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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 上——by九画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6

 文案:

 Zero专案组 H市警局暗中开设专门负责一些超自然案件的小组, 简述为,灵异事件调查组。 柳慕的体质是见鬼!一旦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会陷入离魂状态。于是家里长辈给他找了个师傅。师傅教导他一种方法,能把看见的东西驱离脑海不受影响,这种方法,就是画画,画鬼。 柳慕言迷糊的揉眼睛:师兄,你在哪里? 顾离辰无奈的抱住小孩:乖,我在。 = =+总之就是胡思乱想加上各种打听到的灵异小故事。 通篇胡说八道+伪科学 请勿较真 谢谢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天作之和 前世今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慕言,顾离辰 ┃ 配角:各种人以及各种妖魔鬼怪 ┃ 其它:灵异神怪,画鬼 01.白玉簪01 “各位观众,记者现在位于一周前发生袭击案件的物馆门前,据了解,这一周之内发生了几起袭击事件,受伤人员现还处于重度昏迷当中,知情人员透露,被袭击的皆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先前网络上被曝说这间博物馆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博物馆人员对此缄口不言,且封馆不再开放,具体情况我们还要等警方进一步的调查……” 柳幕言看着电视里呈现的博物馆之前展出的几幅画微微皱起眉头,方才他似乎在镜头里看见了什么。随即淡笑一声摇了摇头,心道:算了。一组接了的案子他们三组的人如果问了只怕不太好。想着便拿起外套出了门。 没错,柳慕言是个警察,说好听点是个人民保姆民族英雄的警察同志,说明白点就是混吃等死的文职小警察,虽然身在重案组,还是走后门进去的。 此时春节刚过,恰逢元宵;天气还是很冷的,冷风从裸露的脖颈灌进去冻得柳慕言一个激灵。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满大街的花灯,不由感叹:过节还要上班真是作死啊。 整个警局都知道重案一组和重案三组的两个组长互相看不上,各个方面都要死磕一番。自从一组接了博物馆的案子之后一组组长就愁啊,为啥呢?因为调查显示,那种情况下不可能是人做的啊,但关键是,你能板着张脸对上头说,这案子不是人干的,解决不了么?这话要一说,首先被解决的就是自己啊! 这几天三组组长走过一组门口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差没高歌一曲以示庆祝了。那样子就只有一句话能形容:小样,来求我啊! 于是,整个一组成员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低落。因为三组组长得瑟是有原因的,他们组的一个成员对于这方面有经验,简单说,就是能见鬼。所以,三组接到的案子如果有非自然行为那也不是难题。毕竟听说之前这些个鬼怪案子都没死人,但这次的案子简直是没法入手,重伤两个,闹得鸡飞狗跳的,上头一直给压力不说,舆论压力也挨不住啊。何况,闹出人命可不好! 内心无比纠结的一组组长烦恼到了午饭时间才下定决心去三组借人。到了三组门口的这一段路程比他曾经追着逃犯跑了几个城市的时间还要长,定了定心,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三组组长拽了出去,还没张嘴呢,就听三组长气定神闲的说:“借人是吧?” “啊……是啊,借人,小柳呢?”说着还不忘往门里瞧。 三组长似笑非笑的拍了他肩膀,“如果你昨天或者早一点来或许还能借到,现在嘛,呵……悬咯!” “啥意思?” “意思就是,小柳早上来的时候被陆局喊去办公室到现在还没出来,真遗憾。”嘴里说着遗憾可脸上完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一组长一向粗神经,一听这事,当即就忘了来的目的和三组长八卦起来:“哎,之前就听说局里要开什么灵异小组,还有个名字叫什么‘Zero’的,英文名,还挺洋气。” “哟,知道的还挺多。” “难道是小柳要自立门户你要失去一员大将了?!强颜欢笑可不好啊。” “去去去,你那案子够你烦一阵子了还有时间来这大放厥词,哼!我看你怎么办。”说着就要走。一组长喜笑颜开的追上去:“你不懂,如果这是真的,那我那案子就要转交到那边,到时我还烦啥呀,无事一身轻咯。” 三组长回头给了个眼刀‘砰’的一声给一组长吃了个闭门羹。 虽然开放专门调查灵异案件的小组简直就是不可能,一句话,不科学!但H市警局这开创历史先河的决定在各个小组炸开。 Zero零,谐音灵,灵异的灵。组长柳慕言,组员是陆局专门从各组挑出的“能人异士”,一共五个人。 当然,这个小组也只是在警局内部公开,并不宣扬。总不好带头搞迷信蛊惑人心。但这事你信不信,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柳慕言到警局的时候刚好是组里最后一个到的,同事们见了纷纷问好,像是过年怎么样啊,热不热闹之类的…… 这是他到警局上班的第一个新年,他比较特别,从年三十到元宵节前,局里都给他批了假,让同事羡慕的口水都流下来了。刚来的时候因为是空降,所以特不招人待见,但因为某些事上聪明果决以及那特殊的体质,再加上长得好啊,一米七八的个子不算高大但身形修长,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跟个猫似的,惊讶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特别可爱,让某些上了年纪的母爱泛滥,年纪轻的女警都爱逗他,当然,男的也不例外。于是,渐渐的受欢迎了起来。还有些刚来的小警员纷纷跑去问他天道运势之类的,他一概笑着回:“我不是半仙,不会算命啊。” 所以,在确定他离开三组去带另外一组的时候,三组成员都十分的不舍,嘴里嚷着要去和陆局拼命,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的吉祥物走,还有说要去给陆局泼狗血看是不是陆局被什么缠上了非要和他们三组过不去,拆散别人会被驴踢,越说越离谱…… 三组长捧着杯热奶茶眯着眼睛凉凉的说了一句:“你们在唱戏啊,我录下来给陆局听听如何?” 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奶茶升起的袅袅白烟也堵不住三组长那张泼冷水的嘴,只听他继续说,“而且,小柳带组没什么不好,虽说不是公开的,但这是变相的升职啊,能加薪的知道么人类们!再加上那边能发挥他的特长不是挺好。”片刻后冷哼:“离得又不远,就在一个局里,你们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么,还拼命?工资都堵不住你们那张乱说的嘴。” 柳慕言哭笑不得的说:“组长,不要这么说啊。” 三组长知道自己的手下是个啥德行,扭头看了众人一眼,说出的话冰渣子似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们掂量着来,小柳带的组不是能大肆宣扬的,大声嚷嚷像什么样子!该干啥干啥去。”说着走进办公室,临到门口又道,“以后有什么难言之隐还可以近水楼台不是挺好。”关门的时候戴着眼镜的眼波澜不惊的环视众人,点点头,关门。 众人垂着脑袋沮丧的和失恋没两样。组长说的没错,他们三组就是嘴欠。俗话说的好么,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组长的嘴号称三寸不烂之舌,警局就没人能说的过他的。艾玛,组长好可怕。 柳慕言安慰了众人一番,最后答应第二天请组里人吃饭才平息“众怒”。当然爱好八卦以及脸皮子厚的和城墙无异的一组长也不请自来,一组成员们也自来熟的都来了,要说熟识,一组和三组是当仁不让的,虽然两组不对付,久而久之也有那么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饭桌上,一组长凑到三组长耳边,“哎,博物馆那个案子,后来撤案了。” “撤案?为什么?”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旁边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一组长。一组长摆摆手,说道:“你们可别出去乱说,博物馆里的东西不都是墓里出的么,总有些鬼鬼怪怪的,那地方本就是放这些的,那边来电话说是他们的人晚上不知道看到什么自己吓自己,毕竟进医院的人都没受伤,只是昏迷。这几天也陆陆续续的看到些怪东西,比如什么会自己走的铜像院里的影子什么的,这些哪个博物馆没有?而且人都撤案了咱也不好查,陆局也说别管了。” “难怪新闻说是意外,而且受伤人也醒了,说是看见一棵树什么的,神叨叨的。” “人醒啦?”三组长有些惊讶。 一组长点头,“可不是,我去看了,问了半天也没问出啥线索,总之人没事就行。” 酒足饭饱后,众人都挥手告别。柳慕言没有同行的人,只好自己走。晚风凉飕飕的吹在脸上有些生疼,也吹醒了微醺的脑袋,四下看了看,确实是回家的路,就在新闻报道的那个博物馆的不远处。 在站牌看了看,很快就来了辆公交车,看来他们还是很按时的好警察,出来腐败吃个饭都能赶上末班车回家,不乱花钱。咧嘴笑了笑,小虎牙尖尖的,煞是可爱。上了车,人不多,柳慕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车驶过博物馆的时候,柳慕言鬼使神差的偏头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下一秒,他惊讶的盯着看,连眼睛都没眨,只见他瞳孔里倒映着一片桃粉色,脑海里立刻呈现出一幅画像,桃花漫天,白衣翩迁,手里的骨扇不自觉落到地上,那人转过身,精致的面容有些悲伤,张嘴想要说什么,就在他想要进一步仔细听的时候,猛的清醒了过来。只听司机喊道:小伙子,终点站到了下车呀。他慌忙道歉后下了车。 回到家之后,柳慕言在书房铺开纸,研了墨,拿起毛笔就画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白衣人在一片桃花中欲言又止的画像跃然纸上。 他默默的把画像悬挂起来,这种画像,有很多,不知什么时候起,画画成了他宣泄的方式,如果不画出来,脑海里看到的图像就像是要将他吞没,那种恐惧也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的淡了下来,但是画画,却是改不了的习惯。 02.白玉簪02 柳慕言驾着自己刚拿到手还热乎乎的警局配车前往案发地点。虽说这车不是什么好车,但至少还是辆交通工具,而且,油费可以报销简直是很对他勤俭持家的性子【大雾】。 一早到警局又被陆局那老狐狸叫去谈话,没意外的话就是有事干了。还真没猜错,果然老狐狸拿着一沓封闭的资料递给他,说,去一趟这地方。 于是,还没知道小组成员的柳组长只好认命的独自前往案发现场——H市赫赫有名的富商李富贵家的一处豪宅。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有些意外,门口有警局的人,还挺熟识。来的时候他听了一些,说这富豪家里死了两人,死的还挺蹊跷,大师神婆之类的没少请,可没想到连警察都请来了,科学迷信一把抓啊。虽说死人报警这是必要的。 停了车,柳慕言和同僚们打了招呼,在房子外左转右转,毕竟来的是三组的人,也就没什么阻拦的。三组长狐疑的蹭上来问:“看出啥玩意了?” 柳慕言一笑:“还真没有,你们怎么来了?之前不是说这李富贵不让警察插手说是会冲撞邪神么?” 三组长冷哼一声,看向进进出出查找蛛丝马迹的三组成员,“现在报警估计没什么用,他上头有人,之前不让我们进来搜查现在过了那么久能查出个屁。” “组长,你和一组长混久了说话和他一样痞了。” “少来,别拿我和那缺心眼的比。” 柳慕言摸了摸鼻子继续问道:“怎么死的,那两人?” “吓死的,苦胆都破了。这李富贵报警纯粹就是因为有位大师说警局煞气重,阳气充足可以挡掉他的晦气,我呸,老子真想给他一枪子。” 柳慕言扭头,真的不是他多想,刚才一瞬间组长有种一组长俯身的感觉。 三组长拍了拍柳慕言的肩膀,语重心长:“小柳,你以后要保重啊,队员大概很难带啊,自己进去看,一早上都把李富贵气的死去活来好几回了。” 柳慕言心思一动,他的队员来了?慌忙跑进去,只见李富贵坐在沙发上,脸和充血似的涨的通红。边上一个带着眼镜的小男生拿着笔记本咬着笔头认真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另一个酒红色短发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脸嚣张的翘着二郎腿,白色的衬衣扣子只扣到第三颗,古铜色的胸膛大喇喇的袒露出来,帅的很有个性。 “喂,胖子我问你话呢,刚不是很能说么现在怎么哑巴了?”说着转过身拍了拍身边的人,“阳阳,给他吃药吧我看他快不行了不就是要看他的古董收藏么,弄得和我要打劫似的,切,谁稀罕啊,那些破玩意。” 被喊作“阳阳”的人放下笔记本,皱着眉头冷静的推开他,“陆追,我治不了脑残,别为难我。” 旁边的警察被逗笑腰都直不起来。李富贵七窍生烟的已经快背过气去了。柳慕言赶紧走过去,他就听了那么一会就已经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陆局指派过来的,陆追和越阳。 “咦!”越阳见柳慕言走进回过头站起身礼貌的鞠了一躬,“老师好久不见。” 柳慕言笑眯眯的回道:“好久不见,越阳。”越阳几年前跟他学过半年的画,后来因为自己的原因就没了联系。 陆追摸了摸下巴,“阳阳的老师?” 越阳点了点头,道:“几年前教我国画的老师。” “那怎么成警察了?这年头公务员还可以随意调动的?这调动的也太变态了些吧?”陆追是直肠子,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直肠子。 越阳掐住陆追的腮帮子低声说道:“你丫别乱说,老师画画很厉害的。” 柳慕言笑眯眯的没说什么,转过脸温和的对三组组长口语了一句便站着不动了。三组长会意的挥手,除了柳慕言、越阳和陆追以及气的直喘气的李富贵其他人一个不剩。 “李富贵,请把你收藏的怪东西拿出来看看吧。”柳慕言边说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李富贵倒吸口气,急喘口气,“你怎么知道?” 柳慕言慢条斯理的研磨杯壁,不疾不徐道:“一个月前的古董拍卖会,我对那个釉白玉簪挺感兴趣的,可惜啊,去慢了。” 李富贵猛地一抬头,求救的看向柳慕言,“高人,请您一定要救我,就是那东西,我怎么都丢不掉,怎么都丢不掉,它会自己回来的,可怕的要命……” 李富贵的妻子满脸泪的捧着个檀木盒子出来,颤抖着放在桌上,富态的身体战栗不停。柳慕言被那句“高人”雷的眼皮子一跳。 陆追没等柳慕言有什么动作就直接打开盒子,精致的古朴样式,里边躺着个白玉簪,玉料白色无瑕,柔润细腻。通体素面,顶刻盛开的花朵,两边镂雕陪衬的叶,仔细一看,叶柄中隐隐泛着红色的血丝,素雅而显得庄重大方。 “哎呀,好东西啊。”越阳凑进去看,一边感叹。 “是挺好。”柳慕言端起茶杯,杯里的茶水不偏不倚的,全撒在白玉簪上。檀木盒子里顷刻便冒出了股股白烟。 脑海里,一个青衣女子手持着剑立在悬崖上,双眼被红色的锦布蒙着,绕到脑后系了个结,显然看不见。背后是悬崖峭壁,身前满是黑衣杀手,身上伤口满布,看不见的双眼下,有缓缓的泪落下,沁了血仿若血泪。 待柳慕言清醒过来时,只记得那抹跌落悬崖的身影和满是诅咒的话语,即便沦落为恶鬼修罗,也要杀尽你最后一丝血脉。 越阳着急的摇了摇柳慕言,“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李富贵和他妻子也满脸惊慌:“要命啊,这东西果然碰不得。” “你看到了什么?”陆追盖上冒白烟的檀木盒子,问道。 柳慕言按了按发昏的脑袋,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口轻飘飘一句:“大概,血海深仇之类,迁怒之类,父债子还之类的吧……” 门口站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格子衬衫牛仔裤,平凡无奇的脸。手里拿着一卷画,“柳组长,这是一个小孩让我给你的,说是你落下的。” 陆追又一次手脚迅速的接过打开,赫然就是柳慕言最后看到的那副画面,旁边的题字只有四个字,血债血偿。 “我叫唐宋,你的组员。那小孩还说了一句,这是他爹爹的画,呵……这年头还有人喊爹的真稀奇啊。你儿子么?” 柳慕言头疼的回答:“是啊,我儿子。”心道:要真有儿子就不用愁找对象了。不过这幅画他什么时候画的?意识不清醒的时候? 李富贵看柳慕言似乎有门能解决这玩意,于是讨好的问道:“这个,柳警官,拜托你帮帮我,家里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这原本是给我二弟的礼物结果二弟死了……”说着不停的抹泪,“我儿子就是因为碰了这东西,也没了,我就这么个儿子啊……” 唐宋抓住句子的重点,“意思是,你家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啊?这不,还有我老婆和好多下人呢?!” “我是问,你爹生的只有你一个了是吧,还有没有亲戚了?”唐宋各种不耐烦。 李富贵摇头,有些发懵,“我家好几代都是单传,就算有生多的,都会夭折,到了我这一代,我和二弟挺顺利的,结果出了这事,儿子也没了。” “果然啊!”越阳推了推眼镜,“只要你一死,这事就了了,这家伙就只想要你家血脉的命,多简单啊。” 陆追摸摸下巴做沉思状,“不能啊,你们这种土豪不都喜欢偷吃么,说不定外面或许还有这死胖子的兄弟姐妹呢。全都弄死?” 越阳抬手给陆追一个烧栗,“你能想点别的么!” 这话一说,李富贵腿肚子直抽,抖的都直不起来了,嘴唇哆哆嗦嗦的问,“你们不是挺厉害的么,救救我啊,多少钱我都出,真的……” 柳慕言沉默了片刻,站起身,“行,在这写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你几滴血,等我通知你,你这盒子我就拿走了。” 李富贵噗通一声坐地上了,“别啊,这东西会自己回来的拿走不顶用啊,之前好多个大师都试过的……” 柳慕言烦恼的挠了挠头,暗道:我可没有什么辟邪的东西。 唐宋丢下一个三角形的桃木牌子,再放下一瓶类似杀虫剂的东西,不耐的说道:“这护身符估计只有你用得上,还有这水,在门口窗口能通风的地方都喷上,按这东西的道行,就算回来了也动不了你。回头记得把钱打我账上,材料很贵的。” 柳慕言惊讶的瞪大那双猫儿眼,心说他这些队友好专业的样子,随即又点点头,看来以后不无聊了。话说收受贿赂什么的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几人交代完琐碎事,拿了东西后准备离开,越阳又匆匆的跑回去,说道:“喂,胖子,你叫人买些糯米,千万别掺其他的米,然后撒在死了人的房间里,预防万一,门口也撒。如果有什么发现马上通知我们。”说完又跑回陆追身边,就听陆追嘀嘀咕咕,“管那死胖子做什么,因果报应……” 柳慕言低头笑了,“对啊,因果报应,你说呢……”手里的檀木盒子仿佛在悲戚一般,有悦耳的铜铃声传来…… 03.白玉簪03 古朴的青砖小屋前,围着半人高的栅栏,上面爬满了绿色的植物。这屋子是柳慕言师傅的家。 柳慕言的爷爷在家乡很受人尊敬,总结识些人们眼里看起来很奇怪的朋友。自幼父母双亡的他很听爷爷的话,因为体质的关系,拜了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老头为师,目的是学画。 老头子看起来大概有六十多岁,一头银发飘逸,恍若谪仙。不止写的一手好字,画画更是十分传神。但是性子很古怪,不喜欢被探望,却异常中意热闹的地方。 柳慕言每年只见过自家师傅一次。这一次被喊回来让他十分意外。推开陈旧的木门,把爷爷交代的好酒放在桌上。 “师傅?”四处没见到那个银发的老头,柳慕言试探的喊了一声。 “咚。”有细微的响声从屋后传来,柳慕言从容的走到屋后,还没走进就闻到浓郁的酒香,醇厚绵长的韵味。走出后门就见一个石桌上满是瓷碗,各式各样,桌上地下都是酒坛子,旁边的槐树下倚着一个老头,脸色红润眯着眼小憩。见柳慕言走进,微微睁开眼,抬手指着石桌,道:“慕言啊,选一个喜欢的。” 柳慕言沉默了一会,便在石桌上认真的挑选了起来,最后拿出一个青釉色的瓷碗,十分古旧,内里甚至还有一圈一圈常年沉淀下来的看不出颜色的水纹。有些像古人拿来喝酒的碗。 “呵……孟婆碗啊,甚好,甚好。”老头晃了晃醉醺醺的脑袋,继续倚着树干闭上眼,“这碗你会有用的,回去吧。”说着就没了动静,看来是睡着了。 柳慕言心思微微一动,孟婆碗?!这东西听师傅说过,阴间之物。随即又撇了撇嘴,自我嫌弃起来,又不会用。只有他…… “啪!”的一声,柳慕言方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笔,凝视眼前的孟婆碗,碗里被他注满了水。旁边放着从李富贵那拿回来的檀木盒子,盒子开着,白玉簪静静的躺在里头。 想着那人和他说过的话,心无杂念。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他…… 柳慕言拿起白玉簪,沾了碗里的水,一点一点的,打在摊开的唐宋拿来的那幅画上。画像上的人这时像是活了一般,动了动,片刻便消失不见了。如果画像是真实的场景,画像上的人一直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未免太可悲了,堕入崖底,算是归于尘土吧。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对你的恩怨不感兴趣,如果那人一死,你就沦为恶鬼,这么做不值得,你该回去你该去的地方了,我相信因果报应,时间早晚而已。”看画轴上的画像渐渐模糊,柳慕言才卷起画轴,放在书房的窗台上,对外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飘忽白影点点头。 那团近乎透明的白影拿起画轴,轻点了点头,转瞬消失了。 一组长向来身强体壮,可以连续查案三日不睡。但是,身体好的像头熊似的的一组长生病了,虽然只是普通的小感冒。但还是让警局的众人受到了惊吓。生病的原因,一组长是这么解释的:昨晚去探望亲戚的时候路过一小区,其中一户的窗台上飘着一团白影,那白影一身白,穿的和丧服一样,带着个帽子,帽檐尖尖的,我以为看错了,没一会他就凭空消失了,我强烈怀疑那是白无常! 听到这里,柳慕言眼皮一跳,看来是昨天送魂的时候被一组长看到了前来拘魂的使者了,难怪感冒,原来是阴气入体。不过没关系,过阵子就好了。 办公室里陆追正和越阳聊的兴起,说一组长那头野兽竟然会生病,说不定是见鬼了。说着转头问柳慕言,“头!你说,那个白玉簪你处理好了?” 柳慕言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陆追说“头”这个称呼比较带感于是不打算改,所以除了越阳依旧喊他老师之外,其他人都这么喊了。“嗯,里头的东西送走了。”说完继续看报纸。愣了片刻后,就问:“咱们组好像五个人吧,怎么才四个?” 唐宋听了波澜不惊的继续捣鼓他手上的事情:画符。 越阳则是乖巧的回答:“是曲妃,她原来是管资料室,这会大概是在资料室看资料。” “这样,那……”还没说完,就被走廊急速的跑步声打断了。抬眼一看,黑框眼镜,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很呆板,双目无神。 门口的女生看了柳慕言一眼,“头,李富贵死了。” 柳慕言脑海里想的首先是,因果报应只是时间早晚,再就是,这个就是曲妃了吧,最后才是,头这个称呼看来是变不了了。 唐宋是五人中最紧张的人,哗啦一下站起来,脸色严峻,被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说好的钱还没打我卡里,那胖子死的真不是时候。” 再次到李富贵家里的时候,那个可悲的富商躺在一口棺材里,脸上血肉模糊的,像是被什么啃食一样,十个手指像是挣扎中不停的抓着坚硬的东西,指甲断裂,指甲里还有碎肉,身上几乎没什么完整的地方。 李富贵的妻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讶,恍恍惚惚的嘴里时不时小声念叨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见到柳慕言之后颤抖的指着一个方向,不停的点头,如一根绷紧的弦,一碰就要断了。 跟在柳慕言后面的唐宋讶异的看向紧紧拽在李氏手里的东西,上好的阴沉木,通体乌黑,断口夹着红色,辟邪利器! 这家人之前按照越阳的交代,用糯米铺满了整个房间,还用唐宋留下的符水都洒在死过人的房间所有的通风口处。之后紧闭门窗,这样等于是在清洁屋子。但是没想到这屋子里的死的人成了恶鬼,死后六亲不认,把李富贵给弄死了。 陆追拦住要往楼上走的柳慕言,低声道:“我从进门就想说,楼上有个厉害的家伙,我打不过他。” 剩下的人都点点头,齐刷刷的看向柳慕言,眼神无不表示着询问:头,你能拿下么? 柳慕言正苦恼如何处理,闻言便偏头听了听,眼睛睁大带着些疑惑又有丝欣喜,对着众人丢下一句话就往楼上跑去,“是来帮忙的。” 四人面面相觑,不敢怠慢的一起跑上楼。 有两个房间死过人,其中一个房间门口,站着个高高大大,存在感十足的男人。白色的长袖针织衫搭深色的牛仔裤,头发微长软软的垂在耳侧。听见动静,微微转身,对柳慕言露出个痞气十足的笑,“哟,言言,好久不见。” 柳慕言略微失落的吼回去:“哟你妹啊哟!”这两年都去哪了?最后这句却是始终都问不出口的。 没理会柳慕言那别扭的小心思,男人眉头微挑,不怀好意的看着楼梯口的四个人,“东陆、西曲、南越、北唐,呵……有意思啊,陆狐狸真能干,派些奶娃娃出来,啧啧!” “喂!你说谁奶娃呢?!”陆追果然是最沉不住气的,立刻就暴跳如雷。 “谁应了就说谁,娃娃,别对号入座呀!” “你……”陆追说着就要上前揍人,却被曲妃拦住了,瞪她一眼“没看到这人欠揍么。”曲妃却只是摇摇头,一旁的越阳也拉着他,道:“别冲动。” 唐宋冷静的拍了拍陆追的肩膀,直接了断的说:“忘了自己刚才在楼下说的话了么?你打不过他。” 男人意外的摸摸下巴,这个动作和平时陆追的动作略相似让众人看了汗毛直竖,“哟!没想到你们还挺和睦,和传闻的不太一样啊。” “什么传闻?”唐宋问道。 “抓瞎四大家不和啊,内斗的十分销魂啊。” 陆追的性子经不起激,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你别挑拨离间,我们四家好好的。” “呵……”男人的眼睛是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眼珠子是深邃的黑,无穷无尽似的,仿若是不会黎明的黑夜。“因为同病相怜所以同流合污嘛,有什么好说的,瞎忙活。” 陆追明知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但是这人的性格真是变态变态的,说话又毒,一句话不离“瞎”字!恨得咬牙切齿。曲妃突然上前一步,说:“顾家的人?!这个年纪,你是顾离辰。” 顾离辰咧嘴笑的没心没肺,“小姑娘不错啊,还知道顾家。” 柳慕言见现场气氛很僵,而且,这么地方非常不适合聊天!虽然他也想知道他们嘴里所说的什么抓鬼几大派几大家的,但是这是人家房间门口,而且还是死了人的房间门口!想着便推了下顾离辰。 “言言,被利用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笨蛋。”两只手丝毫不客气的欺上前去掐住柳慕言的脸蛋,说的话依旧气死人不偿命,“不知道父辈们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天分被剥夺成了睁眼瞎,好不容易找到个照妖镜,怎么舍得放手是吧!” 四人沉默,心里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顾离辰伸手指了指房间里,“你们四个加起来还对付不了里头的东西?做事不仔细就别出来混,乖乖回家吃奶去,这次好在是死了个该死的,命数如何我们都改变不了,要是死的是阳寿未尽的,没说的等着折寿!你们有几年的命让你们这么折腾?”英俊的脸严肃的如同恶鬼修罗,“你们陆局真是本事了啊,还像模像样的弄个官方组,哼……” 柳慕言扯住顾离辰的袖子往回拉,恨不得堵住那张气人的嘴,但是看四人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很严重。 越阳对柳慕言露出个苦笑,“老师,顾先生说的对,是我们的问题。” 顾离辰不管那边的四人心理活动如何,轻轻的抬手,指了指房间,“解决这东西,你们的责任。”说着拉过柳慕言退到一边并用双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越阳推开厚重的门,难免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满屋子的血印,地上的糯米呈焦黑状,一屋子挣扎后的各种痕迹。 曲妃和唐宋同时抬眼,发现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镜片已经裂开;越阳与陆追也抬起头看,四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这镜子…… 四人互看一眼,越阳拿出砚台,从随身带的包里取了个瓶子道了些黑色的水进去,慢条斯理的磨了起来,唐宋拿起笔蘸了墨水写了封印符纸。陆追把镜子取了下来,正面对准一个袋子,唐宋的符纸迅速的贴到镜子后,曲妃感觉有东西掉进袋子里便马上把袋子口封住,陆追用一条红色细绳绑住袋口,打了个死结。 等一切做好之后,顾离辰才松开遮住柳慕言的手,一脸戏谑的看着那个袋子,扯扯嘴角,关上门,不客气的用脚踢了踢墙,喊道:“出来,把东西接走。” 不到十秒,墙上开了一扇门,踏出个白脸黑衣的人,一脸悠闲的接过那个挣扎的袋子,不到一秒马上变脸各种嫌弃,“以后这种东西直接炸了。”声音冷冷清清的。 谁知顾离辰听了反而笑的更欢了,“炸这东西不是你们那最正宗么!咬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嘎嘣脆?!” 黑衣人恍若未闻的拖起袋子就走,在隐入墙面的时候还听见顾离辰笑嘻嘻的一句:“劳烦跑一趟,下次记得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老子真TM想弄死他! 事情了结之后顾离辰和柳慕言开车回家。坐在副驾驶座的柳慕言正闭目想这一周以来发生的事,有些消化不良。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是短信。 曲妃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头,我们看不见。 看不见? 随后又来了一条,语气有些自嘲:作为驱魔世家竟然看不见鬼,真可笑不是么。 柳慕言沉思片刻,回了一条。 我是不知道看不到有什么不好,总之,我宁愿我从未见过,因为,被吞噬的感觉,太可怕。 04.桃花劫01 桃花娇,桃花艳,桃花坞里桃花现; 糖葫芦,捏糖人,甜不咸里糖不甜; 跳房子,踩影子,往前走呀莫回头。 …… 莫回头……莫……回头……回头…… 遥远又沧桑的声音如一平静的水面,被落下的桃花瓣激起一圈圈涟漪。 柳慕言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青石街,街道旁边的建筑绝对是这个时代没有的,而且每家每户都关门闭户没有一个人影,整个世界突然从小孩的童言童语中沉寂下来,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场景!柳慕言迎风泪流。 风? 如果说刚才是万籁俱静,现在则是扬起了微风,风里伴着淡雅的香气,让人逐渐昏沉起来。朦胧中,柳慕言看见青石街尽头的一棵桃花树下,有个白衣人手拿着骨扇,对他招了招手。风势越来越大,夹杂着桃花瓣的风模糊了他的双眼,在缩短的距离中,沉重的眼皮还是合了起来。漫天的桃花携着风裹着柳慕言,不久后消失不见,桃花瓣像是失重般坠落地面。 柳慕言美好的一天,就是不用上班,不用查案,不用出门。早晨起床后倒一杯果汁,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眯眼打盹,这样一天就愉快的过去了。 顾离辰哼的打断柳慕言的幻想,对站在房间门口的柳慕言说道:“快过来吃早餐。”手上也没停下,倒完了果汁又进了厨房,把煎蛋端出来。 柳慕言闻见空气中飘散的香气,一溜小跑到餐桌坐下,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顾离辰把熬好的粥放在柳慕言面前,身影停顿了会,低头凑近去看他的眼睛,笑得揶揄:“哟,桃花啊!” “什么桃……花……呜……嘶……”柳慕言往嘴里塞了口粥,被烫住了也没吐出来,愣是吞了下去,那双圆圆的猫儿眼眼眶含着眼泪,很委屈的样子。 顾离辰抚额,“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唔……你刚说什么桃花?” “你昨天见了什么,一身桃花味。” 柳慕言这才把前一晚的事情和顾离辰一说,被告知是做梦。他总觉得那个人,很眼熟。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柳慕言边用筷子欺负碗里的葱花,一边问:“师兄,之前那个李富贵是怎么回事?”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呢,人就死了…… 顾离辰似笑非笑的说:“你还敢问,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胆敢亲自送魂,幸好来的鬼差认识,要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你小命还想要么!” 柳慕言喝了口果汁,无视。 “镜子。” “镜子?”惊讶的抬眼看向顾离辰。 “对,镜子。”一边说一边随手开了电视,翻了几个台,发现没好看的就又关掉了,“那个房间是屋主的胞弟,他死之前在他自己房间门口的正对面挂了那面镜子,大概是有人指点,一般人不会那种恶毒的招数。嗯?!有猫腻啊。” 柳慕言眉头一皱,“那个簪子里的鬼魂,我想她应该不算恶鬼吧,可是她毕竟害死人了啊?”走的时候没多大的怨气。 顾离辰伸手揉乱柳慕言的头发,叹口气道:“根本不关那鬼魂的事,如果那一家都是她害死的,你认为你能送这种怨气冲天的恶灵走吗?” 是不能……因为他根本没送过魂,要不是拿了孟婆碗他才不敢…… “那家人的事稍微打听就知道了,不难。李富贵常年在外做生意,家大业大投怀送抱的多如牛毛;自己老婆和弟弟暗度陈仓珠胎暗结,儿子不是他的,绿帽子戴的十分稳妥。” 柳慕言睁大了眼睛,问:“所以这其实是李富贵的弟弟和他老婆狼狈为奸想把人杀了抢财产?” 顾离辰点点头,毫不掩饰的讥笑,“不就这样。” “那为什么……” “有钱人心眼都多,听说是不知道是谁给李富贵告密说有人要谋害他,不就弄出这么多幺蛾子么。那小孩的魂魄我没看见,不知道是被拘走了还是怎么的,我到那的时候那李富贵早死了,不过那李夫人会有那种阴沉木真是奇怪,相当辟邪,那玩意少说怎么也有上千年。” 柳慕言趴在柔软的沙发上,继续问:“这案子背后还有人的感觉。” 顾离辰摸摸下巴,摊手,“你们组之前处理的方式挺对,那屋子里的东西一旦出来不得了,符水都挺高明。” “那你还那么训斥人家!” “不该么?门窗紧闭喷满符水,这种方式是让里面的东西感觉到窒息、无路可退,时间久了里面的东西自然会魂飞魄散。但是你们疏忽了那面镜子,镜子是连接阴阳两界的媒介,简直是无孔不入,那扇门上有个小孔,李富贵也不知道在那扇门前做什么,被反射到镜子里,里头的东西不就能碰到他么?而且,你们那边的尸检报告李富贵他弟是饿死的,被封闭在这么个空间里,闻到人味不就饿虎扑食了?!” 柳慕言按住肚子,忍住直犯恶心的感觉,“难怪是那副死状……” “不过那个李夫人,是个狠角色啊!” “怎么这么说?” 顾离辰抱着粉色的小笔电噼里啪啦的不知在做什么,柳慕言被那萌萌的少女粉闪的眼睛有点酸。而顾大少丝毫不在意,“死了自己的老公儿子姘头还能坚强的活下来真是不简单啊,关键是,还能在那种闹鬼的屋子住下去,是不是个狠角色?!” 柳慕言脸色都黑了,“你关注的重点就没在点上!” “难道这不是重点?!”顾离辰把笔记本挪到柳慕言面前,让他看。那是最新一则新闻,H市富豪李富贵发生意外,儿子兄弟都意外身亡,所有的财产全都到了遗孀的名下。 “难道她……”想起那个不惹人注意平凡无奇的妇人,懦弱的依偎在自己丈夫身边。柳慕言实在找不到可以怀疑她的证据, 顾离辰冷哼一声,“除了那个被我送走的鬼魂之外,我在那屋子完全没见到第二个魂,这种事情不是谁都做得到的,如果真是她做的,那大概离死不远了,一群白痴,全是替死鬼。” 柳慕言也察觉出不对,“那这两个鬼魂去哪了?还是刚好被带走了?” “没那么容易,这两个都是命中注定该死的,但是阳寿还没走完,只有等到阳寿走完才会有鬼差来带,这种凭空消失的,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抓魂。” “抓魂?用来做什么?” 顾离辰眼神冷了下来,“有很大的作用,养鬼驭鬼驱鬼,做一些人做不到的事。”他依稀记得上一次百鬼夜行的时候下头的朋友就和他抱怨过鬼魂少了很多,虽然每年七月鬼门大开的时候有些鬼魂会乘机逃跑,但是那一次他们就觉得有些怪异,之后就没什么动静鬼差们也就没计较。 …… 柳慕言最亲近的人有三个,一个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爷爷,一个是他的恩师,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同门师兄顾离辰,虽然顾离辰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喊过师傅,但是介绍的时候就说是师兄,所以就这么喊了十多年。 柳慕言小时候经常看见和听见一些被人们认为是不干净的东西,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那些声音像是就在耳边一样,吵得他差点精神崩溃。所以柳慕言小时候就不爱说话,很自闭。直到拜了师学会静心以及画画之后才好了些许,但晚上还是很清晰的听见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每到那时候,顾离辰就会抱着他,用手捂着他的耳朵,然后安睡一整夜。 所以只要柳慕言和顾离辰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睡,他就条件反射的一头扎进对方的颈窝里,而顾离辰也自觉的伸手捂住柳慕言的耳朵。 两人睡的正香,就被一阵铃声吵醒了。 柳慕言东摸摸西摸摸终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不知何时掉下去的手机,接听后一脸严肃,顾离辰也被吵醒了,一只手还尽责的捂在别人耳朵上,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知道一年前挖出的那个古墓么?近郊那个。” 两人坐起来,顾离辰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毯子,回道:“知道,一个将军的墓么,怎么了?闹粽子?诈尸?几品的?” 柳慕言没好气的说,“几品?红豆馅品!里头的古物都在之前报过案的那个博物馆摆着呢,出土那么久了现在才诈尸反应这么迟钝的粽子?别贫了快准备出门。” 顾离辰站在玄关门口穿鞋,不置可否,“不是说撤案了?” “嗯,越阳打电话说那博物馆又出事了,又重度昏迷几个,人在医院。说是晕倒之前嘴里大喊什么‘花啊……花……什么的,今天你开车。”甩了车钥匙就往门外走。 等红灯的时候是最不耐烦的,恨不得自己就是个遥控器,或者车是长了翅膀会飞的。柳慕言坐在副驾驶看着安静开车的顾离辰,把脑袋歪到靠背上,不满:“好慢!” “人多车多红灯多,怎么不慢。”慢条斯理的转弯,偏头看旁边的柳慕言,“我记得你说之前在那看到个东西是吧?” 柳慕言嗯了一声,显得恹恹的,满脑子都是:好好的休假就这么没了! 顾离辰看了不远处的博物馆,无奈的说:“难怪一身桃花味。” 刚下车,就看见越阳在门口对自己挥手,走进了就看见小孩一脸笑意的凑上来,捧着个纸包的东西,一脸期待。 “老师,桃花糕,要不要吃?”越阳的老家就是个桃源,漫天遍野的桃花,那里的每家每户都会用桃花做些东西,桃花饼、桃花酥、桃花糕等等一些香甜的小点心。当地的桃花酿也是一绝,可谓是把桃花运用的彻底。 柳慕言看四人对着自家师兄也没什么表示,知道他们大概是对之前的事不在意了,便安下心来,况且这点心正经还挺好看的,闻着还不错,道了谢之后塞了一个进嘴里,再塞一个进顾离辰嘴里。 有些凉,但是很爽口,唇齿留香。 一缕风袭来,柳慕言仿佛看见,那个白衣人的脚边,落了几个桃花糕,玉白的桃花糕衬着满地的桃花有些莫名的悲凉…… 05.桃花劫02 H市一年前挖掘出一座宋代古墓,墓葬的规格以及陪葬品怎么看都是王室中人才有的。考古学家经过推算最后才确认是位有王室血统的将军墓,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这个墓主人的生平,墓里干干净净,连墓志铭都没有。 墓葬里头清理出来的文物都保存在博物馆,一年后对外开放的展品,就有这座古墓的陪葬品。据闻,考古学家在开棺的时候,淡香扑鼻,乍一眼看里面的遗体就像是睡着了,是个很年轻俊逸的男人,面色红润肤色饱满,可惜的是头发都是白色的;穿戴的衣物颜色很新,尸体双手合十压着枝桃花在腹部;还没等这群人兴奋如此保存完好的尸体时,就听“噗”的一声,尸体迅速的干瘪化成了灰,;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剩,只留下那枝桃花开的娇艳。 柳慕言一边听着曲妃的报告一边观察展柜里的文物,做严肃脸,“那枝桃花是盗墓贼放进去的?” “那座墓其实很隐秘,如果不是近郊要改造建楼根本挖不出来,我查过了,墓是新的没有盗墓贼进去过。”曲妃呆板的回复,声音没有起伏让柳慕言一度认为这丫头是不是机器人…… “有意思啊……”顾离辰转了一圈,在一处摆放书画的角落里盯着一副画像看。 陆追对顾离辰有些戒备,拽着越阳不撒手,四处打探去了。而唐宋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四处转悠,但距离顾离辰一直没有超过二十尺。 柳慕言听见了也走过来,“师兄你在看什么?” 顾离辰指了指玻璃柜里悬挂起来的画。这幅画的画纸看起来很细腻柔软,画头处有一个小孔,用一条红色丝线绑住。画像上是一位宫装女子,身处一片桃花林,小鼻子小嘴很是大家闺秀,眉眼间尽是小女儿家的羞涩。 “这将军的妻子?”柳慕言不由的想到那枝尸体上的桃花。 曲妃看了之后眉头一皱,“不像,墓室里只有一具遗体,虽然这幅画和遗体一起在棺材里,如果这是合葬墓,墓里没有任何女子的陪葬品这点很可疑。” “对,硬要说有些别的东西,我刚看到一把剑和一把骨扇。”越阳和陆追也有了发现。 “骨扇?”柳慕言心说要死了,之前见到的那人手里确实拿着把骨扇,但是是个男的啊?这幅画上是个女子,长得也不像。 越阳点头,“因为那把骨扇挺好看,我记得很清楚,和一把剑放在盒子里。” “这画中人的眼神怎么有点诡异呢?!”陆追站进了仔细看,就发现画上的女子羞涩中带笑,但是眉眼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渗人,带着股解恨情绪在里面。 顾离辰弯起他那勾人的桃花眼看陆追,带着些许惑人的的光芒,“野兽的直觉啊!” 陆追被盯得背脊发麻,凉意从脚底窜到后脑,不自在的看别的去了。 “师兄,你别逗人家了。”柳慕言深知自家师兄的性格,无奈道。“对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呢?问过没?” 一直未发言的唐宋这才开口,“问过了,值过夜班的人都说夜间会看见一大片桃花园,躺医院的正好是在清理这个古墓文物后昏迷的,因为之前开棺就听说棺材里有桃花,这的人怕没命差不多都快跑完了。” “这样。”柳慕言仰起头,凝视那幅画里的桃花,突然就陷入浓厚的悲伤里,那种难过几乎能压垮人,心口处像缺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呼呼的往里灌,冻得人麻木,但却没有失去知觉,这样的感觉像是持续了几千年,只剩下一丝执念…… 耳边只徒留一句遥远又悲凉的叹息:生不如死,永不能相见啊…… 顾离辰一见柳慕言双眼呆滞就知道他又离魂了,这种时候最危险。于是当机立断的伸手拍了他的额头,右手捏着柳慕言的左耳垂,在他耳边轻缓的喊他:“言言,别睡。”其余人没有在意这声音有多温柔,只有陆追整个人不能自已的抖了下。 “师兄?!”柳慕言很快就恢复了神智,眼眶中带着泪水,轻轻一眨眼就掉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感觉很难受很委屈很想哭但是怎么样都哭不出来,就像几年前师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一样,现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露出的担忧表情,一下子就安心了,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 “言言,不哭。”柳慕言的眼睛圆圆的,很大。不说话直掉泪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柳慕言深吸口气忍住不断落下的泪水,“呜……嗯,就是感觉,这幅画上的人很突兀,不应该是她。”说着看向那幅画,不知是不是错觉,画上的女子这时候的眼神很怨毒,让他吓了一跳,把眼泪都吓没了,等眨了眨眼再看就恢复了原样。 顾离辰也皱了皱眉,“我们先回去,这里是有些问题,晚上再来。” 众人都吓一跳,“晚上?” 顾离辰边给柳慕言擦眼泪边用眼角横了四人一眼,“这都是文物,国宝,不晚上来难道你们要大摇大摆的带出去?” “你是说,晚上来偷……偷……”越阳实在是说不出口,且不说这的防盗措施好不好,单就是偷盗文物就够他们喝一壶了,更何况,他们还都是警务人员,有一个词,叫监守自盗,还有一个词,叫罪加一等。 顾离辰丝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不过是借来用用怎么是偷,何况,这里头,大有文章啊。” 刚说完就看到柳慕言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那意思就是:好想知道! “不过我没看出来就是了。” 话一落,众人叹气。 顾离辰拉着柳慕言驱车离开的时候,四人在后面看那滚滚的烟尘内牛满面。 “真般配啊!”曲妃慢条斯理的整理笔记,抬头对三人说:“吃面去么?唐宋请客。”没等唐宋有任何异议四人已经在一家小面馆里点好餐了。 越阳倒了几杯茶水推到几人面前,“陆叔叔真是奸诈,得罪顾家的事都扔给我们干。”陆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连亲侄子都坑你还指望他干什么。” 唐宋正在心算了符纸的数量,看街道旁闪烁的霓虹灯,无奈的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这一代顾家当家顾离辰虽说脾气不好,但是咱们可以通过头来沟通,不得不说,陆局真是老狐狸。” 曲妃取下那副呆板的眼镜,露出精致的小脸来,“你们以为顾离辰是吃素的?这些小手段我看他早知道了,何况,我们在头身边也能保护他,要不是看头有趣,我宁愿看不见也不来重抄旧业,看不见多安逸。” “也对。”认同的点头,一想到家里那些迂腐的老头就觉得上火,嘶…… 等面端上桌,四人动作一致的扒筷子吃面,吸溜吸溜吃的挺香。 “对了!”曲妃豪迈的喝掉最后一口面汤,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按起来。其余三人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曲妃无辜的说,“我忘了和头说,我明天开始要回本家,有事。诶,你不是也要回去?”说着用手肘蹭了蹭唐宋。 “嗯,你顺便吧。” 曲妃会意的点点头,写完,发送。 “剩下的就拜托你两啦!” 越阳和陆追恨不得痛揍两人一顿。 话分两头。 顾离辰端着最后一道汤出来就看见柳慕言握着手机眉头紧锁,“过来吃饭,谁找你?”柳慕言闻了闻香气乐颠颠的跑过去坐好,舀了碗汤胡乱吹了吹就喝掉。 “没人和你抢,你喝慢点。” “嗯……师兄,曲妃和唐宋要回本家,越阳和陆追也要回去,你们天师是不是每年都要闭关?”师兄做饭真好吃!柳慕言眯着眼睛吃的幸福,吃了十几年都吃不腻啊。 顾离辰闻言也坐了下来,想了想,“貌似有这回事,不过不是闭关,是回去洗秽的。” “洗秽?什么洗胃?”夹了一筷子竹笋炒肉,唔,味道正好,竹笋好嫩,肉也好嫩。 顾离辰喝了口汤,动作很好看,柳慕言眯着眼睛看对面吃饭都优雅的人,听他慢吞吞的回答,“接触到的脏东西多了,每年都要洗干净,不然容易生病。” “哦……那,师兄你之前也是去那什么,洗秽了?” “我又不是天师,我洗什么秽,就去找个东西而已。”顾离辰好笑的看着他,给他碗里添菜。 柳慕言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的看顾离辰,“师兄你不是天师?”等等不对啊,师兄不是天师怎么会捉鬼?怎么会认识其他天师?而且,貌似师兄家很有名的样子…… “别乱想。”又给柳慕言盛了碗汤,才道,“那东西很娇贵,花的时间才长了些。”说着就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个系着墨色丝绳的血红色石头。 柳慕言认真的看着这个花了自家师兄几年时间找的东西?石头?话说这货娇贵在哪里啊? 顾离辰挨近柳慕言坐下,解开绳扣就戴在柳慕言脖子上。 “师兄?”柳慕言迷茫的看着他。 “有用的,别问了,快吃饭。” “哦……师兄我要喝汤!”说着可怜兮兮的看着已经空了的汤碗。 “知道了,贪吃。”捏了捏柳慕言的小鼻子后站起身拿着碗去厨房盛汤了。 柳慕言看着自家师兄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唔,突然觉得,自己这奇异的体质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体质,就遇不见师兄了。 话说师兄做饭真好吃啊! 06.桃花劫03 “你不就是想要在他身边么?不就是想要他好好的么?” “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在他身边?” “生同裘死同穴?呵哈哈……好啊……” “你生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你就死了到奈何桥去等他罢,至于能不能等到……” “放过他?好哇!你死了我就放过他!” “生死相随?笑话!我成全你,让你留在他身边……啊哈哈……” “很痛吧?有多痛呢?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的心思会有怎样的心情?” “本公主说到做到,成全你的心思,我会让你看着他有多幸福……来啊,把这双眼睛给本宫挖下来……” 柳慕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只知道,此时的自己被架在木架上,四肢被锁链紧扣住,浑身疼的几乎没了知觉,耳边是一道道尖锐的女声,她好像恨极了自己!艳丽的十指蔻丹划过脸上的肌肤,笑的刺耳。 “别挣扎,你知道的,他的家人对他有多重要。” “好……” 柳慕言再也不想回忆,双眼被剜的痛楚。只听见从自己唇边溢出的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浅浅的平静的,如一汪清泉。 顾离辰把柳慕言半哄半骗的给弄睡着了,等到午夜一点半时准备孤身前往偷盗……借用文物,谁知路过柳慕言房间时被里面的动静惊到了。进去一看,柳慕言一身冷汗双手紧抓着被单不停的挣扎,像是痛极了,当下脸就黑了。这次的离魂似乎很彻底,怎么喊都喊不回来,顾离辰没法,只能压制住他的手脚以防受伤,咬破嘴唇把自己的血喂过去。 柳慕言喘息着惊醒,满嘴的腥甜,湿漉漉的双眼还对不齐焦距,喊了声“师兄”后才发觉顾离辰嘴角破了,没自觉的凑过去舔,直到把血迹舔没了才问道,“师兄,你嘴角怎么破了?” 顾离辰镇定的回答:“小猫咬的。” “猫?”家里没有猫啊!想到了什么之后耳根子都红透了。 “嗯……又看到了什么?”顾离辰把人抱起来靠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给柳慕言后很知趣的转移话题。 谁知柳慕言浑身不可抑制的战栗了几秒,“我看不见。” “看不见?”顾离辰眉头一挑,心道:这可新鲜了。 柳慕言嗯了一声,“刚开始看不到,只听到声音,觉得浑身都疼,后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了……匕首。”说道匕首的时候停顿了下来,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觉得疼,很疼,这里很疼……”说着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顾离辰扶着人躺下,捏了捏被角,转身出去了。柳慕言睁大眼睛看着拿了香炉又返回的顾离辰,看他熟练的点了香,走到床边坐下,亲了亲自己的额头,小声的说:“我出去一会,你先睡。” “嗯。” 顾离辰出门已经有半小时了,而柳慕言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还残存着之前听见的那女子尖锐的话语,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使劲想了想,他最后好像听到了一个名字,应该是名字吧?苏……什么来着? “苏安从。” 柳慕言闻言便开心的点点头,对的,最后那个女子说的就是这个,苏安从。 忽的,鼓起的被子包不动了,柳慕言整个人僵在被窝里。声音很熟悉,熟悉的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完蛋了!柳慕言此时被这三个字砸的眼冒金星,师兄出门了那这人是谁?我勒个去,除了鬼魂还会有什么?!柳慕言你个二啊! “呵……” 轻笑声从被窝外边传来,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愉悦。 柳慕言想着从小到大见过的鬼怎么也有成百上千了这是第一次亲耳听见对自己说话的,难免有点好奇。猛的掀开被子,已经做好会被吓到的心里准备,谁知自己没被吓到,反而是床边的鬼魂吓得退后了几步。 居然是一身白衣胜雪,翩翩君子的鬼!双眼蒙着块桃红色的锦布,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手里拿着把骨扇。“我们见过几次了。” “嗯,不过我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见你,原来你会说话啊!”柳慕言说着指了指他旁边的凳子,“你坐。” “多谢。”白衣的男子对柳慕言的方向做了个辑,摸索着虚空坐在椅子上,“我以为我们只是有缘,没想到你能看到那么多。” 柳慕言歪着头看他飘在椅子上,“你叫苏安从。” “是。” “需要我帮什么忙?” 苏安从握着骨扇安静了一会,“我……我想知道,他好不好。” 柳慕言屈起双脚,下巴放在膝盖上,“现在离你那个朝代已经过了几千年了,你等的那个人说不定已经过了奈何桥轮回了不知多少世,你都想知道吗?” 苏安从显得很无措,局促的捏紧骨扇,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那,那一世他是寿终正寝的么?” “其实,我不知道你问的是谁。”柳慕言眨了眨眼。 “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我知道的,在一起很久很久,只是不会和我说话;然后有一天,我听见人的声音,他就不见了,只留我一个人。”苏安从抱着骨扇蜷缩在凳子上,布条下缓缓躺下两行血泪。“我一个人呆了好久,直到遇见你,发现你能看见我。” 柳慕言注意到阳台旁边的桌上安静的躺着一枝桃花,想起曲妃的报告上就有,古墓主人开棺时就有一株桃花枝,只不过后来随着尸体一起化掉了。难道这个“人”是附在桃花枝上随着自己回来的?!这样的话…… “你等的人是那个将军?” 苏安从听见“将军”二字恍然的抬起头,“原来还是将军么?如此甚好,甚好……” 柳慕言呆了呆,“你喜欢他?” “呵……看来,她还是守信的。”苏安从偏着头听柳慕言带着点不可置信的声音,有些顽皮的笑了。 “你被骗了。” “嗯?” “那将军死的时候估计只有二十几岁,你附身的桃花枝和他合葬在棺材里,你会感觉他不在了是因为开棺的时候他的尸身风化了。”柳慕言整理了下思绪发觉有个重要的问题遗漏了,“你的身体呢?” 苏安从对自己能和那人合葬微微的感到吃惊,同时却感到惋惜,死的那么早么?!“身体?死无全尸何来的身体?!” 柳慕言敛了眼睫,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两道阴影。“我感觉的到,很疼。” “嗯……过了这么久,再疼,也习惯了。”苏安从站起身,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乌黑的长发瀑布般铺在脑后,如玉的面容带着浅笑,“大抵是忘不掉吧,每过一段时辰都会经历那种疼痛,也就习惯了……” 就像时钟总会轮回到之前转过的轨迹一样,不停的在未痊愈的伤口加深伤痕,直至溃烂,疼的忘不掉。 “有一副画,和你的气息很近,但画上的人却不是你。”柳慕言眉头紧锁,想起画上的女子那美丽的面容,以及和长相气质不符的眼神。 苏安从静静的站着,气息有些哀伤,“原来如此,果然是最好的报复……”说着一个闪身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一句,“恳请你收留我一阵子,待找到答案我自会离去……” 柳慕言光着脚丫走到阳台旁,捏着桃花枝去客厅找花瓶,他打算养起来。不知道自来水能不能养这枝几千年的鬼桃花?翻箱倒柜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精致素雅的花瓶,看着还挺古旧。