他却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温和,他勾住瑭衍的脖子,笑着说:“你当我干爹,好不好?” “好。”瑭衍笑了,“我当你干爹。” “那你能不能把帽子掀了?” 瑭衍又是一脸黑线,这孩子还惦记着这事呢。 这时,坐在车头的青衣突然掀开帘子爬了进来,一边说话还一边用衣服下摆扇着扇子:“娘的,热死了热死了,这太阳怎么这么毒啊,都两天了,竟然……”青衣坐下后才注意到车上两人的姿势,瞬间呆了,然后又迅速反应过来,“额,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没注意。你们继续,继续。”于是一骨碌钻出了马车。 谷雨回头对抱着自己的瑭衍道:“他怎么了?” 瑭衍笑了一下:“没怎么。” 终于到了洛阳地段,马车在一处客栈前停了下来,血痕和另一位公子从车上下来。各自骑了一匹马就直奔市集。 青儿扶着鬼契麟下了马车,鬼契麟一下马车就听见谷雨他们车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他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叫他们下车。” 青儿垂头胆寒道:“是。”遂跑到谷雨的马车边,却被青衣栏了回来。 青衣走到鬼契麟身边,摇着扇子:“别去了,他们玩得正欢那。” 鬼契麟皱了皱眉:“那也得下来。” “打断别人办事是很不礼貌的。”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青衣把两只手伸出来,还将大拇指对着动了动,“他们正在那个呀……” 鬼契麟的脸色瞬间冷了几百度,甩了袖子就走过去,掀开马车帘子,吼道:“谷雨你给我下来!” 车里的两人立刻停止了嬉笑,转回头望着鬼契麟。 鬼契麟看着马车中衣衫完好的两人,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被掩饰下去:“给我下来,马上下来!” 谷雨被他的态度吓得愣住,乖乖走下了车,两只狐狸眼怯怯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了?” 鬼契麟拉住他的手,平复了一下心情:“到了。” 一行人走到客栈中,首先在楼下点了菜吃饭。鬼契麟将谷雨安在自己身边坐着,而手下全都坐在别的座位上,巫云谷一个门派就占了客栈的三分之一。 只是谷雨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座位,问鬼契麟:“为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坐,好冷清啊。” 鬼契麟用纤长的手指捻着玉杯,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我不喜欢别人打扰。” “可是真的好冷清呀。”他看了看另一桌上独坐的白衣公子,此时他已经摘掉了斗篷,但还带着面具。 谷雨转回头道:“可以再叫一个人么?” “不可以。” 谷雨撅嘴:“小气。”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往白衣公子的座位走去。 鬼契麟立马抓住他的手:“你去哪?” 谷雨挣脱他的手:“茅房。” 鬼契麟这才放了他,但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回来,转头一看,才发现他和那白衣人又凑到一块去了,顿时有一种想要把那狐狸碎尸万段的冲动。 鬼契麟在心里战斗了半天,还是放下酒杯,走到谷雨身边。谷雨感到有一片乌云正罩在自己头上,缓缓抬头,只见鬼契麟黑着脸站在自己旁边。 “你,你干嘛?” 鬼契麟没有回答,而是撩起衣服下摆,大大方方地和他们坐在了一起:“吃饭。” 谷雨笑开了:“嗯,我们一起才热闹嘛。” 瑭衍也笑了一下,加了一块鸡肉放到谷雨碗里:“你最喜欢的。” 谷雨看见鸡肉立刻眉开眼笑:“嗯,我最喜欢吃鸡了。”但他又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鬼契麟嘀咕:“这种没安好心的变态大叔早就盯上你了,还以为别人是好人一个劲地献殷勤,说你傻你还不相信。” 谷雨呆了呆:“麟你说什么呢?什么变态大叔啊,他是我干爹。” 鬼契麟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抖,不是因为谷雨的那句“他是我干爹”,而是因为那个称呼。 “你叫我什么?” 谷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舀了一勺汤放在鬼契麟碗里:“我叫你麟啊,有什么不对么?我觉得你的名字太难念了,还是叫麟比较顺口。” 鬼契麟看着自己碗里的汤,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这是……?” 谷雨咬了一口鸡肉:“爹爹说一天没吃东西就喝酒肚子会痛的,所以先喝点汤吧。” 鬼契麟瞬间感动得老泪纵横,喝了一口汤,感觉好喝极了。 但对面带着面具的瑭衍却是不声不响,看着鬼契麟的眼神也带了危险的气息。 这时,只听旁边有一桌人高声谈论着:“哎,你们知不知道这次的武笈大会连巫云谷的人都来参加了?” 一听到巫云谷三个字,鬼契麟和谷雨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拿着铁锤的男人不屑道:“那娘儿们怎么可能来啊,在家里玩娈童还来不及呢。” 谷雨看了一眼鬼契麟:“他骂你是娘儿们。” 鬼契麟斜了他一眼:“你还是娈童呢。” 谷雨眼睛瞪得老大:“我什么时候成娈童了?” 一个扎着麻花辫,看起来很稚气的小女孩问道:“巫云谷是什么教派?没听说过。” 一穿着锦袍的男人在她耳边解释,听了之后她笑着说:“哦——就是那个什么鬼门的分会吧。” “什么鬼门啊,说起来好像很厉害,其实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养了一群娈童吧。” 女孩道:“娈童?就是养在家里当女人睡的小男孩?” 谷雨听了,脸色刷白:“都怪你……现在人家都误会我了。” “这种流言就算没发生也会传得到处都是,你看看,我哪里像娘儿们了?还不是被他们说。” 瑭衍拿着酒杯斜了鬼契麟一眼:“就是像女人。” 谷雨也看了他一眼,憋着笑:“是呀,以前我一直觉得爹爹是世上最美的男人,因为爹爹看着就像女人,不,是比女人还漂亮。但是看见麟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世上还有跟爹爹一样漂亮的男人呀,看着就像女人,真是了不得。” 这句话说完,鬼契麟和瑭衍脸上都爬满了黑线,一句话都不说了。 第四十三回.吃醋争风 “不过,听说巫云谷的人已经往洛阳赶来了,听说还在龙门站和鸿绫教结下了梁子。” 人们谈论的声音立刻将鬼契麟的注意力再一次拉回来。 在他们的左手侧,坐着三男两女,看起来都是十分年轻的样子。三个男人皆穿着雪白的衣裳,袖子上绣着黑色的鲤鱼,头上的冠子也是镂空的鲤鱼跳龙门;而两个女子则是穿着黑衣,袖子上绣着白色的鲤鱼,头饰清一色都是鲤鱼簪子,而且更让人惊奇的是,其中一个女子和另一个男子竟长的一模一样。 谷雨看了他们一眼,道:“那些人怎么像是奔丧的?” 鬼契麟压制着晕倒的冲动,淡淡道:“他们是八卦门的弟子,你看那长得一样的一男一女,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八卦门的首席弟子,也是他们的少门主。” “真的耶。”谷雨瞪大了眼,“的确长得一样。” 而瑭衍却道:“八卦门?听都没听说过。” 鬼契麟轻视般的看了他一眼:“这么没眼见,还怎么出来混?” 瑭衍没说话,事实上他的确没听说过这个门派,对于凡间的教派,他听说过的也就几个有头有脸的,比如鬼契门、巫云谷和仙云谷,还有在巫云谷出现之前一直被称为天下第三的北月教,就连那个自诩天下第二的鸿绫教他也是到了凡间之后才了解了一点皮毛,那个八卦门,他实在没听说过。 不过谷雨这下还是站到了鬼契麟一边,他拍了拍麟的肩膀:“还是你有见识!” 瑭衍眼里的危险气息更加重了几分。 八卦门的那一桌人还在低声谈论:“听说当时仙云谷也在场,还想拉拢鸿绫教呢。” 一个长相略凶的男子道:“鸿绫教?不过是个吹牛教而已,也就他们的大教主有点用处了,那个姓左的一天到晚只知道玩男人,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他这句话一出,旁边一群红衣人立刻站了起来,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子道:“你们说谁没有用!” 长相凶狠的男子拍案而起:“我说的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想怎么样?” 红衣男子原本还一脸怒容,此刻嘴角却带着嘲讽的笑:“呵,你是嫉妒自己的情人投奔了鸿绫教,被我的教主玩弄于鼓掌之间吧。看你这副样子,连个女人都不如啊。” 八卦门的弟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拿起桌上的剑就要开打,却被一个女弟子拦住。 “师姐?” 那女人不看他,阴沉着脸说道:“别给我们丢脸。”然后转头对同胞弟弟说,“鲤,你去。” 那个被称作“鲤”的男子点了点头,脚下一蹬从凳子上飞起,越过众人的头顶朝那红衣男子飞去。 他落到地上,拱手道:“慕容鲤。” 红衣男子挥着手上的鞭子:“少废话!”随后,长鞭随着红衣男甩出的手臂,直直刺向慕容鲤。 后者险险闪过,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硬生生挡住那根手指粗细的鞭子。红衣男子妩媚一笑:“换了个人,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只比那没用的东西好那么一点点啊。” 一旁长相凶狠的男子本来脸色就很难看,现在一听他这么说,脸上更是挂不住,还被同门师姐看不起,心里开始憎恨起来。 谷雨正看得起劲,鬼契麟拉着他的手,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谷雨挣了挣:“你干嘛呀,正打的精彩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没看完呢。” 鬼契麟走在前面,一群巫云谷的弟子跟了出来。 他转身对谷雨说:“后天参加武笈大会,比这精彩一百倍的都有,让你看得过瘾。” “真的?” 鬼契麟点点头,把谷雨送到自己的马车上,自己也跟了上来。 谷雨道:“这不是我的马车。” “我知道,你跟我坐。” “那干爹怎么办?” 鬼契麟拧着他的脸:“害怕他丢了不成?” 谷雨低下头,向外看了一眼,只见瑭衍和一位公子站在一起正说着什么,他后面站着一群看似手下的人。 谷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是仙云谷的谷主,浅裳公子。 鬼契麟不耐烦的催着马夫赶车去洛阳中心,瑭衍和浅裳却走了过来。 瑭衍带着沙哑的声音对谷雨道:“我要走了。” 谷雨立刻爬到了门口:“你要走?不和我们一起了?我还想跟你多待会儿呢。” 瑭衍笑道:“我的手下来接我回家,宅子离这里不远,你想去么?” 谷雨回头看着鬼契麟:“可以么?” 鬼契麟感觉天都要塌了,但还是说道:“不行。” 谷雨拉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去嘛,就玩一下,好不好。” 鬼契麟誓死不屈。 “去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鬼契麟挑眉:“真的?” 谷雨缓缓地点了点头,点完之后他就后悔了,不过能去瑭衍那个所谓的家,他心里还是比较满足的。 瑭衍坐进了自家的马车,而浅裳则是拉来一匹马翻身坐了上去。青衣原本也是坐马车,但这几天也坐得累了,骑着马和浅裳并行,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 谷雨看着他们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心里羡慕得紧,趴在门边喃喃道: “好想骑马呀……” 鬼契麟坐在位子上,看着谷雨的小身子在门边随着马车的颠簸一颤一颤的,心里瞬间柔软了一下。 “你过来。” 谷雨转回头,问道:“干嘛?” 鬼契麟伸手将他从门边捞了过来,搂在怀里,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谷雨眼睛瞬间睁大,用袖子擦了擦嘴,赧然道:“你做什么啊!” “你说我做什么。”鬼契麟说着,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谷雨的衣服里,手指轻轻搭在谷雨胸前的花蕾上。 谷雨身子一颤,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身子却被鬼契麟搂得更紧,胸前的花蕾也是一阵刺痛。 谷雨的脸彻底红了:“你,你不要脸。” 鬼契麟垂下头,又亲了一下,笑道:“遇到你之后,我就越来越不要脸了。” 谷雨别过头去:“……放开我。” 鬼契麟用指腹揉捻着谷雨的突起,直到那两点渐渐立了起来,他才放开手,在他耳边低声道: “想不想骑马?” 谷雨原本还很难受,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来了劲:“想,但是我不会。” “我教你。” “真的?” 鬼契麟点点头:“但是你以后什么事都得听我的。” “好!” “晚上跟我睡,我教你武功。” 谷雨眼睛弯了起来:“好。” 鬼契麟这才满意地放开他,让牁雁牵了一匹马过来,轻车熟路地翻身上马,白色的衣袂在空中散开,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谷雨站在马下,看得呆了,连鬼契麟朝自己伸手都没注意到。 鬼契麟墨绿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眉角处的那颗绛色的痣也越发耀眼。 鬼契麟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他咳了一声,将谷雨唤回神:“傻狐狸。” 谷雨有些不好意思,抓住他的手也上了马,坐在了他的身前。 鬼契麟的双手穿过谷雨的腋下拉住缰绳,将他圈在怀里,谷雨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却听背后鬼契麟正经道:“拉住缰绳,双腿夹住马肚子,用腿支撑着身体,随着马的节奏调整自己的节奏。” 谷雨用腿夹着马肚子,一会儿就累了,摊在鬼契麟怀里直喊屁股疼。 鬼契麟搂住谷雨的腰,在他耳边道:“我给你揉?” 谷雨立刻弹了起来:“不用了不用了,也不是很疼。” 鬼契麟二话不说就将谷雨扯回自己的怀里,右手顺着衣襟溜了进去,柔软的嘴唇还在谷雨的脖子上若有若无地摩擦。 那一片肌肤立刻红了起来。 感觉到胸前的敏感点又被鬼契麟捏住,谷雨这一次没有忍住哼出了声。 “怎么了?弄疼你了?” 谷雨埋下头去,咬了咬唇。 鬼契麟邪恶地舔了舔他的脖子,湿润的舌头立刻激起了一层红晕。谷雨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挑逗,身体也变得十分敏感,当下身子就软了,躺在他的怀里不能动弹。 “狐儿……”鬼契麟的声音有些不稳,“想不想要?” 谷雨没有回答,而是把头埋得更低了。鬼契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谷雨胸前的脆弱胀得像两颗小珠子一样。 “狐儿,舒服么?” 谷雨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难受……” “哪里难受?” “说,说不清楚。” 鬼契麟笑了一下,拉着马缰的左手轻轻擦过谷雨的胯间:“是不是这里?” “啊……” 随后,鬼契麟的动作愈发过分,拉着马缰的手时不时地贴到谷雨微微立起的那一处,轻轻刮弄着,摩擦着。 此时,谷雨听着鬼契麟的声音竟比以前更加好听。 “狐儿,那天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谷雨迷迷糊糊道:“什么事?” 鬼契麟有一丝失望,说道:“没什么。” 他抬起头看了前面的马车一眼,嘴上勾起一抹挑衅的笑。随后,一直在谷雨胸前游走的大手慢慢向下滑去,钻入了谷雨的裤子。 “这次,可不能忘记哦。” 而马车中,那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脸上的寒意却越发浓重…… 第四十四回.吃了个醋 一路上,鬼契麟的手就没消停过,而谷雨里里外外都被摸了个遍,总算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完全瘫软在鬼契麟身上。 谷雨面色潮红,轻轻喘息着。鬼契麟将他从马上抱下来,跟着满脸黑云的瑭衍走进大宅子。 刚一进门,巫云谷一行人就被眼前的壮阔华丽吓了一跳,连绵的假山和青葱的树木将整座宅子团团围住,就连府邸楼舍也是连绵不绝的样子。瘫软在鬼契麟怀里的谷雨也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醒。 “好大呀,能和巫云谷媲美了吧。” 鬼契麟眯了眯眼,低头咬住谷雨的嘴巴:“闭嘴。” 谷雨乖乖闭了嘴,望向一边的瑭衍。但是瑭衍此刻却没有看他,只是扔下一句话给下人:“安置好客人。”然后连看都没看谷雨一眼转身就要走。 鬼契麟心中大爽,搂着谷雨道:“明天刚好是武笈大会的间歇日,带你去集市上逛逛,给你买几件衣裳,怎么样?” 谷雨高兴地挥舞着手臂:“好啊好啊,自从来到这里,我都没逛过街呢,真想马上去看看。” “马上可不行,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瑭衍走了一半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谷雨道:“明天我也陪你去。” 鬼契麟抢话道:“那就不用了吧,我不希望别人打扰。” 谷雨扯了扯他的袖子,转头对瑭衍说:“去吧,人多好玩啊。” 瑭衍笑着点点头,看着鬼契麟的眼神还带着一点胜利的挑衅:“我对这一块比较熟,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谷雨头还没点完就被鬼契麟搂着带走了,瑭衍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竟生出怒气来。 笨狐狸,连别人在打自己注意都看不出来么,怎么那么笨啊…… 入夜,鬼契麟带着谷雨一同住进了客房,鬼契麟打开窗子,只见血痕和即墨萧笙一起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血痕的脸上是一片乌云,而即墨却是笑吟吟的,脸上还有一种看好戏的表情。 血痕走到院子里停了下来,狠狠跺了一下脚:“死男人,竟然那么不老实!” “哈哈。”即墨笑着走到他身后,“你也一样啊,要是你不去那种地方,又怎么会碰到他,也不会发现,原来他还喜欢女人吧。” 血痕转过头:“闭嘴!” 即墨搭着他的肩,凑上去朝他吐了口气:“明明有现成的在这里,你偏要去找得不到的,难道我就……” 他还没说完,血痕就打断了他:“可以了,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一个人。” 即墨的脸黑了下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楼上传来的声音打断:“舅舅。” 血痕和即墨一起抬头看着鬼契麟的窗口。血痕道:“麟儿,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上来。”鬼契麟说完,就将窗户关了起来。 和他一起趴在窗口的谷雨抬头看着他,道:“你打断了一场好戏。” 鬼契麟淡淡道:“再不打断,就要出事了。” “嗯?出什么事?” 鬼契麟没说话,直接坐到了床上,半晌才道:“一会儿要发生的事。” 此时血痕敲了门走进来,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谷雨,走到桌边倒水喝茶。 “舅舅。”鬼契麟道,“是不是找到他了?” 血痕点点头:“和漠言在一起。” 鬼契麟走到桌边坐下:“怎么会和他……” “我怎么知道!”血痕没好气地说,“死小孩竟然还带他去妓院,真是气死我了。” 鬼契麟掩嘴笑了笑:“还是孩子。” 血痕啪的一下声将杯子放在桌上:“还是孩子?!你见过去妓院嫖妓的孩子么?!”他顿了顿,又道,“都是你给宠的。” “我就希望他这样。”鬼契麟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我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所有的烦恼都让我这个哥哥来承担就行了。” 沉默了半天,血痕才道:“如果鸳儿能像你这样懂事就好了,相比起他,舅舅更心疼你。” “没什么好心疼的。” 一边的谷雨突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情,他走到桌边看着鬼契麟:“我发现有时候你也很帅很男人啊。” 鬼契麟挑了一下眉:“那是当然。” 血痕却道:“又是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 谷雨听了这话,眼睛直接变大三倍:“你,你变态大叔!” “什么?!”血痕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爷爷我今天心情不好,正好想揍人,小屁孩你过来。” 谷雨早就躲到鬼契麟身后去了,鬼契麟挡着他:“舅舅,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啊。” 最后血痕还是被赶出了房间,他心里突然一阵疲惫,伸手摸了摸面具下面发痛的皮肤,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走到门口时,发现房里的蜡烛亮着,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来,但是当他推门进去,却没有看见意料中的人。 “我早就说了,你不可能。” “是么?”即墨从床上站起来,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除去,最后只剩下一件亵裤,就连皮肤白皙,略显阴柔的上身也暴露在烛光下。 他走到血痕面前,用赤裸的身子贴着他,在他耳边道:“相信我,跟我做一定会比跟那个硬邦邦的漠言做来得舒服。” 话还没说完,即墨细长得有些像女人的手指拉开血痕的腰带,悄悄溜了进去…… …… 此时,有人敲响了鬼契麟的房门,鬼契麟一开门便看见了自己很不想看见一张脸,连忙要去关门,但瑭衍伸出脚挡在了门缝里。 “你做什么?”鬼契麟轻声道,“我们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瑭衍看了一眼房里的谷雨,只说了两个字:“出来谈。” 鬼契麟原本不想理他,但不想让谷雨再黏着他,也就转头跟谷雨说出去有事,谷雨好像有心事,也没多问就点了头。 瑭衍带着鬼契麟走到楼梯口,鬼契麟道:“你有什么事?” 瑭衍没有回头:“去我房里。”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没必要那么麻烦。” 瑭衍停下脚步,转身用手掐住鬼契麟的脖子,迅速拉近两人的距离,鬼契麟挣扎了一下竟然一点用都没有,一时有些气愤。 瑭衍歪着头渐渐靠近鬼契麟,两张形状姣好的唇只剩下了一张薄纸的距离。 这人的气息让人无法察觉,这世上察觉不出气息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半点武功都不会,一种是强大到力量也变得无形。 但无疑他是强大的角色,鬼契麟头一次感到害怕。 但他屏住了呼吸,拿出鬼尊的架势道:“你有病。” 瑭衍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嘴唇,呼出的气息也是一点不漏地喷在鬼契麟的嘴上。 两人僵持着没有动,瑭衍直起身子,慢慢拉远两人的距离,瞬间,两人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以和先前同样姿势出现在了瑭衍的房间里。 瑭衍伸手,就像拎小鸡一样将鬼契麟扔到床上,随后自己也跨上床,两手撑在鬼契麟的两侧,以一种压迫性的姿势禁锢着他。 “你做什么?!” 鬼契麟睁大了眼,看着眼前冷静到有些吓人的男人。 瑭衍黢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鬼契麟墨绿色的瞳仁。 “你说我做什么。”瑭衍的声音变回了原样。 鬼契麟墨绿色的瞳仁颤了颤:“你,你的声音。” 瑭衍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你真的把我忘了啊。” “我根本不认识你!”鬼契麟抓住瑭衍的衣襟,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滚开!” 可是瑭衍对于这个称霸人间的鬼尊来说竟然就像是克星,别说是用手推了,就是用脚踹也根本踹不动他。 此时的鬼契麟,就像是被人困在怀里的小媳妇,尽管脸上一就是倔强的表情,但气势完完全全被瑭衍给压了下去。 瑭衍脸上的笑意更浓,心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一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变得这么倔强呢?杀人无痕,嗜血如魔,一点都……不温柔。 看着瑭衍眼神里越发明显的温柔,鬼契麟竟然有一丝不可思议,他的眼神,明明像是在看昔日的情人啊,难道是我的错觉么? 可瑭衍所说的话却将鬼契麟拉回了现实—— “离他远点。” 鬼契麟当即反应过来,为自己刚刚的错觉而感到可笑,他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难道你吃醋了?他就是喜欢我,你想怎……” 一句话还未说完,唇就被狂热的吻堵住。 第四十五回.鸾鸰斗武 瑭衍就像饿了几个月的野兽,疯狂地啃噬着鬼契麟的唇舌,灵活的舌头也席卷了他的口腔,一阵阵晕眩感侵袭着鬼契麟的大脑。 作为万人敬仰但却没人敢靠近一步的鬼尊来说,这样被人强吻,还是第一次,当然,这也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自己竟然,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瑭衍捧着鬼契麟的后脑勺,使他的嘴唇完全被自己的撑开,然后,就像要将他吞掉一样,不断地侵入他的禁域,鬼契麟感到自己的喉咙都要被他捅穿了。 直到鬼契麟的身子软了下来,瑭衍才放开他,贴着他的唇说道:“离他远点。” 鬼契麟用最后一丝意志道:“……凭什么。” “你是我的。”瑭衍将他搂入怀中,“……他也是。” 鬼契麟的身子一僵:“你,你这个变态。” 