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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逆天——by琉璃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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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换装

 欣儿一直是个乐观天真的小乞丐,虽然有时候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去做:上街挖坑赚钱;想说的话不敢大胆去说:大哥嫁给我吧;受人欺负:小哥,你又调戏老娘;欺负别人:厉小公子,我的宝贝掉进厕所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可是某一天,人算不能天算呐,跟梁山一百单八将一样,咱们的大哥被招安了,心甘情愿的上了大木头这条美人船。 这不坑爹嘛这是!!! 咱们的种田小白文什么时候成了职场小资文了,这还让不让人种田谈恋爱了!国家上层腐败呀!民族腹黑呀!尼玛哪来那么多政府组织,江湖恩怨的,一坨狗屎! 厉戬哭笑不得的望着欣儿道:“欣儿,你这么对我望着也没办法,我答应了厉天要做他的护法。” 陵光靠在椅子上静静的摇着扇子,轻声开口:“阿普,你可要想清楚,做我们这一行,过的都是拿舌头在刀上舔的日子。” 欣儿回头道了一句:“小哥你好恶心。” 陵光马上低头想了想,不恶心啊。 厉戬笑道:“我知道,我想帮助厉天,哪怕只能帮到一点点。” 陵光看着厉戬道:“阿普,你是圣女教教主,完全可以独门独派,没必要一定是大公子手下,你和大公子的身份是平等的。而且。” 顿,陵光又道:“你不怕大公子是在利用你?” 厉戬对陵光无语,他好歹是厉天的手下,怎么说起自家主子坏话来? “陵光,话不能乱说。其实我很高兴终于可以为厉天做点事了。如果厉天是利用我,那么至少说明我还是有用的……” “他利用完你就会一脚踢开你。” “我不后悔。” 欣儿跳了起来,小手按在厉戬额头上道:“大哥你是不是中邪了,还是大木头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着他说话?” 厉戬嘿嘿傻笑。 陵光道:“你大哥他疯了,别理他。” 欣儿左右看看,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厉戬回过神来连忙道:“欣儿,你怎么了?” “钱丢了。”陵光道。 “才不是!”欣儿挂着泪珠抽泣:“大哥,你跟小哥都在这里生根了,我怎么办?” 厉戬疑惑:“生根?” 陵光一边解释道:“就是生根发芽开花了,欣妹妹回不去了。” 厉戬笑道:“怎么会呢!欣儿你什么时候想回家,大哥都陪你回去。” 欣儿道:“可是我老爹不想要我和学武的在一起。” 陵光解释道:“尤其是学武的魔教人,她老爹不要魔教女婿。” 完了又补充一句:“真是为女儿着想的好老爹!” “小哥,你讨厌!”欣儿坐在桌子前,泪水哗哗流下。 厉戬抓抓头:“对哦,陵光是魔教人。” “噗——”陵光直接吐血,阿普大哥,说的是你! “你!”欣儿指着厉戬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哥,我讨厌你!”欣儿冲厉戬喊了一声,伤心的跑掉了。 厉戬呆住,然后望向一边的陵光,道:“我、这是怎么了?” 陵光学欣儿,捏着嗓子,翘兰花指道:“大哥,我讨厌你……噗,哈哈哈哈……” 不正经的陵光,“陵光你是魔教人啊,我哪里说错了。” 陵光摇着扇子道:“我是,阿普你现在也是啊。” “我是蜀山……”厉戬说到一半停住了,他们原来讨论的话题就是厉戬当魔教护法,现在厉戬确实算魔教人,他都忘了。 “可是这跟欣儿老爹的女婿有什么关系?” 陵光翻白眼道:“唉,大哥,我错了,欣儿说的是我。” 厉戬想不通,女孩心情总是阴晴不定,他猜不头女孩的心思。 “陵光,为什么女孩子都那么奇怪?” 陵光冲厉戬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厉戬走过去。 陵光一把搂抱住厉戬,在他耳边道:“因为你是根木头!” 厉戬嘴角抽蓄:“你喊我过来就是来骂我。” “偏偏就有人喜欢你这根木头。”陵光又叹气。 厉戬道:“喜欢我?不会是欣儿吧,欣儿不是喜欢你嘛!我一直以为欣儿喜欢你。” 对呀!欣儿不是最喜欢和她小哥打闹吗? 欣妹妹你真悲剧,原来他一直以为你喜欢我呢!可怜呐!陵光同情欣儿。 “阿普啊,你什么时候能坐下来好好想欣妹妹的事呢?你的决定太草率了。” 厉戬问:“哪里草率了?” 陵光道:“我们现在都为大公子卖命,都成了七煞的攻击对象,谁来保护欣妹妹?” “啊?” “阿普,你可别指望欣妹妹离开我们。就欣妹妹那性格,要饭也会跟着我们。” 厉戬叹气,陵光说的对,欣儿以后跟着他们注定会一生逃亡。 “那怎么办?我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陵光耸耸肩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开口。” 厉戬抓住陵光的手臂道:“小光,你最聪明了,给哥指条明路吧。” 陵光勾勾手指道:“再靠近点。” 厉戬靠近。 陵光搂着厉戬的腰,睡在他腿上,摇起了扇子,凤眼眨了眨闭上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厉戬横眉倒竖:“还睡觉!你一天要睡多长时间啊!不要在我腿上睡,去屋里吧。” 陵光折扇敲了一下厉戬的头道:“你腿上躺着舒服,再说我也不是睡觉,是想事情。” 唉,我的腿等一下肯定要麻了,厉戬暗想,算了,你给我想办法,我就让你躺着。 厉戬眯了一下眼,忽然做了个梦被惊醒了,低头,陵光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小陵光还骗我说想问题!”厉戬气结。 厉戬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做的梦,在那月光之下,厉戬只感觉全身疼的厉害,朦胧的睁在眼,一位白衣仙子坐在他身边,温柔的对他说话,温柔的看着他。 那场景是那么的熟悉,想好像当初被困阴山鬼母的牢里,自己被折磨的很惨,是陵光来到自己身边,当时的他是女装打扮,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就如同月下仙子。 每个男人心底都住着一位女神,于是厉戬心底就被陵光这个伪女神给霸占了。 斜阳从窗外渡到陵光白净俊俏的脸上,陵光的睫毛轻轻打着颤。 厉戬望痴了,着了魔般,俯下身吻了他。 两天后,厉天回来告诉厉戬,所有人都已同意,第二天就要带厉戬到四圣堂接受仪式。 厉戬听到消息有点小小的兴奋,也有点害怕,马上去找陵光欣儿他们。 在前厅里,他们都在。 厉戬兴奋的问他们:“厉天,明天我要去四圣堂,你们说我穿什么衣服好?” 厉天道:“不必看得太重。” “那怎么行,毕竟我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欣儿难过道:“真去啊?” 点头。 “那就穿白衣服吧,大哥穿白衣服很好看。” 陵光嘿嘿笑道:“光着更好看。” “不正经!”鄙视。 陵光眼泪哗哗。 厉戬又问:“那我说什么话好呢?” 厉天:“不必看得太重,随便。” 欣儿道:“唔,带领大家维护正义,铲除魔道!” 咆哮:“你那一套是正派的说词!”咱说出来会被喷的,会死的很惨呀! 陵光嘿嘿笑道:“跟哥走,有肉吃!” 陵光你更离谱,你想把他们带去哪儿呀、哪儿呀! 厉戬皱眉,算了,自己想。 厉戬又问厉天:“到时候还要做什么?” 厉天道:“烧香祭天,还有枯燥的议会。” 厉戬惊讶道:“这么麻烦!” 厉天道:“明天我会教你。” 然后他们几个又上街买了一套白衣裳,金线绣的边,鞋是黑色厚底的登山靴。 到了下午,厉戬在屋子里穿好衣裳,长发梳成蜀山经典飘逸发型,当他从屋子里走出来,陵光他们都看呆了。 “判若两人!真是判若两人!” 剑眉,高挺的鼻梁,淡红的嘴唇,方方正正的脸,如夜般深邃诱人的眼。 就是这张不算英俊的脸,却被一身素白的衣服装点的耐看温儒,甚至隐隐有股王者之气。 厉戬慌张的问他们:“还行吗?” 欣儿忍不住的拍手:“俊啊,大哥。” “哦,那就好。”厉戬拿着他的蓝色衣服。 欣儿直接扑过去,小刀子把厉戬手上的蓝衣服划呀划,撕拉撕拉! 厉戬当场大叫:“欣、欣儿,你干什么?” 欣儿把蓝衣服丢在地上,陵光也跟着上去踩了两脚。 “走,给阿普再买几套白衣服。” “我的衣服还能穿啊!”厉戬本来还想换回来的,现在,哀道:“欣儿陵光,你们太过份了。” 欣儿很严肃的问陵光:“小哥,你认为那件衣服还能穿吗?” 陵光笑道:“哈哈,就那几块破布,给我家擦桌子都嫌弃,谁要啊!” 厉天走过来,拍拍厉戬的肩。 两个无情的人,还是哥哥最好了! “郑普,我真佩服你一直穿这种衣服。” 厉戬风化了…… 到了傍晚,陵光被他师傅派的人喊回家了。 夜,无月,星子闪烁。 “仪式在明天辰时,你不能睡过头了。”厉天道。 厉戬亲亲他哥的嘴道:“厉天哥哥,今晚我们一起睡。” 厉天马上红着脸别过头去:“不行!” “可是我会想你。”厉戬抱着厉天,手不安分的乱摸。 厉天挣开他的怀:“我不想我们这样被人看到。” 厉戬亲吻他的脖子,柔声道:“我只在无人的时候,人前我绝不碰你。” 厉天凝视着面前的青年,低下头亲了他的嘴:“早点睡吧。” 话落,走出房间。 真的是好喜欢哥哥啊!厉戬摸着自己的唇,哥哥那最后一吻是同意了,同意了私下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年轻人总是冲动又任性的,想做的事也许会当时想一下,一旦情不由自己,便什么也不会去考虑,这也是人生必经的阶段。 莹珠望着厉天离开郑普的房间,望着郑普房间里的灯熄灭,才从黑暗中走出来。 莹珠走到郑普窗户下,对着里面吹了一口迷烟,等了半会,进入屋里,趁着月下无人,将郑普从床上卖力拖了下来。 别人动手她不放心,师傅要她让郑普消失,郑普若是回来,大公子依旧喜欢他那就叫他彻底消失好了。 “对,假装成他离开了。” 月下有辆马车,莹珠把他拖到马车上,把他的东西都捡了上去,等一切都做好了,只差驱赶马匹。 莹珠瞪着马车上的郑普,不放心,拿着郑普的巨奚,对着他的胸口刺了一剑。 郑普只浑身动了一下,始终没有醒来。 巨犀丢到一边,莹珠双手一直在颤抖,她四下打量,没有人看到,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在马皮股上拿匕首扎了一下,马儿长嘶,向前疯狂跑走。 一早,天朦朦亮。 欣儿揉揉刚睡醒的双眼走到厉戬屋里。 “大哥,你今天去当官,要不再考虑考虑不去了。” 床上没人应。 欣儿奇怪了,走过去扯扯被子,“大哥啊。” 欣儿掀开了被子,瞪大眼,没人! 欣儿打了个哈欠,抓抓脸:“上茅房啦!” 这时厉天沉着脸走进来道:“郑普没去茅房。” “咦?大木头,我大哥不在茅房啊。” “他哪里都不在。” 欣儿奇怪道:“你说什么啊?” 莹珠从外面走了进来,盈盈道:“大公子,刚刚管家来报,马厩里少了一匹马。” 欣儿马上回头翻厉戬的房间,没有,大哥的东西不在了。 莹珠道:“郑公子难道昨天夜里走了?” 欣儿嘟着嘴道:“不会的!我大哥他答应了当什么护法他就不会走,大哥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而且、而且,小乞丐还在这里。” 厉天憔悴点头:“我也不信郑普会突然离开,他答应了做我的护法。” 假厉戬找欣儿,也跑了进来,听到郑普失踪了,他笑了起来。“哈哈,那个郑普走了?哎呀,我就说正派人靠不住,哥啊,换一个人当护法,我觉得我也蛮不错的。” “闭嘴!”欣儿伤心道:“我不相信我大哥走了,他一定是去小哥那了,我要去找小哥!”说完,欣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哎,郑姑娘,本公子陪你去找你哥!”假厉戬也追了出去。 莹珠望向厉天,轻轻唤道:“大公子。” 厉天闭了一下眼,之前到底找郑普,又喊他的名字,现在声音几乎嘶哑了。 “郑普,离辰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古代一个时辰等于现代两个小时,辰时为上午八九点钟),你一定要回来。” 莹珠笑了起来,她把剑扎了那个郑普的心窝,就算马儿跑的不远,他也回不来了。 72.霸气 闭上自己的眼,捂住自己的口,封上自己的耳朵,疼痛将不能以任何方式侵入你的身体,伤害你的心。 心痛是看不到的,看得到的是你的泪痕。 相同的梦,相似的身影,连痛都是一样的。 半空中的孩子被万剑穿心跌向了深渊,火焰额印的男人身着黑甲悲痛的接住孩子。男人伤心的说着什么,忽然抓起了身边的赤红长剑飞上了空中,很多的尸体和鲜血纷纷落向大地。 孩子慢慢伸着手,够了够,不能开口,听不见,最后闭上了眼。 女孩抱着珠子走了出来。 “鸾儿!”厉戬的脸上落满了泪水,他慢慢开口:“你的父亲,是燧!” 女孩轻轻的笑了,她怀里的紫色珠子越锭越亮,女孩的身体慢慢变成透明,慢慢飞了起来。越飞越高。 “这颗珠子,只能救你两次,否则爹爹会病的。” “鸾儿……” 厉戬睁大了眼,天已亮了,青山绿水,鸟语花香,马儿在低头吃着草。 厉戬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梦,女孩是燧的女儿,我究竟是不是那个女孩?老天……” 厉戬又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一大片血渍,白衣服都染成黑红色,摸摸胸口却是好的,无伤无痕。 “这是怎么回事?糟了!” 厉戬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仪式啊,完蛋了啦!看看太阳,差不到快辰时了,厉戬马上慌忙背起自己的巨犀,把马儿从马车上解了下来,自己驾到马上。 可上马后厉戬又发愁了,他不认得路啊,往泉中怎么走啊。 路上还有几个人在行走,厉戬马上赶上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劳驾,泉中从哪个方向?” 头戴斗笠的人指向前方。 “多谢!” 头戴斗笠的人抬起头,是一位俊俏的姑娘,那姑娘不是别人,却是当初追赶阿飞的女捕快。 女捕快远远瞧见厉戬背上的剑,低声道:“我师傅的剑怎么在那人背上?不是在盗贼阿飞那吗!不行,我要上去问问!” 女捕快说完加快了脚步。 “快让让!快让让!” 泉中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厉戬边喊着边策马狂奔,还好那个四圣堂离得不是太远,否则厉戬真要哭死了。 这时大街上忽然冲出来一个老婆婆。 “吁!”厉戬慌忙勒住了缰绳,马儿一声长嘶,直立起来将厉戬摔下了马背。 厉戬跌了下来,痛的冽了一下嘴,却又马上跑去前方,将老婆婆扶了起来。 “老人家你怎么样?” 老人家抬起头,却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厉戬大惊同时,下一刻中年男人的刀子从怀里飞向厉戬的脸,同时四面八方的屋顶上跳下很多黑衣人…… 四圣堂,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香案上的炉子,眼看一柱香快烧到底了,又望了望座上的厉天。 朱雀面上阴沉,冷哼了一句:“大公子,那个郑普小教主架子可真大,让我们所有人等他一个!” 厉天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只静静的凝视着香。 陵光在后面小声道:“师傅,郑普会来的,他性格我了解。” “闭嘴!”朱雀侧头瞪了他一眼。 女宿笑道:“朱雀大人莫要动怒,不值得为这种小事生气。这香还有呢,咱们就是等它烧完了也不迟。” 女宿早已在路上埋伏,除非那小子真有那么强大,否则他赶不过来的。 白虎闷的快打瞌睡了,打了一个喷嚏道:“人怎么还没来?这都等一个时辰了。” 厉天慢慢垂下眼眸,郑普,你到底在哪,快点出现! 而此时的厉戬被重重黑衣人海包围,厉戬不想杀人,很不想,可是他不愿杀人人却要杀他,这样他想去四圣堂都不行。 “对不起诸位!” 厉戬已经精疲力歇,他不能再和这群杀手耗下去,哥哥需要他,哥哥! “呀啊啊——!” 厉戬单手握柄,拔出背上巨犀,同时吼叫着挥向潮水般涌来的黑衣杀手。 厉戬体内的魔丹迅速旋转变化,结合心定凝神一瞬间破体而出,迸发万千杀气。 倾刻间飞沙走石,天地巨变,灰尘中只听到惨叫声,红色的鲜血洒向天边。 女捕快赶来,惊讶的瞪大了眼。 白衣服的男人站在尸体中,重重的喘息,脸上身上染满了鲜血。 久久,男人忽然侧过脸看到女捕快,只这一眼,女捕快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害怕的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染血的男人拖着她师傅张环的剑走了。 炉子里的香已经燃到了底。 “到了……”厉戬擦拭掉眼睛里的鲜血,极度虚弱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欣儿因不是魔教人被拒之门外,当她看到厉戬,惊讶的跑了过来。 “大哥,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欣儿,”厉戬憔悴一笑道:“他们已经在等我了吧,不行,我要进去。” 欣儿望着他身上的血衣道:“可是大哥,你的衣服……” 厉戬低下头看着身上的血渍,皱眉:“不能穿成这样进去。” “大哥,你等着!” 欣儿马上跑了出去,不多时抱着一件黑色披风过来。 厉戬把披风披到肩上,面容刚毅道:“欣儿,我们进去吧!” 当最后的香头完全熄灭,掉落入炉子里,所有人的眼落到厉天身上。 女宿笑道:“可惜,郑公子还是没有来。” 朱雀严肃道:“这么一个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的人,如何做到护法教主令人信服!” 大厅里的人们慢慢吵闹了起来。 心宿在厉天身边对底下人道:“这只是过了辰时,我们再等等,郑公子一定会来的!” 底下人又骂开了。“你们……” “够了。”厉天轻轻开口,慢慢站了起来,看向众人,闭上眼,久久才道:“圣女教教主郑普没有准时到来,我决定……” 就在这时,门外小厮大唤:“圣女教教主郑普到!!!” 小厮话音未落,厉戬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气定神闲,步履稳健的走进大厅。他目光如炬,面容刚毅,一袭黑色披风因走路而带动起来。 他手执巨剑,一股天生的霸气,一股森然。 “尊、尊主!” 在他们眼里,郑普身上的气质,他们只在厉道行身上见过。 他们自发分成两路让郑普从中走过去,没有人开口,他们注视郑普走向高台。 莹珠惊恐极了,她明明刺中了他的心脏,他为什么没死?甚至还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朱雀也特别惊讶,她看到了什么?在这个正派小子身上,她看到了她一直喜欢的人,厉道行。 难道郑普是真正的戬儿?不会的,戬儿就算长大了,模样也是同假厉戬一样,他绝不是。 朱雀不知道的是,厉戬小时候四岁就和家人走散,就算两个四岁小孩长的一样,随着环境的变化年龄的增长,有些会长的越来越不同(参考绝代双骄,小鱼儿和花无缺是双胞胎)。 厉戬走到厉天面前,抬起头望着他哥,憔悴笑道:“厉天,我来了,我来当你的护法。” 郑普穿白衣服很好看,不想他穿上黑衣却更显英气,已有王者风范。 厉天嘴巴张了张,久久凝视着他,虽没有说话,眼中已溢出满满的激动之情。 厉戬轻轻对他微笑,伸出自己的手道:“厉天,把你的手给我。” 厉天看着他,默默点头,将右手掌交到面前的青年手中。 厉戬紧紧握住厉天的手,忽然单膝跪了下来,亲吻厉天的手背,并大声道:“我郑普,在此起誓,今生今世将永远侍奉厉天左右,如有背叛,甘愿遭万剑穿心之痛!五雷轰顶之灾!” 厉戬的声音大而洪亮,堂上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每片角落里都回荡着他的余音。 没有人嘲笑厉戬这种奇怪的方式,因为这是他们魔教最正式最古老的效忠礼仪,一般人不会对别人轻易发下这样死忠的仪式。 厉道行在位时还有这种礼仪,后来厉道行把这种礼仪亲自废除了。厉戬只隐约记得这种单跪礼仪,详细的已不知道。 陵光新奇的探头瞧了瞧,摇扇道:“阿普从哪学来的这一套?还挺像样的!” 朱雀开口:“这是在效忠,这个正派人,却还不错,有资格做我魔教中人!” 厉天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之心开口:“郑普,我现在命你为我的第五护法!” “谢教主!” 