思考了一番后果断的用孟婆碗盛了水倒进去,过了孟婆碗的水属阴气十足,养这枝桃花应该足够了吧?! 顾离辰做了个障眼法用符纸代替便急冲冲的拿了那幅画和装了剑和骨扇的盒子回来,一进家门就被屋子里的鬼气吓了一跳,“卧槽这什么鬼地方。”东西还没放好就差点掐死那枝桃花,幸而被柳慕言拦住了。 顾离辰头疼的看着柳慕言抱着花瓶死都不让他靠近,“言言,养鬼很伤气的,拿来我处理掉。” 柳慕言瞪大了眼睛看自家师兄,“我答应了人家收留他一阵子的。不好不讲信用!”何况,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伤痛持续几千年,也只是想知道对方好不好…… “你知道你拿的什么来养么?”这爪子太可气了,一拿都能拿到阴气森森的东西。 “什么东西?”不就一个花瓶么? 顾离辰把东西扔桌上后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这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黄泉里捞出来的,鬼气重。这就算了,孟婆碗不能乱用啊!等等,我看看。”说着接过柳慕言手里的花瓶端详那株桃花,脸色十分不好看。 柳慕言狐疑的看自家师兄惊疑不定的眼神,问道,“怎么了师兄,我觉得这一定是冤案啊,他刚和我说他死无全尸……” “行,就养着吧,就当还人情。”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些许揶揄,用柳慕言的话来说就是,抓着别人小辫子的表情。 “不过这事还真难办啊……”顾离辰摸着下巴笑道,把装着剑和骨扇的盒子与花瓶摆放到一起。 而那幅画则是卷起用红绳绑了起来,那条红绳在用千年古刹香灰兑的水中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在行里有一个威武的名称,叫缚魂索。 柳慕言知道这个缚魂索很难得,被师兄用在一幅画上怎么看怎么怪异。但是师兄前后的表情实在是很奇妙,本来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到后来的嗷我终于抓住你丫小辫子的样子。 “师兄。” “嗯?”顾离辰用缚魂索把画绑住还不算,正琢磨着找个合适的封套封住里头的疯婆娘,刚差点没被挠一爪子。听见柳慕言喊他,回头就见小孩拿着一个黑色的长木盒子放桌上,示意他把画轴放进去。 把东西放好后揉了揉柳慕言的脑袋,“乖。”自家小孩的危机意识还是挺好的。 “我翻花瓶的时候找到的,大概是师傅留下的。”柳慕言仰着头看顾离辰,“安从好像不太愿意说他死的事情。” 顾离辰撇嘴,“这个回头再说,明天大概那些个昏迷的人就能醒了,不过,这东西暂时渡不了啊!” “画轴里的人么?” “对,这东西真是疯魔的很,疯的都没边了,要不是出不来,那些人就不止昏迷那么简单了。” 柳慕言点头,“我总觉得这幅画很奇怪,但是怪在哪就是看不出来。” “嗯……这画纸有人气,算了别想了,明天开始我准备把她渡走,实在渡不走弄死算了,反正都死透了。”顾离辰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钟,得,四点四十五。“言言,快早上了,睡觉去。” “好。”柳慕言神色凝重的想了想那幅画,随即摇了摇头,用手拍了拍脸颊,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太黑暗了,虽然说那画纸很细腻,师兄也说有人气…… 以爱为名,做的却是这么残忍的事情,未免也太可悲了。 07.桃花劫04 H市最近发生了好几宗重大的案件。其中就有儿童走失案,来报案的儿童家长纷纷表示,孩子都是独自在家之后不见的,已有十五个五六岁儿童失踪。 陆局给一组长下了命令,三天内要找出线索,否则就滚回家吃自己……三组长也没空去看他的笑话,最近据说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有人越狱了,死了好几个人,死亡名单里就包括看守的狱卒。警局里忙的昏天暗地,就连他们这一组的人都被借调了。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别在这捣乱!”柳慕言路过一组的时候被里头整天价响的嗓门吓了一跳,心说一组的人可真有活力,可这声音显然不是一组长的!正想往里看看是不是来了新人时被突然开门的曲妃吓了一跳。“小曲?” “哟,这不是柳队吗?好久不见啊!”随后出来的是一个矮胖啤酒肚的大叔,发型是这年纪常有便宜又拉风的地区支援中央。 “头!”曲妃一脸便秘的跑到柳慕言身后,誓死不看那人一眼,她怕再看下去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柳慕言噙着微笑点点头,对方话里的讽刺谁都能听出来,“我们小曲年纪小,别和她计较。” “哪儿能啊,这丫头厉害着呢,我们头的电脑密码都知道,让查个资料都不知道查到哪个地儿去了。” 曲妃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感情还恶人先告状啊!扯开柳慕言准备反击,谁知没等她露出本性就被人轻轻的拦到了身后,她扭头一看,柳慕言笑吟吟的看她,摇了摇头,道,“尊老爱幼是美德啊!” 那胖子见曲妃的动作惊的后退几步,碍于陆局对柳慕言的偏爱不敢对他恶言相向,只能用曲妃撒气,“年纪轻轻的还想打人不成?这可是警局,知法犯法,果然不是正规进来的就是没规矩……” “怎么?堵这准备凑一桌?三缺一怎么的?”三组长夹着几份文件慢悠悠的蹭过来,斜着眼看这刚才还大声话说的人,“呵,你这老鬼又富态了啊!” 那富态的堪称八个月孕妇肚皮的男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笑道,“没啊,还那样,还那样……” 三组长嘴角一挑,意义十分明显,就是赤果果的讽刺,直接进入主题毫不拖泥带水,“你们头死了你这么开心?” “怎么说话呢!我们头活蹦乱跳的!” “他没死啊?那你这鸡犬升天老子就是老大的样子做给谁看?撑得?”三组长的嘴毒是整个警局包括陆局都公认的,偏偏他还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毒你几句,如果有主动招惹他的,看就是嘴贱啊不怪人啊! 一组的人早就看这死胖子不顺眼了,仗着自己资历老在一组长不在的时候作威作福,这人八面玲珑的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下看他和三组长在打嘴仗时那难看的脸他们瞬间就心里舒坦了。 三组长带着柳慕言和曲妃走了,临到拐角的时候转身对那死胖子笑道,“给你个建议,下次出警的时候在背后给他一梭子,扫成枪眼一了百了,到时候他成烈士虽然你也壮士了,但是这等级层次就不一样了啊……” 一组的人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捂住肚皮笑的直不起腰,纷纷拍大腿,哎哟,笑的肚痛!太他娘好玩了,确实层次不一样啊! 柳慕言到三组被各种疼爱问候,不停的说瘦了啊,就跟过年回家被各种问候差不多。曲妃捧着别人给倒的水坐在角落里,感叹,果然是被当成吉祥物了啊! “头!不好了。”就在众人其乐融融的八卦时,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三组成员撞开门跑进来,“又死人了,这次一次死两,那边来消息说,死的是死刑犯。” 三组长点点头,“知道了,干活。” 柳慕言知道他们有的忙了便带着曲妃走了,正好是午饭时间,他们干脆溜号去吃午饭,谁知正好在餐厅碰上见完客户的顾离辰。 柳慕言笑的奸诈,“走,我们去吃大户。” 曲妃:“……” “师兄!”柳慕言来个大跨步跑过去,结果磕到台阶向前扑进顾离辰的怀里。 曲妃在后面捂脸,不忍直视啊。明明在别人面前一副很精明的样子怎么一到顾离辰面前,整个人就瞬间变成三岁小孩了,尼玛四肢不协调走路摔倒摔人家怀里,所以这是情趣么?! 顾离辰赶紧抱住扑过来的人,“我说你怎么走路没看路这毛病还没改呢!”从小就一摔二摔的,别把自己摔笨了。 “那是鬼使绊!我才不是左脚踩到右脚摔倒的!”柳慕言说完才发现,哎哟我去,这不是明显的卖蠢么! 顾离辰无奈的笑了,“好好,吃饭去吧。” 柳慕言走了两步才想起被他遗忘的曲妃,回过头喊道:“小曲走,吃饭去。” 曲妃见顾离辰没什么反应才三两步跟上前边的两人。 整个用餐的过程,曲妃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谁要跟她说顾离辰和柳慕言不是一对她能把人骂回娘胎里去!顾大少没吃多少尽光顾着喂柳慕言了,她现在严重怀疑他们头有双重人格啊,顾离辰前一重顾离辰后一重啊! “头!那个将军墓我查出些事。”曲妃想起这几日在一组插科打诨就为了查这个墓主人是谁,根据柳慕言的说词还真查出点道来。 “咦?查出来了?”考古学家弱爆了啊! 曲妃推了推眼镜,“正史上没查到,野史倒是有,那将军是皇帝的私生子,大婚当天撇下了公主新娘失踪了。三天后遗体被发现一片桃花林里,手里抓着根桃花枝。没几天后那公主也死了,穿着身嫁衣死在房间里。那座墓是将军的亲信依他的遗言造的,说是生无可恋没什么好写的所以那墓干净的连个字都没有。” 柳慕言好奇的问,“这人倒是挺有趣啊。” 曲妃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更有趣的是,这位将军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竟然是给那位公主画像,就是那副画像。” “嗯?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对这个公主没感情啊。”柳慕言撑着下巴想。 “呵……我看是恨极了吧,在那个朝代,把一个女人特别还是身份尊贵的女人扔在喜堂上独自面对宾客家长,这脸打的真痛快啊,绝大部分都会闹自杀。” 谁知顾离辰却是笑的欢快,“聪明人。” 曲妃虽然闹不明白但还是继续说,“我还查到一个人,苏安从。” “安从,是不是那将军的军师。” “对!”曲妃眼神亮了亮,“这人是个鬼才,满腹诗书才华横溢,本来在个小城镇做私塾先生的,后来遇见将军后两人一拍即合就留在他身边,两人合力退敌无数,不过后来这将军被诬告私通外敌,这个苏安从主动认罪还给将军留了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后来就没了消息。大概是死了。” “联系这些资料来看,这像是个情杀啊。”这是曲妃在看完野史各种史后得出的结论。 “情杀?” 曲妃的眼睛隔着厚厚的呆板镜框闪烁着不知名的光,“我猜,这个苏安从一定是那个什么公主弄死的,理由就是这女人喜欢将军,结果人将军和军师是一对,然后就各种使心机离间别人小情侣,最后用家人啊道义啊命啊之类的威胁还成功了!但是呢,将军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先答应了要成亲,然后在成亲的当天就追到黄泉去了,说不定两人投胎转世再续前缘了呢!” “是就好了。”柳慕言一点一点的戳着碗里的布丁。 顾离辰眼神有些冷,“看来咱们小看了这个公主,难怪渡不了她。” 曲妃有些心惊,她好像发现不好的事情了,“博物馆的闹事的果然是那个公主啊?卧槽啊,阴魂不散啊!” 柳慕言点点头,“嗯,在那幅画上,苏安从的魂附在那株桃花枝里,他一直出不去,估计是那公主做了什么。” “那将军还是有点用的,至少把她困在了画里。”顾离辰道。 听了这话曲妃的眼睛瞬间瞪大,“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奶奶小时候和我说过古代的一种酷刑,这法子很恶毒。扒……” “对。”顾离辰喝了口汤,回答的淡定。 “天!“曲妃捂住嘴,这要有多大的仇才做的出来。 柳慕言谈的一点胃口都没了,“恐怕还不止,安从的眼睛瞎了,看不见的。” 曲妃此时的心情微妙的复杂,看向顾离辰坚定的说,“实在渡不了就散魂算了,至少请让我见他们一面。” 顾离辰看了天色,“今晚一点,因为我没耐心了。” 那死女人每天吵得他睡不安稳,渡不走就魂飞魄散,没什么好说的。 “好!我先回去准备。” 没有人能用任何借口如此的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何况是这么残忍的方法。曲妃握紧拳头,平复心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心情,就如当年母亲在自己面前用匕首捅进父亲的胸口一样。小小的自己满脸泪水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得到的答案是母亲说,因为她爱他。因为爱!狼狈不堪的母亲在父亲的血泊中看着自己,那沾满父亲鲜血的双手让她感到恐惧,彻底晕过去之前,她耳边只听见母亲浅笑低喃的一句,你的心终于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 08.桃花劫05 “啊……放本宫出去,放本宫出去……你敢这么对本宫,本宫要将你做成人彘……”尖利的女声回荡在夜里显得异常诡异和恐怖。 曲妃冷眼看着被困在锁魂阵里的女鬼,那个画上穿着美丽宫装笑的一脸从容的公主,此时满脸狰狞眼神怨毒的瞪着阵外的人。一身嫁衣皱巴巴的,长发披散下来,尖利的长指甲不停地抓着地面,浑然不觉的用身体去撞阵法塑出的空气墙,被弹回去后趾高气昂的叫骂。 按压着受伤的手臂,曲妃勉强站起身,呆板的眼镜早在之前的突发状况中掉了。他们都低估了这个千年怨魂的战斗力,导致她逃出了那幅画,最后还是顾离辰用锁魂阵把她锁在阵里。 “快放本宫出去,不然本宫定会令你不得好死,株连九族!”原本是精致妆容的脸却是一脸惨白,嘴角溢出血丝,双唇鲜红如血。 “呵……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那个受宠的公主么?笑话!诛我九族?喂!老女人,看清楚行么。”曲妃顾不上找掉落的眼镜,简单的给自己脱臼的手臂归位后不由得想气气那位公主,反正她就是极度厌恶这个女鬼,没有理由。 公主瞪大了双目,看曲妃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撕裂,“大胆贱婢,敢这么对本宫说话,做人彘倒还便宜你了。” 曲妃丝毫不在意,“你现在不过是个死人,渡你投胎你不干,就冲你做的那些事,直接给你散魂反倒是给你痛快,我曲家折磨鬼魂的方法多的是,你要不要试试?” “你……”女鬼心有余悸的看向断了的指甲,而后恶狠狠的看着曲妃。这个卑贱的庶民,竟然这么对她。 越阳和陆追赶到的时候,那个公主还在不停的往阵法墙上撞,“曲妃,你没事吧?!” 曲妃摇了摇头,“没事,还死不了。” “这?怎么回事?……等等,我们能看到她!”陆追对此深表震惊,本来接到唐宋的电话说有个千年的厉鬼还是个美人,这明显和事实不符就算了,都打算来场恶战了他们竟然能看到。 曲妃只能简短的说明这只厉鬼是如何逃脱的。 柳慕言家里的“宝贝”太多容易聚集阴魂,孟婆碗乃阴间之物,那幅画虽说被缚魂索绑住了,但他们要解决这鬼魂必须要等适合的时辰。柳慕言正好在顾离辰不在的时候用孟婆碗盛水浇那株桃花,被莫名的鬼使绊把水洒在装着画轴的长盒子上,孟婆碗刚好磕上头了,阴气大盛然后那女鬼就出来了…… 越阳担心的问道,“老师没什么事吧?!” “受了点伤,被那女鬼挠了一爪子,有点不妙,鬼气入体没跑了。”一说完众人都倒吸了口气,顾离辰没弄死这丫真不可思议啊! 陆追还是在能见到这女鬼的问题上纠结,“难道是阴气太盛了所以能看到么?!” “要是所有鬼都这德行我还不如瞎了!”曲妃没好气的给他一白眼,“阴气太盛是一个原因,主要是顾离辰用了‘无处可藏’,我引她来这之后顾离辰没耐心和她周旋落了阵法后回去给头除鬼气了。”顾家的“无处可藏”可是如雷贯耳,一旦使用,没开天眼的人照样能看见。 越阳有些傻眼,“那这东西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有实质处理过这种怨魂。” “顾离辰走之前说会有人来收拾,咱们只要等就行。”看来这次陆局成立这个小组不止是方便查案,更大的原因,是让他们四个被诅咒家族的继承人来和顾离辰学习的,家族决不能毁在他们手里,果然是老狐狸。 就在三人漫不经心聊天的时候,锁魂阵红光大放,三人如临大敌的分开站在阵眼处以身封阵,看来这只女鬼的怨气都可以淹了阴间了。鬼气强的都快破阵,不妙啊!三人在心里想。 “赵嘉和。”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阵法里的女鬼则是惊讶的看向来人,双眼赤红。 来者是个面容肃穆衣着整齐的男人,左手持剑右手拿着一张纸,走路优雅又飘逸。用曲妃的话来说就是,面瘫禁欲系帅哥一枚。 赵嘉和是公主的名字,这名字和那残暴的主人怎么看怎么不配。就在曲妃紧张兮兮的以为这个突然跑出来的程咬金的目的是救鬼时,三人发现阵中的女鬼突然变得温顺起来,整理被弄得破碎的衣裙,一抬手,又变回那个美丽的公主,笑的端庄大方。 陆追小声的嘀咕,“不论是女人还是女鬼,你的名字都叫变脸啊!” 嘉和公主站在阵中,有些迷茫的看着阵外这个她有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她知道自己死了,面前这个男人也应该死了才对,她见到他的时候,他紧紧攥着那个人的骨扇睡得安逸。那个人得不到的自己也没得到,她疯狂的把那个骨扇扔了。 “清泽。” 男人一脸漠然的看着阵里的女鬼喊了个他不熟悉的名字,抬起手,凭空一把火就把写有女鬼名字的符纸烧的干净。顾离辰火急火燎的把他找来就是要散了这个千年怨魂?他自己不是可以做么?说什么与自己有因果关系,结果还不是因为懒。 越阳越看这个人越觉得眼熟,蹭了蹭旁边的陆追,“这个人我觉得有点眼熟。”一旁的曲妃好奇的看他,“拿着古剑长成这样还一脸面瘫的在我们这行里,除了顾家老二还有谁?!” “顾白!”越阳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个名字。“据说这个名字是顾家老爷子取得,当时顾家儿媳妇生产之后下人去请示老爷子,老爷子当时下棋输了脑海一片空白,随口就取了个白字。 越阳一说完三人一脸同情的看顾白。 “清泽。我是嘉和啊。你怎么不看我?!”嘉和公主见人不理她有些着急,语气不由的带着命令。 曲妃没好气的说,“卧槽,公主病又来了。” 顾白看了三人一眼,三人识相的退开。默默的拔剑,刀光剑影过后,阵法破了。还剑入鞘,男人没有丝毫停顿,抬手就是一道雷,劈的嘉和公主狼狈不堪,随即一个带着白光的牢笼从天而降,结结实实的把嘉和公主困在里面。 空中有鹤鸣,一只纸鹤缓缓飞到顾白面前,“赵嘉和,跟它走。”手一指,纸鹤飞到了牢笼上空,降下一道昏黄的光束。 嘉和公主不停的躲着那束光,眼神始终没离开顾白,她喃喃的问为什么,甚至爆发了全身的鬼气抵挡那束光把她带走。“清泽,我是你的妻子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白眉头都没皱一下,脸色未变,“我不认识你。” 嘉和公主听了反而笑了起来,“那你总认识苏安从吧!” “与你无关。”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曲妃、越阳和陆追凑到一起咬耳朵,看来这个顾白前世或者前N世是那个将军啊,不然那个公主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说话。 咦!那个将军墓不就是他的么?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自己的“老家”被翻了个身底朝天后的境况…… “想知道苏安从苏大军师是怎么死的么?”嘉和公主天真的看着顾白,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你夸过他的皮肤很好,所以我剥了他的皮,很有趣呢,哈哈……” 顾白还是不为所动,嘉和公主的眼神却变了,又变回那个怨气冲天的满身怨毒的女鬼,“你不记得了?我告诉你,剥皮的过程很有趣,把他半埋在土里,在头顶割一个口子,灌进流珠,清泽,他血淋淋的从土里跳出来,土里还留着他那一身细腻的皮子呢。哈哈……那个画面说不出的有趣,你忘了吗?你为我作画的画纸,你说过细腻的和皮肤似的,那不就是人皮么。” 陆追脸色铁青,“真是疯子。” 嘉和公主美目流转,继续道:“他那颗七窍玲珑心味道挺好,可惜啊,本宫胃口不大,吃不下那么个大男人啊,所以就赏给最忠诚的狗了,它们饿了好几天吃的可香了。” 曲妃握紧拳头,强忍下要虐待鬼魂的念头,咬牙切齿道:“忍不下去了卧槽,这女人真让人受不了。”再看顾白,虽然眉头微微拢起,但也没多大反应。 唐宋被顾离辰吩咐抱着盆桃花枝到达现场,是的没错,那株桃花现在是光秃秃的一杆树枝,被养在有泥土花盆里。唐宋到的时候嘉和公主怨毒的瞪着他怀里的那株树枝。 曲妃嘴角一挑,真是场好戏啊。 桃花枝被满是怨气的气息惊动了,几秒过后,苏安从还是白衣翩翩,眉目依旧。又是“无处可藏”!众人不禁感叹,顾离辰的灵力究竟有多深厚,能连续使用这种高端的手法。 “苏安从!”嘉和公主见了苏安从,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你怎么能从那里出来。”当年她听从那个术士的指示,把苏安从的魂强行困在骨扇里,埋在桃园的一株桃花树下。并用几十个壮汉的血浇灌那个地方,为的就是不让他的魂魄跑出来。 苏安从偏过头感觉对方的存在,笑得浅淡,这个声音有多久没有听到了,“嘉和公主,你最大的报复已经达到了,他不记得我,我也影响不了他,投胎去吧。”这个小公主是真的喜欢着清泽,三个人的悲剧能少一人是一人。因为看不见所以听觉显得尤为敏感,苏安从知道有人在看他,有些窘迫的低垂着头似乎在躲避顾白的视线。 嘉和公主咬碎了一口牙,“想的容易,我走了你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是吗?别做梦了。” “我是鬼他是人,人鬼殊途,只不过,您可以投胎我却不能……”被灌了人血的魂魄,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鬼魂了,再世为人已是奢望! 顾白再次拔了剑,冷硬的开口,语气中带了些不耐,“聊够了么,该上路了。”扬手在虚空中横劈出一道裂口,一旁的纸鹤乘机洒下那道昏黄的光,把挣扎的嘉和公主拉像裂缝。 就在裂缝即将关闭的那一瞬间,顾白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把你画下来是为了什么?好玩么?!笑话。” 嘉和公主满是血污的脸上终是落了泪,结果到头来,她逼的那个人学会了算计,却也不是为了她。 “啊……”随着嘉和公主的惨叫声,裂缝合拢,纸鹤也归于虚无。 “啧啧……那小子还是那个死样子。”顾离辰抱着柳慕言坐在大树的树干上,感叹自家兄弟那张死人脸真让人讨厌。 树下四人惊得抬头,问:“什么时候来的。” 柳慕言一指唐宋,意思是一起来的。 顾白收了剑,面无表情的接过唐宋怀里的花盆,抬手对飘在半空慌乱无措的苏安从一挥,苏安从就回了桃花枝里。 顾离辰眉毛一挑,“不叫人。” “哥。”顾白乖乖的应了。 众人捂嘴,怕笑出声被揍。 顾白目不斜视的看着顾离辰,“他我带走了,不送。”说完抬脚就走,完全没留恋。 曲妃不由的腹诽,传言不符啊,顾二少哪是面瘫,他其实是没表情吧……还很腹黑。不过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记得还是不记得,这是个问题啊! 远远的他们听见似乎听见顾白在说,“我叫顾白。” 顾离辰还嫌不够乱,高喊了一声,“记得浇水啊小白。” “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顾离辰给了曲妃一小包东西,混在热水里泡一个小时就能让肩膀的伤痊愈。曲妃道了谢,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和越阳他们讨论顾白是否记得的问题。 身后的顾离辰听后笑着说,顾白的肩膀上有一个桃花形状的胎记,粉色的。 柳慕言恍然道,难怪师傅说小白上辈子有桃花劫! 可不是么,桃花劫。 跨越几千年的桃花劫啊…… 09.引魂铃,招魂曲01 嘻嘻……你看得见我么? 我们来捉迷藏好不好?我来找你,要躲好哟! 咱们来跳房子,要一直向前跳,千万不要回头,奶奶说,影子被踩了就要死掉哦……你赢了糖葫芦就是你的! 糖葫芦,捏糖人,甜不咸里糖不甜; 跳房子,踩影子,往前走啊莫回头 …… 嘻嘻……找到你了…… 铃……叮……铃…… “啊……别过来,别过来……”寂静的夜里,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一个穿着破烂骨瘦如柴的男子拔腿狂奔在小巷子里,脸上满是惊恐。只见他突兀的停了下来,惊慌的全身冒冷汗,头像机器一样僵硬着不敢摆动,然后猫一样的窜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嘴里无声的低估着:“找不到,找不到……” 片刻后,只听静谧的巷子里传来童稚的嗓音,“嘻嘻……找到你了。” 男子只觉身后冷的如同冰窟,他僵硬的回过头,随即瞪大了双目…… 清早的H市警局依旧十分忙碌,三组长抱着文件火烧屁股般匆匆路过,嘴里骂骂咧咧的,就差没跳脚了。一组的人纷纷探出头瞻仰那个滚滚而去的背影,而自家组长则在屋里翘着二郎腿捧着份报纸悠哉悠哉的喝早茶。本来嘛,三组那边的事大了,都死了好几个人,他们这组就像是开幼儿园的天天在找小孩…… 而Zero的小屋里,一片祥和…… 曲妃来上班的时候被柳慕言惨无人道的围观了。因为柳慕言实在想不到那个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黑色短发的小女生没了眼镜竟然长得很……美艳。 “我说头,你,有事么?”曲妃虽说看资料看得入神,但是被这么盯着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啊,更何况,盯着你的人貌似还笑的不怀好意。 柳慕言笑眯眯的回答,“嗯,也就一个小问题。” “老师你想问什么?”越阳趴在电脑前打瞌睡,昨夜他玩游戏实在是玩得太晚了。 “关于你们看不见的诅咒啊,我怎么问师兄都不告诉我。”柳慕言一想到他乘着鬼气入体虚弱的时候给师兄卖乖都没问出来就憋闷。 曲妃合上厚厚的古朴书籍,双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唔,听说是得罪了一个人,具体什么情况家里那些老顽固们都讳莫如深,我一问老爷子就生气,所以。”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陆追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旁边的小音响放着轻柔的钢琴曲,曲妃对于陆追的这项爱好表示不可思议,原来这货也有高雅的时候。陆追丝毫不在意,想了想后说,“我听陆狐狸说过一点。”话没说完就见几人眼神闪亮亮的,都闪烁着一个意思:哇!家族八卦,各种秘史! 无奈扶额,继续说,“咱四家太爷爷那一辈得过一妖怪的恩惠,至于是啥妖怪没说,这恩惠还挺大的,就答应了给人家一个孩子作为报答,结果大家都舍不得自家孩子就默契的把这件事给忘了,等那妖怪想起这约定来讨人的时候那几个老不死的都死了,结果咱爷爷那一辈人丁单薄,没法了只能耍赖说答应那妖怪的人没了他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把这事撇得一干二净了。” “然后呢?” “别急,我喝口水。”陆追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还真有那么点说书的意思,“那妖怪也实诚,没怪罪就走了,只是走的时候很失望的模样。结果没几天,四家人都陆续死了些人,看伤口是被咬死的;正好好多人都看见那妖怪出现在附近,所以他们就想啊,兴许是那大妖怪不满他们不遵守约定就拿他们泄愤,然后那些个当家的就出离愤怒了,准备联合起来把那妖怪封印不让它出来害人。约了妖怪说有事相谈,那时候妖怪还是很信任他们的,还以为是履行约定给它个孩子,高高兴兴的赴约去了,结果到那之后被抓住了封印起来,被封印之前那妖怪就诅咒背叛和出卖它的人,从那一代开始生生世世都被‘蒙蔽双眼’,这对世世代代是天师的世家可是个最恶毒的诅咒。” 越阳听完后瞥起眉,“看来咱们这样也不算冤,罪有应得么。” 曲妃和陆追耸耸肩,可不是! 柳慕言有些发愁,“本来想让师兄给你们想办法的,但是师兄最恨恩将仇报的人了。可是一直看不见也不是个办法啊。” 于是,一屋子愁云惨雾。 唐宋一进门以为发生大事了,个个无精打采的。 “小唐子,怎么这么晚?别以为上班不打卡你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迟到这么久!”曲妃一脸不满,“还有,你来这么晚是想饿死我吗?!” 神一样的队友永远在隔壁组!这句真是至理名言。唐宋咳嗽一声,把大老远带的外卖放在桌上,一阵风卷残云,跟饿了几百年的饿鬼似的,吃的毫无形象,可见是饿惨了。 “来的路上报了一下警就迟了,你们至于这么懒,警局对面就有吃的啊!”唐宋已经不想和这群猪计较了,却被越阳一句话噎回去,“报什么警?你自己不就是警务人员?” 唐宋翻开曲妃那本厚重的古籍,指了指某一页上的相片道,“这个人是半个月前落网的杀人犯,逃了五年,杀人分尸,受害的就有八个人,今早被发现死在一条小巷子的垃圾箱里。” “死了?怎么死的?”陆追塞了一口烧卖,口齿不清的问。 柳慕言看照片上的人,身穿囚服,脚镣手铐一个没少,屈着身子蹲在角落,身体瘦精精的,眼神十分奇怪,我们姑且称这种人为变态。“关键是被关在监狱里,看守这么严,怎么逃出来的?不会又是……” 唐宋点点头,“那条街有一家早点卖的尤其好,今早路过买早点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那垃圾箱阴气重的连只苍蝇都没有,过去一看然后我就报警了,三组长在那跳脚骂人呢。” “可不是么,这人他跟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抓到了又死的这么离奇。”越阳不禁同情起三组长,真是命苦不能怪社会啊! 柳慕言各种早点都吃了一口,有些失望的小声嘀咕,“还没师兄做的好吃……依我看三组长只是在烦恼报告怎么写吧。不可思议事件写上报告小心被人告宣传邪教!” 众人在心里默默的切了一声,有本事做亏心事没本事给鬼开门啊! 案发现场在一个专门卖小吃以及小玩意的几条小巷里,算是个出了名的小吃街,但是一到半夜,把灯关了之后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柳慕言带着人越过警戒线到现场,三组长在一边火急火燎的赶人,看见柳慕言来了把资料一转交就拍拍屁股走了,一边走一边唠叨,“要死了,能不能有个人能办的案子……” “尸体呢?”曲妃那呆板的眼镜一出门就又戴上了,手上一副白手套,准备扒垃圾堆找尸体。 还留在现场的法医满头黑线,“尸体已经拉回去。” “哈!这么快,死因呢?” “初步鉴定是窒息而死,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大概下午就有结果了。” 法医一说完就和其他队员离开了现场,只剩下几个员警看守现场,柳慕言来回看了下小巷里的路线,原本放着尸体的地方有一小摊粘稠的液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空气中还飘着细微的带着腐朽的甜味。“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甜甜的又怪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越阳捏着鼻子退后,他只闻到垃圾堆的味道。 陆追从另一条小巷子过来,手里拿着串糖葫芦,“是不是这个味道?” 柳慕言眼前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坏了的糖葫芦的味道。”随着陆追的靠近,他突然有不好的感觉,但转瞬即逝。 “这是垃圾堆,什么味道没有。”曲妃收好手套,打开戴在腕上的仪器,由于看不见的原因,他们几个的装备各种齐全,腕上的手表看似是个表,其实是个类似指南针的东西,能够测试鬼魂出现的方向。 叮铃……铃…… 唐宋听见铃铛的声音便抬头四处找,发现不远处的巷子口站着个小孩,虽说发生这种事有围观群众很正常,但是大人是不会让小孩子一个人出现在命案现场的。那小孩也就六七岁左右,一半身子藏在墙边,好奇的探出头看他们,一点都不害怕。看了十几秒之后唐宋回过身走到柳慕言身边,回头后又发现,随着铃铛的声响,那孩子离他们越来越近。大大圆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慕言,不舍得眨眼。 “爹爹。”声音糯糯的带着奶声奶气。想走近又不敢走近的样子,苦恼的皱起眉头,挨着墙角可怜兮兮的只敢探出半个身子。 吓!众人倒抽了口气。近看了这孩子长得真是可爱,脸蛋跟红苹果似的,眼睛乌溜溜的,软软嫩嫩的皮肤让人想咬一口。 唐宋远看还不觉得有什么,近了看才发现,这不是之前给他画的那个小孩么?!难不成还真是柳慕言的儿子? 曲妃和唐宋咬耳朵,“这小孩长得好像头啊,眼睛都大大黑黑的,猫儿似的。” 越阳和陆追也萌的肝颤,“这小孩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 柳慕言无言,天地良心,他没见过这孩子。 就在六个人互相打量的时候,那孩子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一把拎起小孩,使劲捏了捏本来就红的脸蛋,“有什么东西来过这?你怎么出来了?” “啊,放开我,爹亲是坏蛋,爹爹救我!有坏人有坏人,我不是随便出来的。”小孩在那人手里挣扎,手短脚短的胡乱扑腾。 来人便是顾离辰,只见他拎着那孩子扔到柳慕言的怀里,抬起脸直视垃圾桶方向的小巷子,脸色顿时变得非常不好看,“啧……竟然是这东西。” “师兄。”柳慕言没想到自家师兄会出现在这,手里抱着个软软的孩子生怕被自己捏碎了。 那娃娃一脸满足的窝在柳慕言怀里,小小的嘴蹭了蹭他的脸颊,软软的喊,“爹爹,墨墨好想你。” 原本被萌到的四人顿时眼冒爱心,心道:呀,这孩子真的好可爱啊! 顾离辰回过神,看抱着柳慕言不撒手的小娃娃,“顾墨,你本事了啊。” 顾墨听了立刻把脑袋埋进柳慕言的胸口,双手揪紧衣襟,一副视死如归的死样子。柳慕言迷茫的看顾离辰,“师兄,这是?” “咱儿子,叫顾墨。” “嗯,爹爹。” “啊?啊……” 10.引魂铃,招魂曲02 柳慕言抱着顾墨坐在KFC里吃儿童套餐,他一口一口的喂小孩吃东西,小孩也抓着薯条喂他,对面的顾离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 柳慕言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只知道,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些双眼放光想蹂躏他儿子的禽兽们,又被怀里的小东西撒娇说饿了要吃东西。于是,于是前一秒他还在困惑这是谁家孩子,下一秒他就抱着甜甜的喊他爹爹的娃娃来吃饭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叹气。 “爹爹不皱眉。”顾墨小小的手掌揉了揉柳慕言的眉间,像是要把那揉平一样。这还不够,凑上去亲亲他的眼睛,“笑一笑嘛。” “顾墨,适可而止。”敢调戏你爹我媳妇,咳咳,虽然八字还没一撇 。 但对面的两人很显然的,无视了他。 柳慕言抱着顾墨转了个方向,让他面对顾离辰,这孩子长得像自己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双眼睛,形像自己但是眼神却和师兄如出一辙,深邃的如同深渊,能吸引人堕入其中。就更别提那孩子的五官了,真真是结合了他们两个的优点,鼻子像师兄,嘴像自己,小下巴圆圆的,要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是女人,那孩子绝对是他们生的没跑了,但是!他丫的他们都是男人啊!这年代男男生子只有小说中才有的好么!就算是鬼胎也是女鬼生的好么! 就在柳慕言心思百转千回时,小顾墨眼眶含泪,小手捏住他的小拇指,昂头问:“爹爹不想要我吗?”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引得旁边的人不停的往他们这边看。 柳慕言欲言又止,只能摸摸他的小脑袋。顾墨见爹爹没否认也没承认眼里还是含着一泡泪水,抱着可乐一抽一抽的喝着。旁边的女生看的母爱泛滥想上前抱抱,奈何旁边还有个貌似脾气很不好的帅哥…… 顾离辰好笑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得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顾墨扭头用屁股对着他。 这孩子欠收拾,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了都。 “回去吧。”潜台词是回去再说清楚。 顾墨被顾离辰接过去骑在肩膀上的时候显得很高兴,顾离辰抬头看他时马上一脸不高兴,待双眼平视前方后又变得笑吟吟的,双手抓着顾离辰的头发,旁边的柳慕言老是担心他会掉下来。 “去游乐园,去游乐园……”这熊孩子显然得意忘形,在一家之主的肩膀上就想蹦跶起来。 顾离辰嘴角抽搐,“顾墨,旁边不远就是河,你想下去学游泳么?” 话音刚落顺便安静下来,小猫咪般乖巧安静的把下巴放在顾离辰头上。 唔,爹亲第一次抱自己,一时兴奋,真是一点都不成熟,顾墨在心里默默的反省。转脸看旁边担心的看自己的柳慕言,甚至还伸出手拉自己的手,嗯,这才是他要的一家三口的生活…… 咔嚓一声,吓了三人一跳,转脸就看见旁边的一个女生手里拿着相机,那女生见被发现了吐舌头一副俏皮的样子,大方的把相机递给柳慕言看,“因为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所以……不由自主的想要拍下来。” “拍的挺好。”柳慕言看着相机里阳光的光线斜照在桥上的三人身上,自己捏着顾墨的手仰头看着师兄和顾墨,怎么看怎么顺眼。 顾墨好奇的看着相机里三人的影像,眼睛闪闪发亮,“姐姐,我想要这个相片放在框框里。” 抵抗不住正太的萌系光波,张嘴想说什么又见顾离辰轻描淡写的瞄自己,那女生脖子一缩,拍胸脯保证,“我保证不会外传,纯欣赏嘿嘿!小朋友给留个联系方式回头姐姐给你发相片啊!”说着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 “嗯嗯……爹爹爹爹,墨墨想要!”顾墨在顾离辰肩膀上扑腾,抓头发的手不自觉用力,顾离辰抬手啪啪两声打在顾墨屁股上,这熊孩子就消停了,眼泪汪汪的嘟着小嘴。 “今天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还敢闹。”顾离辰冷飕飕一盆凉水一浇,顾墨连眼泪都吓没了,支支吾吾的捂住耳朵咕哝“我没听到”。 柳慕言接过纸笔刷刷的写了起来,字很端正,“这是我的名字,后面是邮箱,麻烦你了。” 女生抱着笔记本如获至宝,宝贝般的捧着自己的相机对柳慕言笑得灿烂,“不麻烦不麻烦,我动作很快的,等着我的邮件,再见。” 跑远的女生回过头看在桥上三人的背影,那个孩子虽然小,但背的久了也会觉得很重,可是那个男人背着孩子的背却挺得直直的,右手漫不经心的放在裤袋里,左手抓着孩子的脚防止他掉下去。 幸福,大抵就是如此吧! 柳慕言的生活出现了重大危机,原因就是那个会软软的叫他“爹爹”的小孩顾墨。他把孩子抱回家之后已经三天了,顾离辰有事出门至今未归。顾墨只要看见他穿鞋就抱着他大腿哭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就是不许他出门;就算哄睡着了也能神奇的知道自己靠近门口,之后一直抱着自己不撒手,吃喝睡一刻都不肯离开。 柳慕言只能用电话和曲妃联系,接电话的曲妃就听小顾墨在电话里问:“爹爹是要问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吗?”语气一本正经但还是掩饰不住奶声奶气的小嗓音。 “是啊,觉得有点奇怪。”柳慕言拍了拍顾墨的脑袋。 “吓死的。”顾墨抱着孟婆碗,往里面倒茶,凑上去就要喝。吓得柳慕言差点把电话摔了,“不能喝,你想吓死我啊,这个碗不能随便用。”赶紧把碗拿走放到孩子够不着的地方。 曲妃听着电话里的动静不太真切,只听到吓死两个字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头,那人确实是窒息而死,但是这个过程中也受到了惊吓,苦胆都是破的。” “是吗。”柳慕言看了看玩积木的顾墨,微微的皱起眉头。 “是的,我们去调查了附近的住户,他们说发现尸体的头一晚巷子里有铃声,响了大半夜,那声音不算吵还挺好听所以没人出去看。还有人挺信那事的,说是鬼神过路不能出去看。” “铃声?”顾墨的脖子上挂了一个红绳,绳上就绑着一个古朴的铃铛,小巧的钟形里头悬着圆形的古币,走起路来叮铃叮铃响,偶尔响的声音还不一样。见自家爹爹看着自己,回了个甜甜的笑就继续低头玩积木。 曲妃翻了翻书,“对,那种铃铛的声音,清脆的,哦对了头,有个孩子和我说那晚上不止听到了铃铛声,还有小孩子在唱童谣,就是唱的什么我忘了。”然后旁边有人说了什么,曲妃一溜的对电话嚷了起来,“头!唐宋那边想起来了呵呵呵呵……什么甜不甜的,糖葫芦啊别回头什么的,还挺奇怪的,哪有童谣这么奇怪的。” 谁知顾墨听了咚咚咚的跑到柳慕言的身边,凑到话筒旁边问,“糖葫芦,捏糖人,甜不咸里糖不甜;跳房子,踩影子,往前走啊莫回头,莫回头。是这么咩?” “哎哟这小嗓子萌的,哎呀不对!我说这个童谣怎么这么耳熟,这根本不是童谣!卧槽!呸,我刚什么都没说,小墨墨乖孩子没听到哈!头,这不是童谣,这下麻烦了,就说怎么那个人没死多久魂怎么没一点痕迹。” 柳慕言抱着顾墨放到毯子上,摸摸他的小脸,“怎么了?最近师兄不在,如果很棘手,我让师兄回来吧。”他是能见到鬼魂没错,但是驱鬼什么的,没学过……何况,家里还有个孩子。 曲妃那边沉寂了一会,“嗯……这回可难办,养小鬼啊。” “养小鬼?” “大多数人对小孩子没什么防备心,所以有些天师会利用养小鬼来骗骗钱,如果说骗骗钱还好,要是养小鬼拘魂那就不得了了,不是练了禁术就是想要让已死之人,复活……”几年前她家就有个不成器的修了禁术,捉了许多孤魂野鬼想要自己亲近的人复活,这逆天的行为触怒了天师族群。后来听说顾家来了人也就是顾离辰处理,不仅散了魂还碎了魄,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好严厉的家族!曲妃叹气,“头,还记得那个李富豪么?他家三条人命就有两个魂不见,我想,是真的有人在拘魂。不过这回是真有本事,那小鬼竟然会……哎……” “利用小孩子么!” “不是小孩子,是小鬼,他们也没有七情六欲的。唱那么奇怪的曲子还没人怀疑真是犯规。” “这次我什么都没看到,不然晚上去那看一看?” “那不行,那可是招……哎呀,反正头你绝对不能去!” 顾墨用积木堆成了一个池子房屋一应俱全的清幽小院,拿起桌上的魔方又玩了起来,颜色被弄得乱七八糟,最后实在玩不转了就爬到柳慕言的腿上,抱住自家爹爹的脖子,轻飘飘的说一句,“招魂曲么。” 曲妃惊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心说顾少家的孩子要不要这么恐怖,才这么点大就知道招魂曲……地狱式教育么…… “好吧我不去,还是联系师兄吧,再见。”柳慕言挂了电话,掐住抱着自己卖萌撒娇的顾墨,亲了亲对方的小脸后严肃的问,“墨墨,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顾墨对于这种先给糖果后来一鞭子的行为表示很委屈,眨了眨眼睛说道,“爹亲告诉我的。” “师兄怎么和你说这些,你才多大!”师兄究竟会不会教孩子! 顾墨拉住柳慕言的衣角,“爹爹,给二叔打电话,说我病了,不然爹亲不会回来的。”反正有墨墨在爹爹不会有危险,其他人爹亲说过,管他去死…… “……”二叔说的是顾白么? “您好,请问哪位。”话筒里传出温和的顾白不熟悉的嗓音,小家伙疑惑的看着屏幕,这是二叔家电话啊!“我找白……二叔。” “二叔?顾白么?他不在家。” “唔……不在家啊,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呀!” “我可以转告,小朋友你说吧。” 顾墨眯着眼睛,笑的贼贼的,旁边的柳慕言心头一跳,这表情好像师兄。 “好吧,那麻烦你告诉二叔,墨墨生病了,需要他来拯救我。” “好的。”电话那头的人忍俊不禁的笑了。 “谢谢哥哥,你是我婶婶么?领证了么?电视上说没领证就住在一起是非法同居诶。” “咳咳……我,我……抱歉,我会转告的,再见。” 顾墨疑惑的小声嘀咕,“真的是啊?” 柳慕言总算是听出来对方是谁了,可怜的安从,你保重。 还有顾墨,一人一鬼住在一起算哪门子非法同居。 11.引魂铃,招魂曲03 H市警局早晨九点半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案人是个孩子,电话直接打到三组里去,三组长接电话后眉头一挑,是个孩子啊。他记得一组的儿童走失案还没破案呢。 那孩子脆生生的说,“我要报警。” “有什么事吗?小朋友。” “我爹爹不给我买星球杯,他虐待儿童!” 三组长额上的青筋瞬间暴突,这是哪家孩子这么犀利,“娃娃,乱打电话是不对的,就算要打也打到一组去。”重点不是这个吧组长!旁边的警员瞬间黑线。 “咦,你不是昕昕咩?” 游子昕是三组长的名字,和长相非常符合,秀气。但是作为一个组长,他认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弱了。于是,整个警局没人喊他名字,不是游队就是组长,昕昕的这个小名是自家父母喊的,于是他被会心一击了。 “难道不是?那叫昕昕来接电话。他大名叫游子昕。” 游子昕头疼,“我就是。” “哦……那你告诉贺鸣,去查孤儿院,有他要找的人。” 游子昕心里咯噔一声,贺鸣是一组长的名字,这孩子的意思,是走失儿童都被藏在孤儿院?“你……”正准备问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时候,电话里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墨墨你在做什么,星球杯给你买回来了,过来拿。”游子昕扶了扶眼镜,小柳? 顾墨没及时捂住听筒,只得小声说一句:“昕昕再见”后回头道:“爹爹最好了。” “在给谁打电话?”柳慕言放下大包小包,顾墨就扑过去找,小手拿着小勺子自顾自的吃零嘴去了。把电话挂好,柳慕言随手点了记录查看,号码是警局三组的电话。回头看顾墨坐在毯子上的小身影,想:顾墨才几岁,也许是想多了吧。 “墨墨,我有点累,先睡会,你自己玩。” “嗯。” 柳慕言揉了揉发疼的脑门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好不容易能出门了,虽说原因就是顾墨看了电视上的广告想要零食。于是他就趁着买东西的时间去了趟监狱,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个孩子,背影和顾墨十分相像,但却始终看不清脸。那孩子嘴里念着童谣,躲在暗处要和他捉迷藏,一直喊他别回头往前走,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不受控制的按着那孩子说的做。脑海里有道声音一直在影响他,仿佛顺着那声音就会沉睡下去。后来,他听见有清脆的铜铃声传来,神智瞬间清醒,鼻子敏感的闻到了命案现场的那种腐烂的糖葫芦的气味。想都没想就回了头。他想,他这辈子看到的惊悚画面又要多一个了。 那孩子一身的黑,小斗篷遮住脸,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只可惜那不是一般的糖葫芦。别人家的糖葫芦串的不是山楂就是苹果,可这孩子的糖葫芦串的是人头。因为那孩子离他极近,柳慕言满眼都是人头的表情,有惊恐的有窃笑的有阴郁的,简直一整个人生百态,以及人头上不停滴下的血水。 “咦,你看见了啊!呐,我踩到你的影子了,到我这边来吧,很好玩哦……”小孩扬起头,斗篷下露出的双眼黑洞洞的,旁边的一个人头跟着笑了起来,嘎嘎嘎的异常刺耳。 柳慕言被瞬移到眼前的孩子惊了一下,踉跄几步坐在地上,他想,说不定下一个被串到竹签上的人头就是自己的。 只见人头串上其中一个人头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带着不停滴落的血水伸向柳慕言,伸到一半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一道火焰烧断了,那半截焦黑的舌头在地上跳动不停,没了舌头的人头痛苦的嚎叫起来。 站在柳慕言面前的是一只类似小狗的小动物,它随着火焰一起出现,额头上长两个小小的犄角,一身火红,皮毛像燃烧的火焰,四只脚掌旁边有白色的长得像翅膀的皮毛,脖子上系着一个东西,一动就会响,很是悦耳。 “叮铃……”小家伙前爪拍地,脖子上的东西响了起来,对面的小孩瞬间痛苦的捂住耳朵,一脸警惕。 “嗷……”仰头叫了一声,噗的跳到了柳慕言面前,撒娇的蹭了蹭他。然后威风凛凛的纵身一跃踩住了那孩子的影子,呲牙的兽脸感觉似笑非笑,像是在说:踩到你影子了,要和我玩么? 被踩住影子的孩子动弹不得,捂住耳朵惨叫不停,沙哑的声音和之前的说话声完全背离。“放开我,你没有奖励,没有奖励……” 小家伙歪着脑袋一脸鄙视的看那串人头,张嘴一口火焰就喷了出去,对面的一阵黑风袭来,抵挡住火焰的攻击,浓烟过后,小孩不见了。 “哼……”不满的打了个嗝,扭头跑向柳慕言,亲昵的蹭他的手。 “墨墨?” 小家伙身体僵了僵,仰头疑惑的看柳慕言,轻叫几声就跑掉了。 一晚上都没睡好的柳慕言,隔天清早就在画室里画画。顾墨看了那一幅幅诡异的画,捂着眼睛看那个小小的火红的小动物,心虚的想毁尸灭迹。 柳慕言看着天边的朝阳,想:师兄,你快回来吧,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 警局此时正一片欢腾,那宗儿童失踪案终于破了,顺便连窝端了一些专门拐卖儿童的组织。一组的警员们带着浓重的黑眼圈高兴的一塌糊涂。 一组长贺鸣带着人查了本市的孤儿院,有一家挺特别的,还发现挺多稀奇事,蹲点暗访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伪装成买卖儿童的人混进去。这家孤儿院的孩子有一半都是好人家的孩子,被骗了关在里头。 孩子们都说是晚上独自在家的时候听见了小孩的声音,在喊他们出去玩,等开了门就没了意识,醒来后就在陌生的地方。家长们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失声痛哭,都没发现自己的孩子脸上那怪异的表情。 好容易一组的办公室终于清静下来,一组长贺鸣架着三组长游子昕刷拉一下就跑的没影!走廊上还飘荡着三组长骂骂咧咧的声音,余下的两组组员面面相觑,一半迷茫一半微妙的眯着眼笑。 “喂喂喂,姓贺的,你丫给老子放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到了相对隐秘的角落,三组长甩开一组长的手,扶正歪掉的眼镜。 一组长松开手一脸无辜,“你那什么表情啊,不就搂一下么!” “……有事?”三组长背靠在墙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不是有事么!你怎么知道要从孤儿院入手?”一组长一向对三组长完全木有任何心机……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感情是这个。” “快说!” “小柳儿子告诉我的。” “啊?啊……啊!儿子?小柳有儿子啦?小伙子不错啊,动作很迅速!”一组长迅速的惊讶完毕,脸上的表情还有点羡慕。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三组长偏过头看向走廊外面的的树木,眼神有些微的闪烁,树上嫩嫩的小叶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嗯哼,羡慕啊?自己也去生一个。” 一组长叹了口气,“没姑娘要啊,咋生?!” “你就贫吧!要相亲了吧?” “嘿嘿……你咋知道?我妈说那姑娘人挺好,不嫌弃我这种有可能随时翘辫子的,再说了,再不去我妈就该拿着擀面杖来警局了。”一组长这人吧,憨厚老实,唯一精明的地方就是查案。 三组长站直身子,拍了拍蹭到墙面的衣袖,两步走到一组长面前,似笑非笑,“挺好,穿的精神些,别到时候奇装异服的磕碜人。” “警服怎么就是奇装异服了?!” “得,我啥也没说,走了。”三组长抬脚就走,谁知一组长后面喊他一声,“诶,子昕。”瞬间头皮一炸,回身一个烧栗,把一组长给拍懵了。 两人干瞪眼,三组长眼里是明显的愤怒,而一组长眼里是迷茫。 “我说你做什么这么生气……”不就是喊个名么,又不是没喊过,年纪越大越难伺候,年轻时候多水灵一人啊!现在变这么暴力。 三组长眼刀一横,“说了别喊我名。” “名不用来喊你取来做什么?”什么毛病! “我!高!兴!哼!” “喂!”一组长拉住三组长的衣袖,“我话还没说完。” “说!” 一组长有些扭捏,看着三组长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好半天才说,“就,听说那姑娘有个孩子,要是成了给你当干爹。” “喜当爹。” “我就知道你肯定这反应,刺激我你很舒坦怎么的?之前和那班网警混一块学的什么词。” 三组长瞥他一眼,“这个便宜干爹我不稀罕,我爱怎么样你管不着。” “子昕。”一组长,也就是贺鸣对这个和他一个警校毕业的同济同班同寝室的孽缘丝毫没有办法。要说硬来,那是完全能拿下的,毕竟这货打不过自己……不过贺鸣压根不敢,只得握住游子昕的手腕子。 “你TM要老子说几次你才听明白,别叫老子名字,草!老子就是脑子磕坏了才在这听你的破事。”游子昕奋力想要甩掉对方的手,又不能大声嚷嚷,气的眼眶都红了,脸色铁青。 贺鸣见他真是气坏了的样子,赶忙松了手,站到一边。 游子昕快步走出角落,头也不回的走掉,招呼都不打。身后的贺鸣一脸不知所措外加迷茫。他这是惹那人生气了?不能吧……啥也没说不是?也就是喊了声名字。以前没见这么小气啊。 游子昕咬牙切齿的边走边在心里狠狠的刮贺鸣,没心没肺缺心眼,人傻二愣二百五,整一个智商低下的草履虫……永远记不住别人话的渣! 回到三组办公室时,陆局正好在和三组的人说话,游子昕直接无视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进自己办公室,一声巨响后门关了。 陆局一头雾水,三组的成员们则在心里同时默念:头,你真有种啊! ****** 有菇凉说要零的成员名单,于是我找了找…… 柳慕言:零组组长 特长:见鬼…… 越阳:越家以药墨见长,以自身的天罡正气研磨的墨可封百鬼。 陆追:胆子奇大,直觉敏锐,百鬼不侵。 曲妃:移动的天师界图书馆,博古通今。现代黑客一枚。 唐宋:沉迷于研究各种符咒,专业驱鬼道具师…… 12.引魂铃,招魂曲04 师兄,我昨天又梦到奇怪的东西了,眼睛好疼。 师兄,我画的东西好可怕。 师兄,昨天的鬼鬼好漂亮,他还邀请我去玩。 师兄,眼睛好疼好疼。 师兄,师傅说他要去游山玩水了,以后我眼睛疼怎么办? 师兄,眼睛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好疼啊…… 师兄,师兄,师兄…… “师兄!”柳慕言满头大汗的从梦里醒过来,急喘着气,头疼欲裂。怎么梦见小时候的事了。 感觉冷飕飕的浑身虚软,抖着身体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还没把脑袋盖起来就被熟悉的气息笼罩,被抱在怀里的时候,柳慕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怎么了,梦见奇怪的东西了?嗯?”柳慕言只觉得师兄的声音是他听过的最难忘的嗓音,严肃时可以冷冽如风,温和时可以轻柔似水,就连不正经的时候也很是悦耳。最难忘的一次,是十几岁的时候,他眼睛出了问题,五感只有听觉是能用的,师兄和师傅说话的声音,恍如天音,是种超然世外的空灵。 柳慕言疲惫的攥紧顾离辰的衣角,沿着衬衣攀上对方的脖颈,软着声音说道,“梦见小时候了,断断续续的,就觉得眼睛好疼。” “眼睛疼?我看看。”顾离辰如临大敌,捧住柳慕言的脑袋凑过去看,那双水润的眼眸里浮着一层浅浅的类似封印的纹路,正在不停的旋转。随手结了个印,光芒一闪即逝,那圈花纹淡了不少,直至完全消失,“言言,还疼吗?” 柳慕言眨眨眼睛,感觉眼眶里热热的,随即摇摇头,“不疼了,就是有点难受。” “嗯,我陪着你,睡会。”说着就把柳慕言额前汗湿的细发撩到耳后,亲了亲他的眼睑。 闭着眼睛想要睡觉,但意识很清醒,柳慕言蹭了蹭顾离辰,抱紧。 “师兄。” “怎么了言言?快睡。” “我的眼睛,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小时候的记忆,他只记得拜师之后的事情,有些事还记不太清楚,记忆断断续续的。 顾离辰沉默了几秒,把柳慕言抱到自己身上,按着他的脑袋贴到胸口,“没关系,有我在。” 耳朵贴在顾离辰心口,听他有力的心跳,那声音仿佛能从耳朵传入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就像小时候那样,眼睛被什么侵入之后失明了,师兄就是这么安抚他,直到能看见为止。 “师兄。” “嗯?快睡。” “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家不是很注重取名字的吗?你和小白的名字由来是什么?不是也要算五行八卦之类的?”兄弟两人的名字简直不在一个点上。 顾离辰沉吟了一会才道,“老二的名字嘛,和前缘有关,一个白字对他最好,一张白纸想写什么写什么。” “唔,那师兄你的呢?” “我?没什么,很普通。”很明显的不想说。 柳慕言不干了,凶悍的咬了顾离辰一口,“师兄!” “言言呢?” “我?听爷爷说他欠一个人东西,把我抵押给那人,所以名字就这样了,那个人名字里估计也有个‘言’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的醉话……师兄你又扯开话题!” “呵……眼睛不疼了?快睡吧。” “不疼了。”柳慕言睁着大眼睛坐起来看他,“礼尚往来,你教我的。” 顾离辰无奈的靠在床头,“五行缺火,取离,早晨出生的取辰。” “咦?那小白五行缺什么?” 顾离辰淡笑,“他五行缺德。” “缺德……”柳慕言正琢磨着突感不太对,哭笑不得,“喂!师兄他是你亲兄弟诶!小白哪缺德了。” “对,还缺心眼。” 柳慕言已经不想和他讨论顾白的问题了,顾离辰一直就把顾白当个二,说什么别看他一脸面瘫,看起来很有型,其实只是完全没有表情而已。关键是顾白还很听顾离辰的话,用曲妃的话来解释,就是兄控…… “那越阳他们呢?” 顾离辰看天花板,努力想了想,“越家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有天罡正气,那小孩鬼月里生的,取阳字正好,其他三家没什么讲究。” “唔,是这样。”