瑭衍却说:“不管你怎么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一个也跑不了。” 此时,只听房门口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两人皆转头看向门口,相拥的身体立刻以光速分开。 鬼契麟从床上撑起身子:“狐,狐儿?” 谷雨惊慌得不知该说是那么,摇了摇头,转身逃出了房间。 两人迅速跟了出去,而瑭衍却拦住鬼契麟:“你别去。” “为什么?”鬼契麟推了一下瑭衍,“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谷雨误会。” “所以你现在去根本没办法解决事情,只会让谷雨越来越混乱,过了今天他就好了。” 鬼契麟眯着眼:“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他是我养大的,你说我了解不了解?” 鬼契麟的眼睛瞬间睁大,但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句话的意思,瑭衍已经消失在原地。 瑭衍本是想去追谷雨,可走出门,就见小狐狸正坐在台阶上发呆,瑭衍走过去和他坐在一起。 “狐儿?” 谷雨一惊,转过头来看着他,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十分沙哑,谷雨大概就会把他当做瑭衍了。 “唔……” 谷雨闷闷地应了一声,没说话。 “怎么,心情不好?” 谷雨摇了摇头,想了一会,才道:“你们……刚刚在干吗?” “你都看到了?” 谷雨身子一僵,看着瑭衍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疏离,半晌才道:“真吓人,你们一点也不配,都是女人脸。” 此时,躲在门后偷看的鬼契麟身子也是一僵,心道,什么叫女人脸?爷爷我明明很男人。可瑭衍却说: “是他比较像,刚刚是我在上面。” 鬼契麟此时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牙齿都开始摩擦起来。 谷雨淡淡道:“原来是真的,你们都有人,只有我是一个人……” 瑭衍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随即问道:“你,怎么?” 谷雨摇摇头,埋下头不说话了。事实上,去瑭衍房间之前,他就去找过青衣,在看到青衣和浅裳交缠的身体之后,又在瑭衍那里受到如此大的惊吓,谷雨这颗脆弱的小心肝终于碎了一地,只能默默跑到门口来一个人发呆了。 瑭衍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可是问问他,他又不再回答,遂转头看了看门后的鬼契麟,只见他额头上的青筋暴突,一股怒气从门口直接扫射到了瑭衍面前。 瑭衍却是笑了一下,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还伸手搂住了谷雨,道:“其实刚刚我们是在练功,你朋友最近应该受过伤,所以我只是帮他检查身体,你别多想了。” “真的?” 瑭衍点点头,道:“他看起来伤的不轻,武功废了大半啊。” 谷雨低下头:“嗯,那是我害的。你能不能帮帮他?” “好啊。”瑭衍点点头,“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瑭衍垂下头在谷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谷雨瞬间笑开了。躲在门后的鬼契麟则是一脸黑线,什么都没听到。 回到房间的谷雨显然是心情大好,看着鬼契麟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一些。 他进房间时,鬼契麟正好站在桌边,鬼契麟道:“你去哪了?做什么跑这么快,见鬼了?” 谷雨磨磨蹭蹭地走到鬼契麟身边:“没,刚刚是我误会了。” “误会?”鬼契麟垂下头,直接拉近两人的距离,“你的脑瓜里到底长了什么啊,怎么这么不健康?” “哈哈。”谷雨摸着头,“是你们刚刚的姿势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嘛。不过,你的伤真的不要紧么?” 鬼契麟敛去笑意,心道这戴面具的还真是厉害,连自己武功废掉的事也能摸清楚。 谷雨看着他不笑也不说话了,一时间更觉得事情的严重,道:“那么严重么?” 鬼契麟看了他一眼,手里捻着玉杯道:“如果觉得愧疚,那就和我一起练功。这两本秘籍本来就是一体的,我只练了一本的九重,就是因为找不到武功奇才,我才停在这里,你有兴趣么?” 谷雨受宠若惊地点头:“但是,我好像不是什么练武奇才。” “才能使要挖掘的,你平时就很懒,也不肯练功,所以才会发掘不出自己的潜力。以后我会帮你。” “真的?” “嗯。” 说完,鬼契麟拿出一张宣纸,在毛笔上蘸了墨水,写下一行字:第一重,圆寂之夜,死不瞑目。 谷雨道:“这是《魂仙骨》?” 鬼契麟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看过那本秘籍了。” 谷雨变得认真起来:“我的确已经看过了,但是,没看懂。而且,我觉得这本秘籍的内容实在有点可怕,练成之后,可能会危害人间吧?” “那是对普通人而言,但如果练武之人是仙体,或者有人帮助的话,就能避免在练武时走火入魔了。到时候有我在,你就不会去祸害人了,不是么?”鬼契麟顿了顿,“其实,这两本秘籍应该是由一仙一魔来练效果最佳,如果是仙者,那便更有灵力了。” 谷雨恍然:“难怪当时看到它我就有一种激动感。” “嗯?” “额,没事,你继续吧。” 鬼契麟抬手又写下一句话:第一式:祭神如神在,以死为祭。 谷雨懵懵懂懂地看着那一行字,问道:“什么意思?” 鬼契麟笑了一下:“孔夫子有一句话:‘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意思就是,祭祀神就如同神真在那里,这表明孔夫子的诚心,强调祭祀的重要性。用在这里,也是异曲同工了。” 谷雨皱了皱眉:“是要心诚的意思?” “不确切,应该是,既要诚心,又要恒心。懂么?” 谷雨点点头,说道:“你连看都不看秘籍就知道了?” 鬼契麟笑了笑:“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你要我倒背,我也能做到。” 谷雨惊讶地张着嘴,半晌才道:“我可背不出来,你不能让我也做这种事啊!” “不会。”鬼契麟笑道,“你只要有我就行了。” 他将那张宣纸递给谷雨:“自己琢磨琢磨吧。” “什么?!就这样?”谷雨看着手里的那张纸,“一句话怎么琢磨啊?” 鬼契麟敛去笑意,严肃道:“练武之人重在心悟,第一式便是清空心中杂念,诚心练武。”鬼契麟顿了顿,带着谷雨坐到床上,两人四掌相对,“闭上眼,感受自己的内力。” 一开始,谷雨还不停动来动去,但是看着对面的鬼契麟竟可以一丝不动地坐在原位,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跟着他一起调息内力。 第二日,当谷雨醒来时,才惊诧地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扭了扭胳膊抬抬腿,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但是转头一看,鬼契麟却不见了。 谷雨爬下床,听见屋外有打斗的声音,跑到窗口一看,只见鬼契麟正和什么人在打架,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是谁。 此人穿着深绿色锦缎袍子,袍子上绣着棕色和绿色的孔雀翎,手上所拿的兵器是一把羽翎扇,那人正抬扇子挡过迎面飞来的暗器。 谷雨兴奋地大叫:“鸾鸰!鸾鸰!” 鸾鸰一回头,恰好一支暗器刺进了自己的肩部,大叫:“死狐狸!” “哈哈,你输啦!”只听血痕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喊道。 谷雨这才发现,旁边有不少人在围观,血痕、即墨、浅裳一行人都在,刚刚似乎是在比武,而自己,竟然害鸾鸰输了。 第四十六回.逛街吃醋 但是小狐狸对鸾鸰是从来不会觉得愧疚的,当下就跑下楼,搂住鸾鸰的脖子,使劲蹭了蹭:“鸾鸰~~清儿好想你~~” 鸾鸰一看小狐狸的亲昵样,气也不生了,拍了拍他的背:“叔父也想你啊,这不是忍不住来看你了么。” 谷雨又蹭了蹭:“鸾鸰~~爹爹怎么不来?” “额。”鸾鸰一时有些晕,“你怎么净想着你爹?他宠老婆小妾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来看你?” 这么一说,谷雨直接一拳捶在他肩上:“死鸟!” 旁边戴着面具的瑭衍也是凶狠地看着他。鸾鸰直接投降,放下怀里的谷雨,转身对鬼契麟道:“在下认输。” 鬼契麟淡淡道:“阁下是受到干扰而已,不算输。” 瑭衍道:“就算不干扰,他也打不过你。” 鸾鸰顿时觉得自己的老哥太不给面子了,只能怨恨地看着他。 瑭衍却说:“我这是实话。” 谷雨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鸾鸰:“你们认识?” 鸾鸰道:“我和白公子是故交。” 谷雨对瑭衍说:“原来你姓白啊。” 此时,一阵关门声从楼里传来,众人皆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青衣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众人:“哈哈,我错过什么精彩的事了?” 当视线扫到鸾鸰时,两人的目光刚好撞在一起,青衣不笑了,在原地僵了僵,随后也不知道脑子怎么了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转身溜进了房间。 鸾鸰也是僵了一下,但反应比青衣好得多,下一秒就转换了表情,笑着道:“故交,故交。” 只是他们的反应还是落在了众人眼里,尤其是谷雨。虽然有时候谷雨很呆,但这种时候他又变机灵了。 为了缓和气氛,谷雨跑到鬼契麟身边拉着他就朝门外走去:“走!我们逛街去!” “等一下。” 谷雨转过头来笑着对瑭衍道:“你也一起来吧。” 鬼契麟则是转过头,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看着他,示意他不要跟过来。 瑭衍皱了一下眉。 “不了。”顿了一顿,又道,“好,我和你们一起去。”说完之后还下意识地看了看鬼契麟,他似乎能从鬼契麟平静的外表下看见他内心的汹涌澎湃了。 瑭衍只勾了一下唇就跟着两人一起走了出去。鬼契麟自然很想阻拦,但看在谷雨的面子上,还是放弃了。 虽然和谷雨一起逛街是一种很不雅观的行为,但是,瑭衍还是跟了出来。于是鬼契麟又一次被小狐狸扔到了一边。 两人站在谷雨的两侧,就像两个白衣保镖一样将他护在中间,只是三人的身高实在不怎么协调,瑭衍和鬼契麟的个子都很高,而谷雨站在中间,那架势似乎是被保护着的少爷,只是身高却比两个“保镖”矮一大截,看起来实在很别扭。 但是转眼一想,似乎那两个保镖更像是少爷级人物,而谷雨却像是两人的……男宠。 这三人走在路上,没少惹人注意,走过的地方回头率极高,而没走过的地方,迎视他们的人也是十分得多。 这些谷雨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他早就被路边摊子上的美食美物勾去了魂,像个乐坏了的小狐狸一样东跑西跑。 瑭衍和鬼契麟在他身边紧紧跟着,就像保护心肝一样,生怕他跑丢了。 谷雨拿着一张小鸡面具放在脸上,问瑭衍:“你看,我像什么?” 瑭衍假装疑惑地摇了摇头。 谷雨道:“是鸾鸰啊!” 然后瑭衍和鬼契麟都是一脸黑线。 鬼契麟鄙夷道:“这是小鸡,怎么会和鸾鸰扯上关系?” 谷雨白了他一眼:“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还拍了拍瑭衍的肩,“是吧?” 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笑着道:“狐儿说什么都对。” 一边的鬼契麟已经手脚发抖,青筋暴突了,可一转眼,瑭衍领着谷雨又逛到另一个摊位上去了。 鬼契麟无奈,只能黑着脸跟在两人身后。 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鬼契麟有一种想杀了瑭衍的冲动,但是,想到自己被他轻而易举就压在床上强吻的画面,鬼契麟的心就是一沉,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大呢? 不过事实上,谷雨和瑭衍窃窃私语说的却是:“为什么你觉得小鸡面具会像鸾鸰呢?” “都是鸟类嘛。” “……” 两人夹着谷雨来到一家酒馆,谷雨一闻到那香味就溜了进去,鬼契麟抓住他道:“你做什么去,那可是酒馆。” 谷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知道啊。” “你这么小,怎么能喝酒呢?” 瑭衍道:“连狐儿喜欢喝酒你都不知道么?”说完轻蔑地看了一眼鬼契麟,便拉着谷雨一同进了酒馆。 鬼契麟从没受过这种气,站在酒馆门口深呼吸好几次才走了进去。 瑭衍帮小狐狸叫了几坛子花雕,整个桌子就占了一大半,谷雨拎着坛子就那么海喝起来。鬼契麟看着那场景,差点就失了态,想自己嗜酒成性也不曾这么没形象过,这小狐狸,竟然能喝成这样。 鬼契麟看了一眼瑭衍,用腹语对瑭衍道:“作为养他长大的人,就这样放纵他喝酒?” 瑭衍捧着茶杯,啜了一口:“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没必要束缚他。” “是么?”鬼契麟到了一小杯酒,喝进肚里,“那当初,你又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让他流落到巫云谷的呢?不会也是为了放纵他吧?” 瑭衍的眸子只是微微一缩,但这细节还是落到了鬼契麟眼里。 “白公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瑭衍勾起一抹唇:“如果我说是要他助你成仙,你相信么?” 鬼契麟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放下酒杯,墨绿色的眸子盯着瑭衍的眼睛:“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瑭衍回视着他:“关于你的一切。” 两人对视良久,暗气汹涌,桌子的周围瞬间升起了一股寒气,鬼契麟突然笑了出来:“你难道不知道,助我成仙的方法是要和我交合百日么?难道你舍得?” 瑭衍虚着眼,半晌都没有回答,气氛又一次冷下来,但是,最后这种尴尬的气氛还是被谷雨那声饱满的酒嗝给打断了…… 两人一同回头看着他,谷雨正醉醺醺地趴在桌上打嗝,嘴里一边吐出没咽下的酒,一边还唧唧咕咕地说着什么。 鬼契麟回头道:“这就是你教育孩子的方法?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瑭衍没多大反应,而是有些冷淡地看着桌上趴着的谷雨。鬼契麟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心理越发愤怒,抬起谷雨的膝盖窝就想将他抱起来。 可谷雨一个翻身直接滚到了地上,扯着嗓门大喊:“啊哇哇,麟儿是女人脸,啊哇哇!” 鬼契麟弯着腰直接僵硬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比以往被谷雨闹腾之后的任何一次都要恐怖。 瑭衍用手指关节顶了顶鼻尖:“我忘了,这孩子的酒量很好,但酒品很差。” 瑭衍走到谷雨身边也要去抱他,结果谷雨又一次喊道:“啊哇哇,干爹也是女人脸,啊哇哇。” 这回瑭衍也不淡定了,在想着要把谷雨的嘴堵住之前,谷雨又冒出来一句:“其实你们两个很配啊,都是女人脸。”说着,还用手指指了指两个人的脸。两个大男人对视了一会儿,瑭衍冷淡的和鬼契麟气愤的眼神瞬间相交在一起,擦出闪闪的火花。 然后,两人像是找到了默契一样,同时点住了谷雨的哑穴,随后,鬼契麟打横抱起他,三人朝家里走去。 一路上两人没说一句话,瑭衍冷着一张脸,鬼契麟也不想和他多啰嗦,只是抱着谷雨,看着他因为喝酒而微微发红的脸颊。此时的谷雨,脸上红红的,衬着白皙的肌肤,煞是好看,让人一看就想将他吃干抹净。 走到家门口,鬼契麟以为瑭衍会把谷雨抢去,可没想到他竟然直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连看都不看他们两人一眼。 鬼契麟有些疑惑,但心里还是轻松了,毕竟要是那人真的来抢人,自己是敌不过他的。 鬼契麟带着谷雨回了房,让人打来热水给小狐狸洗澡。 给小狐狸脱衣服的时候,鬼契麟还是犹豫了一下,虽然看过谷雨洗澡,但是他的裸体自己还是没有看过的。 当下心里又是犹豫又是兴奋。 第四十七回.夜袭鬼门 在脱与不脱、看与不看的边缘徘徊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并且发现谷雨已经睡着了之后,鬼契麟还是鼓起勇气将小狐狸扒了个干净。抱着小狐狸光溜溜的身子将他放进浴桶之后,鬼契麟还是舍不得地又一次把他从水里捞起来。 于是,如此反反复复了好几次,鬼契麟终于沉下心来给小狐狸洗澡。 这狐狸的身体虽然还不像成人那般刚劲有型,但却有一种独有的少年般的青涩气息。鬼契麟看第一眼的时候脑子里就跳出来几个字:很干净,很纯。 谷雨的皮肤很白,因为养得好,身上还有些婴儿肥,白嫩的肩膀也是圆溜溜的,捏上去就像在捏白面馒头。 鬼契麟握着小狐狸的肩膀,滑滑的手感让人心痒痒,还有一种很想凑上去咬一口的感觉。 不仅是肩膀,就连谷雨的下巴、脖子、胸口和脚丫子都十分诱惑人。 下巴圆中略带着尖,脖子上的皮肤滑的像丝绸,没有一丝皱纹,胸口上虽然没有肌肉,但却十分细滑柔软,白皙的肌肤上缀着两颗粉色的小珍珠,可爱又性感,而那脚丫子也是小小的,十分白皙可人。 对于这种具有强烈视觉冲击的尤物,鬼契麟的忍耐力已经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 但是,此时的鬼契麟,淡淡的细眉却皱了起来,墨绿色的眸子也泛着危险的寒光。谷雨突然伸手攥紧了鬼契麟的衣服,似乎做了噩梦。 鬼契麟狐狸一般敏锐的眸子微微一斜,如葱般的手指带着晶莹的水珠朝着窗边轻轻一弹。 “嘶——” 一阵布帛被烫烧的声音从窗口传来,随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鬼契麟缓缓抬头,身着黑衣的男子已经从窗沿上落在了地面,正捂着手臂在地板上打滚。 紧跟其后,守在门后的牁雁也推门而入,一见到地上打滚的黑衣人,牁雁就迅速抽出柳叶刀,手起刀落,那在地上的黑衣人被砍中脑门,已经断了气。 “谷主。” 牁雁收起刀,恭恭敬敬地站在鬼契麟面前,像是在等候主人的奖赏,可是鬼契麟却阴沉着脸。牁雁低下头,拿着还在滴血的刀走了出去。 但门一关上,另一个黑衣人又出现在房间内,但是他并没有对鬼契麟发起进攻,而是抱起地上的死人,越过窗口飞了出去。 当他们消失在窗口时,谷雨攥着鬼契麟衣服的手才松开。他缓缓睁开眼,看着鬼契麟有些阴沉的脸,不解道:“为什么放他走?” 鬼契麟嘴边勾出一抹笑:“放长线,钓大鱼。” 谷雨坐起身,不顾身上还未擦干的水,直接披上衣服:“他们是来试探你的,对不对?” 鬼契麟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根本就没喝醉啦,我酒量有那么差么,一进酒搂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鬼契麟点点头:“看来你干爹也发现了,他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怎么知道他发现了?” 不然他肯把已经喝醉的你放给我么?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鬼契麟只是朝着谷雨摇了摇头,一脸鄙视样。 谷雨撅了嘴,话锋一转,又道:“那刚刚到底是什么人?是来试探你的对不对?你的武功真的不行了?” 鬼契麟将他压回水里:“再说话废了你。”眼神还往谷雨的下身瞄了一瞄,谷雨吓得立刻钻进了浴桶。 鬼契麟笑着往他身上洒水,可心里的疙瘩却是打不开了。 那黑衣人是来试探他的,他的确很清楚,但自己却如了他们的愿,原本对于这种小角色,鬼契麟出手肯定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但今天竟然只是刺伤了他的手臂。 那么大的偏差,就算是武功不精的人也能看出来,更别说那个躲在黑幕之后的人了。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有什么目的,鬼契麟一概不知,而当下,自己在明对方在暗,很明显已经处于弱势了。 鬼契麟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想到因为这么个小狐狸,竟然在关键时刻前功尽弃。自己练习《鬼泣神咒》已有百年,眼看已经练到第九重的“禁欲咒”,没想到竟跑出这么一个天煞的狐狸,让自己心欲大动废了武功。 可是到最后,自己竟然还会不顾身份地去爱他,他竟然想不出一个理由来,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喜欢这狐狸?虽然第一眼看见他就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悸动,还因此破天荒地收他做巫云谷的弟子,但毕竟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竟然为了一个梦而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鬼契麟自己都感到有些荒谬,但是每每想起那个每晚都会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白衣公子,鬼契麟就会有一种痛到想要哭泣的感觉。在那之后,鬼契麟竟然将这种感情完全寄托在了谷雨身上,谷雨给他的感觉就和梦中的男子一模一样。 无法抑制的爱意从鬼契麟的绿眸中流露出来,谷雨在浴桶中缩着身子,有些惶恐地看着他。 “喂,你这样盯着我看,我怎么穿衣服啊!” 鬼契麟回过神来,淡淡一笑,然后竟然很听话地转过身去:“穿吧,我不看。” 谷雨眯了眯眼,迅速从浴桶中站起来穿上衣服。踮着脚跑上了床,像泥鳅钻进淤泥里一样,一溜烟钻进了被窝。 原以为鬼契麟又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可谷雨没想到,他只是在自己身边的床上躺下,然后平静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当谷雨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武笈大会的看台上了。刚睁开眼的谷雨自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搂着自己的鬼契麟之后才反应过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哪里?” 鬼契麟感受到怀里的动静,没有低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场地中央高台上打斗的人影。 “武笈大会,我们在邙山。” 谷雨伸出头往外看了看,只见周围站满了人,形形色色的人围着中央的高台站了满场,其中有不少是来看热闹的,而另一些成堆而坐的且打扮相近的人一看就是什么什么门派派来参加武笈大会的江湖人士。 巫云谷和鬼契门代表一门,分布在看台西侧,周围占了不少巫云谷的弟子和一些谷雨以前没有见过的人,但都是一身黑衣装扮,看起来应该都是巫云谷和鬼契门的人了。 谷雨低头看了看,叹道,果然是老大啊,别人都站着,只有鬼契麟大大方方地坐在人堆里,好不气派。只是谷雨疑惑的是,为什么血痕和即墨都不在场? 谷雨见鬼契麟没有什么反应,眼神又朝外面瞄去,只见在他们的右手侧站着八卦门的弟子,他们自然还是黑白装扮,而且个个脸色难看。在八卦门的对面便是衣着鲜亮的鸿绫教,一身红衣的左红池带着她的男宠不可一世地蔑视着八卦门,她的男宠们还在向对面的八卦门的弟子做鬼脸竖小指。 那堆红衣中的一抹黑色引起了谷雨的注意,他抬头捅了捅鬼契麟的下巴:“鸿绫教里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是谁?” 鬼契麟朝那边瞥了一眼,淡淡道:“鸿绫教的大教主,‘号称天下第一鞭’的红衣圣法。” 谷雨皱了皱眉,嗤道:“他明明穿着黑衣服,干嘛还要叫‘红衣’?” “这是他们的惯例,只要是红鸿绫教的人,名字里一定要带一个‘红’字。”鬼契麟看着台上的身影,“他原本是八卦门的大弟子,名叫慕容鹤,但是后来背弃了八卦门,投奔鸿绫教。” 谷雨惊道:“难道就是上次他们说的那个背弃了八卦门的……男宠?” 鬼契麟点点头,谷雨下意识地朝八卦门弟子看去,上次在客栈中见到的那名长相凶狠的男子此时正盯着红衣圣法,眼中净是掩饰不去的爱慕之情。 再看看鸿绫教中的红衣圣法,他竟然很平静地坐在鸿绫教弟子中,毫不在意对面那男人的眼神。 谷雨心道,这慕容鹤明明不是鸿绫教的人,却能够坐上教主之位,实在让人猜不透,难道说,他真的有非人的能力? 鬼契麟似乎看出了谷雨的疑惑,淡淡道:“能爬到教主之位,并不是因为他有能力。” “那是为什么?” 谷雨仰头看着鬼契麟,可他却不再回答,而是直直看着对面的看台,谷雨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对面的看台上正做着仙云谷的人,瑭衍自然在其中,只是并没有看这边。他旁边坐着的便是鸾鸰、仙云谷谷主莫浅裳和青衣圣手。鸾鸰和浅裳坐在两侧,青衣则夹在两人的中间,脸上的五官都快扭到一起去了,看起来极不自然。 第四十八回.武笈大会 谷雨不自觉地盯着瑭衍看了半晌,思绪突然被腰间的刺痛给拉了回来。 谷雨气鼓鼓地看着鬼契麟:“你掐我做什么?!” 鬼契麟瞥了他一眼,又抬头看着台中央:“再看就不是‘掐’这么简单了。” 谷雨听他口气不是很和善也就不再闹腾,跟他一起看着高台。 此时台上一场刚刚打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被邙山派弟子打了下去,包子一样的脸上涨得通红。 那人捂着胸口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又一次被台上的人一脚踹到地上。 “哈哈哈,看看这人的熊样,还什么虎狼帮,我看就是狗熊帮吧!”台上一句话说完,台下立刻一阵唏嘘,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此时地上那男人的脸已经从通红转变为铁青,今天不仅给帮派丢脸,还输给了自己的宿敌,只要想想就觉得无地自容。但他还是不甘心地爬了起来,抡起刀就向台上那人砍去,但却又一次被踹到了地上。 他还未调整过来,邙山派弟子已经从台上跳了下来,直接踩到了他的身上,站稳后还用脚狠狠碾了几下。随后,一下又一下的踩踏落在男人的身上。 