厉戬说完站了起来,但是站起之际,头脑忽然晕厥,人也跌倒在地。 “郑普!”厉天失控大喊,马上蹲下抱住厉戬。 陵光和欣儿也马上冲了过来,来到厉戬身边。 陵光紧张的握着厉戬一只手,对其他人道:“快来人!快去叫大夫!” 厉天这才惊讶的发现厉戬黑色披风的下面,染血的白衣。 快到正午了,所有的人都在屋子外面等,等候大夫从屋里出来。 欣儿伤心的问陵光:“小哥,你说大哥会不会有事?” 陵光正急得走来走去,不停扇扇子,额间汗滴如珠,听到欣儿的问话回头道:“我不知道,我只希望阿普没什么大事!苍天请保佑阿普,只要阿普能醒来,我陵光愿意做您的信徒。” 厉天坐在石阶上,抬头看了一眼双手和什的陵光,又沉下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大夫从屋里走出来,所有人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他。 老大夫道:“里面那位患者没有事,就是疲劳过度了。让他休息一下,你们不要许多人进去。” “谢谢、谢谢!” 几人送走了老大夫,欣儿早已奔进屋里,却是陵光指着其他人。 “你们先回去,这里有我。” 白虎道:“那成,既然郑普护法没事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小陵光你好好照顾他。” 朱雀也开口道:“徒儿,你陪大公子。” “好的。” 一行人都走了,走的空空荡荡。 陵光看他们走了才回头进屋子,却看到厉天一直站在屋子门口。 “大公子你怎么不进去?”笑道,再走进去一看,陵光瞪大了眼。 欣儿坐在床上正俯下身,在和郑普拥吻。 陵光再次久久呆愣住,忍不住心里佩服道:阿普,你真强人!你每次都很令我惊讶啊! 厉戬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竟然是欣儿,猛然瞪大了眼,坐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嘴,又看到门口的厉天。 厉天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厉天,你听我解释!”厉戬跳了起来,也不管身边欣儿,追了出去。 厉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只知道,朦朦胧胧的有人轻轻的拿嘴唇触碰了他一下,他不知道是欣儿,还以为是厉天,因为他和厉天正在交往。 于是他按住对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等他发觉不一样的时候,他睁开眼,然后看到厉天跑了。 欣儿坐在床上发着呆,小脸通红通红,她只是想偷偷亲一下大哥,没想到大哥竟然会那么用力的亲她,弄的她好奇怪啊! 陵光低下头,很认真的看着欣儿。 欣儿捂着脸,害羞的眼睛瞟其他地方,慢慢道:“小哥,你,刚刚……” 陵光道:“我都看到了。” 欣儿感觉特别不好意思,把脸埋进手臂里叫道:“小哥啊,你不要这么看我嘛!讨厌!” 陵光叹气,展开怀抱,一脸肉痛道:“欣妹妹,最后机会了,甩了大哥投入小哥怀抱吧,小哥有钱呀!” 欣儿一个要饭碗叩到陵光头上,嘟着嘴笑道:“休想!” 陵光哀道:“不要啊,小哥是为你好,真的是为你好啊!” 这时,“有没有人啊?”一个女声道。 陵光欣儿同时望过去,只见门外有一个女人走进来,摘掉了头上的斗笠。 “之前听人说,有个背着巨剑的男人到这里了,请问他在哪?”…… 厉天快速向前走着,厉戬紧紧跟在他后面,不管厉戬说什么,厉天就是不停下来。 他们走过了热闹的街道,走过了石拱桥,碧绿的的湖水,走出了泉中,至到走到绿草如茵人烟稀少的草地。 厉戬上前抓住厉天的手,很认真的盯着他。 厉天忽然笑了,道:“我们聊聊吧。” 他们坐在了草地上,看着蓝天看着绿水。 厉戬很内疚的对厉天说:“厉天,你看到的是误会,我把欣儿当……” 厉戬说到一半厉天道:“我知道,我不介意。” “你为什么不介意?”厉戬突然感到很生气。 厉天道:“因为我是魔教教主,厉大公子,我以后会娶妻生子,你也一样。” 接触到郑普伤心的眼神,厉天还是让自己把话说完,最好是说明白了。 厉戬按住自己的胸口,他感觉好难过好难过。 “厉天,如果你要娶妻生子,那我们之间的,你就当没发生过吗?” 厉天点头。 “可是我不愿意!” 厉戬伤心的紧紧搂着厉天,在他耳边抽泣:“我不愿意,我不想,厉天哥哥,你就那么想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 “原本就不该发生!” “厉天,我今天差点死掉了,可是一想到你,我拼命、拼命的赶回来。” 厉戬满面痛泪,死死搂着厉天,难过道:“你现在对我说要把我忘记,我的心好疼。厉天,你爱不爱我?” 厉戬伤心的泪水打湿厉天的衣襟,同时也打湿了厉天的心,这个青年只因他说要忘记他而伤心的哭泣,厉天喜不喜欢他,也许,在他心里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厉天现在会在意郑普的感受了,不像以前那样感情淡,对谁都一样。 厉天伸手抚摸厉戬的脸道:“为什么你会爱上我?明明都是男人。” 泪水流下,“我只知道,当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我就什么也顾不了你。你说魔教人不在乎这些,我就来做魔教人,我不在乎后代,我不怕我的师门知道这些。” 顿,“我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厉天哥哥,你却告诉我你要娶妻生子。你把我拉下水,却要自己上岸,厉天哥哥,如果你真的撇下我,我会死的!” 厉戬伤心地说完,狠狠的压在厉天的唇上,抱着他在草地上翻滚,疯狂的几乎带有吞噬性的啃咬厉天,拥有厉天。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从肩上滑下,厉天深深的凝视身上的男人,看他疯狂的进出自己,疼痛使他咬着自己的手背,就是不让自己发出一叮点声音。 厉戬深深的喘息,一股股泄在厉天身体里,累的抱着厉天的身体,亲吻他的脸颊。 “厉天哥哥,我好爱你,不要突然拒绝我,我好害怕。如果你真要成亲,至少在那一天到来以前,我都可以抱抱你。” 厉天轻轻的喘息,嗯了一声。 那么,至少在那一天到来以前,厉戬还是可以爱着他,以郑普的身份。 73.疑惑 女捕快叫苏小爱,是血盟堂堂主张环的嫡传弟子。 而这张环乃魔教一代魔头,人称“血皇”,是前魔教教主厉道行的拜把兄弟,厉天他们的二叔。 苏小爱抿了抿茶,道明来意:“我师傅的剑就是那郑普手里的巨犀,当年那把剑被我师傅沉弃山崖,也就前不久我才得知有个员外得了巨犀,又被盗贼阿飞偷走了。我追了他好几天都被追回那把剑。” “哦。”陵光摇着扇子道:“那把剑原来是张环的剑。可惜我可是花了一百两黄金从阿飞手里买来的,又转赠给了阿普,恐怕不好还给你师傅。” 苏小爱微微笑了笑道:“我并非非要寻回那把剑。其实我来这里主要是来找厉天教主。” “哦。”陵光拉长了音,扇子摇了摇道:“找大公子啊,他现在不在,你可能要等一下。” 欣儿扯扯陵光的衣袖道:“小哥,大哥和大木头干什么去了?” 陵光瞥了欣儿一眼道:“他们处理未来生活去了。” 欣儿疑惑道:“什么意思啊?” 陵光收起扇子拍了拍欣儿的小脑袋,笑道:“傻丫头!” 欣儿更疑惑了。 苏小爱不解的看着他们打闹,又道:“那,我大概要等多久?” “他们回来了。”陵光探了探脑袋,见到厉天他们,对苏小爱道。 外面厉天走在前面,厉戬低着头紧紧跟在他后面,他们之间都不说话。 欣儿兴奋的跑出去,拉厉戬的手:“大哥,你跑去哪了?我刚刚还问小哥来着。” 厉戬望了欣儿一眼,对她笑着摇摇头。 苏小爱也走了出来,来到厉天面前道:“你就是厉教主吧。” 厉天看着她。 苏小爱道:“我是张环的徒弟,苏小爱。” 厉天道:“我没见过你。” “我这里有家师一封信件。” 苏小爱从衣服里摸出一封信递交厉天,厉天拆开,确实是张环字迹,上面只说让徒弟苏小爱跟随厉天。 “事实上,就在前不久,我师傅闭关出来,又单枪匹马去了塞外古城。” “七煞的地方?” “是!”苏小爱道:“我师傅这次抱了必死决心,但是不放心我于是要我来跟随你。” 厉天点头。 苏小爱又道:“其实,我来这里是希望厉教主可以帮我师傅的。” “你说。” “我师傅虽然武功不错,但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硬闯塞外实在危险,我希望厉教主带领其他人来协助我师傅。” 陵光摇着扇子反对道:“不行!你师傅是个疯子,我们大公子可不能跟着你去送命,谁不知道七煞变态,几乎从来没有真正出过手。” 欣儿叫道:“七煞?是不是那个魔教教主?把脸都遮起来,闪着一只红眼的那个?” 苏小爱点头道:“你见过他?” 欣儿自信的笑道:“嘿嘿,我见过,也不咋地,我大哥一下就把他打败了。” 所有的眼睛望向厉戬。 苏小爱惊讶道:“莫非你就是那个打败七煞,杀死千年蛇妖的蜀山郑普!” 之前街道见过一次,虽然当时慑于对方可怕的气质,但还是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正派人这么厉害,一定比她师傅还厉害。 陵光也是异常惊讶,阿普的武功他见过,不可能那么厉害,明明阴山鬼母那会儿,还是他救了阿普,他一直以为打败七煞的是另一个郑普,于是也没问。 厉戬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愣了愣,笑道:“其实并没有说的那么厉害,当时我侥幸刺了七煞一剑,然后他掐住我脖子,然后他又很莫名其妙的说一些话走了,我真的没打败他。” 苏小爱疑惑道:“你是说七煞放过了你?” “是的。” “据我所知,七煞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任何人惹怒到他都绝无活命,甚至他自己的手下都一样,但是你刺伤了他他却放过你!” 厉戬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放过了我。” 厉天看着郑普,他了解了,郑普还不知道自己是七煞的儿子,但是七煞对于这个儿子却很照顾。 苏小爱继续分析道:“也就是说,你有让七煞不杀你的原因。” “那会不会七煞当时突然发了善心。” “不可能!七煞是众所周知的铁面魔王。” 厉天道:“这件事我必须通知朱雀他们。” 欣儿嘟着嘴道:“又要打架啦!我小乞丐最讨厌这种事了。” 陵光笑着拍拍欣儿的小脑袋道:“讨厌好啊,过几天就派人把欣妹妹送回家。” “不要不要!我要跟着大哥,哪里都不去。”欣儿搂着厉戬的手臂道。 厉天不去看他们。 厉戬却望着他哥很尴尬的想要挣开欣儿,欣儿再这样哥哥会讨厌他啊。 却是陵光眨了眨凤眼,笑了笑,道:“欣妹妹,看!” 掌上一碇金光闪闪的金子,陵光很用力的往外面一丢:“去吧!” 欣儿一声兴奋的叫着,狂追了出去。 陵光拍拍手,自豪地想,唉,此法真是屡试不鲜啊! 厉戬瞪大眼,陵光这丫又把欣儿当狗一样训练了! 蜀山,绝龙谷 “轰——!”谷底发生巨大爆炸,浓烟滚滚,火焰窜得很高。 “怎么回事?”乙太上人穿的跟粽子似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凌乱的发髻,连鞋也没系。 一眼瞧见又是那绝龙谷的方向,布满皱纹的老脸又是一阵抽筋。 又是他又是那个魔,他是想搞军事演习咋地,每次都这样,耍他一个老人家很好玩吗,再来几次他都要精神分裂了! “师傅,不好了!”老七项然踏飞剑跳了下来。 乙太瞪着杏眼问道:“又是怎么回事?” 项然道:“是、是又有人打那个魔的主意,被魔轰出来了。” 乙太上前敲了项然一个栗子,生气道:“下次来直接跟师傅说没事。娘的!我怎么收了个这么笨的徒弟!” 项然马上道:“不是啊,还有一件事,师傅你还记得小师妹的徒弟楚冰吗?楚冰不见了。” “偷了就偷了,什么不见了!下次你他娘给我捡重点说。” 徒孙楚冰被冬眠在一个透明的茧里,一个人想赤手偷走也不容易啊。 乙太边走边骂,他娘的,他蜀山怎么那么多事。走出几步却没见到老七跟上来。 “老七发什么呆,快带路!” 项然摸摸头,疑惑道:“师傅你去哪呀?” 乙太气死了,回头朝徒弟咆哮道:“你是不是要等别人把我们蜀山偷光了,才去追人啊!” “对对,师傅说的对。”项然嘿嘿歉意一笑,马上跟上乙太。 而此时绝龙谷。 拂水从谷底被轰跌出崖上,痛的她哇出一口鲜血,撑着手望向那谷中霸主。 燧一袭白衣抉抉,面色森冷,额间一枚火焰痕迹,浮在半空中,面无表情。 拂水擦拭嘴边的血丝道:“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你不答应?” 火焰在燧的身边燃起,他伸出尖锐的指甲,死亡的血红色火焰一颗颗冲向崖上的拂水,却都被拘魔阵弹飞了,消散了。 拂水原本恐惧的面情,惊讶片刻又荡起一丝丝微笑:“妖魔,外面如此美丽,你却甘愿居于地下,受封印之苦。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放你出来。” 燧朱唇轻启:“滚!” 傲慢愚蠢的人类,有什么资格跟他谈条件。 “你难道真不想出谷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燧双眼一冽,又是无数的火焰自他身后燃起,化为一颗颗火球袭击拂水。 “妖魔,你的能力很强,几乎可以和我们的君上相比。只要你愿意跟我去塞外,我敢保证我们的君上一定愿意和你平起平坐,与你共分天下。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比这个蜀山自由多了。” 拂水道:“你应该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吧,家人,朋友,又或者是敌人。” 火焰停在了燧的身边,燧的脸上渐渐显出痛苦神色。 “家人?朋友?可是我是谁?我又是谁?” 好难过!好痛苦!他感觉自己的心好痛,最近的梦中总有个孩子在喊他爹爹,这种感觉好像是失去了什么最亲的人,每当他用力的去想,身上却总是越来越冷,冷得他在地上挣扎,在地上打滚,就好像身上被下了一种禁制,逼着他不要去回忆。 拂水看着他那么痛苦,渐渐疑惑起来道:“蜀山的故事我听说过。一百多年前,蜀山八位长老联力封妖魔于绝龙谷。而当时的妖魔据说是来蜀山报仇的。” 燧抬起头道:“他们告诉我,我在蜀山滥杀无辜,所以他们把我打入谷底要我静思己过。”为什么这个女人告诉他的版本又是不一样的?他究竟是为什么被打入谷底?还有他对人类的痛恨,就是任何事都想不起来了,他也感觉自己特别痛恨人类。 “如果是报仇,何来滥杀无辜!” 拂水笑道:“妖魔,正派人都是伪善的。你被骗了,你跟他们其实是……” “住口!” 一把白剑突然飞来,拂水连忙闪避,白剑打在了尘土上,激起浓重的灰尘。 尘埃消散开来,白衣的小雅竟出现在拂水身后,面无表情。 拂水惊讶道:“你,你不是被君上?” 白剑又飞回小雅的手里,小雅拿剑指着拂水,道:“魔教的人,你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无情!” 拂水看着她,又抬头瞧了瞧后面的天上大批大批飞来的剑侠,咬了一下唇。 对燧道:“妖魔,我会再来的,希望到时候你能想通了。蜀山真是个好地方,再见了,这位小雅妹妹!” 拂水笑着,飞身离去。 小雅并不去追赶,只是忽然喘着粗气,坐到了地上。 “小雅!”不多时,黑压压的一片剑影从天上飞来,杨典枫首当其冲,从天上跳了下来来到小雅身边。 杨典枫紧张的看着小雅,摇了摇她道:“小雅、小雅,你没事吧,别吓我!” 上次天火独龙罩摄走了小雅的灵魂,亏得太师傅救活了小雅,但是小雅却也经常这样失魂落魄般,让杨典枫特别担心。 “我没事。”小雅对他笑了笑,又转过头望向谷中的燧。 燧让她想到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看着像半妖的七煞,为什么那个七煞会她蜀山法术,还是蜀山已残缺的法术! 乙太在自己死后独立支撑蜀山,难道那个七煞会是乙太的徒弟,因某种原因得我蜀山残卷,练就神功?那个男人,恐怕比前世自己那位快要修成仙道的师叔还要厉害呀! 不管怎么说,燧远远比那个男人要恐怖,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跟他们蜀山有仇。 “杨典枫,扶我去太师傅那里。” 74.挑拨 轩辕殿。 乙太坐于大殿之上,捏着胡须,蜀山弟子皆左右位于殿下。 楚冰的师傅裳芍抽泣道:“师傅啊,我徒弟楚冰失踪了,呜呜!” 乙太头痛皱眉,他蜀山怎么那么多事。 “你们难道没人见到我徒孙怎么失踪的吗?” 皓月道:“放置师侄的地方落了一地蝉茧,应该是她自己醒来走的。” 乙太道:“你猜的?” 皓月淡淡道:“我亲眼看到的。” 裳芍马上难过的扯皓月的衣服道:“师弟你好讨厌啊!看到我徒弟也不拦着。” 胖子笑道:“嘿嘿,九师叔,您也知道咱小师叔的,他又不认识楚师妹。” 冲霄道:“九师叔,您不要担心,我们会下山找回楚师妹。” 项然道:“对,我徒弟石信现在江湖,人际脉络广,我也派他去找。” 乙太捏了捏胡子,滴溜溜的双眼打量底下徒弟们道:“那这事就交给小辈们去做了,咳。为师还有一件事要郑重宣布。” 郑重?乙太师傅这辈子就没郑重过,其他人心里已在哀嚎,师傅这把估计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来折磨他们咯。 乙太又咳嗽几声道:“咳,为师这几年为了发展咱蜀山真是精心力竭,身体都差很多啊,咳咳咳。” 这话得折半,蜀山人都知道,真正为蜀山发展而献出生命的是他们的凡姻师叔祖,那真是位伟大的蜀山前辈,几个年龄大的弟子甚至还记得那位前辈。 乙太很无辜的瞧着底下人:“你们说为师都这么大年龄了,耳聋眼瞎的,身体又不好,是不是应该找个接班人啊!” 项然小声嘀咕道:“耳聋眼瞎,骗谁呢。” 乙太一把椅子丢过去,项然惨叫一声,众人心中暗叹活该。 乙太小老头笑得可爱:“你们觉得呢?” 众人一致点头:“师傅说什么都是对的!绝对!” 老大铁彻道:“可是师傅,老五白浩然没回来,要不要等他回来了再。” 毕竟对于担任掌门一职,大家心知肚明,蜀山最出色的三人,老三李亟觞、老五白浩然和老么皓月,当然老大铁彻为人宽厚老实,也有可能任选。 乙太道:“老五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为师心中已有下任人选。” 自己三个徒弟都有问题,老三有心魔,老五那个逆徒就一辈子埋在药堆里,老么,老么根本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把位子传给他们咱蜀山还能发展吗! “我决定,蜀山的下任掌门,是,第二十七代弟子,铁小雅!” 什么?有的人瞪大了眼,有的人下巴掉了。 铁小雅?!老大铁彻的女儿铁小雅? 小雅也惊讶极了,她一直默默将自己隐入各位师兄弟中,在江湖上也是默默无名,不引人注意,为什么乙太会提她的名?难道是前几天,乙太将她的灵魂从法宝天火独龙罩里施放出来,发现了她的身份。 所有人都在惊讶,只有皓月很镇定,他对掌门的决定很赞同,西平驿其间,小雅虽然是他的师侄,但是她表现出了超越她年龄的领导能力和才能,在魔教教主那次,小雅的能力远远在他之上。 乙太道:“经过我长久的观察,小雅有足够的能力当担我蜀山掌门,而且她对蜀山的热爱远远超过在座的所有弟子!” 老四崔云书道:“师傅,徒儿觉得您的决定太草率了,毕竟小雅师侄乃一介女流。” 崔云书的徒弟何成也不满道:“太师傅,不如举行一场比武,否则这对那些努力过的师兄弟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杨典枫也不干了,叫嚷道:“太师傅,我小雅师妹以后要嫁人的,怎么能当掌门呢,你这不逼着小雅当尼姑嘛!” 乙太捏着胡子沉思片刻道:“这样啊,那么太师傅允许小雅以后嫁人当掌门。” 您老能不能不要太任性了!!!众人无语。 小雅沉着脸,道:“太师傅,小雅请求太师傅任命小雅一生看守绝龙谷。” 杨典枫惊讶道:“小雅,你不愿做掌门也没必要要一生看那妖魔呀!” “难道是爱上了那谷中妖魔?”项然疑惑道。 小雅晕倒,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蜀山宗旨:维系苍生,降妖除魔!” 小雅的话让乙太回忆起年青时,最亲的凡姻师叔死前就留下这么一句话。 小雅继续道:“天下尽知我派关押千年妖魔,不少心怀不诡之人纷纷来我派欲将念魔纳入自己羽翼,为自己所用。而一旦念魔得知自己当年来我派的目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绝龙谷有祖师爷下的拘魔阵,念魔就算得知自己身份他也逃不出谷外。”乙太道。 小雅面色沉重道:“这几年念魔一直撞击拘魔阵,拘魔阵撑不住多久。我必须守在绝龙谷处,否则放走了念魔,天下就会生灵荼炭,又会陷入黑暗当中。” 小雅的表情让在场所有人陷入沉重的氛围当中。 