名字讲究可真多,柳慕言抱着被子也靠在床头,突然急促的喊了一声,“啊!”顾离辰条件反射的把人抱过来,有些着急,“哪里痛?” 柳慕言摇头,站起身有些慌乱的走出房间,“墨墨……”他昨天晚上睡得早,顾墨一个人在客厅玩,并且承诺会乖乖去睡觉,小家伙平时黏他的紧,今天竟然没和自己在一张床上,难道他自己跑出去玩了? “师兄,墨墨呢?”平时一喊就应,今天怎么不对劲。 顾离辰慢悠悠的从房间走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小鬼去老二那了。” “啊……这么突然。” “嗯,老二说家里老顽固们有事要小鬼回去一趟。” 柳慕言疑惑,“墨墨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事…… “没多久就回来了。” 柳慕言洗漱完毕,吃早点的途中接了个电话,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师兄,我上班去了。” 顾离辰立在门口看他,“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不就是因为阳气充足没有脏东西……你们组不是特殊么,还用去打卡?而且今天是周末啊。” 当初的确是因为警局正气阳气足才去的柳慕言摊手,“组长找我有事,貌似还挺急的。”刚才的电话是游子昕打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慌乱。 “说起来,我好像没听过你以前组长的名字” 柳慕言穿鞋的手一顿,“组长不喜欢别人叫他名字,叫组长叫游队都行,陆局就喊他小游,全名也很少有人喊,名字一叫就暴躁,和火药桶似的,我也觉得好奇怪。” “呵……”顾离辰有些诡异的笑了,“有的地方,除去姓直接叫名字是伴侣的叫法。” “诶?这样吗?”柳慕言有些惊讶,“他们都说组长和一组长是警校同窗来着,上学那会就直接喊的名字。但是一入警局就不许叫了,开始的时候一组长还喊过,结果被揍了……” “嗤……”顾离辰收拾了碗筷,送柳慕言出门,“言言,有事给我电话,我补会觉,刚回来困死了。” “好。” 柳慕言到相约地点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游子昕反常的还没到,于是他只能坐着等。带顾墨回家的那一天就质问过顾离辰,然而师兄只是轻描淡写问自己相不相信他,柳慕言撇撇嘴,这不是废话么……顾离辰对于顾墨的存在也就一句话,“他是我们的儿子,如假包换。”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他现在已经认为顾墨就是自己和师兄儿子,完全没有疑问…… “爹爹。接电话,爹爹,快接电话……”正在发呆的柳慕言被外套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唤回了思绪,这铃声是顾墨录得,小嗓子脆生生的,引得旁边的客人不停的往这边看。柳慕言接起电话,“组长?” 电话那头的游子昕声音显得有点虚弱,明显的能听出话里的颤抖,“小柳,抱歉……我过不去了,你们组最好过来一趟,我……在,离你咖啡厅不远的商场大厦顶,顶楼上,快来,贺,贺鸣很不好,我……”话到这里电话就断了。 柳慕言匆忙结了帐边走边给越阳他们打电话。咖啡厅旁边的商场升降电梯正好坏了,幸好还有自动电梯,顾客们也没有抱怨。柳慕言只能用几乎没人用的楼梯跑上去,当他气喘吁吁的打开顶楼的门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明明还是青天白日的怎么这里这么暗,就算是下午天也不会黑的这么快啊! 靠近顶楼边缘的地上躺着两个人,旁边是游子昕已经摔碎的手机,甩到更远的是已经焦黑扭曲的枪。游子昕抱着贺鸣躺在地上,满身狼狈,额头磕破了,双手更是血肉模糊,身上也挂了彩,两个人都很凄惨的样子。 “组长!”柳慕言正要过去,就听旁边有个孩童的声音。 “嘻嘻……”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孩子,手里拿着串人头。 “又是你。” “嘻嘻……来玩吗?来玩吗?”听见柳慕言的声音他显得有点高兴,仰着脸露出下巴,上面遍布着黑色的斑点,和尸斑很像。 柳慕言冷着脸走到两人身旁,检查过后皱起眉头。一组长身上没什么皮外伤,倒是三组长,非常不妙啊,身上中了枪,皮外伤貌似也不少。那孩子只是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伤害他的打算,或者说,在忌惮些什么。 “呐,我家墨墨好像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要去我家住?”柳慕言看了手机,没信号!这下糟了,三组长要还不送医恐怕要失血过多翘辫子了。 那孩子听了后退几步,手里那一串人头表情瞬间变成一个——惊恐。 “让这东西住你家你也不怕吃不下饭。”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是曲妃。 几人同样喘的不停,只有陆追和唐宋相对好一些。 见到四人出现,那小鬼变得谨慎起来,而柳慕言则是对他笑的好看,“越阳陆追,给我把他抓起来。”然后朝曲妃和唐宋招了招手,一脸严肃,“游队中枪了,快送医院。” “好的,头!先止血。”曲妃简单的给游子昕止了血,和柳慕言两人架着游子昕准备下楼,唐宋则是背了贺鸣跟在后面。 “哇啊……你们是坏人,坏人……”那小鬼尖叫着四散躲着越阳的封魂墨,小斗篷被腐蚀的磨碎不堪。 一声鹤唳传来,就见空中飞来一只纸鹤,停在边上,扭头梳理自己的羽毛。一同出现的是顾白。 “小白。” “你准备这么扛着人下楼?”顾白面无表情的问。 “嗯。” “电梯坏了。”等人到医院已经死了。每次都老大喊来帮忙都没好事,啧……他明明就在家睡觉。 众人傻眼,那怎么办? 顾白抬手,凭空出现一道符,略过越阳的封魂墨,牢牢的打在小鬼身上,那小鬼发出凄厉的惨叫,顾白默念一句后吐出一个字,“封。” 就在小鬼即将被卷进符里时,一阵怪风袭来,顾白嘴角一挑,“哼,自不量力。木,收。”那纸鹤听见了之后长鸣一声扇着翅膀往怪风飞去,两方相撞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怪风里传出一声闷哼,纸鹤全身带火把怪风烧的只剩渣渣,而那小鬼则是顺利的被收进符里。顾白捡起地上不安分的纸包,随手放进口袋里。“木,开门。” 纸鹤在空中点头后转了几圈,降下一道光芒,光芒所照到之处显现出一扇门,顾白指了指,“从这里出去,直接到医院。” 柳慕言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开门走人,曲妃过去后发现,这家医院不就是他们几个天师家族的专门医院么! 顾白收了纸鹤,看了不远处兽形的小黑影,“就这程度上次你没收了?” 黑影顿了顿,扭头继续蹲在黑暗里。 “白白真讨厌。”俨然是顾墨的声音。 “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 “哼。”顾墨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有些失落的垂着脑袋,“回去吧。” 顾白无言,伸手一指空气中飘散的鬼气。 顾墨张嘴,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随后两人便消失了。 空气中还飘着顾墨的声音,“好想爹爹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嘤嘤嘤嘤……” 以及顾白无力的叹息,“别闹。” 13.引魂铃,招魂曲05 柳慕言坐在抢救室门口旁的椅子上,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刚才游子昕进抢救室前醒了一次,看见他就问一组长的事,他急忙回答贺鸣没什么事,游子昕就又晕了过去,现在在抢救室里。那一点时间里,他看了游子昕的眼睛,虽然画面很短,但是他依旧看到了。 他看见,向游子昕开枪的,不是别人,正是贺鸣。 第二天一早,一组和三组成员来探病。看见柳慕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也不多问,直感叹自家组长各种倒霉。 越阳还听见一组的人说昨天是周末,一组长领了自家母上的命令前去相亲来着。游子昕收到贺鸣发来的相亲对象的相片时暴跳如雷,大呼其神经病简直没法沟通了,不过片刻就抓起一沓资料看个没玩,然后一脸严肃的拿着枪出门了,大有抓奸的势头…… 然后,他们的头一个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一个虽说没什么伤但也昏迷不醒。你们是商量好的一起把以前没睡好的觉好好的一次睡个够么! 越阳把听到的事情一说,陆追就摸着下巴想,“我总觉得一组那失踪的案子破的有点悬啊。” 柳慕言想起那天贺鸣问他孩子的问题,“贺队说,游队告诉他查的孤儿院,而游队那边是墨墨告诉他的,墨墨这孩子最近又不在,哎……” 和唐宋一起从主治医师办公室里出来的曲妃一脸淡定,“顾家知道的事情多,既然能说就代表不算天机,但是很奇怪,顾家一般不管这些事情。” 陆追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靠着越阳玩手机,“小孩子听到了用来邀功的吧。” 柳慕言心里咯噔一声,出门给顾墨买东西那一天,他确实看见通话记录里有三组办公室的电话。墨墨不会是想要夸奖才这么做的吧? 唐宋在一旁不知是安慰还是火上浇油的说,“先别管案子是如何破的,咱们也许要有大麻烦了。” “嗯?出什么事了?”越阳和陆追正襟危坐起来。 “游队和贺队的魂没在他们身上,被拘走了。这医院是天师门下专属的,所以他俩的身体现在看起来是昏迷状态,其实已经没有呼吸了。” 越阳和陆追异口同声,“拘生魂,不要命了!” 曲妃耸肩,“很明显,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咱们这一行的谁没个仇人;不过有名头的也就那几个,咱们四家被诅咒了之后一直是顾家在管,敢动到顾家头上,除非对方有真本事。” “也不是。”陆追又拿出手机在那哗啦哗啦的玩愤怒的小鸟,不过幸好声音都关了,不然会被护士撵出去。“如果是和顾家有仇,那就不会动这两个不相干的人,要动也应该是头才对,毕竟知道头的人还不少;之前死的人的魂多多少少都是有怨气和戾气的,富商死刑犯警察多少都和人命沾边,戾气都重,这拘魂的人不是要炼万鬼就是要玩那个禁咒‘起死回生’。” 越阳接过话头,“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 “起死回生”是禁术,也是本禁书,这本书被放在曲家的藏书阁里,曲家的藏书阁机关重重,除了熟悉地形和机关,没有别的可能。 一阵沉默。 唐宋看着曲妃的目光微微有些纠结,“你们,有人选了吗?” 越阳和陆追沉默的看着曲妃,唐宋则微微侧开了脸,三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从听到“起死回生”开始曲妃突然像是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她有些摇晃的站起身,脸色惨白,拿掉了呆板的眼睛后那双眼像是泡进了忧愁里,显得很悲伤。 越阳拍了拍曲妃的肩膀,带着安慰道,“也不一定是他。” 过了片刻,她才开口,声音不自觉的抖,“头,让我回去和族里说一下,看情况通知顾家,顾家……来处理,处理这件事,可以么?” 柳慕言平静的看着她,问道:“看什么情况?等到游队和贺队死了再通知顾家么?” 曲妃听了脸色更加的苍白,眼里带着哀求,“头,不会,我不会让他们死,相信我!我立刻就回去,最迟今晚,顾家会知道,求你,先别和顾离辰说,我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唐宋瞥着眉把曲妃抱进怀里,一言不发。越阳和陆追的眼神也有闪烁,都视线一致的看着柳慕言。 “好,我给你时间,不过,我从来没有事情能瞒过师兄。”柳慕言转身准备走,只听身后几人轻轻带着哽咽的一句,“头,谢谢。” 柳慕言看天花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错,不过我想,那个人对你应该很重要,小曲,对重要的人最舍不得的,是看他做一件连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事。” 曲妃小声的啜泣,“他要是能明白,就好了。” “小曲,之前是小白去给我们解的围,我想顾家已经知道了,或者,师兄已经知道了。”顾白与顾离辰不同,顾离辰做事随心随性,而顾白则是有些古板,出现这种事不是第一时间通知本家就是第一时间通知顾离辰,当然,后者几率相对比较大;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对曲妃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我尽力和师兄说说吧。” 几人分别后柳慕言回了家。 他的房子有客房,但是顾离辰每一次都和他挤一张床,客房就是个摆设。进了房间后发现顾离辰陷在被窝里睡的香甜,眼睛轻阖,英挺的鼻子下面是微薄的嘴唇,他把柳慕言的枕头抱在怀里,下巴就搁在上边。 柳慕言换了居家服后趴到床上看他,拉出顾离辰的一只手,轻轻的握住,然后与那修长的手指十指相扣。他想,他能理解曲妃,至亲的人如果死去了,自己有办法让他活过来哪怕是腥风血雨也要做到,所以,他没资格教训别人什么。如果换成自己,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也做不到用无辜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大概,他只会追,师兄去哪,他就去哪…… 他记得小时候师傅问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自己在乎的人健健康康,安安心心的生活,直至老去。 还有,师兄能够一直陪着自己,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 柳慕言想,自己的心意,已经够清楚明白了,师兄,慕言喜欢你。 “师兄……” “嗯?” “师兄……喜欢,喜欢……” “呵……累呀?一回来就睡。”顾离辰失笑的看着柳慕言握紧他的手睡得有些迷糊,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柳慕言听见顾离辰的声音,勉强睁开眼,刚才还不觉得困,看着看着就想睡,“师兄,我觉得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的眼睛是不是又要不行了?” 顾离辰闻言皱了皱眉,那双与众不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划过一丝狠戾,转瞬即逝,“眼睛又疼了?” “不是的,以前只能看见一些发生在死去的人身上的事,最近,最近我连没死的人之前发生的事也看得一清二楚……”只看了游子昕的眼睛,就看见了不久前发现的事,继续发展下去,恐怕会不好收拾。 顾离辰松了口气,抱着柳慕言哄他睡,“只要不疼就没事,言言,睡会,晚点我们要出门,老二之前开了裂缝耗了不少精力,正养精蓄锐呢,只好我去了。” “去做什么?” “大概是,魂飞魄散。” 一句话把柳慕言的瞌睡虫都吓跑了,手无意识的揪紧棉被。心里不停的说,师兄果然知道了,小曲你要做什么尽快,因为师兄貌似不急的样子。 顾离辰摸了摸柳慕言的头发,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这个机会我给,没下一次了,知道吗?言言。” “嗯。”柳慕言连忙点头,“师兄,究竟是什么事?” 顾离辰轻叹一声,“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呵……傻子。” “小曲很难过啊。” “别管了,言言,之前看见了什么?” 柳慕言把前因后果和顾离辰说了,有些迷茫,“游队醒过一次,我就看见贺队向他开枪,这不可能,整个警局都知道,他们俩虽然表面一直针锋相对,其实感情很好,贺队向游队开枪,而且是好几枪……” 顾离辰听后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们游队的祖籍是哪?” 柳慕言呆住,“唔……不是很清楚。” “换个问题,他家有没有姓顾的?” “啊!我记起来了,之前我还在三组的时候就听说,游队小时候其实姓顾,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了。” 顾离辰冷哼一声,“哼,那就没错了。”说着就站起身,用桌上的纸随手折了个纸鹤,随后毫不留情的扔出窗外,往窗台放了颗赤色的豆子,纸鹤扇了扇翅膀伸长脖子长鸣一声,叼起豆子飞走了。 “师兄?”柳慕言抱着被子看那只纸鹤越飞越远。 “让顾墨去看着那些被救回来的小孩。” “墨墨之前给警局报信来着。” 顾离辰冷笑一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小鬼胆子越来越大了,自作主张。” 柳慕言在心里为顾墨默哀,“别这样么,墨墨也是好心啊,救了那么多孩子。” “孩子?这失踪案不简单,你们游队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被灭口。”顾离辰光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做事不周全,留了一堆烂摊子,老子才不给他善后,臭小鬼。” “不是小孩是什么?”十几个小孩子诶?别告诉他都是假的! “鬼子。” “鬼子?” “嗯,某些天师会用某种方法使原本活不下去的胎儿继续存活,而这些活下来的孩子就称为鬼子。” “对人有害么?” “当然,流产的胎儿其实是没灵魂的,相当于硬生生拽了一个灵魂充数,谁知道会生出来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可是靠吸父母精气成长的。”顾离辰眼神森冷的看向窗外,“有鬼子出现的家庭一般都是单亲,鬼子的父母不会活过三十岁。” 柳慕言倒吸了口气,他确实听说贺鸣相亲的对象是个单亲妈妈,据说是丈夫开车出了车祸死的,一个人养孩子很不容易,面黄肌瘦的,搞不清楚贺鸣的母亲喜欢她什么…… “啧……事情真多。”顾离辰烦躁的把刘海往后一撸,转身进了浴室,水声持续了一会就停了,只见浴室的门开了,顾离辰敞着湿漉漉的上半身笑嘻嘻的问,“言言,我洗个澡,一起么?” 柳慕言面无表情的看他,扭头。 顾离辰见柳慕言不理他,撇撇嘴独自回去洗,嘴里直嚷嚷,“言言长大了变得一点都不可爱……” 而被窝里的柳慕言闭着眼睛默念清心咒,脑海里不停的闪现顾离辰湿漉漉的身体,湿漉漉……湿漉漉的胸肌……水顺着胸膛流下去…… 柳慕言捶床,要死了啊! 14.引魂铃,招魂曲06 叮铃……叮……叮铃铃…… 柳慕言走在一条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街道上,神色呆滞。 他的前方是一个拿着铜铃的男人,身着一身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线,摇一下铜铃回头看一眼柳慕言,嘴角带着笑。 叮铃一声,柳慕言走一步,再响一声,再走一步,过程慢的不可思议。如果柳慕言用跳的,那就是赶尸啊! 男人似乎也觉得慢,不满的伸手推了推柳慕言。谁知还没碰到,指尖一阵刺痛,柳慕言脖子上挂的血红色石头却异常的亮了起来,在黑夜里显得妖异非常。定眼一看,指尖流了血,男人的脸色随即难看起来。 还以为有这铜铃就可以收了这个魂魄,没想到顾离辰会给这个人用了“命线”。男人脸色阴沉,暗咒一声又摇起了铜铃。 柳慕言一动不动,男人皱起眉头,再摇了摇。柳慕言终是动了,但却是抬起手,捂住了左眼,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很快的,男人发现,柳慕言的右眼里浮现了一圈封印,如蔓藤般迅速的蔓延了整个眼珠,忽明忽灭,捂住左眼的手指缝隙里也渗出血水。 男人惊讶的看着,手里依旧不停的摇着铜铃。究竟顾离辰在这个人身上放了什么?随着柳慕言痛苦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是抱着身子不停的抖,仿佛痛极了。 铜铃“砰”的一声碎了。 铜铃声停止,柳慕言也停止了挣扎,放下满是鲜血的手,柳慕言低低的笑了,笑声回荡在空旷的长街上,细微的连喘息都很清晰。他抬起头,带着血的双眼印着那圈明灭起伏的印记,清秀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他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站直了身子。 男人一头的冷汗,警惕的后退几步,眼前的柳慕言眼神太过可怕。那双眼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万劫不复。 “想要我么?”柳慕言笑得好看,染满血的手向前伸直,“过来。” 中了蛊惑般,男人望着那双眼,往前走,待看清眼里的印记又清醒的后退,狠狠的摇头,心道,不行!会被吸进去的。 “不想要么?”柳慕言有些失望的看着他,往前走一步,继续蛊惑,“过来呀!” 男人割破手指给自己放了血才能保持清醒,如临大敌的看着柳慕言,暗道,真是失策。 就在两人僵持时,天边传来一道声音,“言言。” 青色长袍的男人看着眼前出现的顾离辰,识相的扯断腰间的红线,消失了。 柳慕言见顾离辰站在自己不远处,伸手想摸他的脸,笑,“想要我么?” 顾离辰张开双手,对他道,“言言,来我怀里。” 迷茫的眨眼,眼里的印记浅了一些,柳慕言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被抱进熟悉的怀里,仰起头看顾离辰,问,“你是谁?” 顾离辰亲了亲他的眼,没回答他反而问道,“言言,我是谁?” 柳慕言眼里的印记如水面的涟漪,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喃喃的道,“师兄。” “言言,是我。” 柳慕言清醒后看见的,是顾离辰清俊的侧脸。感觉到整个人有点颠簸,才发觉是被顾离辰背着走。周围是热闹的集市,区别于现代的集市。 街道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不论是小贩还是路人穿着都和古装剧很相似。只有他们两人在其中显得异常显眼。顾离辰背着柳慕言目不斜视的笔直走着,柳慕言好奇的四处张望。 走到街道尽头的一个青砖白瓦的低矮小屋前,顾离辰敲门。没过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里头的人看了外面一眼惊讶的“啊”了一声赶忙把顾离辰请进门。 开门的是个白发垂顶的佝偻妇人,面上皮肤却是红润的很,拄着拐杖,拐杖上悬挂着一个纸质小灯。她把顾离辰让进屋里,声音沧桑而浓重,“顾少怎么来了?” 顾离辰把柳慕言放下来让他坐在木椅上,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确认没事后问道,“不疼了吧?”柳慕言乖巧的点头,拉住顾离辰的衣袖,大眼睛看他,意思很明显:这是哪?顾离辰摸柳慕言的脸,没有回答,转头看夜空中远远聚集而来的莹绿色光点,还有一抹艳红色的光…… 那老妇人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没介意顾离辰没理她的行为,锲而不舍的继续问,“顾少,您还没回答老妪呢。” 顾离辰这才回头看她,笑的痞气十足,“我还没问你倒问起我来了,怎么你没在那顽石边做买卖,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那老妇人像是特地等顾离辰问她,只见她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拐杖重重的敲了下地板,鬼气森森的道,“哼!闻出顾少的气味老妪特意在这等的。” “哦……”顾离辰眯起那双桃花眼,“这可稀奇。” “不稀奇,您拿走了老妪的碗,这可是要出乱子的!” 顾离辰摸了摸下巴,戏谑道,“老孟,之前大概是喝了你的汤,记性有些不好,我怎么记得,那是你送我的呢?嗯?” 老妇人干笑,“可这碗对老妪有大用,还给老妪成吗?” 顾离辰呲牙笑,一副土匪样,“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没有还回去的,何况,这可是你自己送我的,脸皮不要太厚啊!” 柳慕言本想阻止自家师兄不要太嚣张,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门外窜进的一道血红色的身影惊的把话吞回去。 “顾离辰,你别欺人太甚!”随着凌厉女声一起来的是那铺天盖地的红,掌风挟着红色绸缎袭向顾离辰,一旁的老妇人见了不禁大惊失色。 “呵……我可没欺负人。”顾离辰身影未动,身体里发出一道白光抵挡住攻击,手一挥,一阵风就把那女子推到墙边,重重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女子抬起头来,怒视顾离辰,半边脸上是勾勒完美的花枝图样,另半边脸白白净净,美的不可方物。 老妇人赶忙上前扶起那又要挣扎起身想要继续打的女子,“曼珠,不可无礼。” 曼珠听了眼珠子瞪大,芊芊玉手一指顾离辰,“可是他……”好嚣张。 老妇人拉回曼珠的手拍了拍,摇头,继而转头看顾离辰,眼神带着些微的不可置信道,“您,想起多少了?” 顾离辰闻言又反问道,“你猜。” “你这性子倒是和以往一样没变,猜不透啊。”老妇人叹息般的拄着拐杖拉着曼珠走到门边,“看在老妪的份上,别和这孩子计较了,她年纪小。” “行,先道歉。”顾离辰爽快的很。 “我不。”曼珠倒是反应迅速。 顾离辰眯起眼,抬手,“那弄死吧。” 老妇人见顾离辰的举动似真非真,还是把曼珠拦在身后,巧妙的转移话题,“老妪代曼珠给您赔礼,您别和这孩子一般见识,这门要开了,快回去吧,呆久了对小公子不好。” “啧……”顾离辰无奈的看那老妇人,道,“就这么算了我很不甘心啊。” “碗的事是老妪疏忽了,承蒙不嫌弃。汤煮久了人也忘性大,老妪再找个称心的碗,告辞。”老妇人拉着不甘心的曼珠走上街道,伴着那小纸灯笼摇曳的节奏,渐行渐远。 “跑的倒快。” 柳慕言上前拉住顾离辰的手,眼睛亮亮的,“师兄,这是哪?我们之前不是在曲家吗?” 顾离辰揽着柳慕言走到敞开的门边,指了指不远处的集市,“之前和曲家那小鬼斗法,中招误入了鬼市,我们要等门开才能回去。” 柳慕言张大了嘴,“是说,那些,全都是鬼?” “嗯。” “那之前那两个是?” “呵……孟婆和一花妖?还是花鬼?什么品种我还没搞清楚。” 柳慕言戳了戳顾离辰的心口,“你欺负人,欺负老人家和女人,那老人家对你说话竟然用敬称!”刚才师兄行为很恶劣啊!不过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就是孟婆啊! 顾离辰失笑,“我没欺负人啊,这里除了我们两,哪有人?” 柳慕言噎住,确实,全是鬼。 “你是怎么认识这些……的?” “这一行多多少少都会认识一些,方便。” 柳慕言心里嘀咕,还说不是天师,都这一行了。 叮铃……叮铃…… 铜铃声响起,柳慕言敏感的靠近顾离辰,有些心悸,他之前就是被这个铜铃声吸引,师兄顾不上他……之后事情虽然不清楚,但从师兄的脸色可以看出来,貌似很不好。 屋内的一堵墙上突然出现一个门,顾离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朵曼珠沙华,拉着柳慕言的手循着铜铃声走进了门里…… 柳慕言第一次进鬼市,第一次见孟婆,第一次,师兄因为一个人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些都是去了曲家之后发生的。 柳慕言跟着顾离辰坐了2小时的车一路颠簸到了曲家。曲家上下当时已经大乱。曲妃回家之后立即前去见了一个人,他的兄长。结果发现那人终年待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曲家这一代有一位天资聪颖惊才绝绝的继承人,名为曲如松。大了曲妃十几岁的亲兄长,还在世的唯一的亲人。虽然担了看不见的诅咒,但他自有一套办法。 曲如松能一目十行举一反三,自家的绝学自是学了个十成十。由于四家关系较好,其他三家除了本身天赋之外的身家都学会了。当时曲如松最感兴趣的是顾家,但遗憾的是,顾家不仅没有人知道他的所在,而且接洽的,就那么几个人,还都是本事超群的人,比如那一个一直被当成传话筒的花甲老人,比如顾白,再比如,顾离辰……还比如,已经故去的顾青衣。 十几年前,曲如松和顾离辰的小姑姑顾青衣相恋。曲如松谦谦君子端方如玉;顾青衣温婉贤淑蕙质兰心。原本可以成就一段佳话,却因为一次委托,顾青衣香消玉殒。 那次委托是渡一位枉死的厉鬼投胎,没想到厉鬼狡猾,假意收了怨气,重伤了顾青衣。鬼气入体的顾青衣没来得及消鬼气,担忧逃跑的厉鬼伤人,孤身一人追去了,为救一孩童被戾气大曾的厉鬼吃了心。后头赶来的曲如松见到血泊中的顾青衣,狂性大发,使了浑身解数把厉鬼封印,随后带着顾青衣的遗体消失。 但没过多久,曲家藏书阁里的禁书被翻阅。禁术“起死回生”,顾名思义,能使死去的人起死回生。前提条件是要收集数万的魂魄,以开启封印,召唤回要复活之人的魂魄。 复活的顾青衣不同以往,总是呆在房里不见人。这之后的曲家人心惶惶,夜里总听见凄厉的鬼哭。曲如松也发觉不对,但看着顾青衣的脸,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种日子持续到顾家来了人。顾家一向鲜为人知,虽说前头有顾青衣,但顾青衣始终是女子,性子温婉柔和,很好说话。直到顾离辰的到来,众人才发觉,顾家是多么严厉的家族。 顾离辰丝毫不讲情面,软禁曲如松,见了变样的顾青衣后,直接散了魂碎了魄,毫不留情。自知技不如人的曲如松跪着求他额头都磕破了,到头来只换得一脸疑惑及一句冰凉的话,总共两个字。 “何必。” 当时的顾离辰只有十几岁,却有一种出尘的气势。 曲如松目眦欲裂双眼血红,狂躁的想要杀了顾离辰,他放声大笑,笑声响彻天际,说的话如同悲鸣,“顾离辰,你没有情,没有心。” 顾离辰看他,问道:“你确定,还是她么?” 曲如松望着顾青衣消失的方向,喃喃到:“我知道,我知道……”即使不是她。 顾离辰把曲如松软禁在曲家一处房间,亲自画了封印。临走前只说了一句话。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傻子……” 曲妃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哥哥的神情。那件事距今大约,有十年了。他依旧没有放弃,没有放弃啊……哥哥,这次顾离辰怕是,不会留情了…… 15.引魂铃,招魂曲07 曲家如今的的主事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曲妃疲惫的坐在大堂的座椅里,听那些老胡子唧唧歪歪如何如何,有些烦躁。 直到门口跌跌撞撞的来了个人,边跑边喊,“顾家来人啦。”那架势和街上小贩们喊“城管来啦快跑啊!”没两样。 曲家几个管事急忙前去迎接,几个老胡子和下人们站成一排列队在门口。 曲妃的心高悬着,紧张的看向门口。发现顾离辰和柳慕言的身影后,才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虽然之前听说顾离辰与曲如松有几次书信来往,也算有交情了,但顾青衣与他是至亲他下手都没犹豫……如今有柳慕言在,顾离辰或许会有那么点人情味。 顾离辰看着曲家那一群花白头发的老人军团瞬间亚历山大。这是在干啥?一脸肃穆的杵在门口,要不是手上没拿东西,他都以为那些老头要给他泼狗血了。 “离辰呐……”最前头的老头是曲家如今的当家。这老头总是慈爱的拉长嗓音喊小辈们,谁都不例外。 顾离辰皮笑肉不笑的嗤了一声,拉着柳慕言走进大堂随意的坐在木椅上,语气凉丝丝的直击重点,“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对着他齐刷刷的点头。 “啧……你们现在真诚实,撂摊子撂的痛快啊。” 曲家主一脸歉意,“哎,哪能啊……如松那孩子,只是太痴了。” “痴?我看是笨!没脑子。” “是是是,要不你劝劝他,这都闹成什么样了……”曲家主唉声叹气。 顾离辰看他一眼,“劝?我可劝不动,不过……这下怕是他要让顾青衣来劝我了。” 曲家主吃惊的问:“青衣?这可都是什么事哟?” 大堂里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一旁的柳慕言听过顾青衣这个名字,从顾白的口中。有关这个自家师兄的小姑姑的事迹,他多多少少的听过一些。他也问过顾离辰,对方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死透了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正想得入神,柳慕言忽觉眼眶一热,滚烫滚烫的,涨的很难受。他隐隐的听见远处有铜铃声传来。镇定的想告诉身旁的顾离辰,但他不敢睁开眼睛,只能闭的死紧,因为感觉到眼眶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冲出来。 “师兄……”柳慕言喊了声,嗓音干涩。 顾离辰显然也听见了铜铃声,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握住身边柳慕言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眼睛疼。”柳慕言刚说完顾离辰就亲了过去,几乎是在顾离辰冰凉的嘴唇贴到柳慕言眼皮上时,旁边的抽气声瞬间此起彼伏。 “呵呵……你也有这表情啊!”温和的嗓音不大不小,正好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众人循声看去,大堂外的横梁上坐着一个长发的温婉女子,面若桃李。白色的衬衣套着黑色小西装,黑色的休闲裤,天青色的小礼鞋。 顾离辰脸色一沉,“顾青衣。” “是我。”坐在横梁上的顾青衣晃动双脚,脚上系的铃铛叮铃的脆响。她有些俏皮的对着顾离辰道:“小辰,这是你的小朋友?”说着指了指柳慕言。 “不关你事!从哪来回哪去,否则我不介意再让你死一次。”顾离辰捂着因为铃声而躁动不已的柳慕言的耳朵,看见她脚上的铜铃,冷笑道:“就凭这冒牌货也妄想控制我?” 顾青衣看自己脚上的铜铃,微微一笑,“就和他说过这个对你没用,他还不信。哎不过,这好像对你家的小朋友有用呀!”双脚有节奏的晃来晃去,笑吟吟的看着底下一片人。 “痛……师兄……”柳慕言眼睛疼的牵连了全身,最后连动一下肌肉都在疼,微弱的呼吸都感觉吸进来的空气像刀一样割开自己的血肉。 都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任何疼痛都能熬过去。但当身边有信任的人时,细微的疼痛就像放大了无数倍,锥心蚀骨。 “言言,别怕。”顾离辰感觉柳慕言抓自己衣服的手都软的不像话,闭着的眼皮上不停的抖动,里面有东西躁动不安的想要冲破阻碍。 曲家一众人等也略显不安,这情况异常诡异。且不说顾青衣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出现的人是不是顾青衣不要紧,要紧的是顾离辰带来的人要是在曲家出了事,依照顾离辰的性子,他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青衣!”顾青衣身后的走廊,是身着白色休闲服满眼温柔的曲如松。 顾青衣惊喜的转身,不禁撒娇的喊:“如松!” “你怎么……”曲如松有些惊讶,却很惊喜,也带着些不可置信。 “我回来了,开心吗?”顾青衣跳下横梁,上前一步。 曲如松眼神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安心,他的青衣,终是回来了,谁都阻挡不了。 像是看透曲如松的心情,顾离辰冷哼一声,视线冰凉的让曲如松冻的一个激灵。用看朽木一般的眼神看他,顾离辰不动声色的把柳慕言扶到椅子上,曲妃会意的走过去。 “如松?”顾青衣看着曲如松的表情,疑惑的喊他名字。 曲如松怔愣的轻答:“嗯?”同时伸出手,抚上她的脸,眼眶里微微的湿润,似叹息又似感慨,“你回来了。” 顾青衣笑的眼睛弯成新月,“嗯,我回来了。” “顾青衣。”顾离辰动作很快,一个闪身就到了二人几步远的地方。 顾青衣像以往一样挽住曲如松的手臂,两人一齐看面色沉静如水的顾离辰,曲如松满身戒备如临大敌。因为顾离辰把随身的软剑都抽了出来,这柄通体乌黑的剑十几年前就用在顾青衣的身上,剑入魂飞,魄不留。 可笑的是,这柄剑,叫留情。 顾离辰低着头看留情,语调有些惋惜,“本来以为,你不会用在顾家人身上的,天意弄人什么的,现在不得不相信了。” 曲家长老们似懂非懂的纷纷点头,看来十几年前复活的顾青衣,有猫腻,就看曲如松的心境了……曲家长老们一脸感动。 曲如松站在顾青衣身前,眼神坚定,“离辰,我不会重蹈覆辙。” 顾离辰嘴角扬起,“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呵……”没等曲如松说话,他身后的顾青衣轻轻笑了,与顾离辰笑的十分相似。只见顾青衣挑起下巴,“小辰,那你觉得我拦得住你么?” 顾青衣的形象一直是温婉贤淑的,但其实本性十分俏皮可爱。她回头若有所思的看向柳慕言,继续道:“而且,带着你的弱点出现,还交给一群不可靠的保护,嗯……你果然还是很自大。” 顾离辰不怒反笑,轻蔑的回答:“就凭你?别说是现在,就是十几年前结果都一样。何况,要动言言,十个你都不够格。” 顾青衣被噎的一瞪眼,嘟着嘴转向曲如松,一指顾离辰,“如松,这小鬼太讨人厌了,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 “离辰。”曲如松眼神温柔,想抱抱顾青衣,却碍于一旁虎视眈眈的顾离辰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十几年来有过几次联系,他知道顾离辰的意思,但是身不由己,也心不由己啊。喊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哀求。 顾离辰重重叹了口气,“曲如松,这次你召对了,但是你别忘了,她没有心。” 曲如松看着顾青衣的胸口,他记得,那里确实是空洞洞的。顾青衣只是笑,甜甜的,和十几年前召回的那个不一样。之前用“起死回生”经验不够,功力也不够,召回的不是青衣的魂,索性顾离辰处理了,但是亲眼见最爱的人魂飞魄散还是很可怕,就算,那不是真正的她…… “那又如何。” 顾离辰挽了个剑花,“所以说,你是傻子么。” “是,我是!离辰,放过我们,可以么,我求你。”曲如松清楚的知道,不论过了多少年,他始终不是顾离辰的对手。 “所以说,你是傻子!”顾离辰又说了一次,握着剑的手缓缓抬起,轻笑道:“相信我会放过你们,还不如找机会逃跑。”说话的瞬间,脚下红光一闪,不过几秒,从顾离辰脚下出现的怪异印记蔓延到了顾青衣所站的地方,恰好把三个人给围了起来,红光大盛。 顾青衣眯着眼道:“招魂阵?” 众人傻眼,这时候用招魂阵?不是应该用锁魂阵么? “对啊,招魂阵。”顾离辰笑的有些邪,桃花眼微微泛红,“你以为留情只是柄剑么?”血色的阵中不停转动的封印古篆隐隐发着蓝光,招魂阵的西北角,那个蓝光最盛能看得出是个情的古字上渐渐浮现是一个人影。 乌黑的长发,一身素白衣裳。他缓缓抬头,一双血红色的大眼睛。在场的人除了顾青衣都瞪大了眼——柳慕言。 阵外的柳慕言听见周围的抽气声,耳朵热热的,感觉所有人都在看他,不安的侧着耳朵想找顾离辰,眼皮子躁动的更厉害了。 “呵……小辰,为了杀我真下血本。”顾青衣捂着嘴看走到顾离辰身旁的人,笑道。 顾离辰收了剑,背着手不经意的看阵外的柳慕言,见他没多大影响安了心,“小姑姑,对你,我不敢轻敌啊。” 顾青衣有些愣,顾离辰这声“小姑姑”让她原本空洞的地方又有了跳动的感觉,不应该啊……她早就,不会有心悸了……就算是感觉,也没有。 “青衣!”曲如松见那瞬间出现在顾青衣面前的长得和柳慕言一模一样的剑魂有些心悸,虽然那剑魂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顾青衣。 顾青衣反应很快,几乎是同时,她一道火就袭了过去,顾离辰五行缺火她是知道的,恰好,顾青衣生来就是天命,五行俱全,天师的最佳人选。 几番风云变色,速度是肉眼所不能企及的。 “他就是个阵法而已,小姑姑。”顾离辰快速的封住曲如松让他不能动,站在顾青衣的身后,轻拍了她的肩膀,顾青衣轰的就跪了下去。 顾青衣嘴角带血,昂头就笑,笑声清脆,伸出手对着那剑魂一记穿心掌,血肉被撕开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顾离辰猛的吐了口血。 顾青衣笑的阴森,“果然是这样,同命。” 阵外的柳慕言也觉得心口剧烈的痛,耳边响起的铜铃声,在引诱他睁开眼睛。 “青衣……”曲如松有些不忍,他不想善良的青衣和顾离辰自相残杀,顾家的人一旦绝情起来,简直是毁天灭地。 顾青衣擦掉嘴角的血,“如松,很快,很快就没有人阻止我们了。” 曲如松只是摇头,嘴里发苦,他只是想抱抱顾青衣,什么都不求。 顾离辰抱着剑魂坐在不远处的古字上,淡淡问道,“顾青衣,你是怎么从血炼池出来的?” 顾青衣听了反问,“凭什么顾家人死后一定要入血炼池?” “你没入?” “当然。” “呵呵……那最好。” 顾青衣警惕的看他,“什么意思?” 顾离辰抬起剑魂的下巴,凑过去……看他眼里不安分的流光。 顾青衣只觉得浑身突然有烧灼感,那种灵魂要被毁灭的烧灼感,“这是怎么回事?” “留情的作用,留情……你给我多深的伤害,我就留给你多少,顾青衣,没入血炼池的魂魄是经不起留情腐蚀的,对不起,小姑姑。”留情对顾家人的伤害,是最大功效。 顾青衣睁大眼,心口处被鲜血浸透,一如当初心被剜出那么疼。脸色变了几变,猛的转过身向曲如松爬过去,满脸泪水。 “离辰,放开我,离辰……”曲如松清楚的知道,顾青衣这次要是消失了,就是彻底的消失,真正的魂飞魄散,投胎都是妄想。 顾离辰只冷冷的看着他,“你清楚的,她没有心。” 曲如松向顾青衣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哀戚的吼道,“顾离辰,你才是没有心,我就想抱抱她,就想抱抱她,青衣……你连拥抱的时间都不肯给我们。你才是没有心,顾离辰,让我抱抱青衣,我求你……” “如松……”顾青衣爬到封住曲如松的阵法前,一伸手碰就手指就被烧的焦黑,她满脸的泪,看近在咫尺的爱人,“如松,我是青衣。” 曲如松点头,“我知道,青衣,你是青衣。” “如松,抱抱我。” “青衣……对不起,青衣……”曲如松双脚被缚,动弹不得。 顾青衣再次伸出手,奇迹般的穿过那道阵法,握住曲如松的双手,“如松,我是青衣。”她一遍一遍的说,曲如松的腰间挂着个短小的桃木剑,顾青衣握住曲如松的手抓着那把桃木剑,笑得灿若桃花,狠狠的刺进自己胸口,嘴里不停的重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如松,我是青衣,你的青衣……” 顾离辰不忍的侧过脸,默念渡魂诀。小姑姑,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不……青衣,别走,青衣……” 顾青衣嘴角含笑,“如松,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来世……”对不起,他们没有来世……如松,给不了你现世,来世也给不起了。顾青衣亏欠最多的还是你啊。 柳慕言被充斥全身的鬼气刺激的直想睁开眼,那铜铃声不停的引诱他。他张嘴喊顾离辰,声嘶力竭的喊,但所有人都没有听见。 “睁开眼,睁开眼你就能看见你想知道的。”那道声音不停的回荡。 柳慕言疲惫的捂住眼睛,师兄在哪?师兄……他冲破阻碍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血色中顾离辰抱着长发的自己坐在地上,虽然有些狼狈,但师兄的表情,很温柔。那看见这一切的是谁?柳慕言?柳慕言不是和顾离辰在一起么?我是谁?柳慕言是谁? 师兄……我是谁…… 16.心魔01 曲家现在的状态非常微妙。 曲如松虽说找到了,但是因为顾青衣的离去他一直处于呆愣状态,捧着顾青衣走后落在脚边的一颗念珠如获至宝,怎么都不说话。 柳慕言睁开眼后众人发现,那双眼睛和阵中的剑魂几乎是一样的,但眼珠里有东西在游动,仿佛这双眼里锁了许多不安分的东西,这些东西蠢蠢欲动蓄势待发想要冲出封印。没过一会,柳慕言就望着顾离辰的方向软倒在地上。 顾离辰收了阵快速的抱起柳慕言,脸上的急切吓了曲家人一跳,个个张大嘴像吃了苍蝇。他匆匆的要了一间屋子,满脸心疼的抱着柳慕言就进去了,还让曲妃护住周围,蚊子都不放进一只。 曲家长老们都很有眼色的散开,各司其职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柳慕言离魂了,就是不知道被招到哪去了,这孩子,不简单啊…… 柳慕言跟着顾离辰踏过那扇门,就回到了曲家。 醒来时头还疼着,顾离辰揽着他按了按。出房门时被一脸冰霜的顾白吓了一跳。 顾白大爷似的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旁边是曲妃和曲家家主,瞅见他们安全的出来都松了口气。要是他们还不出来,这木头小子就要拆了曲家哟,顾白是出了名的恋兄……感应到顾离辰受伤,就气势汹汹的杀来曲家,然后发现,顾离辰和柳慕言都离魂,不知道上哪去了…… “玩的开心么?”这大概是顾白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顾离辰说话。 顾离辰听了顾白的话,摸摸下巴,逗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你问我?你该叫我什么?没礼貌!” 顾白额上青筋啪叽的出现两条,硬邦邦的开口,“哥。” 柳慕言捂脸,小白你太乖了啊…… “嗯,乖,你来给我收尸的?”顾离辰没脸没皮的趴在柳慕言身上。 顾白忍无可忍的站起身,脸上依旧没表情,转身就走。 后面顾离辰依旧病没好,“老二,晚点给咱做饭呗,老曲家的饭不合胃口啊!” 曲妃一脸黑线,曲家主一口气呛进肺里。 远远的,只听一道清冷的回答:“知道了。”停住脚拐弯走进向曲家做饭的地方…… 曲妃继续黑线,曲家主呼吸困难,柳慕言捧着脸想,没吃过小白做的饭啊。这么看来顾家的男生都会煮饭?当嫁,当嫁……咳咳…… 曲家主叹气,耷拉着脑袋晃悠悠的走了。 当晚,顾白真的做了一桌子的菜。曲家的一众厨娘在厨房边看顾白做饭边感叹这小伙子真帅啊。半挽起袖子围着个碎花的围裙,熟练的洗菜炒菜炖汤。游刃有余的装盘,端上桌。做出来的一盘盘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尝了顾白做的菜厨娘们心都要化了,长得俊会做菜懂礼貌;不知道有心上人没有,自家闺女还没对象呢…… 于是厨娘们对顾白进行各种亲切的慰问,然后被曲家那群老胡子一句话泼冷水:人姓顾。与曲家有往来的姓顾的也就那一家,曲家的人都知道,嫁到顾家,一个字,该!两个字,找死!三个字,请节哀。连人家门口在哪都不知道就想嫁过去?最后厨娘们只能看看流口水了。 曲如松被锁在房里发呆,窗外月色正浓。外头大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当初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不会再坐在树干上俏皮的喊他,“如松”;也不会再大半夜的拉着他一起到厨房偷吃的……他连和青衣一起死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个世间,已经没有顾青衣这个人了。 叩叩叩!房门被轻敲了几下,曲如松没理会,继续望着墙上顾青衣的画像。这次房门则是直接被打开,来人端着一盘菜和一碗饭一碗汤,放在曲如松面前,整个人挡住了那幅画。 “顾青衣有话告诉你。”顾白把饭菜推过去,意思很明显。 曲如松这才回过神,怔愣的看顾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什么?” “她说,让我帮她给你做最后一次这道菜,你会懂。” 曲如松看了桌上的菜,抓筷子的手不停的抖,他安静的吃饭,一口一口吃的很香,眼神空洞。顾白偏头看墙上顾青衣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嘴角弯弯,笑的甜美。看了几秒,顾白就出去了,关上门的时候,他清晰的听见,屋里那人发出的呜咽,是从胸腔里涌出的悲鸣。 这是顾青衣唯一会做的菜,曲如松还记得她说过,只为他一个人做。 青衣,我懂,我都懂。 你希望我守着他,我就守着他。 多年前,柳慕言的师傅见到顾青衣时给她卜过一卦,卦象的译文只给了两句。 佛渡青衣顾,不见桥头路。 命理昙花现,付清几时缘。 那老头临走时还说,顾青衣这一世如果独身,就能一世安稳。 是谁误了谁,实在是说不清啊…… 回程的车上,柳慕言看着那年代感十足的建筑物渐渐隐没在树林里,有些惆怅。不过令人吃惊的是,顾白是开车来的,黑色的保时捷卡宴。这让柳慕言想起自己每天坐公车上下班的日子就心酸,虽然警局给他配了辆车,但是那车和顾白的保时捷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么,小白的车好帅! 刚回到家,柳慕言就接到越阳的电话,游子昕和贺鸣醒了。 不过,情况很不妙。总之越阳在电话里说的有着没落的,他只大概能听出一个意思,贺鸣醒了之后蹦到游子昕的病房去,被已经能动的游子昕给砸出病房,鸡飞狗跳…… “师兄,贺队他们醒了。” 顾离辰正在检查柳慕言脖子上的石头,顺便看他的眼睛,一脸认真,“嗯。” 柳慕言仰着脸看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和自己很像的人,他还是很介意,虽然知道就算问了师兄也不会说,有点丧气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离辰见他嘟着嘴想事情,好笑的弹他额头,再捏了捏脸。 “没,什么……”柳慕言摸摸自己的脸,扑在沙发上。 顾离辰挑眉,也扑过去咬了人一口后慢悠悠的往浴室走,“我洗个澡,老曲家呆几天感觉人都要木了。” “师兄。” 顾离辰拿着睡衣正要关上浴室门,就听柳慕言喊他,虽然声音很小,他还是听见了。一手撑着门,笑道:“怎么言言?要一起洗?来呗。” 柳慕言蹭的站起来,径直走过去,捧住顾离辰的脸。顾离辰还在想,这小孩怎么突然这么大胆奔放了,柳慕言就给他出了个难题。 “师兄。”柳慕言憋足一口气,他不能放松,因为真的很想知道,师兄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他知道,但就这一件,使他骨子里那些疑问不停的冒出来。如果这一次没问成,下一次他大概没有勇气能问出来。 “嗯?”顾离辰有点危机感,小孩这模样感觉像是要逼供啊。手一揽就想抱着柳慕言进浴室。 柳慕言一脸严肃的揪住顾离辰的衣襟,“师兄。” 顾离辰无奈,“好吧,言言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柳慕言盯着顾离辰的眼睛,“师兄,那个人是谁?” “谁?”顾离辰歪着脑袋问,满脸疑惑。 “就是在小曲家我看见的那个,和你……站在一起,和我……”是他长得像我,还是我长得像他。 顾离辰伸手捧住柳慕言的脸,拇指轻轻摩挲柳慕言的眼睑,“那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言言,你不相信我么?” 柳慕言闭上眼睛撇过脸,忍住涌上鼻子的酸气,虽然以往都会被这句话敷衍,但是这一次,莫名的忍受不了。他最信任的人,除了师兄没有第二个,“师兄。” “嗯,我在。”顾离辰有些心慌,自家小孩对他从来都是笑着的,就算逗到哭鼻子他也有分寸,但这一次,柳慕言明显不是平时玩闹的那种状态。 “那你相信我么?” “当然。”顾离辰丢下睡衣,抱着柳慕言坐在沙发上,“言言,怎么了?” “师兄知道我的全部,而我也想知道师兄的全部,那是不能说的么?”柳慕言越发的觉得自己是在闹脾气,被拒绝解释就难过什么的,不是他这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的正常反应啊。这是撒娇啊! 顾离辰笑的有些诡异,把自己身上的薄毛衣脱了,拖着柳慕言就要往浴室走,“行啊,马上就让你知道,不就是全部么!” 柳慕言有些烦躁的甩开顾离辰的手,使得顾离辰猝不及防的后退几步,小腿撞到茶几上,茶几上的水杯摔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而他的小腿也被碎片割了个口子,那一抹血色就那么蜿蜒而下。 房里一时寂静下来,顾离辰眼神复杂的看着柳慕言,“言言。” 柳慕言没想到自己会推开顾离辰,有些愣没反应过来,等大脑有反应时只看见自家师兄看自己的眼神,顿时有些难过,不禁后退几步,道:“对不起,师兄,我……” 顾离辰没管自己的伤,看见柳慕言防备的后退,眉头皱得死紧,语气带着命令,像教训小孩子似的道:“言言,过来,别闹了。” “我不。”柳慕言被这句话激的眼眶都红了,心口一阵阵发酸,发疼,还很堵。水汽溢满那双大大圆圆的眼睛,鼻子有些红。 顾离辰冷着脸看他,也不知是心疼还是心冷,僵硬的抽了几张纸巾擦了小腿上的血就走向浴室,一言不发。 柳慕言从来没有这么被顾离辰对待过,像一个陌生人。他不服气的喊道,声音有些尖锐,“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而已,很难回答吗?我从来没有问你什么,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不问。”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师兄,原来,我高估了我自己。” 他本来以为,师兄那种态度和眼神只会用在自己身上;他以为,这辈子师兄都不会冷着脸对他;他以为,自己对师兄很重要……十几年的感情,都换不来一个答案。 “言言。”顾离辰转身看他,很心疼也很失望。 “师兄,我是你认识的那个柳慕言吗?”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柳慕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顾离辰眼里有着明显的惊慌。 “师兄,对不起我不问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对不起,这个,先还给你。”柳慕言伸手扯断脖子上系着石头的墨色丝绳放在柜子上。他离大门口很近,几乎连鞋都忘了穿,开了门光着脚丫撒腿就跑。他没有勇气面对现在的师兄。说他胆小也好,说他懦弱也罢,他受不了,师兄不对他笑的样子,比死还可怕。那个自小就温柔的对他笑,拍拍他的脑袋的师兄,就算再生气,把自己弄哭,都能明显感到满满的温柔…… 顾离辰见柳慕言解了绳扣有些失神,直到门被关上的巨响声传来才回过神。懊恼的重重锤了下墙面,放任自己瘫倒在沙发上。他才不承认刚才和自家小孩吵架了呢。 叠了个纸鹤从窗户丢出去,心情恶劣的顾离辰打扫干净玻璃渣子,穿好衣服拿上钥匙出门找人。刚才碎掉的那个水杯是上次和柳慕言一起去买的,死活要买一对,现在好了,只剩下一个了。 17.心魔02 顾离辰从正午时分找到华灯初上,柳慕言始终没有踪影。 柳慕言那边被某种东西干扰,他种在自家小孩身上的命线完全没有搜索到。挫败的看着路上人来人往和满街的霓虹灯。 正在懊恼的踢路灯时,顾离辰的电话响了,他低咒的接起电话,语气十分恶劣,“喂,是要元宝蜡烛还是再死一次。” “呵……”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很愉悦,嗓音性感低沉,“怎么?把宝贝弄丢了?” 顾离辰青筋暴突,“有事?” 那边的人慵懒的答:“嗯,也没什么事,捡到个小可怜,光着脚丫哭的惨兮兮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可爱,我就把人捡回来了,他正在逗呢。” “在哪?”顾离辰咬牙切齿的问。 “老地方,动作快点,小家伙状态可不太好,来晚了我不敢保证你到的时候人是完整的。”那边人说话的语调带着意味深长,尾音很是勾人。 顾离辰不怒反笑,“你试试,如果你不想要你睡觉的地方就尽管来。”毫不客气的挂掉电话,拦了辆车就走。 司机挺健谈的,一路东拉西扯,根本没发现顾离辰那张媲美包公的脸。到的时候,健谈的司机大叔收到了毛爷爷一张,等他找完钱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背后的汗就这么刷的下来了。这路名虽说不吉利吧,黄泉路44号什么的,但是不能吧,刚那人有手有脚的。但转念一想,这附近有个公墓,而且清明将近…… 顾离辰沉着脸敲门,没几下就开始砸。 “别急啊,这就开了。”门开了,顾离辰看向那张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的脸很想送他两拳。那人狭长的眼眯着,穿着浴袍的前襟大开,上面暧昧的斑斑点点,诱人非常。他舔舔嘴角,问道:“啧……你怎么来了?有何贵干?” 顾离辰推开他,无视那颠倒众生的脸,侧身路过的时候不经意的轻轻一挥手,就是一声巨响,那人利落的跳开一脸震惊的看地板上还冒着烟的洞,纤长的手指颤抖的指着顾离辰。 “你你你……竟然用雷,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惨无人道吃干抹净不负责,你你你,太过分了!” 哪知顾离辰只瞟了他一眼,“胡黎,学会说人话了再和我说话。”随即不耐烦的问:“人呢?” 胡黎扁扁嘴,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门,“喏,里面。” 顾离辰开门就直接进去,后面的胡黎顿时花容失色,大喊道:“别进去!我还没……”后面的话被关门声生生的截断。胡黎看着那扇门有些揣揣不安,这下玩脱了啊,不知道顾离辰知不知道……管他呢,反正出事有那家伙挡着……先逃跑再说。嘿嘿嘿嘿…… 顾离辰根本没听见胡黎喊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柳慕言的状况。看到留情就说明那时候柳慕言睁开眼睛了,被反噬就遭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偶尔夹杂着几声细细的低语和喘息。 顾离辰睁大了眼,他没料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摸样。 房里没开灯,只点了两只红烛,橘黄的烛光下柳慕言就躺在那张古典的大床上,床幔落了透明的两道,金丝穿珠帘,艳红的凤穿牡丹锦被,鸳鸯戏水琉璃枕。头疼!顾离辰想,那家伙的爱好还是老样子…… 艳红被子只盖住了腰部以下,从透明的金丝珠帘看进去,白皙的背部被烛光映射成暧昧的颜色。