只听骨头断裂的咯咯声从那一处传来,而台下还有不少人在起哄,但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 此时高台的右侧飞出一女子,未曾在台上落脚,直接以旋转之势冲到邙山弟子身后,挥剑刺向那人的脚,只听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邙山派弟子扑倒在地,再一看,他已经只剩下一条腿。 台下又是一阵惊慌的叫声,而那女子已经站在了台上,收回手中带血的剑,淡淡道:“仙云谷,莫浅姗。”顿了一会儿,才道,“可有人愿意上场挑战本小姐的?” 好半晌都没有人上台,只听台下有人谈论:“仙云谷,就是那个上一届武林大会的盟主?” “说是这么说,要不是鬼契门的门主对这些俗名毫不在乎,武林盟主又怎么轮得到他们。” “鬼契门又是个什么东西,那门主还不是废了武功,杀了这么多人,报应来的就是快啊。” “哼,你说的倒轻巧,你上去挑战一个试试。” “……” 此时一抹红影掠过众人的头顶飞向了高台,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抹黑影,两人打斗着落在了台上,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而浅姗则是被这两人吓得连退几步,脚一崴直接向台下摔去。 台下的观众个个抽气唏嘘,浅裳已从座位上跃起准备救自己的妹妹,可还没到台边,就见台上打斗的那抹黑影已经朝这边迅速闪来,及时地抓住了浅姗的衣带,顺手一拉将她整个人带入了怀里。 这人是救下了,只可惜浅姗的腰带被人那么一拉,直接从身上脱落了下来,随后,长衣衫随着脱落的腰带一并散了开,原本就是六月的天气,浅姗自然不会穿很多,那长衫散开的同时里面的红肚兜也露了出来。 只是在众人看见之前,浅姗身前的男子已经发现,他迅速将浅姗楼进怀里,将她的衣服掩好,随后急急退到台下,将她放回仙云谷的座位。 此时浅裳才看清此人的脸,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独行侠,钟离洛,人称‘梅花暗刃’的暗器王,钟离洛。 而台上穿红衣的便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毒公子,血痕。 漠言别过浅裳兄妹,又一次跃上了高台,将注意力集中在对面的血痕身上。但是台下浅姗的眼神,却是再也没有离开过漠言。 漠言看着对面满脸乌云的血痕,拱手道:“钟离洛,字漠言。无门。” 血痕一个字没说,直接抬袖,一根红色的丝线从袖中钻出直接朝漠言刺去,此时台下一阵惊叫:“难道这就是血绒?” “什么,这就是天下无双的毒物,血绒?”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漠言便抬手抛出一颗玉珠击落血痕的血绒,只是在两者相触的瞬间,那血绒线头般的触角微微一转方向,直接贴着玉珠滑到了它的后方。 血痕的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邪魅的姿态令在场的看客都不由的心神大动。在众人的眼睛还盯着血痕的脸时,一声诧异的吼叫从看台的一方传来:“快看,玉珠融化了!” 此时众人才将视线转回血绒的触角,只见那丝线一般的红色触角从顶端分开,转而将玉珠缓缓裹住,那动作慢得能让人看清所有的细节。 血痕就像是在玩弄那珠子一样,操控着血绒将玉珠缓缓吞没,化成碧绿色的融水。 漠言紧紧盯着那只血绒,不敢动弹一下,因为他知道,在血绒吞食时,如果受到打扰,周围的人都会受到他的袭击。漠言不敢冒险,他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伤到无辜的人。 血痕就是认准了这点才放心地看着血绒慢慢觅食,这种血绒是一种极其忠诚的蛊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饲主发起攻击,反而会拼性命保护饲主。 血痕眼中带笑,鬼影一般地闪到漠言面前,却没有发起进攻,而是搂住了他的腰,垂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对于血痕的这种行为,漠言一点都不吃惊,但是台下的观众就不淡定了。 有些人已经开始大骂不要脸,还有人朝台上扔东西,什么瓶子罐子的直朝血痕这边飞来。还有不少人把自己的兵器都扔了上来。 当下就有一把飞刀朝着血痕的脑袋飞来,那速度不满,但以血痕的能力却是足以逃脱。然而他没有动,他只是搂着漠言深深地吻着,直到那飞刀冲到一米外,他也没有停下,而是狠下心把眼睛闭了起来,狂吻着怀中的男子。 漠言的唇舌被舔弄着,呼吸随着血痕越来越狂热的动作而变得更加急促。从来没有哪一次,两人吻得那么痴迷,就像分开一千年后又再次相逢的恋人。 只是当下他却不敢再继续,看着迎面而来的飞刀,他准确的伸出手想要握住刀柄,但由于脑中缺氧判断失误,在飞刀达到预想的位置之前,漠言便将手合住,刹那间,刀刃划破了手掌,尖锐的疼痛感从掌心处传来。 他微微皱了眉,眼睛看着飞刀:“混账。” “言儿……”血痕看着他的手,脸上有些慌乱,“……没事吧?” “混账。”漠言冷着一张脸,甩掉手上的飞刀,用那只留着血的手狠狠掐住血痕的脖子,“真该死。” 随后,漠言手掌使力,鲜血从手掌与血痕的脖颈之间流下。漠言的表情从来没有那么吓人过,应该说,他,已经有一千年不曾发火。但是今天,血痕将他的脾气直接点爆。 尽管被喜欢的人狠狠掐着脖子,但血痕却感到无比的幸福,只是这种感觉在下一秒就被后背传来的痛楚代替。 此时他已经倒在了高台之下,狼狈地躺在地上咳嗽。 看着高台上那张黑到令人感到恐怖的脸,血痕骂道:“死面瘫,下手怎么这么重啊!” 漠言站在台上,一只手还在往下流血,他冷道:“下次就不是‘下手重’这么简单了。” 说完这句话,漠言轻轻一跃,消失在高台上。 血痕坐在地上看着他踩着众人的头飞过了屋顶,他不禁笑了出来。 只听台上有人喊道:“本场漠言胜……额,请问血公子代表什么门派?” “无门。” “本场钟离洛胜,血痕败。” 血痕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漠言消失的方向追去。 随后,莫浅姗飞上高台,继续接受挑战,在打败了邙山派、八卦门七弟子之后终于被鸿绫教的三弟子叶红击败。 然后叶红继续打了几场,也败了下来,但继他之后,鸿绫教的大教主竟然直接上了台。 谷雨这才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形状姣好的脸蛋,只是额角上的一块疤痕使这张脸逊色不少,就像一碗香喷喷白粥里出现一只苍蝇,只能倒胃口了。 他一上来便指名挑战八卦门的四弟子。 只见那个长相凶狠的八卦门弟子走上了台,看着慕容鹤的眼神带着眷恋,他拱手道:“慕容天,八卦门。” 慕容鹤淡淡回道:“红衣,鸿绫教。” 打完招呼,慕容天拔剑出鞘向红衣刺去,一连几下都被躲过。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从攻到守,轻而易举就被红衣打下了擂台。 红衣站在高台上轻蔑地看着慕容天:“下次,取你性命。” 谷雨看着慕容天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忍不住问鬼契麟:“他看起来伤得并不重吧?” 鬼契麟没有回话,只是直直看着擂台上穿着黑色丝绸长衫的男子。 谷雨再开着高台上,只见红衣正看着他们这边,而鬼契麟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红衣抬起手,阴冷的眸子里泛着寒光,他指着鬼契麟道:“鬼契门门主,鬼契麟。” 第四十九回.毁容之痛 谷雨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鬼契麟。问道:“要不要紧?” 鬼契麟没有回答,而是放下怀中的谷雨,跃过众人的头顶朝台上飞去。 在决定参加武笈大会的时候,鬼契麟就有把握能胜过这里的任何一位高手,对于自己的能力,鬼契麟很有信心,他很清楚,就算自己的武功失去四成,他仍然担得起天下第一的称号。但是遇到瑭衍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并非天下第一。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仍有信心成为第二。 对于江湖中的人来说,鬼契麟的能力一直是个迷,以前有很多人拿他和魔尊泖天作对比,但人们都不肯相信他就是泖天,贬低他的同时也不敢上前挑战,即使是在废掉武功的流言传遍天下之后,也没有一个人敢挑战他。 但是,今天,一直自诩天下第二的鸿绫教竟然不自量力地挑战了鬼契麟。 所有的人都在准备看这场好戏。 鬼契麟轻灵地落到台上,墨绿色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感情,眼尾处的那颗红痣将他的人衬得如妖魅一般。 他将手背到身后,乌黑的长发落在洁白的长衫上,淡然的如同仙人,而脸上的表情却与淡泊的气质截然不同。谷雨似乎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两种最大的极端,一者是不慕名利的淡然,二者却是称霸天下的雄心。 谷雨感觉自己似乎第一次真正认识台上那个男人,英姿勃发,雄心闯闯,浑不似平时对自己温柔如水的男人。 此时的他,仿佛找到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他应该是称霸天下的王者,而不是流连花丛的庸者。 鬼契麟背着手,淡淡道:“鬼契麟。” 高傲得连门派也不报。 红衣亦是一脸无所谓地说:“红衣,鸿绫教。” 言毕,无形的暗器已经飞出,只听红衣“嘶”了一声,鲜血已经从他的肩膀处流出。红衣捂着肩,眯着眼警惕地盯着鬼契麟。 只听又是一声吃痛的闷哼,红衣的另一只肩膀又被击中。他两边的肩膀都在流血,而鬼契麟却未曾动一下。 只是两秒钟的时间,台上的红衣已经处于弱势,所有在场的看客都惊讶于鬼契麟的身手,台下的议论声已经此起彼伏,还有不少人在押赌注,几乎所有人都压了鬼契麟会赢。 红衣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抬手点住两肩的穴位来止血。随后垂下手,接住鸿绫教弟子扔上来的一根鞭子,在原地抽打了几下。只见鞭子所过之处掀起薄薄一层白色的灰尘,极细的鞭身如细蛇一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妖异的弧度。 而鬼契麟还是没有动,只是墨绿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刹那间,红衣将鞭子狠狠甩出,灵活的鞭身带着诡异的寒光向鬼契麟飞去。但是速度却不及鬼契麟,他只微微一闪便躲了过去。 红衣抽回鞭子又一次甩出,但每次都落空,而鬼契麟只是站在原地,闪躲着鞭子。两人一直僵持了一柱香的功夫,台下的观众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议论声却越来越小。 很多人都感到不对劲,如果鬼契麟有能力躲过红衣圣法的鞭子,那为何他不攻只守? 此时,红衣又甩出一鞭,鬼契麟瞬间腾空而起,脚踏着看似无影的鞭子,下一刻便来到红衣面前。 鬼契麟伸手幻出黑色半透明手刀,使出“手影无痕”推向红衣的脖颈。 红衣不曾躲避,眼看着那手刀将要刺入自己的咽喉,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红衣将死在鬼契麟手上时,情况却急转直下,只听砰地一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鬼契麟竟狼狈地摔在擂台上。 谷雨倏然起身,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擂台之上。以刚刚的形势看,鬼契麟不会输的,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抬头看了看对面,仙云谷的人都紧张地看着擂台上的动静,看来他们也不相信鬼契麟这次出手会失误。 青衣和鸾鸰皆是面色凝重,瑭衍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浅姗也是认真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浅裳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但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也是十分紧张。 谷雨再看台上,鬼契麟的眉头紧紧皱着,就好像正在承受着剧痛,额头上也染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撑着手试图从擂台上爬起来,但谷雨却发现,鬼契麟的手在发抖。 红衣抬手挥鞭,直接一鞭子落在鬼契麟的后背,鲜血飞溅出来,染红了鬼契麟洁白的衣裳,但他只是皱着眉头承受下那一记鞭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边鬼契门和巫云谷的弟子全都拿起了剑,准备一起上,但是躺在高台上的鬼契麟却转头朝他们使了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动。 但他还未回头,又一记鞭子落在了他的后背,后背上里刻画出两道鲜红的血印。鬼契麟竟然一点回击的能力也没有,只能趴在擂台上任那红衣抽打。 谷雨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就好像鞭子是抽打在自己身上一样。他抓住牁雁的手臂,急道:“你快去救他!” 而牁雁只是垂下了头。 谷雨朝着那群弟子喊道:“你们都上,全都去救他,养你们白养了吗?”看着他们一个个低下头,谷雨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混蛋,都上啊!” 看着一下又一下的鞭子落在鬼契麟的身上、背上、手臂上,谷雨的心都揪了起来。鬼契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烂,血液将白色的衣裳染得面目全非,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也被血水染红并且变得凌乱不堪。 但幸好,鬼契麟的脸上还没有受到抽打,只是染上了一些血水。 台下的看客已经被这场面给镇住,议论声和押注的吼声早已消失,现场变得十分安静,安静的能够清晰的听见台上鞭笞的声音。 鬼契麟的表情一直很高傲,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墨绿色的眸子还是那样波澜不惊,他就像一只困兽,生生承受着疼痛,不曾低过头。 红衣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蔑地看着被自己伤得不成人样的鬼尊,嗤笑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你认输吧。”他蹲下身子扯住鬼契麟的长发,将他的头高高抬起,“跟我认输,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我会让你祭奠我的父母。” 鬼契麟染了血水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容渐渐放大,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带着疼痛感的笑声似乎是一个发狂的王者所发出,他大笑着,但瞳仁依旧平静。 红衣扯着鬼契麟头发的手加重了力道,阴冷的眸子里是越来越浓的怨毒。 鬼契麟停止大笑,淡淡道:“你永远都无法将我打败,蠢货。” 红衣充满怨毒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他扯住鬼契麟的头发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抬起手上的鞭子便朝那张完美的脸蛋上挥去。 谷雨惊叫一声,他从来不曾看见过鬼契麟如此狼狈的样子。在他的眼里,鬼契麟和瑭衍就是世上最美的人,他是那么骄傲,甚至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他一直那么高高在上,洁白的衣裳和乌黑的长发永远是井井有条的样子,但是今天的他,就这样狼狈地躺在高台上人人抽打。那张完美的脸上被鞭子抽出一道血痕,血肉狰狞地向外翻卷。 但他不曾低头,不曾认输。 红衣细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鬼契麟原本白皙完美的脸上,谷雨突然希望鬼契麟能够向他低头认输。 不要再逞强下去了,快认输吧,求你了。 但鬼契麟依旧没有,甚至没有用手去保护自己的脸,他只是转过头,用那双一直高傲的眼睛望着谷雨,就好像在说,狐儿,别怕,我不疼。 在视线相交的一瞬间,谷雨的眼泪已经从眼眶跌落,他像疯了一样朝台上奔去。谷雨腾云而起,下一秒就落在了台上。 他伸手握住即将再一次落在鬼契麟脸上的鞭子,但手却感到一阵刺痛,那根鞭子就像锋利的刀子,直接划过谷雨的手掌,又溜了出去。 谷雨大惊,只见那鞭子又要朝下打去,他什么都顾不了,直接弯下腰趴在鬼契麟的身上,硬生生将那些鞭子挡下。 鞭子落在谷雨的后背,谷雨闷哼几声咬住嘴唇不再发出声音。 鬼契麟虚弱地睁着眼睛,冷道:“走开。” “不要!”谷雨大吼道,“我不要,鬼契麟,我不想让你受伤。” 鬼契麟笑出声,但早已血肉模糊的脸上竟看不见一丝表情。谷雨呆呆地看着鬼契麟那张恐怖的脸,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他哇的一声哭喊出来,似乎是在发泄着心中的痛苦。 不,不要。 他再也不是世上最美的男人了,他的脸……已经毁了。 鬼契麟,鬼契麟,你真的好蠢。 谷雨紧紧抱着他的头,就好像决心保护他一辈子,呜咽着,痛苦着,嘶吼着。 后背上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像是失去了任何知觉,只是紧紧搂着鬼契麟的头。 而鬼契麟却说:“你还记得么?我曾说过,不管你恨不恨我,我都爱你。我不强求你能够不顾及我的容貌永远和我在一起,因为今天的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让我满足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 此时,台下一阵惊叫,一阵东西从高处落下的撞击声响起,谷雨感到背上的疼痛感消失,抬头看时,只见瑭衍红着双眼,狠狠掐住红衣的脖子,那眼神就像要将他碎尸万段。 第五十回.第一个谜 谷紧紧搂着已经昏厥过去的鬼契麟,突然竟感到一阵心神混乱,跪在地上的双膝也变得僵硬,连自己站起身都变得十分困难。 而瑭衍仍在狠狠掐着那人的脖子,双眼红得与平时那个冷静淡然的天帝浑然不同。 他发怒了,这是他一千年以来第二次发怒。 第一次是因为谷雨犯了错对他说了狠话,而这一次,却不知是为何。 他将红衣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向台下摔去,落地之时,那地面瞬间砸出一个巨大的坑,灰尘夹杂着石块漫天飞扬。紧连着,瑭衍迅速闪身,扯住地上人的头发,就像拔萝卜一样将他从巨坑中拔出,带着冲天的怒意,又一次把他将那人摔在地上。 刹那间,原本平坦的场地立刻变得坑坑洼洼。由于这是邙山派的场地,历年来的武笈大会都在此举办,大会结束后,场地都是由邙山派弟子清理填补,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乱的场面,对于瑭衍发狂般的表现,邙山派弟子已经变得手足无措,面如土色。 看来,今年的会费都会闹亏空了。 可是瑭衍还在不厌其烦地破坏着场地,从台上到台下,竟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灰尘弥漫,看客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栖息在黑暗屋檐下的蝙蝠也一改昼伏夜出的习惯,被瑭衍那蔓延开的怒气喷到了半空中直接僵死过去。 瑭衍无法停下,只要从弥漫的灰尘中看见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谷雨流着血的后背,愤怒就源源不断地从心底直窜而出。 他又一次来到红衣身边,一只手捏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将他固定在地上,往两边一用力。 “刺啦——” 鲜血带着碎骨直接溅到红衣的脸上,他连呼喊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昏死过去。那条全黑的长衫也再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破烂中带着鲜艳的红,就像一朵开得正旺的鲜花。 然而,下一刻,他就要凋零。 瑭衍将手上的残肢随手一丢,再次掐住红衣的脖子,手指用力的瞬间—— “不要……” 瑭衍回头看着谷雨,只见他正紧紧搂着奄奄一息的鬼契麟,白净的双手抚在他鲜血横流的脸上,染上了血。 “不要,不要死。”谷雨跪在地上,眼眶里的泪水不断涌出,他呜咽着,“谁来救救他,他快没气了。” 鬼契门和巫云谷的弟子早就围在了他们身边,一个个都使出自己的微薄之力将真气输入鬼契麟的身体,但他却越来越虚弱,就连那双美丽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像死者一般大睁着眼,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但是瞳孔却在渐渐放大。众弟子突然感到身体有什么不对,输完真气后,一个个都变得腿脚发软。 瑭衍放下手上的人,拨开众人走到鬼契麟的身边,将他从谷雨手中接过,在那一瞬间,他就感到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在侵蚀着鬼契麟的身体。 瑭衍瞳孔发颤,伸出手试探着鬼契麟的魂体,随后,他像是绝望一般,喃喃地说出一句话—— “魔魂仙骨,必死无疑。” 他将已经僵硬的鬼契麟紧紧拥入怀中,那双平静了一千年的双眼第一次流下悔恨的眼泪。颤抖着从地上站起来,打横抱着鬼契麟冰冷的身躯,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回去吧。”人便已经消失在血光之中。 仙云谷的洛阳宅内,瑭衍将鬼契麟的身子缓缓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那张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 泪水又一次决堤而出,伸手轻轻执起他那双依旧完好的双手,将他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似乎是想要堵住自己的眼泪,但只是一瞬间,那双白皙的手已经被微咸的泪水打湿。 瑭衍紧紧咬着嘴唇,喉咙发颤,呜咽声还是没能抑制住,渐渐地,那呜咽声越来越大,他嚎啕大哭着将鬼契麟拥入怀中。但那具冰冷的身体早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七扇,我爱了你两世,可你却不曾看我一眼。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人,但我还是爱着你。 七扇,我还是没有办法留住你,还是没能将你拥入怀中。 这到底是第几次了呢,你竟然又躺在我的怀里静静死去。 我该早点出手的,我,瑭衍,这辈子所做的最失败的事情,就是让你一次又一次地离开我。 七扇,如果还有来世,我依然等你。 瑭衍守着鬼契麟的僵硬冰冷的身体整整一夜,床上躺着的是他爱了两世的男人。 他叫七扇,也叫鬼契麟。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当初让谷雨下凡,只是为了这个转世的爱人,鬼契麟。 鬼契麟练习《鬼泣神咒》已有百年,他需要这样一个仙者来助他成仙,而谷雨便是千年难得的灵胎。 尽管在谷雨出生十八年后,瑭衍渐渐喜欢上了这只小狐狸,但他依然明白,那个在凡间的鬼契麟才是自己真正所爱之人。因为成仙必须和谷雨交合,瑭衍出现在鬼契麟的梦中,告诉他,他所爱的那个人就是谷雨,瑭衍宁愿放弃自己的爱情,也要保护他,帮助他。 他爱了他几千年,他们的爱情一直被天界传为佳话。七扇刚去时的时候,人们对于他们的感情故事总是十分羡慕又毫不厌倦地四处传播。 但这种议论,即便是充满了羡慕之情,对于刚刚失去爱人的瑭衍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他下了命令,谁都不准提起这件事,谁都不准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如果有人再提起一次,那便滚下诛仙台,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对于这种极美的爱情故事,人们总是乐得宣扬,私下里还是有不少人在议论,但这种口头上的传播总带了一点儿自我感情色彩。 瑭衍对谷雨的宠爱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那是一只狐狸啊,一个天界之首竟然那般宠爱这狐狸。于是大众的美好愿景便寄托在了小狐狸身上,很多善男信女都说,谷雨就是转世的七扇,所以瑭衍才那样宠着他。这种传言很快在小仙中传开,他们就像是团结一致的一家子,将这个公众秘密保存在了下等仙人的心里。 不过流言还是传到了瑭衍的耳中,这时候,他已经不再那么痴迷,似乎是看淡了一切,七扇这两个字也不过是个代称。他将他放在心里,最深的位置。 然而今天,当自己再一次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自己怀中,他真的又一次感到了绝望。心里最深处的那块伤疤,还是被挖开了。 第二日,瑭衍打开房间的大门,阳光似金色的瀑布一般流了满地。在房间外守候了一夜的人纷纷涌了上来。 第一个说话的是谷雨:“麟他怎么样了?” 谷雨扯住瑭衍的袖子,被面具遮住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是瑭衍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却让他绝望。 “不,他没事的。一定没事!”谷雨摇着头,像发了疯一样冲了进去。 青衣跟着走进了屋,在看到鬼契麟的尸体之后,他僵在了原地。 谷雨伸手抚上鬼契麟那张满是血疤的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指不禁颤抖起来,不,不可能的,他是鬼尊啊,怎么会死呢? 他回头看着青衣,只见他一脸遗憾地站在原地,就好像在安慰自己。 谷雨又跑到瑭衍身前,握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 “告诉我,他没死,这几鞭子,怎么可能就把他打死了呢?不可能的,他练过鬼泣神咒啊,不可能就这么死的!”谷雨摇晃着瑭衍,但他只是淡然地看着他。 