杨典枫很是奇怪的望着小雅道:“小雅,你到底在说什么” 乙太沮丧的坐在位子上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小雅,为什么必须是你?” 小雅笑道:“这也是我回来的使命,为它生为它死。” 乙太又站起来生气的大声指着殿前小雅道:“小雅,太师傅已决定传位于你!身为掌门,除非你想毁了蜀山,否则你这辈子都不许轻易死去!” 放出妖魔又怎么样天下涂炭又如何乙太只知道自己最亲近的人因为所谓的责任累死在自己的面前,乙太一直自责痛恨了自己一辈子,任性不去对蜀山负责,年龄过三十才去收徒弟,徒弟爱干什么就随他们干什么。 他却现在才发现蜀山发展到现在,又是在逼着同一个人。 乙太在蜀山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十几年都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众人一致疑惑,乙太不会真打算不要他们了吧。 杨典枫泪眼汪汪的看着小雅道:“小雅,不要去当守门员啊!当掌门我不反对。” 小雅笑了笑,又严肃起来,果然是知道了吗,唉。 泉中。 陵光对外面探了探脑袋,又缩回来,摇着扇子道:“大公子,时机尚不成熟,七煞毕竟势力强大。强行去打,实在不利。” 厉天淡淡道:“张环一生为我厉家,他有难我不能不帮。” 厉戬道:“厉天,七煞我见过,当初正派中人无一人能对付他,甚至连近他身也不能,他的武功太诡异了,直接来一定会全军覆没的。” 厉天望着他道:“郑普,你有什么好办法?” 厉戬道:“我想,张环是一定要助的,但是不是我们所有人去助,兵分两路,逐个击破七煞的爪牙。” 欣儿叫道:“大哥为什么分两路啊?如果是救人,几个人去救就是了,不需要人都去啊,这么麻烦。” 陵光嘿嘿一笑:“这个我赞同欣妹妹,欣妹妹真聪明。人去多了,不仅打草惊蛇,也不利行动,正派那些人可都看着咱们魔教窝里反呢。” 厉天点头:“就这样。” 欣儿拉着厉戬道:“大哥啊,那我们现在去小哥家吧,大木头的弟弟好烦人,还是小哥家里好,金光闪闪的。” “不是吧!”陵光哀嚎,才看了他家一眼就要住他家,欣妹子,他师傅会拿眼神杀死他的。 欣儿拍了拍陵光的肩,扬起一个灿烂微笑:“小哥,咱娘会理解的。” 娘?师傅? 陵光一想到儿女情长,顿时激动的一把抱住欣儿,感动道:“呜呜,欣妹妹小哥没白疼你,你终于愿意嫁给小哥了。” 欣儿也笑道:“小哥啊,咱俩是兄妹,你家就是我家,你妈就是我妈。不能乱仑哦!” 陵光喷出一口鲜血。 这两人,一天到晚没一个正经。 厉戬无语,又望向外面客厅,苏小爱就在外面坐着,他走了出去。 小爱正在想师傅的事,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卷,羊皮卷上是半张地图,左下角落款“厉道行”。 地图是她师傅交给她保管的,要她去寻另一半地图,并找出地图上标的地方,前一段时间西平驿出了很多和她手上相同的,可惜都是假的。 “那张地图是假的!” 小爱抬头,郑普正迎面走来。 厉戬微微笑道:“苏姑娘,西平驿里没有宝藏,你那张图是假的。” 小爱回之一笑:“我知道,我这张图不是宝藏图。对了,你过来帮我看看这里是哪?” 厉戬好奇的走过去,探头一看,惊讶的马上摸摸身上的地图,还在,不是她那张。 不对!厉戬展开自己的那张地图,地图上是一个葫芦山,而自己地图上的是右边半个葫芦山,而小爱的是左边半个葫芦山,还有厉道行的名字。 小爱惊讶道:“合上了,你这图和我的是一张图。” 厉天他们三人也走了出来。 厉戬也很惊讶:“是一张。这图是我意外得来的,苏姑娘你那张是?” 小爱道:“这半张图是我师傅交给我保管的,我师傅说此图上有前魔教教主的身世。” 厉天惊讶开口:“我父亲的身世?” 小爱点头:“这张图是厉道行去中原前交给我师傅的,只说如果他有不测就让师傅去地图上的地方。” 厉天问:“没说去那做什么?” 小爱摇头。 陵光摇着扇子道:“天尊当年死前是猜到自己可能会发生不测。” 厉戬道:“但是他还是去了,甚至不去管他的家人后果会如何。” 想到这里,厉戬甚至生起爹的气来,如果父亲不死的话,母亲也不会死,哥哥也不用活得那么累,所有的负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从小被正邪追杀,魔教大多数人都不服父亲,而且魔教教主的位子是父亲从姑姑手中生生夺走的,如今又得知父亲生前明知自己可能会死,却丢下妻儿依旧赴宴。 父亲到底是想什么?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厉天也是非常疑惑,父亲留下地图的意思又是什么? 欣儿小脑袋挤了进来,大眼睛盯了盯地图上叫道:“咦?这个不就是。” 厉戬几人看向欣儿。 小爱连忙道:“你知道这里是哪?” 欣儿皱皱眉,想了想,又摇摇头。 陵光好笑的拍拍欣儿的小脑袋瓜:“欣妹妹知道就说出来。” 厉戬也紧张道:“是哪,欣儿?” 欣儿看了厉戬一眼,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她一根手指放在嘴边道:“葫芦山,我想想。哦,我去过那,还是小时候去的。” “小时候?” 点头:“小时候,我老爹很久以前背着我经过一个地方,我就见过这座葫芦山,当时的印象挺深的。” “你经过的那是什么地方?” 欣儿摇头道:“不记得了,那还是小时候看得。” 厉戬道:“欣儿,你再好好想想。边上有没有特殊的标志?” 欣儿拼命的想,努力的想,还是叹了一口气道:“不行,还是想不起来。” 厉戬无可奈何的道:“那就算了吧,欣儿以后想到了再告诉我们!” 欣儿一听厉戬这么说,固执起来道:“不行,我一定要给大哥想起来!” 陵光摇着扇子道:“这个世上葫芦形的山多得去了,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欣儿揉揉头道:“那个地方很特别,有点像打战的战场。哦,我记得我爹跟我说,以前有许多妖魔来到人间,那里是英雄侠士们除魔的地方,也是英雄们葬身的地方,英雄冢!” 厉戬一听,便问:“是不是仁惕?” “好像是这个名字。” 欣儿道:“我不记得地名了,大哥你怎么知道?” 厉戬轻轻笑道:“当年我蜀山前辈都去仁惕降妖除魔,牺牲在那里了。” 厉戬听师傅说过,也听小雅说过,小雅的前世正好经历过那场战争。 陵光感叹道:“破魔日,蜀山派真是为人间做了很多事。” 所以天下人尽知蜀山剑侠,遇见蜀山派的人也是非常尊敬。 欣儿道:“这个葫芦山就在仁惕的不远处,隔着一条江。” 厉戬对厉天道:“厉天,不如我们从仁惕绕一下,先去葫芦山再去塞外,也许那里有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 厉天道:“先去塞外再去仁惕也不迟。” 厉戬道:“厉天,为什么我们不先去仁惕?” “父亲留下什么,我不感兴趣。” “可是如果那东西对你有好处。” 厉天望着厉戬,看他慌乱的表情,内心慢慢生起一股怒火。 “唉。”厉戬叹气,他是多么想更多的了解父亲的事迹,也许去父亲的故乡可以挖到许多秘密,可哥哥怎么就老是这么别扭啊,对父亲的事也不感兴趣。 陵光看了看两个面色都差的人,高兴的摇着扇子,心里想着,大公子和阿普又闹别扭了,最好闹得越大越好,闹分手,省得日后麻烦。 陵光想着一手捞过欣儿,蹭蹭她的小脑袋,高兴道:“还是欣儿最单纯了。” 欣儿把手一抬:“小哥,蹭一次一百两!” 欣妹妹早晚得掉进钱眼里! 朱雀堂。 女宿满意的看着朱雀的眉头越皱越大,最后将手里书卷收起。 女宿正了正坐姿,悠悠开口:“朱雀大人,女宿是很支持第五护法的,毕竟今天我们泉中很多人都看见第五护法发威,那真的很厉害,加入我们对我等也有益。” 顿了顿又道:“但是朱雀大人你是知道的,我女宿对厉家的忠诚度,任何有害厉家的,我女宿都不允许。” 朱雀道:“我知道。” 女宿对厉家忠心耿耿,所以朱雀相信她,任她照顾厉天饮食起居。 女宿道:“如果第五护法只是蜀山弟子,父母普通也就罢了,可惜。” 朱雀开口:“他是前正派盟主郑子轩的弟弟带上蜀山的。” 女宿点头:“陵光少爷带回来的那位小妹妹,是郑子轩的亲生女儿。郑普护法就算不是那个小妹妹的亲哥哥,也一定和郑子轩脱不了关系。” “你想说什么?” 朱雀道:“就算他是前盟主儿子,也可当担我魔教护法。” 女宿笑道:“朱雀大人所想未免简单。正值多事之秋,正邪关系紧张,郑护法身份特殊,难保关键时刻不会倒伐。” 朱雀道:“不会!他发了效忠的誓言,不会背叛天儿。” “如果他想弄垮我们,不需要背叛。他现在的身份除了第五护法,还是圣女教教主。青龙朱雀都是圣女余众,只要他一个命令,朱雀大人就得听他的,我们势力也会少一半。” 女宿道:“一山不容二虎,朱雀大人您还要为大公子想想啊!” 朱雀是绝不会听郑普的话,但是女宿说得很有道理,一山不容二虎,她要为天儿想想。 “为什么你不早点说出来?现在他已经成了第五护法,你让我怎么做!” 女宿歉意道:“女宿应该早一点调查出来的。” “算了算了!”朱雀掌握信息一脉,这事也怪朱雀自己,早在他们接近自己徒弟时她就应该调查的,现在这也都怨陵光骗她说杀了郑普。 朱雀越想越生气,道:“来人,给我把陵光抓回来!” 女宿盈盈站起道:“朱雀大人,那属下先告退了。” 朱雀点头:“你走吧,天儿那边你要多照看。” 女宿笑道:“是,朱雀大人。” 女宿一走出朱雀堂,莹珠就迎了上来。 “师傅,怎么样了?” 女宿笑道:“有师傅出马,郑普当然不会有好日子过。好了,回去好好照顾大公子。” 莹珠激动道:“谢师傅。” 再说厉戬他们走出四圣堂,假厉戬就不知从哪钻出来,跳到欣儿身边唧哩瓜啦一大推。 欣儿嫌烦执意要去陵光家,陵光仿佛他家住了一个贞子,拼命游说欣儿不要住他家。 厉戬笑了笑,望向哥哥,却是苏小爱在跟哥哥说着她在塞外的事,哥哥也在看着她。 厉戬有了种很失落的感觉,心里闷闷的。 陵光忽然跑到厉戬身边,手臂搭在厉戬肩上,对欣儿道:“欣妹妹,我和阿普今晚就住在大公子家,你想好了唷,一定要住我家吗?” 欣儿生气的跺脚,指着陵光不满道:“小哥你威胁我!” 陵光哈哈大笑:“小哥可是好人!” “主子最不要的,就是好人!”身后冷不丁防响起一个阴沉的女声。 陵光吓得一跳,回头看到来人,才拍拍胸口,凤眼眨了眨。 “原来是翼宿啊,吓死我了。” 翼宿微微一笑道:“少主子,主子叫你回去。” “干什么啊?” “坏事。” 翼宿说话直接了断,陵光眼前一黑,比被翼宿吓到还要害怕,没好事,绝对没好事,他师傅为什么忽然找他? 陵光一把拎住假厉戬的前襟,道:“厉戬,是不是又是你在背后打我小报告!” 假厉戬拍开他的手不高兴道:“你狗吠什么,谁打你小报告了,莫名其妙!” 翼宿好笑的看着不长大的小主子,道:“少主子,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否则主子会生更大的气。” 陵光苦着脸道:“我能不能出去躲几天啊,等师傅消了气。” 翼宿好心提醒他:“朱雀消息最灵,主子很记仇的。” 陵光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去的,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陵光回头,灿烂阳光笑容对欣儿道:“走,跟小哥回家!” 欣儿瞪着他,果断开口:“不要!” “小哥家里金光闪闪。” 皱眉:“不要!” “小哥带你认个有钱妈。” 纠结:“不要!” “小哥给你五百两。” 痛心:“不要!” “欣妹妹,你说要来我家的。” 陵光伤心的在地上画圈圈:“骗子!都是骗子!” 厉戬问翼宿:“陵光很怕他师傅?” 翼宿点头:“不是一般的怕。” 厉戬哦了一声,走到陵光身边,拍拍他的肩,微笑:“陵光,我陪你。” “你陪我去死啊!” 师傅最讨厌正派人,尤其是郑普这种充满正义感的正派人,被师傅看到他把他带回家,他会死得更快呀! 厉戬温柔笑道:“没关系,我们是好兄弟,我会替你向你师傅求情的。” 陵光欲哭无泪,好兄弟啊! 75.回忆 对于厉戬来说是好意,但是对于陵光来说,阿普如果去他家,陵光的命运可想而知。 更要命的是,阿普还这么热情的要‘帮’他,挂着兄弟的名号,这让陵光情何以堪。 欣儿看陵光在发呆,也笑着拍拍陵光肩膀道:“那好吧,我也替你求情。哈哈,小哥是不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小哥是伤心的说不出话来呀! 一个阿普已经够令他头疼了,再来一个欣妹妹,陵光感觉自己的命运可想而知。 厉戬笑着,又转而面向厉天问道:“厉天,我们要去陵光家,不如你也来吧。” 厉天道:“我不去,小戬,走了。” 假厉戬闻言,脸上一垮道:“哥啊,我想去朱雀阿姨那儿。” 厉天不高兴道:“跟我回家!” 假厉戬也不敢得罪厉天,只好跟在他后面。 小爱对厉天道:“厉公子,那么小爱只好去你家打扰了。正好我还想告诉你关于七煞手下的事。” 厉天点头,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厉戬看着哥哥假厉戬和小爱向另一边走去,一直压抑的情感忍不住释放出来。 “厉天!” 他可以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可是他们明明互相相爱,却要他伪装自己,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亲近,这样的伪装实在太累太痛苦了。 厉天回过头来,看了厉戬一眼,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和假厉戬走了。 厉天觉得自己对郑普够好了,他分割自己的势力,厉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强行要了自己,厉天也允许他。只因为他是七煞之子,仇人之子,只因为这么简单。 厉天感觉自己对他的好远远超出了对自己的亲弟弟,他还想做什么? 尤其是今日,郑普对地图的事对他父亲的事对厉家的事,表现的过于热情,让厉天气愤,厉天至少还有生气的权力。 哥哥! 是他说的不够清楚吗?这突然的冷漠又是什么,他说了只是一个错误,彼此的拥有应该互相信任的,可是哥哥又在乱想了。 “唉!”厉戬深深的叹气,和陵光一道去了他家。 来到陵光家,厉戬也忍不住感叹,真是有钱人啊! 红瓦白墙,整个泉中最豪华的府邸。 门口两座看门的饕餮兽,左右两排白墙五十米皆无人居住,门庭前种满杨柳,风一吹,杨柳依依。 下人们从府邸里站列排出屋外,恭迎他们的少主子。 翼宿对陵光道:“柳宿很想来接你,主子不让。” 陵光摇摇扇子道:“还好他没来,我可不想看到那个思想不单纯的家伙。” 翼宿道:“当年是他把昏迷的你救回来的,你不该这么讨厌他。” 陵光扇子一顿:“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我?” 陵光小时候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突然有一天他饿昏了过去再醒来已在朱雀堂,眼前的是他的师傅,身份也由小乞丐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他一直以为是师傅救了他。 “当时我们都在场,柳宿跪求主子让你成为朱雀的接班人。” “当时师傅已经打算让谁成为接班人?” “小少爷,厉戬!” 陵光久久不语,原来,自己的身份是柳宿求给他的,他却总是怨柳宿自以为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有师傅对厉戬非常好,还经常亲自教他武功,任他胡闹,陵光特别不服,他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抢了本来属于厉戬的位子。 翼宿道:“胁天子以令诸侯的事从来不少,所以主子不要我们说,但是这对柳宿来说是不公平的,少主子没有让主子失望,属下也认为应该告诉少主子。” 对于现在,陵光确实比小公子有出息,也越来越深得他们人心,柳宿当年的执卓是正确的。 陵光道:“柳宿从什么地方将我带回来的?” 陵光已经长大了,不会任性的要去找回自己的身世。 翼宿道:“仁惕!” 等他们来到朱雀面前,朱雀看到郑普微微一愣。 “郑护法怎么来我这里了?” 厉戬对她微笑道:“朱雀阿姨,你好!我是陵光的朋友。” 朱雀不高兴道:“郑护法还是唤我朱雀护法吧。” 什么朱雀阿姨,朱雀可不想和他套近乎。 朱雀又生气的盯着陵光道:“陵光,你还想着回来吗?” 陵光可怜的垂着脑袋想,他是不想回来的,这不师傅派翼宿押他回来的嘛! 陵光跪下道:“师傅,徒儿不该一直逗留在外,让师傅担心,徒儿知错!” 朱雀沉着脸对手下道:“拿家法来!” 陵光瞪大了眼,其他人也惊讶了。 厉戬上前道:“朱雀护法,陵光只是在外面逗留了一下,没必要拿家法吧!” 朱雀望向厉戬道:“我朱雀纪法森严,要怎么惩罚陵光是我的事,郑护法最好少管。” 不一会儿,下人捧着一把又薄又长的银尺双手奉到朱雀面前。 欣儿惊呼:“司徒他爷爷打小轩轩都是用铁尺的,这么一把铜尺,小哥的屁股肯定要被打烂了。” 陵光苦着脸道:“不是铜尺是银尺。” 欣儿竖起大拇指:“有钱!” 陵光眼泪汪汪。 厉戬道:“朱雀护法,只是这么一件小事你就要惩罚陵光,实在不妥了太有失你护法身份!” 陵光连忙拉住厉戬道:“阿普大哥,求你别说了。” 没看到他师傅脸色越来越差吗?再说下去,陵光真的会死呀。 朱雀气的火冒三丈,她要干什么难道还要被这个青年来对她说教,这个青年真把自己当教主了! “好,你嫌我给的罪名小了,那我就给个大的!陵光,不听师命甚至欺骗师傅,你认不认?” 陵光垂下的头轻点了一下,他确实为了阿普欺骗他的师傅。 “师傅不允许你和正派人交好,你却惘顾师傅道义,你认不认?” 陵光道:“可是阿普现在已经是魔教人了。” 朱雀道:“你认得小妹妹是正派前盟主的女儿。” 欣儿道:“你怎么知道?” 陵光抬头道:“师傅你查了他们身份!你怎么能这么做!” 师傅的做法简直是无视陵光的自尊,陵光难道连交个真心朋友都不能吗?都要看师傅脸色吗? 朱雀生气地瞪着他:“你在用什么语气跟师傅说话?” 陵光看着他师傅道:“陵光感激师傅的养育之情,但是师傅,陵光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你放肆!” 朱雀气极了,直接上前,银尺直接抽打在陵光背上。 陵光痛的身体一震,并不去反抗。 朱雀又连抽数下,空气里啪啪的响。 “师傅养你十五年,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报答师傅!很好,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陵光痛皱眉头,额间大汗淋漓,死死咬着牙关,忽然一丝鲜血从陵光嘴角流下。 所有人都不忍看陵光被打,却又慑于朱雀的严厉。 柳宿不知从哪跑出,展开双臂护在陵光身边,于此同时,厉戬也冲了出去,抓住朱雀握尺的手臂。 可惜抓的有些迟,银尺的一角还是刮到了柳宿的脸,在他嘴角边留下了一道伤疤,鲜血很快流下。 陵光惊讶的抬头,看着柳宿。 厉戬道:“朱雀,你这样打会把他打死的。” 朱雀瞪着厉戬道:“打死他也是我的事!放开你的手!” 厉戬固执的摇头,抓她的手又紧了紧:“不行,我一放手你又要打他。” 朱雀另一只手马上化为掌力拍向厉戬,厉戬也回击一掌,他有深厚内力,任督二脉又打通了,魔丹又刚在体内施放,强大的气势游走全身。 厉戬回击的这一掌,竟将朱雀狠狠拍飞了出去,跌落在地朱唇喷血。 “啊,师傅!”陵光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他师傅身边将她扶起。 “滚!”朱雀气的一把推开陵光,狠狠瞪着厉戬。 厉戬惊讶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又看向朱雀,心中内疚起来,连忙道:“朱雀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一掌有这么强,你还好吧!” 朱雀道:“很好,你刚来便知道在我这里立威,真不愧是郑护法!” 厉戬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有意的。” 陵光站起,也很生气的看着厉戬,大声道:“郑普!我当你兄弟,你却打伤我师傅。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 “陵光……” “不许叫我的名字,走!” 眨眨凤眼,陵光都痛的要死了,他再不走,还不知道师傅要怎么发怒。 柳宿转头看向厉戬道:“郑少侠,你还想怎么连累陵光?” 厉戬真的真的很想大声说出来,说出他是厉戬的事实,在这里,他就好像被所有人厌恶一样,每个人都不喜欢他,连曾经最疼他的朱雀阿姨望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杀气。 欣儿抱住厉戬的手臂,瞧瞧周围,害怕道:“大哥,要不我们走吧,他们的眼神好恐怖。” 