柳慕言趴在被窝里,嘴里低低的喘息;饱满的十指伸出被窝,像在寻找什么,触碰到冰凉的珠帘猛的一扯,那道金丝穿珠帘暗秀桂花的床幔就这么落了下来。 没了床幔的遮挡,顾离辰清楚的看见,柳慕言的背部满是汗水,扯着床幔的手青筋突出,整个人半埋在被子里不停的磨擦。 “言言。”顾离辰三步并两步走到床前,眉头皱着,伸出手却不敢碰他。 “唔嗯?”柳慕言迷迷糊糊的听见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喊他,但他浑身燥热,虚软无力,大脑热乎乎的没有思考能力,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着怎么能不那么热。眼睛沉重的无法睁开,但脑子是有意识的。 恍惚中,柳慕言似乎抱住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发出叹息般的喘息,继而抱得更紧了。眼皮也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软软的,凉凉的,很熟悉,也很安心。 顾离辰小心翼翼的把柳慕言抱进怀里,哪知一碰到他柳慕言就贴了过来,抱得死紧,同时还在他身上磨蹭。顾离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想到外面那只东西做了什么,只能低咒一声任由小孩在自己身上继续磨蹭。 “师兄……”柳慕言半睁着眼,看清眼前的人后喊出来的声音软绵绵的,语气是满满的依赖。 顾离辰看他半睁的眸子里有浮光流动,担忧的凑上去轻轻的哄他,“言言,别睡,睁开眼睛,看我是谁?” “唔?师兄……”柳慕言直觉的喊出口,越发的贴近眼前的人,眼睛努力睁大。那双眼有一圈一圈的印记,如生长的藤蔓,在明灭的眸光中沉浮,寂灭。 柳慕言在做梦。梦里他是个旁观者,看着一幕幕他没见过的顾离辰,长发的顾离辰,绝情的顾离辰,温柔的顾离辰;还有那个,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从始至终都在一起,形影不离,相遇相知,携手同游。就算最后顾离辰把剑没入他胸前,都是笑着的。 前世吗?是前世吧…… 顾离辰见柳慕言眼里的印记渐渐浅淡直至消失,松了口气。但又被柳慕言那双圆圆的眼睛看的脊背发毛。小孩的眼珠不似方才那么吓人,现在的眼珠是黑洞洞的,没有神采。眨了眨眼,柳慕言安静的被抱着,嘴角扬起一抹笑,眼里也逐渐浮现出水雾;他坐起来,伸手摸顾离辰的脸,目光三分含情七分清冷,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嘴唇轻轻开合,他说:“镜华。” 顾离辰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脸错愕的看柳慕言,“言言,你说什么?” 柳慕言笑意更深,他凑上去,捧着呆愣的顾离辰的脸吻住,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住顾离辰大睁的双眼,继续亲。亲了许久,尖尖的小虎牙在顾离辰的嘴唇上俏皮的咬了一口,笑的腼腆,而后深深的拥抱住顾离辰,不动了。嘴里只轻轻的喊着,“镜华。” 顾离辰压下心里的惊慌,回拥柳慕言,脑海一片空白。 而柳慕言没有给顾离辰时间整理思绪,安静的抱了一会,发现顾离辰没什么动作,随即不满的推开他,坐在凤凰欲飞牡丹争艳的锦被上生闷气,唯独手没有放开,十指紧扣。 “言言?“顾离辰现在闹不明白柳慕言这是反噬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柳慕言见顾离辰这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只穿着睡裤的身子有些单薄,他拉着顾离辰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歪着脑袋的脸显得很天真,他问:“镜华,你不想要我么?” “言言,别闹了。”顾离辰感觉柳慕言的心绪十分浮躁,他只能尽力安抚。 柳慕言没有恼,只是固执的问,“你不想要我么?”与上次离魂时一样的情景,却更加的变本加厉。 见顾离辰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沉默的看着自己,一如那时的情境。柳慕言想,果然不管怎么捂,他的心都不会热啊。 柳慕言脸上细微的表情顾离辰发现了,求而不得的失落感。柳慕言微微低下头,收了目光,手仍然固执的不肯松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被柳慕言抬起遮住自己的眼,纤长的手指下是一道湿润的痕迹,他说:“你果然,从来不是我的。” 镜华,你不想要我;你也不是我的。 “言言。”顾离辰放开手,拇指轻柔的擦去柳慕言脸上的泪痕,拉进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嘴唇几乎贴在一起。 柳慕言只觉得顾离辰呼吸说话的气息围绕在自己周围,暖暖的。 “记得吗?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爷爷答应我的,这三界五行中,乃至六道外,只有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师兄……”柳慕言耳朵嗡嗡的响,但顾离辰那句话依旧清晰的传了进去。他脑袋像是要裂开,疼的晕了过去。在陷入混沌之前,他凑到顾离辰的耳边,一字一句,说的坚定,“师兄,对不起,师兄……离辰。” 顾离辰抱着柳慕言靠在床头,裹着那张艳红的锦被,亲他汗湿的额头,眼里笑意一直散不去。“言言,世上最短的咒语知道是什么吗?”顾离辰低笑,听得出来很愉悦,他自顾自的回答,“是名字。” 那个人果然狡猾,自己果然很狡猾啊…… “这是情趣不是吗?况且……”最后那句呢喃淹没在想贴的唇齿间。 柳慕言感觉全身暖洋洋的,骨头有种要被热酥了的错觉。 他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眼睛看远处的两人。 乌黑长发的顾离辰,以及一头银发的与自己长得一样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会轻轻的喊,“镜华。” 名为镜华的男人有些漫不经心,但还是很快的应了声,“嗯?” “镜华。” “嗯?”男人抬头看他,有些疑惑。 银发人摇了摇头,那一头银丝映照着阳光有些耀眼,他只笑吟吟的喊,“镜华。” “呵……”镜华轻笑,勾起对方一缕银丝把玩,“怎么?” 两人越靠越近,直至那黑白的发丝纠缠到一起。 柳慕言不明白,明明两个人感情已经好到每天一起看夕阳,赏月色,把酒言欢,情至深处一切理所当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从生死相许到刀剑相向。 “镜华。”银发男人目光如水,眼里几分含情几分清冷谁都看不清。 镜华握着剑遥指那人,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镜华,多谢你的名字。”银发男人拢了拢衣袖,往前走几步,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苦笑的收回握紧。他目光灼灼,“送我走吧。” 一阵皮肉裂开的声响,那把古剑就那么刺进银发人的胸膛,他抬手握着剑身,殷红的血没入了剑里,浑身虚冷。 “它断了,我没理由留下了。”银发人微微仰首,逆着光只能看见他嘴唇轻轻的在抖动,笑意浅浅。微风中,还剩一句话语久久不散,“镜华,再见。” 镜华握着剑,看银发人消散的一处,只轻轻的说,“再见。” 他们的联系只有那脆弱又坚韧的线,命线。 命悬一线。 18.心魔03 “砰!”的一声,房门被暴力踹开。 胡黎在男人手上扑腾个不停,一脸沮丧。逃跑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抓回来,真丢脸。“放手啊,老子要窒息了,咳咳……” 拎着胡黎的男人身形修长,面容清俊带着一丝邪气,嘴角含笑。他放下胡黎,捏着人下巴就吻了过去,胡黎瞪大了双眼,精致的脸涨的通红,双手先是挣扎后又情不自禁抱住男人,手指抓着男人后背的衣服,被放开的时候只顾着喘息,眼里带着水雾,满眼迷离。接着意犹未尽的搂着人的脖子追过去亲对方的嘴角,“渊……” 男人舔了舔胡黎红润的嘴唇,道:“嗯?别动不动老子老子的,说了几遍还不知道改。”声音慵懒性感,勾的人心痒难耐。 “我靠……”胡黎满脸沮丧,又被诱惑了。 男人挑了挑眉头,左手食指和中指巡着胡黎精致漂亮的锁骨慢慢划到胸前,微微挑开前襟,按着那淡了不少的青紫痕迹划起圈来,右手搂着胡黎的腰轻轻摩挲。胡黎满脸通红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往后仰,咬住嘴唇使自己不发出声音。 “呵……”男人笑的声音低沉,能轻易的沉入人心。“你身子不疼了是吧?” 胡黎闻言只觉得菊花一紧,浑身不可抑制的虚软,塔拉着小脑袋窝进对方怀里,“呜呜呜……你又欺负我,到底谁是狐狸啊,我狐媚术用的还没顺溜呢你倒是炉火纯青,太不公平了!” 男人咬住胡黎的耳垂,含糊的说,“有本事你就跑呀,我又没拦着你。” “有本事你别把我抓……唔嗯……啊……你轻点。”胡黎自暴自弃的放软身体,任由那人把自己这样来那样去。 顾离辰把柳慕言通红的脸按到自己的肩窝,随手捡起墙边的花瓶“咻”的扔向在客厅就进行不和谐运动的两人,太不要脸了!他们才出房门就看见这两人衣冠不整的,柳慕言的脸都快冒蒸汽了。 男人抱着胡黎动作迅速的转移到一边,花瓶应声碎裂,给胡黎整理弄乱的衣服后抬头,就见顾离辰挑着眉头,指着胡黎勾了勾手指,“这家伙我要弄死。” 胡黎眨了眨被眼,还没回过神来,一脸迷离的问:“怎么了?” 男人咬了咬胡黎的鼻子,道:“谁让你在房里用狐媚术,离辰生气了。”说着就对顾离辰摆摆手,满脸正气,“我帮你弄死他,别担心。” 至于是哪种弄死,大家心知肚明。 胡黎一听,脸色刷的红了,想到别的什么又刷的白了,这家伙说到做到的,即使是开玩笑!胡黎苦着脸向柳慕言求救,“小慕言,快和你师兄撒撒娇,顺便也带我走吧!” 抱着胡黎的手一紧,勒的胡黎一个大喘气,眯着眼睛危险的问,“你不满意我的技术?” 胡黎满眼惊悚,捏着大腿两泡眼泪就快掉下来了,“满意!满意!太满意了!怎么会不满意!你让我喘口气呗,别抱那么紧……唔,你在碰哪?我靠,嘶……” “嗯?” 胡黎叹气,安全感什么的,这家伙还是没有啊!索性自暴自弃的软了身体,“抱吧抱吧,勒死我算了。” 男人满意的点头,在胡黎嘴唇小啄了几下,转头看见柳慕言安静的看着他们,眼睛圆溜溜的很像某人狐狸形态时那天真的小模样,笑着问:“小家伙,愿意醒了?” 柳慕言腼腆的点头,是这个人把他捡回家的他记得。在街上彷徨的时候这男人忽然出现,看着他的眼睛饶有趣味的问他认识镜华么,于是,他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被拐走了。清醒时就见师兄抱着自己满脸担忧,眼里还有未褪去的害怕,见自己醒了,只轻轻的喊自己的名字,不停的说“对不起。”柳慕言就觉得,当初他对师兄发脾气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为了那么个不认识的人,他想,师兄的秘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胡黎见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柳慕言,不满的锤他胸口,“喂!黎渊,再看顾离辰就要吃人了。” 黎渊回神,笑着问,“吃醋?” 胡黎嘴角抽搐,干巴巴的答:“你见过狐狸喝醋吗?没脑子。” 顾离辰对这对笨蛋情侣已经毫无办法,每次见都这个样子,明明感情好的蜜里调油偏偏老对着干,不!不是对着干,是由于胡黎花名在外招惹了黎渊后被吃的死死的,虽然有起义反抗但之后都被暴力镇压,从此后,胡黎的自由之身就没有了,变成了有家室的狐狸!那些有心思的公狐狸母狐狸男人女人雌雄妖怪,全部被列为拒绝往来户;只要胡黎一与他们有接触,后果就是被“蹂躏”的死去活来。 顾离辰从怀里摸出一朵花扔给黎渊,赫然就是当初捡的那朵艳红的曼珠沙华。胡黎见了眼前一亮,凑上去满心满眼都是那株曼珠沙华。 “怎么?”黎渊捏着那株花,有些惊讶,道:“挺用心,出了幽冥还不败。”生于黄泉周围的曼珠沙华一旦出了幽冥,就会衰败。 顾离辰不置可否,“算是谢礼,你给了老二鬼眼么。” 黎渊看明显很高兴的胡黎,脸上也有了些欣慰,这家伙总算能了了一桩夙愿,“底下还不闹翻天?谢了。” “一朵花而已,底下多得是,他们欠我的可不少。”顾离辰摸摸柳慕言的脑袋,看见他满脸的疑问但又忍住不问的样子,实在是心疼的不得了,“回去和你说,好不好?” 柳慕言有些犹豫,眼神闪烁了几下,只能点点头,“好。” 黎渊正拿着花逗胡黎,“小家伙,该知道的时候,谁都不能阻止。” 柳慕言似懂非懂的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就挨着自家师兄坐着,想事情的样子乖巧的像只猫咪。 “曲家的事搞定了?”黎渊按住扑腾的胡黎,问道。 “嗯,算是吧。” “算是?”这什么回答。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什么对旁边闹腾的胡黎道:“有客人在,倒茶去。”胡黎抱着花幸福的去倒茶了,完全没有反抗。 “追到下边找人时看见的那人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拿着个冒牌货,引得心魔都出来了。”顾离辰看旁边的柳慕言,小孩见了对自己笑的好看。 黎渊冷哼,“引魂铃?” “可不是。” “那东西不是在你儿子身上么?”他记得引魂铃是在个小孩那,咦?貌似那小孩还挺凶悍。 顾离辰点头,“之前顾青衣也拿了一个。” 黎渊轻笑,“用引魂铃对付你?” 顾离辰摊手。 胡黎端着茶出来了,白玉的茶具晶莹剔透,茶壶的外围绘一条锦鲤,仔细看还能看见它在游动。给几个人倒好茶,胡黎还贴心的端了一碟点心,笑眯眯的推到柳慕言面前。 “谢谢。”柳慕言条件反射的捡起一块就往顾离辰嘴边送去,等顾离辰咬了一口后自己把剩下的一小块吃了。 黎渊看着这小小的动作有点羡慕,自家的笨狐狸就不会。 胡黎疑惑的看黎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足的眯着狭长的狐狸眼,“顾青衣?那丫头不是死了么?之前下面的黑面神还说那丫头不肯入血炼池。” “有人用了‘起死回生’。” 胡黎“噗”的把茶喷了出来,捂着肚子笑的不能自已,“噗哈哈哈哈……哪个笨蛋用那个?还是招顾家人,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好痛。”胡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扑到黎渊怀里,眼含热泪道:“给揉揉,笑的我肚子疼,哈哈哈……” 黎渊无奈的给胡黎揉揉,一边说,“那丫头没心啊,天命的顾家人,招了没能耐控不住。” 顾离辰丝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说,“散了。” 胡黎一脸嫌弃,“没心没肺,好歹人为了你没少和我死磕。” “我警告过她,让她别嫁人的。” 黎渊轻笑,鼻息间溢出的轻哼透着慵懒,“离辰,你是根本没忘记呢?还是想起来了?” 顾离辰对上黎渊的眼睛,呲着牙笑的暧昧,“你猜。” “呵……”黎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识趣的换了话题,“记得胡黎的诅咒么?解了,该看见的都能看见了。” 胡黎啊的一声,“解了?”他自己都忘记怎么解了。 “嗯。”黎渊看着柳慕言的眼睛,之前眼珠是黑黝黝的跟黑夜似的,现在眼珠子外边一圈隐隐泛着红。“小家伙见了你的剑魂吧?”见顾离辰点头便继续说,“我方才出了趟门,感觉到被蒙蔽的天眼都开了,对他们来说算好事。” 顾离辰望天,“那天言言冲破禁制的时候正好破了咒。”胡黎你的咒未免太好解了。 胡黎不禁小声的嘀咕,“那些人不讲信用,解了倒便宜他们了。”说话不算话,骗妖,简直令人发指。 柳慕言想起之前陆追说的家族秘辛,很感兴趣,“不是被封印了么?” 胡黎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满脸不屑,“嗤……就那几个还不够我拍一爪子呢,可恶啊,还大言不惭的说封印我!老子要是能杀人……”掐死那几个和掐死蚂蚁一样一样的。 “原来真是你啊。”柳慕言有些兴奋,要是越阳他们在就好了,这个就是诅咒你们的那个大妖怪啊!嗯,是个狐妖,名字就昭然若揭…… “你为什么想要个小孩子?”好奇怪啊……不应该是要个小狐狸么? 胡黎有点窘迫,支支吾吾的想糊弄过去,结果黎渊很不给面子的帮他回答,“他羡慕你家有个可爱的顾墨。”那孩子逗着实在好玩,可惜太凶悍,一不高兴咬你一口。 柳慕言恍然大悟,墨墨确实很可爱。想了一会,貌似时间有点不对,摇了摇头,算了,这事情想了又要头疼了。 “走了。”顾离辰似乎不太想让柳慕言知道太多,牵着小孩的手准备走。 黎渊摆手,“不送。”但还是起身走到玄关,“之前生魂离体的有顾家人吧?” 顾离辰不置可否,“嗯。” “万鬼?” 顾离辰轻蔑的哼一声,“谁知道。” 黎渊倚着墙壁,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上面的都等着你回归,这劫过了,估摸着你也该回去了。” “警告?”顾离辰斜着眼看他,语气十足十的嘲讽。 黎渊举手作投降状,“我可不敢,总之,玩够了就……”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离辰一句话堵了回去,“你敢给胡黎说你是在玩么?” 两人对视良久,直至柳慕言轻轻的捏了捏顾离辰的手心,两人方才回过神来。胡黎听见自己的名字趴在墙边探头看他们,问:“什么玩?” 黎渊闭了闭眼,回答:“一会陪你玩,洗干净等我。” 胡黎惊恐的缩了缩脖子,哑着嗓音,“别,不用了吧。” 顾离辰扬起嘴角,握紧柳慕言的手,“九天有人守着就够了,不缺我。我现在只想属于一个人。”处心积虑的只想属于一个人,他不想让他失望。 黎渊看着二人的背影,叹息的望向漆黑的夜空,苍穹上琼琼的萤火星星点点,“看来又要闹了,头疼。” 关门,回屋。 噗通,乒乒乓乓的声响。 “我靠,黎渊你给老子消停点,究竟你是禽兽我是禽兽……啊……嗯……轻……轻点……” “呵……你果然这时候最可爱。” 满室春意盎然。 19.心魔04 顾离辰牵着柳慕言的手明目张胆的走在街道上,借着人来人往时不时把柳慕言抱在怀里以免磕磕碰碰的,两人外貌出色倒是引得行人频频回头。 夜市有几家做的小吃特别有味道,顾离辰牵着柳慕言的手一路买一路喂过去,走走停停。看见有个老人家在做棉花糖停顿了一下,买了一个给小孩拿着走。柳慕言鼓着腮帮子吃东西手里拿着棉花糖的样子好看的顾离辰都舍不得眨眼。 好不容易走到自家小区底下的花园,顾离辰站住不动了,扶着柳慕言的肩膀,摸了摸小孩被风吹的有点乱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那条系着血红色石头的丝绳。 “言言,可以么?”顾离辰看柳慕言下意识缩脖子的动作,有些失望,眸光暗了下去,“对不起。” 把柳慕言抱在怀里,顾离辰妥协的说,“言言,至少随身带着,放哪里都行。” “师兄。”柳慕言有些迟钝,吹了半天的冷风但顾离辰的气息满满的覆盖住自己,眼眶不由的湿润,“师兄,我……”有关顾离辰的事情,他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言言,我不想骗你。” 柳慕言仰头看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顾离辰,就被捧着脸亲住,顾离辰从额头一路吻到嘴唇,柔声的哄他,偶尔低语几句,直到把东西重新挂回柳慕言脖子上,才停止这腻死人的行为。 “师兄。”柳慕言的眼里有点点星光,倒映着顾离辰的身影。 “言言。”顾离辰右手摩挲柳慕言的左脸,“我只说一次,不管你听不听得懂。” “唔?”柳慕言有些迷糊。 顾离辰眼底的情绪慢慢浮现出来,是柳慕言从未见过的深沉,“我的野心不止一辈子,是永生永世,明白吗?” 柳慕言闻言有些惊讶,听他继续道:“我现在是你的,一个人的。” “言言。”顾离辰用鼻尖蹭了蹭柳慕言的鼻尖,“我在这里,都是因为你。我想和你单纯的在一起。言言,你愿意么?” 单纯的在一起,没有任何的负担。 柳慕言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明明不想哭,但眼泪还是在打转,像是多年的夙愿终于完成。脑子不停的循环,他似乎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不抱任何希望。 “师兄……”柳慕言嗓子有些干,他吸着鼻子,带着哭腔说道,“我怎么觉得,又难过又开心的。好奇怪。” 顾离辰释然的笑了,无赖的抱紧小孩蹭个不停,嘴里不停嘟囔,“言言,你还没说喜欢我。” “唔,喜欢。” “说喜欢我。”顾离辰不满。 “喜欢我。” “你耍赖!言言。”顾离辰出离愤怒了。 柳慕言脸色通红,紧抿着嘴唇看他。 “言言,我可是从小就把你当媳妇养,耍赖是逃不掉的哟。”顾离辰动作一向迅速,凑上去各种占便宜,十指交扣握在胸前。 “师兄。”柳慕言闭着眼抬头就撞了上去,幸而顾离辰偏过头才避免撞到的悲剧,愣了一会两个人傻兮兮的笑了。 “言言,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柳慕言第二天一早起床,看自家师兄的睡颜花了半小时才回过神,像做贼一样偷亲了一口;再花半小时准备早点,半小时准备完毕,他终于要上班了。 不过出门前顾离辰还是醒了,嘴里喊着“言言”迷迷糊糊的追到门口巴巴的瞅着他,两人黏黏糊糊了一会,顾离辰心满意足的亲了个够本,直把柳慕言弄得满脸通红,都快恼羞成怒了。逗够了之后把一个三角形的符给柳慕言,交代他见了游子昕后交给他。之后又亲了亲小孩的鬓角,摸摸他露出的锁骨,说:“早点回来,我在家做好饭等你。”温情的柳慕言都挪不动脚步。 越阳和陆追还有唐宋以及曲妃四人现在已经破了诅咒,天眼没有被刻意的遮挡,更加方便查案子。不过一开始十分不习惯,几乎分不清是人是鬼。 普通的鬼魂基本无害,只要不给他们留恋人间的念想。 为了不打破平衡,唐宋及时的发明了一种眼镜,专业隔离鬼魂。当然,除了有恶念的鬼魂。于是,Zero的所有成员,除了柳慕言,都戴上了一模一样的眼镜。PS:款式自选,十分人性化。 H市警局论坛是个神奇的存在,有各种版区。刚成立的时候还洋溢着正直正气,时间久了,来这版区的民众们都敢调戏警察蜀黍了。 当然,所有警员一致的状态都是正义的,比如“时间呀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某某案件跟进中。”……风趣的也有,“今天上班路上钱包被顺走了,警员证在里边呢,偷儿要替我上班么?”最威武霸气的当属陆局,他的状态一直都是,“怎么枪里的子弹总感觉少一颗。” 要说诡异Zero首当其冲,柳慕言的状态一直万年不变,就三个字:“看不见。”头像是黑洞洞一张图。 曲妃那配着阴森森骷髅头像下面的一行字更是渗人,“清明,归乡,上坟,见鬼……” 越阳的头像很雅致,羊皮纸色的背景上是蘸着墨水的毛笔,笔画纵横松香点墨,“打滚球购百年墨玉与上好金星石,急急急!” 陆追那百病不侵的身体被誉为H市警界一大奇葩,几乎没有人见他生过病,小感冒都没有。所以他的状态一直都是炸毛的“是谁说的笨蛋不会生病?啊?是谁?” 几个人中最靠谱的是唐宋,不过他在诅咒解了之后警局内网联系状态改成 :阴阳眼、八字轻的八折,内部人员七五折,专业隔离魂魄护目镜,居家旅行不受困扰必备,您的生活时尚首选。其他相关业务请拨打135xxxx 柳慕言回警局时听越阳说了一件大事。游子昕受伤卧病期间,三组的成员协助一组查案,目前处于短暂的合并。一组长贺鸣每天下了班之后就去医院看护,游子昕出了院又把人接到家里去,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不过当时接人出院时游子昕貌似还挺不乐意,冷着脸没理贺鸣,最后还是陆局让贺鸣直接把人给扛走的。游子昕受的伤还挺严重,左肩被子弹穿透了,左手拿东西都没劲,陆局批了假让他好好休息,气的游子昕不停给贺鸣白眼。 贺鸣整天唉声叹气的,局子里的同事都调楷他跟伺候媳妇似的,捧手里怕磕着碰着,含嘴里怕化了,啧啧……哪知贺鸣只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可不是么。”众人只得闭嘴作鸟兽散。这话和一组长调笑还成,传三组长耳朵里他们估计不得安生。 柳慕言买了果篮之类的慰问品,带着越阳和陆追去了贺鸣家探望游子昕。曲妃昨晚给自己电话说家里有麻烦要处理暂时回不来,唐宋也说有重要的事情去不了,麻烦他们给问候一下。 越阳带着黑框眼镜的样子还挺气质,但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年纪很小。陆追变化就比较大,那一头耀眼的酒红色短发配一副金丝眼镜怎么看怎么诡异,不过却异常的和谐以及带感啊,大学里的贵公子范。 柳慕言拜访让游子昕有些高兴,他心情极好的给三人倒了茶。不过三人都体贴的让他坐好自己动手。把果篮营养品放在桌上,越阳就用茶具沏了茶。 游子昕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不似以往干练精明的形象,工作以外的游子昕显得很温文尔雅,不是警局那个毒舌腹黑得罪人的三组长。陆追明显被这反差震的有点呆。 “又不是残废了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一个两个都这样,烦死了。”游子昕有点不满,倒个水都不让,真当他死了啊! 柳慕言四两拨千斤,“好了组长,都不是外人水我们自己倒。倒是你,怎么最近听说你和贺队闹不和?” 游子昕啧了一声,“别喊组长也别喊我名字,随便你咋喊,还有,那二货至于我和他闹么?”一脸谁和他闹谁没智商的表情。 柳慕言从善如流,道:“游队。”顿了顿后又忍不住问,“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不能喊你名字?” “家乡习俗。” “是吗,真有这种习俗啊。” 游子昕一脸意外,“啊……你知道?” “嗯。”柳慕言点头,“师兄说有的地方直接叫名字是只有伴侣才能喊的。” 越阳迷茫的看他,“咦,可是贺队是直接喊游队名字啊。” “咳咳……”游子昕不自在的咳嗽清嗓子,耳根子有些红,“所以才不让他喊的,又不听我的。” “也是,这种习俗实在太少,熟悉了不叫名字还真挺奇怪的。”越阳托着下巴道。陆追发现了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放了一个玻璃柜,里头都是各种军舰的模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拉着越阳跑过去看。 游子昕随他们去,无奈的一指自己的脑袋,“根深蒂固了,一听别人喊我名字就浑身不对劲。” “对了,一直闲聊都差点忘了。”柳慕言掏掏自己外套口袋,拿了那个三角黄符递给游子昕,见对方一脸疑惑解释道:“师兄让我给你的,还说你带着就没什么事了。” 游子昕听说过柳慕言那神秘的师兄,姓顾。上次就旁听过陆局接他的电话,谈判的架势简直势如破竹,一点面子都没给陆局留,陆局的脸色两个字形容,菜色。接过那道符,正面铁笔银钩书一个“顾”字,背面的字虽然小,但游子昕的眼神很好,很清楚就看到,那是他小时候见过的,护身咒。 “替我谢谢你师兄,费心了。” 柳慕言摇摇头,道:“游队,这次是我误把你扯进来的,很抱歉。” “咱们谁跟谁呀还计较这些,何况,本来没那么严重的……”游子昕轻笑,但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说说么?”柳慕言深知自己师兄的脾性,他很少画符,能把自己画的符给人就代表那人确实有麻烦。 游子昕揉了揉眉间,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没什么不能说的,以前我姓顾你听过吧?”见柳慕言点头后继续说,“我家是顾家的一个分支,挺远的那种,只有奶奶有顾家的一半血脉,到我这一代就差得更远了。但必须要有一个人姓顾。顾离辰这个名字我听我奶奶一直在念叨,说这个人有多么多么的出色,但脾气很古怪。” 越阳和陆追听了一小半就跑了回来,准备听故事。 “师兄就叫顾离辰。”柳慕言有些呆,师兄的名声未免太大了吧。 “想到了。”游子昕撑着下巴笑,“我九岁之前一直姓顾,但有一天顾家来人说我必须改姓否则会早夭,还给我一个护身符,你猜是谁说的?” “顾离辰?”越阳回答。 “嗯。”游子昕点头,“顾家很注重血统,每年都在一个地方聚会,被发了邀请的必须都去,那次聚会上他就看了我一眼,一周后我就和我爸姓了。” “啊……顾家不是不帮人改天命的么。”陆追疑惑,顾家尊崇自然,不随便替人篡改命数。 游子昕挑挑眉头,“谁知道呢,大概是命不该绝?其实我不太信这种,但是我九岁那年确实遇过一场车祸,整个车都翻到坡下面,车上只有我被震出打开的车窗受了轻伤,其他的不是死就是重伤,事后我看过那道符,破了。” “啊。”越阳脸上满是崇拜,顾离辰那样的果然不是人吧。 “而且。”游子昕闭了闭眼,有些愧疚,“死亡名单里确实有一个姓顾的死者。”他这些年总觉得自己是偷了别人的生命在活着,但遇见贺鸣之后这种想法就淡了下来,现在又发生了种事…… 陆追摸了摸鼻子,有些出乎意料的说起顾家的好话,“游队,你真想多了,顾家我是没了解多少,但听曲妃的意思,顾家只会救命不该绝的人,他们不管闲事。” 游子昕话语里带着疲惫,“大概吧。” “之前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是鬼子,头,这些你知道吧?”越阳突然问道。 “知道。师兄喊墨墨去看着了。” “我想,这次贺队和游队会出事是因为游队有顾家血缘,而贺队是引游队上钩的诱饵,他们目的是拥有顾家血缘的人。”越阳冷静的分析道。 游子昕一脸严肃,“差不离,因为我到的时候那女人不停的在说什么收了这个力量就够了,还一边说不够,控制那蠢货给了我一枪,我流了血之后那女人亢奋的跟嗑药一样,当时也有点懵,所以……” “利用顾家的血可大可小,还是仔细查清楚比较好。”越阳和陆追商量着。 游子昕看向天花板,叹气,“又欠了人情啊,这要拿什么还啊。”顾家的债不好还啊,搞不好把自己也赔进去。 柳慕言笑着拍他另一边没受伤的肩膀,“师兄还真说对了,他说,马上就可以还,他让你帮他个忙,同时他会附赠个你想要的大礼。” “什么?” 客厅的门被打开,传来贺鸣的声音,他耳朵尖,柳慕言最后那句话听见了,“什么大礼?有我的没?”贺鸣见游子昕只穿了家居服就唠叨,“天气有点凉,穿件厚点的不然里边穿件毛衣,感冒了怎么办。” 游子昕按着太阳穴,“行了行了,又不是老弱病残哪那么容易感冒?别打断我们讲话,一边去。” 贺鸣投降的连声应着,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游子昕对贺鸣的态度弄的这一阵子情绪不稳定,甩甩头问柳慕言,“什么忙?” 柳慕言笑眯眯的投下个惊天大雷,“清明回顾家扫墓时麻烦你带着贺鸣去,以伴侣的身份。”他对感情的事本就迟钝,加上都是同性就更加看不出来,和师兄把话说开之后就觉得贺鸣和游子昕的情况和他们有些相似。世俗眼光之类的,他只要家人认同朋友接受,自己活的开心,其他都不重要。 “啊?……”游子昕呆若木鸡。 “游队,加油。”柳慕言小恶魔的抿嘴笑,正好碰上贺鸣换好衣服出来问他们要不要留下吃晚饭,想着大概游子昕不会说就顺水推舟的就问,“贺队,游队在苦恼没人陪他回家扫墓呢。你能陪着去么?” 游子昕还在震惊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听贺鸣爽朗的笑,“那正经好,我还好奇子昕老家什么样呢,没问题。哎,你们要吃什么,我下厨啊,别客气。” 那边陆追和越阳还惊讶,“贺队会下厨,新世纪好男人啊。”说的贺鸣心花怒放,挽着袖子准备做饭,被游子昕冷冰冰的话给弄的沮丧起来,“你还想炸几次厨房?给我出来。我不想因为胃穿孔再去住院。” 贺鸣扒着门一脸委屈,“子昕,你别打击我的积极性么,至少昨天的炒饭它看得出来是盘炒饭。” 游子昕冷笑,“哼!……积极的折磨我?” 贺鸣难过的就差没去角落画圈圈数蘑菇了,“之前我不是故意的,那是身不由己你忘了不成吗?我……” “打住!贺鸣,我不想讨论这事,头疼。” 贺鸣危机感顿起,他动作迅速的上前按住游子昕的太阳穴,给他轻柔的按摩,游子昕也安静的任由他动作。 柳慕言看的津津有味,游队没有注意贺队喊他名字,看来,确实有戏啊。 局子里那些警花们要哭了,两大优质黄金单身汉终于在一起了。普天同庆。 以上为曲妃语。 20.风柳记事01 好风胧月清明夜,碧砌红轩刺史家。 独绕回廊行复歇,遥听弦管暗看花。 ——《清明夜》白居易 柳慕言接到爷爷的电话,清明节要回老家扫墓。 一想第二天就是清明节了马上告假收拾了随身物品就和顾离辰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柳慕言的老家离H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本来是打算开车去的,但是一想到那崎岖的山路就放弃了。爷爷老了身体骨还算硬朗但是也经不起长途跋涉,搬出来住了好多年都没回去过。老人家听说柳慕言有顾离辰陪同就索性不去了,放心的交给他们。 柳慕言很小的时候回去过一次,唯一留给他的深刻印象是一种感觉,把心肝肺都要颠出来的感觉。下了火车转乘汽车的时候柳慕言还皱着鼻子苦着脸。 老家叫风柳村,位置很偏远。那村子和它的名字一样,山清水秀。 名字的由来有许多种说法,流传最普遍的也最合理的有一种:每当起风时,环绕着村子旁河水畔那郁郁葱葱的柳树总会摇摇晃晃左右摇摆,跟在跳舞似的,故名风柳。 到的时候柳慕言挺惊讶,因为这地方修了路,车子可以开进去,但也只有大路,进村子的小路还是要靠马车和牛车,有闲情逸致可以用走的,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修了路,这里环境又好,且房屋建筑与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不同,是别致的青砖小屋亭台楼阁,古典气息十分浓厚。吸引了周围城市大批大批的人来这踏青。这不,在路口载客的牛车马车都不多了。因为爷爷交代过有人来接,所以他俩下车后就坐在客栈里休息等人。客栈服务员的打扮跟古代的小二哥似的,上的春茶正经挺好喝,瓷杯里漂浮的茶叶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抿一口满嘴柔和的触感。 “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的时节就应该放松放松,这地方真漂亮,玩两天再回去,不知道有没有旅店……” “这次迷路迷的真对地方……” “爸爸爸爸,风筝飞上去了……” “囡囡跑慢点,别摔了……” 正逢清明假期,来春游的游人有点多,三三两两携家带口的,悠悠闲闲的乘着牛车马车一路欢声笑语。 顾离辰看了日头,天气还真有点热,穿一件长袖正好。转脸看柳慕言把在车上盖得外套放进行李箱里,身上只穿透气的白色针织衫加休闲的黑色西装外套,下身是浅色水洗牛仔裤和黑白色的帆布鞋,嫩的不能再嫩了。低头再看自己这一身除了颜色和对方反过来搭配的情侣穿着,怎么有种装嫩的感觉呢? 柜台里的几个小姑娘一边看他两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最后一个盘着发髻斜穿一支银簪穿着麻布衣裙的姑娘被推了出来,看他们两眼后稳了稳心神走了过去。后面的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直在加油鼓气。 “不好意思打扰了,能耽误你们一点时间吗?”声音轻柔如涓涓流水,沁人心脾。 因为离柳慕言比较近,所以这姑娘清楚的看见,柳慕言睁着那双晶亮的圆圆的猫儿眼,微微仰头看她,后又看向旁边的男子似在疑问,嘴里哼出一个疑声词,“嗯?” 旁边的男人放下茶杯,没抬头,问道,“有事?” “啊……没什么事,看你们在这坐了挺久是不是在等人?有什么我能帮的吗?” 柳慕言给了个甜甜的笑脸,道,“嗯,在等人,谢谢你。” “不用,来这玩的很多都是当天回去的,留住的大多数都进村里,你们是不是和朋友失去联系了?” 柳慕言摇了摇头,他只是忘记把村子里唯一的电话号码给弄丢了,而且这里没有信号,找人也找不到,想给爷爷打电话也打不出去。“我们回来祭祖的,在等亲戚。” “祭祖?!”一听是回乡祭祖的,姑娘的声音有些拔高,柜台里的几个也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盯着柳慕言的眼神有些像盯案板上的肉。 “嗯,祭祖。”有什么问题?清明祭祖很奇怪么? 那边招待的小二哥一听立刻颠儿颠儿的跑进内堂,不消一会,一个圆滚滚的人咚咚咚的跑到柳慕言面前,脸色涨红有些兴奋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小少爷?” “啊?……”柳慕言愣了半晌,才想起小时候那一次他们都是这么喊他的。 那胖子面色红润,带着喜悦一脸激动,“是慕言小少爷吧?” “我是柳慕言。”叫少爷什么的,会不会有点逆天? “哎呦我的少爷,等你半天了,天没亮我就来这候着了,可算来了,长这么大了啊,真俊啊……” 柳慕言有些窘迫,心说这人比自己没大多少,怎么跟爷爷一样的语气。 旁边的姑娘一看顿时怒上心头,一个烧栗就照着胖子脑袋送,泼辣顿显,“哎我说你茶喝多上头了是吧?天没亮?我怎么才听见你家那可怜的马儿叫呢?让小少爷等了这么久还敢贫!皮痒了是吧?” 胖子笑眯眯的捂着脑袋,腆着脸道:“哪能啊哪能啊,苗儿妹妹手下留情,我心疼你那手。” 叫苗儿的姑娘瞪大了一双杏眼,脸上白红白红的,“好哇你,敢调戏你姐姐我,真是皮痒没治了,姐妹们,轰出去!” “诶!”柜台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长得水灵灵,响亮的应了一声呼啦一下出了柜台,拿了扫把鸡毛掸子准备把人撵出去。谁知那胖子刺溜的躲柳慕言背后去,探出个脑袋讨饶,“好姐姐们,饶了我吧。” “你……”姑娘们对着柳慕言那张脸只顾着脸红,根本没有办法挪动脚步去揍他身后的胖子,只能用眼刀泄愤。要是眼刀能杀人,胖子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客栈里的旅客还有不少,纷纷驻足观看,还在谈论是不是店家安排的一出戏,亦或是这的习俗?实在是精彩纷呈。 正在僵持,后堂又出来个上了年纪的人,姑娘们都喊他掌柜。那掌柜两鬓斑白,穿着灰色的中式对襟短衫,他走到柳慕言面前,恭敬的半躬身请他们到内堂,同时还不停的打量顾离辰,对上顾离辰的眼睛后浑身震了震,再也没敢看他。 “小少爷一路颠簸辛苦了,老爷不回来吗?”掌柜亲自给他们奉茶,弄得柳慕言有些坐立不安。 “不辛苦,爷爷他身体不太好,这次就我和师兄回来。”柳慕言双手接过茶,结果看见旁边顾离辰一副理所当然的接了茶杯有些无奈,顾离辰优雅的揭开盖子轻嗫一口,眼眉一挑,也不知道满不满意。 柳慕言对风柳村的记忆基本没有,他根本不记得这里是个这么古老的小村子,而且自家还是个名门望族。老爷小少爷什么的,不是和曲家差不离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古董金银珠宝?他最近要开始存钱了,现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代,家里多了个孩子,养个孩子要花好多钱的,看局里的前辈们就知道了。师兄虽然不太靠谱,但是上次去银行的时候看见师兄的卡里余额那个5字后面有好多零。唔……不行,说好了要自己赚钱买个大点的房子,墨墨好像很喜欢小白,一起住?再买辆帅气的车,上次还答应顾墨要带他去欧洲八国游……他那点工资貌似有点不太科学。 和掌柜的闲聊没多久,就乘着胖子的马车去村子里的祖屋。一路上发觉胖子人幽默风趣还很热心,别看人长的圆滚滚,但名字却很漂亮,叫柳絮。原本胖子还觉得自个儿名字取得很娘们,但给柳慕言那么一夸,瞬间就觉得自己名字好听的不得了。 柳伯是跟着老爷子几十年的管家,当初柳慕言的爷爷搬走时想要带他一块走,但老人家说对这地方感情深,留下不走替他们守着房子,也就没强求。如今柳慕言回乡祭祖,老人家高兴的脸上褶子都多了几道,亲自给收拾了房间,孩子们想插手都被阻止。 到的时候天色刚擦黑,柳慕言本来还在担心这里是不是没有电结果证明他多虑了,虽然这生活十分古朴,但是基本的通电还是有的。柳絮把车停好就扯着嗓子喊,“柳伯,小少爷到了。” 屋子看起来挺大,朱红色的大门两边不是挂着那种红色的大圆灯笼,而是只挂了一个白色的小竖灯笼,发着柔和又晶莹的光,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哎,来了。”柳伯八十好几了身体还挺好,小跑着跑到前院,就看见两个俊俏的孩子,高点的那个光是站着就觉得气势惊人,别提那一张能迷死若干少女摄人心魄的脸蛋了;矮点的一脸茫然又新奇的四处张望,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水汪汪的,对着旁边的人笑出尖尖的虎牙,这孩子真招人疼啊,跟小时候一样没变。柳伯对着柳慕言试探的喊道:“小少爷?” “嗯?”柳慕言努力的在想这老伯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总觉得很眼熟。 柳伯激动的手有些抖,眼眶湿润的看着柳慕言,“总算是在进棺材前见了一面啊,长大了长大了,还是那么招人疼,我的小少爷哟……” “柳伯。”柳慕言挠挠头喊道,走上前握住老人的手,“那个做糖包很好吃的柳伯!” “哎!小少爷,还记得啊,真难得,那时候还那么小,真是长大了,好看的不得了。”柳伯越看越满意,拍了拍柳慕言的手,拉着他走进屋子内堂,顾离辰没做声跟在后边。 客厅里一大家子人,饭菜也才陆陆续续上桌,小孩子们闹成一片,一见柳伯拉着个好看的年轻人进来都安静了,一瞬不瞬的盯着柳慕言看。 柳慕言被看的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摸鼻子,面上带笑的打招呼,“你们好。” 年轻点的姑娘脸红的转脸,又偷偷的看他;年纪大的只觉得,这孩子长得真是好,想让人把什么都给他,招人疼的不得了。 柳伯招呼众人吃饭,大家刚开始拘谨了一会,没多久就被柳慕言的笑容收买了,热情的给他夹菜,柳慕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碗堆的跟小山似的,没有减下去的势头,一边的柳伯还唠叨,“这孩子怎么有点瘦呢?多吃点,晚点夜宵柳伯给你做糖包……” 还有夜宵啊……柳慕言哀叹,他要撑死了。 顾离辰到这之后基本没怎么说话,加上他应付各种亲戚无暇管他,这回在饭桌上顾离辰也只是安静的吃饭,时不时的只看自己一眼。之前给介绍说是自己的师兄,姓顾。加上外貌出色举止优雅,人又沉稳。三姑六婆纷纷问他有没有对象,还自夸这的姑娘都是水灵灵的,喜欢就带走,满桌的欢声笑语。 顾离辰似乎心情不错,问一句答一句,还说有喜欢的人了,弄得柳慕言不敢看他,生怕他直接说喜欢的人是自己把这些淳朴的人们吓到。 晚饭过后,众人也觉柳慕言赶路累了让他早点休息。柳慕言把带来的特产礼物给大家发了才回房间。 柳伯真做了几个精致的糖包给柳慕言端过去,一脸慈爱。 柳慕言的房间和顾离辰的相邻,顾离辰就倚在栏杆上笑着看他,心说这孩子记人只记会做吃的,不由笑道:“小猪啊言言。”柳慕言鼓着腮帮子也不管柳伯还在就扑过去咬他,啊呜一口就咬住顾离辰的下巴,掐他的脸颊,愤愤道,“你才小猪。” 柳伯笑着看两师兄弟闹成一团,感叹这孩子果然命好,到哪都有人疼。 闹了一会柳慕言想起柳伯还在,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咬着糖包,甜丝丝的,味道一如从前,很好吃。幸好柳伯只做了几个,这糖包又小,撑不死人,柳慕言吃完舔舔手指问柳伯,“那边是什么地方?” 柳伯顺着柳慕言眼神看过去,那处黑漆漆一片,“哦,那啊,少爷也就是小少爷你爸爸以前住的地方,现在空着。” 柳慕言眨眨眼,“是吗?可是我刚看到有人啊。” 柳伯一听,面色微沉,问道,“小少爷,你真看见啦?” “嗯,看见了,一个大辫子的姐姐走进去了。”话音一落,柳伯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欲言又止。 顾离辰拿了纸巾给柳慕言擦手,漫不经心的说,“我很好奇,大门口怎么挂个引魂灯?还点了香,那是好东西啊。” 柳伯一听顾离辰的话,心道这是遇上行家了,有些着急,“顾先生懂这方面?” “唔,懂些皮毛。” “你帮帮那个傻孩子吧!怪可怜的。” “帮?”顾离辰把柳慕言揽在胸前,捏了捏他柔软的掌心,抬眼看柳伯,“凭什么?” 柳伯怔住了,愣愣的看着顾离辰,这个青年给他的感觉一直很沉稳,对自家小少爷从小动作就能看出体贴入微,说话也很有分寸。但此时的顾离辰有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他懒慵的把脑袋架在柳慕言的肩窝处,挑着那双桃花眼看他。 “师兄,你客气点。”柳慕言有些困,伴着微风脑袋一点一点的,听见自家师兄那一声不客气的询问,立刻睁大朦胧的睡眼。 顾离辰把柳慕言转过身,抱着小孩哄他,语气里透着十分的耐心,“言言,有一句俗语,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还有一个成语,叫谨言慎行;不是一个世界的就别给它们留恋人间的念想,该上哪上哪去。” 柳慕言感觉眼皮子很重,困得不行,一边听一边点头,双手揪着顾离辰的袖子脑袋搁在人肩膀上,嘴里嘟囔着,“唔……要上哪去……” “呵……”顾离辰轻笑,揉了揉柳慕言柔顺的黑发。 柳伯是个明白人,顾离辰这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虽然很可惜人家不愿意帮忙,可总不能强求不是,也没计较顾离辰那句不客气的问话。看小少爷已经快睡着了便道了晚安,嘱咐夜间有些冷记得要盖好被子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望了那小苑一眼,叹息的摇头。 顾离辰抱着柳慕言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时面无表情的看小苑里摆放石桌的一处,平静的说道:“画地为牢,有意思么。” 门吱呀一声关了。 小苑里被微风吹落的柳絮,落地时轻的几乎没有声音。一如那年垂柳下的低低私语,再回首也只能是过去。 21.风柳记事02 清晨六点,天已经大亮。 柳慕言的生物钟是七点,由于早睡的原因今天比以往早一个小时。他的身体比大脑先醒过来,手伸出被窝就想摸手机,被冻的一缩手,瞬间就清醒。同时人也被一双手轻轻一带,撞进了温暖的胸膛。顾离辰依旧闭着眼睡得熟,刚才的动作也只是习惯使然。柳慕言戳了戳师兄那柔软的唇瓣,很想要一口,唔……实际上已经咬上去了……柳慕言懊恼的捂脸,他堕落了啊。最近看见师兄脑子里老是想些儿童不宜的事。一定是上次去技术科找资料的时候看见那些东西害的!话说回来,那里的同事真是厉害啊,面不改色的跟一些衣衫不整的人聊天…… 胡思乱想又腻在顾离辰怀里一会,柳慕言拍了拍脸,坚定的起床,打开门偷偷摸摸的回自己房间。他衣服和东西都在那边。自己身上是师兄的睡衣,穿在身上有些大,要是让人看到还得了,毕竟这的人都是自己的长辈,还是很淳朴的长辈,他不想师兄和他们有任何冲突。 回房间的几步路就冻得柳慕言不停的哆嗦,暖了一周的天气突然变凉还真让人不适应。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呢今天就刮风降温了。 柳慕言添了衣服站在回廊里深呼吸。他们住的小苑很安静,大抵是柳伯让人别打扰吧。清脆的鸟叫声伴着风回荡在小苑里,柳枝抽芽开花,随风落下的柳絮,还有对面小苑里那唯一的梨树,一树梨花白漂亮的不可思议。 走进一看,树下摆着石桌和两个石凳,桌面上是被掉落的梨花遮了一半的棋盘。柳慕言拂去梨花,这棋盘看样子摆了很久,上面都是灰尘。那纵横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各据一方,看棋局似乎是个死局,环环相扣步步相逼,无论哪一方先落子,终归余输一字。 柳慕言想了许久,执白子犹豫着要不要落下去,耳边一声轻叹却让他浑身一僵,手一抖棋子掉到了桌上;顾离辰的话袭上心头,“别给他们留恋人间的念想……”没顾上把棋子放回棋笥,脚步有些惶急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 转了几个小苑,柳慕言才听见有人的声音。他巡着声音找过去,是几个姑娘和大婶在边说话边做饭,昨天接他的柳絮也在。柳絮正用石磨磨豆腐呢,乳白的豆浆流到下边的凹槽里;姑娘们一边谈笑做事一边勒令柳絮不许偷懒,特别的好玩。 苗儿眼尖,发现柳慕言在看她们,于是捅捅柳絮的腰示意他看,柳絮一看,立马放下手里的活,拉着柳慕言进来。姑娘们经过昨天那顿饭的奠基,充分的了解到她们小少爷其实没啥脾气人很好相处,于是呼啦一圈围了上来。 “小少爷,起这么早?不多睡会。”苗儿是个天生的好演员,外人面前淑女的不可思议,一旦熟悉了,深知其本性其实是个糙妹纸,真可谓静如处子动如脱肛的野……咳咳脱兔啊…… 柳慕言好奇的看着那个磨豆腐的石磨,答道:“睡饱了,你们在做什么?” 柳絮哥俩好的拍他肩膀,“今天不是祭祖么,在做吃的呀,等祭完祖就在旁边玩,风景可好啦。” “真的呀。”柳慕言眨眨眼,偷偷的戳那嫩嫩的豆腐,发现上面有清晰的指印后做贼心虚的溜达到旁边几个大婶身边去,看见几篮子的精致点心,两眼放光,“青团子?做的好可爱。” 几个大婶听了高兴极了,拿起那一篮子就往柳慕言手里塞,“小少爷,喜欢就拿去,做了好多的。” “谢谢你们。”柳慕言吃了一个,竖起大拇指,好吃! “哎小少爷,你刚起先喝点粥,还有这个豆浆可好喝啦……” 青团子是用艾叶的汁与糯米粉拌匀揉和制作而成的,碧绿的艾草汁与米香混合成一体,揉成软糯的青色团子,油绿如玉,糯韧绵软,清香扑鼻。普通的青团子已经很诱人了,他们这做得团子不知是用来哄孩子还是怎么的,那圆圆的团子上还有三片白色的叶子,绿白相映;竟然还有小兔子形状的,不要太可爱! 柳絮看柳慕言开心的和大家一起玩,围着绣了小碎花的围裙身上沾了面粉脸上更是花猫一样,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得不得了。不由的叹气,小少爷太乖了都舍不得捉弄他。 众人做的差不多,让柳慕言去换身衣服出门。柳慕言手里还揉着一直揉的面团,眼睛忽然一下就亮了起来,他抬头看之前他来的方向,笑意不减,“师兄。” 顾离辰扑哧一声笑了。他醒来就发现小孩不见了,正恼着呢,正好碰上端了早点来的柳伯问了才知道他正和女眷们在做吃的。到了就看见柳慕言花猫一样的脸,挽着袖子在揉面团,样子和旁边食盒里的兔子青团一样,不能再可爱,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言言。”指了指柳慕言身上的小碎花围裙,“借用一个词,好萌啊!” 柳慕言微微涨红脸,羞愤的喊道:“师兄!”早知道就不告诉他有微博这种东西了,重大失误啊! 众人被顾离辰那惊鸿一笑被震惊了,原本长得就好,笑起来更吸引人了。小姑娘们被迷得七晕八素。只有苗儿在一边沉思,见到他们开始就觉得这两人有微妙的不同,因为他们的气场诡异的契合,任谁都插不进去。 祖坟在村子的后山上,旁边是满山的茶田。 柳慕言骑着牛拎着根柳枝晃晃悠悠的跟在队伍中间。柳伯让他坐马车或者牛车他偏不,直对着顾离辰说要骑牛,语气是不自觉的撒娇。顾离辰拗不过他,只能让他骑着牛走。好在这头牛温顺,一路安安稳稳的走着。柳絮在前头骑着马手里牵着柳慕言那头牛的牵绳。 到了地方,众人都勤快的除去周围枯掉的杂草。 柳慕言拿着小铲子按照顾离辰的指示铲了一块绿油油的草皮,柳絮看见了就自告奋勇的用筛子把草皮扛到坟头。把草皮覆盖住坟头,这种俗称厚土,厚同后,坟墓通常都是碑在前墓在后,有厚葬的意思,还有防止他人占了先人墓地的意思。 在盖了厚土的坟头上压纸钱,并插上三炷香。 开始摆放祭品,完毕后由柳慕言开始上香。柳家的习俗有些古怪,不是由长辈先上香,而是由直系血缘的子孙先上,然后再到长辈晚辈,从男到女。做完这些后照例给周围的坟也上一炷香。 接下来是烧纸钱和扎品,纸糊的房子车子,原本有纸人,但被顾离辰阻止了。他让人把纸人烧在坟旁边的路上,还让女人孩子阳气低的转过身别看,弄得大家都不知所措。还是柳伯让众人照做才揭过这一页。 祭完祖当然是柳慕言最期待的踏青。柳伯吩咐众人自己玩,但一定要把带来的祭品都吃掉,柳絮拍了拍胸脯说没问题,惹得众人哄笑。 柳慕言把带来的柳枝插在坟旁边的山包上,顾离辰说那是最好的位置。浇了水后就跑去放风筝了。 清明放风筝意喻为祈福和除病消灾。白天放风筝放上天后,剪断风筝线,让风把他们送往天涯,除病消灾求好运。夜晚的风筝挂着彩色的小灯笼,剪断线后飘上天,希望神仙能见到自己的祈福。 顾离辰看着柳慕言和大家玩到一处,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柳慕言玩累了自动自发的找到顾离辰,和他一起看柳伯带着人燃放爆竹,声音噼里啪啦响的耳朵都要聋了。 回到家时已经快五点了。顾离辰冷着脸让柳伯把柚子叶水洒在大门口,谁进去都要前后跳三下再用柚子叶水洗手。众人都看见那盆柚子叶水顾离辰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但是柳慕言二话不说照做,也就没有任何异议了。他们唯小少爷马首是瞻…… 第二天那群姑娘就围着柳慕言问,柚子叶水里究竟放了什么呀?柳慕言还奇怪,这不就是普通的除秽么?问清楚了才知道,他们每年祭祖的第二天,就会全身腰酸背痛精神不济,像被人压了一晚似的,已经持续十几年了。但这次没有,他们思来想去,应该就是顾离辰放了什么好东西。 柳慕言满脸迷茫,想了想,才道:“师兄说是除掉每年残留在身上秽物的符水。” 这边厢在满心欢喜,那边厢顾离辰看着大门的引魂灯有些犯难,拿了这东西吧,里头的东西会出事,不拿吧,这里的人都会出事。是拿还是不拿? …… 柳慕言在回房间的路上失踪了。 柳伯发动所有人怎么找都找不到,急的都快以死谢罪了。姑娘们挨家挨户的问,柳絮带着人上山找,找了半天依旧没找到;村子里人听说柳家小少爷丢了也着急,他们好多人最困难的时候都受过柳家的恩惠,帮忙找人而已没什么为难的,于是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帮忙找人去了。 顾离辰忍着怒气坐在大厅里,柳伯搓着手恨不得拍死自己。顾离辰感觉到柳慕言微弱的气息,绷着脸抽刀就要砍了那株梨树。柳伯抱着梨树哭的老泪纵横,跟要了他命似的。 “顾先生,这树不能动啊……什么都行,就是这树不行,不行……”这大概是温和了一辈子的老头唯一一次这么强势的时候。 “哼……”顾离辰捡起落在桌上那一颗白子,“啪”的落在棋盘上,棋局瞬息万变,当前的棋局白子占了优势,顾离辰那一子直接堵死了黑子的后路,就算头破血流也回不了头。 轻风微醺,梨花瓣倏倏飘落,就是没能落到顾离辰身上。柳伯见顾离辰没有退让,抱着树的手也紧了三分。“顾先生,这树在这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少爷生平最爱的就是这梨树,碰不得啊!” 树枝随风摇了摇,清甜的香味不断散开。 “呵……”顾离辰任凭风把消息传进自己耳朵里,冷笑道:“我不管什么原因,念你修行不易,把他放回来我就放过你。” 柳伯睁大了眼,看那人迎着微风低语,周围干净的像是建了一道屏障,遗世而独立。苗儿找到二人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她是柳伯老来得子的小女儿,母亲在她刚满一岁那年就走了。希望她像春天的树苗一样茁壮成长,取名柳苗。 “威胁我?就凭你?”顾离辰像是听见了什么奇妙的事情,挖了挖耳朵,坐到对着梨树的石凳上,没理会柳苗的到来。 柳苗跑过去扶着柳伯,问道:“爸,怎么了?” 柳伯摇了摇头,一脸复杂的看着顾离辰,低声道:“这孩子怕是不简单,他在和这树说话。” “哈?”柳苗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离辰,想着柳家发生的事就释然了,又转过头着急的对柳伯道,“小少爷还是没找到,这可怎么办?” “别找了。”顾离辰眼神冰凉,似是谈判破裂,继续道:“言言没离开这里,让他们回来。” 柳苗还想说什么却被柳伯阻止了,让她照做,柳苗只得点头答应。 顾离辰轻哼着勾起嘴角笑容里带上了邪气,吓得柳家父女二人腿有些软。他用食指轻轻划着棋盘,云淡风轻的说,“我没什么耐心,不合作的东西要来何用?呵……”拉长的轻笑带着鼻音,话锋一转:“反正这世上多得是痴心……” “啪”的一声,棋盘中间裂开了一道缝,慢慢的龟裂开来,那石刻的方形棋盘没几秒就碎成了石块,黑白棋子噼里啪啦的四处散落,扬起一阵不小的烟尘。 接下来的事情是柳苗这辈子遇见的,最难忘的事情。 小苑里突然狂风大作,梨树的两根树枝像有生命一样无限伸长,触手一样的粗壮树枝对着顾离辰就扫了过去。顾离辰眉眼含笑,身形快的几乎看不见,他轻松的躲闪那些树枝,就连梨花瓣都没碰到他。 把柳伯柳苗二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后毫不犹豫抽了剑割破手心,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衣袖里突然飞出只纸鹤,伴着鹤鸣沾了血拍翅飞向梨树,咻的就进了树干里,纸鹤身上隐隐还带着条看不见的线,线的末端,自然是顾离辰。 柳家父女还没消化这种神奇的事情,就被一道稚嫩的声音以及随声而至的大火惊得张大了嘴。 “把爹爹还给我!” 那火很奇怪,黄红色中伴着星星点点的蓝色,漂亮又妖异。火苗有生命的窜上梨树,烧的热烈。梨树被烧的不停抖动,梨花瓣差不多快掉光了,伸长的树枝也没了力气,软软的塌在地上抽了回去。 一声鹤鸣传出,火瞬间消失,粗壮的树干突然裂开了道口子,柳慕言睁着血红色的眼无意识的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个孩子,左手抓着一个棕色的东西使劲一用力,梨树哗啦哗啦的抖,一道女声的惨叫随即传出,带着求饶:“王,饶命啊……” “爹爹,爹爹……”柳慕言怀里的孩子抱着他的脖子低低的喊。 柳慕言血红色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焦距,他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再看对面的顾离辰,轻轻呜咽一句“师兄,疼”就软在了地上。 22.风柳记事03 “你和他,真像啊……” 是谁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柳慕言自幼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对于父母的回忆,只有那寥寥无几的春节聚餐。长到十岁时,就听说父母出了车祸走了。当时的他早已经拜师学画,最重要的就是静心。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抱着顾离辰细细地呜咽,顾离辰哄了好久才睡着;当晚,柳慕言少见的梦见了双亲,他温文儒雅的父亲与娴静的母亲在向他招手,两个人只揉了揉他的头发,怜爱的和他说了些家常就走了。 