谷雨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死了。”瑭衍说道,“正是因为他练过鬼泣神咒。” 谷雨抬起头:“什么意思?” 瑭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说道:“练过鬼泣神咒的人,一旦遇上魔魂仙骨的修炼者,而且法力不及那人的话,心神就会被对方吞噬,而鬼契麟正好法力不及他。” 谷雨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半晌才道:“你是说,红衣练过《魔魂仙骨》,而且已经练得很纯熟了?” 瑭衍点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起码练到第八重,能够反噬鬼契麟的八成法力,但是……” “鬼契麟已经没有八成的法力了,对不对?” 瑭衍没有说话,谷雨喃喃道:“是我害了他……” “不是你害的。”瑭衍尽量保持着宁静,说道,“红衣的鞭子上有‘仙魔散’,能让人全身无力。鬼契麟是被他害的。” 但是谷雨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无论怎么样,他都无法摆脱罪责,是自己害了麟,全是自己的错! 但是这一次,谷雨却没有歇斯底里地大哭,而是默默走到鬼契麟的身边,将他冰冷的身子拥住。 他闭上眼,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麟儿,我答应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第五十一回.陨落重生 谷雨将鬼契麟冰冷的尸体放入棺木之中,他几次在无人时偷偷掀开棺盖,希望有哪一次,能够看到鬼契麟还活着。但每一次,希望都会落空。 那夜,谷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一次掀开棺盖。 鬼契麟平生最爱穿白色的衣服,他曾经对谷雨说过,白色其实是世上最邪恶地颜色,因为只要穿上白色,无论你有多大的杀气都会被那种淡然的气质所掩盖。 谷雨终于明白,鬼契麟不是淡然的人,他的雄心全掩盖在淡然的外表之下。他想要成为强者,这才是真正的鬼契麟。 白色的衣衫仍然静静地躺在棺木中,但是人却已经不见。谷雨瞬间睁大了眼,看着空荡荡只剩下一件衣服的棺木,巨大的希望就像燎原之火瞬间燃起。 他伸手拿起那件衣服,那上面还有鬼契麟的味道,但是,却仍然死气沉沉。 谷雨突然慌了,四处搜寻着他的身影。 “麟,你没死对不对?” “你在哪里?不要再吓耍我了。” “麟,出来啊!不要骗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没死,你出来啊!出来看看我!” “你出来啊,麟……” 谷雨渐渐变得无力,心中的希望就像凋谢的鲜花,残败不堪。 此时,只听门外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翻墙而入,随后便是浅裳的叫声:“你是谁!” 谷雨立刻跑了出来,只见鬼契麟的尸体被人打横抱在胸前,白色的衣服依旧穿在身上,却不是自己给他穿的那件。他的头依旧无力地垂着,脸上虽然已经被洗干净,却依然布满狰狞的伤疤。和以前的那个他,一点也不像。 而搂着他的人却是——鬼契鸳。 他此时正垂着头,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哥哥,双手已经开始发抖。泪水不断从泪腺中涌出,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滴落在鬼契麟满是伤疤的脸上,又顺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滑落下来。 “哥……” 鬼契鸳颤抖着手抚上哥哥的脸,粗糙的触感就像尖刺一样刺痛着自己的心。 “哥……”他呼唤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最后还是无法控制地嘶吼出来,“哥——” 他紧紧拥住鬼契麟的身子,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着那张看起来有些恶心的脸,好像只要这样做他就会活过来一样。 但是那身体依旧冰冷。 鬼契鸳在的肩膀显得有些单薄,孤单的影子被月光投到地面上。 一直以来,只有哥哥对自己最好,是他将自己带大,是他教自己武功。 他还记得哥哥以前常说起小时候的事,他手把手教自己走路,大手牵着小手,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说小时候的自己常跌倒,也经常因为摔疼了而哭闹不止,这时候,他就会把自己搂在怀里,轻轻哄着。 以前只要哥哥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鬼契鸳就会发脾气,总是很排斥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很懦弱,因为需要哥哥的保护。而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不是被哥哥保护,而是保护哥哥。但是等自己真正长大了能够保护他的时候,他却离开了自己。 有些事情,总是来不及做,就已经让人遗憾一辈子。 从小到大,他不曾让自己受苦,但当谷雨来到他们的生命中,一切都开始改变。 他没猜错,总有一天,他会毁了你的一切。 鬼契鸳抬缓缓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怨毒,狠狠盯着谷雨。谷雨没有动弹,似乎是在承认自己的罪过,但浅裳已经闪到了谷雨身前将他挡住。 他拔出剑,防备着对面的鬼契鸳。 鬼契鸳扯了扯嘴角,用那由于哭喊而变得沙哑的嗓音说道:“等我安顿好我哥,定来取你性命。” 说完,便消失在纯白的月光中。 谷雨看着一同消失的鬼契麟,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他还是死了,真的死了。 鬼契麟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江湖,普天同庆。 就像一个魔鬼的陨落,鬼契麟的死亡似乎带给人们的只有欢愉和兴奋,没有人为他感到可惜,也没有人同情他的遭遇,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们在庆祝,在欢呼,甚至唾骂那个已死之人。 而伤心的,只有那些真正懂他的人。 传言,鬼契鸳将他哥哥的尸体带回家后,整整守了他十天,他一直在等他醒来,可是直到尸体发臭腐烂,他都没再睁开眼。 十天之后,鬼契麟入葬。 很多人想打听他的墓穴,准备将他的坟墓毁掉。就算是死了,他们也要让他不得安宁。 为什么?应为他生平杀人无数,因为他嗜血如魔,因为他喜好男色违背天伦,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鬼契麟入葬后三天,鬼契鸳将巫云谷与鬼契门合并,并开始召集天下各种邪派加入鬼契门。从此鬼契门的势力急剧上升,它几乎成了天下邪派的聚集地,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也是在同时,巫云谷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契门。 鬼契麟下葬后不久,谷雨就别过仙云谷众人,决定独自寻找散落人间的七位散仙。 这天他正好在一家客栈歇脚,无意间听到对面一桌人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其中两个人穿着红衣,谷雨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是鸿绫教的弟子,但另外两人却不像是鸿绫教的人。她们穿着华贵,姿态也略显高傲,左脸上皆烙着月牙烙印。 “听说鬼契门正在招募呢,而且啊,去的人越来越多,还都是些邪派。” “这有什么,我还知道鬼契鸳现在正在练《鬼泣神咒》呢。” 一个红衣男子略显诧异:“难道他还想步他哥哥的后尘?” “嘁,练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教主杀了?” 脸上有着月牙烙印的女子轻蔑道:“难道你们不知道么,鬼契麟的死更本就不是红衣圣法的功劳。” “什么?!”鸿绫教的弟子愤怒地抬高了音量,反应过来后又压低了声音,“你们北月教是嫉妒吧,这次武笈大会连你们影子都没看到啊。” 那女子又轻蔑地笑了一声:“如果鬼契麟的武功没有被那娈童毁掉的话,那天死的就是你们大教主了。” 这句话说完,不仅是鸿绫教的人,就连谷雨的脸都开始发青。他们说的再明显不过了,那个“娈童”指的就是自己。 谷雨再也没有心思吃饭,拿起包裹就朝客栈外走去。 六月的天空应该是烈日当头,或者乌云密布,但连续几天下来,天上既没有太阳,也没有乌云。抬头看了看苍白的天空,谷雨忽然觉得无处可去了。 那散落人间的七位散仙到底要如何去找,又要从何找起呢?自己真的毫无头绪,他看着那笼罩着大地的苍穹,就像在看那个威武的天帝,真的好想回家呀…… 谷雨摇了摇头,走向了自己的寻找之路。 几日之后,他来到洛阳的一家兵器馆,看着挂在门边的几把钢刀,谷雨走上前向询问铁匠:“师傅,你这刀怎么卖啊?” 铁匠看了一眼那刀,又继续挥起铁榔头:“不卖。” 听那口气有点不和善,谷雨也硬着口气道:“不卖?不卖你挂出来作甚?” “当然是辟邪啦!” “辟邪?难道这里有很多妖怪么?” 铁匠继续挥舞着榔头:“妖怪,妖怪都没那么可怕!” 谷雨还想说什么,那铁匠没好气地道:“小孩子不买东西别捣乱,走走走,一边呆……”还没说完的话被眼前的银票给顺利堵住。 谷雨挥了挥银票,淡淡道:“来,说了就给你。” 那铁匠使劲点了点头,瞟了几眼银票,说道:“小哥儿您不是江湖人士吧?” “你管我是不是,快说。” “十年前,江湖上掀起过一阵腥风血雨,有个叫做鬼尊的人,召集了天下一些邪派人士,在江湖上杀了不少人。” 谷雨想了想,估计那鬼尊就是鬼契麟了,想到这个名字,谷雨的心里又是一阵抽痛。问道:“邪派人士?指的是谁?” “这我可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们杀人就是为了练功,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技,为了练好功夫,他们专找活人做实验。我还听说啊……”那铁匠凑到谷雨耳边,小声道,“那些人本来都是仙,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没能飞升,于是就沦落到这种境地了。我们估摸着道士的法子能驱鬼,那也许也能挡挡变坏的仙人了,所以就挂了几把钢刀,你可别小看这钢刀啊,光泽度好着呢,都十年了还是一样……” 谷雨不想听一些没用的东西,遂问道:“你知道他们的绝技都是什么吗?” 那铁匠回忆了一下,道:“好像,一个是用蛊,一个是用暗器……还有一个,哎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你再去问问别人吧,这里儿子女儿被杀的大有人在,你去问问,肯定能知道。” 谷雨没再多说,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第五十二回.独行江湖 谷雨询问了很多人家,大概搜集到一些线索。 传言鬼契麟在十年前就开始四处网络人才,而当时,虽然他的名声已经在江湖上传开,而且也有很多仇家来找他报仇,但是仍然有很多人投奔鬼契门,尤其是那些手段毒辣,杀人如麻的邪派。 那时候,正有一批能飞升的散仙,他们都拥有自己的绝技,但不知为何,这些人尽管资质聪颖,却没有一个能正式飞升的。很多仙者开始产生反叛心理,有些干脆凭借自己的仙体练就邪功。 但那些散仙也只是流落在江湖上的各个角落,而且行踪诡秘,就算拥有逆谋之心,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天界。但是,十年前,鬼契麟竟然废了不少力气将那些隐秘的散仙从江湖上找出来,并让他们加入鬼契门。 每位散仙的力量虽然薄弱,但聚集在一起之后,那实力便不可小觑了,而且,他们的阵容还在不断扩大。 鬼契麟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活人做实验,于是那些身怀绝技的散仙们便开始涂害生灵,一时间,江湖上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有些地方几乎是整村整村的人被杀光。 而在那些散仙中,杀人最多的就是毒公子血痕、“梅花暗刃”漠言以及蛊公子,即墨萧笙。 当谷雨将所有的线索组合起来之后,他才发现,这一切似乎都紧紧联系着,那场逆谋,在十年前或许更早就已经开始预谋,而十年后,那个发起人却已经死了。 失去了鬼契麟的散仙们,是会立即解散呢,还是重新寻找龙头继续他们的计划? 谷雨心里慢慢浮起一丝忧虑,他来到一间马场,为自己挑了一匹棕色的雄马。他拍了拍马背,对着它的耳朵轻轻唤道:“我叫你千里,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随后,谷雨踏上马镫,轻轻一纵身跨上了马背,他夹了夹马肚子,千里便听话地小跑起来。 感受着胯下马儿的矫健肌肉,他又一次想起了鬼契麟教他骑马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们还很快乐,如今,他已不再人世。 但谷雨没有悲伤,他只是笑了笑,那一刻,他原本瘦小的身子仿佛一瞬间挺拔了起来,脸上的稚气已经没有初到时的那般明显。 他高呼一声:“驾——” 马蹄伴随着尘土,将谷雨送向他一个人的江湖。 朝着蜀地的方向赶了一天的路程,谷雨在龙门站歇脚,他将千里交给牵马的小厮,要了些饭菜便在客栈的中坐下吃饭。 谷雨一边吃,一边在脑子里整理着白天找来的线索。如果没有错的话,那六位散仙中,一定有血痕、漠言和即墨。但就算他们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也只有三个,还有四位散仙,到底在哪里呢? 一瞬间,青衣曾经说过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谷雨的脑中,他曾说过,他是仙,只是未能飞升,他也说过,他的年龄已经能做自己的叔叔了,而且,他还认识鸾鸰。 谷雨心里瞬间开朗,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用仙力在荷包中的宣纸上写下:血痕,漠言,即墨,青衣。 随后便准备找间房间休息,走到柜台边,恰好碰到一位同样要住客栈的年轻男子。此时客栈中只剩下一间客房,那男子似乎是先到,但看见了谷雨之后还是笑了笑:“这位公子是赶路的吧?” 谷雨有些戒备,但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那男人继续道:“这家客栈只剩一间房了,我看阁下也没有地方可去,那便让与你罢。” 谷雨微微一惊,赶紧推脱:“啊,不用,我可以找别的客栈。” 男人还是笑着道:“这方圆百里也没有几家客栈,你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就在这里住下吧。” “那你怎么办?” “我的马车就在驿站,可以睡那里。” 谷雨感激犹豫着点了点头,那男人也未多说,转身朝外走去。谷雨这孩子心眼太好,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等一下。” 男人回头看着他,眼中是如水般的温柔。 谷雨走到他面前:“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若是有机会,定要答谢你。” “哦?”男人露出天真的笑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在下花语夜。”说完,不做留恋就要走。 谷雨在他背后道:“我去哪里可以找到你?” 男人的步子顿了顿,没有回头:“北月教。” 谷雨咀嚼着最后三个字,北月教,人称“天下第三”的武林教派,武功最喜以柔克刚。从刚刚那人的言行举止看来,的确是温柔派,不过,却让谷雨感到不舒服。 谷雨上了楼,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像散了架一样向后倒去,床板发出一声巨响过后,谷雨已经陷进了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谷雨就醒了过来,事实上平时他是不会这么早就起床的,但是今天,连鸡都没有叫,谷雨就醒了。原因是他做了个噩梦,梦见鬼契麟死在自己怀里,脸上的血肉已经模糊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他躺在谷雨的怀中,已经没有呼吸,但眼角还在不停地流着眼泪,一滴一滴顺着凹凸不平的皮肤流下来,滴在谷雨心上。谷雨想将他抱紧,却怎么也无法救活他,最后连尸体也被别人抢了去。谷雨哭喊着扑上去抢他的尸体,却发现,抱着鬼契麟埋头痛哭的人竟然是瑭衍。 就在那一刻,谷雨惊醒了,许久许久,梦中的画面依旧清晰可见,尤其是瑭衍那张痛哭的脸,就像真的一样。 谷雨翻了个身,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他抓紧了被角,一遍一遍地唤着:“爹爹……爹爹……狐儿好想回家。” 等谷雨再次醒过来,天已经大亮,谷雨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扭了扭屁股,突然觉得什么东西在屁股底下硌得慌,谷雨将那东西扯出来一瞧,只见一本书上印着三个大字:魂仙骨。 他记得,那东西当初好像被自己放在了巫云谷中了,现在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拓本? 但是仔细一看,只见那本秘籍依旧是皱皱巴巴,而且封面上三个字依旧很突兀,想来就是自己的那本《魂仙骨》了。可是…… 谷雨皱了皱眉,之前和干爹说起时只听说过《魔魂仙骨》,好像没听说过什么《魂仙骨》啊。于是他仔仔细细将封面察看了一遍,才发现,原来一直觉得这本书的封面很突兀,主要是因为“魂仙骨”三个字占了封面的大半,而且排版很不地道。 其实他不叫《魂仙骨》,而叫《魔魂仙骨》,这么一想,这本书看起来也就不再那么奇怪了。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个“魔”字,怎么就没了呢? 谷雨想来想去想不通,于是翻开秘籍,照着上面的提示,一点点地试练着。 虽然有很多字看不懂,他还是很有一探究竟的兴趣,到底这本秘籍的威力有多大呢?难道它真的能够轻而易举地毁灭一代鬼尊么? 谷雨懵懵懂懂地看了几页文字,最后还是不耐烦地翻到了有图画的页面,照着上面的小人,谷雨认认真真连了起来。 他没想到,只要他一摆出图中的动作招式,接下来就会像流水一般通畅到底,一招一式就在自己的肢体间泛出异样的灵气,似乎只要学会了第一招,第二招便会自觉使出来,就好像自己曾经练习过一样。 谷雨带着兴奋,一口气练到了第二重,他还想继续练下去,结果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给制止住。于是谷雨走下楼,准备吃午餐。 谷雨下了楼,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吃饭的男子,鉴于昨天他帮了自己一次,谷雨走上前向他打招呼:“花公子。” 花语夜抬起头,眼神还是昨日那般温柔:“小公子,还没有走么?” 谷雨坐下来,道:“没有啊,临时有点事情,所以就留下来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谷雨的眼睛已经在满桌的佳肴上徘徊了许久。 花语夜朝谷雨温柔一笑,道:“介不介意一起喝一杯?” 一听喝酒,谷雨就来劲了,用酒杯接下花语夜到给自己的酒,一口酒吞入口中。 “小公子好酒量。” 谷雨没理他,夹起一块鸡肉就往自己嘴里塞,然后拎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酒。幸而酒壶里的酒不多,不然谷雨这回又得喝得烂醉。 花语夜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温和道:“慢点喝,先垫垫肚子。” 谷雨一边点头,一边嚼着嘴里的肌肉,就像饿了十多天的苦孩子,把在座的各位都心疼死了。如果他们知道谷雨怀里藏着天数的银票,他们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第五十三回.再次相逢 谷雨吃完饭,拍了拍肚子,放下一张银票就走人了。花语夜也没有拦他,而是在谷雨结账退房的时候,他才上前搭讪:“不知道小公子要去何方?” 谷雨道:“嗯,我要去南边。” “南边?”他斟酌了一会儿,“在下正好有事要去巫山,不知公子是否同路?” “同路啊同路啊。”谷雨一想到自己不用一个人独闯江湖了,人也放松了起来,“那我们一起走吧。” “嗯。”花语夜笑着点头。 一路上,谷雨的心情很不错,骑着马儿一边吹口哨,一边扭着腰,就是有时候突然想起鬼契麟,心里会伤心一阵。 而花语夜一直在观察着谷雨,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活泼可爱,尤其是过于旺盛的精力。而他也在劝谷雨和自己同坐马车,但是谷雨却说:“如果我坐马车,千里就会孤单的,还是多陪陪它吧。” 花语夜一脸困惑:“千里是谁?” 谷雨拍了拍马屁股:“就是它。” 花语夜笑了,这回是真笑,被谷雨逗得。他道:“你坐在它背上,它是不孤单了,可它也累得慌。” 谷雨皱了皱眉,摸着马儿的鬃毛:“千里,你累么?” 千里自然没说话,但花语夜却道:“你到马车里来,好歹也让它歇会儿。” 谷雨挣扎了半天还是进了马车,但谷雨感受到花语夜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身上,心里别扭得慌。 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谷雨一边赶路一边练习《魔魂仙骨》,抵达蜀地时,他已经练到了第五重,鬼契麟所说的走火入魔,危害人间这种事却没有发生。 谷雨不知道自己的速度算不算快,也不知道自己练的对不对,只是在练到第六重的时候顿时觉得元气大增。 他翻开秘籍,只见第六重便是——重见天日,欲壑难填。 他似乎有一种重生的感觉,只要挥一挥手,就能将一座高山瞬间劈裂,谷雨心中满是自豪感和满足感。 但是,他却觉得,这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就像难以填补的欲望,那种对力量的渴望已经在他的心里渐渐膨胀。 但他不知道,这种别人练习百年都难得练成的绝世武功,他只用了两天就练完了一半,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平静地在这人间游荡了。 是夜,谷雨又在房中练习《魔魂仙骨》,此时的他,已经元气大增,与原来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狐狸相比,已有了天壤之别。 所以在他发现有人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门边时,他的动作已经先于思维,抬手之间,房门已被那股强劲的力道打开,随之而去的是一根如头发丝一般粗细的丝线,带着风声刺向门边那人。 门边的花语夜眼中掠过一丝戾气,他迅速闪身,那根头发丝般的细线险险擦过耳边。随后他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连连往外退了几步,谷雨这才发现门边之人是谁,看着他发青的脸以及明显被自己吓到的表情,谷雨赶紧走过去道歉:“花大哥,我没想到是你,有没有受伤?” 花语夜摆了摆手,一张脸显得十分苍白,颤抖道:“小公子竟这般厉害,我真是没想到。” 谷雨走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茶:“花大哥先喝杯茶压压惊吧。” 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道:“小公子练的是什么功夫?威力好大呀。” 谷雨眼神飘忽,退了一步道:“额,也不是什么好功夫,摆摆样子还行,真打,估计不行。” 花语夜似乎看出了谷雨的疏离,向前走了一步,用那双原本颤抖的手抓住了谷雨的手腕。谷雨像触电一般抽手,手腕却被花语夜紧紧握住,挣脱不开。 花语夜的手指试探着谷雨的脉搏,突然吃惊地张大了眼:“你已经练到第七重了?!” 谷雨心惊,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武功,而且,似乎还很熟悉。 “你怎么会知道?”谷雨眯眼道,“你一直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花语夜没有回答谷雨问题,而是攥紧谷雨的手,将他甩在床上。谷雨挣着着起来,催动内力准备使出《魔魂仙骨》的招数。 可花语夜却一脸悠然地跨上床,先前的恐惧和柔弱已经完全消失。他握住谷雨的双手,将它们压在枕上,谷雨刚催动的内力似乎在源源不断地外流,无法抑制地外流,一种无力感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只能瘫软在床上,任凭花语夜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除去。 花语夜淡淡道:“你最好不要试着催动内力,因为我和你是相生相克的,只要你催动内力,你的法力就会被我反噬。懂吗?” 谷雨不明白他的话,但他的动作已经足以让他感到恐惧,衣服已经被完全剥完,谷雨正赤裸裸地躺在花语夜的身下。 他垂下头,湿润的舌头在谷雨的胸前游走,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感涌上了心头。 又是这种情况,又是这样!难道,这一次,我又要被人…… “不……”谷雨喊叫出来,身子已经开始颤抖,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却还在肆无忌惮地侵犯着自己。 谷雨挣扎着,但元气却在外流,湿濡的舌头在他的胸前、小腹上、大腿上游走,一种恶心的感觉让谷雨只想呕吐。 花语夜终于抬起头来,就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原本温柔的气质完全不见。他那双手揉搓着谷雨毫无反应的下身,另一只手已经向谷雨的后方袭去。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你知道么?”花语夜垂下头咬住谷雨胸前的突起,又抬起头来,用一种猥亵的眼神看着他的身体。 “这样的仙体,任谁都想要啊,可是你却落在我手里了。”他突然大笑起来,将手指狠狠插进谷雨的后茓,谷雨疼得涨红了脸,但那人却不肯停下。 “鬼契麟又怎样,红衣圣法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被我打败,你看看他们……”他抽动着手指,另一只手在谷雨的身上银乱地摸着,“看看他们,练功练了要死,还不是一样都得不到,而我呢,轻而易举,就把你搂入了怀中。” 他抽出自己的手,将谷雨拖到身下,用自己早已硬挺的下身抵着谷雨的后茓。 “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呢,没想到练得这么快。那么,从现在开始,用你的仙体助我成仙吧。” 话音刚落,谷雨便感到下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没想到,就算是练了功,也无法保护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怎么会这样,三番两次被人做这种恶心的事。 他好像又一次闻到毒库中刺鼻的泥土腥气,潮湿而恶心的空气包裹着自己,一下又一下,被迫地晃动着自己的身体。 谷雨狠狠甩掉脑中噩梦般的记忆,清醒过来,却发现下身的疼痛并没有加剧。他睁开眼,只见一抹白影正立在房间中央,他此时正背对着谷雨,低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花语夜。 谷雨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那张背影竟是那么的熟悉。白衣人正抬手凝起一道金光,就要向地上的花语夜扔去,可就在这时,地上的人忽然间消失不见。白衣人紧随其后想要追寻他的踪迹,却在消失之前被谷雨叫住。 谷雨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爹爹?” 那白衣人的身子僵了一僵,泼墨般的长发安静地泻在腰间。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倾世绝伦的脸。 就在那一瞬间,谷雨心中所有的委屈都随着眼泪一涌而出,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床,不顾自己光着的身子向瑭衍扑去。 但刚下床,谷雨的脚一崴,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冰凉的地面刺得他浑身发冷,那冰凉的温度直接传到了谷雨心里。 他抱着自己赤裸的身子,抬头看着瑭衍,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他哽咽着道:“是不是,觉得清儿恶心了?” 瑭衍皱着眉头,眼眶渐渐湿润,心里就像是刀割,但身体却没有动。 谷雨大吸了一口气,抽噎着道:“爹爹觉得清儿脏了,不要清儿了,对不对?” 瑭衍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皱着眉,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谷雨,那个他养了十八年的小狐狸,如今真的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么? 瑭衍自问着,谷雨到底算什么呢?一只助人成仙的灵胎?我的养子?还是别的什么呢…… 他呆呆地站在谷雨面前,而谷雨眼中的希望已经在一点一点褪却。 谷雨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床边扶着床栏,那双赤裸着的肩膀显得异常单薄。 瑭衍心中一阵莫名的刺痛,我曾经细细爱抚的那双肩膀,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瘦削了呢? 谷雨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淡淡道:“清儿和爹爹终究是没有机会了,谢谢爹爹十八年来的养育,从今往后,我们……”谷雨的喉咙有些哑,那句话憋了半天才颤颤地说出来,“……不要再见了。” 听到那句话,瑭衍的心像是突然被割掉了一块。未等谷雨转身,他便已经走过去紧紧拥住了他! 瑭衍埋下头,深深吸入谷雨身上的气味,双臂捆绑着他,不让他逃脱。 “狐儿,我们在一起吧。我们去樱花殿,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好不好?” 第五十四回.神仙眷侣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静之中,谷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爱了十多年的男人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他曾经一度放弃了他,他曾经以为那棵牡丹苗死了之后,自己和瑭衍就真的没有了机会。两个没有红线的人,又怎么会有交集?不可能的…… 对自己和瑭衍的因缘,他已经为它判了死刑。以至于现在听到那句话之后,他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谷雨立刻挣脱了瑭衍的怀抱,红着眼睛望着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不,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就像那天早晨梦见他们两人抱在一起,醒来后所有的希望都将落空,只剩下凄凉的孤独感。 谷雨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绝望地喊道:“快点醒来!快点醒来!不要再奢望了……我不要!” 疯狂捶打的双手被人紧紧攥住,清晰的疼痛感从手腕处传到了心里,谷雨还未清醒过来,整个人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是爹爹对不起你,你若不要……那便不要了,爹爹,不强迫你。” 瑭衍一边安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心疼地安慰他。 谷雨终于安静下来,缓缓抬头时,见到的是一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那张早已哭花的脸上又一次布满泪痕。 谷雨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我要,我要,爹爹,带我走……” 他伸手紧紧搂住瑭衍的身子,颤抖着,发泄着,他要把所有的委屈化成泪水,让瑭衍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委屈。 瑭衍只是那么搂着他,手臂使出的力度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中。在那一刻,他才真正发现,原来,和自己所爱的人安安稳稳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美好,那种想要保护他一辈子的欲望渐渐填满了自己的心。 他也终于明白,有时候,爱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 他轻抚着小狐狸的头,嘴上勾起一抹笑,温柔道:“狐儿,我们去仙云谷,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谷雨哭累了,抬起头来睁着一双红肿的狐狸眼:“好。”过了一会儿,他又道,“那天界的事怎么办,爹爹还要上早朝呢。” “不上了。”瑭衍亲了亲那张哭红了的小嘴,“都让鸾鸰去做。” 谷雨立刻笑着点了点头:“嗯,都让叔父去做。” 瑭衍突然拍了拍他的头,责怪道:“以后,可不能叫他叔父了。” 谷雨不解:“那叫什么?” “应该叫……”瑭衍说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突然觉得别扭的很,媳妇应该叫自己的弟弟什么呢?他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谷雨疑惑道:“叫什么啊?” 瑭衍把他搂进怀里:“不告诉你。” 小狐狸立刻粘上了他:“叫什么啊,到底叫什么啊,为什么不说了?” 然后接下来一个时辰谷雨都在瑭衍的怀里乱叫:“爹爹,到底是什么啊。” “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真烦人啊。” “为什么不说了呢?” “你要怎样才肯说啊?” “跟我说嘛……” 瑭衍终于从小狐狸的肩窝抬起头,挑了挑眉:“这么想知道?” 谷雨捣蒜般的点头,其实这狐狸什么都好,就是太急躁,太没城府,以至于做什么事都被瑭衍牵着鼻子走。 瑭衍点了点他的鼻子:“今晚陪我睡觉,我就告诉你。” 谷雨瞬间涨红了脸,趴在瑭衍胸前喘气,最后弱弱地冒出来一句:“……不要。” 瑭衍笑了笑,抱着他一起躺到床上,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轻拍着谷雨的后背,喃喃道:“今晚困了,以后再睡你。” 谷雨的身子微微一颤,羞红了脸往瑭衍的怀里钻了钻。 因为和瑭衍第一次的记忆全都丢失了,所以对于瑭衍所说的“睡觉”,他还是带着一丝恐惧和期待。 到时候要怎么回应他?要怎样让爹爹喜欢自己喜欢得无法自拔?和爹爹做会舒服吗?做完之后会不会疼?还有,做完后爹爹会不会讨厌自己呢? 这些不断冒出的问题在谷雨的脑子里纠缠不清,最后导致那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好,还是在凌晨时终于睡着了。 结果早晨醒来,眼下还是冒出了两团浓浓的黑眼圈。 而瑭衍却是神清气爽,他一睁开眼就看见谷雨那正熟睡的脸,尽管眼睛红肿得像只金鱼,黑眼圈浓得像只熊猫,但依旧很可爱,尤其是那张粉嫩嫩的小嘴,像樱桃那般甜美,好想咬一口。 瑭衍心里这么想着,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对着那张粉嫩的小嘴亲了一口。亲完后又觉得不过瘾,再亲一口,最后还是忍不住咬住谷雨的唇,撬开他的嘴,将自己的舌头送进他的嘴里,他闭上眼,细细舔弄着他口腔中的每一处。 然后,谷雨就被着狂热的舌吻给搅醒了,他一睁开眼,只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差点晕了过去,结果没晕成,却发现那根舌头正紧紧缠着自己的。 “唔……”谷雨吃力得哼了出来,胸口也在不断起伏。 瑭衍立刻睁开眼,在发现他被自己弄醒了之后,终于抬起了头,又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那张被自己吮红了的小嘴,才终于肯离开。 谷雨羞红了脸,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此刻似乎连唾液也变得十分得甜美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飘飘欲仙的感觉从心底传遍全身。 谷雨将脸埋进瑭衍的脖子,可瑭衍却将他推开,清了清喉咙,淡淡道:“起来吧。” 谷雨心里尽管有些失落,但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之后,楼上楼下的客人都被他给吓了一跳。 楼上隔壁张大哥:“什么东西爆炸了么?” 张大哥怀里的女人:“死鬼,是女人的尖叫啦!” 楼下小二哥:“这是什么声音?” 掌柜的:“还不快去给我查看一番!!” 楼上谷雨摸着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我毁容了么……” 瑭衍无奈地看着他,再一次把他楼进怀里:“你毁容了我也要。”谷雨终于涕泗横流地倒在了瑭衍的胸膛上。 一个时辰之后,谷雨和瑭衍已经坐在了马车上。原本两人可以直接通过仙术去仙云谷的,但是瑭衍问小狐狸想不想在外面多游览游览,就当是散心了。玩心颇重的小狐狸立刻就把历劫找散仙这种事情抛到了脑后,点头就像捣蒜。于是两人就聘了车夫为他们赶马,一路走走停停地朝巫山赶去。 当谷雨想起来历劫的事情时,他已经又一次被瑭衍抱在了怀里,谷雨在他胸口拱了拱:“爹爹,那找散仙的事情怎么办?” 瑭衍颇大方地说:“不找了,以后爹爹养你,不成仙也无妨。” 谷雨忽然有一种被宠上天的感觉,眼里湿湿的。瑭衍在他头顶上轻声道:“狐儿不要长大了,就这样一辈子呆在爹爹身边,做爹爹的小狐狸,好不好?” 谷雨没有说话,但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他勾住瑭衍的脖子,跨坐在他的腿上,轻轻吻上瑭衍的嘴唇。 瑭衍的嘴边带着一丝笑意,眼里也满是柔情,只是在小狐狸吻上他的时候,他像是故意逗他一样,没有回应。 谷雨突然有些尴尬,又抬头亲了一口,可瑭衍还是没有回应。谷雨有些急,在瑭衍唇上舔了一舔,瑭衍忍了半天才没有动弹。 谷雨不高兴了,有些失落又有些埋怨,皱着眉头埋怨的叫了一声:“爹爹……” 看着小狐狸红着眼睛叫自己的样子,瑭衍终于还是没忍住,垂下头来狠狠咬上谷雨的唇,小狐狸吃痛闷哼一声,乖乖张开嘴,迎接着瑭衍粗暴进入的舌头。 唇齿相交的湿濡声回荡在马车内,两人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小狐狸跨坐在瑭衍身上的腿也牢牢地勾住瑭衍的腰部。 马车的摇晃带着两具火热的身体,他们摩擦着,舔弄着,发出不满足的哼声。 瑭衍突然推开小狐狸,将他楼进怀里,不肯再继续。 谷雨挣扎了一番,心里堵得慌,为什么爹爹每次都是这样,还没过瘾就结束,总是这样,太讨厌了。 而瑭衍心里却是叫苦,再继续下去真的要走火了,总不能让我在车上就把着狐狸给做了吧? 瑭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欲望,撩开窗帘,马车正好停在一家客栈前,他拍拍小狐狸的后背,温和道:“狐儿,先下来吃饭吧。” 谷雨不满地哼了一声,瑭衍无奈:“吃得饱饱的,才能陪爹爹不是?” 谷雨僵了一下,之前的怨气瞬间散去,两人走进客栈准备吃午饭。 第五十五回.缠绵缠绵 瑭衍为小狐狸点了不少好菜,一见到一桌子的佳肴,那狐狸就什么事情都抛到了脑后,拿起筷子就狂吃起来。 瑭衍给他倒上一杯酒,告诫道:“今天只能喝一壶酒,听见了没?免得又像上次一样发酒疯。” 一句话说完,桌前的两人都愣了,尽管知道瑭衍说的“上次”并不是和鬼契麟一起吃饭的那一次,但只要一提起有关于他的事,两人的心都疼得揪了起来,可谁都没办法说出来。 谷雨有些气闷,放下筷子说道:“爹爹,你说人死了还会不会复生?” 瑭衍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想说不会,但又不想让谷雨失望,便道:“会的。” 谷雨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接着道:“真的会吗?连爹爹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 瑭衍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苍白:“狐儿,无论是谁,若是阳气未尽,阎王就不会收他。所以,有些人活着就像是死了,而有些人死了却永远活着,懂么?” 谷雨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恳求道:“那爹爹能不能让阎王叔叔帮我一个忙,让他把我的朋友放出来吧,他不应该死的。” 瑭衍笑了笑,摸着他的头道:“好,爹爹尽量。”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明白,他是怎么都回不来了,就算他的无所不能的天帝,也不能违背自然天伦。 两人正吃着,只听旁边有一桌人在议论: “你们可知道鬼契麟的墓穴在何处?” “听说就在巫山,可各路江湖英雄都找遍了也没又找到,你说这墓难道造到天上去了?” “哎,你们说他会不会没死呀?躲起来了吧。” 有几个人诧异道:“怎么可能,他的尸体都烂了,怎么会没死,而且那鬼契鸳可伤心了。” 谷雨原不想再听,但又听到鬼契麟没死的消息,又忍不住听下去。 一个女人道:“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说的,活着的人都管不好了,还要管死人。” 几个男人怒道:“臭娘儿们懂什么,妇人之见。” “哟,那你们倒是挺明智的,那倒是把他的坟给挖出来呀,瞧你们的本事。” 几个男人脸都白了,又不好动手打女人,说又说不过,只好不响了。 那女人道:“你们小看女人,老娘我就说一件稀罕事给你们听听。” 那几个男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女人道:“你们可知那鬼契门的门主其实就是十年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鬼尊。” 几个男人连连点头,女人又道:“其实他一直在练《鬼泣神咒》,而且,他府上藏着另外一本宝贝秘籍。” “是什么?” 女人神秘道:“《魔魂仙骨》,只可惜啊,那本秘籍早就被人家抄了去,最近听说,鬼契麟府上那本原着也被人偷了。” 那几个男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女人的喉咙被迎面而来的暗器戳中,鲜血顿时落入菜碗中。女人睁着眼倒在了地上,立刻引起一片慌乱,客人纷纷逃了出去。 瑭衍见客栈中几个黑衣人依旧稳稳地坐在那,料想刚刚的事定是他们所为,不想再多管闲事,便拉着谷雨离开了客栈。 谷雨紧紧跟着瑭衍,问道:“爹爹知道是谁干的?” 瑭衍道:“你看见那几个黑衣人了没?” 谷雨有些忧虑地点点头:“看见了,从他们的装束来看,是鬼契门的人。” 瑭衍停在一家店面前,道:“闲事我们不管,先办正事。”他看了一眼谷雨,变兀自走进了店铺。 谷雨跟着进来,只见瑭衍手里拿了一个小瓶子在细细把玩,那掌柜的谄媚道:“这东西可是上等品。”他靠到瑭衍耳边,神秘道,“皇宫里喜好那事的阿哥、王爷都在用这款,千里迢迢来着进货那。” “哦?”瑭衍又看了一眼谷雨,将手上的小瓶子递给他,说道,“问问看味道,喜欢么?” 谷雨闻了闻,是香的,又看了看那小瓶子中像液体一般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没等瑭衍回答,那掌柜的又抢先道:“能让你欲仙欲死的东西。” 谷雨还是很困惑,那掌柜的又想说,却被瑭衍打断:“这里面没添什么东西吧?” 掌柜的一脸媚笑:“当然有了,加了一点……那个。” 瑭衍皱了皱眉,他深知自己和小狐狸在一起根本不需要这种催情药剂,而且那些东西用多了对身体有害,于是他放下那小瓶子,道:“我不要这种,要不添加任何东西的。” 掌柜的有些疑惑,他还从没见过这么保守的男子,不过客人最大,他还是拿了一瓶递给瑭衍。 瑭衍仍旧让小狐狸闻闻,谷雨道:“嗯,这个好闻,就要这个了。” 瑭衍满意地笑了,将瓶子扔给掌柜的:“来一箱。” 然后,掌柜的彻底石化了,刚刚还说他保守来着…… 而谷雨还不明所以,地站在那:“你买的东西好吃么?” 掌柜的彻底晕倒,然后在搬来一木箱那东西之后,他终于发现,这两人还真是般配到不行,小狐狸是那种青涩的美,而瑭衍却是柔中带刚的成熟美。 他忍不住夸出来:“两位还真是郎才郎貌啊。” 瑭衍笑着道:“是么?”然后他搂着谷雨的肩膀,垂下头在谷雨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谷雨脸红到不行,掌柜的已经昏死了。 随后两人找了另外一间客栈住了下来,瑭衍要了天字一号房,一张圆形大床足够四个人睡的,软软的狐皮枕头和凉丝丝的席子铺在大床上,说不出的诱人。 帘子挂了整个房间,紫色的帘幕将房间分割成两半,一半是床,另一半则是巨大的浴池。谷雨拨开帘子走到池边,只见浴池中冒着腾腾的热气,鲜红的花瓣层层叠叠地铺在水面上,花香味随着水蒸气飘了满屋。 瑭衍赤脚走到谷雨身侧,直接坐在了黑色大理石铺陈的地面上,单手撑在身子的一侧,歪着头看着谷雨,那泼墨般的长发就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了下来,就像瀑布一样垂在一侧。 谷雨把手伸到水里,撩起花瓣,抛到空中,就像天女散花一般。 瑭衍看着谷雨的侧脸,那张脸实在太可爱,白白嫩嫩的,带着一种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美感。 瑭衍很想把他搂进怀里,但是他没有,他只是伸出纤长的手,将谷雨落在侧脸上的碎发拨开,静静望着那张自己最熟悉的脸。 “狐儿。”瑭衍嘴上带着淡淡的笑,“本座养了你十八年①,没想到最后竟然和你成了夫妻。” 谷雨身子一僵,玩弄着花瓣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他被“夫妻”那两个字吓到了,把手放在身上擦了擦,脸早就红成了番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瑭衍笑了,撩起他的一缕长发,放在手指间摩挲着,笑着道:“狐儿有时候还是太保守了。” 谷雨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只见他正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后仰,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胸前的衣服敞开了大半,而那乌黑的头发,一半像瀑布一般垂在身侧,还有一半则落在白皙健康的胸膛上。 谷雨瞬间觉得呼吸困难,他觉得,今天的肥瑭比平时还要撩人,特别是他那被头发遮住而显得隐隐绰绰的胸口,以及那张尽显媚态的脸。 媚态?谷雨以前从来不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但是今天的肥瑭,真的……很媚。 谷雨立刻转过头,深吸了几口气,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床边退去。 一边退还一边道:“我,我看看床上干净不干净,可能,可能会有虫子也不一定。” 瑭衍转头看着小狐狸紧张的样子,心里好笑,不过他还是没有追过去,毕竟谷雨还小,需要适应的时间。 他坐在池边,将纤细的手指伸进水中试水温,觉得水温适中,便将自己的长发一股脑撩到脑后。 站在床边的谷雨还是透过半透明的帘幕看见了瑭衍的动作,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勾引人。谷雨甩了甩脑袋,转过头直直看着床,结果看了两分钟之后又偷偷转了回来,这时,瑭衍已经将白色的外服放在了地上,正坐在那里脱自己的亵服。 只一瞬间,瑭衍白皙的肩头已经暴露在了温和的光线中,随着渐渐下滑的衣衫,接下来谷雨看到的便是白皙又健康的后背,那后背在乌黑长发的掩盖下只露出了一小部分,长发落在地上被溢出的热水打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赤裸的臀部…… 谷雨看着有些遮掩的后背已经很不淡定了,可那瑭衍还好死不死地把落在后背的长发一股脑撩到了胸前,然后,那整个后背以及性感的臀部完全暴露在谷雨的眼前。 幸好瑭衍此时正坐着,不然,谷雨肯定要流鼻血了。 浴池边传来瑭衍不耐的声音:“狐儿,怎么还不过来?” 注:①十八年,指的是天界的十八年,根据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理论换算,也就是凡间的200多万个日子。 第五十六回.缠绵到底 充满磁性而有吸引力的声音从钻进谷雨的耳朵,谷雨的身子像是通了电一样微微一颤,然后犹豫地挪着步子走向浴池边。 谷雨的手掌已经在冒汗了,尽管以前和瑭衍一起裸睡过,但是,那完全裸着的身体,他却从没见过,今天只是看见了后背就已经让自己神魂颠倒了,要是再一起洗澡…… 谷雨连想都不敢想,期待了十八年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一会儿,要怎么回应他呢?自己会不会让他失望?还有,到底是让肥瑭疼呢还是大方点自己疼? 谷雨还在犹豫,瑭衍已经转过了头,疑惑地看着他:“狐儿,怎么了?” 谷雨一个激灵,只看见瑭衍那带着水珠的强健胸膛,脑子一阵阵犯晕。 而瑭衍却镇定自若:“狐儿,过来。” 谷雨听话地走了过去,却还穿着衣服,他走到瑭衍身侧,瑭衍便道:“蹲下来。” 谷雨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偶,瑭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是在看清楚瑭衍赤裸的身体之前,他还是胆小地将自己的头转向了一边。 瑭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谷雨的脸,笑着道:“你就准备一直不看我?” “不不,不是。” 瑭衍将手放到谷雨的腰上,帮他解开腰带,随后将外服剥落了下来。 “以前不是一直想看么?现在给你看,你又不敢了。” 谷雨立刻低吼:“哪有不敢!我,我只是,有点晕。” “晕就对了。”瑭衍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脸转过来,看着我。” 谷雨深吸几口气,半天不敢动,而瑭衍的手已经伸入他的衣襟,将他的亵服剥落下来,洁白的衣服褪到谷雨的肩上,散散地挂在谷雨的手肘处。 瑭衍抚上谷雨的肩膀,心疼着说:“瘦了。以后要好好调养,不许挑食,知道么?” 瑭衍的关心让谷雨的心瞬间疼了起来,几个月来受到的委屈、疼痛以及种种让他伤心的画面一齐涌上谷雨的脑海。 一滴泪水落在瑭衍的手指上,带着谷雨的温度,灼伤了那肌肤。 瑭衍皱了皱眉,小狐狸不知道瑭衍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每次他受伤时瑭衍会有多么心痛,但是瑭衍自己却知道,小狐狸受到的所有伤害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心里的疼痛已经让瑭衍喘不过气来,看见小狐狸不断涌出的泪水,他真希望那些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他将谷雨脸上的泪水拭去,轻声道:“哭出来吧,爹爹在这里。” 谷雨扁了扁嘴,最终还是没有抑制住,猛地扑进瑭衍的怀里,狠狠敲打着他的后背。 “你知道么?我在凡间有多想你!” “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你,可是你却从没来看过我,你真的好狠心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我恨你!” 不管他说什么,瑭衍都只是用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用轻柔的声音哄着他:“狐儿不怕,爹爹在这里,以后爹爹会永远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好不好?” 