厉戬咬咬牙,望向朱雀道:“朱雀阿姨,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其实他来的目的一是替陵光求情,二是想问朱雀关于他父亲的事,朱雀一直和他家都走的很近,一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据我所知,厉道行当年耍了一些手段,强行从圣女手中夺走魔教教主之位……” 朱雀打断他的话道:“不许你这么说他!” 厉戬道:“这是事实!” 他也不希望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卑鄙无耻耍下三烂夺人东西的小人。 “我只想问,这是不是魔教大多数人不服他的原因?还有,正派中有谁是他最好的朋友?” 朱雀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厉戬道:“朱雀阿姨,我现在是厉天的护法,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他。整个魔教,我知道您是最关心他的。” 朱雀心中自豪起来,那是自然,她对天儿的关心任何人也比不上。 厉戬又道:“正因为您是最关心厉家的,也是最了解厉家的,所以我才大胆问您。” “厉道行当年被正派围攻疑点太多,他是应谁的约?又是被谁陷害的?正派中有谁是他最好的朋友?” “念在你一心为了天儿,我就告诉你一些当年的事。” 朱雀回忆道:“当年,已经有十六年了。” 十六年前,塞外古堡。 剑气一层叠着一层,最后凝结成一朵炫耀的剑花。 微风一扬,天空便飘落着朵朵花雨,花瓣落到男人的头上,阳光沐浴在男人身上。 白衣胜雪,俊逸的面颊,墨发半束玉冠,淡雅纤沉。 风轻轻的吹,吹起男人的发丝,吹出男人脸上的忧愁,淡淡的忧愁,如同暗恋中的少女。 小男孩抱着树干,如同树袋熊般好奇的望着男人,忽然又兴奋的冲树下招手。 “哥哥、哥哥,上面好好玩呀!你也上来嘛!还能看到爹爹。” 树下大一点的小孩仰望着上面道:“好,哥哥现在上来。” “快点啊。” 小戬叫着,忽然小身子被人抱住了,抱着飞到地面上。 抱小戬的人正是虚宿,执明叔叔的弟弟。 虚宿叫道:“哎唷,两位小老爷,你们玩什么不好,跑树上去,摔了怎么办?” 小天黑着脸,一把抢过小戬抱在怀里,然后瞪着虚宿。 虚宿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揉了揉小天的脑袋,笑道:“小屁孩,你还真好玩!” 小天拍开虚宿的手,拉着弟弟走得远远的。 小戬咬着手指,频频回头望着虚宿,“叔,飞飞。” 虚宿马上高兴的蹭过去,很猥琐的笑道:“小天儿,弟弟要飞飞哦,你不会吧,嘿嘿嘿嘿,哥哥带你玩。” 小天回头,大大的眼睛瞪着他,果断回绝:“不要。” 虚宿尴尬笑道:“不要那么见外嘛!小孩子就应该像个小孩子的样哦。小戬,哥哥给你买糖。” 小戬听了马上兴奋的点头,“恩恩,谢谢叔叔。” “是哥哥呀!”虚宿握拳,泪流满面。 这时,执明和朱雀一起走了过来。 小戬看到朱雀,兴奋地喊了一句:“朱雀阿姨。” 朱雀笑了一下,又望向那不远处的男人。 “虚宿,你在做什么?” 虚宿回头道:“哥啊,我在陪两位小公子玩呢。朱雀姐也来了。” “真的是玩?” 为什么执明看到天儿如临大敌的瞪着虚宿啊? 虚宿点头:“当然真了。哥,你们不是去外面了吗?” “正好回来了。”执明又转向对朱雀道:“朱雀,我们过去吧。” 朱雀点头。 男人低着头,凝视着手里的信件。 “夫君。”他的妻子,伊瓦娜美走了过来。 男人收起手中的信件,抬起头,转身看向他的妻子,淡淡的哀愁转而成为了对自己妻子浓浓的爱意。 “娜美。” 娜美微笑着拿出手帕给男人擦汗,眼中柔情似水:“夫君,练武连累了吧,歇一会儿。” 男人握住妻子的手,笑道:“不累。” 妻子会心一笑。 男人道:“娜美,如果一个人做了错事,那他应不应该去向被他伤害的人道歉啊?” “如果那人原谅了他,他就应该去道歉。真主告诉我们,要心怀包容之心。” 男人笑着勾了勾妻子的小鼻子,打趣道:“你的真主话真多。” 娜美捂住鼻子,略带埋怨道:“夫君讨厌,人家鼻子本来就不好看了。” 男人握着妻子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温柔笑道:“没有,你的全部我都喜欢。” 娜美看着他的行为,脸骤然红透。 丈夫一直对她很温柔,让她享尽了女人该拥有的幸福,可有时候她又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至少她察觉到丈夫的心中一直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们经常也会吵会骂,其实都是她一个人在发着莫名其妙的脾气,一国公主,她的傲气是不允许自己的男人想着别人,当然也绝不允许其他的女人勾引自己的男人。 丈夫的性格有些懦弱,当然是只在她面前。 每次她发脾气打骂他,他都不会发脾气,只一个人静静的躲在一个地方,有时候是草丛里,有时候是树洞里,等她脾气消了,他就会跳出来像躲猫猫一样,然后拥抱住她不停的道歉。 明明都是她的错,他却总是先跟她道歉,这样一个完美的丈夫,却令她疲倦不堪。 男人脸上的笑容又突然凝住了,慢慢开口道:“娜美,我想过几天出去一下。” “去哪?” “中原,是去会见一个朋友。” “天尊,你要出去?” 本来看男人跟他妻子卿卿我我不好意思打扰的,然后看差不多了,执明和朱雀才一起走了出来,正巧听到男人在谈出去的事。 男人回头见到他们俩,笑道:“你们回来了。” 执明道:“天尊,你刚刚说出去的事?” “嗯,我想去一趟中原。” 朱雀连忙道:“天、天尊,属下派几个人随行。” 伊瓦娜美道:“随行的事让执明去办就行了。” 朱雀望着娜美高傲的眼神,气的全身发抖,却只能把头偏向一侧。 她早就看不惯这个所谓的公主了,道行对她那么好,她却经常打骂他,偏偏道行却深爱着她。 男人笑着望向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道:“我这次出去不带任何人。” “啊?”朱雀惊讶的转过头。 执明道:“天尊,中原一行路上恐有多灾,若只身一人。” 男人道:“只是去中原会见一个朋友,你们不用担心。” 朱雀也道:“可是中原正派人都卑鄙,如果他们设下埋伏!” 男人望了望不远处自己的两个孩子道:“应该不会,我们至少曾经还是好兄弟。如果真有埋伏,以我的身手,逃还是能逃的掉。” 如果,抱着这种侥幸心里。 男人又跑去找他的义兄张环,将半张地图交给了张环,另外半张他自己留着。 “这半张图我自己留着。万一我有了不测,你就拿回我身上的半张地图,随便找一个人到地图上的地方去,告诉那里的人我死去的消息。” 张环指着地图:“这里是哪?” “我的故乡。” 男人道:“如果我回来了,你就把那半张还给我。” “好。” 张环爽快答应了,也做好了还给他的准备,凭他对义弟的了解,外面才不可能有谁是义弟的对手。 后来,男人去了中原。 后来,朱雀得知了男人死去的消息。 76.出走 朱雀悲痛的坐在椅子上,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得知道行死去的那一天。朱雀是最早得知消息的,当时她一直不信,直到所有人都得知了,都告诉朱雀厉道行死了,朱雀当时晕过去好几天,后来又悲痛了两年。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教主之位被夺,跟随厉家的他们与魔教其他人争斗,被赶出魔教。 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 朱雀难过道:“这几年过的虽苦,但是好歹是挺过来了!” 厉戬沉默,又抬头道:“厉道行,天尊他没说什么朋友?” 朱雀道:“没有。不过他在正派确实有个非常好的朋友。” “是谁?” “前正派盟主的弟弟,郑子奚!” 厉戬瞪大了眼,奚、奚哥哥?! 厉戬一直不知道郑子奚是自己父亲的好朋友,那么说来,当初在小酒馆救他们,还有帮小戬埋了执明,他的出场总是那么的巧合。 但是对厉戬那么好的奚哥哥,他不愿相信。 朱雀道:“我也怀疑天尊当年去见的人是他,但是我派的人都没有抓到他,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五年前的塞外古堡,七煞的身边。” 厉戬放大了瞳孔,看着朱雀道:“他是七煞身边的人?” “很有可能。怎么?你认识他?” 厉戬马上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欣儿的叔叔。” 欣儿听完也皱眉道:“喂,我叔叔最善良了,才不是坏人!” 朱雀道:“你们正派人全都是阴险狡猾卑鄙无耻。” 欣儿不服气道:“那是你主观感想,人都有好有坏,你们魔教人不也是,而且魔教人做的坏事比正派人多了。” 朱雀盯着欣儿道:“如此,身为正派盟主的女儿,你来我们这里又是有什么目的?” 厉戬拉住欣儿道:“欣儿,不要说了,我们还是走吧。”朱雀讨厌正派人,再说下去恐怕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和陵光继续做朋友了。 欣儿又急着望向陵光,对厉戬道:“可是,我们说好一起出去的。” 她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如果可以,她想和大哥小哥一起浪迹江湖。 厉戬拉着欣儿道:“别说了,我们走。” 陵光跪在地上,望着他们俩走出去,离开他的视现,又伤心的垂下头。 朱雀居高临下的望着陵光,眼眯了眯:“养了你这么多年,真给我养出一头白眼狼来。不听我的话欺骗我也就罢,居然还将那两个正派人带来我魔教。你是不是想毁了我魔教?” 陵光忍着痛道:“陵光不敢!” 朱雀道:“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 陵光惊讶的抬起头道:“师傅,他们都不是什么对我教有害的人。” 朱雀瞪了他一眼,长袖一摆:“看来你还不受训!来人,把陵光押回自己的房间。为师要你好好面壁一个月!” 一个月? 这也太久了!陵光惊讶的瞪大了眼,心里在暗暗着急,他本来还打算和阿普他们去仁惕的,这下子该怎么办? “师傅……” 朱雀捂着胸口,瞪了他一眼,厉声道:“还不快下去!” “是,师傅。”陵光难过的低着头,慢慢走下去,在经过柳宿的身边,停了下来。 望着柳宿,手指触碰他脸上的伤道:“你没事吧。” 柳宿一愣,嘴角如往常那样挂起了微笑:“少主子如果能少给属下添麻烦,属下想必还能再活十几年。” “……” 痛死你算了!陵光真想一脚踹他脸上,缝上他的毒舌。 “少主子要不要属下送您回屋!” “滚!” 再说厉戬把欣儿拉出朱雀家。 欣儿很不高兴的对朱雀大门吐口水,大骂:“呸,老妖怪!讨厌死了!护法了不起啊,护法就可以随便打人啊!小哥真倒霉,怎么摊上这么个妈?” 那是陵光师傅啊! 眼瞧着欣儿再骂下去,守门的就会上来揍人,厉戬马上告了个罪,拉着欣儿又走的更远了。 欣儿不满的嘟着嘴:“大哥啊,不要怕他们,他们没什么了不起!” 厉戬苦笑:“欣儿,其实朱雀阿姨都是为了陵光好。” 欣儿呲着一嘴小白牙,道:“大哥,你真是太善良了。唉,小哥家里又不能住,我们去哪儿呀?” 厉戬道:“厉天家。” 欣儿拼命令摇头:“不去不去,去了我火大。” “其实厉天的弟弟也不是那么特别坏。” 欣儿坚持道:“不去,我宁愿大街上去要饭。” 说着,甚至从怀里掏出一个破碗,吹了吹碗里的灰。 厉戬黑线,他真的对欣儿无语呀! “嘶啦!” 欣儿扯破自己的衣服,双手在头上胡搅了一把,在围观群中的目瞪口呆之下,片刻功夫,可爱美丽女孩儿变身成乞丐。 欣儿又低头在衣服上嗅了嗅,点头道:“还好我这几天都没洗,身上味道真令人回味呀!嗯,再到地上打个滚就更完美了。” 厉戬极无语,马上拉住要去打滚的欣儿。 “我有钱,我们去住客栈。”再任她这样下去,厉戬真的什么面子都丢尽了,不得不说欣儿的强扞。 “我们走吧。”欣儿乖巧的不弄了,抱着厉戬的手臂。 厉戬也轻轻微笑,欣儿是奚哥哥的侄女,就是厉戬的妹妹。 “大哥啊,你说小哥的师傅为什么要对小哥那么狠啊?把小哥都打吐血了,果然是后妈生的孩子吗?” 想象,一个妇人背对着她,哭道:呜呜,那狐狸精的孩子死了才好。 “在说什么呢!朱雀阿姨只有陵光一个徒弟,是不会虐待他的,这只是每个人的教育方式不同罢了。” “可是我们说好了一起走的,陵光家里出了问题,那怎么办呀?还不知道要等他多久。” 厉戬点头:“其实我想先去仁惕的,可惜厉天非要先去塞外。” 欣儿道:“不要听他的,我们可以先走呀!” “先走?” “对,先走,先去那里。小爱不是说只要带话的吗?我们就把它当成一个任务。” 把它当成一个带话的任务?! 厉戬茅舍顿开,兴喜道:“对呀,欣儿你真聪明!” 只要带个厉道行已去世的消息,厉戬还能在那里问一下父亲的事,再去塞外和厉天汇合也不迟。但是厉戬又怕他们去打探消息会惹厉天不高兴,毕竟他们对于厉天来说都是“外人”,怎么打探也应该是厉道行的儿子来。 “我想,去仁惕最好跟厉天一道。” 欣儿叹气:“大哥你真是木鱼脑袋!小哥的身世不也在仁惕吗?我们拉上小哥一起。” “可是陵光……” “走吧走吧!” 欣儿推着厉戬的背,催他道:“肚子都饿死了,先去吃饭,小哥的事我来想办法!” 厉戬只好点头。 在家里面壁是一件痛苦的事,非常痛苦,至少陵光是这么觉得。 “嘶,轻点,混蛋!”陵光痛的眨了眨凤眼,不爽道。 柳宿笑了一下,手掌继续在陵光背上游走。 天已经黑了,才吃过晚饭,陵光无聊的趴在床上想翻个跟头。 柳宿按住双手燥动的陵光,轻轻在他耳边戏虐开口:“少主子不是想让属下为少主子全身都涂上药膏吧。” 陵光双眼一瞪:“涂你的药,话真多!” 柳宿微笑:“少主子,主子罚你面壁一个月,你可不能想着出去。” 陵光微微一愣,他是有这想法来着。 “柳宿啊,为什么师傅那么讨厌正派?”陵光隐隐约约好像知道答案,但又不清楚。 柳宿道:“主子曾在正派人面前吃过很大的亏。” “那,我的身世又是什么?” “其实,你的身份很特殊。主子本来不打算要你,最后还是忍不下那个心肠。” 什么?“难道师傅是我亲娘?” 难道真相就是:师傅被正派人欺负了,怀了他,然后把他生下来丢掉了,是柳宿把他找了回来! 柳宿很严肃道:“你爹是前正派盟主,郑子轩。” “噗——!”陵光喷血,当场晕倒。 脑中回放着今天欣妹妹对陵光说咱妈咱妈的,原来天下情侣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呀!原来欣妹妹真尼玛是他亲妹妹呀!坑爹的! “呜呜呜,我怎么那么命苦!”陵光忍不住泪水滚动而出,打湿衣襟。 柳宿笑道:“少主子是在哭吗?” “要你管!”陵光越想越伤心,眼泪鼻涕一把下来了。 柳宿笑道:“少主子现在还是很单纯呢,不知道属下以后还能不能再哄少主子哭。” 哄?陵光一副受委曲的小媳妇模样盯着柳宿,“你骗我!” “用脚指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少主子修行还是浅了,要多和坏人接触呀。” “你给我走!” 奶奶的,欺负他很好玩吗? 柳宿笑道:“好,那属下先告退了。” 陵光坐在床上双手抱胸,生气的看着柳宿走出去,又跑下床,拉开门,门口站着两个人。 他们齐喊:“少主子!” “你们站在我门口做什么?” “是主子命令我等站在这里。” 陵光退回屋里,关上门。 他被软禁了,监控了,也就是说,想出去非常难,这还有一个月时间呀!这要他怎么过? 厉戬和欣儿傍晚随便找了个客栈睡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欣儿又拉着厉戬在街上逛了一天,傍晚又回到客栈里。 厉戬跟在欣儿后面道:“欣儿,你说的是什么办法?我们都耽搁一天了,你又不愿意去厉天家里。” “大哥,不要着急,我们晚上出去。”欣儿崛着屁股在床下翻着什么。 厉戬探了探脑袋道:“欣儿你在找什么?” 欣儿抽出两条黑布,递给厉戬一条,自己把另一条系在脸上。 “好了,大哥,咱走吧!” 厉戬盯着手里的黑布:“这是做什么?打劫?” “是绑架啦!” “绑架?” “对呀!” 欣儿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凑近厉戬道:“大哥,我们晚上趁着夜黑风高,去把小哥绑出来。” 厉戬道:“这,不好吧。如果被朱雀阿姨发现了怎么办?” “大哥你怎么什么都怕。时间不等人啊,大木头要去塞外,如果我们不赶紧去仁惕就赶不上大木头了!” 厉戬想了一下,点头。 “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去?” “我今天到街上打听了一些小哥家的事,晚上大哥跟我后面就行了。” 厉戬不得不佩服欣儿,原来她一早就想到了办法,真是聪明的女孩。 夜黑风高,月朦胧,连星子都不见几颗。 欣儿蒙着脸,上窜下跳的,小小的身子在黑夜里如黄鼠狼般机灵。 厉戬很轻松的跟在她后面,看她大路不走走怪路。 到了一堵墙前,欣儿停了下来。 “好,就是这里,小哥家后院。” 厉戬仰头看了一下,一跃跳到墙上。 厉戬又朝院里看了下,道:“欣儿,你不会武功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找陵光。” 说完跳了下去,忽然一只手拍拍厉戬的肩,厉戬回头吓了一跳。 望着欣儿道:“你怎么进来的?” 墙那么高,欣儿没武功怎么进来的? 欣儿指指身后的狗洞,道:“我们进去吧。” 朱雀家晚上也有巡逻的人,于是厉戬和欣儿边躲边前进。 欣儿抓着厉戬的衣服,左右看看:“小哥的房间在哪呀?” “慢慢找,不急。” 过了两个时辰,月牙顶在天空的正中,厉戬牵着欣儿的手继续往前找。 欣儿打着哈欠道:“大哥啊,我累死了,歇一会儿,腿都走酸了。” “再忍忍。” 厉戬心里也忍不住痛骂,陵光家也太大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厉戬背着欣儿,两个眼睛眼皮子打颤,他也困的要死,熬夜的日子实在太痛苦。 欣儿双眼一闭,打起了呼噜。 厉戬无力的抖抖背上的欣儿:“欣儿,醒醒,别打呼。” 欣儿睁了睁睡眼,迷迷糊糊道:“我蛋疼。” 厉戬笑道:“你哪来的蛋呀!” 欣儿指着前面:“他们都换三个班了,大哥,回家睡觉了,明晚再来。” “那里还没去。”厉戬摇摇欣儿道:“欣儿,我们到那里去看看。” 欣儿恩了一声,人睡了过去。 可是门口有人看守,厉戬想了一下,背着欣儿绕到房屋后方,一个轻功跳到了屋子上,把欣儿放了下来。 又查看了下面,门口的两个人轻声说笑。 “朱雀大人对少爷也真是严厉,连累着我们大半夜的还要爬起来看守。” “谁说不是呢!咱少爷好歹在江湖上也是闯出名号的人,主子却总把少爷当小孩子。” 里面的果然是陵光! 厉戬马上摇醒欣儿,又看了看哪里有门窗之类的让他们进入。 “大哥。”欣儿悄悄递上两枚石子道:“上吧,像武林高手一样,打中他们的睡穴。” 厉戬满头黑线,欣儿是不是带了随身空间了?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欣儿着急道:“快呀,发什么呆!” 厉戬点头,小时候练打松子,练出好手好眼,再加上厉戬是大夫,熟悉人体穴道,这暗器一打出去,守门的两个人只全身震了一下就倒了下去。 欣儿星星眼放光,崇拜的看着厉戬。“大哥,我想我们以后去劫富济贫一定特别容易。” “还劫富济贫?”饶了他吧! 厉戬抱着欣儿跳了下来,他们两一起跑进屋子里。 进了屋子,微弱的烛光摇曳着,床上陵光卷着身子,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凤眼两个鼻孔。 “小哥。”欣儿兴奋的跑过去,扑到床上。 一把扇子从被子里飞出,扇子上一排锯齿抵在欣儿白皙的脖子上。 欣儿呆住了,厉戬连忙走过去。 “陵光,是我们!” 陵光凌厉的凤眼在看到欣儿的同时,温柔了下来,越来越温柔,甚至滴出了泪水。 收了扇子,陵光哭了:“呜呜,欣妹妹,阿普,你们来看我了。” 欣儿瞪大了眼久久不语,恐惧的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心有余悸,小哥刚刚的气势好吓人。 厉戬道:“陵光,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陵光疑惑道:“走?去哪儿呀?” 厉戬道:“仁惕。我和欣儿想去葫芦山看看,顺便找找你的身世。” 陵光一想,点头:“好,我跟你们走。你们等等我,我先穿好衣服。” “恩,快点。” 厉戬和欣儿坐在椅子上,背对陵光,不去看他换衣服。 陵光马上换好衣服,却是一本书从衣袖里滑了出来,掉到地上,是陵光从阴山鬼母家里捡到的《厉氏林录》。 陵光把那本书随便丢在床上,然后跳到厉戬他们面前。 “我好了,走吧。” 他们三个正要向外走,忽然门被推开了。 柳宿脸上挂着微笑,看着他们,走了进来。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偷偷潜进府里。” 陵光道:“柳宿……” 柳宿打断他的话:“少主子,主子今天被你气的不轻。主子罚你面壁一个月,你如果还不乖乖地,主子会如何,你应该知道后果。” 