柳慕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已经离世的父亲留下的难题。那个依靠着千年梨树生存的女鬼,安静的站在树下,好看的眉眼舒展开,盘着头扎两根辫子,满眼怀念的对他说:“你和他,真像啊……” “真像……可惜你不是他,不是他啊……” 梨花烟雨,寄托也去。 ——马蹄飒踏应胡声 “报!”一阵笃笃的马蹄声,伴着马的嘶鸣,一位士兵疾步冲进营帐高声喊着,扬起滚滚烟尘。 帐中的年轻将军剑眉星目,一手背着一手拿着竹简看的仔细,旁边的副将两步走上前抱拳道:“将军,是前方战报的侦查兵。” “嗯。”将军放下竹简,“说。” “将军,我军前方五百里处有数十万敌军驻扎,请将军定夺!”士兵把手里的布条递上去后又单膝跪下。 “你下去吧。” “得令。” 待侦查兵离去后那年轻将军又拿起来竹简,一旁的副将着急上火的干等,最后实在受不了啪的抢过自己上司的竹简,同样年轻英俊的脸黑的如同锅底。 “我的将军!敌我悬殊,城中粮草早已不足,京里的救援还没到,再不想办法就要全死在这了!” 将军撑着下巴懒散的看自己的得力副将,摊开侦察兵带来的地势图看了起来,复又抬头有些天真的问,“今日的晚饭吃什么?” 副将险些没被自己吸进去的气给呛死,恨不得想劈开他脑门看里头究竟是什么!没好气的给他脸色看,“喂,速战速决,别忘了家里还有人等着你。” 将军仰视副将,一脸平静,清澈的眼里有浅淡的哀色,“我没忘,这城守着其实没意思,我不会忘记有人在等我,倒是你,咱军营里有看上哪个?” 副将有些心绞痛,看他们将军的眼神带着怜悯,“将军你就别玩我了,营里都是些臭男人,就算有母的那也是母夜叉谁敢惹啊你别是要害我呢吧?” “嗤……臭男人?你自己不也是?前天不知道谁大半夜的跟臭男人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在大漠看这些?你们没吃一嘴沙真让我敬佩。” 副将笑的贼兮兮的,绕过桌子揽住将军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吃醋啦?嘿嘿……什么眼神呢你没见一帮人呐?这的月亮长得和家里一模一样啊。赶紧的宰了那些杂毛才能回去抱软绵绵的姑娘,芙蓉帐暖度春宵啊……” 将军一挑眉头,“哟,都会用成语了。一帮人?今日还能健步如飞,身子骨真不错。啧啧……都有心思想姑娘了。” “你作死啊!”这没底限的混蛋!想到天边去了…… “哈哈哈……兄弟你应该打前锋,这幅模样能羞死敌人无数啊……哎哟,真下狠手啊……” ——战歌声声送离人 “闺女啊别看了,昨儿个那边来家书了,战中吃紧,暂时回不来,让你别等他,别等了啊……”老人弓着腰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朝站在那棵大梨树边殷切张望的自家闺女说道。 树下立着的窈窕佳人梳着个妇人的发髻,耳后两条长辫子被风吹的一晃一晃,有什么东西迷住了双眼,雾气弥漫却固执的看城门的方向,“我等他,等几辈子都会等他……” 老人抬起粗糙但温暖的手握住了少女的手,“闺女啊,先回家吃饭,明儿再来成吗?命没了,用啥等?啊?听话。” 少女收回盈盈的目光,眼含热泪的看自己的老父亲,“爹,对不起,对不起……” “说啥对不起,闺女啊,要知道参军打仗那是守家卫国,英雄着呢,咱们应该高兴,别苦着脸,隔壁的王妈还羡慕我有个又俊又有出息的女婿呢,他会回来的,等打赢了就会回来的……”老人牵着女儿的手走在羊肠小道上,怀里的家书烫的胸口滚热。他该如何与女儿解释,女婿已经签了生死状,还写了休书,让女儿有好人家就嫁了;亲家还怕耽误闺女四处打听好人家…… 春去秋来,又逢惊蛰。 “相公,我的字写的如何?” “我看看,嗯……小家碧玉,字如其人。” 女子瞪大美目,“就这样?我要写像你那样的。” 男子温和的笑,点点她的小鼻子,“字随人,强求不得,懂吗?” “哦,午膳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女子想了想,“听说新来的厨子做的芙蓉酿豆腐很好吃。” 男子点头,“就这个吧。” “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倒过来了?” “我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盛夏蝉鸣,七日不过。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那,我等你回来。” 男子皱眉看她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寒冬参蛊惑,一树梨花惊梦破。 “相公,你的眼睛会说话。” “那,你看懂了吗?” ……我不懂,也不想懂。 树下伊人犹在,执伞盼归人。 “你说铜镜里好景成双,为何如今镜中人只剩我一个?” ——良辰好景战魂破 军帐内,将士们个个面色肃穆。 “将军,大军压境,虽说君州城易守难攻,但城中已经弹尽粮绝,援军迟迟未到,怕是,要全军覆没。”军师的话一说完,营帐内的将士纷纷愁眉苦脸。 “敌军的分布如何?”年轻的将军面色未变,持着竹简依旧看个没完。 “报告将军,前方探子回报,敌军主将已驻扎于城外两百里处,不日便到。” “嗯……”将军手撑着下巴,看向副将,“这么快?他们不用吃饭睡觉?” 将士们面面相觑,副将一脸无奈,他们将军又开始犯二了。 “行了,中午我给你做面吃,快给他们讲如何守城,别老是担心你的午饭和晚饭,你是个将军不是饭桶,还有我是你的副将不是你的厨子!”副将心绞痛又犯了,没好气的不顾将士们还在就吼他们英明神武的将军。 将军无辜的眨眼,还有些委屈,“关心我的午饭有错吗?” 将士们纷纷忍住笑,副将军你保重! “你够了……” “好了,现在在谈正事,别闹。” “……” 君州城律属边陌关,易守难攻。不远处有个峡谷,地势险峻可诱敌深入。 “这是送死,你不能去。”副将怒气冲冲的揪着将军的盔甲。 将军脸色柔和,拍他的手拉着坐在黄土上,大漠的夜晚风声赫赫,夜空的星星明明灭灭,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是君州的守城将领。” 副将一听猛的站起身,扬起的黄土扑到将军身上,“那又怎样?你去了群龙无首,君州迟早要被攻下,不成!” “之前才说你吃一嘴沙你就送我一嘴,报复心怎么那么强呢。”将军的眼睛太过明亮,看的副将不忍与他对视。 “你亲自带人去,那不是……送死么,你傻啊。”副将身子有些颤抖,眼眶莫名的红。 将军淡然一笑,“换他们数十万精兵的命,值得了。” “你!”副将拉起将军,沉着脸看他,“我们打一架,你赢了我就不拦你。”这家伙虽说武功高,但轮蛮力绝对比不过自己。 “打架?和你?”将军嘴角有些抽搐。 “怎么?瞧不起我啊?快来。”摆出防御姿势。 将军没理他,抬头看干净的夜色,“人都选好了,我带几十个人去,都是汉子,给家里写了家书。如若事情顺利,他们攻入城之前,顾将军大概就到了吧,那群蛮子最怕的人可是要来了。” “不能等援军到吗?一定要这样做?顾将军动作一向很快,他到了就好了,一定要去的话那我也去!难道你忘了……” “小一。”将军的笑实在不像在笑,反倒像在哭,他喊着副将的名字,轻柔的仿佛一碰就碎,“小一,我没忘,真的。但我也没忘城里的百姓,没忘他们在见到我后把唯一干净的水让给我,没忘小街上的甜豆腐,没忘咱们打的第一口井,没忘他们流着泪说苦了我,没忘,我对他们说的,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我也很累,但是,我是他们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寄托……” “以后我不在了,记得帮我告诉他们,真遗憾没娶上他们觉得最漂亮的媳妇,告诉他们,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虽然那人不喜欢我……” “小一,看在兄弟的份上,对,是兄弟!我恳求你,照顾好城里的百姓我的家人们,我唯一的家人……” “说那么多你就是想让我哭是吧?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说什么家人,你家不是在京里么?语无伦次的。”副将忍住眼眶的泪水,说出去要被笑死的,被顶头上司说的哭鼻子,何况那上司还是个二。 “小一,我是个孤儿,只有师傅一个,师傅走了之后只剩下我一个。我根本没有在家乡等我的人……很高兴有你们这些兄弟,也不枉人世一遭。” “没有等的人?那家里等你的人……” “笨蛋小一,再见。” “萧祁,你这个傻子。” 赵三十三年春,君州守城将领萧祁为诱敌率几十精英深入岭山腹地,岭山地势险峻只有一条进出要道;敌方五万大军为追击不顾凶险,后被赵军常胜将军顾清泽带兵堵死了后路,被石块掩埋在岭山的尘土中。萧祁一队以身殉国无一人生还。 赵军大胜,举国欢腾。只余边关那个小小的城里一片哀色。 谁吹灭了谁命中的烛火?谁又还记得谁话里的洒脱? “爹爹……呜哇……爹爹醒来啊呜呜……你不要墨墨了吗?爹爹……” 柳慕言头很痛,被迫看了那么久的电影,还都是悲剧。他还想知道后续呢就被顾墨那悲惨的哭叫声给吓到了,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师兄不会哄么…… 柳慕言晕过去的同时还差点把手里那东西捏碎,要不是顾离辰阻止及时,那株梨树就要“寿终正寝”了。把人抱回房间后顾墨这孩子就眼巴巴的趴在旁边掉眼泪,顾离辰捏着顾墨的衣领子想把他扔出去,顾墨死命抱着柳慕言的胳膊才免去这悲惨的命运。 柳苗和柳伯没把这惊悚的事情说出去,只说柳慕言是去接儿子迷了路被脏东西碰了,当时通讯不方便所以没及时告诉任何人。表示理解的家里人都纷纷找庙拜拜去了。也没计较柳慕言是怎么知道孩子要来的。众人看着顾墨喜爱的不得了,这孩子和小少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像,看久了和顾离辰也像,但是这孩子喊小少爷爹爹啊,那不就是小小少爷么! 这可好,满村的人都知道他们小少爷有了个孩子,长得正经漂亮,跟菩萨旁边的小金童似的,可爱极了。 昏睡了一天,柳慕言刚醒就把顾墨抱进怀里,迷糊的哄他,“墨墨乖。” 顾离辰给他喂了杯水,擦掉额上的汗,“这次好久,看了什么?” “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看的好清楚,后来听见墨墨在哭,不然估计还回不来。”柳慕言好容易清醒了,捏捏顾墨的小脸,怎么感觉长胖了?比以前重啊。 顾离辰很欣慰的道:“这小鬼还有点用。” 顾墨听了急切的嚷嚷:“墨墨很有用的,哼……” “呵呵……墨墨回去做什么了?”柳慕言亲了亲顾墨嫩嫩的脸蛋,好久没见儿子,很是想念啊。 “玩啊,帮爷爷找东西,啊……我看到爹爹的同事了,昕昕和鸣鸣。”顾墨拖着腮帮子煞有介事的说。 “游队和贺队吧,真不知道会不会鸡飞狗跳。” “爹爹,那明明就是祸从口出。” “什么呀,这词怎么能用在这?” 顾离辰难得赞同顾墨,“可不就是祸从口出?敢说就要敢做,负责人才是好男人,是吧言言?”听他说疼的时候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顾离辰长出一口气,凑过去亲柳慕言的额头也没顾孩子还在。 顾墨懂事的捂住眼睛,小嗓子嫩嫩的,“爹爹不羞羞,墨墨没看到。” “你们真是,说的什么呀?”柳慕言也很疲惫,反正顾墨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索性随它去。倚着顾离辰怀里抱着顾墨,一家三口温馨的让门外的人不忍打扰。 顾离辰不做声,在心里道:贺鸣,这次要是还不成你就给自己一枪崩了自己算了。 23.风柳记事04 “哈秋!” 贺鸣在空调很足的办公室里少见的打了个喷嚏,惊得大家都回头看他。可贺鸣依旧淡定的拿着份厚厚的资料在看,眉毛都快挤一起打架了。 清明过后局里来了个“钦差”视察工作,说他们这近几个月发生的命案比其他地方加起来还要多。于是,他们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安全教育宣传工作。由于游子昕的原因,三组成员暂时归贺鸣管,两组成员现在就在一个科室里。他们还纳闷这么个小城市还有人想起真是不可思议。陆局让他们皮绷紧点别成天插科打诨把警局弄得和菜场似的。 “头啊,你,感冒了?”一组的队员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头最近很不对劲,特别是前两天请假回来之后就特别不对劲。 贺鸣搓了搓鼻子,耸肩道:“没啊,估计是有人念叨我呢,嘿嘿……”说着便贼兮兮的笑起来。弄得一组成员集体搓手臂,三组成员背后凉风阵阵,这是要恶心死他们的节奏啊! “哟,头你这表情,看来是恋爱了?”一组的小个子一向爱好八卦,号称直觉敏锐堪称狗仔队。 贺鸣笑眯眯的看他,“恋爱啊……” “嫂子漂亮不?”见贺鸣没反驳一堆人就凑上来八卦。 “漂亮,嘿嘿……” “带出来瞅瞅呗,真好奇头这样的会喜欢啥样的人。”不能怪他们好奇,之前隔壁法医科的系花追过贺鸣,人姑娘那还真漂亮,而且人又聪明;据说出现场验尸的时候受害者家属看着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当初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在案件侦破成功的庆功宴上就直接的示爱,可惜的是,当时的贺鸣正在和食物奋斗,据说这丫已经一周没好好吃饭了。要不是旁边的游队给他一烧栗他还埋头苦干呢。结果他们英明神武的头对着人姑娘第一句话就是:“这谁的家属?正经漂亮啊!”然后低头喝汤…… 法医科的头气得七窍生烟,到现在都没给他们一组好脸色看。不说这漂亮姑娘已经跟了他们的案子有三周,每天见面也有那么一两次吧?啊?还问是谁的家属!脸盲症还来做警员啊?陆局给打了个圆场,拍了拍贺鸣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当时贺鸣还一头雾水的问游队咋个情况,都愁云惨雾个啥?还是又死人了?嗓门大的陆局瞪他一眼喊他继续吃。 一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头的记忆力好着呢,见过一次的人基本都不会忘,何况是这么个漂亮姑娘。后来才问清楚,他们头想要的伴啊,要独一无二的,看着就让人舒服的不扎眼的,兴趣爱好要一样一样的,那要多天仙才能入您法眼啊。 贺鸣换了个姿势继续看资料,喝了口水道:“瞅啥?又不是没见过,别喊他嫂子,他听见了我可得脱层皮。” “吓……”众人倒抽了口冷气,敢情头还是个妻管严。 只有直觉敏锐的小个子睁大眼睛,直击重点:“见过?咱们局的?哪个科?咱就偷偷去看一下……”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弄得贺鸣哭笑不得。 三组成员也好奇什么人能收的了贺鸣这个二货,不知道组长知不知道,虽然他俩进警局起就不停死磕,但是关系还是很好的,说不定会知道。三组人正在想自家组长呢就听见他熟悉的声音问道:“看什么?” “诶?组长!”三组成员看见游子昕站在门口,脸上表情淡淡的,纷纷涌上去问候。说不是还在休息怎么来警局了。 游子昕摆摆手,“我没事就来看看,最近没啥要紧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局里准备到大学里弄得安全知识讲座什么的……” 贺鸣没动,坐着看游子昕,看他和队员们说话,看他低头时露出的洁白的脖颈。见游子昕转过视线看他,两人目光相对,贺鸣扬起嘴角对他笑。 游子昕走过去,贺鸣就自动自发的递了杯水,自己刚喝过的水杯,而游子昕似乎没有察觉,自然的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皱了眉头揉肩膀。 “还没好就乱跑,坐会。”贺鸣按着他坐到座位上,絮絮叨叨:“也没啥事,就有讲座正愁找谁去呢,不然你去呗?” 游子昕脸上的表情顿时带上讥讽,冷笑道:“你和陆老狐狸早商量好了吧?还需要问我?” 贺鸣知道他是生气了,不然也不会直接喊陆局老狐狸,于是只能讨好道:“没啊,你不是正愁没事做么?我嘴笨讲座什么的实在不行,反正你也不是没弄过,就当帮我一回呗?成不?” “啪!”游子昕拍桌,“老子又不是死了,好手好脚的你们究竟在担心个啥?啊?讲座?说的好听,这种东西局里会的人多的是,要重案组的组长去开安全知识讲座?文职人员干什么?你们没问题吧?听说还是你提议的?昨天喝了三鹿还是猪肉吃多了被同化?不,我不能侮辱猪。” 见游子昕拍桌骂人,除了贺鸣外所有人纷纷跑到一边以免扫到台风尾。 贺鸣无辜的看他,“我昨天和你吃的一样……还有,你动作小点别一会伤口裂了疼,不想去我再找人,别进行人身攻击啊子昕。” 游子昕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像触电一样跳起来,推开人就走,一张脸颜色不停变换,看的众人直呼微妙啊。 贺鸣没事人似的跟在后面喊,“子昕,再休息两天呗,我都和陆局说好了。” 得到一句冷冰冰中带着急促的回应:“滚。” 贺鸣看人走远了,托着下巴想,唔,小柳应该要回来了吧?那讲座就拜托小柳去?那孩子的形象真像个老师,嗯,就这么定了! …… “哈秋!”柳慕言背后一寒,打了个喷嚏。柳伯惊得立刻就要去煮姜汤,这天气说变就变,最近又冷了下来,他们这没有空调靠火炉取暖,柳苗塞了个精致的小暖炉给柳慕言抱着暖手。“别去了,不是感冒。”他只是觉得有人在念叨他。 “爹爹生病了?”顾墨窝在柳慕言怀里,这孩子从柳慕言醒来就一直腻着他,任顾离辰怎么赶怎么威胁都不动摇,死命的抱着他的脖子说什么都不离开。泪眼汪汪的叫他别离开自己。 柳慕言心疼的也就任由他去了,抱着他和大家玩在一起。才不到半天,“无意”经过他房间门口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烂了。 “爹爹没生病,墨墨去和姐姐们玩好不好?”柳慕言给他穿了件小棉袄,那些厨娘们空闲时候做的娃娃衣服可爱的不得了,虎头帽虎头鞋,顾墨也很喜爱,还特意去道谢,厨娘们捂心口直呼这娃娃咋这么可爱呢。 顾墨仰头看他,小手握着柳慕言的拇指,“爹爹要和爹亲去哪玩?不能带墨墨去么?” 柳伯大概知道是啥事,也跟着哄,“小小少爷,咱们去钓鱼玩行不?” “钓鱼?”顾墨果然被吸引住了,转头看顾离辰。 顾离辰对他点点头,顾墨才离开柳慕言怀里,“那墨墨去钓鱼玩了,钓到大鱼就给爹爹做鱼吃。” “好,我等着墨墨的鱼,乖乖的别给姐姐们添乱知道吗?”柳慕言给他整理衣服,把顾墨的小手交到柳苗手里,“麻烦你了。” “不麻烦。”柳苗拍拍胸口,带着顾墨走了。她早就想打听顾离辰是什么人了,这孩子看着虽说像小少爷,但和顾离辰也很亲,打听一下好满足那群女人,成天吵得她头疼。“墨墨少爷,咱们先去挖蚯蚓,然后再去钓鱼,姐妹们,出来出来……” 柳慕言和顾离辰又到了那株梨花树下,柳伯吩咐着谁都别靠近。 明明是大白天,虽说天很阴,但是柳慕言进了小苑后明显能感觉到鬼气,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强烈,这鬼气中还掺杂其他他觉得熟悉的气息。 “王!您来了。”梨花树旁边突然出现个女子,一袭青绿衣裳上点缀梨花无数,长发绾起垂在一边,上面别一朵粉色的梨花,她身影模糊,垂着头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啊?”柳慕言呆住,这是在喊谁? 顾离辰环视周围,有些意外,啧一声,“敢情你们妖这么重感情,自己都保不住人形还敢护两个鬼魂。” 那女子小心的抬头看顾离辰,她还是很害怕这位,身上的气息深沉的探不见底。身形也有些不稳的女子目光只盈盈的看着柳慕言,“王,我不是有意伤害你,只是见到你很……一时情难自禁。请王谅解。” 柳慕言凑近顾离辰,“这个不是鬼魂吧?不像啊。” 顾离辰被这女子气笑了,还没人敢无视他到这地步,“她就是这梨树,和胡黎一样的,都是妖。” “哦,难怪呢,不过她好像认错人了。” 女子听见他们的对话,看了老半天才发现,柳慕言不过是个凡人,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她闷闷的开口,“那两个都不是坏的,他们都是痴儿,有引魂灯在,怕是会一直等下去,鬼差来了好几次,因为引魂灯的原因一直迟迟没带走他们。王……你们能帮就帮帮吧,怪惨的,说不定等的那人都投胎转世了。” 顾离辰看她良久,才开口,“遮一下天色,让他们出来,阴天对你来说应该比较容易。”话一说完那女子讶异的抬头看他。 柳慕言也礼貌的一点头,“麻烦你了。” 那女子听见柳慕言的话似乎很高兴,笑容干净纯粹,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她摇摇头一下不见了,没过一会,小苑的天色就暗了下来。顾离辰也适时的结了阵隔绝了空间。 从梨树里走出两个人,切确来说是两个鬼魂,一男一女。女的有一双秋水明眸,她撑着把伞,做妇人打扮,素雅淡然,出来后只淡淡的看着柳慕言,眼里有深刻的眷恋。男的身着盔甲,腰间别着剑,威风凛凛;只是他胸口处的盔甲破了个口子,有血色隐隐透出。 这两人赫然就是柳慕言昏睡时见到的,那个在树下等人的女子,以及军营里的副将。 柳慕言正斟酌着怎么开口让他们乖乖的去投胎,顾离辰就直接而迅速的,喊了人来。那个一身黑衣脸惨白惨白的人,神出鬼没的突然就从墙边出现。那人一看这两鬼魂,手一挥,一条锁链甩了过去,那副将大喝一声:“什么人?”随即拔剑出鞘,挡住了锁链,强烈的碰撞之后硬是把锁链砍下一截来,那黑衣人意外的挑起眉头,发出玩味的一声,“哦……” “我说小黑,你今天很急么?直接上锁链。” 被唤作小黑的人看顾离辰,歪着头问:“每次都是喊我收魂,这次不是?” 顾离辰耸肩,“查查命数。” 黑衣人沉默一会,才到:“该入枉死城,不日投胎。” “我不走。”那女子收了伞,盈盈美目有水雾弥漫,“等不到就继续等,总会等到的。”说着便对柳慕言浅浅的笑,“你和他,真像啊……”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她,才道:“你等的人不就在这么?既他已有另一姻缘何必强求!前世姻缘已断,见过了就该走,喝了孟婆汤前尘尽断,没什么可留恋的。” “前尘尽断……他已经忘了啊,忘了啊……”女子美目流转,泪水潸然落下,捂着脸哭倒在树下。“说了一辈子在一起,我们的一辈子,只有五年么……哈哈哈……忘记了,就这么忘记了……” 那副将一脸纠结,上前扶着女子,安慰道:“妹子别难过,我……”想了半天发现说不出半点安慰的话,只能尴尬的沉默下来。 女子摇了摇头,越过副将的肩膀看柳慕言,眼神满是眷恋,“真像啊,但不是他,不是他……” 柳慕言脑袋有些疼,他一直看不清这女子丈夫的脸,每次有正面时都很模糊。条件反射的靠向身边的顾离辰,顾离辰也抱住他,担忧的问,“言言,怎么了?” 顾离辰冰凉的手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些,梦里那张脸就那么突兀的闯进了脑海。柳慕言看的措手不及,怎么会……是他。 柳慕言有些急,他转过头看黑衣人,嗓子干涩,小心翼翼的问,“这姑娘的丈夫,是我……父亲么?” 黑衣人眼都没眨,“是前世,他们只有一世姻缘。” 女子似乎被一世姻缘打击到了,泪水大颗大颗的向下掉,捂着嘴,“原本我以为,能陪着他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呵呵……如今我连陪着他都做不到!一世姻缘,我们的一世姻缘只有五年,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辈子的允诺,就被一场战争轻易的打破。 “都是命数,节哀。”黑衣人冷冰冰的开口。 女子笑了,话里满是哀戚,“命数?原本我是不信的,但现在不得不信。”她停顿了一会,看着柳慕言又哭又笑,“我说过我不走,等的久了总会等到的……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终是等到了,感应到他的气息时我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看他从那么小的一个长成玉树临风的俊公子,眉眼还是那么好看,可惜他看不到我,哈哈……看不到我;他最爱到这棵树下喝茶,和一个漂亮姑娘一起。他们相恋成亲生子,那是个好姑娘,逢年过节的都会在树下焚一炷香,道一声贺。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总想,要是当年他没有去从军,也许我们也会这样一辈子……” 柳慕言有些无措,这都是父亲上一世的情债,而且这一世也已经不在人世;这该如何还呐? “上辈子无缘相守,这辈子无缘相见,等见到时,他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结果最后,他依然比我早离开一步;追不上,就只能是错过……”女子缓缓站直身子,擦干眼泪,她看着柳慕言,“他看不到我,而你看到了,小公子,我就一个请求,能答应我吗?” “什么?” “抱抱我。” 柳慕言浑身一震,当初在曲家顾青衣也是这么请求曲如松的,他想,只是一个拥抱就足够了么?如若是顾离辰入了黄泉,他毁天灭地都要追下去,自己果然,是贪心的吧…… “好。”柳慕言松开顾离辰紧抓自己的手,给他一个笑容,慢慢走过去,轻轻地,轻轻地,把那个纤弱女子抱紧怀里,轻柔的拍她后背,小声的说,“对不起。” 女子破涕为笑,伸手整理柳慕言的领口,笑如春风,“你们果然很像,都温柔的好伤人……谢谢你。你叫慕言对吗?” “对,柳慕言。” “好名字。”女子的身上散发出耀眼而轻柔的白光,她抿抿嘴,眉目如画,“小慕言,我该谢谢你,你小时候曾经对我笑过,眼里清清楚楚的倒映出我的身影,那个笑容对我来说就是救赎,我叫容镜。” 荣华千年,铜镜映寂寞。 容镜身上的白光愈来愈烈,在消失前,她对着一旁的副将深深的鞠了个躬,道:“梁大哥,谢谢你,还有,再见。” 不是放下执念,而是带着执念离开;我要的,仅仅只是记得。 24.风柳记事05 引魂灯不破,佑你黄泉不寂寞。 世间偶有传说,引魂灯是指引亡魂前往幽冥的引路使;那一条漫长而幽静、寂寥无比的黄泉路上,会有一盏烛火伴着你走完这段路。它像一个贴心的朋友,围绕着你不离开,直到你入了幽冥,走上奈何桥…… 传说,这烛火是你在世间的至爱的魂魄…… 容镜走后,被容镜称为梁大哥的副将怔怔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脸上有深深的寂寞。他伸手抚摸着梨花树干,转过头对着黑衣人静静的问,“容镜妹子是去投胎了么?” 黑衣人颔首,扬起手中锁链,反常的解释道:“她心愿已了自会前往奈何,忘却前尘二十年后会有人等着她。” 副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如此,甚好。” “你也该走了,滞留世间上千年,如不是有引魂灯和这梨妖庇佑,早就被什么东西吃了,千年幽魂可是很好的滋补品。”顾离辰看黑衣人持锁链的手越发苍白,冷冰冰的对着副将说道。 副将握着腰间的剑,久久不语,他慢慢抬起头,目光迷茫,“已经,上千年了啊……你们说,他该轮回了几世?会不会怪我不守信用……” 那个人,是他的将军。是可以把嬉笑怒骂等情绪都发泄出来的生死之交。大军压境还能谈笑着问饭菜浅淡;兵临城下还能问他们想不想娶媳妇过舒心的日子……与别的武将不同,他的将军比较像个儒雅的书生,原本可以笙歌吹笛、君子如风潇洒过一生。如若不是遇到自己,他就不会被赏识,不会死守君州,客死异乡。 那个人,会笑着对他说,小一,我骗你的。 那个人,是他死后才发觉,能够倾心交付的,爱人。 “小一,我的家人,希望你能替我照顾。” 这一句话,是他死前唯一的精神力。 死守君州。 梁一满面肃穆,他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 敌军攻至城下时,梁一带着所有将士拼死抵挡,浴血奋战。那一天的君州城,血光泼染了整个天色,战鼓声不歇,羌笛声不灭。梁一撑着破败的身体,紧握写着萧字的军旗,直至援军到来。在大开的城门中,城里的百姓清楚的看见,断壁残垣尸骨满地的战场上,那副不算高大威武的身躯,胸口被长枪穿过,鲜血淋漓。他至死都站得笔直,和军旗一起,迎风而立。 “萧祁……你骗我。”梁一的脸上是几不可见的脆弱。 柳慕言惊讶的看着朝梁一飘去的星火,莹绿的颜色,星星点点,它跳动着围绕梁一发出浅淡的光晕;小苑入口处缓缓飘进一盏灯,柳家大门口挂着的那盏,引魂灯。 随着那盏灯愈来愈近,空气中散发着清幽的能够安抚心灵的香味。 黑衣人见到那盏灯后看了看顾离辰,似在想些什么,垂下头低语,声线几不可闻,“真没想到你也会多管闲事。” 那盏灯凑到梁一的身边,亲昵的蹭他的脸,又冲进他的怀里,灯座下面的流苏摇晃着挠他脖子,调皮的仿若活物。 柳慕言只觉那盏灯的气息有些熟悉,他想走近看清楚却被顾离辰抓住手腕怎么都挣脱不开,于是只能无奈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君州离这挺远的吧?” 梁一抱住那盏温暖的灯,抬起头,“我死了也不知道多久,一直徘徊在君州城外,我想找他,始终找不到。后来这盏灯就出现了,它身上的味道把我引到这里,我看见这株梨花就不想走了,我记得他很喜欢梨花的,大漠没有梨花也种不活;我看到这树就走不动路了,它也跟着不走。后来发现容镜妹子在这等人,问清之后才知道,她的丈夫和萧祁葬身在岭山里,总觉得对这妹子有些亏欠,就留下来陪她,留着留着,就这么久了……” 柳慕言脑海里有画面闪过,他对面前那个一谈起那人时嘴角含笑的梁一问道:“他?” 梁一抱着引魂灯,表情有些腼腆,“嗯,他是萧祁。”他说,他是萧祁,不是他叫萧祁。仿佛一个印证,印刻灵魂,永不消散。 萧祁。 小一。 “小一。”梁一瞪大了眼看着那盏引魂灯突然变成萧祁,他还穿着临走前的那身盔甲,言笑晏晏。那个人用他惯用的语调,温柔的喊他,一遍又一遍,“小一。” 萧祁伸出手想抚上梁一的脸,但看到手上的血污后怔住了,缩回手轻轻的在破碎不堪的衣摆上擦掉血痕,正想仔细看有没擦干净时就被梁一紧紧的握住了,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梁一眼眶含泪,有些讨厌不争气的自己,对着萧祁的胸膛就撞了过去,狠狠的把泪水撞出来后哽咽的说,“你骗我,你骗我……” “对,我骗你的。”萧祁抱着梁一,手抚上他胸口那一处,眼里划过疼惜,这该多疼啊,傻小一。 “我没用,但是我有守住君州,我没有食言!虽然后来没有帮你照顾好他们……”梁一把脸埋在萧祁的胸口,抱住他的双手隐隐颤抖,说话间隙还夹杂这牙齿碰撞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开窍晚,喜欢自己兄弟这种事情在死后才发觉真是史上第一人。但是发觉后才知道那个人已经刻入骨血不可分割,如果萧祁和容镜的丈夫一样喝了孟婆汤轮回转世与别人在一起,他还不如,魂飞魄散。自己的东西就要自己争取,命数这东西,那是活人想的事情,他已经死了,管他见鬼的命数…… 萧祁低头亲吻梁一的发顶,发出叹息一般的喟叹,“我知道,你做的很好,这样就好。” “萧祁,你个傻子。” “呵……小一,我想你。”有些话,活着时未必说得出口,但是现在,显然容易得多。 “傻子。” “小一,我想你。” “……笨蛋。” “小一,我想你。” 我想你……想你。 “……我也想你。” “咳咳。”柳慕言轻咳一声掩饰窘迫,虽然这样算是皆大欢喜,但是在他们面前秀恩爱这样真的好么?别忘了鬼差还在啊喂!你们是鬼不是人啊喂! 梁一抓紧萧祁的手紧张的看他们几个,如果说是刚才他可以毫不反抗的被鬼差抓走;但如今萧祁回来了,他有牵挂的人……的鬼……所以入幽冥轮回转世什么的,还是不要了。 萧祁了然的拍了拍梁一的手背,礼貌的对顾离辰说,“不论你记不记得,万分感谢当初为在下聚魂,否则这世间再无萧祁。” 当初诱敌入岭山后全军覆没,也不知怎的,魂魄被异物撕扯,而后就被打散,在被吞噬之前,有位仙人从天而降,问了他一个问题,怎么才能完整的属于一个人? 萧祁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死人应该是没有感觉的,但却疼的撕心裂肺。他脑子混沌却听得清晰,只得咬牙回答道,如果他也爱你,就用灵魂守着他,用名字束缚他,不择手段。这句话说完,那仙人就笑着说,英雄所见略同。 他一个答案换来了陪伴在梁一身边的机会。仙人说,我在你身上下了咒,如若那人说出你的名字你就能见到他。 这个咒语,花了上千年,终于了结。 顾离辰安静的看萧祁,嘴角微扬,“也谢谢你的答案,受益匪浅。” 萧祁惊讶的看他,“你……” 谁知顾离辰只是笑,伸出右手食指竖直放在嘴唇前,轻轻的,“嘘。”做这个动作的顾离辰眼尾微微挑起,很是惑人。 柳慕言不满的瞪顾离辰,“师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顾离辰对于转移话题十分得心应手,他吻住与自己十指紧扣的柳慕言的手背,专注的看他,“言言,今晚想吃什么?” “唔……炒三鲜?”他记得墨墨上次好像挺喜欢吃这个;而专注被拐几十年的柳慕言也成功的被转移了问题中心。 黑衣人满面冰霜,这两对秀恩爱的混蛋,欺负孤家寡人。发现没自己什么事情,他退到墙边准备走人,却被顾离辰叫住。额头瞬间青筋凸显,猛的回头,脸色白的几近透明,瞪顾离辰,但语气却很平静,“怎么?” “这两个麻烦你带回去,怎么处理你们老大清楚的很,你们几个平时都忙得很,我也算帮你们一把,不用谢!”顾离辰眯着眼笑,那架势让黑衣人不禁倒退三步。只能在心里默哀,老大你又和这丫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黑衣人轻点头,对萧祁和梁一招手。萧祁见顾离辰对他点头,就放心的走过去,梁一有些担心,但萧祁用口语对他说“相信我”就毫无芥蒂的跟着走了。 黑衣人在墙上开了一道口子,矮身走了过去,萧祁带着梁一给他们鞠了个躬后也走了过去,那道裂口也慢慢的愈合。 柳慕言看着小苑里的鬼气终于消失松了口气。柳家的人每每在祭祖后腰酸背痛就是因为,这时节从外面带回的鬼气与家里的这两只鬼的鬼气冲突导致。既然他们已经离去,后面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顺利的解决了这两只鬼,接下来他们要准备动身回去。因为这个清明未免过的太久……陆局不知道哪来的他们这唯一的电话号码,已经催了好几次。 柳慕言收拾行李时觉得有那个地方不对,鬼魂是解决了,但是还有一只妖啊!怎么办呢?柳慕言正愁着,一抬头就看见顾墨迈着小短腿跑进小苑,抱着梨花树就猛摇,没一会就把那个一身绿色衣裳的梨花妖摇出来,顿时大惊失色。 “墨墨,你在干什么?” 顾墨小脸通红,鼻尖冒出汗珠,他回过身扑进柳慕言怀里,“爹亲说这里有好玩的东西,叫我抓起来。” 柳慕言黑线,师兄教孩子简直极度不靠谱,“墨墨,这是有生命的,不能叫东西,不礼貌知道吗?” “哦,那我不能抓来玩吗?”顾墨睁着和柳慕言一样的大眼睛,看向一边有些晕的梨花妖问道。 “当然不能,你这小东西,调皮捣蛋不说,还和师兄一起乱来。”柳慕言歉意的对那绿衣女子笑笑,捏了捏顾墨肉肉的脸蛋。 顾墨嘟着嘴,扭过身体用屁股对着柳慕言,呜呜的哭起来,“爹爹不疼墨墨了,呜……我是没爹疼的可怜孩子,比小白菜还可怜……呜呜……” 柳慕言还没紧张,那梨花妖倒是紧张的手足无措,忽的一下不见又忽的回来,手里拿着个小鼓,摇起来叮咚响,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顾墨,把小鼓递过去,还摇了摇,白净的脸上满是希翼。 顾墨见柳慕言没哄他哭的更大声了,那梨花妖蹲在他旁边也难过的跟着一起哭,眼泪不停的掉,她固执的把小鼓递给顾墨,小声的说,“我给你抓来玩,小少爷不哭……” 柳慕言板着脸,“顾墨。” 顾墨一惊,爹爹从来没喊过他全名,都是喊小名,有时候还喊宝宝,爹爹这是生气了?呜呜……被爹亲知道了屁股要开花啊…… “王……不,那个柳公子……小少爷还小,爱玩是正常的,你别生气……我不介意,真的!”这梨花妖显然很单纯,她纯粹只是希望顾墨能开心起来。 柳慕言无奈,“这孩子都快被宠得无法无天了。”这要抓只妖怪回去当玩具玩还得了? 顾墨似乎也被惊讶到了,他接过那个小鼓,对梨花妖甜甜的笑,“谢谢姐姐,墨墨很喜欢。” “不用……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顾墨从小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梨花妖,“送你。” 梨花妖握着那颗糖果高兴的像个孩子,“小少爷和王……柳公子真像啊。” 柳慕言抱起顾墨没说话,顾墨拍了拍胸脯,骄傲的仰起脑袋,“当然,墨墨是爹爹的儿子,当然像了。” 柳慕言只能捏捏顾墨的小鼻子,无奈道:“你呀。” “嘻嘻……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顾墨趴在柳慕言肩上,问道。 梨花妖显然被问住了,难过的垂下脑袋,嗫嚅着开口,“我,没有名字。” 顾墨觉得这妖怪有些可怜,“爹爹,咱们给姐姐取名字好不好?叫什么好呢?” 柳慕言看那妖怪看他的眼神充满恳求,顿时有些心软,取名字而已,没什么要紧的吧? “嗯,就叫……咦师兄,我在这边。”柳慕言正想着,就看见顾离辰向这边走过来。 “言言,你们在做什么?”顾离辰瞥了眼那梨花妖,继而皱眉把顾墨拎过来,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站着,都多大了还要人抱? “我们在给姐姐取名字,爹亲也想一个嘛……”顾墨反常的没有反抗,反而抱着顾离辰的大腿撒娇。 “哦……取名字啊,言言,给妖怪取名字是要负责任的哟,她会认你做主,一直到你死为止。”顾离辰一边对柳慕言笑一边看那梨花妖渐渐惨白的脸色。心里暗道:哼,算盘打得真响。 “诶?这样?”柳慕言大惊,“那胡黎的名字?” “对,黎渊取的。” 柳慕言感叹幸好没取成,原来是这种负责! 梨花妖深知让柳慕言给自己取名是不可能的了,识相的隐入树里;眼里有刻骨铭心的不舍与落寞。 他们走的前一晚,梨花妖入梦给柳慕言带了话,说她不会害这里的人,让他放心的离开,她会一直一直,守着这里,直至成仙或者死去。 走的那一天,柳家一大家子眼眶都是红的,姑娘们更是难过的直接哭了出来。柳絮一个壮硕的汉子都受不住的直吸鼻子,柳慕言被弄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还是顾离辰强硬的把人拽上了车。 至此,柳慕言在不舍中结束了这次旅途。 喜鹊衔柳过,只为允一诺。 用我千年寂寞换与你一世纠葛。 柳慕言透过车窗望向那棵梨花树的方向,嘴轻轻的开合,他说:“再见,闻素。” 25.H大怪谈01 “好了,散会。”陆局一声令下,众人作鸟兽散。 犯罪率和命案多发率又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上头就会折腾人,搞什么讲座。柳慕言出了会议室,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走回办公室。 在回到H市的当晚,柳慕言终于发现个严重的问题,顾墨是如何自己到老家去的?当然,他不会傻到去问顾离辰,因为那厮的回答一定是:“当然是用腿走过去的。”而顾墨的回答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是走过去的,爹爹你怎么了?”还附赠亲切关怀以及亲亲一个。 “真是够了。”柳慕言懊恼的捂脸,心里默念,这不奇怪,墨墨是聪明的小孩!自欺欺人的不忍直视。 回到小组办公室,三个男生都凑在一起专注的看越阳面前的电脑,时不时发出“呵呵……”的奇怪笑声,只有曲妃一个人游魂状趴在桌面上,从侧面看,黑眼圈有点严重。 “头,回来啦。”曲妃听见动静,抬首幽幽的对柳慕言道。 柳慕言点头,问:“小曲怎么了?一早就这么没精神。” 陆追双手抱胸,双腿笔直的横放在桌上,满脸悲痛:“一言难尽啊。” 唐宋给曲妃扔了颗糖果,继续看,嘴里不忘说,“吃了。” 曲妃含糊的应了一声,把糖纸掰开吃掉糖粒,伸手对陆追竖了个中指,“说风凉话小心闪着腰。”继而回答柳慕言,“没事,就是最近家里来了尊菩萨,忙。” “辛苦你了。”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还是非常的同情,看这黑眼圈,都能绕地球一圈了,可怜的小曲。 “啊,看这里。”越阳突兀的喊了一声,指着电脑屏幕正襟危坐。 曲妃一改半死不活的状态,原地满血复活,蹭蹭的跑过去,整个人趴在唐宋背上一起看屏幕,“是什么东西?” “唔,不是很清楚,这地方有个阴影,总感觉画面有些奇怪,我截下来你们看看。”越阳对着电脑屏幕比划着,握着鼠标不停的点。 “等等……倒回去,五十六分十二秒的地方,对对,这里,看见没,有个白色衣角一闪而过,这东西挺精明,还会避开监控录像。”曲妃的眼皮子不停的七上八下,但她依旧坚持的指着屏幕。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越阳动作很快的截好了图,准备打印出来。 “你们什么眼神?” 柳慕言见他们在忙,且眼镜都没带,估计是有什么非人为案件发生,也好奇的凑过去,就见电脑上的视频已经被暂停,画面是一个室内,能看见桌角,画面右下角的角落隐隐有一片白色的类似衣角的东西,里头的房间大概只亮了盏灯,颜色昏黄;斜对着的墙上挂着个时钟,时间指着夜间十一点五十六分。 “这是什么?有案子了?” “不是。”唐宋摊开打印好的图片给柳慕言看,“这视频是陆追朋友给的,那人在H大读研,她很爱拍摄所以V8差不多随时都开着,前几天上课时给落在教室里,当天门锁了拿不了,第二天拿到的时候发现机子没电了,大概是忘记关,她好奇拍了什么就弄出来看了,因为H大闹鬼的事情没少发生都挺好奇;和同寝的一起看了结果啥也没发现,但是那之后每晚都做恶梦,有个声音一直让她把视频删了,差点没吓的精神崩溃,几经周折找到了陆追,我们正看里头是不是有东西呢。” “有么?”柳慕言低头看图片,眼有些晕。 “没看见啊……” “明明就有!你们的眼睛是装饰么?”曲妃愤怒。 柳慕言拿着打印出来的一张张图,奇怪的问道,“这些图你们是按照时间打的吧?” “对啊,一帧一帧打出来的,图太多了……” “这样的话,你们不觉得,这些虽然都是一个画面,但是一直在重复么?”柳慕言一页一页的翻看,总算发现了苗头。 越阳盯着视频又看了一次,茫然的看柳慕言,“老师,这画面一直没动,怎么会重复?”陆追看的眼睛都疼了,唐宋表示,曲妃已经在他背上睡着了。 柳慕言伸手一指画面里的时钟,你们看这个,这个钟的时间一直在晚上十点半到十二点间循环往复很多次……” 众人凑过去点开视频又看了一次,这次就只盯着时钟看。果然,在时针指到十二点后,下一秒的画面时钟的时针又指回十点半。 越阳点开一段一段的跳着看,“会不会是重复的视频?”问完又看陆追,“你朋友恶作剧?把视频拼起来整你啊?” 陆追呆了一会,笑道:“她没那么无聊吧?而且这时钟位置挺偏的,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整我?貌似我和她没那么熟诶……” “不是,这视频没有拼接的痕迹,确实是接连拍的,直到没电为止。”曲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抢占越阳的电脑,精神抖擞的噼里啪啦按键盘,屏幕上一堆看不懂的数据一层层的刷着。“你们看,这是对轨数据,衔接的很好没有裂缝,如果说是人为拼接,我把他供起来养着。” 众人看着屏幕上的波形和各种字符数据有些晕,柳慕言对曲妃又精神的样子表示崇高的敬意,果然这丫头对电脑这方面非常的敏感。 “小曲真厉害啊。” 曲妃闻言嘿嘿的笑起来,“总归没白学不是。” “这间教室有问题!”陆追摸了摸下巴,“就不知道是什么教室。” 柳慕言觉得奇怪,“学校里不是教室就是宿舍,还需要在意什么教室?” “头,H大是出了名的坟地啊,哈啊……”曲妃打了个哈欠,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趴在旁边的桌上头一点一点的。 “坟地?”很多学校都是盖在空旷的地方,比如古代的墓地或者埋尸地什么的,这都很正常,因为学校的学生血气方刚阳气旺,能压制住鬼气。 越阳关掉视频,搜索H大的各种要闻,“对,听许多老人说,那块地以前是个乱葬岗,什么没来历的死人都往里扔,建校区的时候还出了事,一个工程队死了将近一半的人,最后请了人去作法才消停。” “哦……具体都是什么事知道吗?”柳慕言也来了兴致,许是从小见的鬼都是无害的,或是顾离辰把他保护的太好,长这么大除了那个什么公主之外没见过更凶的了。 “嗯,知道的。” 陆追张大了嘴,“阳阳,H大可是百年老校,建校的时候咱们还没出生……那可是连咱爹都还没出生呢!说不定老爷子也没出生……” 越阳凉凉的给陆追一个这货完全是朽木的眼神,“你老爷子那时候确实还没出生,今年H大建校一百周年,你家老爷子有一百岁了吗?” 陆追噎住,不满的嘟囔:“不就是有个一百多岁的爷爷么,听了别人一百多年墙角的老不修!” 越阳抬手就是一个烧栗,气鼓鼓道:“陆追,总和爷爷怄气你三岁么?” 陆、越两家住得近,来往频繁感情也比较好。陆追从小就经常跑越阳家玩,和越阳家那年过百岁的老顽童爷爷的十分合得来,说话也没个分寸。这一代的越家家主依旧是越阳的爷爷,越阳的父亲是个倒插门女婿,且越家看家本领传男不传女,这一代又只生了越阳,所以下一代的家主,非越阳莫属。 陆追捂着脑袋,“阳阳,你污蔑我!谁和那老头怄气了?我只是不满他藏了一肚子秘密没说,明明有故事还故弄玄虚。” 越阳又抬手,陆追眼疾手快的后退,“你别又来了啊。” “成天缠着爷爷讲以前的事的人是你,爷爷讲的时候睡着的人也是你,爷爷只不过是给你小恶作剧困你一天而已,究竟是谁污蔑谁啊?”越阳真想抽死陆追,自家爷爷喜欢这货喜欢的要死,每次去他家爷爷都十分高兴,当亲孙子似的;上次送他一个自己求了好久都求不到的金星端砚,结果这人竟然在回家的路上弄丢了!不可原谅! 陆追反省了一下,貌似自己确实睡着了,于是心虚的说:“好了啦我错了,阳阳你别生气……” “哼……”越阳回了个鼻音。 柳慕言在一旁笑眯眯的说:“感情真好啊你们。” 陆追嘿嘿的笑,越阳则是一脸嫌弃。 “好基友么。”曲妃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一针见血的评论。 唐宋一言不发的从柜子里找出咖啡豆,用咖啡机煮了咖啡,端到每个人跟前。 几人也不客气的端起就喝,唔……回味无穷。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办公室有冰箱、微波炉、饮水机、咖啡机,堪比家里。唐宋的家族企业涉及了多个领域,其中就包括咖啡豆进口;虽然长相普通,但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煮咖啡的手艺堪称一绝。办公室的布置大概就是唐宋置办的。 “越阳,你继续,H大工程队的事。”唐宋坐到沙发上,端着瓷杯姿态优雅。 “我也是听爷爷说的,那块地几个朝代都是乱葬岗,怨气冲天的;许是地方大,环境好,虽说离市区正经挺远的,但总不能浪费了资源不是,就准备规划建成校区。” “嗯?规划建设?可我怎么听说是搬校区?”曲妃有些不解。 越阳不疾不徐的喝了口咖啡,“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H大有旧校区。” “啊?”众人傻眼。 越阳看几人满脸错愕,真不知道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你们不是吧,H大原身是古代一个私塾,校长就是个私塾先生,这私塾发展到近代又变成学堂,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开设了大学部后就变成了H大,旧校址就在我家不远的那破土丘上,还有个校长雕像呢!三十年前才搬到现在的校区,陆追别告诉我每次你爬上去玩都不知道那是个学校。” 陆追恍然大悟,“原来那块石头是个雕像啊!还是校长,真是失敬,失敬……” “也就是说,工程队那事也就是三十年左右的事?”曲妃撑着下巴,问道。 越阳点头,“对,旧校区太小了,但那片地不好大兴土木,你们知道的,我家附近的地上边都不敢动,只能另找,就找了现在的H大校区。施工队刨土起地基的时候从底下挖了十几副棺木,还有成堆的白骨。那工头就傻眼了,都见过尸体和白骨,但成堆的白骨还有十几副棺木他们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工人们当即就吓傻了。鬼神这种事大家都讳莫如深,给上头说的时候上头就说直接堆成山烧了,买点元宝蜡烛烧给他们,还给工人们加工资,为了钱他们只好照做,本来还高兴这次能多赚钱,谁想没几天就出事了。” “傻的啊,这种冤死的以为烧几张纸就能没事?”陆追表示无语,如今盖个房子都要看风水,那时候盖这么大的学校能不请人看?建学校的人别是个没脑子的。 曲妃赞同,“可不是,那环境虽好,但地煞,怨气冲天杀气重,住的久了人也得不正常;亏得后来的人给压下去了。现在看来还挺平静的。哎,后来具体出啥事了?” “开始的时候是工人们晚上睡觉老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但他们干活累,睡得死就想着大概是做梦,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不是睡在临时搭的棚里,是在外头,工具也散的四处都是,起初还以为是梦游,因为不是所有人都遇见的,也没在意。但有一个胆子特别小的工人就说是不是动了别人的地界别人不高兴了,不然请人给作法。工头报了但上头给了回应说他们迷信,让他们专心做别多想。两天后那胆子小的就死了,死在工地不远的地方,缩成一团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了还是压了,反正尸检时说是全身骨头都碎了。” “啧……先挑软的下手。”陆追啧了一声表达不屑。 越阳瞪他一眼继续道,“接下来就比较恐怖,他们的机器时好时坏,有工人从架子上跌下去,当场摔了个肝脑涂地;还有填水泥的时候有人不知怎么的就下去了,被埋住挖不出来;工程队的人都慌了,说是不干了。后来安抚住又给加了好多钱,剩下的人才提心吊胆继续干,但没几天后的晚上,大家都休息着,其中一个工人呼次呼次就起来了,眼珠子通红,猛地掐住旁边的人,旁人掰他手都掰不动,力气很大,掐的另一个人翻白眼吐白沫活生生把人脖子掐断了,然后自己又四处乱撞,一边笑一边跑一下子跑没影了。那晚上天很黑,工人们没敢动不敢出去追,提心吊胆听了一晚上的笑声,直到天亮才在不远的一大石头上发现那人的尸体,血都流干了。” “嘶……”虽然他们是天师,但是这种事听着真渗人。 “具体死了几个不清楚,这事上边的人压下来了才没有宣扬出去,不过H大多多少少还是闹出点事情。毕竟是百年老校,信誉师资都好,也没多大影响。”越阳摊手,他说完了。 “你还没说最后是谁去解决的呢,说一半小心吃泡面只有调料包。”曲妃话才说完就被众人以“你是有多可怜竟然到吃泡面的地步”的眼神击杀了。 “说到这个,老师最清楚了不是吗?” “啊?”柳慕言正听的入迷呢怎么突然就点自己名了?“我?” “难道去的人是顾大少?”曲妃有些胃疼,顾大少也就二十好几吧,三十年前的事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话才出口,越阳就你没救了的表情,“顾离辰才几岁?怎么可能是他!” “那是谁?顾家不管这种事的吧?”顺应天命,缘法自然是顾家的家训。或者说,不管闲事这词用的会比较贴近实际。 “当然不是顾家,那时有人找到我妈那去了,想让顾家帮个忙,我妈当下就恼了,说什么我越家也是这方面的行家你都没提直接上嘴就顾家,把人赶走就不了了之了,结果后来是个鹤发童颜背了个酒葫芦的老神仙作的法,听爷爷说,他去看了,当时的情景真是,怎么说来着,哦对,哭笑不得!爷爷看不到嘛,只听得到声音,他说是百里地的鬼都在恸哭吼叫,那老神仙就慢悠悠的抱着酒葫芦在喝,眼神迷瞪瞪的,嘴里嘟囔着啥咒语也没听清,酒葫芦一扬,呼啦一声,安静了……” “……” “就这样?” “就这样。”越阳很平静,当初听说的时候还以为会是番恶战,结果就这么轻易的没了。真对得起爷爷那句哭笑不得。 “那关头啥事?”陆追脑子有些不够用。 “你笨啊,头的师傅就是个鹤发童颜背着酒葫芦的人。” “啊?是吗头?”陆追问。 柳慕言严肃的点点头,“是,师傅是这样的,爱喝酒,常年酒葫芦不离身。”而且,去见他时不带好酒还不高兴,小孩似地扁嘴和你耍赖皮撒娇,这是心情好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板着脸晾你一整天,你走了就游魂般跟着你,你不走就和你干瞪眼,还会捉弄人……后面的绝不能说,师傅神仙般的形象他要保持。 “头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陆追同情的看着柳慕言。 “呵呵……”柳慕言干笑,“这下我要完了。” “怎么?” “陆局让我去H大搞个讲座,宣传安全教育知识。” “哎哟卧槽……” 番外1:那时年少 认识顾离辰前的柳慕言是个自闭的小孩。 因为体质的原因,邻居的孩子们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总说他脑子有问题,成天说看见什么奇怪的哥哥姐姐爷爷奶奶的。 小点的时候还好,上小学后就更严重了。小小的一个团子背着书包每天自己上下学;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看其他小孩成群结队的回家或者被父母接回家。 柳慕言抿着嘴看班上一直欺负自己的小胖子也有哥哥来接顿时有些委屈,在校门口踟蹰了半天才踢着小石子慢悠悠的走回家。看了眼旁边冲自己笑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白衣姐姐,虽然大家都看不到她,这也算有人来接他了吧? 回到家门口时那个一脸血肉模糊的白衣女鬼凄厉的惨叫一声,仓皇失措的逃跑了。柳慕言只觉得胀热的眼睛舒服了一些,转过脸就看到个比自己高的男孩站在大门后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微挑的双眼隐隐透着欣喜。 这是顾离辰与柳慕言的初次见面。 那时候的柳慕言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漂亮哥哥拉起自己的手,摸自己的脸颊,把自己搂进怀里,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是慕言回来了吗?” “爷爷,是我。”柳慕言被抱在顾离辰的怀里,声音显得闷闷的。 柳慕言的爷爷出来一看,笑的眼睛都成了条缝,“还没进屋就和哥哥玩起了?” “哥哥?” “来来,慕言进来,见见你师傅。”老人没说什么,招手让两个小孩进屋。 柳慕言被牵着走进屋里,还没踏进客厅就闻到一股淡而清冽的酒香。一个鹤发童颜抱着酒葫芦的老头缩在椅子里,眯着眼睛打量他。 “前辈,这就是我孙子,名叫柳慕言。”柳慕言的爷爷低下头看小慕言,小家伙正睁大圆眼睛看了看喝酒的老人又看了看旁边的顾离辰,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慕言?”那老头睁开眯成条缝的眼睛看柳慕言,又转脸看一边的顾离辰,“嘿……真是机关算尽啊。” 顾离辰没说话,只看着柳慕言,冰凉的手轻轻摩挲他的眼睑,见小家伙冲自己笑,笑容暖呼呼的。 柳慕言的爷爷抱了一坛子好酒放在桌上,看着柳慕言眼里有着不舍,“前辈,以后慕言就麻烦您了。” “哎……”老头摆了摆手,醉醺醺的样子没了,眼神清明,“不过是教个孩子学画,每周末上我那去就成,不过要先到我那待两个月,暑假快到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柳慕言的爷爷转身摸了摸孙子的脑袋,“慕言,去和师傅学画画好不好?” 顾离辰黑线,感情您老还没问过孙子就自作主张了。 “画画?” “孩子,跟我学画眼睛不会疼哦。”老头伸手碰了碰柳慕言的眼睛,笑道。 柳慕言眨了眨大眼睛,嘴唇抖了抖,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的问道:“……哥哥,也在吗?” 老头笑了,“当然,这是你师兄,当然在。” 顾离辰对老头笑的十分有深意,“占我便宜?” “哎……”老头有些俏皮的笑了,“你现在确实是我徒弟,礼貌点。” “切……”顾离辰懒得理他,转头对柳慕言道:“言言,跟我走好不好。” 柳慕言耳朵一热,这个问题,他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言言?” 柳慕言看着那双莫名熟悉的双眼,轻点了点头,“好。” 自此,柳慕言每天放学,顾离辰都会到学校去接他,小孩满足的不得了。每天都笑盈盈的,放学的时候像个欢快的小鸟,脚步踏出的节奏都是悠扬的旋律。 虽然说好是每周末上师傅那去学画,实际上,柳慕言差不多已经是搬过去住了。不过老头自有住处,柳慕言大多数时间,都住在离学校不远而又僻静的师兄家里。放假回去看望爷爷的时候,小家伙都有顾离辰陪同;看着孙子的表情丰富起来老人家也很高兴。最开心的还是柳慕言每次回家的那句,“爷爷,我回来了。”声音里充满了活力。 画画是个很享受又枯燥的过程,但柳慕言却很喜欢,每次画画的时候顾离辰都会在一旁为他磨墨,笑着夸他画得很好。老头教人很有一套,不止教画画还教了书法,喝醉之后写的字尤其好看,一笔一划虽然都不在点上,但最后总能让人看出味道来。 上初中之后,柳慕言长开了,越长越好看,学校里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小女生的纸条也收的不少。可恨的是,每次他都细心的把所有的纸条带回去,天真的问顾离辰,什么是喜欢…… 顾离辰咬牙切齿,这臭小子! “师兄!” 柳慕言刚结束初三中期考试,顾离辰和一群翘首以盼的家长一样,在考场外等孩子,许多家长看见柳慕言跑向顾离辰纷纷笑了,真是少见有兄长陪考。 “师兄!都叫你别来了。”柳慕言皱皱鼻子,不满的瞪着顾离辰,天气那么热,师兄又说不听,真是没办法。 顾离辰只是笑,帮他擦了额上的汗,牵起小孩的手,逗他:“担心你考不好哭鼻子嘛。” “才不会!”柳慕言反驳道。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段路,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柳慕言悄悄看直视前方的顾离辰,低垂的眼里有着细微的难过。被握在温暖手心里的手轻轻动了动,手指扣了扣顾离辰的掌心。 顾离辰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是不是饿了?饿得狠了就在外面吃,要是还能等师兄回去给你做?”刚说完就见小孩用头顶对着自己,疑惑的摸他脸,问道:“言言?” “师兄。” “嗯?” “听师傅说,你要回家很久才能回来?” 顾离辰叹气,牵着小孩的手开始慢悠悠的走,“记得之前那个晚上骗你出去的小鬼吗?” “嗯,记得。”长到这个岁数,他早就知道平时看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那小孩还挺可怜的,淹死在学校的湖里,师兄说那个小孩是在找替身。 “我要回去渡他投胎,这里不方便,时间可能有点久,你和老头好好的学画画,我尽快的回来好不好?”顾离辰嘴里说的轻巧,其实事态挺严重。