而谷雨就像是听不见一样,仍旧狠狠敲打着他,带着呜咽声喊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瑭衍心里就像刀割一样,他捧起小狐狸的脸,偏过头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那一句又一句的埋怨被瑭衍吞进喉咙里。 谷雨终于安静了下来,感受到瑭衍伸入的舌头,一种安全感和温暖将他紧紧包裹住。他随着瑭衍灵活地舌头,青涩地回应着他,先是试探性的触碰,渐渐地将自己的整根小舌都交给了他。 两人交缠着,呻吟着,将自己的爱意一点一点传达给对方。 瑭衍的吻渐渐变得火热,深入咽喉的亲吻让谷雨喘不过气来,他好不容易推开瑭衍喘了几口气,却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赤裸裸地躺在了瑭衍的怀里,更劲爆的是,瑭衍赤裸裸的身体也是清晰地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强健而白皙的胸膛,紧致的腹肌,修长的双臂,还有昂扬着的硕大…… 谷雨忽然感觉到鼻头一热,一股热流便从鼻子里溢出。 “啪嗒——”红色的液体滴到了瑭衍的胸膛上,顺着紧致的肌肤缓缓流下。 瑭衍惊诧道:“狐儿,这是怎么回事?” 谷雨捂着鼻子,一脸尴尬,而瑭衍还在那里问道:“生病了么?哪里受伤了?给爹爹瞧瞧。” 谷雨使劲捂着鼻子,不给瑭衍看,最后受不了他的追问,终于道:“爹爹的身体太漂亮了,所以,清儿就……” 瑭衍一愣,随即掩着嘴大笑起来,谷雨白了他一眼,准备起身:“看来今天是不行了,还是改天吧。” 瑭衍一把拉住他:“怎么不行了,你看看,”他指了指自己的下身,“把我弄得这么难受,说走就走了?” 谷雨捂着鼻子,一脸为难:“那怎么办?” “你过来。”瑭衍将他再次拖入怀中,那硬挺立刻撞到谷雨的小腹上,吓得他往后一缩,但瑭衍却按着他不让他动。 瑭衍抬手,微微使了法术,将谷雨的鼻血止住,然后用手舀起水,一点一点洗去谷雨脸上的和自己胸膛上的血迹。一边洗,还一边晃动着下身,将自己撞在谷雨的小腹上。 小狐狸早就面红耳赤,看着瑭衍被血液衬得越发白皙的前胸,谷雨忍不住想要侵犯他。行动与想法一致,谷雨立刻扑了过去,在瑭衍的惊讶中,突然咬住了瑭衍胸前的突起。 “狐儿……” 瑭衍惊讶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谷雨,有些无奈,但又觉得被谷雨咬住的部位凉丝丝的,带着微妙的快感。 瑭衍从来没被人做过这种事,他的小妾妃子什么的,都是典型的保守女人,谁也没想过对他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就算是以前和七扇在一起,也都是瑭衍自己占据主动权。而今天被谷雨这么咬着,感觉似乎也不错。 谷雨偷偷看了一眼瑭衍的表情,在看到他近似于陶醉的神情之后,突然感到十分的满足,他试着用狐狸独有的犬齿轻轻啃啮着瑭衍渐渐挺立起来的小珠子。 在看到肥瑭被自己弄得有些迷乱时,谷雨心中的满足感越发强烈,原来做主动的那一方这么好玩,原本高高在上的肥瑭竟这么轻易地被自己玩弄着,太好玩了。 谷雨侵犯的野心越发高涨,他试探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瑭衍的突起,被那柔软刺激到的瑭衍立刻闷哼出声。 但那一声极似呻吟的哼声立刻让瑭衍清醒了过来,他翻过身,将谷雨压在地板上,凶狠地俯视着他。 谷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喃喃道:“爹爹……怎么了?” 瑭衍伸手捏住谷雨的下巴,眯着眼道:“好个狐狸,竟然差点迷惑了本座,看本座不弄死你。” 还没挣扎开,嘴巴又一次被瑭衍堵住,随后舌头席卷着冲进来。谷雨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被瑭衍毫不怜惜地抬了起来,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两具炽热的身体狠狠撞在了一起。 瑭衍离开他的唇,睁着迷离的眼神,温柔道:“让爹爹好好爱你。” 再次低下头轻碰着谷雨的唇,快速轻啄几下便顺着谷雨的下巴往下挪去。如雨点般的亲吻落在谷雨的颈项间、胸口上,最后来到了谷雨的小腹间。 瑭衍抬起头,用那只大手包裹住谷雨挺立这的欲望,极温柔地在那上面落下一吻。谷雨像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呻吟抑制不住地从唇间溢出。 瑭衍不作停留,急切地用舌头舔了舔,最后低下头含住了他…… 谷雨就像有所感应一样,弓起腰,将自己送入瑭衍的口中,感受着自己被柔软的小舌包裹住的快感。 瑭衍抬起头,又回到瑭衍的身前,温柔道:“狐儿,一会儿可能有点痛,忍着点。” 迷迷糊糊的谷雨点了点头,身体便被瑭衍翻了过来,突然变换的姿势让小狐狸有些紧张,他不安地转头,只见瑭衍拿出一个小瓶子,谷雨有些迷糊。 爹爹拿那个做什么,难道爹爹饿了? 谷雨不知道,他爹爹是真的饿了,可却不是那种饿。 谷雨看着瑭衍将那漂亮瓶子的小盖子拔出,然后高高举起瓶身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自己的后背,然后,谷雨只感到后背上一阵凉意,有凉凉的液体从自己的脊背处缓缓流下,顺着那凹槽一直流到自己最私密的地方。 谷雨身子一颤便要起来,却被瑭衍按住。 “别动,小心流下来了。” 随后,谷雨只感到后茓被温热的东西抵住。瑭衍微微用力,手指顺着润滑剂便轻松钻了进去。谷雨闷哼一声,臀部不由自主地翘起,那私密的柔软也轻轻咬着瑭衍的手指。 瑭衍慢慢加入第二根手指,渐渐扩充着太过拥挤的通道,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他抽出手指,将谷雨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又一次握住谷雨的欲望,使他沉迷在身前的快感中,然后,下身微微挺动,将自己整根没入…… 谷雨巨大的充实感带着些微的疼痛,让谷雨大声吼叫出来。 “爹爹,啊,疼!” 瑭衍加快手上的力道,忍耐着下身的胀痛和谷雨紧紧贴着自己的诱人触感,极慢地抽动着,直到谷雨也感受到了那一处传来的快感,瑭衍才敢加快速度。 谷雨在瑭衍的撞击下渐渐适应了微微的疼痛,在感受到后身传来的快感时,还会迎合着瑭衍,随着他的节奏摆动自己的身体。 瑭衍看着小狐狸的表情,寻找着他的敏感点,在撞到一处时,谷雨忍不住大叫出来。瑭衍笑了笑,连续不断地撞击着那一处,很快,谷雨在一阵激烈的颤抖之后完全瘫在了瑭衍身上。 瑭衍抱着谷雨软绵绵的身子,继续冲撞着,直到自己也完全发泄出来,才肯搂着他,浸入水中…… 第五十七回.清晨时分 在几次激烈的缠绵之后,谷雨终于昏死过去,瑭衍搂着半昏迷的谷雨,在温和的水中细心地清理着他的身子。 他从身后楼主谷雨的腰,使两人的身子贴在一起,然后用自己的双膝分开谷雨的双腿,使那私密处充分与水接触。随后,瑭衍温柔地将手指推入谷雨的后茓,引导着里面的液体缓缓流出来。 谷雨感受到异样,立刻扭了扭身子,内壁也在不断地收张。瑭衍吐了一口气,警告着说:“放松点,不许再咬我了,不然又要把你吃掉。” 谷雨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立刻放松了下来。瑭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谷雨清理干净,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搂着他,走向那张大床。 缠绵已经进行了一个下午,夜幕早已降临,乳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显得既美丽又凄凉。 瑭衍曾经一千年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夜景,尽管后宫三千,夜夜笙歌,那种深深的孤独感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以前只有和小狐狸在一起时,才觉得自己是有人陪伴的,但是只要谷雨一离开,埋藏在心底的孤独就会像幼芽一样迅速长大,蔓延。这样的月色,在以前看来,只能是凄凉了。 但今天,瑭衍终于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他第一次觉得,那月色的确很美。 夜里的温度有些微凉,瑭衍用毛毯将小狐狸包裹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准备自己去洗澡,谁知那狐狸一离开瑭衍的身子,就从毛毯中爬了出来,焦急地寻找着瑭衍,就像怕被丢下一样。瑭衍无奈,跨上床将小狐狸抱住,谷雨像是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蜷成一团窝在瑭衍怀里。瑭衍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谷雨雪白的发,喃喃道:“狐儿狐儿,就这样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呆在爹爹身边,让爹爹保护你……” …… 清晨,谷雨赤裸的小身子缠上温热的躯体,在宽阔的怀抱中,他扭了扭脖子,突然一阵气闷,随后便是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谷雨缓缓睁开眼,立刻看到那张完美的脸蛋,他此时正侧着身子躺在自己身边,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谷雨突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怎么会,爹爹怎么会和我赤裸裸地躺在一起。在片刻惊讶之后,谷雨反应过来,昨天晚上,我们做了,而且,做了好几次。 谷雨一想到昨晚的缠绵和连续不断的呻吟,立刻臊红了脸,不敢再看眼前的男人,迅速翻身背对着他。 但由于动作过大,扯动了下身的伤口,谷雨凄惨地叫出来,手放在臀上收又不是伸又不是。 瑭衍看着好笑,却又心疼,贴了上去搂住谷雨:“疼不疼,要不要休息一天?” 谷雨背着身子不敢说话,瑭衍摇了摇他,柔声道:“狐儿已经是爹爹的人了,不要怕。” 谷雨这才翻过身,红着一张脸看着瑭衍,半天憋出一个字:“疼。” 瑭衍笑道:“隔了这么久不做,难免会疼的。” “嗯?”谷雨皱着眉,“什么意思?” 瑭衍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补救:“爹爹是说,第一次做难免会疼的,还一下做那么多次。” 谷雨道:“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瑭衍眨了眨眼:“来,让爹爹看看哪里疼。” 谷雨迅速护住自己的花花,惊道:“不要,不要看,已经不疼了。” “不疼了?那我们继续昨晚的事。” “啊,不要!疼!疼!” “那让爹爹看看。” “不要!” “那继续?” “疼。” “爹爹看看。” “好吧……” 然后谷雨就趴在床上,任瑭衍在那私密处抹上凉凉的药膏,瞬间舒服了不少。 第五十八回.梦中戏蝶 瑭衍不再对他动手动脚,以免动了自己的仙魂,又一次忍不住伤了小狐狸。撇去昨天的疯狂行径来看,瑭衍还算是个君子,瑭衍自己这么想的。 接下来大半天,小狐狸都窝在床上睡觉,晌午时分,瑭衍让小二送了一桌好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全是补身体的东西。 瑭衍走到床边,轻抚着谷雨雪白柔软的发丝,唤道:“狐儿,起来吃饭。” 谷雨扭了扭脖子,又把头埋进了狐皮毛毯中。瑭衍的眸子颤了颤,突然想起小狐狸出生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小狐狸还长着一身白毛,头上两只小耳朵扑闪扑闪,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和那蜜桃有得一拼。那时候,这小狐狸也是这样敷衍自己,明明听得懂自己说的话,却还是不理不睬地扭扭脖子埋下头。 当初瑭衍就在想,这狐狸说不定是个祸害。没想到真被自己猜对了,小狐狸不仅是祸害,还是个大祸害,害了自己一辈子的祸害。 瑭衍看着他的睡颜,宠溺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不知道这狐狸有没有做梦呢,他会不会梦见自己?会不会在梦里和自己相会? 瑭衍一千年来头一次动了好奇心,而且还是那般强烈,他念了咒,身体依旧坐在床边可仙魂已经跑到了谷雨的神识里。 那是一片纯白的领地,小狐狸的神识很干净,没有意思声响,也没有一丝污浊,这说明他并没有做梦。瑭衍的心里有一瞬间的失望,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却听见有声音由远及近渐渐传来。 瑭衍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两抹白色的身影,一大一小,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瑭衍仔细一看,立刻发现他们是谁,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就是自己,而那个身高只到他膝盖的小娃娃就是刚满周岁的小谷雨。 小狐狸很聪明,尽管只有一岁,但却能化成人形,稳稳地在地上行走了,也能偶尔蹦出几个词来。这会儿,他就抬起白嫩白嫩的小脸,嘟着嘴道:“爹……爹爹。” 瑭衍垂下头,眼神柔和地看着他:“狐儿可是累了?” 小狐狸眨了眨眼,挥舞着莲藕小手:“唔……泡泡,泡泡。” 瑭衍笑了笑,蹲下身道:“不是泡泡,是抱抱。” 小狐狸咧着嘴,使劲点头,小手往瑭衍肩上一搭:“泡泡,泡泡。” 瑭衍的眼神越发柔和,但他却不想让那小狐狸太早得逞,便道:“狐儿以后听不听爹爹的话?要是不听话,爹爹就不抱你。” “要,要,狐狐听话。” 瑭衍点了点他的小嘴:“那以后不准欺负洛允老君,不准跑来跑去,不准不吃饭,不准不听奶娘的话。” 谷雨张大了小嘴:“好。” “还有。”瑭衍搂了搂谷雨的小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把脸伸过去,“亲亲。” 小狐狸笑着,嘟起嘴巴,吧唧一口亲在瑭衍的脸上。 瑭衍这才满意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拿他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脏死了,都是口水。”然后,他便抱着小狐狸向龙岩谷的方向走去。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瑭衍忽然回想了起来,那一次,正是自己带小狐狸去龙岩谷捉小龙,结果小龙没找着,倒是让小狐狸打碎好几个龙蛋。从那以后,谷雨为了捉龙,就天天缠着瑭衍带自己去龙岩谷,但是瑭衍死都不肯,一是怕小狐狸再捣蛋,如果把他放进去,那天界的龙估计都得绝种;二是因为瑭衍实在没空,而龙岩谷的结界只有瑭衍才能打开,所以从那之后小狐狸就再没去过。 瑭衍没想到,今天来到他的梦境还能看见这场景,不由感叹小狐狸的执念。 瑭衍继续看着,这时候,场景换了,小狐狸已经十岁,他正带着一群小仙童趴在池塘边看着什么,小脸依旧是粉嘟嘟的,只是不像婴儿时期那么肥了,带着些小孩独有的稚气。 突然有一个童子叫道:“来了来了,清儿快看!” 小狐狸立刻击中精神看着从小溪中缓缓游来的一条鱼。眼珠子睁得老大,压低了声音,用小男生翠翠的嗓音道:“你们别动,我自己抓。” 一个童子拦住他:“清儿还小,抓不住它的。” 谷雨嘟了嘟嘴,不服气道:“我不小了,我要自己抓,这样才有诚意。” 几个童子见劝他不成,也就随他去了。谷雨撩了撩袖子裤腿,一脚跨进了池塘,水面立刻荡开层层涟漪,水底的情况变得模糊不清。小狐狸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条千年火鲤,小心地移动着步子,朝那火鲤趟去。 小狐狸一走到那火鲤旁边,它便返现了他,立刻掉头往小溪里游去。小狐狸大惊,趟这水急急走到池塘口,拦住鲤鱼,一扑伸朝那鲤鱼压去。 只听噗通一声,小狐狸直接摔进了水中整个人沉了下去,还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等他起来时,怀里已经抱着那条千年火鲤,他用男孩清脆的嗓音喊道:“抓到咯抓到咯,捉到火鲤咯,哈哈!” 第五十九回.梦境深渊 随后,画面转换,小狐狸乖巧地跪在瑭衍桌前,听瑭衍训话:“狐儿真是越来越调皮了,竟跑到伊莲池毁了这么多仙莲,你说,你认不认错?” “狐儿没错。” “你没错?”瑭衍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怒意,“那就给本座好好跪着,跪到认错为止。” 谷雨低着头,不说话。瑭衍甩了甩袖子就走了,只留谷雨一人跪在御书房中。 傍晚,瑭衍正吃着晚膳,红烛端上一碗清炖鲤鱼:“陛下,这是御膳房特地为您捉的千年火鲤,说是看您这几日太过操劳,日理万机,特意炖了让您补补身子。” 瑭衍就像平常一样尝了一口那火鲤,放下筷子便去了御书房,可那狐狸早就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的瑭衍恍然大悟,原来,那火鲤竟是小狐狸亲自捉的,费了千辛万苦才弄来的鱼,自己竟然只尝了一口,还让小狐狸跪了一天! 瑭衍顿时感到愧疚万分,心里又是疼又是悔。 等他再看时,发现画面有一次转化,这是十二岁的小狐狸。此时谷雨正趴在浴池边缘,发着呆。过了一会儿,小狐狸身后的门被打开,瑭衍穿着松垮垮的里衣走了进来。 谷雨听到开门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瑭衍脱下自己的衣服走进浴池中,闭着眼靠在谷雨对面的池壁上。谷雨始终没有转过身,而是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中,大口大口喘着气,看上去似乎很紧张。 “狐儿。”瑭衍睁开眼,懒懒唤道,“过来,爹爹看看洗干净没有。” 这本是父亲对儿子最自然不过的关心,却让谷雨臊红了脸。小狐狸犹豫着转身,向瑭衍走去。在看到瑭衍光着的胸口后,谷雨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而瑭衍却丝毫没有察觉小狐狸的异样,反而站起身迎着小狐狸。 谷雨立刻看到了瑭衍紧致的腰腹,眼睛半天移不开,这时候的小狐狸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对瑭衍的身体却是有着特别的眷恋。 小狐狸走到瑭衍面前,瑭衍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坐着,瞬间靠近的距离和水中清洗的身影让小狐狸的心里越发难耐。 他偷瞄了一眼水底,只见自己的下身光溜溜的暴露在水中,而瑭衍却在关键部位遮了一块白布。谷雨瞬间感到很失望,带还是抬起头乖巧得道:“爹爹,狐儿给您擦背。” 瑭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了。”过了一会儿又说,“好吧,狐儿给本座擦背。” 谷雨拿起自己的小帕子往瑭衍白皙的后背上抹水,瑭衍趴在池壁上,没有发现谷雨那渐渐变化的眼神,带着崇拜、仰慕、依恋以及爱慕的眼神。 瑭衍看着这场面,不由心中一痛,原来那时候的小狐狸就已经喜欢上自己了,不,或许更早也说不定。自己竟让他单恋那么久……瑭衍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深刻。 而此时,再看时,竟发现小狐狸的梦境转到了凡间。 潮湿的黑洞中,幽怨的水滴声回荡在空旷的洞穴里,石壁上爬满了各种恶心的毒物。身体撞击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少年的耳膜,他的身体因为身后男子的撞击而一下一下地晃动着。后面被粗大的恶心物体狠狠贯穿,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显而易见,但是,他却没有叫出声。似乎是在维护男性的自尊,小狐狸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承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忍受着胃中翻搅的呕吐感。 看着这一幕的瑭衍紧紧皱起了眉,他没办法改变过去,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像是深深地刀疤,再一次被狠狠揭开。 唐嫣不在犹豫,立刻念了咒走出谷雨的梦境,看着额头上冒着汗水,脸色苍白但依旧无法醒来的谷雨,瑭衍的心就像在滴血。 他将谷雨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唤道:“狐儿,快醒醒,爹爹在这里,快醒来看看爹爹。” 谷雨黑暗的梦境中出现了一丝光明,他只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唤他,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很温暖,是爹爹的声音…… 谷雨从梦中醒来,睁开眼便看见搂着自己的瑭衍,他立刻伸手抱紧了瑭衍,脑袋迅速往瑭衍的怀里钻了钻。 瑭衍搂着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柔声道:“狐儿不怕,爹爹在这里,再也不会离开你,知道么?” 谷雨没有说话,他安心地点了点头。 瑭衍将他抱到餐桌边,说道:“先吃点饭,你瘦了不少,要好好补补。” 谷雨还没从刚刚的梦境中完全出来,他埋下头,拒绝吃饭。瑭衍用勺子舀起鸡汤,放到谷雨嘴边:“来,张嘴。” 小狐狸看了一眼那鸡汤,又看了看瑭衍,张开嘴咽了下去。 瑭衍又舀了一勺米饭,笑道:“真是越长越小了,连吃饭也要爹爹喂。” 谷雨红了红脸,想要起身自己吃,却被瑭衍禁锢着,瑭衍低头亲了亲他的嘴,道:“爹爹喂。” 最后,那慢慢一桌菜被瑭衍硬塞进小狐狸的肚子里,一餐饭下来,小狐狸已经撑得路都走不了了,只能躺在床上等它消化。 瑭衍看着谷雨,笑着道:“再睡会儿吧,爹爹去下面逛逛。” 谷雨瞪着眼,心道,你把我喂得这么饱,我怎么睡大着,把我当养样啊?! 瑭衍无视小狐狸幽怨的眼神,走下了楼。他在大街上买了些书,在路过一家镖局时,听到一群人在谈论着鬼契门的事,只听说鬼契门的势力像野火一样扩散开来,席卷了半个蜀地。鬼契鸳练习《鬼泣神咒》已达五重,江湖上很快就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而北月教与鸿绫教合并,统称月绫教,两股势力相互融入,还在不断扩大。有很多人在猜测,整个江湖会被这两种极端的势力所侵吞,形成两极势力,一为正极,一为邪极。 而代表正义的是以月绫教为首的江湖势力,而代表邪恶地便是以鬼契门为首的邪门歪道。 瑭衍回到客栈中,将书本放在茶几上,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淡然地翻开书籍看了起来。 谷雨睡了一个上午加两个时辰,终于醒了过来,他坐在床上,只见瑭衍正坐在案几边,一面品茶,一面看书。瑭衍的眉头轻松地舒展着,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微黄的书页,泛着光泽的黑发由于歪着的头而垂在一侧,白衣衬着黑发,就像是一副刚出炉的水墨画。 他不想打断这幅美好的画卷,便撑着脑袋欣赏了起来。瑭衍没有抬头,笑道:“本座有那么好看么?” 谷雨愣了一愣,随即干笑道:“哈哈,没有没有。” “嗯?”瑭衍抬起头,嗔怪着看他,“那你刚刚在看什么?” 谷雨踌躇半天,终于道:“爹爹很漂亮,很美。” 瑭衍笑了,走到床边拥住了谷雨,将头埋进谷雨的肩窝,闷闷道:“狐儿睡饱了?” “嗯,睡太多不好。” 瑭衍拍了拍他的头:“躺下再陪爹爹睡会儿。” 谷雨听话地靠在瑭衍胸前,任他有力的双臂将自己裹紧。瑭衍深深吸着谷雨身上的味道,喃喃道:“狐儿身上真香。” 谷雨也闻了闻:“有吗?” 瑭衍揉着他的脑袋:“傻瓜,自己是闻不到的。” 谷雨拱了拱脑袋,拨开瑭衍的衣襟,在他胸口上亲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爹爹也很香。” 瑭衍皱着眉头看他,骂道:“小妖精,你这是在勾引我。” “有么?”谷雨假装疑惑到,“是爹爹想多了。” 瑭衍无奈,笑着道:“狐儿昨天可舒服到了?” “唔……有吧。” “什么叫有吧?!明明就是很有。” “后来睡着了,什么都忘了。” 瑭衍气结,假怒道:“今晚继续,弄到你舒服为止。” 谷雨立刻挥舞着手臂吼叫:“啊啊,不要啊,狐儿吃不消了。” 瑭衍看着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又一次将他楼进怀里,下巴靠着他的头顶:“睡觉,我困了。” 第六十回.林中遛马 瑭衍带着小狐狸乘着马车终于慢慢悠悠地逛到了郊外,此处莺飞草长,草木丛生。幽静的林子里回荡着飞禽走兽的重重嘶鸣。 谷雨掀开车帘子,只见一眼望不到边的树木将他们的马车紧紧围住,杂草丛生的林子里只有他们正行驶着的一条小路。天空被参天古木的枝桠遮住,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落到地上,随着晃动的枝桠而时隐时现。 谷雨看着有些阴森的树林,只觉得阵阵发冷,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放下帘子靠在瑭衍身侧。若不是和瑭衍在一起,谷雨是死都不会走这条路的,他真是想不通,这肥瑭干嘛非得走这种阴森险僻的路,又难走又吓人。 靠在马车上假寐的瑭衍感觉的小狐狸靠着自己的身子,睁开眼看着他:“怎么了?” 谷雨本来挺害怕的,但又不想被肥瑭看扁,便挺了挺胸:“没事,我好着哪,爹爹再睡觉。” 瑭衍笑了笑,说道:“狐儿可想骑马散散心?” 小狐狸立刻来了精神:“可以吗?” 瑭衍点点头,让车夫停下马车,下车走到两匹马前,吩咐马夫将其中一匹马解开,只留另一匹马拉车。 瑭衍将那匹马牵到谷雨面前,拍了拍马背:“狐儿可想骑这匹?” 谷雨想了想,遗憾道:“如果千里在就好了,我竟然把它丢在客栈里,还说要相依为命呢……” 瑭衍翻身上马,没有拉谷雨,而是将手放在嘴边长长的吹了一声口哨,随后,马蹄声便从不远处传来。 一匹棕色的骏马从不远处飞奔而来,谷雨一眼就认出了它,兴奋地大叫:“千里!是千里!哈哈!” 千里奔到谷雨面前,用大头蹭了蹭谷雨的小脸,亲昵得就像识人性一样。 谷雨拍了拍马背,踩上马镫,翻身坐上千里的后背,与瑭衍并排而行。两人催着马小跑着,在幽静的森林中缓缓前行。 谷雨转头看着瑭衍英俊的侧脸,瑭衍的衣着装饰一直都秉承着华而不腻的风格,他总喜欢用最干净的颜色衬托自己超脱的气质,让他原本就属于仙者的脱俗气质得到最大程度的升华。 碧绿的玉簪将瑭衍的两鬓的黑发松松挽在脑后,黑珍珠般泛着光泽的长发泻在他的背后,此刻,谷雨真想坐在瑭衍的身后,闻一闻那头发,一定带着香味。 这么想着,行动与思维同步的小狐狸便道:“爹爹,狐儿想和你一起坐。” 