陵光知道,再惹了师傅,他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 厉戬看向陵光道:“陵光,你被禁闭一个月?” 陵光干干笑道:“其实没什么。” 欣儿道:“小哥,不要理你那个怪脾气的师傅,我们走。” 柳宿手中横出一把柳叶刀,眼中深邃如墨,嘴角挂着虚伪的微笑道:“你们要毁了陵光,那么请先毁了我!” 厉戬连忙道:“柳宿,你别误会!我们不是……” 陵光上前按住厉戬,对柳宿道:“柳宿,你记不记的,我来这里几年了?” 柳宿看着陵光,开口:“十四年零三个月。” 陵光笑了起来:“原来她说的是真的,你一直默默为我付出很多,却不求回报。” 柳宿道:“少主子说什么属下不知道,如果少主子非要走,属下只好得罪了。” “不知道也好。”陵光对柳宿道:“柳宿,再让我任性一次可以吗?只这一次。” “不可以。” 柳宿果断拒绝,又扬起手里的柳叶刀,对着厉戬。 陵光用身体挡在柳宿的刀尖上,双眼凝视着柳宿:“我只想任性这一次,柳宿,去了仁惕我就马上回来,一刻也不逗留。” 柳宿不回答,陵光向前走了一大步,咬着牙任刀尖刺进他的胸口,鲜血流出来。陵光比他师傅还要疯狂,柳宿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在他见到这孩子的第一眼。柳宿慌忙收回自己的刀,望着陵光流血的胸口已是不忍。 厉戬马上上前扶住陵光道:“陵光,你怎么样?算了,不去了,你不要去了。” 陵光脸上的笑容苍白道:“不行啊,你和欣妹妹都走了,我怎么办?我还没玩够,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出去玩呢。” 陵光从小就没有朋友,他师傅不允许他和任何人交好,一份美好的友谊在他心中比成亲生小孩更令他难以割舍,不愿放弃。 半晌 “走吧!”柳宿冷冷道。 他们看向柳宿。 柳宿望着厉戬道:“我把陵光交给你们,如果他有任何不测,我柳宿绝不会放过你们!” 柳宿说完,转身就走。 厉戬纳闷的掏掏脸:“突然感觉好像被诅咒了。” 陵光揉揉胸口,疼的弯下腰:“哎哟,痛死我了,这个柳宿也真是。” 欣儿高兴的上前,左手牵厉戬,右手牵陵光,“嘿嘿,太好了,咱三人行又在一起了。” 是呀!又在一起了。 陵光高兴的眨眨凤眼。 微弱的烛光终于还是熄灭了,细细的凉风吹进了屋里,床上的秘笈,《厉氏林录》被轻轻地吹起一页书纸。 厉家心法! 77.仁惕(上) 他们三个跑出豪华庄严的大房子,陵光一路上都在笑。 夜晚的月色更美好而明亮了,一路上只听到虫儿的合鸣声,凉凉的冷风吹着地面。 欣儿不耐烦道:“别笑了,担心把鬼引出来,现在可是一天最阴的时候。” 陵光吓的牙齿一打颤,连忙跑到厉戬身边,紧紧搂着他手臂。 欣儿本来也是不怕的,这么一说自己反而也怕了,也搂着厉戬的手臂。 厉戬安慰他们:“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呀什么的,都是人凭空想象的,就是在一个人身上假装他多了一只眼或多了一只手。” 欣儿手指放在嘴边道:“嘘,大哥晚上不要说鬼故事,因为鬼故事不仅人爱听,鬼也爱听。” 一只猫跳了过去,陵光被欣儿和猫吓的哀叫一声,扑进厉戬怀里,双手勾在厉戬脖子上。 陵光全身抖的特别厉害,但厉戬还是咬牙吐出:“陵光,你很重。” “我怕……” “你怕我牵着你,别扑到我身上来。” 陵光点头,又拼命摇头。 欣儿笑道:“小哥一定吓的腿发软了,来,我看看有没有吓到尿裤子。” 陵光噘着嘴:“欣妹妹,要不要小哥把裤子脱下来给你看。” 欣儿脸一红:“谁要看你屁股蛋了。” 跟陵光相比,欣儿是永远比不上他的猥琐。 唉,这两个没节操的又在拌嘴了。 厉戬问陵光:“陵光,你的背还疼不疼?” 陵光点头道:“痛啊。” “我背你吧,你再搂我脖子我脖子会断的。” “好。”陵光高兴的扑到厉戬背上,得意的瞧着欣儿。 欣儿头顶冒火,拉着厉戬道:“大哥,我也要背。” 你想累死我呀!相比欣儿而言,陵光倒是轻上很多。“下次吧,大哥一次不能背两个人。” 被人背的感觉真不错,陵光摇着腿,又高兴的笑起来。“阿普,我们去哪?” “先回客栈里。” 陵光一听道:“不行呀,咱们要马上离开泉中,否则我师傅一早就会派人来抓我。” 欣儿道:“还要走啊,我走不动了。” 陵光问:“马车呢?” 欣儿道:“没有那东西。” 陵光瞪大眼:“你们什么都没准备就来找我!” 欣儿望了他一眼道:“哪有钱啊,马车是奢侈品。” 陵光要晕倒,“不行,我还是回去吧,柳宿说的对,跟着你们太危险了。” 厉戬着急的望着欣儿:“真的是什么都没准备吗?” 欣儿笑了:“逗你们玩呢,我小乞丐不聪明点怎么跑江湖呀。马车都准备好了,就在前面。” 厉戬道:“就直接走吗?” 欣儿点头:“说好的呀!” “那,你们先去车上等我,我想出去一会儿。” 陵光问:“去干什么?” “我想到厉天那里去一下,一个时辰就可以了。”他不放心,这说走就走,心中实在不舍得哥哥,想再去看看他。 欣儿道:“大木头家里有什么好去的。” 陵光拉住欣儿,对厉戬道:“你去吧,我和欣儿在城门口等你,别弄的太晚,快一点。” “知道了。”厉戬高兴极了,感激的看了一眼陵光,马上向后跑去。 陵光叹气:“唉,儿女情长啊!” 欣儿内心深处生出一股醋意:“大哥为什么要对大木头那么好啊?” 陵光嘿嘿一笑:“阿普对我也挺好的。” “这不一样!” 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 摸着月色,厉戬快速施展轻功在屋顶上飞奔,很快就找到厉天家。又找到厉天的房间,他的房间昏暗无比,厉戬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连呼吸都很轻。 厉天在床上睡着,不均匀的呼吸,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睡的很不踏实。 哥哥! 厉戬温柔的凝视着床上的哥哥,唇角轻轻的荡起微笑,缓缓低下头,轻轻的触碰哥哥的唇,如同品尝这世间最美好的甘泉。 呼吸和着呼吸,脑中心藏跳动的声音清晰又沉重。 “厉天,哥哥,我要和陵光他们去仁惕了,对不起。” 厉戬难过道:“对不起,我有很多秘密想告诉你,可是我又不能说。如果我说出来,你一定不会再喜欢我了,对不起。”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奚哥哥的这句话究竟是在保护他,还是在害他? 厉戬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明明是局内人,却必须以局外人的身份看他的亲人长辈们为他厉家和哥哥一起出生入死,这是懦弱还是智谋。 以后如果当他们全部丧命于七煞之手,厉戬再说出自己的身份和七煞奋起一战,那时候的胜利还有什么意义? 爹娘哥哥都很勇敢很厉害,为什么他一点也没遗传到他们的优点?胆小怕事,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厉戬知道自己是个矛盾的人,做任何是都瞻前顾后,娓首娓尾。 “厉天,我想变强,强到可以保护你,不再是你保护我,我想让你快乐!” 厉戬又最后凝视着黑暗中的人儿,轻轻站起身走了出去。 黑暗中,拳头越握越紧,青筋暴出,床上的厉天睁开双眼,淡波无澜的墨瞳更深邃了。 郑普害怕他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厉天早已知道,只因为厉天不愿先去仁惕,他便拉着陵光去,郑普的做法简直和七煞一样,把他当老鼠耍。 但是郑普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厉天希望他喜欢自己喜欢到骨子里,等厉天开始报复那天,他会把七煞欠他的,狠狠从他们父子两身上讨回来! 当晚,厉戬和欣儿三人驾车离开了泉中。 第二天,厉天坐在桌子前喝茶。 小爱打着哈欠走过来,拍拍厉天的肩:“早啊,厉教主。” 厉天敲敲桌子:“吃完我们就走。” 小爱坐下来道:“不等那位郑少侠啊?” “他已经走了。” “啊?” “我们先去仁惕,再去塞外。”厉天想好了,先去仁惕看郑普他们到底做什么。 小爱没意见。 一直站在一边的莹珠听到郑普已经走了,暗暗高兴,又听厉天说要出去,马上开口。 “大公子,莹珠想陪您一起出去。” 厉天摇头,他是出去有事,不是出去郊游。 又不愿带她,却带着那个叫小爱的丑女人,莹珠打定主意偷偷跟在厉天后面。 饭吃到一半,只听下人一声叫唤,朱雀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天儿,陵光有没有到这里来?” “没有。” 朱雀生气的坐了下来道:“我罚他面壁一个月,他竟然给我跑了!” 莹珠道:“朱雀大人,郑护法也走了。” 郑普和陵光关系非常好,她这么一说,朱雀马上猜到。 “那个郑普好大的胆子!” 厉天抬起头道:“朱雀,是我命令陵光跟郑普出去的。” 朱雀疑惑。 厉天道:“仁惕是我父亲的故乡,是我让郑普去调查我父亲的事,陵光给他做帮手。” 朱雀听厉天这么说,也没那么生气了。“天儿应该早点跟我说,陵光这臭小子选什么时间不好选大晚上跑了。” 柳宿微笑。 厉天道:“等一下我也要走。” 朱雀道:“天儿要去哪?” “仁惕。” “我安排几个人随从。” “不用,有张环的徒弟,苏小爱。” 朱雀望向苏小爱,心中赞叹,这位小姑娘倒是模样英气,很有张环的豪爽气概。 苏小爱很快站起来,对朱雀恭敬一礼:“苏小爱替家师问候朱雀护法!” 朱雀点头:“你师傅出关了?” 苏小爱微笑回答:“是的。” “他为什么没来?” “家师出关就直接去塞外了。” 朱雀叹气,那个战斗狂果然是直奔塞外了,极端个人英雄主义。 “只是你们两个太少,我再派一人跟随。” 朱雀对手下低声说了几句,她的手下马上领命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群白衣的姑娘们带着一个少年来到他们面前。 角宿姑娘僵着脸,冲朱雀和厉天拱了一礼。 “听说朱雀大人要我们少主跟大公子出去?” 朱雀背着手道:“青龙的少主回来有一段时间了,让他跟在天儿身后历练,如果他做的不好,惹天儿不高兴,就不配成为我魔教青龙!” 角宿冷哼:“这一个月我们的少主已完全熟透我魔教规章制度,也完全掌握了青龙大人的武功绝学,跟随大公子绝对没问题,不烦朱雀大人操心。” 角宿又拉着她们的少主到厉天面前,道:“快向大公子问好。” 戒痴现在跟当初已经很不同了,原本的光头长出了短短的头发,浓眉大眼,有很阳光的魅力。 戒痴呆呆的,角宿把他推到厉天面前,戒痴一见惊讶的指着他。“恩公!” 厉天知道他是新任青龙,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恩公了。 戒痴跑到他身边,傻傻笑道:“是我呀!少林寺的小和尚,那天我上山砍柴差点滑下去,是你救了我。恩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朱雀瞥向青龙一行人:“这就是你们教育的结果?” 角宿涨红了眼,狠狠敲了戒痴的脑袋道:“孟章,不许没大没小,快喊大公子。” 戒痴很无辜的瞅着角宿,又回过头来在厉天面前跪了下去。 她只是叫他跟大公子问好,他跪着做什么! “呵,咳咳。”朱雀的人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戒痴你给我起来!”角宿她们的脸都丢尽了。 “哦,好。” 戒痴又马上跳了起来,结果这一跳竟突然跳到天上,戒痴大叫一声脑袋撞到屋顶,撞掉了一块瓦片,又很快跌了下来,倒在地上。 “好痛啊!”戒痴从地上坐起来,伸伸背,痛的他直冽着嘴。 “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周围人真的都忍不住哄堂大笑,笑的连腰都弯下了。 戒痴摸摸脑袋,也尴尬的笑,完了,他又丢脸了。 朱雀望着他的仇态,心中冷哼一声。 角宿个个面色差极了,都不愿去看她们丢脸的少主。 厉天把头微微转向一边,差点也忍不住笑了。 苏小爱微笑着,对戒痴伸出一只手:“喂,你没事吧。” 戒痴一惊,盯着姑娘的手,又看向姑娘的脸,脸骤然憋的通红,半天才吐出:“谢、谢谢,施主,男女授受不亲。” 小爱也不介意,他不愿意,自己就将手收回来。 角宿上前扯起戒痴的衣领,心中充满歉意道:“对不起大公子,少主还要再训练一段时间。” 厉天淡淡道:“不用了,这样就行了。” 戒痴善良憨憨笨笨的性格实在很像小戬,让他陪在身边却也不错。 “哥啊,我也想出去。”假厉戬把脑袋蹭过来。 “不用。”每次出去他都给自己惹事,厉天简直烦够了他,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和弟弟一样。 “不用就不用。” 假厉戬还不愿意出去呢,自己这个便宜哥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么多年的相处对他都不冷不热的,算了,假厉戬也不想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 朱雀很快安排好三匹快马,亲自将他们送上马匹上。 “天儿,在外面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写信寄过来,不要自己硬撑着。” 厉天点头,拉住缰绳,调转马头。 小爱冲他们拱了拱手,也调转马头。 却是戒痴的马一直低头吃草,戒痴怎么拉都拉不动,戒痴就双腿用力拍打马肚子,结果马儿凄厉的长嘶一声,载着戒痴疯狂的扬长而去。 “啊,救命呀!” 大路上只有飞扬的灰尘,以及戒痴消失的身影。 众人一致咽口水,忍不住的担心起来。 春天气候多变,才下了一场雷阵雨,天又放晴了,彩虹映照在天边。 “啊,空气真新鲜!”欣儿一身乞丐装,兴奋的从马车里钻出来,展开手臂呼喊。 陵光摇着扇子,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厉戬吐出一口浊气,牵着马儿,将马车拉到树下安置好。 厉戬从马车上拿了一些干饼,走到他们面前道:“我们吃了午饭再继续上路吧。” “嗯。”欣儿接过干饼大大的啃了几口,特别幸福的模样。 真是容易满足的小孩!陵光皱皱眉,不愿再吃干饼了,对厉戬道:“阿普啊,你去打只野鸡来嘛!这干饼吃的我嘴唇都裂了。” 那是因为你不喝水,跟干饼有什么关系!“我上哪给你打鸡去?” 欣儿也鄙视他:“小哥真是娇气,像个大小姐一样。” 陵光单手插腰,捏着嗓子,像妓院老鸨一样,指着欣儿姑娘道:“谁娇气了,谁娇气了,你个死丫头!” 欣儿黑线,厉戬黑线,最后连陵光自己都黑线了。 欣儿转身,刚吃下肚子里的干饼就哗啦啦吐了。 厉戬干咳一声道:“那个仁惕,你们知道怎么走吗?” 欣儿摆摆手,继续吐。 陵光轻声道:“我我也不知道,阿普,找个人问吧。算了,我去问好了。” 陵光羞嗒嗒说完,跟逃难似的,脚下移形幻影,一下子就看不见他人了。 过了一会儿,陵光就回来了,帅气的展扇对他们道:“东北方向,要走半天的路程。” 欣儿把最后一口大饼塞进嘴里,嚼嚼道:“我吃好了,大哥我们走吧。” 厉戬笑着点头。 陵光也跟在后面道:“阿普,我肚子饿了,饼呢?” 厉戬疑惑回头问道:“你不是不吃吗?” 欣儿哈哈大笑,喷了陵光一脸的饼渣子:“小哥,谁叫你不吃的,最后一块大饼已经进了我肚子里了,哈哈。” 陵光顿时瞪大了眼,喊厉戬:“阿普,一点都没了啊?” 点头:“还有一块被老鼠咬过的,你要吃吗?” 陵光顿时晕倒过去。 仁惕是百年前的战场,当年魔界王子,燧被蜀山封印之后没多久,魔界大门大开,无数修真道人前辈剑仙纷纷赶来仁惕铲妖除魔,牺牲于此,最后的魔界大门被谁关上,无人知晓,总之大家知道的就是当年不管是参加还是没参加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天地昏暗,大片大片的土地,没有任何生物只有焦黑的土地,腐烂的兵器,动物的残骸,还有一座座或竖立或倒塌的墓碑。 乌鸦仰着脖子鸣叫着,立在锈迹啧啧的冷兵器上,见到有人来了,一粒粒豆大的黒珠子寒光一闪,展开乌黑的翅膀在半空中旋转,观察他们。 欣儿小心的踩在地上道:“哇,这里真恐怖。” 陵光摇着扇子,抖了抖掉到衣服上的黑羽毛。 厉戬看了看四周,又瞧向不远处的葫芦山,道:“这里没有人居住,还不知道葫芦上有没有人家,我们找艘船过江吧。” 欣儿嘿嘿一笑,露出自己的两寸小肌肉,自豪道:“大哥小哥,做船我最拿手了,看我的吧。嘿咻,小乞丐真能干呀!” 陵光无语:“那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78.仁惕(中) 天还没黑,却是阴冷的风不知从哪吹来,吹到他们的背上。 欣儿要做木筏,拉着厉戬的手臂,指指树。 厉戬马上明白,抓着巨犀剑跑过去砍树。 陵光面色沉重,轻轻摇着扇子,双眼看着焦黑的泥土,脑中似乎闪过一段段灰色的图象,右肩的梅花胎迹隐隐有了疼痛之感。 陵光六岁被带到朱雀身边,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却个个记忆犹新,痛苦的记忆任何人都记得。 “呱!呱!” 头顶的乌鸦盘旋着低鸣着,风呼呼的在陵光耳边吹,风的声音如同无数屈死的人们在吼叫,低声咒骂,最后慢慢的在陵光耳边化成一句凄厉的惨叫。 “……你回来了……小杂种,你回来了……” 风吹起陵光的衣袍,风中仿佛有一只手伸了出来,粗鲁的隔着陵光的衣服抚摸他的身体。 陵光脸色佗红,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大,他感觉头很痛,痛的他忍不住弯下腰。 “滚!给我滚!” “小杂种,你跑!你再跑!” 丑陋的男人捂住孩子的嘴,把孩子的手绑了起来,如野兽一般撕扯孩子的衣裳,狠狠的毫不留情贯穿孩子的身体。 孩子痛苦的咬牙哭泣,好不容易挺过去了,等待他的又是下一个男人的暴行。 “放开我、放开……”一开始的喊叫,到后来的声嘶力竭,最后如同死去一般,气若悬丝。 眼睛睁的大大的,只看到地上黑色的土地,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的天空一直在哭泣,昏暗的,阴冷的。 血的腥味浓厚的贴在空气里,可是黑色的土地一点都看不到流在地上的血,就像那天他被十几个大汉轮奸了一样,土地吞噬了他们的和他的鲜血。 他的脸上身上都是肮脏的血,手里用来砍树用的大砍刀上也沾了肮脏的血肉血块,男人倒在地上,白的脑浆如豆花样呈现在空气里。 孩子累坐在地上,低着头慢慢脸上勾起笑容,他在地上如虫般蠕动起来,拖着砍刀,一步步走到一具尸体边。从尸体的手里扒出一个馒头,然后把砍刀丢在地上,擦了擦嘴边的血,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一口一口吃起馒头。 他的凤眼清澈无诟,微微扬起孩童般纯真的笑容,一边吃着一边哼起母亲唱给他听的歌谣。 有时候,疯狂也可以是这般的平静与祥和。 “小杂种,说的是谁呢!” 血,一滴一滴的掉到地上,渗进泥土里,真的是看不见呢! 陵光抱着腿在地上坐着,脸上荡起纯洁的微笑。 突然感觉好冷! 天色不早了,厉戬擦擦额头的汗,笑着望向对面的欣儿。 欣儿兴奋的盯着她和厉戬合伙做的大木筏,拍手道:“哈哈,太好了,大功告成。” 厉戬对欣儿道:“欣儿,你把木筏推到水里,我去喊陵光。” 欣儿一口答应:“好勒!” 厉戬转身,看到远处陵光的背影,他坐在地上,面对着江。 “陵光!”厉戬喊道。 半天都不答他,这个陵光,还不至于耳背到那种地步吧! 厉戬有些生气的插腰,慢慢走过去,这年头的大少爷难道都要别人亲自去请他才肯走? “陵光,干嘛不答我,你走不走啊?” 厉戬又喊了一句,在快走到他身边时,陵光突然倒下去了。 啊? 厉戬一愣,马上跑过去。近身一看,厉戬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只见陵光的左手腕不知何时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血在一点一点的向外渗,陵光整个人脸色苍白的晕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厉戬马上将陵光半抱在怀中,撕下衣服包扎陵光的手腕,并抬高陵光的左手臂。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厉戬马上探探陵光的鼻子。 还好,还有微弱的呼吸。 “欣儿,快过来!” 又喊了不远处的欣儿,厉戬拍拍陵光苍白的脸。 “快醒醒!陵光!陵光!” 欣儿跑了过来,也很惊讶的问道:“小哥怎么了” “又在放血。” 又在放血,这个笨蛋陵光到底是怎么回事放自己的血很好玩吗厉戬真的很想揍他,这只欠扁的孔雀! 陵光全身冷的直哆嗦,摸摸额头都是冷的,厉戬把他紧紧贴在自己温暖的胸口,下手又狠狠拍了拍他的脸。 陵光终于被痛醒了,皱了皱眉,悠悠睁开双眼,想要揉揉脑袋,厉戬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阿普,欣妹妹,你们小船做好了?” 