那水鬼已经吃了自己一家人的魂魄,不再是普通的厉鬼。之前为救柳慕言被那鬼咬了一口,他这个年岁也只能办到把厉鬼抓住,把那东西打包扔到下面之后得回去处理伤口,他现在的身体,可是很脆弱的。 “哦。”柳慕言心不甘情不愿的哦了声,看着住的地方愈来愈近。 顾离辰知道小孩要不高兴,每次他要回去小家伙都这表情,说的再清楚明白都会不开心,不由的就妥协了,“言言,等我回来,带你去毕业旅行好不好?等你高中毕业也去,大学毕业也去,行不行?” “好。”柳慕言答得非常快,生怕顾离辰会反悔,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师兄,为什么你都不和我一起上学?” “人多,麻烦。”顾离辰眯着眼答得也很顺溜,想了想又说:“家里有请老师教我,再说了,师兄学的东西和你学的不一样,你知道的。” 柳慕言点头,他其实很希望师兄和他一起上学,这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成倍的增加。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放学时候校门口那个笑的一脸温柔的师兄,每天都会问一句,“言言,今天可好?” 准时准点且风雨无阻。 从小学就和柳慕言同班的小胖子老远就看见柳慕言和顾离辰,这小胖子和他们还是邻居,见柳慕言性子软总是欺负他。总是看不惯柳慕言和顾离辰撒娇的样子,“哟,不高兴了吧?听说上高中要住校,看你怎么得瑟。” 柳慕言没理会他的挑衅,心情甚好的指着小胖子说道,“王小胖,你旁边有个漂亮的姐姐一直在和你说话。” 一句话,吓得小胖子撒腿就跑。 初中的毕业旅行在他们两的年纪没满十八岁的束缚下夭折了。顾离辰只能找了最近的景点带柳慕言去玩,柳慕言也挺知足,玩的非常开心,景点的小姑娘给他们照了一张相,那张相片至今都保存在柳慕言的宝贝相册里。 高中生活就那么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柳慕言考上的高中离现住地址有段距离,顾离辰就把家搬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区。还得委屈柳慕言的师傅大老远的跑这来教他画画。 学校要求所有学生一律住校,但柳慕言死活不肯,说自个家就在附近非要走读,最后还是师傅出面才摆平。校长看见老头和老神仙似的,说话时严肃又十分威严,说自家孩子每天都要练习画画,学校里不方便,吧啦吧啦的没有反对的余地,最后只能答应。 上了高中的柳慕言一下拔了个子,人跟竹子似的拔高,小脸也越发好看。顾离辰不知怎地,像和他作对似的,也拔高了许多,漂亮英俊的柳慕言总担心会有人抢走他。班里女生每每问他每天接他放学的人是不是他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时他总会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这直接导致了柳慕言后来抗拒顾离辰来接他放学。 高中的毕业旅行顾离辰终于能把小孩带到远一些的地方玩,那片旅游景点是个海湾,美得令人窒息。也是在那,柳慕言第一次见到顾离辰的亲人,顾白。 遇见顾白时很有趣;那天是夜里一点,顾离辰拉着柳慕言去彻夜开张的小吃店吃宵夜,回来的路上就见一只带火的纸鹤迎面而来,噗的摔在地上化成灰烬。抬眼一看,小巷子里一个背着长布条一脸面瘫长相与顾离辰相似的男孩满身狼狈,面前的小黑猫软糯糯叫的可怜。见到他们两个时那男孩依旧我行我素,想要抓住那只小黑猫,扑腾半天一点进展都没有,那只小黑猫跳上墙头睁着眼睛看他们。 顾离辰一挑眉头,左手捏了只纸鹤一甩,伴着轻微的鹤鸣,那只纸鹤呼的冲上前去,速度快的没都没来得及反应,那只小黑猫就被撞下墙头摔在顾白的怀里。 顾白抱着黑猫面无表情的看顾离辰,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顾离辰拉着柳慕言走进他,轻飘飘的开口,“不喊人?” “哥。”顾白应了。 柳慕言那时就清楚的明白,顾白虽然不爱说话,但他是个十足的兄控。暗地里崇拜顾离辰崇拜的不得了。 H市有两个出名的大学,H大、B大。B大是出了名放艺术院校,柳慕言依照本心报考了B大艺术系。十几年的绘画功底很容易就考进去了。 由于自身体质实在是个难题,他主修中国画辅修心理学。读研期间教导过越阳半年国画,毕业后就到了警局工作,美其名曰:挡煞气。警局确实是个阻挡鬼怪的好去处,去了之后也安静了不少,这期间,也是顾离辰离开他最长的一段时间,两年。 大学的毕业旅行是柳慕言一生难忘的甜蜜的恶梦。 柳慕言大四那年的春节,顾离辰带他去Y城玩,Y城的山上有个天然温泉,白天滑雪晚上泡温泉,日子过的很舒心。 那天天气很好,顾离辰正在教柳慕言滑雪,小孩磕磕绊绊的不停扑倒,笑的顾离辰直不起腰,直说柳慕言一定是太讨雪地喜欢。小孩脸冻得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得。 滑到半山腰的时候,只听咔擦一声,接着出现裂缝,整个山都在颤抖,雪层开始向他们滚下来,犹如一条白色雪龙。他们立刻就知道要遭,雪崩了。当时周围没有多少人,顾离辰扔了雪橇带着柳慕言没命的跑,但人总是脆弱的,一点伤害就能要了小命。 那呼啸而来声势凌厉的雪崩没有绕过任何人。几乎是一瞬间,那白色巨兽吞噬了路上的房屋、树林,以及路上游玩的人们。 柳慕言醒过来时只觉得全身僵硬冷气入骨,眼前一片黑暗。他动了动手指就听见顾离辰干哑的声音,他颤抖的喊他,“言言。” “嗯。”顾离辰负在自己身上,把自己抱在怀里,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脑袋,他们挨的极近,耳边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喷出的气,热热的。顾离辰听见小孩回答自己,哑着嗓子轻笑,亲了亲他的脸颊,“言言不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冻僵的另一只手依旧没有放开柳慕言的手。 “师兄……” “别说话,留些体力,乖。” 不知过了多久,柳慕言除了耳边的呼吸声,就再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全身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他昏昏欲睡,只得喊顾离辰,“师兄。” “嗯?言言别怕。” 有顾离辰在,就算身处地狱也觉得没什么可怕。柳慕言抖着冰冷的嘴唇,移动僵硬的脑袋,一转头就贴上了顾离辰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慕言只觉得知觉回来了,但全身软乎乎的没什么力气,很想睡,顾离辰不停的和他说话,他刚开始轻微的回答,到最后已经没了回音。顾离辰咬破了嘴唇,把滚烫的血液喂过去,不停的喊他,骗小孩和自己说话,凑到小孩耳边轻轻的呢喃。 柳慕言最后只记得,师兄在给自己喂血时还喂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然后他就不难过了,身体觉得很舒服,之后就睡了过去。 顾白把他俩从深埋的雪地里拖出来时,顾离辰已经没了呼吸,而柳慕言则除了面色苍白没其他伤,身上还是暖呼呼的。 柳慕言再见到顾离辰时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顾离辰挨着他睡,呼吸绵长,握着他的手未曾松开。柳慕言蹭到顾离辰的怀里,轻轻的喊:“师兄。” 他记得,师兄说,言言,我在。 师兄说,不怕,我一直在。 26.H大怪谈02 H大离市区较远,开车加上堵最后绕环城高速要花将近两个半个小时的时间。柳慕言拿着曲妃给做好的PPT到学校准备给人上课,顾离辰听说之后死乞白赖非得跟着去。 上车的时候还带了衣服和零食,柳慕言笑着说上午去下午就回怎么还带衣服跟去旅行似的。顾离辰只笑的深,表示下午有雾开车不便住一晚也好,他还没体验过学校生活呢。顾墨回来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哪也不去,这回有机会出去玩就抱着柳慕言撒娇非得一起去,那模样和顾离辰腻着柳慕言撒娇是一样一样的。 “师兄,你累不累?要换着开么?”柳慕言坐在后座抱着顾墨,小家伙许是起的早了睡的正香。车子已经开过环城路,在前往学校那条平整的山路上,能看见雾气。 顾离辰从后视镜看柳慕言,小孩抱着儿子睁大眼看自己,一身警服正气十足。柳慕言平时就是个文职加闲职,制服不常穿,这次为显慎重穿上了,这衣服做的很合身,腰线收的恰到好处,笔直的双腿显得特别的诱人…… “不累,又不远你休息吧,一会还得上课。” 柳慕言声音放得很轻,“什么呀,贺队非要我去,原因是如果让游队去那学校非得暴动不可,说我性格温和至少学校不会被弄成屠宰厂,游队没那么可怕吧……” “呵……”顾离辰轻笑调转车头转弯,顾墨的身体惯性的倾斜,柳慕言赶紧抱住,“那小子确实会啊,煽动人不是他看家本领么?” “唔……爹爹……”顾墨被柳慕言抱住,小脚只踢到前边座椅的后背,蹬了蹬小腿转了个身把脑袋捂柳慕言怀里,“帅帅……” 顾离辰拿了副驾上的外套扔后面去,心想小鬼终于有点像自己了,品味都是一样的,是个好现象,“有点凉。” 柳慕言给盖在顾墨身上,小家伙穿的有点少,市区温度和郊区的不一样,早上更是冷气入骨。不过看着也是个不怕冷的主,刚盖上没多久就蹬开了,没好气的笑了,点点顾墨的小鼻子,“小东西,就爱调皮捣蛋。” 顾墨被弄得鼻子痒,小手抓着柳慕言的警服不停的蹭,小样子可爱的柳慕言父爱泛滥,低下头去亲顾墨的小脸蛋。 “咱儿子可爱吧?” “嗯。”握住顾墨的小拳头,柳慕言故意用手指挠他腰,见顾墨蜷着身体虾一样小跳着,脑袋钻啊钻啊反应可爱的不行。 雾气随着日头的强度逐渐消散,可以清晰的看见不远处的建筑。这学校有英国人加盟所以建筑带着古英式的味道,结合东方的园林建筑回廊小院,精致的恰到好处。 “快到了,有人来接你么?”顾离辰鸣笛让那群三两成群的学生让道,车子划到路边停在威严的大门外。这车是顾离辰最近买的,和顾白一个型号的保时捷卡宴,白色款。 这学校正经挺大,他们其实已经进入了校区,之前在路上的校门已经出示过证明,这个门只是进入办公校区以及上课教室的大门,宿舍都在外边,所以学生们现在是从宿舍赶往教室。 “游队说是有,不然那么大的学校我上哪找教室?”柳慕言看旁边青春活力的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围观他们的车大有不离去的架势,顿时头疼,“师兄!这没有停车场么?” 顾离辰四处张望,满眼的树和房子,根本没有一辆车的的踪影,可是他开进来完全没有受到阻拦,摸了摸下巴,打开车门准备叫住学生问问,结果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痞子样的男生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车,语气吊儿郎当,“哟,转学生还是交换生?直接把车开到学院行政大门前了,胆子不小嘛!” “呵……”也不怪顾离辰被误认为学生,今天他穿了浅蓝色衬衫搭配圆领的白色薄毛衣,外面又套了黑白灰的格子外套,黑色休闲裤帆布鞋,春季很舒心又酷似学生的装扮,难免人会认错。 “笑什么?”那男生似乎被顾离辰只笑不说的态度撩拨恼了,有些怒上心头。 顾离辰扬起嘴角笑的更欢,一双桃花眼都快把周围的人勾得三魂只剩七魄,“我说同学,你客气点行么。” “客气?每年你们这种空降的都这德行,行政大楼前不许有任何机动车辆你不知道吗?违反校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绿毛小子挥手让旁边的学生去上课别看热闹;顾离辰这才看见绿毛小子肩膀上套着纪律委员四个字的袖章。 “啧啧……”顾离辰暗想,这学校有毛病么?这么个人竟然是纪律委,简直超越了他看电视剧里那些经典桥段,这种的不应该是小混混之类的? “我说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赶紧把车开走,停车场在右手边,动作快……”绿毛小子不耐烦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催到。 小家伙被吵闹声弄醒,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腻在柳慕言怀里撒娇。仰头看外面顾离辰的身影,爬到前座扒着驾驶座的车窗探出脑袋,圆圆的大眼睛看顾离辰,刚睡醒的声音软乎乎糯糯的,“爹亲,到了吗?” 顾离辰心情很好的伸手揉了揉顾墨乌黑的头发,把他抱到怀里,“到了。” 绿毛小子被顾墨震惊的回不过神来,这孩子喊这个人爹……那眼前的人不是导师就是家长,总之绝对不是学生!冷汗刷的下来了,这可咋整? 柳慕言见到绿毛小子后就知道这是来接自己的人,陆局说过是个绿色头发的男学生;刚才光顾着和顾墨玩了一时没想起,他推开车门,一身崭新的警服闪瞎了绿毛小子的眼。 柳慕言笑盈盈的对他说,同时还伸出手,“同学你好,我是H市警局的柳慕言,专程过来给你们宣传安全教育的。” “你……你好。”绿毛显得很局促,和柳慕言握了手,“我叫季林,导师让我来接你的柳警官,很抱歉我失礼了。”九十度鞠躬。 “没事没事,带我去教室吧,来得有些晚。” 季林猛的抬头站直身子,“柳警官,这个不急,现在快到午饭时间,讲座我们安排了下午的三点在大教堂开始,所以现在由我带您游览校园或者去吃个饭,如果您累了可以和这位警官先去休息,宿舍已经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来的人还有个孩子。” 柳慕言笑的露出小虎牙,“没事的,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儿子估计饿了,师兄你饿了吗?” 顾离辰叹气,饿了……此饿非彼饿!只能和顾墨一起点点头。 “爹爹,饿。” “好,谁让你早上就吃了个鸡蛋,这下知道饿了吧。” “两位警官,这边走。”心里奔腾如黄河的季林不停的抹泪,这小孩究竟是哪个的?都是儿子?都喊爹!关键是,长得都很像啊…… 顾离辰按季林说的把车开到停车场停好才去与他们汇合。 柳慕言一身警服又带着个孩子非常显眼,季林只能带他们去食堂旁边的餐厅,这家餐厅做的东西精致又好吃。给顾墨点了蛋花粥和一些小点心,柳慕言点了简便的餐食,招呼季林一起,季林说什么都要请客,作为东道主,没理由让客人破费。 柳慕言笑着拍他,语调不高但异常的有说服力,“你还是个学生,我已经是大人了,嗯?下午大概还要麻烦你帮我办些事所以还是我来付。乖一点。” 上菜的服务员是个勤工俭学的小姑娘,大概是第一次见季林被人说乖一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被柳慕言看了一眼后害羞的抱着托盘一溜烟跑了。 四人的座位,柳慕言顾离辰坐一边,季林和顾墨坐他们对面。菜都上了之后季林给顾墨拿勺子递果汁,动作即熟练又小心翼翼。顾墨拿了勺子对季林甜甜的笑,“谢谢哥哥。”随即舀了一勺粥吹了吹,伸到柳慕言面前,“爹爹,吃。” “墨墨乖,你自己吃。” 顾墨应了就乖巧的吃东西,抬眼见顾离辰菜盘子里的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悄悄伸长了胳膊,谁知还没舀到菜,就见顾离辰夹了几筷子虾仁放进自己的碗里,眼睛亮了亮继续乖乖的吃饭。 柳慕言也夹了些绿色蔬菜给顾墨,转头看见顾离辰吃了几口后就停了下来,嘀咕着“又挑食”然后夹了菜塞顾离辰嘴里,动作自然流畅,季林见了也只是笑笑,别无他想。 “唔嗯。”顾墨全神贯注的在吃东西,把小半碗的粥和菜吃掉后又吃了点心,活脱脱的小猪食量。吃掉最后一口糕点,季林就把纸巾递过去,顾墨擦干净嘴对柳慕言说,“爹爹,渴。” 季林赶忙把一边的果汁放到顾墨嘴边,扶着吸管,贴心的不行,“来,喝这个。” 柳慕言道了谢,拿起一旁的白水给顾墨,“墨墨除了水,什么都不喝,季林你照顾孩子动作好熟练啊。” “嗯,家里有个妹妹,习惯了。”季林一改平时的痞子作风,笑容阳光,看顾墨的目光里满是柔和,“不过柳警官,你儿子也太乖了,这年纪的小孩不爱吃饭就爱吃零食喝可乐果汁的,我妹妹就是,只喝水的小孩还真少见。” 柳慕言看一边只喝水的顾离辰轻轻的笑,温暖如初,“遗传的吧。”师兄也是,从小就只喜欢喝水和刚沏的茶,别的都不喝,顾墨也一样。 “这遗传真有趣。” 几人一边吃一边聊,吃饱喝足后季林带他们去逛校园。走过H大著名的百花长廊,这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聚成一条长长的走道,所以称之为百花长廊。 此时恰好是中午十二点,学院那座古老的钟发出沉重的声响,咚咚的敲了十二下。季林准备带他们到安排好的宿舍休息。H大的宿舍是出了名的豪华,一栋栋的小洋房,红墙青瓦或者白墙红瓦。刚走到宿舍楼下,一个男学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喊着季林的名字。 “不好了……季林,出事了……”跑来的是个矮胖带着圆眼镜的男学生,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和离了水的鱼一样。 季林立刻就板起脸,“怎么回事?” “呼呼……呼……季林,那个,梁娜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死人了。” “宋宇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季林眉头皱得死紧,脸色略显苍白。 “死人?”柳慕言作为人民保姆的天性立刻迸发,“具体什么情况?” 那个名叫宋宇的矮胖学生被柳慕言一身正义的警服惊到了,结结巴巴的说,“这么……这么快,警察就到了?啊……” “我在问你情况,答非所问,”柳慕言走上前对季林道:“季林同学,带我过去。” “好。”季林扯了宋宇的胳膊在前边带路,顾离辰抱起顾墨跟在后边,看柳慕言脸色严肃嘴微微抿着,一路上都在询问宋宇事情的始末,完全没注意他们两个。 顾离辰目光有些游离,他的慕言,不是那个一直在自己保护下的小家伙了。他现在正一步一步的走自己该走的路。 “爹亲?”顾墨疑惑的看顾离辰,爹爹要不见了怎么停下来了? 顾离辰没有回答顾墨,只是抱着他转了个方向,轻轻一跃翻过矮墙进了树林里,那片树林鲜少有人进入。顾离辰随手一抛,顾墨在地上滚了几圈,火光一闪就变成了那个长着犄角脚踏祥云的火红小动物,他呜呜低喊了几声,歪着脑袋乌黑的眼睛表示不解。 顾离辰抓起小家伙放在肩上,说道:“去查些东西,发现不对立刻跑,然后回去找老二明白么?” “嗷……”小家伙点点小脑袋,跳下顾离辰的肩膀,仰头看他。 “嗯?有话说?”顾离辰见他没走,蹲下身看着他。 小家伙用两只前爪捧住顾离辰的脸,幻成人形亲了亲顾离辰的额头,喃喃道:“爹亲,别离开我们。”话音刚落就变回去头也不回的跑了。 “呵呵……”顾离辰摸着自己被儿子亲的额头笑了,这小鬼竟然会安慰自己,越来越像个小孩了,好现象。 顾离辰正准备出了小树林去找柳慕言,没走几步就听见脚步声,心下衡量利弊,选了棵树靠在背面,听墙角什么的,还没试过呢。 “嗨,真晦气,又死人了!呸呸……什么破地儿!”这是个男声,听着像是四五十岁的年纪。 “哎孙老师,你小声点别声张。”年轻点的女老师紧张的打断他,“学校不让传出去,可别乱说。” “啧……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自杀,见鬼的又是自杀!上次的事还没闹腾完又来,这还让不让人待了?我呸,真晦气。” “孙老师,我特想知道上次是怎么回事?听说闹得还挺大的。” 那个孙老师似乎不想提,但还是叹了口气道:“音乐教室死了个学生,闹腾到现在,两小姑娘快被吓疯了。” “真的啊?能说说是啥事么?我是新来的不懂嘿嘿……知道了好有些忌讳不是?” “往事莫提。”孙老师突然扯了句古语,“哎,走吧回去,这事估计压不住,今儿个刚好警局的人来开讲座,这下要热闹!” “您不想警察知道?” “哼……为啥不想?这儿的猫腻多着呢,一道没了还一道,建校区的事你随便问问哪个老师都一清二楚,总之啊,这次挨不挨得住挺悬。” “还问别人呐?您就直接给说呗。” “说不得啊说不得!” …… 顾离辰踏出树丛,望向那个高悬的钟楼,后边的几片乌云正缓缓的移动着。 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朵什么花来? 顾离辰嘴角含笑,下一秒,树丛里的身影消失无踪。 ****** 顾墨:爹亲,我是怎么来的? 顾离辰:捉鬼时候送的。 顾墨:(┳_┳) 柳慕言:别听师兄胡说! 顾墨星星眼:爹爹那我是你生的吗? 柳慕言:你还是听师兄的吧。 顾墨:o(╯□╰)o 27.H大怪谈03 “呜呜……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我不想的……” “好了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别哭。” 柳慕言赶到的时候,女生宿舍乱成一团,哭声一片。 出事地点是金融系研究生女生宿舍,宿舍外边不远处有棵大树,还有个小湖。他上楼时只觉眼皮子一热,停住步子扭头看,湖面平静没有任何异样。 “梁娜?出什么事了?”季林把看热闹的学生们赶回宿舍,现场只剩下几个老师和学生,在一间宿舍门口长发女生梁娜抱着一个身穿睡衣哭的梨花带雨的娇小女生。 梁娜回头看季林,皱着眉头指了指宿舍里,“别进去,已经报警了。”看到柳慕言时有些惊讶,但也松了口气。 “季林,还有各位老师们麻烦你们把学生带到一边。”柳慕言声音温和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他侧着身子看宿舍里,只一眼,就反射性的抬手捂住眼睛,脖子上的血红色石头微微发热还亮了起来,但很快就没了动静恢复如初。 宿舍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她把自己的一只手绑在桌脚,割开自己的颈动脉,半身都是血,地板上有喷射的血液,那把美工刀就掉落在不远处。柳慕言大概看了一下,发现地板的血液有些不对劲,颈动脉被割开不可能就这点血。 柳慕言一边想着一边让季林给他找了封带,把现场封住,宿舍门口附近一米内的地板也围了起来。他细细的观察周围有没有异样,心里直打突,按师兄说的,自杀他杀都属于枉死,魂魄不可能不在现场;这个死者的魂魄,不见了。 “呜呜……娜娜,是我害的,如果我没有走开她就不会死,娜娜……” “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别哭了。”梁娜安抚怀里的好友,回头问季林,“那是谁?警察来这么快?” 季林摇头,道:“今天不是有讲座么,这是来上课的警官。” 梁娜有些惊讶,据小道消息说这次来上课的警官可是重案组的,这么年经。随即又笑了笑,估计是实习的吧。好不容易好友不哭了,结果季林拿过来的热水给不停打嗝的好友,安慰道:“没事的,喝口水。” 宋宇突然凑上来对他们说,“喂,来领导了,大概又要‘嘶’”说着就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季林脸色不太好,看着柳慕言有些担心。而一旁的梁娜却是笑了笑,说,“不一定,上面想要盖住也得盖得住才行。我找了人,这次要还不行,那就没办法了。这破学校也没必要待下去。” “嘘!你小声点,隔墙有耳,哎你找了谁?”宋宇知道梁娜家也就是做生意的商人世家,要不也不会来学金融,不过,认识官场的人估计也有些谱。 梁娜笑,“一个不吃软也不吃硬的人。” “行啊你。” “嘘!来了。” 听走廊的脚步声,来的人有三个,走进了看,是三个男人,其中一个西装笔挺,背有些驼,肩膀也略耷拉着;另两个穿的有些随意,他们问了几个老师具体情况后又问了梁娜等人。 “校长,没事,就是受了惊,一时半会怕是没缓过来。”季林不卑不亢,问一句答一句,似乎还有意站在两个女生面前。 那校长松了口气,“那就好,辛苦你了,还没人到吧?那位警官有何发现?” 季林摇了摇头,校长还准备问时,就被宿舍门口的教导主任拔高的声音给转移过去。柳慕言皱着眉头伸手拦住那个要冲进现场的教导主任,“现在封锁,无关人员请不要进入。” “什么无关人员,我是这学校的老师,我要进去看我的学生!”声音慷锵有力。另一位同来的赶忙拉住他,赔笑着说:“警官,他只是担心学生的状况,没别的,您帮帮忙。” 柳慕言歪着头,看他们的眼神满是“智商拙计”四个明显的大字,“呵……你们要担心的学生在那边坐着,里面是命案现场,在鉴定科的人来之前,保护现场是我的责任,抱歉。” “你!”教导主任被柳慕言公事公办的语气气的头发都竖起来,回头见校长脸色马上变得狗腿起来,“校长,你看……” 校长笑着摆手,对柳慕言道:“这位警官,我是学校的校长,不才和西区局长是熟识,就是进去看个现场,不会破坏的,麻烦你行个方便。” 柳慕言在校长靠近自己时感觉眼皮子热了热,也没在意;听了对方的话嘴角勾起,话里满是嘲讽,“原来西区警署能让不相干的人进现场啊?这我得好好问问。很抱歉,我是东区总局的,西区的事,以后再算。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听不懂吗?” “东区?”校长额间的褶痕更深了,像是想起什么,眼神一亮,“警官是来上课的吧?现场不会有人进去的,我保证!我们会让人看着,您……是不是准备准备去上课了?几千的学生等着呐。” “哼,不就是个小警官么,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教导主任显然很不高兴柳慕言的态度,絮絮叨叨的。 “主任,您少说几句。” 柳慕言看着他们没有说话,身子笔直的站在门口纹丝不动。那校长有些着急,正好电话来就接电话去了。几分钟后回来时还带了个小助理,脸色也不知是喜是悲,小助理小声说道:“外边下雨来的路上有小型的山体滑坡路被大石头堵了,警察一时半会进不来。” “堵了多久?”柳慕言耳力一向极好。 “这个……呃,有小半小时了。” “是吗。”柳慕言担心的看外边的天色,没有下雨,天气很好啊。拿手机看时间时正好来了电话,是游子昕。想都没想就接了,“喂,游队!好,我问问。”柳慕言看向季林的方向,问:“学校哪里能停直升机?” “啊?哦……直升机,操场就可以,上空可以看到下面有一大片绿地的那个就是。”季林见校长脸色难看,也硬着头皮回答,因为他觉得,这里最不能得罪的,是柳慕言。 “嗯,谢谢。”柳慕言满意的点点头,“游队,学校操场,有一大片绿地的就是,你们小心点,好我知道。师兄……啊,我忘记了,行了别笑了你们赶紧来。” 梁娜看好戏看的正欢,就听柳慕言说出“师兄”二字时有股不一样的味道。 挂了电话,柳慕言十分“好心”的提醒,“你们别担心,山体滑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用直升机没一会就能到,不耽误我下午上课。”说完莫名的又笑了一声,“西区的警署也挺勤快,正在外面疏通道路呢,想必也快到了。” “喂!季林,快看。”梁娜在心里暗爽终于有人收拾这些败类,扭头就看见走廊上走来一个男人,长得极吸引人,“那人好帅!” 季林回头一看,那人正是顾离辰,不过一直跟着的顾墨却不见了,季林有些奇怪,但顾离辰一脸悠闲的像是闲逛似的走来,想必顾墨自有去处。低头看两个女生满眼放光的盯着人看,无奈道:“和这位警官一路的,别乱说话。” “是吗?”梁娜怀疑,这人一点都不像警察。 顾离辰走进柳慕言,满脸委屈,“言言。” “师,师兄……”柳慕言心虚,他刚才把师兄和顾墨给忘了,要不是刚才游子昕提起还没想起呢。“墨墨呢?” “玩去了。”顾离辰看柳慕言面前的三人,挑起眉头问道,“有何贵干,对着我家小孩你们准备三挑一?”说着眯起眼睛看校长的肩膀,退后几步再把校长从头到脚看了看,摸下巴,“有意思,真有意思,重不重?” “啊?”校长被顾离辰的态度弄的不知所措,被问重不重时冷汗都出来了。 顾离辰伸手摸柳慕言的眼皮子问他,“疼吗?” “不疼,就是有些热。” “哦?”顾离辰回头看校长,伸手去拍校长的右肩,那校长只觉得身体一轻,腰不疼了,惊的只瞪着顾离辰。然而顾离辰只嘟囔着,“是劫死劫逃不过啊。”后站在门口看宿舍里的尸体,啧啧两声,感叹:“言言,这死的好难看。” “师兄……”柳慕言无奈,“别拿死者开玩笑。” “好吧。”顾离辰耸肩,吧嗒吧嗒的走到季林那大爷似的坐好,没一会口袋里就传出,“爹亲,有短信。”的铃声,小嗓子嫩嫩的,季林能轻易的听出,声音是顾墨的。顾离辰捏着手机疑惑的问柳慕言,“这臭小鬼什么时候录得?” 柳慕言犹豫着要不要说,顾墨录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小家伙摆弄着手机玩的开心,他也没阻止,“唔……很特别嘛,我的也是墨墨录得。” 顾离辰轻笑着摆弄手机,短信是曲妃发的,说他们已经到了。 关掉简讯,他打开录音,一首轻快的钢琴曲传了出来,走廊里安静的渗人,只有曲子在回荡,先是轻快后又转悲伤,继而是沉重的调子,有几个音符的重音夹杂着愤怒的情绪;这曲子把在场的人都吓得脸色煞白,那校长和几个老师更是浑身颤抖。 校长颤巍巍的问:“这位警官?您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这曲子?” 顾离辰合上电话,架着腿靠在椅子上,“首先,我不是警察,再次嘛,这曲子是我经过隔壁走道的教室听见的,觉得不错就录了下来,怎么?有问题?” “真没想到,这人能完整的听完这曲子。”梁娜心想,转脸就看到顾离辰对她弯了弯那双桃花眼,真是犯规啊这长相! 在场的老师和校长还有几个学生脸色都不好,忌惮的看向顾离辰。宋宇憋着口气欲开口询问,被旁边的季林扯着手臂没让动。 “头!有鬼啊……”还在僵持着,走廊尽头传来一道声音,一边喊一边跑,近了一看,那头酒红色的头发十分鲜明,是陆追。他的声音引得宿舍里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也成功的让校长和老师们的脸更加白了三分!季林有条不紊的让学生们回宿舍并关上房门。 陆追推着眼镜,白色衬衫衣摆有些脏,他拍了拍裤子,不满道,“这鬼地方。” “陆追你怎么这么快?他们人呢?”刚还说要直升机进来呢,怎么这会只有陆追一个人? 陆追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游队给你电话说要飞进来是吧?” “对啊,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 “嘿嘿……西区的那个人称‘公正无私’的包队说这不符合规矩,没让飞机过来,结果被游队指着鼻子骂,那边闹得天下大乱,上头不是来人么?告上去说咱们东区欺人太甚,然后陆局黑着脸对那边的头说了一句话,那边就没话了,西区的人气都不敢喘一声,气的那叉烧包猛跺脚呢,我估摸着游队也快到了,我嫌他们慢就开了唐宋的越野车闯进来了!车子扔门口呢,反正他家有钱坏一辆车没关系。”陆追一想起游队蹦跶着让对方改姓不然简直对不起这个姓氏时,旁边的贺队只担心他身体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一干小警员笑的直不起腰,弄得差点没打起来。 柳慕言头疼,“啊?又和人吵起来啊?贺队怎么不拦着他?” “贺队哪拦得住,只能担心他别又弄坏自己身子。” “也对,不过陆局说了什么那边这么容易妥协?”柳慕言听说过东西区一向不合, 陆追笑的呲牙咧嘴的,“陆局说,‘里头的东西你要能解决咱们东区绝对不进,掂量着来。’上车离开的时候还说了句‘东区前头好歹带着个总字,别蹬鼻子上脸的,要搞分裂就利索的收拾东西回家吃自己。” “呵……”顾离辰站起身,心道那老狐狸倒是知道置身事外,“越家那小子呢?” “我们过来的路上阳阳看见了些东西,他不放心就和唐宋曲妃过去看了,我先过来,他们说我跑得比较快让我先给你这个。”说着就把捂着发热的一叠资料给柳慕言。 柳慕言翻开看了几眼,抬头眯眼笑,“行啊,这都让你们查到。” “这是曲妃找的,我可没出力。”陆追摆手,“不过,这地方有鬼啊!” “嗯?”柳慕言左看右看,旁边的人都紧张兮兮的,只盯着陆追。 “你想啊,按照阳阳的说法,这地儿应该不是很太平,但现在看来这么干净,嗯……有古怪,不是有鬼是什么?”陆追摘了眼镜四处看,发现梁娜的时候咦了一声,“怎么是你?” 柳慕言很赞成陆追的想法,这里的老师学生们个个都古里古怪的。 “哟,陆追陆大少,好久不见。”梁娜和陆追打招呼。 “好久不见,不会这么巧,你又撞见出事了?”上次的视频就是这个女生给的,他们是在一个聚会上认识的,恰巧这女生性格豪爽胆子大,陆追喜欢结交爽快人,就这么做了朋友好些年。 梁娜有些疲惫,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上次的事还没缓过来呢,这次又……哎,也不知道是招惹了什么东西。” “没事就好。”陆追难得安慰人。 柳慕言见校长和那教导主任越发焦躁,就喊了陆追,“陆追你过来帮我看着现场,游队没到之前谁都别让进。” “好。”陆追听话的站到门口,往里一看,啧了一声,回身的时候眼角看见了什么东西,他赶忙拿掉眼镜,盯着校长的肩膀看个没完,直看得人心里发毛。他转头看顾离辰,就见顾离辰对他摇摇头,他了然的把眼镜戴上,无视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陆追的话一说,现在一片沉寂。 角落里的垃圾桶不知被什么打翻在地,纸屑果皮垃圾撒了一地,里面掉出了一个老款的MP3,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它缓缓的发出声来,是那首顾离辰录下来的钢琴曲。 曲子的最后还夹杂着一道飘渺的女音,她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  28.H大怪谈04 陆追他们的到来,让柳慕言可以放下心的去“误人子弟”。曲妃看见柳慕言一身警服登时被惊艳,双眼放光就差没流口水,她屁颠屁颠的表示也要去听课,被唐宋拎着衣领拖了回来看现场,不满的和唐宋互掐。 下午三点,柳慕言准时上课,配合PPT图文并茂的讲解了安全教育以及适当的心理辅导。一个讲座足足讲了三个小时,顾离辰看了柳慕言两个小时,剩余的一小时谁知道做什么去了。结束时学生们还意犹未尽,女生们都说这警官声音和颜都很不错啊,男生们只觉得这警官心理素质非常强大,好多案例里的变态行为他竟然能剖析的透彻,心理系的学生们这一课上的心满意足。 下午六点,讲座结束。 “嘻嘻,今天来迟了从后门进来,那一排坐着一个男生,好帅的。” “嗯?在哪?上课的警官也很正好么!” “是呀是呀,声音好听而且看他举例的个案,心理学得心应手啊。” “嘿嘿,这么优质,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你别妄想了,听季学长说人儿子都有了,还长得挺可爱。” “咦……” “诶……” “恨不相逢未嫁时!” “噗……你在说什么啊……” 柳慕言收拾完毕准备回命案现场,无奈中途被好几个学生截住,只得耐心的回答问题,最后还被邀请一起去吃晚饭,柳慕言以还有工作要事为由婉拒了。 顾离辰等在门外的角落里,看柳慕言如画的眉目,温和的表情,说着自己擅长的领域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眼里眉梢都是喜悦的神采。他的慕言,即使没有他也能过的很好。顾离辰的心底突然涌上这个念头;不过片刻,他自嘲的轻笑一声,转过身定定的凝视钟楼,赞叹一句,好手段。 “师兄?”柳慕言四处张望才找到顾离辰,师兄的表情复杂又陌生,他靠近后凑上去喊他,“师兄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有事情要走开一会么? 顾离辰看柳慕言一身显眼的警服,偏头看有些异样的茂密草丛,心下顿感不快,拉着柳慕言的手就走,“今晚看来是回不去了,外边雾大的看不清路,先去住的地方把衣服换了。” “唔,我也觉得很显眼。”柳慕言扯开领口的口子透透气,扭头看草丛没发觉有什么奇怪,只能被牵着走。 草丛里的贺鸣和游子昕看两人远去的背影顿时一阵颤栗,对望一眼,怎么感觉背后冷飕飕的! “子昕,用小柳当诱饵不太好吧?”贺鸣和游子昕在柳慕言上课前赶到现场,经过初步鉴定以及后续分析,他们认定这女学生死的很蹊跷。 游子昕瞪他一眼,“好不容易有一件正常点的案子,何况,那俩,连鬼神都要敬他们三分,你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可总觉的不太好。” “哼,我只觉得奇怪,从小柳到这学校开始,像是预谋好的让小柳发现这惨案,并且,那具尸体小曲大略检查过,伤口有两处,在宿舍自杀还绑着自己的手,还有……” “她的鞋不见了。”草丛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曲妃。还是那副呆板的眼镜,不显眼的装扮。 贺鸣哭笑不得,这丫头明明长得挺标致,怎么老这种打扮,“小曲啊,你怎么也来了?” 游子昕没好气的拍胸口,“吓我一跳。” 曲妃一扶眼镜,揶揄道:“游队你还能被吓到啊?” “扯哪去,你怎么知道她鞋不见了?” “哦,那个啊,这人死的时间大约在昨晚上,具体的还要等把尸体拖回去检查;我问过那发现尸体的两姑娘,她们说昨晚上这里下了雨,音乐系昨晚在大教室有公开课,所以她的鞋不可能一点泥都没粘上,我去看了,那教学楼前边有一段路如果下雨会有泥泞,除非她会飞。”曲妃继续道:“我大略看了尸斑的遍布情况,第一案发现场在寝室没有违和,但是我总觉得是被人拖到寝室的,因为这个寝室只有她一个人住,很方便,那双消失的鞋子也是疑点;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 “嗯,这个靠谱,如果找到那双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贺鸣沉吟道。 游子昕翻了个白眼,“法医能进来就有突破口。” “不打扰你们了,天晚了记得去吃饭,我去找头!”曲妃站起身拍拍衣服,轻盈的从树后小跳着跑了。 晚上八点半,柳慕言目前暂住的寝室里,有八个人。顾离辰柳慕言,零组成员以及季林和宋宇。他们的宿舍就在隔壁,过来串门也很方便,至于曲妃,别把她当女生谢谢。 众人已经吃饱喝足,桌上的小零食都是季林买了送给顾墨的,只可惜顾墨不在。 季林和宋宇一下午的时间已经和零的成员彻底混熟,称兄道弟。 陆追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手里拿着包瓜子,旁边的曲妃时不时的伸手过来拿,他不满的拍掉曲妃的手,“桌上一堆呢,老喜欢拿别人手里的什么毛病?强迫症?” “小气!”曲妃不想动,桌子离得好远,巴巴的看着,唐宋无奈的走过去拿了一包给她,曲妃感动的撕开包装,“小唐子,你真是个好人。” “你的嘴只用吃东西就好。”唐宋轻描淡写的说道。 季林和宋宇因为顾离辰沉默的倚在床上闭目养神压根不敢出声,拘谨的坐在地上。他们能感觉到那边散发的低气压啊,很严重啊,你们四个是神经太粗还是根本没神经? “啊……这美好的大学生活,要有台电脑渣游戏就更圆满了。”陆追感叹。 “嗯?师兄的电脑有带,你要玩么陆追?”柳慕言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陆追的感叹不由得一笑,他上学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游戏,这些孩子生活真是丰富呀。柳慕言穿的很随意,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换上平常的衣服果然就更年轻了。 “哦!”陆追的眼睛亮了起来,对于熟人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柳慕言轻手轻脚的越过顾离辰去拿电脑,顾离辰根本没睡着,他伸手揽住柳慕言,把人整个拦腰抱住,蹭了蹭,没有睁开眼睛。 “师兄,我要电脑。” “嗯?我在等邮件。” “谁的?”柳慕言条件反射的问道。 顾离辰睁开眼看了季林和宋宇一眼,“你猜啊。” 季林怔了怔,和宋宇异口同声问道:“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地板上的其余四个人一头雾水。 季林脸色很不好,“每次学校有人死掉,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学校里所有人都会收到一封死去那人发来的邮件。” “师兄又不是学校的人怎么会收到?” “呵……我今天去他们的信息室注册了个学校账号,不知道能不能收到。”顾离辰笑的贼兮兮的,“信息室的小姑娘挺好说话。” “信息室哪来的小姑娘?我记得是个男老师……啊!”宋宇眼镜后面的小眼睛努力睁大,他哆嗦着靠近季林,“季林,不会是那个吧?” 季林没好气的推开他,“大白天的,没那么嚣张吧。” “可是,学长们说过信息室那栋楼有鬼的。”宋宇被推开又黏上去。 “这没建学校之前还是坟地呢。” “你别吓我!” 曲妃背靠着唐宋,边嗑瓜子边说,“又一对好基友,这CP口味略重啊。” 越阳伸手拿小蛋糕塞曲妃嘴里,对季林和宋宇尴尬的笑笑。 曲妃腮帮子鼓鼓的,口齿不清的说:“唔牙,无个宿咕木木的。” “咽下去再说话,喝水。”唐宋给曲妃喂了果汁,拍了拍她的后背。 “唔嗯……”灌了一大口果汁终于把东西咽下去,“这个是给墨墨的!” 柳慕言被顾离辰抱在怀里,舒服的坐在柔软的棉被上,“没关系,墨墨不喜欢吃甜的。不过,季林,你们学校这种事情很常发生吗?” “嗯?是指学生自杀?还是别的?” “还有别的?那先说自杀吧。”陆追快人快语。 柳慕言撕开一包薯片喂顾离辰,边喂边说,“自杀有什么好说的,学生自杀无非几个原因,学业压力、就业压力、失恋、家庭因素人际关系以及心理障碍和生理顽疾;通常自杀的人都希望能毫无痛苦的死去,不过割颈动脉……得有多疼啊。” 曲妃扶了扶眼镜,“报告,头!今天的死者不止颈动脉被割破,还有静脉和气管,血液流入气管内导致窒息,不过是失血过多还是窒息还需要法医鉴定。” “这样?那地板上喷射状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佩服她的地方,她竟然割得下去第二刀!看痕迹第一刀的力度不大,仅仅割破了一点气管,第二刀就是下狠手啊,连气管带动脉的,割腕都比这个有美感多了。” 唐宋推了推曲妃,“别说了,看人孩子都吓得脸色发青。” 曲妃一看宋宇那发青的脸色,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唐宋递过去一杯饮料,问:“下午的时候我们打听了很多事情,不过一问到传统都闭嘴不说了,这词还是禁忌怎么的?” “传统?传统怎么是禁忌了?”柳慕言一下午都在上课,换了衣服后就是吃饭,去找贺鸣和游子昕,然后才回宿舍休息。 季林推开贴着自己不放的宋宇正襟危坐,“H大的传统,都默认是恐怖传说。” “H大夜晚不能去的五个地方。”宋宇颤巍巍的说道。 陆追摸下巴笑,“有点意思,五个,还不少。” “说来听听呗。”越阳很有兴趣,“这地方以前就是个坟场,后来闹得挺大。” 季林看了越阳一眼,低垂着头,“你们竟然知道那么久之前的事啊?说给你们听也行,这事一直都是学校公认的秘密,挺邪性,我也是听上届的直系师兄说的,咱们学校每年都会死一个教授或者学生,都是被杀,死的很惨;还有,最好别回那封信,有个师兄胆子大回了信,第二天一早就疯了。” “嘿嘿,告诉你个秘密,顾少是出了名的鬼见愁,他下边有人。”曲妃把薯片咬的卡兹卡兹响,不忘狗腿的夸一下顾离辰。 季林转头看顾离辰,见他不抱着柳慕言改躺在人腿上抱着粉色的小本子不停在刷新,根本没理他们这边,懒慵的侧面也是说不出的好看,“顾先生是天师?” “不是。”问题才问出口,顾离辰立刻就接了话头。柳慕言无奈的揪着顾离辰的头发,他的师兄啊,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天师,那他成天抓鬼抓着好玩啊? “咳咳,师兄你别打岔。” 顾离辰仰头看柳慕言,“言言,我回信了,明早我要疯了记得一枪崩了我。” “你够了,别闹。” “你你你你你……回了?”宋宇被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巴了。 顾离辰生了逗弄的心思,“是是是是是啊,我我我我我回了!什什什什么时候能能能收到信信信?” 宋宇涨红了脸,躲到季林背后,呜呜呜……这个好看的人就是笑他也觉得好可怕。 “午夜十二点。”季林回道。心里想:这人是天师没错了。 唐宋看了表,“现在离十二点还早,快说说那个传统。” “嗯嗯嗯。”其他人包括柳慕言猛点头,他们最喜欢听故事了。 “咳……”季林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刚入校的时候,接我们的学长就告诫过我们,晚上绝对不能去五个地方,一是钟楼,二是音乐大楼,三是图书馆,四是北新苑教学楼,五是医科学院八楼的厕所。” “咦,又是厕所?”曲妃嘟嘟囔囔道,“怎么每个故事都和厕所有关,厕所得罪谁了? 宋宇小声的补充,“还有二教旁边的那个镜湖,每年都淹死人。” “那个湖啊?镜湖,嗯挺应景,湖面跟镜面一样。”陆追下午逛校园的时候去过,那湖还挺大的,不过那个位置,正好克制旁边几栋建筑物的火位。 “一个个说,从钟楼开始,我就觉得奇怪,顾少怎么一直在看钟楼?难道真有猫腻?”曲妃吃完薯片改吃鱿鱼丝,旁边的唐宋觉得,这么下去她又该嚷嚷着减肥了。 顾离辰给了曲妃一个赞赏的眼神,“你们觉得,是在对方胜利在望时沉重打击好呢?还是未免夜长梦多直接弄死好呢?” “……”他们觉得,您高兴就好,真的。 “算了,你们继续。” 季林和宋宇是真的感到阴冷,刚才顾离辰那句话就像拿着刀捅你还问你疼不疼。 “季林你继续。”柳慕言把顾离辰的脑袋扭过去看电脑屏幕,再这么让他说下去宋宇非得吓死不可。 “嗯。”季林点点头,“那个钟楼是建校区时一起建的,据说是当时的工程队出了事有人指点建钟楼来压地气;本来是镇邪的东西怕被破坏了学校就不许人靠近,有专人隔段时间会去打扫,但是某一天钟楼的钟不响了,学校觉得奇怪,就去看,结果那个打扫的人死在楼阁上,钟楼的时针不知道谁掰下来把那人穿在墙上。后来,钟楼又正常运作,也没看见有人去打扫。某天晚上有个学长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经过钟楼就听见人跑动的声音,很急促,还有惨叫,他当时就觉得害怕,急冲冲的跑回寝室,做了一晚上恶梦,没几天人都傻了,精神恍惚的总听见咚咚咚的钟声,他被接回家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钟楼天天响,想忘记都难,H大学生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音乐大楼就是师兄今天录曲子的那里吧?”柳慕言想起那首让校长都害怕的曲子。 “嗯,我们学校晚上有三个地方下午六点就会闭楼,音乐大楼、北新苑教学楼和图书馆,不论什么原因。音乐大楼原本是没什么事的,有事的是第五音乐教室,据说那是被诅咒的教室,实在是太邪性可怕导致音乐系晚上都不安排课,下午的课绝不拖堂,时间一到马上下课,六点准时锁门。” “什么事啊这么严重?” “这事学长们也没说清楚,含含糊糊的,好像是有一个音乐系的学姐,学声乐的,嗓子很好,被同学嫉妒陷害她偷东西,后来还在她喝水的杯子里放硫酸烧坏了喉咙,她绝望的在教室里自杀,第二天一早同学们上课的时候在教室里看到她用血在墙上写的诅咒,可吓人了,就吊死在中间的那个地方。晚课的时候老听见歌声,声音就是那个学姐的;声乐课的学生们总是听见一个陌生的和声,把老师学生吓得半死,还有学生说每次坐在里边都感觉有东西在头顶上晃来晃去的,那以后音乐大楼晚上就不开了。” “是真的,后来学校把那个教室改成公开课教室,就是梁娜上选修课时把V8落下的教室,之前那里又有个女生自杀,死在钢琴上,血染了钢琴的琴键,就是今天死的那人的同寝。”宋宇缩了缩脖子,弱弱的说道。 陆追叹了口气,“我问过梁娜,她们感情还挺好,那两人是音乐系的,同寝的那个胆子小的要死,出事之后警察来过确认了是自杀。昨晚上梁娜回家了所以让她室友去和死者一起,但那女生的男朋友过生日她去陪男朋友了,打电话的时候死者还说没关系有人陪她,今天她们没课一回来就发现人死了。” “有查出音乐教室那个死者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季林想了想,“那女生钢琴弹得好,比赛得过好多奖,我听梁娜说那首曲子本来是要参加原创大赛的,但是比赛的时候有个官三代弹了……” “哇,盗窃作品啊。”越阳惊讶,“好恶心。” “可不是,也难怪校长和那几个主任紧张成那样。”这事和他们难脱关系。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唐宋说道。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室内陷入了沉寂,但马上就被陆追打破。 “我说继续啊,现在到第三个图书馆了。” 五双真诚的大眼睛。 季林抿了抿嘴,“图书馆啊,我记得一楼大厅放着个琉璃镜,学长说是阴阳借道用的,镜通阴阳嘛,咱们学校学生寝室晚上十一点就会熄灯,但是教室不会。所以在考试修罗期就会有很多学生跑到教室啊图书馆去借光看书,特别是冬天,图书馆的暖气很足,很适合复习。有一个学长某天在图书馆看书看的入迷,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半夜两点了,他就开始收拾回宿舍;在走那道中央旋转楼梯时走了好久都走不到一楼,整个图书馆只听到他‘哒哒哒’的脚步声,特别诡异……” “叩叩叩!”就在最关键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把宋宇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虽然胖但身手敏捷,蹭的就又窜到季林身后去了。 “谁呀?”柳慕言应了声,顾离辰也坐起来,脸上没有变化,柳慕言开了门,是贺鸣。看到贺鸣他才想起,贺鸣和游子昕也回不去,就住在他们不远的寝室里,总归是一栋楼,很近。“贺队?这么晚了有事?” 贺鸣有些头疼,“没事,子昕让我给你把儿子送过来。”说着就从身后把顾墨给揪了出来放到柳慕言怀里,然后走人。 顾墨的衣服弄得有点脏,小脸也灰扑扑的,小家伙像做错事的小孩子,扁扁嘴可怜兮兮的喊他:“爹爹。” 29.H大怪谈05 柳慕言给顾墨换干净的衣服,小家伙还知道害羞,非得在厕所里换。换好后腻了他一会就被曲妃抱去玩了。 季林因为有孩子在也没有再说下去,被陆追催了好几次,他总看着顾墨,说,“有孩子在呢,不太好吧?” 曲妃给顾墨喂果汁被小家伙拒绝了,顾墨就含着水果糖睁着大眼睛看季林……的头发,曲妃捏了捏顾墨的圆脸,说:“没事,头的儿子异于常人,这小孩有次和我们出现场看到碎尸都不怕!最后还找到了不见的头颅。” “……”宋宇已经接近半癫狂状态,这么小的小孩心理素质要不要这么高啊? “爹爹,抱。”顾墨正准备跑回两位父亲身边,曲妃一个拦截,把顾墨揉进怀里,揉他脑袋,十分不满,“小墨墨,这么黏着头不好,长大了会有恋父情节的!” 顾墨扑腾着想要脱离曲妃的魔掌,脆生生的反击,“唔……就许你有恋兄情结,不,不许我喜欢爹爹啊?只许肥肥放火不许墨墨点灯,太过分了!” “扑哧……”陆追和越阳两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就差没打滚了;唐宋也掩了上扬的嘴角,但眼里的笑意一直没有退去。 曲妃顿时炸毛,“哎呀,小可爱你这是学谁?语气和游队一样一样的。” “肥肥放开我嗷……爹爹,肥肥她掐我,欺负弱小为人所不齿啊……打你屁股哦!痛痛痛……”顾墨的小脸被曲妃掐的通红,小丫头下手可能不知轻重,顾墨觉得脸有点疼,大眼睛水雾弥漫,小身体晃啊晃的,扭头张嘴就想咬曲妃的手腕。 “顾墨。”顾离辰低喊一声,看儿子的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 顾墨顿住了,眨了眨眼睛,扁嘴,舔了舔自己尖尖的小虎牙,有点心虚的呜呜叫唤,但眼睛依旧固执的看着顾离辰,“……疼嘛,爹亲是坏人。” 柳慕言笑着看父子俩互瞪,“好了师兄,墨墨你之前和游队他们去哪了弄成这样?” “和昕昕去偷看坏人。”顾墨说着就一头撞进曲妃怀里,曲妃被撞的措手不及,顾墨扭头就躲陆追身后去了,趴在陆追的后背露个小脑袋调皮的吐舌头,“肥肥~肥肥~” 曲妃被气笑了,拍拍手就想起身抓他,谁知才站起来就听顾墨一本正经的说:“不是在讲故事咩?来讲嘛~肥肥不要捣乱,快坐下来。” 曲妃傻眼,这小孩鬼精鬼精的,但是真的好可爱啊。 顾墨抱着一盒水果糖跑到季林旁边坐着,这种水果糖最近成为他和顾离辰的新宠,两父子每次窝在沙发上咬的咔咔响,柳慕言担心他长蛀牙勒令不许吃太多。顾墨含了一颗糖仰头看季林,催促他,“哥哥,讲嘛。” 季林转头看柳慕言,见柳慕言对他点点头,他才开口,“已经说到一半了,之前的要重来吗?” “不用,爹爹刚才给我讲过了,继续继续。”换衣服的时候说了一些的。 季林摸了摸顾墨的脑袋,小家伙笑眯眯的给摸,递给季林一颗糖。 “那个图书馆的人后来如何了?”越阳问道。 “后来啊,他觉得有点渗人,就开始跑,跑了很久始终跑不到一楼,而且感觉耳后有人在吹气,更害怕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他看到大门的时候门外已经天亮了,门口被打开,保卫看见他还有些惊讶,那保卫说了一句话后他就晕了过去。”季林看顾墨,小家伙显然不害怕,还对他笑,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那保卫说,你怎么在这呆了一晚?” “依这说法,鬼打墙?”陆追想,从半夜两点开始跑到凌晨天亮起码也好几个小时了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鬼打墙吧应该是。”曲妃又恢复了吃零食听故事的状态。 “后来呢?”顾墨问。 季林叹气,“那学长晕了几天才醒,醒的时候神智十分清醒,还说了事情经过;结果没几天,生了场大病,死了。” “你们的校长在任几年了?”顾离辰突然问了个问题。 季林如实回答:“十年。” 顾离辰点了点头,又玩电脑去了。 “其实这几个地方,最简单的就是医科院八楼的厕所了,这是十年前才开始流传的;那里死了个漂亮的学姐,被杀人分尸,脑袋被平整的割下来,身体也是,套个词来说就是五马分尸。而且,里面的灯是老式的吊灯,用一根绳子吊着的那种,从那以后那厕所就老是有人看见一地的血迹和不停晃动的吊灯,学生人心惶惶的,学校就把那厕所封锁了。医科院的人胆子本来就比较大,我记得他们玩试胆游戏就去了那个厕所,结果被吓得一周不敢靠近医科大楼,说是看到吊灯上有只手抓着吊绳轻轻的晃,还有水滴的声音,然后在打开的隔间门里看到一颗头咧着嘴又哭又笑的,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她的身体……” 柳慕言听后皱了皱眉,“凶手没抓到吗?” 季林摇头,“这事当时闹得还挺大的,警察来了又走,排除各种他杀因素也没查出个结果,后来这案子就被封为悬案,至今未解。” 越阳托着下巴,“我们局的悬案没有这件,当时这案子是哪里管来着?” “西区警局。” “哦……” “那些去试胆子的学生以后还怎么面对福尔马林溶液里泡着的人体器官啊……”曲妃叹道。 陆追摊手,“可不是,看着看着还得注意会不会突然动起来。” 宋宇被他们的话吓得人都快缩成一个球。 “那北新苑呢?”唐宋适时转移话题,否则那个小胖子就要吓死了。 “北新苑啊,这教学楼是五年前新建的,原本建楼的那块地方听毕业的学长学姐们说还挺大,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的一片空地就干放着不用。有一个大我五届的学姐说,她那会刚来,经常迷路进去过,在那里看见过一个墓碑,墓碑是空白的,她当时也没在意,后来动工建楼时她就天天做恶梦,有个声音说别动那块地,你不动我我不动你。她受不了了就和她爷爷说,据说他爷爷认识个天师,那天师来看过之后不停的摇头叹气,说未经同意起别人阴宅可是会遭报应的。和校长协商也没打消人建楼的打算,后来教学楼还是建成了,但这楼建成之后怪事一大堆。” 宋宇怕得要死,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说是有请风水大师来看,那风水师说北新苑的布局就像一个被龙头吃在嘴里的肥肉,而且正面位于风口,把后面都挡住了,什么东西都往里收,那位置又阴,自然脏的不行。” 顾离辰听罢笑了起来,“形容的真贴切。” “发生这么多事这学校的学生也没见少啊,每年的录取分数还是高的吓人,个个前仆后继的,挤破头了往这报。”曲妃愤愤道,当初她都没考进来,就差一分!一分! 季林苦笑,“师资和名声吧,这学校还是挺好的。” 宋宇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脸色惨白惨白的,“季林,刚有人路过音乐大楼又听见那曲子了。” “人呢?没事吧?” 宋宇闻言脸色才好了一些,“嗯,没事,就是吓到了。” “咚咚咚……”学校的钟楼传来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伴随着钟声响起的,是顾离辰的电脑收信铃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的听见了那细微的“叮咚……”声。 “来了。”顾离辰说着用鼠标打开信件。 来信的版面很干净,没有惊悚吓人的图案,是黑底留白清风拂柳的版面,但是那血红色的字体显得很违和。 上面只有十六个字:九曲黄泉,是非不渡;恩怨未消,不死不休。 顾离辰看收件箱还有一封信,邮箱很特别,拼音拼出来是“黄泉”二字,他不动声色的点开信件,这封信和恐吓信很像,但又不太像,上面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九曲黄泉,是非不渡;恩怨未消,不死不休?”曲妃随口念了出来,季林那句“别念”还没出口,就在“休”字刚念完,宿舍的灯“啪”的就灭了,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曲妃一头雾水,他们从窗口向外看,发现宿舍区都是一片漆黑,他们这栋楼是研究生宿舍楼,管理比较松,不断电。 “砰。”忽的,宿舍的门被打开,有风呼呼的吹进来。外面的应急照明灯却没有亮。 宋宇紧闭双眼,整个人抖得不行,他紧抓着季林向曲妃他们靠近,“回的信不能念啊,念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啊,救命啊……” 季林被宋宇抓着推不开,刚才一下断电他没来得及把旁边的顾墨抱起来,现在又没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担心,“小顾墨,快过来。”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黑的吓人,夜视最好的陆追也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飘忽的身影,他小声的和旁边的队友说,“真有东西,小心点。” 话一出口,宋宇哆嗦的更厉害了,哽咽着嗓子:“我们会不会死?” 越阳深知陆追的脾性,一把掐住他的手臂,阻止这货准备说出的话,“陆追,你想吓死他啊,闭嘴。” “……”曲妃差点咬到舌头,天知道她刚也想说吓人的话来着。