瑭衍转过头,笑了笑:“好。” 随后,千里就孤单单地一个人散步去了,那条悠长的小路上,一匹马儿驮着两个俊美的男子缓缓行着,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和一匹心不在焉的马儿。 谷雨感受这瑭衍温暖而宽阔的胸膛,不自觉地就向身后靠去。瑭衍腾出左手将谷雨搂住,下巴架在谷雨的肩头,轻声道:“狐儿屁股可还疼了?” 谷雨缩了缩脖子,轻轻摇了摇头。瑭衍在谷雨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说道:“肚子可饿了?” 谷雨又是摇了摇头,感受到瑭衍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深吸了一口气:“爹爹……” 瑭衍立刻用手指盖住小狐狸软软的嘴唇,轻声道:“以后不许叫我爹爹。” 谷雨突然慌了起来,还以为瑭衍这回不要自己这个儿子了,便急道:“爹爹不要孩儿了?” 瑭衍搂住小狐狸的腰,把他托了起来,随后将小狐狸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他捏着谷雨的下巴,垂下头深深吻了他,谷雨惊了一下,但在自己的唇被瑭衍包裹住之后,便乖乖迎了上去,伸出脆弱的小舌与他交缠。 瑭衍微微退了退,贴着他的唇道:“哪对父子会像我们这样,做这种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呢?” 小狐狸眨了眨眼,哼了一声,身子已经瘫软在瑭衍的怀里,闷闷道:“那要……叫什么?” “叫我的名字。” 谷雨立刻抬起头,一脸尴尬,叫了瑭衍十八年的爹爹和肥瑭,已经习惯了,这回竟然让自己改口叫他名字,这怎么改得过来…… 瑭衍拍了拍他的屁股:“快叫,叫衍。” 谷雨缩了缩,张着嘴,到嘴边的话还是被吞了下去,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能叫出来。 瑭衍有些生气,再次咬住他的唇,惩罚性地狠狠啃咬着小狐狸的唇舌。那狐狸却没被他吓着,反而随着越来越深的亲吻轻声哼了出来,小身子也悸动着贴近了瑭衍的胸膛。 瑭衍感受到谷雨的异样,立刻推开了他,冷道:“不叫就不亲。” 瘪了瘪嘴,没有叫,反而勾住瑭衍的脖子往瑭衍身上贴去,扬起脸主动吻上瑭衍的唇。感受到唇上凉丝丝的柔软,瑭衍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而小狐狸竟然主动地张开嘴,学着瑭衍的样子,伸出舌头卷住了他的舌尖。 瑭衍心里觉得好笑,抬起头看着一脸绯红的小狐狸,他正眯着眼,迷离地看着自己,不得不说,小狐狸有意或无意的勾引十分有成效。 瑭衍深吸一口气,迅速扯开谷雨的领子,低下头吻上小狐狸光滑的颈项,时而伸舌舔弄,时而用牙齿轻咬。 谷雨仰着头,任瑭衍在自己的脖子上肆虐,下身渐渐苏醒,难耐的胀痛感折磨着他。 “爹爹……” 瑭衍拨开谷雨的衣襟,露出里面鲜嫩的花蕾。纤细的手指抚上那抹淡粉色,灵活地揉动、挑弄。谷雨立刻颤抖着挺了挺下身,呻吟出声:“爹爹……” 看着这样的小狐狸,瑭衍竟有些心疼,真想立刻就将他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但是他还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叫我什么?” 谷雨因为胸前的突起被玩弄着,身子不停颤动,就连声音也带着颤抖:“爹……衍。” 瑭衍笑着道:“再叫一遍。” “衍……不,不要。” 瑭衍满意地收回手,抵着小狐狸的额头道:“以后都要这么叫,知道么?” 谷雨迷迷糊糊地点头,扭了扭下身:“难受。” 瑭衍道:“不急。”随后,他低下头,一口含住了被自己玩弄得高高挺立起来的小珠,用舌尖细细舔着。 谷雨的衣服凌乱的褪到了手肘上,露出粉嫩的肩膀的胸口,瘦弱的身体瘫在瑭衍的手臂上,任他在自己的胸口处深情吻着。瑭衍将手伸进谷雨的衣衫中,拨开早已经摇摇欲坠的衣物,谷雨的上衣立刻褪到了腰上,纤细的腰部暴露在斑斑驳驳的阳光中。 感受到自己的上身完全赤裸,一种没有着落的感觉让谷雨有些难受,他推了推身前的瑭衍,尴尬地将自己的衣服拉起来。 瑭衍抬起头:“怎么了?” 谷雨穿好衣服,低着头一脸绯红:“不,不要了。” 瑭衍笑道:“真的不要了?” 马儿的小跑带动着两人的身子,使他们的下身时有时无地摩擦着,谷雨难耐的很,可还是摇了摇头。 “那好吧。”瑭衍淡淡地说了一句,挥着鞭子催马快行。 谷雨看着瑭衍一脸淡然的样子,白色的衣袂随风飞舞,乌黑的长发也向后掠去,他的心里越发难耐。那张脸还是那么美丽,带着激情过后留下的余韵。 谷雨伸出手,捉住了一缕乱舞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 好香,带着淡淡的牡丹味,充满了诱惑的气息。谷雨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那乌黑的发丝,还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瑭衍的腰,挺着身子贴了上去,细小的声音犹如蚊呐:“衍,我难受。” 挥着马鞭的瑭衍笑了笑,说道:“是谁说的不要了?” 谷雨摇着头,在瑭衍的怀里蹭了蹭:“我要,衍。” 瑭衍心中的欲望和爱意终于慢慢溢出,他扔了马鞭子,放慢了马儿的速度,托住小狐狸的腰,将手伸进了谷雨的裤头,另一只手也滑向了谷雨的股间。 在触到谷雨的硬挺时,瑭衍挑逗般地用指甲轻轻划了划那尖端,小狐狸脸上迅速蹿红,整个人软了下去,但却依然挺着腰将自己送入瑭衍的手中。 瑭衍轻轻爱抚着那一处,另一只手滑到了穴口处,用指腹试探了一会儿,随后便缓缓按了进去。 小狐狸弓着身子手臂紧紧缠着瑭衍的脖子,难耐地呻吟着,颤抖着。 瑭衍的脸上也慢慢变红,他抽出手指,解开小狐狸的裤子,将它褪到大腿处,随后抱起谷雨,轻轻掰开他的臀瓣,往自己的下身上压去。 冲破阻碍的瞬间,谷雨高高扬起头,挺着身子大声唤了出来。瑭衍不由分说地晃动着谷雨的身子,使他一上一下地撞击着自己。 瑭衍夹了夹马肚子,马儿迅速奔跑起来,带动着两人的身子不断地晃动。 幸而着林子里没有别人,不然谷雨非羞死不可,也幸好那马夫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他只能听到若有若无地呻吟和两人紧紧搂着的背影。 第六十一回.水中戏鱼 瑭衍搂着谷雨一路行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边,他将谷雨抱下马,低头道:“先洗一洗,不然要闹肚子。” 股雨点了点头,人瑭衍将自己的衣服出去,两人渐渐下了水。现在是正是伏旱天气,十分闷热,而水中的温度凉凉的,小狐狸一进去就舒服地唤了出来,放开缠着瑭衍脖子的手,在水里游来游去。 “狐儿还真是精力旺盛呢,做了这么久都不累。” 小狐狸僵了一下,脑中立刻回忆起刚刚在马上的场景,遂一低头,迅速钻进了水里。瑭衍无奈,知道着小狐狸坏的很,也就随他去了。可他在水面上等了半天也不见谷雨出来,不禁慌了。 他立刻埋下水,清澈的水中满是阳光投下来的光线,水底是漂亮的鹅卵石,犹豫水十分干净,这河底中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但是却看不见小狐狸。 瑭衍皱了皱眉,用仙术护体,渐渐向深处游去。一条条小鱼在瑭衍的身边缓缓船穿梭,泛着蓝蓝的光晕,被太阳一照更加耀眼。瑭衍的长发就像海藻一样散在水中。他急急地寻找着小狐狸的身影,可却怎么也找不到。 此时,他突然感到一股细微的仙气从身后传来,一只白色的小鱼儿,长着圆圆的脑袋,正挥动着小鳍穿梭在瑭衍黑而密的长发中。 瑭衍瞬间明白过来,身形一闪,幻成了一条美人鱼,摇晃着鲜红的尾巴朝那条小白鱼游去。 那小白鱼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比自己大许多也漂亮许多的美人鱼,撅了撅嘴,吐着泡泡转身就又走了。 瑭衍迅速换回真身,伸手挡住狐狸的路,使了仙术将他变会原样,随后搂着他浮到水面上。 谷雨还是一脸不高兴,瑭衍道:“怎么不高兴了?” 谷雨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瑭衍道:“快说,以后什么话都不能憋在心里,要说出来。” 谷雨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看他:“衍,你真的太美了。” 瑭衍有些惊讶,不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便道:“那你应该高兴。” “不是的,”谷雨低下头,“我真不敢相信我能拥有你,我怕自己没有资格。” 瑭衍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他将谷雨搂进怀中,轻声道:“狐儿,你放心,往后我只爱你一个。” 谷雨抬起头:“真的?” “真的。” “那你的小妾怎么办?” 瑭衍温柔地摸了摸谷雨的头,笑着说:“回去就让她们散了。” 谷雨扑进瑭衍的怀里,用力抱着他,将他的温度一点一点灌入自己的身体。 “衍,我爱你。如果我能记起我的前世,就算那并不完全美好,我还是会很珍惜。” 瑭衍抚摸着谷雨头发的手僵了一下,说道:“嗯,我也是。” …… 清风吹拂着宽阔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河旁的草地郁郁葱葱,瑭衍坐在草地上,微笑着将谷雨搂在怀里。 “狐儿。” “怎么了。”小狐狸抬起头,眨着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瑭衍不自觉地走了神,摇了摇头,又道:“还记得那个荷包么?既然你不用历劫了,那便还给我吧。” 小狐狸点了点头,伸手去摸衣襟,可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好像……弄丢了。” “没事,既然丢了,那便随它去。” 此时,草坪后方的林子里闪过几个黑色的身影,瑭衍搂着小狐狸,脸上浮起一抹笑:“狐儿。” “嗯?” “一会儿你呆在这别动。”说完之后,瑭衍便将小狐狸放在了草坪上,独自一人走到林子边缘。 谷雨愣了愣,只见瑭衍修长挺拔的身姿傲然独立在郁郁青树之下,夏风将他白色的衣袂高高吹起,青丝蹁跹。 他抬手,空气四散,一股强力而无形的气息向四周散去,随后,几个黑衣人像是黑色的蝙蝠,从树冠上窜出,落到瑭衍的四周,将他紧紧包围。 谷雨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但一想到自己已经练了武功,便不再害怕,反而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 那些黑衣人皆戴着骷髅面具,面具的右下角戴着鬼契门的红黑色印戳,面具地下的眼神毫无感情,就像是沉睡多年的死尸,僵硬冰冷。 瑭衍没有说话,那死尸一般的黑衣人以雷电一般的速度闪到瑭衍身前,使出鬼契门独有的暗器绝招,金色的玉兰刀划破空气,带出重重幻影。 如果是别人,委实接不住几招,毕竟人手太多,而且绝招也很诡秘怪异,让人应接不暇。但是若果是瑭衍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只是站在原地缓缓念咒,那几个黑衣人便已经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但是,他们却没有放弃,而是从地上站起来,继续进攻,眼神中仍是冰冷没有感情。 瑭衍心惊,黑玉般的眸子紧了紧,九鬼四魂,传说中鬼契门的十三位绝杀弟子,无论受到怎样的攻击都不会死亡,只会越来越有战斗力。 站在瑭衍身侧的黑衣男子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像是要进攻瑭衍,但却突然转身,朝着谷雨的方向甩出玉兰金刀。 谷雨稍微一惊,立刻镇定下来,催动内力,使出《魔魂仙骨》第五重第二式“帝印铭”,那金刀在刺向谷雨心脏的前一刻迅速弯曲,随后,便像落叶一样散落在地上。 看着自己的成果,谷雨缓缓勾起一抹笑,原本纯净的眸子中闪出一丝骄傲和邪气。 瑭衍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残落的金刀,提气凝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四周的十三绝杀震出几丈。 谷雨似乎是越战越勇,还想继续战斗,但却被瑭衍握住手,拖进了马车。 瑭衍淡淡地吩咐马夫:“离开这里,动作快。” 马夫挥动鞭子,马儿便踏着尘土绝尘而去。车内,瑭衍的神色十分平静,但是却给人一种冷淡地感觉。 谷雨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别再练了。”瑭衍忽然皱起了眉头,“听我的话,不要再练习《魔魂仙骨》,知道么?” 谷雨惊讶:“爹爹你怎么会知道?” 谷雨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话是多余的,像瑭衍这样的人,作为众仙之首,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又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谷雨想到这,心里一阵难受,像是在赌气一样,说道:“不要。” 瑭衍第一次觉得小狐狸是在认真和自己说话,更加严肃起来,阴沉着脸道:“我说了不准练就是不准练,听见没有?” “不要,这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瑭衍瞬间觉得有些生气,小狐狸一向很听自己的话,现在却在说,不要他管。 “你再说一遍。”瑭衍的脸色愈发阴沉。 可是谷雨这次却不肯屈服:“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想练,而且一定会练到底!” 这是鬼契麟生前留给他的唯一见证,谷雨不想就这样放弃,也不想辜负了他,所以,谷雨这次不会屈服。 瑭衍无端地生出一股怒意,握住谷雨的手将他狠狠扯进怀里,阴郁的嗓音刺激着谷雨的耳膜:“你,再说一遍。” 谷雨愣了一下,但还是偏过头,继续说道:“不管爹爹说什么,狐儿都要练。” 瑭衍瞬间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怒意,心头的抑郁就像是快要爆炸的炸弹,瞬间将理智轰到九霄云外。他狠狠握住谷雨的后颈,将他往自己身前托起,垂下头狠狠咬住了他还没有防备的嘴唇。 瑭衍像是惩罚性地啃咬着谷雨的双唇,小狐狸象征性地挣扎了一番,整个人很快软了下来,任凭瑭衍的舌头在自己的嘴里肆虐。 良久,瑭衍才稍稍退开了些,贴着谷雨的嘴唇,道:“你听清楚,谷雨这辈子都是我的,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听到没?” 小狐狸还未从刚刚的热吻中回过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来不及,不过他没有再反抗,而是在心里想道:你不让我练,我就偷偷练,等我练成了,你想管也管不了了。 瑭衍的眸子闪过一丝警惕:“你在想什么?” 谷雨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明明有。” “没有啦……额,其实,我在想,爹爹的嘴唇好香哦,真想再咬一口。” 瑭衍一松手,将谷雨扔到了地上。小狐狸疼得哇哇大叫,揉着屁股不甘心地坐回到座位上,一阵天的忧郁…… 第六十二回.闹小脾气 傍晚,两人找到一家客栈住下,瑭衍依旧选了一间天字一号房。还没到门口,谷雨就已经软绵绵地挂在了瑭衍的身上。 瑭衍有些无奈,但看到小狐狸的样子,又忍不住搂住了他,像是饥渴太久一样将他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两人喘息着紧紧缠住对方的身子,洁白的衣服胡乱脱了一地。瑭衍拂开小狐狸散在胸前的长发,低下头咬住鲜红的突起。那珍珠一般的乳头在瑭衍的挑弄下已经变得十分敏感,轻轻一舔就肿胀了起来。 宠溺地吮吸着那一处,灵活的手指悄悄钻进了小狐狸的大腿内侧。 “唔……”谷雨挣了一下,推开瑭衍,“不要。” “不要?”瑭衍有些疑惑,“怎么了?” “衍,我想……” “什么?” 谷雨吐了一口气,推开瑭衍,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他低下头,就像上一次那样轻轻咬住了瑭衍的胸前…… 瑭衍瞬间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这是要做什么?” 谷雨惊吓般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谷雨躁动的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刚想再次亲他时却被瑭衍拦住:“很久没有到外面的逛过了,狐儿不嫌闷么?” 谷雨脸上一片绯红,喃喃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瑭衍笑了笑:“走,爹爹带你去逛逛。” 然后谷雨就莫名其妙地被瑭衍从床上拖了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逛街去了。 灯火重重,红楼绿阁,才子佳人。 两人顺着街市,一直走到了春香阁的门口,老鸨适时地出来迎客,在看到瑭衍俊美的脸之后,已经快要晕倒。 甩着帕子,老鸨扭到了瑭衍身前:“哎哟!官人这是去哪呀,路过咱们春香阁,可不能不进来看看呀。” 谷雨看着那女人,又一次想到了自己初到人间的经历,遂捂了捂鼻子,轻声对瑭衍道:“快走吧,这地方危险。” 瑭衍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拉着谷雨就走进了春香阁。 老鸨果然来劲了,一看两人相貌不凡,赶紧找来一堆姑娘,任瑭衍挑选。可是瑭衍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找姑娘,只是来看看而已。” “看看?”老鸨有些疑惑,陪笑道,“公子真是说笑了,看哪有亲自玩来的痛快呢?你说是不是呀,小兄弟。” 谷雨一看老鸨对自己笑,赶紧别过了脸,还狠狠摇头,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能再吃第二次。谷雨使劲拉了拉瑭衍,示意他赶紧走,可瑭衍却不听,还拉着小狐狸坐了下来。 瑭衍为小狐狸和自己倒上一杯酒,笑着将酒灌入喉中。 谷雨悻悻地端起酒杯,却听瑭衍道:“别光喝酒,也看看别人怎么做的。” 谷雨顺着他的意朝四周看了看,只见一屋子抱在一起的男人女人,有些是一堆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有些是一堆男人围着一个男人,有些是女人躺在男人怀里任他们乱摸,还有些是直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起来。 谷雨迅速低头:“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狐儿太保守了。”瑭衍笑着勾起谷雨的下巴,“刚刚在客栈不是还很主动么?” 谷雨赧然,别过头去:“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所以我才要你好好学学。”他指了指一对搂在一起的男人,“你看那位小公子,就做的很好。” 谷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瞬间愣住了,只见那年纪尙轻的少年正软软地躺在男人的怀里,脸上的红晕将他衬得如女子一般,眸子里闪着泪花。小狐狸心里冒出不详的感觉,难道自己的瑭衍怀中也是那个样子么?就像女人一样,任他摆布…… “就应该那样,知道么。”瑭衍吞下一口酒,缓缓道,“狐儿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像他一样。” “我不要!”谷雨没来由地生起了气,“我不要像他一样任人摆布。”说完,谷雨就撂下杯子冲出了春香阁。 尽管小狐狸的反应在自己的预想之内,但还是禁不住吃惊了一下,这狐狸的天性的确是一触即发,看来,以后还得花些功夫好好TJ。 一个人气冲冲地跑回客栈,谷雨第一次没有搭理瑭衍就上了床。他窝在大床的一侧,背对着瑭衍,似乎还在生气。 瑭衍安静地坐在床上,纤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看起来似乎并不关心正在生气的谷雨。 小狐狸躺了一会儿,心里有些憋得慌,翻了几个身之后还是转过来埋怨一般地看着瑭衍:“爹爹。” 瑭衍没有理睬他,继续安静地看着书,小狐狸终于憋不住了,凑过来搂住了瑭衍的大腿,蹭了蹭:“狐儿要睡觉了。” 瑭衍笑了笑,终于放下书本,躺下搂住谷雨的腰,说道:“睡吧,爹爹在这里。” 伴着软软的烛光,两人只是安静地躺在一起,沉沉入睡。 第六十三回.玉黔之行 次日清晨,谷雨就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被瑭衍挪到了马车里。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谷雨道:“怎么这么早就出发了?” “我们暂时不回仙云谷。”瑭衍掀开马车窗帘,道,“去玉黔谷。” “玉黔谷是什么地方?” 瑭衍回头看了一眼谷雨的手腕,道:“血痕的师门。” …… 马车辘辘,驶过坎坷的山石小路,一排长树掩着怪诞的巨石,一直延伸到红漆门前。门上已然斑驳,看来已经废弃多日,瑭衍下车推门,颇轻松的就将那扇看似笨重的大门推开。 谷雨踢着细石,拉着瑭衍的衣角走进了门内。 大门一开,眼前便是一亮,宽敞的院子还能看出昔日的繁华,只是厚实的灰尘已将阁前的石狮子重重掩埋。 “爹爹。”谷雨踌躇着不愿意前进,“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凄凉?” 瑭衍未理他,走进阁殿,三座灵牌兀自立在殿前,那灵牌上依旧覆满灰尘,看不清上面的刻字。 瑭衍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凉风瑟瑟,卷着院内的残叶在空中飘飞,瑭衍走上前,用指尖拨开挂在灵位上的蜘蛛网,拂去灰尘,那被灰尘掩盖的字体慢慢浮现在眼前。 在看清那灵位上的字体之后,两人皆皱紧了眉头,心中的疼痛像蔓延开来的巨浪,旧日的记忆一股脑地席卷而来。 谷雨退了一步,瑭衍却没有动,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牌位上那几个字——爱兄鬼契麟之灵位。 瑭衍抚上灵位的手指有些颤抖,已经僵硬的身体不自觉的朝那灵位走去。在鬼契麟死去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瑭衍都无法真正相信这个现实,以至于抛开了一切回到了天界。 像是要躲避现实一样,他将自己关在御花园中,日日看着那些从不凋落的牡丹,回想着他们的过去。 纵使一千年以前,他也不曾妄想过能将七扇留在身边,因为七扇是那么地渴望自由,不愿意被名利所束缚。也许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能激发瑭衍的兴趣,七扇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的青睐。 可是瑭衍却觉得,即使在外界看来七扇和自己是相爱的,但是事实却是,七扇并不爱自己,他真正爱的那个人,也是自己最痛恨的人。以前他总是觉得自己会万能的,但当他面对七扇时,他第一次失去了自信。 但是,自从鬼契麟死后,瑭衍就从没有停止过寻找他的墓穴,可是无论怎么找他都没办法找到他。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找不到他的原因就是,鬼契麟的墓穴被人藏在了玉黔谷,也就是三界之首唯一不能用神识搜寻到的地方。传说历代的天帝都从这里诞生,瑭衍也是一样,他曾在这里修炼了近万年,才获得三界之首的称号,稳坐龙椅。 那时候和他师出同门的弟子有很多,只是鲜少有像他一般好资质得人。泖天、血痕、漠言、青衣、浅裳还有即墨皆是同门弟子。只是也不知道为何,到最后他们竟然还是走上了邪路。 瑭衍是命定的天子,无论变成什么样,最终都会坐上那个别人拼了性命也得不到的龙座,但是从没有人知道他自己的想法。 他一直是孤单的,被那些师弟们孤立着,尤其是那个人,泖天。尽管泖天有着和自己一样优秀的资质,但是,却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出生而只能做平凡的仙者。 瑭衍坐上王位后,他知道泖天不甘心,也知道他想要抢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权利和爱人。权力永远不可能抛弃瑭衍,可是爱人却可以被夺走,更何况,在他看来,七扇并不爱他。 第六十四回.初次现身 瑭衍空洞的眸子就像是黑色的森林,沉寂得没有一丝波动。他亲手打理好鬼契麟的灵位,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有些呆愣的谷雨,转身往外面走去:“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但是刚走几步,院中就飘出低沉的嗓音:“衍儿。” 瑭衍的步子突然一顿,心脏抽痛起来,可那声音却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样:“衍儿,别走。” 又一次,瑭衍的心脏就像是裂开了一样,他急促地转过头,看着巍峨的殿阁,不由自主地往回走。 谷雨并不能听见那声音,他奇怪地看着瑭衍:“爹爹,你怎么了?” 瑭衍似乎没有听见谷雨的话,只是紧张地搜寻着殿中的每一个角落,可是那声音却不再响起。 他开始慌乱:“扇,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谷雨身子一颤,但还是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刚刚一定是听错了。 可是瑭衍的情绪却让他感到害怕。瑭衍正在疯狂地寻找着什么,他眼角已经渗出了些微的泪水,慌乱的步子和颤抖的嗓音显示着他内心的疼痛。 谷雨跑过去,死死拉住瑭衍,可是却被他狠心地甩在地上。谷雨揉搓着自己擦破的手掌,心里的凉意正在慢慢扩散,就好像自己是被瑭衍抛弃了一样。有一种说不清的苍凉感,谷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扇,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在这里,不肯出去找我,是在怪我,对不对?”瑭衍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身姿依旧是那么挺拔。 “衍儿,”那声音又一次出现,“我没有怪你。” 