厉戬生气的说:“陵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陵光疑惑问:“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了” “小哥,你刚刚在放血。”欣儿对他说。 陵光听了嘿嘿一笑说:“怎么可能,我最热爱生命了。啧,突然感觉好冷呀!” 厉戬严肃开口:“别开玩笑了,陵光,这不是你第一次放血!” 陵光眼前模模糊糊的,甩了甩脑袋,无力道:“好冷呀!头好昏!我睡一会儿。” “别睡!不许睡!”厉戬又拍拍他的脸,看陵光缩成一团,又马上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陵光身上,把陵光整个人抱了起来。 欣儿道:“大哥,我们现在去哪?” 厉戬道:“陵光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过江,我们今晚在马车里将究一夜,明天再过江。” “好。”欣儿马上跑去拣柴薪,在地上燃起一堆火苗。 夜已深,火薪温暖的照射着,可是陵光的身子还是冷,是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 “大哥,给!”欣儿又从马车里抱下一床被子递给厉戬。 厉戬将被子包住陵光,又摇了摇他:“陵光!陵光!不许睡!你听到了吗?” 陵光痛苦的呻吟着,就是不睁开双眼。 欣儿道:“小哥从到了这里之后就怪怪的。” 厉戬忍不住的想,难道他们不应该替陵光找身世? “陵光,为什么你会那么疯狂?” 欣儿盯着篝火,头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 厉戬的头也点了一下,又马上惊醒,低头看陵光,陵光的呼吸很微弱不均匀。 厉戬马上叫醒欣儿:“欣儿,你去马车上睡。” 欣儿揉揉睡眼,无力说:“那你们呢?” “我们在外面。快去睡吧。” “好。”欣儿慢慢爬起来,挪到马车里直接就闭上眼呼呼大睡了。 厉戬摸摸陵光的额头,都快没有温度了,被子里的手也是冰冷的。捂了这么久,反而更冷。厉戬拍拍陵光,这次陵光真的睁不开眼了。 厉戬怕极了,又拼命摇晃陵光:“陵光,你不能睡!你不能睡!快醒醒呀!” “水……”陵光轻轻的呻吟。 “好!”厉戬马上抓起身边的水壶对着陵光的嘴,之前也喂过一些水。 半壶水喂下去了,陵光迷迷糊糊睁开眼,又闭上了。 厉戬看着水喂不下去了,又拍拍陵光的脸,唤他。厉戬现在特别慌,如果是伤风什么的,他还能治,偏偏是失血,还好发现及时,否则陵光真的会死。 “不要睡!” 这样让他冷下去不是办法,厉戬干脆把全身衣服都脱了,将陵光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口,身贴着身紧紧抱住他。这样自己身上的温暖就能传给他了。 “别睡!你不能睡!”厉戬内心忍不住的哀求老天,让陵光挺过这一晚吧,陵光如果有了不测,厉戬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还好厉戬的体质属于火性的,抱着抱着就暖了,再加上陵光是穿着衣服的,靠在厉戬胸口,慢慢额头沁出汗渍,睡得也安实了。 厉戬很想睡,但是他又怕陵光出事,只要自己一打瞌睡,厉戬马上掐自己一把。 就这样,两个睡得很踏实的人和一个不让自己睡觉的人,三人平安渡过了一夜。 第二天,陵光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竟然、竟然躺在郑普的怀里,郑普是光着的,而自己也以一种小鸟依人的暧昧姿态倒在他怀里。 老天!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陵光只记得自己似乎晕了过去,郑普这个混蛋竟敢对他趁虚而入! 郑普你还有没有节糙了有马子有男朋友,现在竟然连兄弟都搞! 扇子! 陵光四下观望,自己的扇子就放在身后,陵光抓起扇子,扇翼一展,锋芒的锯齿一一呈现,抵上厉戬的脖子。 厉戬微微转醒,揉揉黑眼圈,道:“陵光,你醒了。” “阿普。”微笑,“你去死吧!” 扇子快速挥动,厉戬连忙抓住他的手臂。“陵光,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自己做得好事自己知道!”陵光推开厉戬,虚弱的站起来,一想到郑普猥琐了他一晚上,陵光就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陵光,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要乱来。”厉戬担心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说道。 “闭嘴!”陵光咆哮着,抓着扇子扑到厉戬身前,却是脚下一软,人倒了下去。 厉戬马上上前将他抱住,说:“你失血过多,不宜多动。” 陵光一拳头打在厉戬脸上。 “奥!陵光你有病呀!”厉戬一只黑眼圈马上黑的更厉害了,痛的他咧嘴捂眼睛。 陵光瞪着他,吼道:“郑普你无耻!” “你打我还我无耻!”厉戬委屈极了,不爽的也回瞪他。不就是瞪眼嘛,谁不会,瞪谁谁变态。 “你昨天发疯割脉,失血过多,体温又特别低。我救了你你还打我,真是过分!” 割脉?陵光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左手腕被包扎起来,动了动就疼。 “那你为什么会抱着我” “废话!昨晚你体温那么低,给你盖被子都不行,我不抱着你难道看你变僵尸啊!” 揉揉眼,厉戬一愣,抬头说:“陵光,你不会以为我昨晚对你干了那事吧?” “……” “……” 锯齿一收,陵光潇洒的摇扇子,好吧,他的屁股其实也没那么麻,衣服也完好无损的紧贴身上,一切都跟昨天一样美好。 瞧着陵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厉戬忍不住咆哮道:“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谁让你有前科!陵光嘿嘿一笑:“阿普,一场风花雪月的误会。” “谁跟你风花雪月了!” 陵光可怜兮兮道:“阿普,我肚子饿了。” 厉戬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吃屎去吧你!” 竟竟竟竟然叫他吃屎! 这么温柔的阿普竟然叫他去吃屎! 陵光见阿普是真生气了,马上弯腰捂着肚子,哀嚎道:“哎哟,肚子好痛。” 厉戬很生气的绑着脸,见陵光突然弯下腰很痛苦的模样,赶紧跑到陵光身边,“怎么了?哪里痛?” 陵光抓住他的手臂,很无辜的表情说:“阿普,我们是兄弟吧!” 厉戬点头。 陵光说:“我肚子真饿了,我想吃鸡。” “好,你等着,我去抓鸡。等你吃好了,我要听你的解释。” “什么解释?” “你昨天发疯的解释!” 厉戬一拳头击打在地上的石头上,石头四分五裂,把陵光吓得一哆嗦,然后看着郑普怒气冲冲的抓着巨剑走进林子里。 没必要那么生气吧!陵光看看自己的手腕,也疑惑起来。 “我为什么要割腕呢” 后来,厉戬的严刑逼供都问不出什么来,陵光是真的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 欣儿把木筏拉到水上,回头道:“大哥,好了,我们走吧。” 三人坐着木筏很快就过了江,葫芦山就是一个倒置的葫芦形,欣儿撑着竹竿在葫芦嘴的地方停下来了。 葫芦山看上去不大,也有树有竹子,远远看去有徐徐的炊烟,有炊烟就代表有人家。 欣儿瞧瞧厉戬,说:“大哥啊,我以前跑江湖总听人说奇怪的地方,会有奇怪的种族,那种吃人的。我们最好也要小心一点。” 陵光说:“欣妹妹你说错了,吃人的部落不在我们这里,在塞北。文化非常落后的地方。” 后面两个又在讨论哲学,厉戬叹气一声,径直向前走。 走了有一会儿,忽然厉戬的后脑勺被拍了一下。 厉戬回头望着他们两道:“你们不要闹了。” 欣儿抬头说:“大哥你说什么?” 又看向陵光,陵光一副吊儿啷挡模样。 算了! 厉戬继续向前走。又走了几步,后脑勺又被打了,这次下手的有点重,痛的厉戬咧嘴。 “陵光!”生气:“你这么闹有意思吗?” 陵光笑:“看你被打挺有意思的。” 什么意思? 只见陵光凌空飞起,再下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小男孩。 “放开我!放开我!”小男孩在陵光手里挣扎着,怒视他。 陵光摇了摇扇子开口:“谁让你在上面打人的?你家大人没教你来者是客吗?” 厉戬道:“陵光,对小孩子没必要那么凶。” “做任何事情,要想速成一定要严肃,认真对待!” “小哥,我赞成你的话!”欣儿跳到陵光身边,拍他的肩,嘿嘿笑道。 “所以,”陵光充满杀气的双眼盯着小男孩,一字一句说:“小鬼头,我要替你爹教训你!” “让我来、让我来,小乞丐最喜欢玩小朋友了!”欣儿可爱的笑容在吐出那句话后,似乎也变得狰狞恐怖。 小男孩被坏哥哥姐姐给吓哭了,眼泪哗啦啦流下。 “你们呐!”厉戬把小男孩抱了过来,给他擦擦脸上的泪水。 陵光摇扇,看着厉戬的行为说:“阿普可惜不是女孩,否则肯定很多人追,多贤妻良母呀!” 小男孩抽泣着,又拉着厉戬的手,要带他回家。 欣儿竖起大拇指道:“大哥出马,一个顶两!” 小男孩家所在的村子位于山中,有十几口人家,当地自给自足。 当他们三人走进村里,整个村子特别安宁,而且村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观看他们。 厉戬蹲下身子问小孩子:“小弟弟,你这村子里应该有村长吧。” “我就是,咳咳咳……”一个年过半白的老头从村子后面步伐老迈的走过来,老人的双眼如鹰般精光。 厉戬上前道:“老人家,你好,晚辈叫郑普,晚辈身后两位分别叫郑欣和陵光……” 老人打断他的话:“你们来岛上做什么?” “晚辈想打听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厉道行的事情。” 老人的瞳孔一瞬间如针扎般收缩,又施放开来。“你们走吧,我不认识这个人!” 厉戬见老人转身就走,马上追上去:“前辈,厉道行说这里是他的故乡,你一定认识他!” 老人说:“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厉戬又跑到老人前面,展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很固执说:“前辈,我来就是为了知道他的事,您不说我是不会离开的!” 老人说:“年轻人,秘密知道的多了,是不会有好处的。” “我保证不说出去。”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陵光看他们争执不下,干脆一把拎起老人,凶巴巴道:“老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老子一把火把你这里全烧了!” 欣儿也嘟着嘴说:“抢光这里所有的钱!” “你们别再给我添乱了!”厉戬大声冲他们说。 陵光松开手,欣儿也冲老人嘿嘿笑。 老人惊恐,如逃难般逃回厉戬身边。 厉戬歉意的帮老人整理衣领说:“前辈,他们跟您开玩笑呢!” 这样的玩笑再开几次,他老人家就没命了。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厉道行的事?” “是的。” “跟我来吧!” 老人说着在前面走着,厉戬几人马上跟在后面。 老人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停下来了,停在一处曾被大火烧过的破房子前,说是房子其实只是还没烧光的房梁架子。 “这里是?” “这里是厉道行以前的家,他和他师傅师妹就住在这里。” 啊? “那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 “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我知道迟早会有人来问。” “厉道行已经死了。” “我知道。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惩罚?“前辈,他做了什么事?” 老人说:“你看到这件房子就知道了,厉道行背信弃义。三十年前他杀害了将他抚养大的师傅,带着他师妹跑了,这把火就是他放的。” 老人的回忆不停的播放他最后看到的。 青年和姑娘手牵着手在山林里狂奔,他们脸上神情异常慌乱,正好撞上打渔回来的当时还是中年的村长,连道歉都没来的及说就跑掉了。 当时的村长还笑他们两个小鬼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然后他看到两个小鬼的家在冒着黑烟,一股浓厚的烟味散发在空气里,竟是那处起火了。 他赶紧丢了鱼,跑回村子喊人救火,当时村里的人都不多才几户人家,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很拼命的救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水桶。 快要跑到房子前,房子里还有厉道行师傅凄厉的惨叫声。 “……啊……厉……道……行……你们背叛我……你们背叛我……” 非常凄厉、非常悲惨的嘶喊哭泣,到最后只听到惨叫声,让当时的他们听了都非常震惊同情以及害怕。 一桶桶的水往大火上浇去,当时又刮起了南风,火势不减反增,屋瓦倒塌,一蹲房子很快烧成了炭灰。 厉道行的师傅最终还是没救出来,永远沉睡在了地下,村长拣起外面地上的剑,剑上染血。 “不可能!”厉戬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竟能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这与禽兽有何异意! 老人道:“这是我所看到的,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杀父弑兄的恶行,天尊应该做不出来才对!” 陵光道:“据我所知,天尊为人刚正不阿,为朋友两肋插刀。” 老人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天尊的是什么人,但是被害的萧先生却是非常善良的人。” “萧先生?” “就是那个畜生的师傅,那真的是一位非常好的人,当年我带妻子上岛山定居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他对每个来岛上的人都非常照顾,总是微笑着,经常来村里教孩子们念书,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敬重的喊他萧先生。” “可惜呀!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脑中响起阴山鬼母喝醉时说的话: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抢我的位子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名声大,就是为了等你心中的人来杀你! 因为做了错事,所以害怕回来这里,害怕去面对,却又忍不住想自己对不起的人来找自己算帐。父亲,你一直等不到找你算帐的人,你难道从没想过他早已被你害死。 抢了姑姑的位子!杀了养育自己的师傅! 厉戬心中父亲伟大的形象渐渐崩塌,他说:“前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事我就先走了。”老人说完转身回去。 “等等!” 老人停下,回头。 厉戬问:“厉道行的师妹,叫什么?” 老人想了半天,才道:“彩儿,应彩儿。” 厉戬的嘴张了半天,慢慢合上了:“谢谢你!” 魔女应彩儿!段云烟的娘,父亲的师妹。 又想到当年父亲和应彩儿杀死恩师后,一起逃走,应彩儿现在单身,段云烟又是她的女儿,如果段云烟的父亲也是自己的父亲,那么,段云烟就是他的姐姐呀! 79.仁惕(下) 欣儿摇摇厉戬的手臂喊:“大哥、大哥。” “啊”厉戬回过神来。 “大哥你在想什么呀” “没,没想什么。”又望向一边同样沉思的陵光:“陵光,对于这些,你怎么想的?” 陵光皱了皱眉,摇起扇子说:“师傅说天尊是个非常好的男人,那老头的话,我实在很不愿意相信。” “可是,他说的,却很像是真实的故事。” 厉戬说:“我所知道的厉道行的事情都是零散的,但如果它们最开始的原因都是这个的话,似乎变得合理起来。” “你说。” “我见过阴山鬼母,你知道的,她是圣女,同时也是厉道行的结义兄弟。” 厉戬道:“他们当年关系非常好,就是这个关系好,厉道行却突然将他的结义姐姐赶出了魔教,自己坐上了那教主之位。” “很正常。”陵光道:“人们对权利的欲望原本就非常强烈。” 厉戬又说:“那次,在阴山鬼母家里,她喝醉了说厉道行抢她的位子,只是想让自己的名声更大,好等到他对不起的人来杀他。” 欣儿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说:“哦,那他对不起的人就是他师傅了。” 厉戬点头:“我猜是。厉道行不敢回来,所以留下一张地图。” “这不能说明什么。” “对,我想说的是,厉道行当年的奇怪行为就看起来合理化了。” 陵光笑道:“那么,引天尊去中原的人呢?你猜,那个陷害天尊的人会不会是和天尊的师傅有关?” 厉戬摇头说:“不会吧。村长不是说那个萧先生只有徒弟两个人吗?厉道行的师妹要害他早就害了,没必要还等那么多年。” 欣儿凑上小脑袋道:“那会不会是他师傅回来报仇啊!” 擦汗!陵光敲了一下欣儿,好笑道:“小笨蛋,天尊被害当年有三十多岁,如果天尊师傅没死,那他少说也有五六十来岁了,而现在过去十六年了,他师傅也有七十来岁了。呵,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首先在体力上就干不过我们天尊。更何况,天尊当时只是说去会见一个朋友哦,笑着说的,见他师傅会笑吗!” 欣儿歪着头皱眉:“那会不会是那个师傅的儿子呀?父亲被杀,然后儿子长大为父报仇。说书的都那么说。” 陵光道:“我看呀!你还不如说是这村子里的小孩长大为那师傅报仇呢!” “唉,”厉戬叹气道:“还是都别猜了,厉道行和他师傅都死了,其他人知道的都不多,但是不是还有厉道行的师妹吗?” “那个怪女人,应彩儿呀!”陵光第一次见她是在太原的墓冢里,他当时差点被那个女人杀害,对她的印象糟透了。 厉戬点头说:“就是她,她一定知道事情始末。” 陵光翻白眼道:“拜托!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女人会理你才怪!再说你怎么去找她?” 厉戬微笑道:“魔女应彩儿从以前就一直想杀我,现在却又要我做她女婿,我想找到她应该不难。” 以前总躲着她,不想她出现的时候她总出现,现在需要她了,她反而不在。 真让人头疼! 欣儿一听叫道:“女婿?大哥你有没有答应啊?” 真是听到劲爆内容了!陵光不想说什么,真的不想说了。“阿普你真没节操!”又在外面搞了一个。 厉戬咆哮:“你们脑子里乱想些什么!” 欣儿道:“大哥啊,这里没事了我们就走吧。” 陵光也点头。 厉戬道:“好吧,那就走,去塞外。”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村里人恐怕也都不知道。厉戬想还是跟他们走吧,追上哥哥,剩下的问题就是找到奚哥哥问当年的事,还有应彩儿,问她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人又向回走,陵光突然喊住走在前面的厉戬和欣儿。 “阿普,欣妹妹。” 两人回头,“怎么了?” 陵光凤眼眨了眨道:“我还有事要回村子里,你们先去木筏那等我。” 厉戬疑惑:“什么事啊?” 欣儿拉拉厉戬,回头对陵光道:“快去快回啊,小哥。大哥走了啦!我们在葫芦嘴那里等小哥,不会有事的。” 厉戬顶着一只熊猫眼看了看欣儿,又回头望着陵光道:“陵光,你身体还很虚弱,千万别做傻事。” “知道了。” 陵光看着他们向木筏方向走去,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摇着扇子走回村里。 村里有几个小孩捉迷藏玩的正开心,一个孩子跑着撞到了摇扇走来的陵光。 小孩子嘟着大眼睛仰头望着,陵光邪媚一笑,收起扇子。他突然伸手抓起孩子,狠狠往墙上一砸,鲜血如鲜花般盛放。 其他的孩子顿时全部吓的哭着跑走了,村里的男人咆哮着手拿锄头跑了过来。 “喂!你是怎么回事!”所有的村民都手拿利器围住陵光,每个人的双眼都通红的仇视他。 “你们的眼神真令人讨厌!” 陵光仿佛忽然化作了邪神,折扇一展锯齿现出。 扇子被陵光丢了出去,并在空中旋转着,在村民的惊恐中,割下一颗颗头颅。陵光同时凌空跃起,不让鲜血沾到他的身。 落地时,扇子又飞回陵光手心,他身后的村民全都倒地死亡。 