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吓了几人一跳。惨叫过后几人听到一声重重的撞击声,以及顾离辰森冷的声音,“哼,自不量力。” 黑暗中,缓缓亮起一盏烛火。 顾墨拿着两支蜡烛,站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门口的顾离辰身边。他们才看清门口对面的墙壁下有个长发的红衣女子,垂着头,手捂着胸口。 柳慕言赶紧走过去想把顾墨抱起来,顾墨摇了摇小脑袋转身对季林道:“哥哥,过来拿好蜡烛。” 季林赶忙过去拿蜡烛,顾墨又把另一支给了宋宇,嘱咐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扔掉蜡烛,还不能让他灭,可以吗?” “好。”季林点头应允,只有宋宇满脸的泪水,“灭掉怎么办?” “那就死掉。” 宋宇抖得和筛糠似的,蜡烛明明灭灭。 曲妃和陆追集体拍手,这才是吓人的终极奥义…… “师兄。”柳慕言看顾离辰的手发现上面有血迹,“怎么流血了?” 曲妃和越阳大惊失色,竟然能让顾离辰受伤,就算是红衣厉鬼也没那么夸张吧?难道是道行很高深? 顾离辰捏了捏柳慕言的手表示没事,呲牙对着女鬼笑的好看,白森森的牙齿让对面的红衣厉鬼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说的话也很欠揍,“怎么?敢说不敢做?不是不死不休么?来呀。” 那女鬼猛的抬头,血红的双眼瞪得眼珠子往外翻,左脸的腐肉不停的往下掉,声音尖锐而凄厉,“你们都是帮凶,毁了我的栖身之所,还想打散我的魂魄,不可饶恕。” 顾离辰走进两步,“你的栖身之所是枉死城不是这里,孤魂野鬼在外游荡不管你怨气有多深,被道行比你高的吃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话锋一转,“还是,你们想在这建一处人间地狱,伺奉你们所谓的鬼王?” 女鬼阴测测的笑了,“哈哈哈……知道还不快滚,鬼王一旦觉醒,这里将变成地狱,到时,弄死你们就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曲妃冷笑道:“练成鬼王可是要吞食上万的鬼魂,你的鬼王吃了几个?加上你有一万个么?” “哼,别挑拨离间,你们这些人,道貌岸然,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背后又是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那女鬼倏的飘到季林和宋宇身后,贴着他们的耳朵说:“有一点本事就到处乱抓些无辜的鬼,生前活着不容易,死后更不容易,什么死了一了百了这都是废话,快滚出这里。” 宋宇吓得不停喘气,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旁边的季林也是满头冷汗,他拿到蜡烛后这女鬼就看的更清楚了,看见宋宇就要晕倒,急忙喊了一声,“宋宇,你敢!”宋宇被季林的呵斥吓得清醒过来,抱着蜡烛双腿发软,嘴里不停的喊“救命。” 女鬼恨恨的瞪着两人手里的蜡烛,“护命烛,可恶。”转身就想攻向其他人,她看顾墨独自一人站在门边,动作迅速的飘过去,长长的指甲就想抓顾墨,谁知顾墨只对她笑的醉人,小酒窝浅浅的。 顾墨一把抓住女鬼的手臂,张嘴就咬了下去,那女鬼瞪裂了双目,惨叫着甩开顾墨,惨白的手臂出现了一个黑紫色的斑点,逐渐扩大,她抱着变紫变黑的手臂退到窗边,惊恐的看着顾墨,嗓音嘶哑,疼的整张脸扭曲的不像样,“怎么会?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家伙害羞的捂住脸,“我是墨墨。” 柳慕言急了,赶紧随手抓了一瓶水给顾墨漱口,“墨墨你怎么能随便咬脏东西,生病了怎么办?快漱口!师兄你是不是又教了墨墨什么东西?”师兄这不靠谱的,怎么能随便用嘴咬那种东西呢! “……”曲妃心有余悸的拍胸口,刚才要不是顾大少那一声,估计她要遭殃,小顾墨那一口要是咬在自己手上,曲妃不禁打了个冷颤。 顾离辰伸手一指女鬼,对曲妃他们道:“弄死她。”说完就抱起顾墨笑眯眯的夸他:“你终于有用了,没白养你。” 顾墨眼睛亮晶晶的,抱着顾离辰的脖子,“那爹亲给奖励不?” 顾离辰显然很高兴,“好啊,要什么?” “亲一下。”顾墨小心翼翼的把脸蛋凑过去,忐忑的看着顾离辰。 顾离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暗暗想着,他是不是对小家伙比较严厉?怎么小鬼这么怕他? 顾墨被柳慕言抱在怀里时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啊,爹亲亲他了。 这边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森森的刺激了那边的女鬼和几个辛苦抓鬼的人。曲妃愤愤的各种对厉鬼乱扔符纸,唐宋心疼的想阻止她又不敢,只能看着她扔;越阳和陆追两人配合默契,用越阳事前准备好的墨线把小小的房间封住,那厉鬼在圈子里不停的乱撞,身上的青紫蔓延的越来越快,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尖叫的喘气,狠狠的瞪着他们几个。 “我们是想送你到枉死城,下面会安排你投胎的。” “呵……不需要,你们滚出去,快滚……” 季林和宋宇被曲妃带到安全地方时宋宇一个脚软差点把蜡烛给弄到地上,幸好唐宋眼疾手快才没有发生惨剧。 “啊……”红衣厉鬼突然气焰暴涨,身上发出黑气。陆追握着墨线飞快的缠到女鬼身上,一时不查被拉了过去,那女鬼尖利的指甲刺进了陆追肩膀的肉里,疼的陆追眉头一皱,越阳急的掏出阴阳袋准备收鬼;曲妃气的想打散这女鬼的魂魄,他们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渡厉鬼不容易好么?有意识的就干脆点下去等投胎。 顾离辰见状随手折了只纸鹤,白色的纸鹤旋转着飞到厉鬼上空,鹤鸣声震耳欲聋,顾离辰冷冰冰的看着红衣厉鬼,“最后一次机会,我喊鬼差带你走,或者,我送你走。” 被鹤鸣震慑的红衣厉鬼一时不查被越阳一个符咒击倒在地,她看着脸色苍白的陆追,狂妄的大笑起来,“别假惺惺了,能拉一个垫背总好过自己走,哈哈哈……吾王,谁也伤不到吾王,总有一天,你们都会不得好死。吾王会替我报仇的。” 天外突然响起了滚滚雷声,轰隆隆的好不吓人,那道天雷就这么从窗外横劈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红衣厉鬼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打的魂飞魄散,只余半空那逐渐消散的黑烟。 宋宇早就晕了过去,但手里的烛火依旧微弱的亮着;季林睁大了眼,看顾离辰冷淡的收了纸鹤,对他们说,“都回去休息吧。” 陆追一度觉得自己死定了,越阳担心的眼眶都是红的;顾墨摇头晃脑的拿着有奇异香味的糊状液体涂在伤口上,一边涂一边教训他,“追追笨死了,不过没关系,吃一个果子就会知道是什么味道,下次就会变聪明,不会再犯了。” 曲妃虽然也担心,但是顾墨这显然的语病让她不由得纠正,“小可爱,是吃一堑长一智。” 顾墨仰头一脸问号,“是吗?” “是啊,小哲学家。” 30.H大怪谈06 送走一干电灯泡后,顾离辰心情甚好的踱进浴室,顾墨也被扔给了陆追他们。顾大少姑娘似的洗了一小时的澡,出来后看见柳慕言靠在床沿正抱着小笔电刷网页,一脸正经严肃又饶有兴味的模样。 顾离辰从后面蹭上去,抱着柳慕言轻咬他的脖颈,含糊的问:“在看什么?” “看H大的历史,校内的论坛还蛮有趣的。”柳慕言被顾离辰的突然袭击吓一跳,才偏过头就被亲了个正着,“唔……” 顾离辰一手按着柳慕言的后脑一手摸他透着粉色的耳朵,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纠缠到一起;顾离辰浅吻了几次对方的嘴唇,随即含着下唇轻咬了下,听小孩的轻哼就那么笑了出来,柳慕言恼羞成怒的抬手锤顾离辰的肩膀,手才锤到肩上就条件反射的抓紧顾离辰衣服的前襟。顾离辰没有放过他,按着小孩的脑袋吻了个结结实实,在柳慕言张嘴喘气的时候顾离辰的舌头轻柔而执着的往小孩嘴里探。柳慕言被亲的满脸通红,自己的舌头和师兄的搅合在一起,那种灭顶的感觉几乎要把自己的灵魂浸透,浑身燥热。 “唔嗯……”柳慕言被放开的时候嘴有些肿,眼里水雾弥漫,满脑子都是浆糊,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被顾离辰抱着坐在腿上,衣衫半褪;顾离辰沿着那美好的脖颈一路亲吻下去,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一只手伸到光滑的后背一路向上抚,引得柳慕言一阵颤栗。 “师,师兄……”柳慕言有些慌张,他拍掉顾离辰的手,顾不上掉落在枕头上的笔电,一掀被子就躲了进去,耳根子都红透了,“睡……睡觉了。” 顾离辰也没拆穿他,凑过去把小乌龟从被子里挖出来,捧着小孩的脑袋,轻轻的吻了一下额头,眼里眉梢都是笑意,他说,“言言,晚安。” 熄了灯,顾离辰把柳慕言抱在怀里,安静的睡了。 等到柳慕言急促的呼吸趋于平缓时顾离辰睁开眼睛,舔了舔嘴角,笑的如偷腥的猫,不由的想到那句至理名言:深夜十二点前后正是耍流氓的好时间啊! 咂了咂嘴,味道真好。 第二天一早,顾墨穿着皮卡丘的睡衣在两个爹爹门外敲门,脑袋上戴着尖尖的可爱帽子,睡眼惺忪。 两人睡的正香,顾离辰被子一扯,把两人脑袋都盖住了,从后面抱着柳慕言继续睡,直到门口传来顾墨委屈的声音柳慕言才猛地清醒过来。 “爹爹,开门。” 柳慕言挣扎出被窝,光着脚就去开门,顾离辰也坐起来,脸色非常不好。 “墨墨,怎么起这么早?”柳慕言抱着顾墨进门,小家伙亲昵的抱着他的脖子。 顾离辰一边洗漱一边在阳台看楼下,走道上三两成群的学生,晨光从树影间斜照下来,打碎成一地的星星点点。 柳慕言抱着顾墨放到床上就去洗漱,谁知小家伙打着哈欠又跟了进来,帽子也被扯的歪在一边,这衣服还是曲妃上网买的,知道这次小家伙也来竟然大老远的带了过来。 “墨墨,困就去睡,爹爹今天有事情要忙。”柳慕言捏了捏顾墨的圆脸。 小家伙摇了摇头,刚起床声音还带着鼻音,“要和爹爹一起,墨墨不闹。” 柳慕言想着把孩子一个人放着也不好,递给他挤好牙膏的牙刷,“来刷牙洗脸,我们去吃早饭,然后你和小曲姐姐他们一起玩好不好?” “唔……”小家伙一边刷牙一边考虑,“好吧。” 一家三口站在阳台刷牙看楼下活力充沛的学生们。 早晨九点半,顾家三口吃完早餐,柳慕言准备找游子昕跟进案子,才走到行政楼会议室就被陆追拦住了,零组成员憋住笑一脸八卦的趴在会议室门口偷听。 柳慕言不解的小声问道,“什么事?” 曲妃首先跑过来抱住顾墨一通乱揉,才笑着说,“咱们这次要和重案组一起办案,这地方有鬼没错,死的鬼归咱管,活着的鬼嘛……哼哼!套游队的话就是,这次终于有他的事干了。” “昨天的案子,人为的吧?查出啥了?”柳慕言昨天光顾着听鬼故事和忙讲座的事,根本没时间梳理案子。 唐宋倚着墙,“游队能到今天这地位可不只是靠嘴,他昨天愣是扯着贺队到那死人的宿舍楼里猫着,后来为了躲舍管躲一杂物间去了,在里头找到死者带血的鞋。” “这不是好事么?怎么里面声音这么大?吵起来了?”会议室的隔音很好,但是门开了条细细的缝,隐约能听见争吵声。 陆追嘿嘿笑了起来,“西区的‘包青天’来了,他说这地儿邪的很,上次他们调查都折了一个同事,反正这学校经常有人自杀,而且也没有什么疑点,急着走又想咱们都走的样子,哼,这里头铁定有门道。”说着就让人凑近他,小声的说,“听说啊,这‘包青天’背景硬着呢,一家都是官,他爷爷是哪个军的司令来着。” 曲妃闻言冷笑道:“背景硬?陆追你哪听来的?” “西区的小警花说的。” “切……那些个小姑娘知道什么,告诉你们,要说后台啊背景什么的,咱们贺队才是真硬。”曲妃撇撇嘴,“我这可不是听说,上次在一组卧底的时候查资料就顺便瞄了一眼,啧啧……贺队的资料库那信息量真是,看了都吓人,贺崇恩贺司令知道不?” “军区一把手,贺爷贺崇恩!黑白两道都得给面子的那位爷?”陆追吸气。 “可不是,他是贺队的爷爷。” “不能吧?”这下不止陆追,越阳唐宋以及柳慕言都倒吸了口气。贺队平时那二愣子的样子哪像贺崇恩的孙子了?而且,那位爷的孙子为啥要来咱这个小地方做个小警察? 曲妃摆手,“我跟过贺队一段时间,他反应比一般人要快也很冷静,上次和他一起去跟踪个嫌疑人,抓到人的时候才发现人质身上有炸弹,时间上等不到拆弹专家,他借了修理箱拆炸弹把线剪了才救回人质,我在旁边腿都软了他手都没抖,完了他还问我饿不饿!老娘和他在肯德基每人啃了三个汉堡和一个全家桶三杯果汁。” “肥肥你好饭桶。” 曲妃捏顾墨的脸,“重点不是这个好么。” “说到这个,我想起有一次有对情侣搞殉情跳楼,贺队愣是一手一人把两人给拉了上来!关键是那姑娘正经还挺胖。” “嗯……”众人沉吟,他们认识的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会议室的门“吱”的开了,贺鸣溜出来又关上,他无奈的对着几人道:“我说,你们讨论的声音小一点,我在里头都听到了。” “咦!!!”他们可是在说悄悄话,什么耳力? “贺队,你真的是……” “你们想认识老爷子啊?改天咱有空了带你们去玩呗!他可闲了。”贺鸣笑的有些傻气。 曲妃额上青筋隐隐冒出,据说贺爷忙的要死,这个闲的要死是怎么个情况? “真没看出来啊,隐藏的真好。”柳慕言难得的调楷贺鸣。 贺鸣赶忙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别告诉子昕。”那家伙知道了还不得和自己死磕。 众人点头。 贺鸣挠了挠脑袋,“小柳你赶紧进去劝劝,我担心那边的会被子昕气死。” 柳慕言本就想了解情况,把顾墨放顾离辰怀里就推门进去了。进门一看,果然热火朝天,那边也只来了两个人。 游子昕拿着一叠资料刷的拍在桌上,“这些案子十年来都是你们西区在管,你说说,有哪一件是破了的?没有吧?全都是悬案封档,丢在档案室积灰,真本事啊包队,你一个警务人员和我说这案子不是人为?你眼睛是灯泡么装饰用啊?那么明显的凶杀案你叫我撤队?好,你不管我管,麻烦你把这学校十年来你们作为悬案的资料给我。” 被称为包队的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板寸头,看着确实是一脸正气,那人被游子昕气的话都不想说,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反正我也是为你们好,何必趟这趟浑水,这案子说实话真不是人干的,这地方邪性的很,听我一句劝,回去吧。” “这水混不混得趟过才知道,我就一句话,我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就死了,有疑点不去查那以后谁杀人都可以说不是人干的,包队,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边的猫腻,真查出来和西区有关系,那可就不是小问题,大换血是没跑的。” “你……”包队被游子昕的几句话戳中了恼羞成怒点,“游子昕,虽然你东区前头带着个‘总’字,但好歹我的职权和你是一样的,在这劝你半天你没听就算了还得听你教训我,你们东区盛气凌人的恶习不但没改反而更变本加厉了。” 游子昕坐在桌子上斜睨他一眼,眼神森冷,“包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女儿参加个比赛弹的那首曲子现在是你们全家的恶梦。” “你……你别太过分!”包群有些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包群旁边的小警员有些惊讶,他慌张的脱口而出,“你们怎么知道?”被包群大喝“闭嘴”后瑟缩的站到一边。 贺鸣见包群情绪激动,暗暗站到游子昕身后,皱着眉头。 曲妃抱着笔电摊到游子昕面前,“游队,你让我查的东西查到了,包小姐最近的确在接受心理辅导,每天都和心理医生面谈,一接触钢琴就会情绪激动,并且十分抗拒到学校。” “你们……调查我。”包群喘着气,呼吸急促,眼睛里血丝肉眼可见。 曲妃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们在调查任何与案件有关的嫌疑人。” 包群一身冷汗跌坐在地上,旁边的小警员想扶又不敢扶,只能呆在原地。 “包队。”游子昕一脸严肃,“你干这行多少年了,救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已经记不清了吧?都是人都是命,你家的女儿是宝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了么?别怪我说话难听,咱们做事,要对得起令自己骄傲的那身警服。” “你们想怎样?” 游子昕见对方松动,嘴角微微勾起,“案件的详细资料。” “我可以给你们,但是这学校的校长背后的人可不简单,我就和他买了首曲子,不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只希望那姑娘能走好,别再闹腾了。”包群身心疲惫,颓废的瘫坐在地上。转过头示意小警员,小警员点点头,接过曲妃的笔电进入西区资料库,提取下载了案底,做好一切就退到一边。 游子昕拍了拍包群的肩膀,“老包,谢了。” “呵呵……东区游队的一句道谢,真难得。” 曲妃听了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以为西区的资料库很难进去啊?游队是在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好吧别不识好歹,这破资料库老娘都不知道进去几回了。” “……”包群心脏有点痛,东区的人嘴都这么利索的? 贺鸣看着游子昕的侧脸想了想,晃悠着出去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和电话那边约定了什么事请,苦着脸回来了,游子昕看他一脸苦相,满脑袋问号。 “便秘?” 贺鸣恨不得咬碎游子昕的嘴,你说这人的嘴这么老说些不中听的话呢,为什么呢! “你媳妇被抢了?”游子昕又问。 贺鸣不理会他,没好气的小声嘀咕,“哪个敢抢啊……” “你说什么呢大声点。”游子昕按着笔电看的认真,也没察觉一边的贺鸣有什么不对。 零组成员和顾离辰目睹了整个过程,柳慕言想,自己好像派不上用场了,游队一个人搞定了。 游子昕正看到关键处手机响了,接电话后面色一脸铁青,“你说什么?” “游队,西区这边的局长说上面来电话不让拿那几宗悬案的证物,这可咋整?”由于室内很安静,电话内容倒听了个一清二楚。 “上边?哪个上边?” “哎呀,总之很难搞,反正咱们是拿不到了。” 贺鸣不动声色的拿过游子昕的电话,游子昕瞪了他一眼,贺鸣只是按着游子昕的肩膀示意他别动,“喂,我是贺鸣,让西区局长接电话,和他说,我姓贺。” “贺队啊,好嘞。”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姓贺?那位爷?” “呵……让您失望了,我不是,就是和您说一声,我和那位爷不同,从不会放虎归山。”贺鸣的声音里是众人没有听过的刺骨寒意,游子昕被吓了一跳,明明对自己笑的那么傻,怎么就能说出这种威胁的话来,对象还是一区的局长。 挂了电话没多久,那边又来了电话说可以取了,西区局长好像接了个大人物的电话,点头哈腰的蠢样简直不忍直视。 得到资料,众人都忙碌了起来。出会议室门的时候贺鸣特意晚走,只剩下包群和贺鸣,包群看贺鸣越看越眼熟,但总想不起在哪见过。贺鸣低下头去凑近包群的耳朵,说的话很轻,“你干过的事你自己清楚,还记得几年前我说过的那句话么,看在老爷子的份上我放过你一次,要再犯,我亲自崩了你。” 包群瞪大了眼,“你是……贺……” “对,我是贺鸣。”贺鸣看了包群几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31.H大怪谈07 一大伙人忙碌到下午两点才有空填肚子,游子昕嫌弃柳慕言因为讲座的关系被太多人认识所以不让他参与调查,让他安心的和顾离辰除灵。此时零组的成员正在学生会办公室疯狂的,吃东西。季林已经第三次到食堂去外带了,这群人是去工作了还是打群架了饿成这样?这吃法比宋宇还夸张。 法医早早就现场取证把尸体拉了回去,同时也联系了死者的家属,听留守在警局的同事说人哭的肝肠寸断,死者父亲愣是亲眼见着尸体才哽咽着坐在椅子上,夫妻俩十分配合警局的问询工作。 这期间顾离辰一个人不知道晃悠到什么地方去,柳慕言抱着一直黏着自己的顾墨在医科院调查时,差点被楼上掉落的花盆给砸个正着,当时正好顾墨调皮的把鞋子蹭掉了柳慕言倒回去捡才幸免于难。 “头,你真不打算告诉顾少啊?很危险哟。”曲妃正在啃第四个鸡腿,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筷子和陆追抢盘子里的菜。 柳慕言用纸巾给顾墨擦嘴,小家伙闻言也点点头,“嗯,看情况吧,我上去看过,什么都没有。” 陆追拍掉曲妃的筷子,快速的把菜扫进自己碗里,再夹了几筷子放进越阳的碗里,嘴里鼓鼓囊囊的,“唔……那钟楼我和阳阳去看了,啧啧……真有东西,越靠近味道越大,按这学校里的说法,本来是个镇邪的,里头的东西现在可难办。” 曲妃吃完自己的鸡腿,抢不过陆追只能去夹唐宋碗里的鸡腿,“里头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厉鬼说的王,那家伙估摸着吃了不少的魂魄,最好小心点,说不定从古代那时候的坟场就吃到现在,那得多厉害啊……” 越阳咬着筷子有些犹豫,“可我总觉得,那东西不是以往我们抓的厉鬼这么简单。” “怎么说?”柳慕言问道。 “一般吃了那么多冤魂厉鬼的鬼,周身不管是杀气还是煞气应该都很浓烈,这种东西我们称之为修罗,而修罗呢,以杀人为乐,是不见血不罢休的个性,有道行的天师还能勉强封住它逃跑,否则下场就是被杀死后魂魄被吃掉,平白给它涨力量。” 柳慕言皱着眉头敲桌子,“师兄从没有给我讲过这些,还有,学校有这东西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我才说奇怪的,钟楼的存在本就是镇邪,后来有人改了他的布局,变成了聚阴之地,里边的东西本来是无害的,现在……我就说不准了,如果里头的东西是修罗,顾少的深浅我们都有目睹,但是,如果我们都在,就都是拖累。”越阳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每次收个鬼渡个魂都弄的像打仗,像顾离辰那种淡定自若的攻击方式他们一辈子都学不会,顾二少那种虽然野蛮了一点,但好歹人姿势优雅古剑一挥帅趴下若干天师啊。 “修罗啊……”柳慕言想起之前他看到的那个影子,有些恍惚。 曲妃吃饱喝足擦了擦手,“修罗,本是冤死的厉鬼,后因怨气过大导致本性迷失,他们的眼里只有能吃和不能吃两种选项,原本只需要吃死灵就能满足口腹之欲,但是逐渐发展成需要吃生魂才能满足,长相丑陋,凶狠好斗,到最后只有两个结局,修成万鬼或者被天师打散,最坏的就是修成万鬼,传说中的万鬼之王,接近神鬼,那种东西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当然,这只是我在古籍里看到的。至于真假,你们去和顾少求证就清楚了。” 唐宋也不知道上哪弄了套英国茶具,素白的底色相当高雅大方,沏好红茶人手一杯,那张平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色,端着茶杯的姿势很优雅,“前阵子进的祁门红茶,喝喝看。” 几个人忧心忡忡的,也没什么心情品茶,陆追干脆就当喝水似的牛饮,季林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专心品茶,不过见他们满脸严肃也深知事情严重性。 “这里没有修罗啦。”顾墨端着茶杯喝茶,抿一口茶就吐舌头,小脸皱成一团,“嘶……闻着香香的怎么这么苦啊,唔,不好喝。” 曲妃闻着红茶的香气问顾墨,“小可爱,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修罗?顾少告诉你的?” 顾墨放下茶杯乖乖坐好,仰头看她,“不是哦,修罗那东西臭臭的。”说着摇了摇手皱鼻子,“我闻过啦,这里没有那种臭臭的味道,所以就没有。” 曲妃对顾墨这狗鼻子一般的作用一直感到深深的好奇,但是没敢问,问顾墨这孩子只会对着你卖萌;你说问顾离辰?开玩笑,会被杀掉的……看头那反应,大概也是不知道的主…… 陆追一把夹住顾墨带到一边,顾墨被架着不舒服,难受的直蹬腿,陆追把他困在墙角,安抚般的摸摸他的脑袋,问道:“我一直很想问,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顾墨想,爹亲说陆追是野兽那句话真的不能再真,他睁大眼睛看陆追,声音虽然嫩但是慷锵有力,“我是顾墨。” 陆追扶额,“我知道你叫顾墨。” 曲妃和越阳看两人行为奇怪也凑过去偷听。 顾墨伸手戳了戳陆追的脸颊,凑近他,“追追,你只要知道我是顾墨,是爹爹的儿子就够了。”由于凑近的关系,顾墨看见陆追敞开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吊坠形状,想都没想就扯出来看。 那坠子形若鳞片,有成人指甲盖那么大,青色的,看起来很古旧。 陆追急忙握住小顾墨的手,“小祖宗,这东西可别乱动,要是弄丢了我家老爷子非得弄死我不可。” 顾墨显得有些急,他攥着坠子不放,“你怎么会有这个?” 陆追一向大大咧咧,也没觉得顾墨有哪不对,“这个啊,从生出来就有了,很神奇对吧?老爷子说我生出来时嘴里就含着这坠子,然后就给我挂着不离身。这么多年挡灾挡难就靠它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啊?”曲妃满脸好奇。 一边的越阳也点点头,他只知道这个坠子从认识陆追开始他就没离身,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护身之物,没想到来头还不小。 “含在嘴里出生……不可能啊……”顾墨像是被打击到了,脸色晴转阴转多云转雨,电闪雷鸣的,小顾墨扁着嘴跑到柳慕言那撒娇,“呜呜……怎么可能嘛,长的不一样,气味也不一样。” 曲妃和越阳一副“你死定了,把顾少儿子弄哭了”的表情,十分之幸灾乐祸。 柳慕言抱着儿子笑着看陆追,拍了拍顾墨的背哄他,“乖了,是不是师兄又和你说了什么?不能欺负人。” 顾墨抱着柳慕言的脖子,捧着他的脸盯着看,嘴里嘟嘟囔囔,“看嘛,爹爹明明就长得一样,难道是投胎的时候脸先进去的挤坏了?” 柳慕言被那酷似顾离辰专注的眼神看的耳根子有些红,“墨墨,别闹。” 顾墨左想不通右也想不通,只能归结于这是个美丽的意外。 “行啊陆追,人贾宝玉是衔着玉出生,你是衔着块鳞片啊!跟哪个禽兽有染?”曲妃给一个拇指,太带劲了这,难不成陆追上辈子其实来头挺大? 陆追头大,“你们够了别取笑我。” “你之前说,挡灾挡难是怎么回事?”相比曲妃和越阳,唐宋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陆追摸下巴想了想,“那什么,你们知道我不容易生病吧?” 众人点头。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那病的要死了,阳阳你知道的吧?就是烧了三天的那次。” 越阳恍然大悟道:“哦,就是我去找你玩阿姨说你要死了的那次?害我哭了半天。” 陆追无语的看着他,心想老妈你究竟有多二这么和一小孩讲? “我记得是去玩掉湖里了,那时候小不会水,喝了一肚子水才被救上来的。”陆追回忆道。 越阳眯着眼,“对,在水里淹了将近一小时被救上来还没死。” 众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陆追。 陆追摆手,“那地方太偏,那时候跟叔叔去钓鱼,跑远了没看见,等他找到我的时候也淹了挺久;我当时就觉得,啊……这下是真的要死了,之前那些失控的车子啊楼上的花盆,还有什么街上遇到歹徒绑架都是小儿科。喝一肚子水都喝的吐泡泡了,但是神智很清醒,我还能看见湖里的鱼,最后连灵魂从身体里剥离的声音都听得真切,就像撕纸的声音,刷的一下就没知觉了。”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个坠子,说不定真是什么神物,我晕过去之前就看见它亮了一下,跑我嘴里磕到牙齿磕掉一小块吞进去了,看,这有缺口。” “还真有,你吃的时候有什么感觉么?”曲妃捏着鳞片看个没完。 “唔?有点腥。” 越阳耸肩,“从那以后,这家伙就百毒不侵,起码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生病,你看他昨天刚被鬼挠了一爪子,虽然说擦了药,但是……”刷拉一下扯开陆追的衣服,拉到肩膀以下,“看,好了。跟没受过伤一样,顾少那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吧?” “不是,普通治疗阴气入体的伤药而已。”顾离辰突然说话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他也不知道时候到,总是神出鬼没的。顾离辰一脸疲惫,上前查看陆追的伤口又看了那坠子,笑的诡异,摇头又点头,转身看顾墨的脸上尽是揶揄,问道:“怎么?” 顾墨扭头不理他,“哼。” 曲妃毫不矜持的扒着陆追的肩膀看,“啧啧……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连疤都没有!百鬼不侵什么的真不是盖的。” 柳慕言抱着顾墨问顾离辰,“师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你问儿子呗。”顾离辰笑的更诡异了,一扫先前的疲惫拿起桌上的松饼陪着红茶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用的茶杯正是柳慕言那杯,喝了之后也吐了吐舌头,“嘶……好苦。”转身接水去了。 众人听了都定定的看着顾墨,弄的顾墨的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红,红的发紫。 就连柳慕言也看着顾墨,见他实在不想说只好捏了捏他的脸,“好了,不想说就不说,小小年纪的,秘密这么多。” 顾墨捏着自己的衣角,看柳慕言有些失望只好小声道:“麒麟的麟片。” “哈?”柳慕言离他最近,由于声音实在太小就听到个麟片。 顾墨闭着眼睛,抱着柳慕言大喊,“麒麟的麟片。” “噗……”季林一口茶没忍住喷出来了,他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曲妃则是呆了呆,然后捏着那片麟片看的仔细,右手握成拳头拍在左手心里,“我说怎么有点眼熟,我在异兽图谱里见过,如果真有麒麟的话,它就是麒麟的麟片!难怪能挡灾了,麒麟是瑞兽也是仁兽,本身就是个祥瑞,护主心强……别告诉我你在家里养着麒麟?他认你做主了?” 陆追嘴角抽动,“你野本看多了。” “也对,哪个神兽这么傻会认你做主!”曲妃想着,陆追这神一般的智商,应该不太可能,就算有,大概是条鱼吧!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哈哈……或许鱼更适合你。” “信不信我抽你。”陆追没好气道。 曲妃摊手,转而问顾墨,“小可爱,你怎么知道那是麒麟的麟片?” 顾墨心情不好,埋在柳慕言胸口不肯出来。顾离辰看他可怜兮兮的捏了捏小家伙的手,顾墨红着眼睛看顾离辰,扑到顾家长的怀里呜呜的哭,吓了众人一跳。柳慕言也担心的不得了,好好的就哭了,顾墨这孩子很让人省心,今天这一哭,还真有点像正常的小孩,哭的打嗝,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抱着顾离辰的脖子不停的喊:“爹亲。” 顾离辰抱着顾墨拍他后背,“究竟是不是你还要弄清楚,别擅自下定论。” 顾墨含着眼泪看顾离辰,哽咽着问,“不是他?”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是不是你自己确认,这都认不出来你干脆回炉重造算了。” “那人家是小孩,还在冰块里冻那么久,脑袋不好用嘛。”顾墨反驳道。 顾离辰斜睨他,“你还真敢说。” “哼!”顾墨哼了一声就挣脱顾离辰跑回柳慕言的怀里。 果然,这两父子就算温情也不会超过五分钟。 见顾墨似乎恢复正常不哭了,陆追松了口气。别看顾少和这小祖宗貌似感情不和,经常对着干还吵架谁都不理谁,一旦小家伙出了事顾少第一时间换着法哄他,哪里是感情不和?根本就是疼的不行吧。 “师兄。” “嗯?” 柳慕言把之前的事情和顾离辰说了一遍,顾离辰摸着下巴沉吟半响,才道,“这确实没有什么修罗,不过有人炼万鬼是真的。” “吓……”众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不会吧?真有这东西?”曲妃惊讶万分。 顾离辰看着她笑,“说的那么详细,我以为你知道。” “怎么可能!”曲妃有些心惊,“书看得多了自然知道,其实挺想见的,但是又不想见,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顾离辰闻言点点头,“那你不用担心了,因为真的有。” 曲妃一脸严肃,“我不担心,我在想,我的遗言要写些什么。” “别写了,那东西离开这了,跑的可真快。” 越阳扶额,你们,真的够了。 “不过这地方真不干净,咱们要不要清一清?”唐宋问道。 “也好,不过,不是说坟场么?别说鬼了,除了昨晚那只,逛了半天,啥也没有……就连这几天死的那个都没见到魂魄,把破掉的阵改回来就行了吧。”陆追也同意。 越阳摊开学校的详细地图,指着一处说道,“这学校有个阵,东北角被破了,要补阵就要把北新苑给推了,你干?” 曲妃探头过去,指着一处的湖,“这湖是破煞局的点,这湖要是能动就好了。” 唐宋指着北新苑,说:“这换个主位门就行了,正面放个镜子挡住正面印着后门,就算是换了方位,不用挪湖也不用拆房子。” “行吧,就这样,这案子就快破了,你们游队估摸着这两天卷袖子逮人去了。言言,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么快?” “快吗?任谁背着怨灵过日子都得急,一旦急了就什么都完了,露马脚说漏嘴那不是经常的事?” “背着怨灵?真是那个校长啊?”柳慕言想起那个有些驼背的校长。 顾离辰眯着看窗外,说了句谁都听不懂的话,“不是生意人就别和人做生意,谁知道和你交易的,是不是人。” 32.H大怪谈08 游子昕一直是行动派,罪证确凿铁板钉钉的事一拍板立刻就动手。这不,在零组成员把H大清理的光洁如新后的第二天,就把两起命案的凶手逮捕归案,这凶手同时还牵扯到十年前的一桩命案。 贺鸣尽量低调的把人带回警局,毕竟凶手的身份关系到学校的声誉,但是游子昕表示,必须要昭告天下,天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呢。贺鸣对着那张正直的脸……只能,顺着他去。不过,他又要签订不平等条约了,早知道之前就不答应的那么快了泪流满面啊。 “子昕,这个影响很重大。”贺鸣握着游子昕的双肩,认真说道。 游子昕也一脸认真,“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对含冤而死的人负责。贺鸣,牵扯到谁查到谁,如果你有心偏袒,我也不阻拦。” 贺鸣妥协了,把头抵在游子昕的肩上,小声嘀咕,“唉……算了,反正老头子还没死,他的人情自己还。” H大的校长方赢,平素给人的印象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但也是这位让人觉得的亲切的校长,亲手杀了三个女学生。 H大是西区警局的辖区,由于学校这风水的缘故,出了事也只是例行查探,没什么可疑线索就封为悬案,草率的让人心惊。方赢和西区警局的包队又是远亲,十年前那件分尸案实在闹的太大,虽说警局出动查了很长时间,但是没查到有关凶手的任何线索,反而很多警务人员留校查案时被学校发生的怪事给吓破了胆,这死去的女学生又是个孤儿,为了小命着想纷纷众口一词说是没查到,导致这案子就不了了之。 经过游子昕和贺鸣的调查,他们发现,原来十年前方赢挪用了学校的经费,属于贪污公款,这要被查到是要坐牢的。说成想这事还是被个女学生知道了。那女生是医科院的,还是学生会的书记,整理资料交到办公室时路过不小心听到的。方赢做贼心虚,怕这学生说出去,哄骗她说给她留了个出国保研的名额,在某一天得知这学生经常一人周末在医科大楼里做实验,就把人给杀了分尸。 方赢十分相信鬼神的存在,他不放心,担心女学生回来找他报仇,花了大钱找了个有些道行的人给他破血灾。那人也挺有本事,硬是教导方赢用了什么方法把那女生的鬼魂困在那间厕所里。 方赢做事很干净利落,本来是查不出什么线索,但是顾离辰给了他们一个邮箱地址,游子昕和柳慕言借了曲妃,一查地址,什么都清楚了;再加上那双染血的鞋子,细细的梳理,很快的,便真相大白。 音乐学院的这两件命案,和包队有关。包队的女儿是音乐钢琴系的,近期有个比赛是原创钢琴曲的大赛。包队为了女儿的前途,想花钱找枪手作曲。方赢听说了就给他一个曲谱,那曲子就是在音乐教室“自杀”的女生的曲子。说是自杀,其实是那女生在比赛时正好排在包队女儿的后一位,一听前一位弹的曲子她就傻了,这曲子她只给过两个人看过,一个是校长,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导师。她感觉受到了严重的侮辱,气冲冲的回去质问校长,哪知校长非但没承认还说她抄袭别人的曲子,百口莫辩。那女生之后就有些精神抑郁,方赢用关心学生的名义对那女生的精神进行了更深层次的刺激,导致了最后的自杀。 至于柳慕言发现尸体的这次案件,则是一个意外。 这女生虽然胆子小,但功利心很大。她发现了室友留下的日记以及从网上日志的描述,知道了这事和学校的高层脱不了干系,利用了各种关系还查到校长的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就以此事威胁校长为她铺路,想让她保密就必须保送她出国留学,还得负担她全部的费用。这女生还有些小聪明,知道留后路,和金融的梁娜搞好关系,让她把警察牵扯进来,还必须不是西区的警察,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还是被杀了。方赢仿佛恨极了这女生,不但先割破了她的气管让她死的缓慢,还给她补了一刀,死相极为凄惨。 方赢承认罪状的时候很平静,但说到最后杀的人时,脸上立刻就狰狞了起来,剧烈的喘气,弓着背眼睛通红,双手被拷着,声音沙哑,不停的在重复,“只有死人才不会和我谈条件。” 零组成员全程围观了审讯的过程。方赢周身围绕的黑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浓烈了,当初在学校见的时候还只是细细的一圈,按理说警局这种挡煞的地方应该不会这么夸张,但是这人的黑气变本加厉的浓郁了,额上黑气盖顶,脸色红中带青,一副死相,离死期不远了。 游子昕从审讯室里出来到另一间房,问柳慕言:“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 “唔……很严重啊。”柳慕言为难的看着坐在一边玩手机的顾离辰。师兄听说要审讯方赢也来凑热闹,结果来了之后却在一边玩手机。 一小组的人在一边摇头,看里头的方赢说道,“这人年纪不大怎么老驼着背呢?” “谁知道。哎,西区的包队在另一个地呢,去看不?” “作死啊那边有人招呼着,别去添乱。” “走走,去看看去看看。”说着把人都拉了出去,只留下了零组成员和顾离辰。 零组成员个个早就把眼镜摘掉,在他们眼里,方赢坐的姿势诡异,仿佛背了很重的重物,那不是驼背,而是肩上坐着个东西,摘了眼镜就看的更清楚了。 之前柳慕言没能看见是因为H大是阴地,在这地方一旦离魂会发生不可预估的事情,所以顾离辰事在柳慕言带着的石头上设了障眼法,他看不到自然不会离魂。如今的柳慕言,因为经常带着石头的关系,离魂的事已经鲜少发生了。 方赢的肩膀上骑着个年经的女子,准确来说,是女鬼。穿着素篙麻衣,长发及腰面容肃穆,左手捧着一盏白蜡,火光微弱;右手曲着,但空空如也。 她机械的转动头颅,在看向柳慕言的方向时,脸色瞬间狰狞了起来,对着他们呲牙咧嘴起来,右手不停的挥动。她一动烛光明明灭灭,方赢就捂着胸口难受的匍匐在桌上。 顾离辰抬眼看了那女鬼一眼,冷哼一声站起身,走进监视的墙边,伸出右手勾了勾食指,左手拿着个小瓶子不停的晃动,嘴轻轻的动了,曲妃看他的口型,说的应该是,“有本事就过来拿呀。” 陆追揉了揉眉间,“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贺鸣这时也推门进来,他刚在审包群,啧……烦。 越阳伸手一指隔壁审讯室的方赢,“他肩膀上骑着个女鬼,活不久了。” “嗯?”贺鸣认真的看着方赢,发现他除了驼背肩膀耷拉着没别的东西,揉眼睛继续看,还是没有。 游子昕拍他肩膀,“算了吧,咱们还是赶紧结案,这边的审完了,你那边呢?” “快了。”贺鸣含糊的说。 “什么叫快了,走,我去看看。”说着就推门出去。 贺鸣赶紧追上去,“哎哎……你别忘了你还在休假啊子昕。” “你闭嘴。” 柳慕言扯了扯顾离辰的衣摆,偏头看方赢肩上的女鬼,“那究竟是什么?” 顾离辰看了曲妃一眼,曲妃赶紧咳了声解释道,“报告,头!这叫‘鬼抬头’,一种交易,和鬼的交易。” “交易?” 越阳见曲妃给自己使眼色,只好接口道,“对,她手上拿着的蜡烛就是这个人的寿命,人生来就有两盏阳火,一旦阳火灭了,就死了。‘鬼抬头’的意思,就是阳寿将近的人为了活下去和鬼做交易,让他给自己端着阳火,阳火就变成了阴火,要灭阴火就得除掉捧着阴火的鬼。方赢现在半人半鬼;这样的人,除非鬼差来了,否则他就不会死。因为那鬼必须在这人的背上或者肩上,所以他们不能抬头看。称为‘鬼抬头’。” 陆追摸着下巴看那女鬼,“不过,另一盏去哪了?我第一次见到他也只有一盏。” “我弄没了。”顾离辰说的毫无罪恶感。 柳慕言登时睁大了眼,凑上去小声道:“师兄,虽然说这是个杀人犯,但好歹等法律来制裁,你怎么能用私刑?” 顾离辰撇撇嘴,“当时看见他肩上有两只鬼我就想给他减轻负担,拍了一下小的没了,谁知道一盏蜡烛也没了,我就是试试嘛。” 众人一脸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柳慕言则是点点头,“嗯,那就好,不知者无罪。” 几人张大了嘴,头……你的智商在顾少那边简直就是负的! “不过,原先的那个是个小孩?”柳慕言问道。 顾离辰捏着小孩的耳朵笑着说,“是啊,那女鬼右手本来抱着个小鬼,小鬼手里也抱着白烛,我拍他肩膀的时候用这个瓶子收了那小鬼,烛火嘛,自然就灭了。”说着用两根手指夹着一个白瓷瓶举给他看。 那边的女鬼看到顾离辰举着的白瓷瓶更加激动了,两条长腿不安分的晃动踢到方赢的前胸,方赢更加痛苦的弯下腰,由于里头只有他一人,所以没人上去扶他。 “师兄师兄,要是这女鬼下来了,他是不是就死了?”柳慕言有些紧张,要是这人死了那游队和贺队就倒霉了,师兄你轻点刺激……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还没见过呢。”顾离辰满脸兴奋,就差没直接过去把那女鬼给扯下来了。 柳慕言抱着顾离辰的胳膊防止师兄过去弄死人,扯开话题问,“师兄,那个,我们要不要去游队那边看看?” “看什么?那边又没鬼,有什么好看的。” 感情顾少您觉得鬼比较好看? 曲妃接了个电话,游子昕说那边出了问题喊他们赶紧过去。柳慕言拖着顾离辰赶紧就走,免得里面的那个女鬼真的蜡烛一扔就穿墙过来。 留下陆追和越阳看守方赢,剩下的人全都到包群的家里去了。 几人还纳闷呢怎么就到包群家里去了? 柳慕言揪着顾离辰到的时候包群正抱着女儿哭的死去活来,谁都不让碰。 “琴琴啊,我的琴琴……” “怎么了这是?”曲妃趁着游子昕和贺鸣架着包群没法动时,赶紧上前按包小姐的人中,那姑娘脸色煞白额间泛青。 游子昕把包群拍老实了,懊恼的说,“我本来想问这事西区有几个人参和,这家伙嘴跟蚌壳似的就想刺激刺激……” 柳慕言懂了,看包群女儿的样子像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旁边的顾离辰则是皱着眉头一脸凝重,他走过去,手掌重重的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桌子上的水杯被震的掉地上摔碎了,包琴吓了一跳猛的醒了过来。喘着气脸色煞白,两鬓有汗珠划落。 包琴一睁眼见到的是顾离辰,顾离辰长得好看脸色这时候也很是柔和,这姑娘吓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扑到顾离辰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包琴这一动作,除了包群其他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柳慕言,只见柳慕言眼睛一眯,眉头微微挑起,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盯着顾离辰的后脑勺看。 包群一看宝贝女儿醒了,又哭又笑的,挣脱开扑过去把女儿抢过来,还瞪了顾离辰一眼,像是在说顾离辰是个登徒子。 “琴琴,你没事吧啊?” 包琴才反应过来,脸色也红润起来,看着顾离辰的表情很是腼腆,她小声的说,“爸爸,我没事。” 唐宋一进门就感觉屋子里有东西,和曲妃一对眼神,他就进了房间,游子昕和贺鸣也当做没看见,没过一会,就拿着越阳的乾坤袋出来了,那袋子里的东西还在挣扎。 “小唐子,是什么?”曲妃想伸手扒袋子被唐宋拦住了,这丫头什么时候能胆子小一些? “是被割喉咙的那个女生。” “啊……”唐宋的话一说出口,包琴就尖叫着又扑到顾离辰怀里瑟瑟发抖,不停的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柳慕言呆住。 曲妃也呆住。 游子昕满脸怒意,“包群,这什么意思?有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你想害死自己女儿吗?” 包群满脸泪水,双手不停的发抖,“你们救了我女儿,要我做什么都行,琴琴是个好孩子,别伤害她。”他看着贺鸣,双膝想要跪下去却被顾离辰伸腿踹了一脚踉跄着跌倒在地上,一时无语。 顾离辰一脸无辜的眨眼,绅士的把包琴放到沙发上,拍了拍衬衫,“年纪这么大别随便给人跪,会折人小伙子寿的。” 曲妃张大了嘴,心说好你个包群,看吧让你瞪顾少,人报复了吧……不过,顾少腿真长啊,那一扫真帅!也难怪会招惹桃花。 “贺队,我什么都说,求你照顾好琴琴。”包群闭了闭眼。 贺鸣双手环胸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脸冷淡,“你知道我的规矩,还有,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游子昕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货一这么说话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抬手对着贺鸣就是一个烧栗,“你丫别给我打哑谜。” 贺鸣立刻狗腿的给游子昕捏肩膀,“嘿嘿,我就是那么一说,回去再告诉你。” “哼……” 曲妃捂脸,贺队,你的气势瞬间萎了。 “包小姐,你能告诉我们,这个东西是怎么跟着你的吗?别怕,已经抓起来了。”曲妃毕竟是女孩子,比较容易说话。 “叫我包琴就好。”包琴抬头看了看顾离辰,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慢慢说道,“我以为曲子是和作者沟通好买来的,毕竟你情我愿,而且参赛规则不一定非得是自己创作,合作的也可以;谁知道原因那么龌蹉,而且,发生了那种事我很担心也很害怕,就去找她的舍友想问问看她有什么遗愿,结果校长让我叫那女生去楼道里,我以为他们有事要谈,结果第二天那人就死了,我很害怕,非常害怕,呜……” 包群急了,赶紧上前抱着女儿,“别问了,琴琴,不想说就别说。” 众人气得半死,这死叉烧包,这么宠女儿迟早出问题。 顾离辰轻飘飘的一句,“唐宋,把那东西放回去就老实了。” 两父女吓坏了,特别是包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离辰,这么温柔的一个怎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只见顾离辰笑的有些邪气,他靠在柳慕言身上,拖着下巴慵懒的说,“老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牌的顾客,还没收除灵的钱呢,我干啥给你白干活?讲个故事抵消都不肯,开玩笑?小鬼,哪抓来的放哪去。” 唐宋有些犹豫,他看看游子昕又看看柳慕言,柳慕言对他摆摆手,他抬脚就要走,就听那边包琴尖叫一声,吓的唐宋差点没把手里的袋子扔出去,啧……还是小曲好,不咋呼。 “不要!我说,我说……”包琴似乎吓坏了,包群也没敢再说话,只能安抚女儿,包琴缓了口气,继续道:“我听说她们都死了,很害怕,因为学校里一直都有传言,我以为是鬼做的,就想去给她们烧些纸钱,然后……然后就遇到她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能跟着我,一直一直,但是她好像害怕什么东西,就只是跟着我……” “她给过你什么东西?”顾离辰问道。 “她送过我一支口红。” “那就没错了。”曲妃愤愤道,“难怪找不到她的魂魄,原来是这样!聪明啊,还学会避难了,如果还在学校的话就会被吃了吧?” 柳慕言歪着脑袋问:“师兄,这下怎么办?” 一个“鬼抬头”一个冤死的厉鬼。 顾离辰轻笑,“还能怎么办。” 一个弄死,一个看能否渡她投胎,不能……呵呵,弄死。 33.H大怪谈09 由于这案子特殊,方赢被放在特别招待室里,由零组几个成员负责守着,生怕这女鬼一个不高兴就把蜡烛给灭了,那样他们警局可就惹祸上身了。 劳累了好几天的柳慕言和顾离辰好不容易有个安稳觉睡,不用管这鬼那鬼的。柳慕言把精力旺盛的顾墨哄睡着之后才躺上床,顾离辰也才蹭过去,亲亲额头亲亲嘴,两人腻歪了好一会,顾离辰把小孩撩拨的满脸通红脑袋发晕,正准备上手偷袭这样那样的时候——电话响了。 时间:晚上十二点半。 来电:唐宋。 事件:H大凶杀案嫌疑犯方赢于H市东区警局特别看守室里暴毙身亡。 顾离辰出离暴躁了。 两人出门的急,也没顾上还在隔壁房间睡觉的顾墨,就这么把孩子给关在家里匆匆驱车前往警局。电话里唐宋语气还挺急,说是有鬼差突然来要勾方赢的魂。他们哪管得上鬼差不鬼差,要是方赢的魂被勾走了,不但警局有事,他们也要有事。其一,这鬼抬头正常人哪听说过,这来历还没查清不能让方赢死;其二,修罗的事想必也和方赢有关系,联系前边他们调查过的案子魂魄都消失的情况,如若这修罗真吃足了一万个魂魄,那后果不堪设想。 深夜的车道没有多少车子,道路顺畅运气好一路都是绿灯,柳慕言坚持到警局要开自己那辆公家车……顾离辰只能认命的放下自己的车钥匙拿另一个。 柳慕言开着窗吹风,车子转弯的时候经过一家医院,这家医院柳慕言知道,H市声名远扬的好医院,里边的医生护士水平素质都很高。他看了一眼那栋大楼,只见其中一个窗户有光一闪一闪的,眼皮子突的一热,脑袋立刻就有些晕晕乎乎的,很困。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男人的嘴唇淡粉色的很薄,下巴有些尖,穿着白大褂,敞开的衣领下是精致好看的锁骨…… “言言?醒醒,再不醒我就亲你咯。”顾离辰把车停好才发现小孩歪在座位上睡着了,他捏住柳慕言的鼻子喊他。 柳慕言感觉鼻子不能呼吸就微微张开了嘴,刚吸了几口气就被个温热的东西堵住了,软软的很好吃的样子,他下意识的用小虎牙轻咬了下,而后就被吻的更深了,等他清醒过来时就看见自家师兄那张近在咫尺祸水般的脸,勉强镇定了心神推开笑的一脸餍足的顾离辰,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开门下车,“我们快走吧。” “唔……言言,要不是这通电话,咱们可就不止这点呐。”顾离辰亦步亦趋的跟在柳慕言身后。 柳慕言听了脚步停顿下来,顾离辰也挑着眉在等他开口。 “师兄,给我几天时间。”说完抿着嘴就走,从脚步里看的出有明显的慌乱。 顾离辰站在后面一动未动,看面前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柳慕言,夜风静静的拂起他的发丝,听他低低的呢喃,“都等了那么久,我又岂会在乎这短短的几天,小笨蛋。” 柳慕言到了特别看守室时只看到方赢趴在桌上僵硬了的尸体,其他人一个都没有。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拔腿就跑向零组的办公室,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顾离辰。顾离辰稳住小孩的身形,脸色有些低沉,牵着柳慕言的手偏着头。 柳慕言还奇怪师兄怎么这副表情,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砰!”的一声,还有间歇的咳嗽声传来,两人立即向声源处走去。 到自家办公室门前,顾离辰拦住柳慕言要去开门的手,伸手碰了碰面前的空气,五根手指平整的贴在空气上,他的袖口里滑出一只纸鹤,这只纸鹤和平常的不同,平常的是白色,这只则是黑色的。 通体漆黑的纸鹤安静的在空中扇着翅膀,没有如白纸鹤般发出鹤鸣,它悄无声息的在空中转了几圈,猛的朝墙角的一处撞去,清脆的“刺啦”声传来,他们的眼前赫然出现了柳慕言的四个搭档,以及穿着一黑一白的两个鬼差。 两边气氛剑拔弩张,场地十分混乱,桌子椅子杂物四处摔在地上,整个二战现场。 那边黑色衣服的鬼差突然“咦”的一声,他扯了扯身边白色衣服的搭档,凑过去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边的曲妃见到顾离辰和柳慕言顿时热泪盈眶,“头!你终于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柳慕言也看对面的两个鬼差各种眼熟。 陆追擦了擦虚汗,灰头土脸的满身狼狈,“别说了,这两鬼差太厉害,让他们通融一下没得商量,咱们只能拦住了,谁知道他们不是用法术打而是拳脚功夫,TNND拳拳到肉啊,疼死了嗷呜……” 越阳也喘的不行,“嗯。行了陆追你别狼嚎……他们真的好厉害,不过他们不打女生,曲妃还好没受伤。” 唐宋揉了揉手腕,显然也被虐的很惨,“第一次见鬼差就这么带劲。” 这边正在积极想办法合体成神仙把对面两鬼差给收了,那边的两个鬼差则是收了气势恢复平静,身体站得笔直。那一黑一白走过来的时候,四人没出息的后退了一小步。 那两鬼差对着顾离辰和柳慕言一抱拳,客气的打招呼,“好久不见。” “咦……萧将军!梁副将?!”柳慕言惊讶的看着面前两个很久不见的故人?故鬼?当初回乡祭祖时邂逅的两位将门英雄。 萧祁一身白袍,额前几缕墨色发丝,长发束在脑后披散下来,即使手握在腰间别着染满杀气的剑上也不影响他身上那股书卷气。 梁一则是一身黑袍,头发都疏到脑后束起,也是长发飘飘精神奕奕的模样,笑的时候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你们认识?”其他四人问道,声音有些扭曲。 柳慕言迟钝的“啊”了一声才简短的给他们解释相识的经过。 四人瞪圆了眼睛看两个鬼差,脑子里各有想法。 曲妃:纳尼?这么说这个叫萧祁的将军难道是和顾二少上上上辈子同一个朝代的将军?那朝代的将军都流行早死啊? 陆追:原来是将军啊真是失礼失礼,难怪打人如此之痛,传说中的练家子啊,跆拳道黑带弱爆了。幸好他们没用兵器…… 越阳:将军?唔……不知道能不能辨认古物的年代,爷爷的寿诞快要到了,挑礼物什么的最不在行了老是被骗…… 唐宋:将军啊…… 听得柳慕言介绍他们萧祁又客气的抱拳躬身,“多亏他二位的相助,我们才能有今天。” 柳慕言摆手,“你客气了。”主要还是师兄的功劳,自己根本就是个看客。 曲妃见气氛缓解了许多,朝着两位鬼差开口道,“既然是熟识,行个方便呗。” 萧祁神色凝重,旁边的梁一也是,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点头,萧祁上去对顾离辰道:“恩人。”话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顾离辰打断了。 “顾离辰,记住。” 萧祁愣了愣,方露了笑,“嗯……不如入乡随俗,我就随黑白二位前辈称呼您顾少?” 顾离辰拖着下巴表示没意见,“行。这次事情很严重?怎么他们都没空上来要你两来了?” 萧祁点头,“阴阳图谱丢失,二位前辈去找了,这事惊动了上边,怕是要多事。” 顾离辰听了有些惊讶,挑着眉头看萧祁,“丢了?” “对,丢了。” 顾离辰拍桌子笑起来,“我记得这图谱是放在你们头的枕头底下来着?哪个兴致那么好去偷他枕头?哈哈……” 梁一心思还挺单纯,他惊讶的问:“您怎么知道连枕头一块丢了?” “哈哈哈……”顾离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抱着柳慕言的腰笑的不能自已。还真连枕头一块丢了啊?他怎么不把自己也丢了! 萧祁和梁一到了地府之后被前辈告诫到人间之后一定会接触的人里,最不能得罪的人中,首位就是顾离辰,这位顾少来头不小,让他们小心接触。但一看到本人之后反而很开心,这是能让他们死都能在一起的恩人啊,当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萧祁无奈的道:“顾少,别笑了,这很严重啊。” “我知道啊……哈哈哈……但还是忍不住,噗……你们继续继续,真是太妙了,不能再妙!枕头都给偷了……” 其实不止顾离辰,柳慕言也觉得挺有趣,零组的四人更是,抱成一团笑成本年度最佳喜剧奖雕塑。 “好了师兄,让人把话说完,时间不早了。”柳慕言有些忧心,这毕竟是警局。 “咳咳……好吧,快说。” 萧祁从宽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纸的残页,“这是图谱的残页,从方赢身上弄出来的。我们分析着,这图谱可能被撕成残页散落人间,被人利用,就比如这个人。”说着便从另一只袖子里甩出方赢的魂魄,那魂魄没有意识,呆呆傻傻的跌坐在地上。 “嗯?意思就是他身上的阴火不是那个女鬼给点的,是这个图谱?”越阳说道。 萧祁赞赏的看向越阳,“对。” 曲妃的关注点只有一个,“那他肩上的女鬼呢?” 梁一无辜的看着他们,“刚才趁乱跑了啊。” 这时萧祁也惊讶的看着梁一,“小一,跑了?” “对啊跑了。” 顾离辰笑够了,就拿着越阳的乾坤袋扔给萧祁,“喏,这里头是那女鬼的儿子,有他在,不怕她不回来,你们抓了就带下去吧。这袋子可是这小鬼的传家之宝,记得还回去。” “多谢。”萧祁笑的如沐春风,“下次归还。” 越阳摆摆手表示客气。 “那我们先走了。”萧祁带着梁一站在墙边。 众人异口同声,“不送。” 等两位鬼差带着勾走的魂魄消失在墙里时,曲妃才大惊失色道:“方赢的魂魄被勾了,咱们怎么交差?” 顾离辰嗤笑,“那还不简单,说他精神有问题畏罪自杀,证据确凿的案子谁还管嫌疑人是不是被正法的,只要他没有能力再害人,世人就不会害怕。” “好吧……只能这样了。”柳慕言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毕竟,那个魂魄放回去也一样没用。 曲妃拍了拍脑袋,“头,那个修罗还是万鬼的事情呢?” 柳慕言看顾离辰,这种事还是师兄处理比较妥当。 