瑭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回答道:“你真的没有怪我?” “衍儿,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声音隐去了一会儿,但随后再次响起,“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用兄弟相残,玉黔仙人也不会惨死。” 瑭衍的眸子黯淡下去:“我们不是兄弟。” 那声音变得有些悲戚:“衍儿,不管你怎么说,血肉至亲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瑭衍立刻打断他:“师傅是被血痕他们杀害的吧?” “并非……”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悲戚,就像是地狱中的冤魂,“仙人是为了我才献出了仙魂……我对不起你们。” “别说这些话。”瑭衍打断他,“我把他带来了,本来是想找解药的,但没想到师傅已经走了。我现在没办法了,除了血痕谁都救不了他。” 那悲戚的声音开始变得平静:“你说的是谷雨吗?” “是的,你想见他么?”瑭衍顿了顿,“……毕竟你们相爱过两世。” 那声音小时了良久,最后才缓缓出现:“不了,你们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不行,我要带你走。” 瑭衍说完,那声音已经消失,他僵立在殿中许久,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他最后打算离开时,才发现谷雨已经晕倒在地上。瑭衍立刻走到他身边将他搂在怀中,他再也不要失去自己爱的人,再也不要了。 但事谷雨的体温却在一点点地下降,瑭衍紧紧搂着谷雨,缓缓撩起谷雨的袖子,那紫色的血脉已经蔓延到了谷雨的肩膀上,甚至,连胸口上都已经开始有了痕迹。 瑭衍催动仙术,立刻回到了仙云谷,他将谷雨轻放在床上,轻抚着谷雨的颈项,那紫色的筋脉密密麻麻地延伸到了他的下巴上。 谷雨这毒,是他还在天界的时候就已经染上了,就是那一次去仙云谷种花,遇到了鬼契鸳,便被他种下了即墨的蛊虫“千年”。因为那只千年只是一只情蛊,所以在当时释放完了之后,千年就已经从体内消失。但是,喂养了血痕的毒血的千年,在消失的同时也留下了剧毒。 而那剧毒,只受血痕一个人的控制,除了血痕,没有人能够解,即使是瑭衍也没有办法。 他们师出同门,原本就是相生相克,而且血痕一直在和瑭衍作对,所以,当瑭衍看到谷雨身上的筋脉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六十五回.鬼门谈判 自从谷雨失去意识,瑭衍就没再离开过他,他像是在等着什么,搂着小狐狸的身子,一直呆在仙云谷中。 十天十夜的时间,他看着在小狐狸身体上不断蔓延的筋脉,他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的。什么天帝之位,什么众仙之首,什么王者,被人们奉为最强的人,却连爱人都保护不了。 已经两次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再也不想失去了,世上最富有的人,却感到最无力…… 鬼冢阎殿。 瑭衍只身一人站在鬼契门的弟子中,鹤立鸡群。 十三绝杀列出阵列,将他困在其中,蓄势待发的神情中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但是那个白衣王者,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只是低着头,像是在淡淡地思考着什么。十三绝杀用浑身散发的气流交换着信息。电光火石,玉兰刀横劈而上,直直冲向瑭衍的胸口! 瑭衍没有动,他像鬼魂一样消失在原地。 “本座不想和你们交手。”他站在阎殿之前,身形崔巍,就像是鬼冢阎殿的主人一样,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众人。 “我只找你们的门主。”他淡淡的说道,声音低沉得像鬼魅。 他在低声下气,他从来没有这样去求一个人帮忙解毒,但是今天,他却在这里为了谷雨而去请别人给自己解药。 凉风伴着青灰,拂过宽阔的道场。 “你终于来了,天帝。” 众人向上看去,只见鬼契鸳站在高高台阶的尽头,妖冶的脸上已经没有昔日的戾气,他已经将那种属于孩子的神色掩去,剩下的只有像鬼契麟一般的淡然和妩媚。 他的服饰也已经从黑色换成了白色,浑身散发出王者的气质。 练习了《鬼泣神咒》鬼契鸳,似乎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莽撞,也不再冲动,如今,他已经是一个门派的龙头,昔日的孩子气再也看不见。而那一举一动中,却也免不去鬼契麟的影子。 瑭衍淡淡地回应:“我要解药。” “解药?”鬼契鸳笑了笑,“解药可不归我管,你最好去找我舅舅。” “你想要怎么样?”瑭衍一直不动声色,看着鬼契鸳的眼神也只是带着淡然。 此时,有人为鬼契鸳搬来了座椅,他缓缓落座,白色的衣袂散落在红木把手上。 “我要那个人亲自来。” “那不可能。”瑭衍回答得很干脆,但他却明白,鬼契鸳的目的不达到,他是不会给自己解药的。 他还在侥幸什么。 “那就免谈了。”鬼契鸳站起身,挥袖道,“送客。” 话音刚落,十三绝杀迅速以可怕的阵势像瑭衍重来。瑭衍眸中闪过厉色,看准目标,抬手紧紧捏住,向他重来的一位绝杀已经被扭断了脖子,倒地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连风声都没有,瑭衍已经来到了鬼契鸳的身后,如葱尖般的手指狠狠掐住了他的咽喉之处。 鬼契鸳只感到喉咙上一阵钝痛,呼吸困难,元气被堵。 “交出解药,不然,我杀了你。” 鬼契鸳一滞,苦笑:“你杀吧,我还巴不得死呢。” 此话一出,瑭衍的手指又一次锁紧,但是,无论怎么下狠心,他都无法真的将他杀掉。且不说杀了他之后更加不能得到解药,就算能,瑭衍看在他是鬼契麟唯一一个亲人的份上,也动不了那个手。 瑭衍锁紧的手指泄了力,淡淡道:“把血痕交出来。” “你自己找他去。”对于瑭衍的能力,鬼契鸳有所了解,但是就这样轻而易举就被他钳制住,他还是十分挫败,他用手指揉着自己被掐疼的喉咙,转身消失在殿前。 第六十六回.离别在即 同一时间,仙云谷中。 谷雨正发着冷汗,在床上不停地颤抖。从骨头到血肉的刺痛让他控制不住地痉挛着,汗水像是珍珠,一颗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额头,顺着苍白无色的肌肤缓缓滚落。 鸾鸰紧紧抱着谷雨,防止他因为挣扎而伤害到自己。他禁锢着想要从怀中挣扎而出的谷雨,脸上的心疼显而易见。 “清儿,清儿,乖,叔父在这里。” 他轻缓地抚摸着谷雨的雪白长发,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着他那冰凉的额头,眼中满是疲惫。他已经几天未曾合眼,看着小狐狸受到如此的折磨,他已经没有办法好好休息,更不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几天而已,那紫色的血脉已经蔓延到了谷雨的脸上。 鸾鸰施了咒,让小狐狸昏睡过去,他抬手轻抚上谷雨的脸,那张原本细嫩白皙的脸蛋,现在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那些针管粗细的筋脉像藤蔓一样布满了小脸。 鸾鸰的眸子紧了紧,又一次将他搂在怀里。 十八年间,他不曾受过这样的痛,一直被宠着,护着。尽管谷雨只是一直灵胎,但是鸾鸰却把他当做真正的侄子来疼爱。现在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的疼痛已经没有办法说出来。 “衍……” 他看着昏睡中的谷雨在自己的怀中呼唤着哥哥的名字,心中的抑郁越发强烈。如果是我,绝不会让你受这样的痛。 鸾鸰的手指抚摸着谷雨紧皱的眉,一遍又一遍地舒展着谷雨的眉头,心中的希望却在一点一点地沉落。 “清儿……”鸾鸰轻唤出声,声音中带着哽咽,“清儿,让我……再多陪你一会儿,好么?” 谷雨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闭着眼,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半日后,鸾鸰放下谷雨脆弱的身子,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消失在殿中。 一连十天,瑭衍都守在床前不曾离开过一步,他看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眼中只剩下恐惧和。 他从了没有这样恐惧过,七扇和鬼契麟的死都是突然之间发生的,瑭衍更笨来不及恐惧,可是现在,漫长的等待使瑭衍煎熬着,他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昏睡的谷雨,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 终于,他站起身,将谷雨的身子打横抱起,随后,消失在樱花殿内。 几日之后,江湖中传出骇人听闻的消息——鬼契鸳已将《鬼泣神咒》练至第七重,并且,已经得到了仙体,助他成仙。 消息一经传出,江湖各派便做好了讨伐的准备。他们知道,如果鬼契鸳练成了《鬼泣神咒》,整个江湖就会再一次陷入动荡。残杀,毒害,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十年前害人的场景又会再一次出现在江湖上。 可是,想要将鬼契门铲除,谈何容易,别说是那鬼差似的十三绝杀,就连普通弟子也很难对付,更别说是还有个已将《鬼泣神咒》练至七重的鬼契鸳了。 但是,就在众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候,月绫教的大教主花语夜却站了出来。他声称,自己能够打败鬼契鸳,此话一出,江湖群雄都振奋起来,个个呼号着让花语夜率领群雄讨伐那恶魔。 听到此消息的鬼契鸳却只是嗤笑了一声,在他眼里,这些不过是丑恶的凡人对自己的挑战,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 第六十七回.单恋之痛 清丽的月光落在黑丝一般的长发上,他的周身没有一丝气息的波动。 廊前,被冷月衬得苍白的长衣拖在地上,随着凉风缓缓舞动。鬼契鸳坐在石凳上,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小酌一口。 “出来吧。”鬼契鸳淡淡道。 站在廊下的男子微微一颤,踌躇着走到了石桌边,阴影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是身上华贵的雀翎袍子却能清晰地显示出他的身份。 鬼契鸳抬起头,看着桌边那人,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他为鸾鸰倒上一杯酒,淡淡道:“一起喝一杯吧。” 鸾鸰没有动,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发白。鬼契鸳径自喝下一杯,又酌上,站起身,拿起自己刚刚喝过的杯子,递到了那人的嘴边。 走近了才看得真切,鸾鸰俊俏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妖冶男子,缓缓开口:“放了他。” 鬼契鸳看着他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说道:“求我。” 鸾鸰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紧,淡淡道:“我求你,放了他。” 鬼契鸳笑了笑,将酒杯从他的嘴边挪开:“就这样,也太没诚意了。” “那你要怎样?” 鬼契鸳没再说话,而是高高地拿起酒壶,往自己嘴里倒酒。晶莹的水柱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美丽的光华,伴着水声,酒水全数倒入了鬼契鸳的嘴中。 他用指尖擦了擦嘴:“我要什么,你清楚得很。”他嫣然一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害,但同时又隐隐透着邪气。 月光惨淡,鸾鸰看着鬼契鸳美丽倾世的脸,不由得心惊。鬼契鸳他,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呢,鸾鸰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初见他时,他还只是个只会在哥哥面前撒娇的孩子,就算是长大了,也是浑身透露着桀骜不驯的邪魅气质。而且,他总是毫无城府地将自己的心思暴露给别人看,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而现在,他的一言一行已经像透了某个人,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鬼契鸳。 “鸳,不要因为你哥哥的死就改变自己,纵使你能模仿他,也不能将他救活。懂么?” 鬼契鸳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他道:“不用你来提醒我。” “我不是在提醒你什么……”鸾鸰话还没说完,鬼契鸳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一时间,鸾鸰像是丢失了什么似的,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次日,阎殿中,浑身带着伤的谷雨躺在地面上,身上的伤口狰狞可怖,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到,谷雨已经遭受了多残忍的折磨。 鬼契鸳坐在高高的暗龙金塌上,嘴角带笑地看着地上的小人。站在他身后的鸾鸰皱紧了眉头,但是身体却没有动。 “怎么样,有谁还想继续折磨他的,再不下手,可就没时间了。” 鬼契门的弟子个个摩拳擦掌,有人站出来提议道:“门主,我可不可以……”后面的话用猥琐的表情代替,殿中的人们嘴上荡起了恶心的笑。 鬼契鸳赞赏地笑了笑:“当然。” 得到允许的弟子心满意足地走到谷雨的面前,蹲下身子就开始脱他的衣服。但是之间还没碰到谷雨的衣襟,就被人狠狠地一脚踢开。 鸾鸰蹲下身,将地上奄奄一息的谷雨抱起来,搂在怀里:“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再伤你。” 鬼契鸳的眸子骤然紧缩,他早就猜想到鸾鸰会去阻止,但是当他亲眼看到鸾鸰眼中的心疼时,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怒意。但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弟子,吩咐道:“给我上。” 那弟子原本以为小狐狸已经被伤成这样,身体也应该是唾手可得,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自己的好事,而那人的法力远远高过自己,门主还要让自己完成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明显是要他的命。 但是,门主的命令谁都不敢不从,他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鸾鸰走去。 才刚刚靠近他们的身边,鸾鸰就挥了扇子,无数根金针划破空气朝那弟子飞去,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弟子已经满脸是血,倒地不起。 “谁都别想再伤害他,包括你,”他抬起头,用冷冽的眼神直直看着高位上的鬼契鸳,“鬼契鸳。” 第六十八回.血染雀翎 此时,有鬼契门的弟子从门外冲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门主,有人来闹事。” “是谁?” 弟子道:“江湖中各门派,大概来了几千人。”鬼契鸳笑而不语,静静地坐在金榻上,似乎在等着什么。半晌才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我动手了。” 沉默了半晌的大殿终于荡起浑厚有力的声音:“遵命。” 一场厮杀就在鬼契门的道场上展开,各大门派,入内者无一生还。十三绝杀全部派出,血流成河,浮屠满地。 鬼契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下面的弟子帮他除去那些前来闹事的蝼蚁,邪魅的脸上荡出高傲的笑,一如他那已经死去的哥哥。 那些武林中人,连他的手下都打不过,如何能够近他的身,鬼契鸳在心中嗤笑一声,真是,自不量力呢。 鸾鸰站在他身后,脸上满是无所谓地表情,只听他道:“你放了他,我什么都给你。” 鬼契鸳没有回答,嘴边的笑越发妖冶。 “只要你放过他,给他解药,我什么都会答应你,”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但是,不会爱你。” 鬼契鸳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着底下被歼灭的江湖人士,半晌才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刚说完这句话,大门外有冲进来数千人,已经十分血腥的场面又一次展开屠杀,就像是永远不怕鲜血的屠宰场,头颅和四肢堆叠满地。 但是还是不断地有人陆续进来,在看到满地的尸体之后,嘶吼着,拼杀着,却没想到一招毙命。 这半场,屠杀已经近万人。只是,那个幕后之人却还滴血未沾。 朗朗天空下,那棵冲天的巨树上,郁郁葱葱的树盖紧紧遮蔽着枝上的华衣男子,他嘴角带笑,正惬意地看着鬼契门内发生的惨案,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完美的仕女图,温柔带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杀意,却充满罪孽。 他站直了身子,美目流盼,撑开折扇,脚一蹬,消失在巨树上。 鸾鸰感到一丝不对劲,一股劲风已经朝这边飞来,鬼契鸳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已经及时地找准了方向,准备催动内力挡下那一击。 但是,那股力量在快要到达时却无端消失,正在迷茫间,才发现右身侧急速飞来三支镖。如雷电般急速的飞镖带着鬼魅一般的寒意刺进鬼契鸳的内力圈内,眼见着就要刺中那人。 但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内力屏障被刺破,却未感到疼痛。再转头时,才发现自己的额右身侧站着一男子,深绿色的雀翎锦袍无一丝褶皱,但那原本高挺的身姿此刻却是佝偻着。片刻之后,鬼契鸳才回过神来,而此时,鸾鸰已经踉跄几步,身子直直向旁边倒去。 那一瞬间,鬼契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面对着他的鬼契门弟子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在笑,尽管三支飞镖全部埋入胸口,鲜血染湿了一大片深绿色的华缎,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满足的带着笑。 鬼契鸳不再迟疑,迅速上前搂住鸾鸰的腰,急道:“你怎么样?” 鸾鸰未回答,看来已无力气,胸口间三支飞镖埋没太深,正好此在心脏处。鬼契鸳眼里的痛苦和焦灼越发强烈,未多想便凝起气力灌入鸾鸰的身体。 “别死,活过来!混蛋!” 他咒骂着,但是话语却在变软:“求你,别死,我什么都答应你,活过来啊……混蛋。” “快点醒过来,书一句话也行啊,你是神仙,如何这样就死了?” “不可能的,快点睁开眼睛,傻瓜,睁开眼睛看看我……” 第六十九回.起死回生 一句句的咒骂尽管难听,但却像是在呼唤自己的爱人,只是,那怀中之人却毫无反应。鬼契鸳一遍一遍地往他的身体中输入真气,但是那人的呼吸却不曾恢复,脉搏也是越来越弱,到最后,连脉搏也完全消失。 鬼契鸳眼睛发红,看着怀里慢慢冷下去的人儿,他的心中五味陈杂,泪水混杂着汗渍,扑簌簌滚落。 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再也无法承受再次失去珍惜之人,他紧紧抱住鸾鸰渐渐冷下去的身体,绝望地低语着:“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怎么就这样走了……” “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你快点醒过来吧……求你了。” “你生我的气了对不对?……我以后不逼你了,你快醒过来……” 鬼契鸳抬手抚上他的胸口,似是要感受他胸口的温度,他还心存着希冀,希望他能够活过来,可是那胸口,已然冰冷。 鬼契鸳有些冷,放在他胸口上的手想要缩回来,却已僵硬。他喉咙终于发颤,哽咽着道:“鸰,回来吧,这世上,我能爱的人就只剩下你了……你如何能抛弃我?” “你忘了我们一起去酒馆?哥哥不要我的那段时间,都是你在陪着……如今他已不在,你却狠心了?” “鸾鸰……”他哭着,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泪水像是瀑布一般,无可抑制。鸾鸰鲜血的腥味直直钻进他的鼻中,让他无法呼吸,真的……他就这样走了呢。 道场上一片混杂,厮杀仍在继续,已有弟子发现殿前的异样,看着门主紧紧搂着已然气绝的鸾鸰,他们的心里也开始不好受。尽管门主从未说过,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爱着他的,只是局外人清,局中人却迷。 房檐上,一位华衣公子,正带笑望着殿前的两人,仿若在看一场好戏,越是苦情越是让他满意。 鬼契鸳无法分心去注意旁人,但是,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忽而感到指腹下传来阵阵微弱的跳动,再一会儿便是强大而向外贲张的气力。鬼契鸳心中大喜,但随后又是惊骇,赶紧将手从他的伤口处挪开,同一时间,在巨大的气力之中,鲜血伴随着三支飞镖,脱离了鸾鸰的胸口,直直向空中射去,随着飞镖的离身,鸾鸰口中呕出几口黑血,身子瘫软在鬼契鸳怀里。 鬼契鸳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恐慌,还带着些微的喜悦,一时间心中翻江倒海,无可比拟。 “鸾鸰……?” 他试探着呼唤他,鸾鸰缓缓睁眼,看来十分疲惫,但还是虚弱地说道:“我闭息闭脉就是怕那飞镖里的毒侵入四肢百骸,你却为我狂输真气,真是在……活活害我啊。” 鬼契鸳什么都管不了,也当他是在赌气,伸出手就将他揉进怀里,狠狠咒骂:“混蛋!我以为你死了……” 鸾鸰身子一僵,惊讶道:“你,你在做什么?” 鬼契鸳也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赶紧直了身子,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和邪魅,撂下鸾鸰的身子,起身道:“谁让你自作多情替我挡飞镖的,死了倒干净。” 鸾鸰被他一甩,伤口又一次撕裂,疼得爬不起来,干脆倒在地上勾着身子喘息。鬼契鸳皱了皱眉,本想弯下腰扶他,却还是犹豫着,收了手。转而向那屋顶上的人影扔去玉兰金刀,那身影一惊,但反应的速度却是极快,在飞镖未到时,已然消失。 鸾鸰忍痛说道:“你的功夫,还不及他。” “闭嘴。”鬼契鸳淡淡的说完,继续看着场中的厮杀。 第七十回.血流成河 夕阳已熏红了半边天,地上却也似天上那般殷红,台阶上的人影还是高高地伫立着,而他旁边只空留一滩血迹。他已吩咐下人将鸾鸰安顿好,心里渐渐冒出一个念头,他皱了皱眉,淡淡道,这样心软,怎么做得成大事? 夕阳落幕,黑色的夜将大地包裹,三个时辰之后,已近子时,屠杀终于接近了尾声,鬼契门的弟子将自己死去的兄弟安顿好,看着满目的尸体,眼神尽是冰冷。 鬼契鸳回到房中,满足感和落寞感一齐涌上,手刃万条性命,他终于做了当初哥哥所做过的事情,但是,心里却感到隐隐的失落。 那些自视为英雄的人皆死在自己门中,以后,免不了与天下为敌,只是,就算世人弃他,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在一人的心中留有一丝地位。 今夜无月,只有残灯。 他打开门,踌躇片刻,向鸾鸰的房中走去。站在那扇冰凉的门前,他犹豫着是否进门,此时,他听到一阵响动,身子一僵,向门内看去。 只见小小的身子趴在鸾鸰的床边,他的背上和腿上皆是伤痕,但是紧紧攥住鸾鸰的手却是十分有力,似乎是在安慰床上的男子。 鸾鸰敞着衣衫,胸口用几道纱布紧紧缠着,白色的纱布上还是看得见那印出来的鲜红血迹。但他的脸上却是一派从容,似乎是在安慰眼前的少年,眼中流露出从不会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 鬼契鸳眼中的希冀立刻淡去,他转过身,背在门边,心中明明痛得厉害,却挺直了腰板,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 屋内,鸾鸰坐起身来,看着谷雨满脸的伤疤,禁不住抚上他的脸。 “清儿在天界,何曾受过这等伤呢,要怪只怪我那哥哥……” 谷雨摇了摇头,嘴上带笑:“我不怪他,是我自己没用,我若是有用……他也不用这般为难。他能放下天界来看我,已算是对我的安慰了。” “只可惜……”鸾鸰眼中的伤痛更加明显,“连哥哥都没办法救你。” 谷雨苦笑一声:“是啊……就连那个三界之首,也没办法救我,这真是命定的事情。” “别这么说。”鸾鸰将小狐狸搂进怀里,谷雨只感到一阵温暖,整个身子都变得安稳起来,鸾鸰的胸腔随着说出的话语而不断震动。 “要坚持住,哥哥很快就会找到血痕,拿到解药,到那时候,你们就回到天界,再也别出来,知道么?” 谷雨一听这话,立刻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急道:“那你怎么办?” “我?”鸾鸰轻笑着,“……我自会有我的去处。” 已至夏末,日头开始升得晚了,但还是毒辣的很,一大早,地面就被烘烤得滚烫,连带着满道场的血迹也开始变得焦臭。 谷雨带着伤,从房中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满场的尸体和成河的血迹。那红色的痕迹煞是晃眼,刺得眼球发干。 谷雨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双眼,又回到了屋内。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瑭衍的消息,但纵是望穿秋水,也不见爱人。反倒是那个鬼契鸳,竟来倒是对谷雨放宽了些,派了些缓解毒性的药物给小狐狸,那密密麻麻地血脉总算是从脸上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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