女人们抱着孩子全都瑟瑟的蹲在地上发抖,有反抗他的有逃走的,都被他一律杀害。 老人道:“最终还是逃脱不掉,就算我没有说出去。厉道行那个畜生!”老人最后一句话是大喊出口的。 陵光踢掉了火盆,大火倾刻吞噬了房屋。 陵光望着满手的鲜血,红色令他痴迷。 “这个秘密,以后也不会有人再知道了。” 陵光不是个好人,绝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他做的出来,而且做的一定比任何人都风弛雷行,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这都是他师傅教他的,他师傅是个厉害的女人,同样也不是好人。 大火熊的陵光苍白的脸微微红润,火焰中孩子女人的叫喊他充耳不闻,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天蚕丝绸,擦拭手上的鲜血,然后将丝绸丢到地上,这才转身走了。 才走出村子,却是欣儿和厉戬赶过来。 厉戬道:“陵光,你有没有听到许多惨叫声?” 欣儿也道:“嗯,我听到是村子里传来的,我们过去看看。” “别!别!”陵光马上拦住他们道:“没有的事,什么事也没有,我们走吧。” 厉戬摇头说:“不行,我不放心!” “真的没事!”陵光道。 厉戬很严肃的看着他说:“陵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陵光尴尬笑道:“怎么会呢……” “哇——!” 只听欣儿仰着头一声叫唤,陵光回头看,大火窜上了天,仿佛成了一片火烧云。 “着火了!”厉戬大惊道,马上跑回村里。 欣儿跟在后面:“大哥等等我。” “你们都别看。” 陵光也急了,等他追过去,他们已经看到了。 大火中,烧毁的房屋,一具具烧烂的尸体,满地的鲜血,连空气里都是熟肉的怪味。欣儿一怔,顿时弯腰狂吐,泪水直流。厉戬转过头,全身颤抖。 陵光面无表情道:“我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 厉戬顿时心中产生巨大的愤怒,上前拎着陵光的衣领,大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得?” 陵光看着他,忽然笑道:“是我做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知道天尊以前的事。我不能让别人知道天尊是个以前杀死自己的师傅的小人,任何人也不行。” 厉戬惊讶极了,盯着陵光,慢慢松开了他:“只因为这么小的原因,你便杀了这个村无辜的百姓!陵光,为什么你能笑的出来?他们,可都是一条条的生命呀!” 陵光被厉戬脸上的表情吓到了,笑道:“阿普,不要这么严肃啊!我们走吧,这些人要是变成鬼来追我可就麻烦了。” 面对陵光的玩笑,厉戬只是更气愤伤心说:“你根本就不怕鬼!陵光,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明明是个很善良的人!” 陵光望着他。 厉戬继续伤心道:“我们也知道厉道行是个卑鄙无耻下流欺师灭祖的乌龟王八蛋!你是不是连我们也要杀?” “够了!”陵光大声打断他的话:“阿普,我不是善良的人,一直不是。我终于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地方了,你的罗嗦。” 什么叫连他们都杀?陵光不允许阿普和欣儿对他说这样的话,因为他们是特别的。 “只是杀了几个人,没什么好在意的。” 欣儿吐掉嘴里的苦水,也很难过说:“大哥小哥,你们不要吵了,先离开这里。” 杀了那么多人,还说没什么,上次哥哥也是冷酷无情的杀害了追杀他的人,为什么他们都可以那么平静?厉戬不喜欢杀人,比起杀人,他更愿意救人。 可他又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初没有和家人分开,成了魔教二少爷,他会不会和哥哥和陵光一样,变得冷血无情。还好没有如果,还好,厉戬一直是个胆小的人,胆小的自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就这样,三人个怀心思又踏上了木筏,向对岸漂去。 “吁!”厉天拉住马儿的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自己则望着树下的马车。 小爱在后面也瞧了瞧问道:“是郑少侠他们的吗?” 篝火轻轻的冒着细烟,应该是离开不久。 戒痴大叫道:“你们看,那里起火了!” 他们顺着戒痴指的方向望去,隔着江的青山果然是燃起了大火,而且火势凶猛。 葫芦山!父亲的故乡! 厉天盯着那座山,又望向小爱,小爱马上掏出地图。 小爱指着地图,对厉天说:“厉教主,地图上的地方正好是那里!” 郑普!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马上找条船,我们要过江!” 厉天话音刚落,厉戬三人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戒痴远远就看清厉戬,兴奋道:“是阿普。” 欣儿在撑着木筏,厉戬陵光俩人互相即不看着对方也不和对方说话。 待木筏划近一些,欣儿叫道:“咦?大木头。” 厉戬转过头,兴奋的差点叫出来,哥哥,竟然是哥哥,他不是说先去塞外吗? 木筏快要靠近岸边,厉戬就等不及从木筏上跳了下来,也顾不得去生陵光的气,就跑到厉天面前。“厉天!” 厉天看到郑普,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太好,事实上,他有太多的事情要问他。 厉天沉着脸问:“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厉戬一愣,也不知该怎么说,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想给你留一封信的,但是,当时走的太急,你又……又不愿意先来这里。” 越说,厉戬感觉越像是为自己推脱,因为厉天不愿意配他来,所以他才不告而别。 原来,这还是厉天自己的错。 厉天理解了,他生气,吐出一口浊气,又问面前的青年:“那火又是怎么回事?葫芦山的火。” 厉戬回头望着那火,瞥了一眼陵光,低下头,咬着嘴唇道:“那火,我不知道。” 陵光摇摇扇子,不爽的瞥向别处道:“那火我放的,大公子你就别为难这个善良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不敢说出来? 厉天深刻感觉郑普有事瞒着他,至少这事一定跟自己的父亲有关。 “郑普你告诉我,陵光为什么要放火?” 厉戬道:“厉天,我能不能不回答?” 厉天非常生气的问陵光:“陵光,你说!” 厉戬不希望哥哥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所以他对陵光眨了眨眼睛,希望他不要说出来。 陵光正要开口,顿了顿道:“关于天尊的事,可惜不是好事,就因为不是好事,所以我才杀了天尊的老乡,放了一把火把那里全烧光了。” 厉戬对陵光叹气道:“你不该杀害那些无辜的人们!” “看吧,”陵光指指厉戬,对厉天道:“阿普又在发挥他善良的人道主义!所以才说不喜欢。” 厉天很严肃问道:“关于我父亲的,到底什么事?” 这个陵光!突然跟他唱起了反调。 厉戬憋了一肚子委屈,瞪了陵光一眼,又对厉天笑了笑道:“厉天,你不是去塞外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厉天冷酷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你是不是感觉特别惊讶?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厉天的笑和往常一样的笑,甚至笑的比往常还要甜蜜,但是厉戬却忽然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就像他慢慢的向水底越沉越深,哥哥在他眼里的身影越来越远,远到他如何也够不到哥哥的手。 80.计划 “郑普,我的出现,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面对哥哥逼人的气势,厉戬瞪大双眼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的特别慢,仿佛微弱消失察觉不到。 “厉天,我……”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快说啊!厉戬心里憋的难过,他很想打破这样的气氛,可是他说不出来,要说什么?应该说些什么? 欣儿看到厉戬脸憋的通红,就像个犯错了的孩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跳到厉天面前,拍他的肩。 嘟着嘴说:“喂,大木头,俗话说的好,‘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你瞧我大哥就知道了,他在辛辛苦苦为你走那十步远。” “欣儿,你在说什么?”厉戬看了一眼欣儿,又低下头。 欣儿的话不仅厉戬不懂,连厉天也不懂,在场的人都不懂。 欣儿满意的看着大家的目光,这才又继续说:“在你们魔教那么多天,我算是明白了大概。就是在很久以前,魔教教主只有大木头的爹一个人,后来大木头爹被正邪合伙杀害,魔教分为东西两个魔教,大木头是东魔教教主。” “大木头的仇人很多,所以大木头要一一去报仇,很直接,谁当年砍老爹一刀,大木头就去砍谁一刀。但是我大哥呢就比较间接了,一定要弄清前因后果,不愿意杀害一个无辜……” 说着说着,欣儿也疑惑了。“大哥啊,是大木头的爹被害了,你怎么积极的像你爹被害了一样?” “知道前因后果又能怎么样,如果连双亲之仇都报不了,活着也只是在浪费时间。”厉天吐出一口气,闭上的双眼又轻轻睁开。 “厉天,”厉戬难过的看着哥哥道:“你的人生,不应该建立在仇恨里,其实这世界上还是有……” 厉天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你说话,郑普!” 欣儿跺脚,指着厉天:“大木头,你又欺负我大哥!” “欣儿!”厉戬喊她,眉头皱到一起,语气略微埋怨道:“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欣儿再这样乱说话,好不容易和哥哥建立起来的感情又会,厉戬不希望哥哥对他越来越冷漠。 欣儿久久呆愣,无法置信的盯着厉戬,这是她大哥,她从来没骂过她的大哥,今天大哥不仅奇怪的看她,还当着许多人的面对她大吼大叫。她明明是帮大哥的,大哥却帮着外人骂她。 “恩呜……”欣儿鼻子一红,眼睛里马上溢满泪水,眼泪如串珠一般从脸蛋上滚了下去。 我再也不要这样的大哥了! 欣儿硬是吞下喉咙里的呜咽声,转身跑走了。 “郑普你是猪吗!”陵光也气极了,大声骂了厉戬一句,马上去追欣儿了。 小爱冷的咧了一下嘴,一把扯住戒痴的衣领,对气氛尴尬的两人说:“你们,继续。我跟戒痴先去弄午饭了。” 说着,要把戒痴拖到林子里。 戒痴还没弄清什么状况,着急道:“苏施主,你别拉我,我还有话跟阿普说。” “没什么好说的,等会儿用你的武功给我打几只野山猪野狗什么的。” “啊!又要我跳来跳去的呀!” 世界又归于一片平静,江上的风吹着江水做了片刻的安宁,忽然一声乌鸦呱叫。 厉戬丢脸的次数从来都不少,尴尬的次数也很多,对于欣儿,他只是轻轻的心里抱歉一句,想的最多的还是哥哥。 咬咬牙,厉戬不开口,哥哥就更不会开口了,所以厉戬想了想,还是先说吧。 “厉天,我我并不是想瞒你,我只是很矛盾,应不应该对你说,厉道行是个怎样的人!” 厉天道:“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 厉戬看着他,眼中复杂感情一层又叠着一层:“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在岛山,你父亲的名声非常不好。” “什么名声?” “坏名。”厉戬又继续说:“岛上,传厉道行当年是个杀害自己恩师的小人。” 厉天问:“这就是陵光烧了那里的原因” 厉戬点头:“但是那些人是无辜的。” 厉天平淡道:“陵光的做法是对的。” 啊? 厉天双眼扫向厉戬说:“如果父亲真的做过那样的事,被传出去,还有几个人会跟随我们家” 厉戬望着哥哥脸上冷酷的表情,结巴道:“可是,可是,那里是故乡啊,父亲的故乡!” 要是也是我父亲,并不是你父亲! “就算是故乡,任何有害厉家的事,我都不允许。” “如果,陵光没有烧毁那里。” “我也会亲自动手去做!” 亲手,亲自动手。厉戬知道哥哥是个冷酷的人,但是听哥哥这么说,心里还是为哥哥感到心疼,哥哥从小就活得非常累,一直生活在仇恨里。 厉戬冷血无情道:“郑普,你为他们着想,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厉天……” “你看看你一直做得事,劝我不要报仇不要滥杀无辜,现在又说陵光不该杀死那些会有害我家的人。” 厉天生气道:“我实在不得不问,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又是这样的气氛弥漫在俩人之间。 厉戬疑惑说:“厉天,你别,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怪怪的?” 厉天自嘲的笑道:“我怪?我再怎么怪也没有你怪吧。郑普,我真是看不透你。” 很不舒服的感觉,厉戬很讨厌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伸手想要抓住哥哥,哥哥却后退了一步。额头上没有汗,厉戬却忍不住抬手擦额。 “厉、厉天,你别这样。好吧,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我错了,我们和好吧,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厉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真的不知道。哥哥今天的火气非常大,一直逼问着他,令他喘不过气来。 不要再用你那伪善的面孔说话了! 厉天受够了,对他的好,他却当自己好欺负,等自己狠狠踹开他,他又可怜巴巴的来求自己。厉天不是被人耍的货,任何人想耍他都要付出代价。 “明明,我们前两天还很好的。”厉戬难过的想哭。 厉天忽然内心深处有了一丝内疚之情,他转过身不去看青年,不去体会他的感受。 “郑普,你不是很厉害吗?我要你去替我做一件事。” 厉戬马上抬起头,激动道:“厉天,你说!”不管是任何事,只要哥哥不再这样对他,任何事他都愿意去做。 厉天眼神深邃道:“郑普,你是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厉戬狠狠点头:“是的!” 厉天说:“就是要你去死,你也愿意?” “恩。” “好。”厉天又转过身开,伸手抚摸他的脸,面无表情道:“我要你去塞外,接近七煞!我要你背叛我!” 厉戬惊讶极了,直勾勾的盯着厉天的脸,想在他脸上看出真假来。 就算是开玩笑,这也太可怕了! “厉天,离开你我做不到,背叛你我更不可能!如果我做错了事,你可以打我骂我,求你不要赶我走。” 厉天却是主动亲吻了厉戬的唇,抚摸他的脸道:“我不赶你走。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现在最大的仇人就是七煞,你假装背叛我,去七煞身边,然后我们再里应外合杀死七煞。” “七煞死了,我的大仇得报,你也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郑普,我们只有这一条出路。” 郑普,你是答应,还是拒绝呢?父亲和情人间,你到底如何去选择? “假装背叛你。那我、我岂不是又要和你分开?”一想到要和哥哥分开,厉戬心里就难过。 厉天说:“分开不会太久,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去找你。” 可是,厉戬犹豫了很久,才道:“我,我想考虑几天。” “可以。”厉天道:“但是你记住,这是我们两的秘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受到委屈也要忍下来,忍到我们可以在一起的那一天。” “恩!”厉戬很认真的看着哥哥,为了和哥哥在一起,他一定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只是一想到和自己的仇人七煞相处,唉! 到了正午,小爱和戒痴出去打猎没回来。陵光欣儿也如同消失了一样。厉戬和他哥哥两个人坐在一起聊着话,听江水潮起潮落,看葫芦山火势由大到小,任那些烦人的乌鸦在头顶盘旋。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 厉戬已经躺在地上,靠着哥哥的肩膀睡着了。厉天低头凝视厉戬的睡颜,内心归于平静,为什么这个仇人之子在他身边让他有种安宁祥和的感觉?从弟弟失踪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内心深处这样的平静,甚至是愉悦。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神奇? 如果不是他的儿子,也许厉天,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 这时,小爱突然出现,从林子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厉天身边。 大叫道:“不、不好了,厉教主,戒痴他、戒痴他……” 厉天马上站了起来:“怎么了?” 小爱累的弯腰,指着林子里,又是气又是笑,边喘气边道:“就是那个笨戒痴啊,厉教主,那里……” 厉天皱眉,抓着剑,走进林子里。 厉戬也被惊醒,揉揉眼道:“什么?” 等他稍微清醒一点,那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林子深处。 一个人抱着一棵笔直的大树在肆力的大喊:“救命啊!!!呜呜,洞人叔叔、师傅……啊……” “吼吼吼……” 树下是一只斑斓猛虎,猛虎扑起前足在树上,冲抱着树的戒痴拼命吼叫,似要恨不得立马将他咬下来,咬的他皮开肉绽,不得活命。 小爱跟厉天说:“戒痴是个笨蛋,我要他去逮野鸡野兔,结果他把老虎给引出来了,被老虎追了十几里,最后爬到树上,怎么叫他下来他都不愿意。” 厉天笑了一下:“他不是会武功吗?” 小爱叹气:“他说他忘记了,又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要我救他。” “呜呜……”戒痴哭的脸上一塌糊涂,看着他们两抽泣道:“恩公,呜呜,救命。” “吼吼!”老虎在底下凶神恶煞的吼叫了两声,围着树转起圈来。 “唉。”连厉天都无语了。 “这个笨戒痴!”小爱捡起一颗石头,朝戒痴丢了过去。 接过石头扔得不准,正中戒痴的脑袋,戒痴哀叫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掉到地上。老虎一下子就兴奋了,翘起尾巴以800码的速度冲向戒痴,戒痴瞪大了浓眉大眼,跳了起来,正好跳到老虎的背上,抓着老虎的耳朵。 “啊啊啊……” “吼吼吼……” 一人一虎绝尘而去。 “唉。”厉天又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往回走。 “啊,厉教主,等等我。”戒痴是谁,小爱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个人。 厉戬慌张地看着四周,又喊了哥哥两声。 糟了糟了,哥哥哪去了,马车都在啊。 厉戬害怕极了,马上站了起来去寻找。 漫天的蒲公英在空中飞舞,遍地的花朵,花海的尽头,欣儿和陵光就坐在那里。 欣儿是伤心的靠在陵光怀里。陵光柔情似水的低头凝视着欣儿,手里摇着扇子,不是给自己扇,而是扇着地上的蒲公英,让更多的蒲公英飞到天空。 欣儿伸手接着落到手心的蒲公英,伤心的开口:“小哥,你真温柔,如果大哥也像你一样喜欢我就好了。” 陵光笑道:“嘿嘿,欣妹妹干脆弃了阿普,从了小哥吧。” “小哥,你总是不正经。”欣儿一想到大哥,又要伤心的哭了:“呜呜,大哥那个实心木头……” “好了好了,”陵光拍拍欣儿的头,安慰她道:“阿普不识风趣,真是委屈了我们的欣妹妹,看小哥回头狠狠整他。” “小哥不要欺负大哥。”欣儿道:“我总觉得大哥,心里有事,他的眉宇总有一种淡淡的化不开的浓愁,大哥虽然每次都很温柔的微笑,但是我就是觉得。” “欣妹妹,不要去想阿普了,小哥唱歌给你听。” 陵光哼起了一首曲子,很古老的曲子,很好听,很像小时候母亲那一辈的歌谣。 