顾离辰伸了伸懒腰,“这东西已经不在我的能见范围内,除非他撞上来,才能管。是劫是难躲不过,你们的职责,明白吗?” 四人齐刷刷的点头。 柳慕言看着眼前凌乱的屋子人都不好了,“这……要怎么和陆局交代?” 顾离辰弹了小孩的额头,“这是阵法,里头的东西都不是真的,时间过了自然就会消失。” “哦……”柳慕言这才放下心来,看天色已经蒙蒙亮,就招呼大家到警局不远的餐厅吃早餐,他边走边问,“不过那个阴阳图谱是什么东西?” 听见柳慕言问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四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天亮的很快,路上行人已经不少,看他们这怪异的组合,后面的几人还亦步亦趋竖起耳朵的样子实在滑稽。 顾离辰看后面几人的样子,没好气的笑了,“到店里再说吧。” 早茶店老板刚开门,就看到几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哎呀各位警官,来的太早东西还没做好。又通宵查案呢?真辛苦。” 柳慕言睁大了眼问,“不辛苦,就是有些饿了,没开店吗?” “开了开了,你们要是能等,就坐着我给你们上茶,吃的还在煮,行不?” “行的。”柳慕言笑着带了几人进去坐好,老板笑眯眯的给几人倒茶就到厨房做东西去了。 柳慕言把茶杯推到顾离辰面前,“师兄,阴阳图谱。” 顾离辰喝了口茶,“那东西啊,就是一本书,跟生死簿似的。” “吓!”众人吓一跳。 “你们一惊一乍的干啥?我说的是跟生死簿一样的一本书,作用不一样,别紧张么。” “被你吓死。”柳慕言心有余悸的拍胸口,“那它是什么作用?” 顾离辰放下茶杯,“听名字就知道了,阴阳图谱,借命阴阳,颠倒阴阳用的,能把死的人变成活的,具体来说,就和方赢一样,他原本已经死了,却用阴阳图谱借了命活了下来。虽然没有生死簿作用那么大,不过也差不离,毕竟这东西要是现世,会大乱的,人和鬼的比例会失调,到时候,呵……可就分不出是人是鬼了。” “这和那个万鬼有关系吗?”曲妃问道。 顾离辰眯起眼,“最好没关系。” “来了来了,这是鸡丝粥,你们熬了一晚上先喝点粥暖胃,小菜是自家做的泡菜和酸笋,煮鸡蛋要来一些么?”老板麻利的端了粥上桌,还放了好几碟子配菜。 “要三笼小笼包,还有烧卖,唔……蒸饺也来一些……” “陆追你是猪么?” “我饿了嘛……” 阳光如暖流般流泻在大地上,照亮了黑暗中的污浊。 在阳光找不到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喘息。 34.闲医01 在破了那件轰动全城的大案过后警局忽然变得很忙,大案没有小案倒是一堆。什么XX小区的老奶奶的猫不见了报警;XX水果店的小姑娘养的宠物猪走失了;XX公寓楼良好市民又失恋了——等等诸如此类。 游子昕掀桌,他丫的是谁在论坛打广告说“警民一家亲,建设温馨家庭的?”这是要弄死他们?他现在只想帮理不帮亲,顺便六亲不认啊! 晚饭过后柳慕言在家里摊着各种学校的介绍资料在看。听顾离辰说小家伙已经五岁了,这也该到上学的年龄。 “唔……师兄。”柳慕言喊躺在他腿上看电视的顾离辰。 顾离辰仰头看他,“怎么?” “这学校各方面都挺好,就是离家有点远,墨墨好像不想住校。”而且孩子太小了,住校他也不放心。 顾离辰转脸继续看电视,“那就挑近的。” “嗯。”柳慕言已经挑花了眼,拿了个顺眼的离家又近的学校资料给顾离辰,“那就这家好了,下班了可以顺路去接墨墨放学。” “就这吧。” “师兄,你给点意见行不行啊。”柳慕言不满的瞪他,什么都好好好,看都没看一眼。 “这挺好的,看着挺干净。” “……” 所以说,这是职业病…… 顾墨嘟着嘴看两个爹爹给自己的未来做决定,含着两泡眼泪捂着嘴控诉的看着他们。深情的瞪了他们半天,两个爹爹没发现他的存在,继续瞪,爹爹们竟然在玩亲亲…… “爹爹!”小家伙声音不似以往清脆有力,而是小奶猫般嗲嗲的撒娇声。 柳慕言赶紧抬头,脸色红润嘴唇被咬的有点肿,“墨墨?怎么了?” 顾墨无视顾离辰变黑的脸色,可怜兮兮的对柳慕言道:“爹爹,我牙疼。” “牙疼?”柳慕言皱着眉头上前抱住顾墨,小家伙张着嘴“咿呀”给他看,右边脸明显能看出肿了,里边的牙床也是红红肿肿的,顿时心疼的乱七八糟,“怎么会这样?墨墨你吃了什么东西吗?” “啊……没有啊,唔,昨天肥肥她们带我去吃烤肉,小唐子家新开的,好好吃。”顾墨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晚上去好多人的街上,肥肥说很好吃的,就把很多的摊子吃完了。” 柳慕言无力,“小曲他们带你去吃了一条街的小吃?这之前还吃了烤肉?天啊墨墨,上火了知不知道,喉咙疼不疼?我看看。” “啊……”顾墨张着嘴给柳慕言查看,嘴里酸疼的难受。 “喝这个。”顾离辰不动声色的泡了杯茶放到桌上,拿起遥控继续看电视。 “嗯?”柳慕言拿着顾墨专用的马克杯,里面泡的是橘子皮,他细心的吹了吹,顾墨抱着杯子喝了几口,皱着小脸表示不想再喝了。 “爹爹,这个好难喝啊。” “不行,喝了这个明天再带你去看医生,不然会肿很久的。” 顾墨握着小拳头喝完了水,被柳慕言哄着睡了。 小家伙睡着的时候蜷成一团,拳头握的紧紧的,特别是抓着柳慕言的衣襟睡着之后怎么都弄不开,只能把衣服脱下来给小家伙抱着才能走开。 “小调皮。”柳慕言点了点顾墨的鼻子笑道,小家伙肿着一边脸鼻头红彤彤的,眼睫毛湿润润的。叹了口气,他凑过去亲了亲顾墨肿着的脸,轻声道,“晚安,墨墨。” 第二天一早,顾墨扒着门框不愿意刷牙,脸蛋肿的馒头那么大,吓得柳慕言手忙脚乱的洗漱完毕连早饭都没心思吃,就要带孩子去医院。顾离辰坐在餐桌上面瘫着脸,伸手一指厕所,小家伙不情不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爹。 “爹爹,牙疼,不刷。”顾墨捂着脸,扑到柳慕言怀里。 “好好不刷,漱漱口带你去医院,怎么会这么严重。”柳慕言不敢碰顾墨那肿的半天高的脸蛋,给小家伙换好衣服后抱着顾墨看顾离辰,催他,“师兄,快点。” 顾离辰看小家伙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喝掉最后一口水,站起身往顾墨嘴里塞了东西,小家伙热辣辣的嘴里只觉得一片清凉,他抬起头看顾离辰,扁扁嘴又抱着柳慕言的脖子磨蹭,“爹爹,疼。” 柳慕言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乖,一会看医生就会好了,坚强点。” “嗯。” 出门的不巧,时间正赶上周末,来往医院的人多如牛毛。路上也堵,离家最近的医院正好是那家出名的医院,人更是多的恼火。 两人抱着孩子去挂号,柳慕言担心顾墨疼的受不住想挂急诊,一旁的小护士笑了,解释这种情况不属于急诊范围千万别挂会浪费时间,帮助他们应该挂哪在哪等,还直道柳慕言真是个好爸爸。弄了好半天才拿到儿科大夫的号码牌,坐在诊疗室外面等。由于这一家三口长得实在太出色,经过的护士医生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逗一逗,小家伙估计是疼的厉害,没什么心思玩,只埋在柳慕言怀里不出来。一起等的其他家长和小朋友都想和他说话,这娃娃长得真招人疼啊,就连他爹也一样。后来被逗的狠了顾墨干脆就跑顾离辰怀里去了,软糯糯的撒娇,“爹亲,牙疼,抱。”配上那惨兮兮的脸实在是可爱的惨绝人寰,一旁有孩子没孩子的人都想上去抱,这要是他们孩子可得多好啊,脸肿成那样都不哭不闹的。 顾离辰无奈,只能抱着顾墨面瘫着一张脸,然后,一旁的护士医生病人只能找柳慕言搭话,根本不敢靠近顾离辰,众人在内心叹气,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是让人那么怵呢? “一百九十七号,一百九十七号。”病房内传出护士的声音。 柳慕言“蹭”的一下站起来,把一旁的人都吓了一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到我了,墨墨来我们去看医生,师兄 。” 顾离辰点点头,抱着顾墨就进了诊疗室。 儿科医生是个很和蔼的老头,花白的头发,慈眉善目的,桌上的牌子写着“儿科主任唐初医师”。 柳慕言看见名字的时候在想,这医生是唐宋的亲戚?唐宋家的产业发展到医院了? 唐医生看见顾墨后笑得眼睛都成条缝了,他对顾墨招招手,“小朋友这是怎么了?哎哟小可怜,脸都肿了,来来让爷爷看看。” 顾离辰把顾墨放在医生面前的凳子上,小家伙捂着脸蛋坐得端端正正,仰起脸看医生,然后给了医生一个笑脸,虽然半边脸肿着有些滑稽。 唐医生愣了一下,看站在一旁的两个家长,一般都是家长抱着孩子坐着让看病,还不停的哄孩子,这家不一样啊,疼成这样还让孩子自己坐,坐姿还很端正,嗯,家教太好还是太严厉? 柳慕言可没管医生的心理,他担心顾墨,小家伙疼了一晚上了,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医生,这孩子牙疼,昨晚上脸就肿了,我本来以为没什么事的我……” 唐医生笑呵呵的打断柳慕言,“没事没事,别担心,我看看啊,来小朋友,张开嘴让爷爷看看,啊……” “啊……”顾墨很配合的使劲张嘴,奈何半边脸肿的过分,只能张开一点。 唐医生看了一会,笑眯眯的坐回座位,开始写病例,边写边问,“小朋友有没有病例卡?” “没有,这孩子第一次这样。” “嗯,我看着也像,这孩子养的真好,身体健康眼神清亮,告诉爷爷,你叫什么?” “顾墨,左顾右盼的顾,墨守成规的墨。” “顾墨,好了。”唐医生的字写的很漂亮,他把病例交给柳慕言,“来,这是病例,这是处方单,到药房去拿药,小孩子专用的冲剂,这孩子没啥事,就是上火了,喝一天就会好。”说着就看了小家伙的手掌,小孩子的手掌小小的肉肉的,但顾墨的掌纹很清晰,“小顾墨是不是偷偷吃了很多油炸的东西了?吃太多会上火,就像现在这样,下次别贪吃了知道吗?” “嗯。”顾墨跳下凳子看唐医生,“是不是不能吃烤肉?” “可以吃啊,但是一次不能吃太多,要多喝水多吃蔬菜水果,知道吗小朋友?” “嗯,谢谢医生爷爷。”顾墨牵着柳慕言的手,仰头看顾离辰。 唐医生这才发现那个一进门就一言不发的顾离辰,他有些发愁,这孩子谁的?咋长得两个都像?而且这名字介绍的,也太奇怪了吧?墨守成规? 顾离辰看小家伙又在撒娇,没法子只能弯下腰抱他,“小混蛋。” “爹亲,牙疼。”顾墨抱着顾离辰的脖子装死,然后偷偷的笑,爹亲抱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其实,爹亲和爹爹的怀抱是最温暖的,他很喜欢。 “谢谢你唐医生。”柳慕言拿着处方单才放下心。 唐医生摆摆手,“没事。”然后喊外边的护士带他们去药房拿药,顺便冲一包药在医院就给顾墨喝下去,这脸肿的太过分了,早吃早好。 一家三口正准备回去,顾墨眼尖,看见二楼的贺鸣,他扯了扯柳慕言的衣服,指了指上面,“爹爹,鸣鸣在上面。” “嗯?谁?”柳慕言抬头看,没发现认识的人。 顾离辰正在给顾墨喂水,小家伙喝了药一直扁着嘴喊苦,柳慕言都给他喝了快两瓶的水了,他头都没抬,说道,“贺鸣。” 柳慕言这才反应过来,“贺队?哪呢?” “这儿呢。”话音刚落,贺鸣就从他们背后出现。 柳慕言拿着病历看贺鸣,“贺队你病了?” “哎,我没病,我妈病了,听说这医院的心理医生很厉害,就带我妈来看看,预约还得排队,从上个月排到今天才排上。”贺鸣苦着脸说道。“刚就看见你们了,咋了?谁病了?” “墨墨上火脸肿了。”柳慕言扬了扬手里的病历卡。 贺鸣这才看见窝在顾离辰怀里的顾墨,小家伙半边脸肿的老高,睁着和他爹一样的大眼睛看他,满脸无辜,“哟,原来是你呀小家伙,和小曲他们出去偷吃了吧?这肿的,看过医生了?” “看过了,说是吃了药明天就会消肿。” “那就行,哎……”贺鸣挠挠头,凑过去小声的说,“我妈那病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成天说有人要害我,前阵子给我介绍媳妇,出了事之后呢又说女人是狐狸精,现在可劲的不让我上班,说警局里一大堆狐狸精,你说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她自己还是个女的呢,总不能让我回军队去吧,再说了,军队里也有女的啊……” “这么严重?”柳慕言讶异,“游队知道不?” “啊?子昕?知道啊,他现在在上边陪着我妈,老爷子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就预约了这里,不然你给看看去,说不定是你们能管的呢,我妈这阵子瘦了好多,我担心真有什么事。” “行,我现在上去合适吗?不是在看医生?不过怎么是游队在陪?”柳慕言也觉得贺鸣的母亲有点不对劲,根据贺鸣的家世,他母亲给介绍的对象就算不是世家小姐也得是门当户对吧,之前那个是个孩子妈啊,真甘心让自己儿子做便宜老爸啊? 贺鸣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表情有点哭笑不得,“你上去看就知道了,上次我妈来找我正好碰上我和子昕在吃饭,然后就不可收拾了,可劲的喊子昕儿媳妇,我可挨了不少拳头。看,满手臂的乌青还没消呢,今晚我觉得吧,还得添新的。” “咳咳……”柳慕言只觉得人生真是奇妙啊,贺鸣他娘亲真是个前卫的女子。 “哎,不知道我妈和老爷子说了什么,老爷子还专门把子昕找去了,回来了也没和我说,一个个神神秘秘的。”贺鸣耷拉着眼皮子,眼睛下面都是青的,看来真是没睡好,累得不行啊。 柳慕言只觉得自家师兄和儿子安静的不像话,扭头一看,两父子动作一致的看向二楼的方向,顾离辰眉头紧皱,顾墨皱着鼻子,都是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柳慕言觉得虽然地点和时机不对,但这两人的表情实在太像了,忍不住想逗一逗,“看见什么了你两表情这么一致?” “没有。”异口同声的回答外加摇头。 一旁路过的护士纷纷停下来看,小声的嘀咕这对父子太有意思了,新潮一点就是,萌的肝颤。 旁边的升降电梯突然跑出个人,虽说穿着很随意,但是看着很严肃,那人很高很壮,像是军士出身,他走进贺鸣身边,微微低头,“少爷,夫人在找您。”说完就侧着脸看顾家三口,对上顾墨的眼神怔了下,很快就移开目光。 贺鸣叹气,“知道了,这就上去,这是我朋友。” 那人微微点头,侧过身让几人进了电梯才进去按电梯按钮,奇怪的是电梯上的不是二楼,而是八楼。 这层楼人很少,想必是预约才能到的诊室。没走几步又看到几个站的笔直的人,柳慕言估摸着这些都是贺老爷子的人,一派军人作风,站着纹风不动,只听贺鸣的话,对其他人目不斜视,有点嚣张啊…… 贺鸣敲了三下门,就开门进去。一开门就听见游子昕的声音,饱含着深深的无奈,他看到贺鸣之后双眼放光,就连那副眼镜都让人觉得在闪光,他招招手让贺鸣赶紧过去。 “阿姨,你先让医生看看,都不是坏人,真的!你可以放心。”游子昕被个有些富态的妇人抓着手腕,那妇人乍看有点胖有点矮,但是细细看,长得很有韵味,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长相,小巧动人。 “嗯,小游啊,这些是什么人?”贺鸣的母亲在游子昕的努力下,才把儿媳妇改成小游,否则,他就得羞愤的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贺鸣走过去握着母亲的手,“妈,这是我朋友,你别怕。” “哦……儿子啊,妈没病没灾的,看什么医生啊,回家成吗?妈给你和小游做饭,妈做饭可好吃了。”妇人一手抓着游子昕一手抓着贺鸣,脸上除了有些憔悴之外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好啊,妈你好久都没给我做饭了……” 那边厢贺鸣正哄着自家母后,这边的柳慕言一进门就发现了,那个靠着落地玻璃大窗的医师,穿着白大褂,里面的衬衫随意的扣了几颗扣子,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下巴有些尖,往上一看,那张脸漂亮的有些妖异,虽说很勾人,但和胡黎的长相不同,胡黎是他见过的人最好看的,给人的感觉是一种侵略很强的美,很张扬。而这个医师,却很温和。 柳慕言扫过办公桌上的铭牌,上面写着“心理医师陆闲”。 陆闲这个名字,柳慕言并不陌生,一本有名的心理学杂志上经常刊登着这位的文章,字字珠玑剖析的十分清楚,枯燥的字堆积在一起却很引人入胜。 柳慕言眨了眨微微发热的眼睛想,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旁边书柜上的书名让柳慕言想起了那句话,读心医师,闲医陆闲。 35.闲医02 陆闲不愧是读心医师,三言两语就让十分抗拒的贺母安静的听他说话。虽说还是有点一惊一乍的,但却很配合。陆闲的声音低低的略显喑哑,像流水里不停被冲刷的青石,温润清冽。 都说声音好听说什么都很诱人,陆闲的声音光是听都能让人通体舒畅。柳慕言呆在一旁安静的听着,陆闲对于他们的到来也没多问,只是和贺母聊天,三言两语就能套出许多话来,到最后嗓音还特意压低,跟催眠似的。 贺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容很柔和,不似她说的平常睡不到一刻钟就惊醒,还流冷汗做恶梦。 贺鸣见自家母后睡着了便舒了口气,暗暗抹了把虚汗,心道:这医师还挺靠谱,真对得起他的高额诊费啊。 陆闲气定神闲的坐回原位,认真的写诊断病例,旁边的顾家三口和几个保镖完全没影响到他。好半晌才抬头看了顾离辰一眼,眉间轻轻的动了下又舒展开。 “贺警官。”陆闲起身,离贺鸣不过伸手的距离,话里行间礼貌又带着明显的疏离,“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鸣循着他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的一堆人,他了解的点点头,那些个护送他们过来的人都出去了,柳慕言条件反射也想走,然而顾离辰动都没动,只移了视线看顾墨的脸,小家伙的脸比来的时候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肿。 游子昕也想走,但是他的手被贺母拽着,好不容易弄开了又被贺鸣抓住,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走了。 陆闲看贺鸣没想要清场的意思,只好开口,“夫人没什么大碍,脑部CT我也看过,就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导致神经紊乱,引发一系列的心理障碍,每个星期定时来疏导就可以了。” “好的,非常谢谢你陆医生。”贺鸣正经起来也是很威严霸气的,不过没几秒他二的气质就表露无遗,“你们这职业真清闲啊,随便聊个天一天就过去了,一月工资顶我小半年呢,真羡慕啊。” 陆闲轻笑,“我们的职责就是听人说话,和人聊天。不过夫人话特别少,而且……”顿了顿,看着贺鸣,一字一顿的说,“有被催眠过的痕迹。” 听到这里柳慕言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好像没和贺队说过,之前贺队相亲那件事情后他特意去见了贺鸣的母后为她除晦,毕竟底下的东西波及到人不好,结果这老夫人的体质太敏感,忘是忘了,兴许是太过深刻,灵魂深处反而有一种恐惧不安的感觉。 “催眠?”贺鸣有些懵,他老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心血来潮出了那么次门就遭殃了,不过这个催眠是咋个回事? “呃……贺队。”柳慕言是个及时承认错误的好孩子,上前扯过贺鸣顺带被抓着不放的游子昕到一边小声的说,“就是,贺队,你相亲那次记得吧?” “记得啊,怎么了?”贺鸣纳闷,怎么提这个了? 柳慕言内疚的不行,“就是那次事情之后吧,我见了伯母一面,毕竟和那些东西接触影响不好,我就给她除晦了,然后顺便催眠让她忘掉那事,大概是功夫没到家,催眠的不彻底。”说完双掌合十,“对不起啊贺队。” 贺鸣拍了柳慕言的肩膀笑道:“嗨,这多大的事啊,要是我妈还记得那现在家里估计会有尊佛祖在那供着,你是不知道,老爷子最讨厌这个,小柳,干得好啊,你避免了一场世界大战。” “……”我就不该对你抱太大的希望。 贺鸣凑过去八卦,“小柳,我看你家师兄在这杵半天了,一会盯着窗口看一会盯着医生看,这是有那啥呢还是看上人漂亮医生了?” 游子昕掐了掐贺鸣的手心,“别满嘴跑火车。” 贺鸣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我这是虚心好学,子昕你别掐我么,这是肉会疼的。” “一万个为什么吗你,就贫吧,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 陆闲不在意他们在一边咬耳朵,安静的站着不说话,背后的百叶窗透出几缕阳光,隐射出的细小灰尘看着让人糟心。 “好久不见,顾少。” 陆闲的一句话,震翻了一干人等。 柳慕言疑惑的转头看自家师兄,只见顾离辰懒洋洋的抬头看了陆闲一眼,视线转移到顾墨的身上,轻轻的开口,嗓音低沉,“好久不见。” “可否告知您的目的?” 柳慕言总觉得奇怪,似乎每个认识师兄的人对他说话总有一股子别的味道在里面,又畏惧又尊敬的奇异感。 顾离辰奇怪的偏着头看陆闲,“来医院还能干什么?” 陆闲显然被问的措手不及,他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写着“你还需要来医院这种地方?”抿了抿嘴,试探的问:“病了?” “带儿子来看病,小家伙上火了。”顾离辰碰了碰小家伙还肿着的脸蛋,顾墨早就无聊的抱着爹亲的脖子睡着了,睡梦中只觉得热烘烘的脸蛋被冰凉的东西轻轻触碰很是舒服,本能的蹭过去,结果那冰凉的东西转瞬就不见了,不满的扁扁嘴,嘴里咕噜别人听不懂的呓语继续睡。 “儿子?”陆闲惊异非常,早些时候他和顾离辰有过交情,按理说这人性格阴晴不定,身份特殊又一身奇异的本事;不是说做他们这一行的都福薄么?有的世家还因为没有继承人而断了香火,看这娃娃也有个五六岁,哪家的闺女命这么硬不仅能受得住这人还生了个孩子? 顾离辰一双桃花眼斜勾着看人时总有一种诱惑感,他淡漠的斜看了陆闲一眼,把顾墨抱高一些好让他舒服的窝在自己怀里,“怎么?我有儿子很奇怪?” 陆闲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掩饰震惊的表情,“早晚的事,不过是有些奇怪罢了,这么些年竟然把孩子藏着养这么大,尊夫人想必是个妙人。” 贺鸣和游子昕在一旁挑眉,这话是一语双关呢还是单纯的好奇呢? 顾离辰垂首低笑,“确实是个妙人。”说完还看向柳慕言问道:“言言你说是么?” 柳慕言正看顾离辰笑容出神呢听见这一声喊,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脸“轰”的就红了,傻愣愣的就把顾墨给抱到自己怀里,顾墨被弄醒了迷迷糊糊的喊着爹爹还睁开眼看,看见柳慕言的脸后又安心的抱着人脖子睡了。柳警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抱着孩子扭过脸,通红的脸一直没降过温,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顾离辰的双手闲了下来,他凑过去看自家小孩红透的耳根,戳了戳,再捏那张红的快滴出血的脸蛋,“言言?我可什么都没说。” “唔……”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顾离辰。本来呢,他对于顾墨是他和师兄的孩子的事实坚定不移的相信,反正怪力乱神的东西他也见过不少,长这么像说不是亲生的说出去谁信?而且师兄的本事永远深不见底,弄个有他俩血缘的孩子,应该,不难吧?但有一天他好奇心旺盛就问起顾墨的出生这个技术性难题,然后这不靠谱的经常忽悠人的顾大少就面无表情正儿八经的说,你生的。然后他就不可抑制的反常的不可思议的大脑当机,顺便娇羞了。 柳慕言十分坚定自己没失忆,关于生孩子这个逆天的技术性技能,他确认他不会。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问顾墨是怎么来的了!都说小孩子喜欢父母自己是怎么来的,他是孩子爹都不知道!愚蠢啊! “呵……”顾离辰见柳慕言眼神左顾右盼就是没对上自己,知道小孩又别扭了,也没继续逗他。这才抬头正视陆闲,抬手用食指轻点自己的眉心,眼神清冷音调未变,“血色未变还愈发的殷红,你见她了。” 陆闲被突击的脸色顷刻苍白如纸,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就连手指都僵硬的泛白,整个人从丰富的油画变成黑白的线稿。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直视顾离辰,仿佛这一眼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嘴唇微微的发抖,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顾离辰嘴角带笑,说的很随意,“我没在问你,只是陈述事实,陆闲。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给你的。”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陆闲摇摇晃晃的跌坐在椅子上,他紧闭双眼,全身不可抑制的发颤,尔后不停的重复,“我知道,我知道……” 顾离辰轻哼一声,话里不知怎么就带了刺,“知道?知道早就该抹了,留着对谁都没好处,他那点下场你还看不够?” 这话一出,在场还活着的人不由自主被刺得心里一疼,原本就搞不清楚状况的游子昕和贺鸣脸色是乌云盖顶,抓心挠肝的,这是啥事啊好想知道!柳慕言也被顾离辰反常的态度弄的有些懵,依照师兄的个性是不会对不相干的人发脾气的,看情况这个陆闲不是熟人就是仇人…… 陆闲觉得浑身冰冷,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顾离辰,这个人从来没有这么陌生过,即使他们的交集仅限于那么几次,至少,从前那些让他咬牙活下来的话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的。顾离辰于他很特别,是仇人是知己是恩人,也是摧毁他信念的人;前一秒还能说出暖融融的话下一秒就能残忍的在你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划一道口子,最恼人的是他从来不解释为什么,做完就走眼神都不留一个。 游子昕上前扶起陆闲,“你没事吧?”他走近了才看到陆闲的眉间隐隐透着一抹艳色,眨眨眼想再看清又没了。 “没事,谢谢。”陆闲站起身踉跄的退后几步没让游子昕碰到自己,没注意就带倒了椅子,发出不小的声响。 贺鸣和游子昕条件反射看贺母的方向,发现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门也被敲响,贺鸣赶忙说没事才避免外面的人冲进来。 “顾少。”好半晌,陆闲才挤出几个字,他喊顾离辰时不自觉带了几分祈求,“你就这么恨我么。” “嗤……”顾离辰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蔑的话免费大放送,“好歹他也勉强算是我门下,背叛师门这出好棋果真下的漂亮。” 陆闲就像被触碰了雷点,“不是的,不是的!他没有背叛你,他没有。” 顾离辰搂着柳慕言的腰,带着小孩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临开门前,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陆闲,一字一字敲进陆闲的心窝里,“你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 “嗡”的一声,陆闲只觉得被当头一棒,砸的他昏天暗地,心里那点期望被砸的粉碎,他唯一的光亮,没有了。 “那为什么……”不让我死。这四个字,在看到顾离辰暗沉的眼睛后只回旋在嘴边问不出口。 顾墨被弄醒了,趴在柳慕言怀里睁着黑亮的眼睛看陆闲,圆圆的眸子里仿若落了星子。一如当年那个在他眉间以血轻点的人,就算身体冰凉那双时刻都明亮的眼眸却牢牢的把他锁在里面,宛如皓月。那人说,“陆闲,我会守着你,永远不会倒下。” 之后陆闲才明白,那句话是那人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也是最大的谎言。 “说谎。” “对。”顾离辰笑道,“他说谎了。事到如今还计较这个有用么?陆闲,要么你继续活着别搭理,要么找个地方追下去;他那点心思想必你早就明白,明着告诉你,他在底下没少遭罪,全是因为你。” “不过也难说,喝了汤过了桥啥都忘了,指不定人来年寻着好人家娶妻生子后一尘土一堆再去也没用啊。” 陆闲连眼泪都掉不出来,只能怔怔的看着顾离辰,“我要怎么做?” 顾离辰这才笑的如沐春风,“想清楚了就把你该受的罪受完,然后,问他去。”说完就带着“孩子他妈”和儿子走了。 临走时顾墨也不知怎的,给了陆闲一个笑脸,挥挥手说了声,“再见。” 陆闲依稀记得,那年那人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再见。 那人有着暖阳的笑脸,温暖的手心,声音也是温温和和的,能融化冰雪。 初见时会轻轻的喊他,“陆闲。”温暖的想让他一直喊下去。 就像是太阳,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那股温暖实在太吸引人;无奈自己真是个麻烦,他亲手把自己的太阳,唯一的温暖给抹杀掉了。 那个夜晚,没有风,月亮圆的让人心慌,高高的悬在天上。那人用他染满血的手给自己的眉间点了个艳丽的朱砂,脸上带笑还喘着气对自己说,“陆闲,我会守着你,这是约定,别忘了。” 那双涂满黑夜落了星子的双眸永远的沉寂在月光下,失了颜色。一直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说会永远守着自己的人松开了握紧自己的手,冰冷的空气就那么灌进了手心,模糊了掌心的纹路。心口的地方生生的疼,眼睛干涩的看不清东西,他在想,那是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呢? “陆闲,师傅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背叛了。” “我自私到,世界只剩下你一个。” 36.闲医03 压抑的黑暗里,碎石和尘土的声音清晰可闻。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无数只小虫子爬了满地,甚至还掉到了自己的身上蠕动,浑身不自在。水滴声近乎病态的回档在脑海里,蚀骨腐心。一滴一滴的打在心脏上,有什么被一点一点的侵蚀,血肉模糊。 被啃噬的错觉毫无遮蔽的窜过脑海,骨头和着血肉被一口一口的咬下,毫无知觉也觉得疼;身体先是僵硬后又逐渐变得绵软,皮肉被打开,不知种类的小生物在里面钻来钻去,随着一股腐臭味在四周弥漫,还能感觉到那寂静空气中漂浮的颗粒。 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呼吸,恐惧的张开嘴却被奇异的东西充满了口腔,脸像被撕了个大口子,嘴里的东西不停在蠕动,没有疼痛却能感知到一切。现在的情况叫什么呢?明知道答案却始终不肯承认,直到自己被一股狂风骤雨般的吸力侵袭,灵魂都被扭曲着卷走,剩下的那点希望顷刻被击的粉碎。 答案就那么呼之欲出,不过是死了,死了啊。 “啊……”尖利的叫声充斥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鬼影憧憧中,有个弓着身子的高大人影,模模糊糊的又出现了几个,无数个。他们舔了舔嘴唇,呕哑嘈杂的嗓音有如夜半发出兹兹杂音的电台,他伸着不同于常人的长手臂,青紫的皮肤覆盖在厚厚的衣服下,“恐惧又黑暗的灵魂啊,最鲜美了。” 无数个怪物摇摇晃晃的走动,伸舌头舔嘴唇的声音,不停的重复那句话;殷红的血盆大嘴近在眼前,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他们把空旷的世界挤成一个小空间,越来越小,越来越近,慢慢的伸出青紫的,指甲尖利的粗壮手臂,缓慢的阴狠的,掐住了脖子,他们一点一点的收紧手,力道愈来愈大,颈骨感觉都被捏碎了,尖利的指甲陷在细嫩的皮肉里,香甜的鲜血蔓延成漂亮蜿蜒的痕迹…… 柳慕言满身冷汗喘着粗气惊醒,梦里的那双血红色的双眸仍旧让他心有余悸。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的石头才落地,还好,还在。 大大的双人床只有他一个人,旁边的位置已经冰冷,师兄什么时候出去的?透过床帘看外面的天色,天还没有亮,床头柜的闹钟也只显示了四点十五分,柳慕言揉着脖子下床。 家里不大,三个房间,主卧、客房和画室,还有个小仓库。如今客房是顾墨在睡,理所当然的他们就睡在一起,何况主卧里的床还是很大的柔软双人床,滚几圈都不会摔下去的那种。 “师兄?”柳慕言轻声喊着,光着脚丫走到客房,顾离辰没在,顾墨在他进房间时就醒了,爬起来坐在床沿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他。 “爹爹?”顾墨打了个哈欠,想要下床。 “你继续睡,天还没亮,明早还要去学校呢。”开了床头的小灯,柳慕言揉了揉顾墨柔软的黑发,孩子躺下后给他盖了被子以免着凉。 顾墨估计是困的紧,半合着眼揪着柳慕言的衣角躺在被窝里,“爹爹不睡吗?” “来看看你有没有踢被子。” “哼。”顾墨哼哼唧唧的咂嘴,小鼻子皱了皱,“墨墨不踢被子,爹爹你怎么身上都是汗?还有奇怪的味道。” 柳慕言故意板着脸,“小孩子别管太多,睡觉。”这孩子和师兄一样,敏感的不得了,就是不知道师兄上哪去了大半夜的。 “哦。”顾墨果真乖乖的不再问,呼吸趋于平缓,睡着了。 把顾墨哄睡着后关掉小灯,柳慕言到客厅倒了杯水,灌了一大杯凉水后才把心底那奇怪的感觉驱散。一闭眼那双血红色的双眸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看,甩甩头又喝了一大杯水。站了半天刚把被子放好门口就传来开门声,柳慕言狐疑的从厨房探出头看,顾离辰一身整齐的开门进来,换了拖鞋才看见柳慕言在厨房里,灯也没开。 “言言,怎么了?”小孩鞋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虽说天气不冷,但是大半夜的凉气从脚底入,生病了怎么办? 柳慕言眨了眨眼,“喝水。” 顾离辰抱了一下柳慕言,让他面对面站在自己的脚上,然后慢慢的走向客厅的沙发。柳慕言想下去无奈被抱得死紧,只能把下巴靠在顾离辰的肩膀上任他抱着自己走。 客厅的阳台有一扇落地窗,床帘只遮盖了一般,月光从另一半透了进来,朦胧了一室的景色。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顾离辰安静的抱着柳慕言,把整个人圈在怀里,捏了捏小孩冰凉的耳垂,温暖的唇缓缓的落在柳慕言的眼上,巡着高挺的鼻梁亲到嘴角,然后含住了小孩的耳垂,恶作剧的伸舌头戏弄人。耳鬓厮磨了半晌就是没亲到嘴。柳慕言涨着通红的脸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顾离辰的手腕,一圈红色的牙印清晰的印在手腕上,大概没几天都褪不了。 “呵……”顾离辰灼热的呼吸喷在柳慕言耳边,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去,柳慕言扭开头露出形状美好的脖颈,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的顾大少呲着牙,毫不客气的张嘴就咬,尔后改为吸允舔咬,直弄的柳慕言蜷起身子,就连脚趾头都绷得紧紧的,喘着气猛捶他肩膀。 “啊……嗯……”柳慕言被亲的受不了,怎么都挣脱不了,嘴里发出的声音实在太丢人,咬住嘴唇湿着双眼等顾离辰放过他。 顾离辰把柳慕言的脑袋正回来,看小孩眼里水润润的,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唇齿间泻出的颤音勾的他心痒难耐,凑上去轻咬一口小孩的下唇,笑声低沉。 “言言。”顾离辰牵着小孩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柳慕言自动自发的就双手圈住人脖子,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磨蹭鼻尖,嘴唇时不时轻轻触碰到一起。 柳慕言借着月光看着自家师兄,俊逸的脸,漂亮的桃花眼里只有自己,帅气的一塌糊涂,好看的乱七八糟。他薄薄的嘴唇动一动,喊出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师兄。” “嗯?”顾离辰偷偷摸摸的把人睡衣口子解了一半,露出一大片胸膛,脖子上挂着的血红色石头印着那片肌肤更显白皙。 柳慕言也不甘示弱,把脑袋埋在顾离辰的肩窝里,伸出舌头舔了舔。 顾离辰眉头一挑,呼吸沉重起来。 “言言,要给我?” “嘿嘿。”柳慕言不去管顾离辰的变化,自顾自的在人脖子那捣乱,又吸又舔又咬的,小猫一样。留下几个鲜艳的痕迹之后狠狠的亲了一口顾离辰的嘴唇,笑道:“我的。” 顾离辰被柳慕言的举动闹的好无奈,只能顺着他,“一直都是你的。” 柳慕言直愣愣的看着顾离辰,眼都没眨。顾离辰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以为他又要和以前一样说出什么惊天话语,解扣子的手都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横躺在沙发上,把小孩抱着趴在自己身上,问他:“又怎么了?” “师兄。”柳慕言努力的在回忆,刚才让他惊醒的恶梦是什么感觉,想不起来。好像是在看到师兄之后才这样的。“我要是没有你,会是怎样的?”他根本不敢想,顾离辰离开他的那两年已经够久了,要是再离开,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种假设的问题我拒绝回答。”顾离辰看小孩亮晶晶的猫儿眼,没好气的问,“不困啊?” “不困。” “那告诉我又看见了什么?” “唔……我在想。”柳慕言脸蛋绯红,眼睛湿润歪着脑袋想,一副被蹂躏后的样子。顾离辰夜视能力又好,看见了后只能暗咒一声,淡定的把小孩放到沙发上,扣好扣子,自己去了浴室。 柳慕言到厨房倒了杯水回到沙发看着浴室的门发呆,脸色是诡异的粉色。 唔,师兄的定力比想象的要好。 “嗤。”浴室里,顾离辰懊恼的自给自足,要是这事让黎渊知道了非得被笑死不可。柳慕言总会在不经意间雪上加霜,门外传来轻轻的一句,“师兄。” 顾少那漂亮的脸有些扭曲,桃花眼紧闭,水流过精壮的胸膛,气急败坏又破天荒的从嘴里蹦出一句脏话,“操。” 然后把水扭成冷水,继续洗。 等顾离辰洗好澡出来,就见柳慕言开着电视在看,瞄了一眼屏幕,是个肥皂剧。女主角正撕心裂肺的质问男主角为什么要和她分手,哭花了一张脸,睫毛膏都糊成一团,简直可以媲美恐怖片女主角。 “快六点了,不是要送顾墨上学?”顾离辰一身清爽的坐在柳慕言旁边,和他一起看肥皂剧。 柳慕言“嗯”了一声,还是没动,他看着顾离辰的眼睛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来过?” 顾离辰严肃的点点头,“来过,不过在外边还离得挺远,我追出去只看见个背影。你看见什么了?” “刚开始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像死了被埋在土里,身体都腐烂了但是感知还在,挺渗人的。后来吧,就看见……那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弓着背,高高大大的,眼睛血红色,他掐住我的脖子,手是青紫的。”柳慕言眉间皱了个“川”字,“师兄,你说这个是不是你们说的修罗?” 顾离辰摸下巴想,“嗯,和我看到的背影神似,不过是不是修罗我也不确定,修成修罗必须是鬼魂,不过这个东西,身上浓浓的尸气,人气也有参杂,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活尸。” “活尸?” “嗯,活着的人中了尸毒变得不人不鬼,吃人吸血。不过嘛,这个看起来有点智商,应该进行到吃魂魄了。”顾离辰叹气,看来阴阳图谱丢了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啊?这么严重?感觉好多东西一瞬间跑出来了。”柳慕言感叹,以前都没觉得世界这么危险。 顾离辰拍他脑袋,“好了,去睡会吧天都亮了。” “不了,我洗个澡等墨墨起床送他上学。”柳慕言摇摇头,看窗外微微透亮的天色。 顾离辰也没劝他,从仓库里拿出一个古旧的木盒子,上面积了一层薄灰。顾离辰在桌上铺了层纸,把盒子放上去,拿着小刷子扫灰,动作和考古队员一样。 木盒子做得很考究,打开之后才发现有两层。上面一层放着七颗长钉子,年代似乎很久远,钉子上都长了锈;下面一层也放着七颗长钉子,不过和上面的不同,这七颗钉子是木头做的。 自己家里本来就放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又不爱翻,每次都是顾离辰拿出来才知道家里有。不过这十四颗长钉子他好似听说过,“师兄,拿这个做什么?” 顾离辰头都没抬,“辟邪。” 柳慕言无言,心道:“你还需要辟邪啊,自己就跟尊佛像一样还要辟邪。” “啪啪啪!”才在心里腹诽顾离辰,就被拍打落地窗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天才微微亮就有小鸟来撞他们家窗口了? 落地窗外有一只白色纸鹤,停在栏杆上扭头梳理自己的羽毛,翅膀隔一会就拍三下窗口,声音还不小。 柳慕言开窗让它进来,它围着柳慕言飞了三圈表示感谢,后又飞到顾离辰那去,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从里头叼出纸条放在顾离辰面前,扇了三下翅膀,轻轻的飞走了。 纸条上写的字很小,柳慕言只看到几个字,其中就有一个名字,陆闲。 那天在医院顾离辰说师门,难道陆闲和师兄同门?柳慕言心里转了几转,笑眯眯的凑过去,小猫似的撒娇,“师兄,问你个事呗。” “嗯?想问陆闲?”顾离辰把纸条烧了扔进垃圾桶,好笑的看柳慕言卖乖。 柳慕言狗腿的捶捶顾离辰的肩,“那天第一次见面呢就把人家吓的,我第二天去上班贺队还问我是不是陆医生做了丧心病狂的事,一脸兴奋的要查案。” 顾离辰扑哧笑了,“你们局最近闲的,重案组的见着谁都是凶手。” “可不是!不过贺队被游队揪着耳朵拖走了,说他丢人!局长都没敢揪贺队耳朵。” “也没什么,人家可是正经人,杀人凶手就甭想了。” 柳慕言想了想,也对,那人看起来很无害,顾墨都对他笑了的,“那你怎么回事?态度十分恶劣。他是你同门?” “不是,他男人是顾白的徒弟,叛出师门而已。” “他……”柳慕言被噎住了,什么叫他男人?不对,重点是,小白的徒弟?叛出师门?小白很古板的,叛出师门很严重啊。“没听小白说过有徒弟啊。” “啧……一死人有什么好说的。” 柳慕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死了?” “行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早餐,今天懒得做。”顾离辰敲了下柳慕言的脑袋,信步走回房间换衣服。 “唔。”柳慕言想,那个人,一定很特别。 早晨七点,顾墨的生物钟让他醒了过来。小家伙边揉眼睛边下床出房间,外面他的两个父亲正在做自己的事。顾离辰打理完毕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柳慕言拿着衣服回头看见自己就朝他走过来。 “墨墨好乖自己起床不用爹爹喊,去刷完牙给你换衣服咱们就走。”惯例的早安吻,亲在小家伙的额头上。 “嗯。”顾墨刷好牙,柳慕言给他穿衣服,蓝色的套头衫是曲妃买的,这姑娘不余遗力的在打扮顾墨上下功夫,她整理的小男孩的五百二十种穿衣技巧文档就躺在自己电脑的桌面上。 一家三口整理完毕,顾离辰把自己的跑车开了出来,理由是今天要去一个地方,地址在邻市,说是有人请他看风水,估计要好几天。柳慕言想着把儿子送去学校后到警局看看,没事就翘班陪师兄去好了。 早餐是在离学校不远的店里吃的,店主看顾墨可爱,就送了一个捏成兔子的包子,小家伙啊呜一口吃掉了,毫无怜惜之意。 顾墨上学的时间不对,插班生进去的。柳慕言原先已经联系好了老师,这会是直接去上课,书包课本都准备好了。 三人站在校门口,顾离辰就不准备送进去,他俯下身对着小家伙的额头亲了一口,摸他脑袋让他自己进去。小家伙保证会乖乖听老师话,还叮嘱他们放学记得来接自己。 两个爹爹坐上车子呼啦一下就走了,留下滚滚烟尘中的顾墨,小家伙扁着嘴,小腿踢着石子,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进了校园。 校门口的墙上贴着几个金色的大字:朝阳小学。 顾墨叹气,这名字貌似得罪天气了,不带歧视天气的。 37.闲医04 柳慕言本以为,他能轻松的翘班陪顾离辰去看风水。但是事实就是那么悲剧且摆满了茶几。 今天收到报案,报案人是拽着陆闲的唐初医师。 据了解,陆闲近半个月持续收到同一个署名的信件、礼物,还有电话骚扰。从一开始的爱慕信件到现在近乎病态的电话骚扰,不论拒绝多少次对方都直接无视。连陆闲和一个人靠的近一些那个人都会收到恐吓信。就在今天早晨,陆闲收了到一封热乎乎的信件,里面爱慕的话语里是满满的威胁。 经过一致的分析表明,此人心理问题十分严重,如不早日破案,不仅会陆闲的日常生活,医院的其他人的生活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柳慕言无精打采的在办公室看资料,这案子他总觉得陆闲的处境很危险。不过这案子不归他管,贺队游队担着就行,无奈刚好今天有人下访,每个部门的人必须在,于是他们只能在办公室里插科打诨了,反正他们部门不会有人来。其他四人奢侈的弄了大屏幕的电脑在办公室玩游戏,键盘按的啪啪响。 “啊”的一声惨叫,越阳屏幕一灰,角色的血条已经空掉躺在冰凉的地上。 “越阳你个笨蛋啊,死的那么早老娘都没来得及救你啊。”曲妃看越阳的角色就死在自己的不远处,顿时人都不好了。 越阳看旁边的陆追,陆追手指翻飞,操作着半残血的角色满地图打怪,愣是把一片的怪活生生给揍死了,唐宋和曲妃在后面追都来不及,到的时候一地尸体,尸体上还闪闪发光,陆大少兴冲冲地把战利品捡起来。 “阳阳你怎么没过来?”陆追玩得正高兴,一扭头就看见三个人眯着眼看他,再看旁边越阳空血的头像,顿时背后一凉,“咳咳,我错了不该乱跑,以后一定跟随组织!” “无组织无纪律,差评!本来我就追不上你还乱跑,不过!其实你可以一个人来的,有你在我觉得我毫无用武之地!”曲妃出离愤怒了,这厮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行了,把我复活。”越阳等曲妃把自己复活,四个人重整旗鼓,继续升级。 曲妃边玩边问柳慕言,“头,今天是不是小可爱上学啊?” “对啊,怎么了?” “没啥,小可爱上学你时间就宽裕了,怎么样要不要玩游戏?一起嘛头,要不你一人坐在那挺无聊的。” “我不会……”柳慕言也想,但是他不会啊,你奢望一个只会玩连连看的人玩网游? 曲妃蹦跶着点开柳慕言电脑桌面的游戏图标,“早给你下好了,账号也申请好了,你就进去创建角色取个昵称,选你喜欢的随便一个,时间久了就会了!不是还有我们呢嘛。” 这游戏有三个体型,御姐,萝莉和成男。柳慕言扫了几眼,毫不犹豫的选了美艳的御姐体型,手里拿着琴,扬袖一扫靡靡琴音很是悦耳。昵称叫顾棠。 顾盼生姿,秋色海棠。 游戏里。 顾棠加入了队伍。 太妃糖:…… 宋唐:…… 越塘:…… 一嘴糖:…… 小队名称“有点甜”更改为:“甜蜜蜜”。 柳慕言还以为他们商量好了取同音的字做昵称,没想到都是自己胡乱取的。 曲妃看小队里的体型,自己是个娇嫩的扇子御姐,唐宋是个扛着大刀的帅气成男,陆追选了个背着巨剑的萝莉,越阳是禁欲系以笔做武器的成男,柳慕言破天荒的选了美艳琴师御姐。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三观。 五个人玩了一早上一直没人打扰,快中午的时候几人到食堂去吃饭,叽叽喳喳的讨论他们游戏区服里,排行前十名的大神那曲折又动人的感情历程。还别说,故事性特别强,听了可以增进食欲。 曲妃听闻顾离辰去邻市给人看风水,捧着脸表示那人一定很有钱。能请得动顾离辰,事情一定很诡异。几人商量着准备去凑热闹开眼界,邻市那地方去晚了回来也麻烦,就只拿了简易行李,坐上高铁迅速的前往邻市。 至于顾墨,柳慕言已经给顾白打了电话,可怜的小家伙又要被托给二叔了。 柳慕言来之前通知顾离辰,顾大少发了地址,那地方还挺偏,在一个农村里边。 五人下了高铁转乘公交车,倒腾了好几遍,才进了个叫“七星”的村子。 这村子的门口有七个大石头,每个石头都有棱有角,长满青苔。他们进村的时候发现最大的那个石头上站着一只黑猫,见到他们就喵喵叫,转身就不见了。曲妃直蹦跶说他们今天出师不利,碰见黑猫预警准没好事。 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人家门外果然停了顾离辰那辆跑车,不知道那种小路他是怎么开进来的。陆追在门外的那株大槐树下的树洞里发现一张黄符纸,树干上还插着三根没烧完的香,香下面是一圈白绫,挂着三个细小的铃铛。 越阳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的树上全是这种样式,把整个宅子都围了起来。 “这阵势,是在防啥子?僵尸?”曲妃碰了碰那几个小铃铛,没响。 陆追把那张黄符纸塞回去,拍拍手,“挺像。” 越阳抱着笔电推了推眼镜,“快吃晚饭了,头,顾少的电话还打不通?” “唔。”柳慕言看快黑透的天色有些焦心,他们进这村子起码也好一会了,人都没见到一个,上哪去了?耳边的嘟嘟声令他焦躁不安,“打不通。” “别急,车还在这。”唐宋把周围树洞里的符咒研究个遍,有好几种都没见过。 陆追突然变的十分正经,“头,顾少有没有说是来看什么风水?建房还是阴宅?” “没有,他只说有个老朋友让他帮忙看个风水。”柳慕言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他现在心里微微的慌乱,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有东西过来了。”陆追沉着脸挡在柳慕言前面,几人也不动声色的靠近抱成一团,直直的看向几株大槐树深处的方向。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人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几乎没有,一动不动,状态一触即发。 “别动,屏住呼吸。”顾离辰的声音稳稳的传来。 五人听话的屏住呼吸,只听周围的铃铛都响了起来,伴着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阵风突起,腥臭味扑鼻而来,几欲作呕。柳慕言只看见了一双染满鲜血的猩红眼睛向自己逼近。几秒过后,树林又静了下来。 顾离辰身姿轻盈,几乎是踩着树干飘过来的,吓了几人一跳。 柳慕言只觉得脸有些疼,伸手一摸脸,手上是一片殷红。 “言言!”顾离辰气急败坏的捧着柳慕言的脸,上面被划开了一道几厘米长的口子,血都流到脖子上。“给你上药,忍着点。” 咬牙切齿的从随身腰包里拿出小瓷瓶和绷带还有镊子,止血消毒后用镊子从伤口里挑东西,柳慕言疼的直抽气。顾离辰眉头皱的死紧手却没停,挑了好一会才放下镊子。往伤口上洒了奇怪的绿色药粉盖了层薄薄的纱布,奈何伤口的位置不好绑绷带,只能用曲妃带的大型创可贴。 顾离辰把挑出来的黑紫色碎皮放在一起,让陆追从车后座里拿出一截桃木点了烧掉。打开车后座时陆追被里头的东西震惊了,他喊越阳过去看,两个人默默地取出桃木盖上车后盖。 “师兄,那是什么?”柳慕言忍着痛问道。 “僵尸。”顾离辰动作利落的一个反手,手腕处破了个口子,殷红的血涌了出来,他拉开创可贴,把血涂在绿色药粉上,药粉融了血液迅速的渗进伤口,然后再把创可贴贴回去。 柳慕言心一跳,也没顾上自己一抽一抽疼的脸,手忙脚乱的用纱布堵住顾离辰手腕的伤口,不满的抱怨,“你又乱来。” 顾离辰拦住他想上药的手,随意的用绷带缠一缠,“天色晚了,今天就住这。” 桃木烧着之后冒出了白色的烟,随着白烟升上天空,屋子里跑出来许多人。精壮的男子拿着铁铲木棒,甚至还有渔网?妇人和老人小孩站在后面,满脸担忧害怕。 “阿爸你慢点。”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下台阶。 老人瘦骨嶙峋的,满脸褶子,他颤巍巍的走进顾离辰,“大师,您看,咱们今晚是兜一块还是可以回家了?” 顾离辰扫过一张张希翼的脸后微微低下头沉思,像是在考虑这些人值不值得他救。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谪仙一样,村民们也不敢开口,只能焦急的看着他。 柳慕言悄悄扯了他的衣袖,顾离辰转脸看见小孩脸上的创口贴时眼里有暗涌浮动,扯着嘴角道,“回去吧,明早我再去看看。”说着打开车后盖,“陆追,麻烦把这些桃木给他们发了。” 陆追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是给这些人辟邪用,刚才看见这一截一截的木头还吓一跳。想着便和越阳他们给村民们发了。村民们很害怕,不停的问他们这木头是否有用。 “记住了,把木头放在门槛上,关门睡觉,听见任何声响都别出来。”顾离辰借了越阳的墨水写了几道符纸,他很少画符纸,上面纵横交错弯弯曲曲和蚯蚓一样的痕迹让唐宋摸不着头脑,这是啥符咒,怎么又没见过! 画好符纸就把原先塞在树洞里的替换出来,那里面的符纸变得焦黑残缺不全已经不能用了。 村民们相继离去,只剩下身为村长的老人和他的亲人。 “麻烦给我们安排几个临近的房间。”顾离辰牵着柳慕言想事情,目光落在屋前唯一一棵桑树上。 村长忙答应下来,然后吩咐儿子去做,他拄着拐杖满脸忧愁,“大师啊,天快黑透了,进屋去吃饭吧。” “还有点事,你们先进去,门虚掩着就行。”顾离辰对老人的儿媳妇点点头,那妇人心思也细,扶着老人带着小孩就进屋去了。 越阳从背包里掏出墨线,浸了墨水之后围着门前两棵树系成类似蜘蛛网的形状。顾离辰在网的中间放了只纸鹤,车厢里拿把红色的纸伞悬挂在门口,带着人去吃饭了。 主人家做了好些当地的拿手菜。由于顾离辰吃饭的时候一言未发,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敢出声,饭桌上一时只有餐具碰撞发出的声音。除了顾离辰他们六个人外,村长家坐在桌上吃饭的也只有村长和他的儿子,女人小孩大概是在别处吃了。 村长吃了几口就再也没吃,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当年要是答应了小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都怨我啊……” 中年男子给老人盛了汤,声线沉稳,“阿爸,别说丧气话,小川那孩子固执,他都走了七年就别提了。何况,我相信那不是小川,阿爸你喝碗汤。” “唉……”老人摆摆手,站到供桌前上了三炷香,“那孩子祭日快到了,这什么事啊!” 七星村的习俗,吃饭的饭桌必须摆到供牌位的堂屋里。 堂屋里的供桌上有一盏灯,烛火橘黄微弱,但它有一个名字,长明。 “当年顾白走后,谁来过?”顾离辰盯着那盏长明灯眼神有些恍惚。 “啊?”村长浑浊的双眼迷茫的看顾离辰,在想顾白是谁。 村长姓楚,早年得两子,长子因突发心悸去世余一子,叫楚川,七年前意外身亡。如今只剩下二儿子陪伴身旁。 “阿爸,就是小川的师傅。”老人听了之后点点头,拄着拐杖什么都没说,恹恹的到一边坐着。楚二笑了笑,道:“大师,那年小川的师傅走后没几天来了个女人,那长得可真漂亮,说是小川的朋友,站在墓前看了好久,还给小川弄了个牌位,是个好姑娘。看,那就是。”说着指了指供桌上写着楚川名字的牌位。 “哪像那个人,一次都没来看过,真没良心。” 顾离辰冷笑,瞅着嘀嘀咕咕的人有些糟心,“知道那牌位是什么做的么?” “大师这话咋说的,不都木头做的。” 越阳站近了看,“啊”的一声,表情带了愤怒,“哪个人这么歹毒,前院栽槐树就算了还用槐树雕灵位供着,这不是诅咒人不得超生断子绝孙么!” 老人“蹭”的站起身,有些傻眼,“那姑娘咱不认识啊,哪来的深仇大恨?”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时间不多了。”顾离辰该了解的都了解了,脸色黑沉沉的,领着人回房间休息。 柳慕言在房间里刚想问顾离辰,门口响了几声就被打开,曲妃越阳四人鱼贯而入。顾离辰抱着双臂笑着看他们,“行啊,直觉都挺敏锐。” 曲妃嘿嘿讪笑,“所以顾少,今晚是真的会有僵尸来呀?” 其他几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还没见过这东西呢好想开开眼界。 “嗤……哪那么容易,反正我是没见过。”顾离辰碰了碰柳慕言的脸,问他,“言言,伤口痛不痛?” 柳慕言摸了摸创可贴,“疼的。” 顾离辰闻言动作迅速的扯掉了创可贴,纱布一拿下来,众人就看见伤口的皮肉里有一层绿色的东西,且伤口周围的皮肤按一下就觉得硬。 “怎么回事?”越阳问道。 “言言,闭上眼睛。”顾离辰捧着柳慕言的脸,轻声道。 柳慕言听话的闭上眼睛,只觉唇上微热,他吓了一跳,曲妃他们都在这样不太好吧?伸手推了推顾离辰的胸膛,无奈手被拉到对方肩膀上,他只能一手圈着顾离辰的脖子一手抵着对方的胸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浆糊,然后脸颊突然被一挤,伤口火辣辣的疼,就听耳边一片的抽气声。 顾离辰放开柳慕言的唇,手上没停的给伤口包扎,他刚挤了里头的毒血,伤口又裂开了。小孩很听话,眼睛闭着紧紧的。 “好了。”顾离辰轻轻的落个吻在柳慕言的眼皮上,“今晚想去墓地逛几圈的就回去休息留体力。” 四人立刻回屋关灯盖被睡觉,动作迅速的柳慕言刚睁眼人都不见了。 “师兄。” “嗯?很疼?”顾离辰撩起小孩汗湿的额发,看他脸上画着包子的创口贴有些好笑。 “还好。”柳慕言摇了摇头,他吃饭时候就注意到了,师兄看那个楚川的牌位时眼神有不一样的东西,好像是怀念。“这里和陆闲有关系么?” 顾离辰抱着柳慕言,把下巴放到人肩膀上,“嗯,楚川是他男人。” “咳咳……”柳慕言噎住,他被师兄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说这种话感到深深的无奈,他发誓,他们上辈子一定是孽缘。 “怎么?” “我来这之前局里不是有报案么,陆闲那个案子。” “然后?” 柳慕言被顾离辰的头发弄的鼻子有些痒,他索性歪着脑袋不受伤的一边脸颊压在顾离辰的脑袋上,“我觉得,陆闲很危险的样子。” “他的确很危险,楚川都死了。” “不是那个危险师兄!”柳慕言捶了顾离辰的后背笑道,“我是说那个给他寄信的人我觉得很危险。” “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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