厉戬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醋坛,什么感觉都有,又看了看他们,厉戬蹑手蹑脚地走了,不去打扰他们的世界。 81.纠结 塞外,古堡。 “嗵!”一个穿着火红衣裳的男人被丢了出去,很不雅的躺在地上。 白浩然站了起来,摸摸脸,许久才道了句:“抱歉。” 火红衣裳的男人是七煞手下,火使赤凤。 赤凤半天才反应过来,火爆的脾气一上来,马上跳了起来指着白浩然咆哮:“你你你你只是一个大夫!” 赤凤快气疯了,真是气疯了。这个小子竟敢无视他火使大爷,更可气的,自己打不过正派盟主也就罢了,居然连这小小的大夫都打不过,还是被对方用捣药的杵打败的,颜面何存?呜呼呀! 点头:“我是一个大夫。” 他是一个大夫,没错啊。不过也是蜀山最厉害的剑侠,武功凌驾于所有同门师兄弟之上。 “你!”火使气到跺脚,又指着白日梦游的白浩然道:“我不信,我们再来!” 白浩然抚了一下发际,又继续弯腰小心翼翼的挖掘地上一棵草。 又无视他!火使气愤的冲向白浩然。 “赤凤!”不知何时,七煞来到火使身后,喊住他。 火使一听是他老大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兴奋的回头道:“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 “老大我告诉你,这个人好讨厌,我正打算教训他呢!” 七煞看向专心挖草的白浩然,对火使说:“走,不用管他,你不是他的对手。” 七煞前几天才在沙漠里遇见这人,当时白浩然也在采药,甚至差点因自己踩到他的药草而和自己拼命,这才两天,他竟潜进堡中而没被地使发现,不简单。 火使不爽的瞪着白浩然:“他凭什么在我们这里?” 七煞道:“不用管他。交代你的事做的怎么样?” 火使点头:“老大要的东西早给那个秋茗送过去了。” 七煞点头:“好,那你就去打败正派盟主罢。” 火使一听哀叹:“老大,不是这么整我吧!我和那个司徒尚轩八字不合,八字不合的,而且我打不过他,让拂水来吧。” 七煞忽然笑出一声:“呵。” 火使心里咯噔一颤,老大的笑声怎么听怎么阴冷。 “好吧,我去打败那个司徒,老大我走了!” 火使脚不点地的闪了,不就是上次西平驿,自己看到老大面具下的模样么,当时那哭得真叫一个楚楚动人,不过老大也至于这么整他吗? 其实老大长的不丑,为什么要害怕被人看见呢? 直到火使的身影消失不见,七煞才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白浩然,荡然离开。 挖出珍贵的药草,白浩然平淡的脸上才勾起一丝孩童般的笑容,脑子里想着他的三师兄,忽然摸摸脸,惊讶的瞪着周围。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七煞又来到一处很奇怪的庭院。 说是庭院,这里竟一株花草也不长,一般有花草的地方才有虫蛇,相反,这里没有花草却是虫蛇众生,完全违背了大自然定给他的规律。 七煞踏进院中,虫蛇见了如同神灵一般,纷纷避让,唯恐触了这位神灵的眉头。 屋子里有一副冰棺,是七煞费了很大力气从极北之地花了无数人力物力弄来的,由巨大寒冰块做成的冰棺,极其珍贵。 而冰棺里躺着的人,正是厉戬厉天兄弟两的父亲,厉道行。 冰棺边上的人是秋茗和阿壹,秋茗单手扶在棺边,脸色冻的苍白,嘴唇发紫,阿壹紧张的仔细瞧他。 七煞进入便道:“如何进展顺利吗?” 秋茗点头,微微喘息道:“比当年阿壹的情况要好。身体的状况我已经修复,却是灵魂上……” 七煞问道:“灵魂上怎么了?” 秋茗久久才说:“我喊不醒。” 七煞奇怪问道:“什么意思?” 秋茗答:“我爹将他的灵魂封锁在肉体里,和那些灵魂离体的人不同,他的灵魂一直在沉睡。” “这又说明了什么?” “一个人如果睡了很久很久,就如同死去一般,但是他没死,也就成了活死人。除非至亲至友之人唤他,否则他是醒不过来的。” 七煞又问:“必须至亲至友之人?” 秋茗咳嗽道:“当然,任何方法我都试过,如今只剩这一条方法,这也是我最不喜欢的方法。” 七煞眼眯了眯,语气非常差:“死了也不给我消停!” 秋茗依进阿壹怀中,虚弱开口:“你要抓厉天兄弟来吗?抓他们来喊醒厉道行?据我所知,厉道行的小儿子比较好抓。” 顿了顿,“教主啊,你跟厉道行有仇,他死了,你就不要为他费那么多力气了。” 看七煞至今为厉道行做的事,秋茗深深的疑惑,他所做的事绝非是单纯的痛恨厉道行,相反,爱之深恨之切。 七煞道:“你只管复活他,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秋茗叹气道:“真是固执。阿壹,我肚子饿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好的,主子。” 七煞看着他们走出去,关上门。 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攀在冰棺上,低头深深凝视棺中人的睡颜,原本凌厉的双眼在看到棺中人后却渐渐柔了下来,伸手轻轻抚摸棺中人的双鬓,触碰他的嘴唇。 心中涌出无数的思绪,无数的情感。 “道行,你这个混蛋!就差一步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为什么你不肯醒来?你说,为什么?” 七煞说着,内心如撕扯般酸痛,慢慢说着,渐渐大声的冲着棺中人吼叫。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没人会在乎他。 他渐渐停了下来,渐渐累了,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狠狠的哭着,似要把这么多年的委曲全部一次性的哭出来。 “当年也是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找到你。你宁愿被其他人杀害,也不愿意落到我手里。你就那么怕我找你算帐?哪有那么多帐,只要你乖乖跟我道个歉,我就会原谅你,我们像以前一样的生活,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七煞取下面具,拿袖子擦拭泪水。面具下英俊的面容赫然正是当初夜晚,厉戬所遇之人,君泽,那个与厉戬母亲微像的盲眼男人。 君泽才是他的本名,七煞不过是个名号,害怕他的人们给他的称号。 “道行!道行!一个人的滋味太难过了,我厌倦了,你说过要生生世世陪着我,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既然你不醒来,我现在就毁了你!” 君泽站了起来,双手伸到厉道行的脖子上,狠狠用力掐了下去,泪水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脸上。 内心挣扎了这么多年,当初恨他拼命要找到他,哪怕找到他的尸首供自己折磨也好,可是真正找到他的尸首,君泽又希望他能睁开眼惊讶的看着自己,而自己也能得意的折磨他望着他脸上后悔的表情,然后呢? 自己不想他死,但是这么多年的辛苦又算什么,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一场闹剧?一个笑话? 如果你真那么恨他,你就不该再对他有任何感情,杀了他才是最明智的。 杀了他! 君泽一只红色眼睛在微微闪光,他慢慢加大手中的力气。 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君上,水使大人回来了,正在大殿侯着您!” 君泽恍惚的双眼猛然惊醒,手掌松开了厉道行的脖子,微微喘起粗气,待心态平静,才重新戴上银面,走了出去。 他走后不久,棺中厉道行眼珠子动了两下,忽然咳嗽一声,竟睁开了双眼,嘴中唤着。 “……君泽。” 七煞一路来到大殿,位于大殿之上。 殿前,水使拂水面带微笑,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一身蜀山经典服饰,面上冰冷,楚冰。 拂水行了一礼:“君上!” 七煞望向她身后的楚冰,道:“水使,她是谁?” 拂水道:“君上,拂水无能,无法放出妖魔,所以只有将她带回来。她是蜀山弟子,楚冰。” “要她何用” “君上,您不是看中那个蜀山郑普么,她正是郑普喜欢之人。” 七煞这才打量起楚冰,楚冰面无表情,忽然也抬起头看着他。 拂水道:“君上,她是自愿来我魔教。” 七煞点头,问楚冰:“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楚冰跪了下来,语气无波无谰道:“她说你很强大。” “哦?” “我求拜你为师,让世间再无我战不胜之物。” 七煞佩服她的勇气,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要拜他为师,不免有了兴趣。 “拜师学成后呢?” 楚冰道:“我愿意留下来为你做一件事情,然后离开,铲妖除魔!” 拂水道:“君上辛辛苦苦培养你,你最后却要离开?” 楚冰不说话,七煞却笑了。 “这样很好,你若是说不离开本座,本座反而不收你。水使,给她安排一下吧。” 拂水惊讶了半天,才应了七煞,虽然相处十六年了,拂水还是不懂七煞的想法,不过七煞的奇怪想法拂水早已见怪不怪了。 再说厉戬,虽然哥哥在身边,可是也有旁人啊,欣儿陵光,还有小爱戒痴他们这几个超级大灯泡。年轻的男孩气火旺盛,多余的精力一般不在打架上,就在床上,可是他偏偏必须忍着,这就特别憋趣了。 厉戬也是正常男孩,心里也是十分叫苦,每每想拥抱哥哥想亲亲哥哥都不可以,真心希望有一天他们都不在。 “阿普,发什么呆?”陵光一扇子拍在厉戬头上。 “疼。”厉戬疼的咧嘴,又离了他两步远,他可记得自己上次偷听,陵光说要教训自己,自己最好离他远远的。 欣儿本来躺在地上装死,见陵光打厉戬,一个咕隆跳了起来,直接扑向陵光,咬他的裤子,眼神凶神恶煞,很明显的告诉陵光,“看你还欺负大哥!” 陵光叫道:“哎唷唷,欣妹妹你真是一点都不要形象了。” 欣儿本来只是小乞丐,慢慢过渡到犬类,陵光多痛心呀!但是他显然忘了,自己前一段时间就把欣儿当狗一样训练。 小爱噗呲一声笑了:“欣儿真是可爱,但是女孩子最好不要这样,这样很不好。” 陵光反而道:“这样很好,我就喜欢欣妹妹这样子,比那些假装正经假装成熟的妹纸好多了。” 小爱斜眼眇向陵光,道:“你知不知道,欣儿再继续这样下去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 陵光最不喜欢别人顶撞他,他气一上来,拉起欣儿,指指欣儿的身上,对小爱道:“你瞧瞧,这胸,这屁股,哪一点不像正常的女孩了?” 又抱了抱欣儿的腰,冲小爱道:“这腰身都比你这个男人婆要细要软。” 小爱瞪着陵光:“男人婆?你敢骂我男人婆?” 小爱一身巾帼不让须眉的装束是她最自豪的,竟被陵光说是男人婆! 陵光眨眨凤眼,笑出两个小酒窝,得意道:“就说你是男人婆,打我呀!” 陵光话音刚落,接着左眼一黑,右眼一黑,下颌跟上颌碰打到一起发出响声,人向后晕倒过去。 “小哥你银荡!” 陵光只注意到惹毛了小爱,却没注意到被他指着,又摸了碰了的欣儿。欣儿不把自己当女孩,不代表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小哥竟敢摸她的身子,欣儿当然要狠狠揍他! 小爱蹲下来戳戳陵光,同情他道:“唉,真可怜呀!人家欣儿又不喜欢你。”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欣儿喜欢的是和她一个姓的大哥。 厉天睁开眼看了一眼他们,又静静闭上双眼,靠着树。 哥哥的秀发被风扬起几跟发丝,美丽极了,厉戬痴痴的望着,拿着一只水壶,走过去。 “厉天。”厉戬道:“你要不要喝水?” 厉天睁开双眼,不说话。 哥哥真是话少!不仅话少,而且最近很明显的对他冷漠。 厉戬头疼,又道:“厉天,你说说话吧,我们聊聊。” 厉天面无表情问:“说什么?” 厉戬笑道:“随便说什么,说你以前的,或者说我以前的。” 厉天沉默半天。 厉戬疑惑:“你怎么不说话?” 厉天才道:“你想听,我就说我小时候的。” “好!”厉戬兴奋极了,马上靠近厉天身边,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厉天望了身边的青年一眼,抬头看着那蓝天的云朵,回忆道:“塞外也有美丽的天空,变化多端的云朵,那里虽然荒凉,我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却是在那里。” “那里一定很美。” 可惜厉戬不记得小时候了,一点也不记得,故乡是什么样的天气也不记得,只隐约记得大风狂沙,母亲带着他们逃亡。 “嗯,很美。那里是我和我父母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也是我弟弟出世的地方。我弟弟小戬很可爱,每个抱过他的人都喜欢,他也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亲人。” “小时候,我很调皮,有一次偷偷带他出去玩,结果害他被别的小孩欺负。当时我好害怕爹娘会怪我,小戬痛的哭泣却安慰我‘哥哥不哭’。从那天起,我对自己发誓,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弟弟。” “你对你弟弟真好!”厉戬内心好内疚,哥哥一直记得的事,他怎么也一点印象都没呢?真是对不起哥呀! 厉天摇头道:“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顿,“父亲死后,娘要我和弟弟拼命学武为父报仇,弟弟学武不如我,而且娘也说他资质愚钝。我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只管自己练好武,不去管弟弟。甚至后来小戬走失,娘说舍弃他,我应该去寻找的,可是我没有,我没有保护好他,当时他只有四岁啊……” 厉天心里好难过,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自责,为什么他当年没有坚持下坡去找弟弟?他根本不配当哥哥! 心宿说:‘这么大的仇恨不应该你一个人背负,小公子如果不是已经死了,那么他应该回来替你分担。’ 心宿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厉天不愿意相信,他不相信弟弟死了,他宁愿弟弟躲起来藏起来做个普通人,像郑普的名字一样普通。 厉戬伸手握住哥哥冰凉的手笑道:“厉天,你不要难过,你弟弟,他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厉天叹气,又看向厉戬道:“郑普,当初你说我现在的弟弟不是我的真弟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厉戬愣住,他是知道,可哥哥当初坚信那个假厉戬是他弟弟,而如今自己身份特殊,厉戬都不知该不该说了。 “郑普。” “呃,厉天,其实那个我想说。”厉戬结巴了半天才道:“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厉天道:“你说吧。” 厉戬揉揉衣角,眉头皱了半天道:“其实,我认识真正的厉戬。” 厉天拳头捏紧,忍不住的内心激动起来。 厉戬道:“他很善良温柔,甚至有时傻傻的,憨厚的。” 厉天看向厉戬,慢慢道:“你,继续说。” 厉戬点头说:“我们是好朋友。他跟我说,他很想认你,但是他不能,他有要做的事。” 厉天低下头,一手扶额,轻轻的笑了。能知道小戬平安无事,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厉戬凝视哥哥,垂下眼眸:“你不生他的气吗?他知道你,却不来认你。” 厉天摇头:“谢谢你。” 厉戬紧紧握住厉天的手,将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你为什么不问我,他要做什么事?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出来见你?” 厉天开口:“他平安,我就很高兴了。” 厉戬坐起来,瞪着哥哥,心里难过极了:“厉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每次看到你为报仇的事那么辛苦,我真的很难过。厉家的仇恨,你不应该一力承当,太辛苦了。” 厉天道:“郑普,你不许告诉小戬,我知道他的事,也不许带他来见我。我只要他做个普通人!” 这是在警告他,还是在提醒他?厉戬现在深深恨起另一个自己。 “厉天,你们那么多年没在一起,为什么你还会对他那么好?” 厉天,现在相爱的,是我们呀! 82.狗血 现在相爱的是他们,在一起的也是他们,可仅仅只是“小戬”这个名字,只是提了几下,哥哥却表现的极其温柔,甚至不允许厉戬说他弟弟一句坏话。 厉戬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高兴的是哥哥一直爱着小戬,悲伤的是哥哥爱小戬胜过爱现在的郑普。 有一种纠结是自己跟自己较真,因为不管哥哥爱的是小戬还是郑普,都没区别,厉戬就是小戬就是郑普,可他自己想不通。 厉天望着厉戬,又不说话又沉默了。 厉戬深深的叹息,重新将头放在哥哥的肩膀上,轻轻开口:“厉天,我真的好喜欢你。” 比任何人都喜欢,比任何人都爱,超出了兄弟之情,哥哥! 厉天思考着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出去探路的戒痴回来了,一身破烂,回来就嚷着要喝水。 小爱笑他:“怎么样?不是看路吗?怎么弄成这样?” 戒痴抓抓头道:“呃,我跌进了坑里。那个,前面有个小村子,不过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的前方确实有个小村子,小村子坐落在两座大山之间,当他们走进村子里。村子杂草丛生,特别荒凉。 几人都很小心的行走,忽然戒痴叫了一声。 “哇!” “你干什么?”小爱回头问道。 戒痴尴尬的冲他们笑:“没什么,踩到狗屎了。” 众人鄙视。 欣儿搂着厉戬的手臂打量四周道:“这里好荒芜啊。” 厉戬点头道:“这么多房子没人住,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一般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厉天踩中一片破瓦,低下头,停住了脚。 陵光摇着扇子,厉戬注意到哥哥不走了。 “怎么了?” 厉天小声道:“有埋伏。” 几人顿时抬头注意周围,手纷纷按在武器上,欣儿大大的眼睛瞧着,也紧张的望向周围。 这时房顶上探出一个脑袋,举手道:“都停止!停下来!” 厉天几人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断了,剑拔出一半又顿住。 那房顶上伸出脑袋的人不是谁,正是许久未见的正派盟主,司徒尚轩。 欣儿惊讶的指着上面:“小轩子!” 有尚轩的地方必有何黛衣的哥哥晓白,果然何晓白在另一头探出脑袋,冲底下打招呼:“欣儿,还有我。” 欣儿回头跟厉戬道:“不要怕,是小轩子和小白白,我朋友。” 陵光摇着扇子道:“欣妹妹,他们是正派人。” 正邪不两立,朋友的利益又如何,正邪原本就是天生夙敌,谁见了谁都要打成一团。 这时屋上起了争执:“盟主,下面就是夺命公子!” 尚轩道:“不许上弓箭,欣儿是前盟主的女儿,伤了她你们就等着死!” “可是我们与夺命公子有血海深仇,今日必报大恨!” “不错!那个朱雀公子杀我父母,我要为我二老报仇!” 尚轩对何晓白瞧了一眼,晓白马上懂了。 晓白对欣儿道:“欣儿,还有那位郑兄弟,快过来我们这边。” 欣儿疑惑道:“小白白,你们干什么?” 一个侠客终于忍不住提着刀跳了出来,凶神恶煞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报仇了!夺命公子,你去死吧!” 侠客飞扑下来,冲向厉天。 厉戬见状跳到厉天身前,一剑击退那个侠客。 厉戬执剑指着他们道:“你们离开,我不想滥杀无辜!” 厉戬这一行为激起了众怒。司徒尚轩指着厉戬生气道:“情敌!没想到你投靠了魔教!” 其他人纷纷叫嚷,“他是那个蜀山郑普!” “郑普打败了七煞魔头,却投靠了魔教厉天,他这个正派叛徒!” “叛徒!跟夺命公子一起杀了!” 欣儿最见不得别人欺负她大哥,听他们叫嚷污蔑大哥,气得跺脚,指着他们道:“喂!在西平驿我大哥可是救过你们的,你们怎么可以恩将仇报,你们太……” 厉戬打断她的话道:“算了,欣儿,别说了,没有用的。”在这个正邪紧张的年代,他们大多数人只信眼中所见。 “上!杀呀!” 所有人潮水般涌向他们,他们很多人都很年轻,年轻到胸口只有满腔热火,而不去理会生命的可贵。 一场混战开始,厉戬他们的武功都不低,但是欣儿却不会武功,有混战就一定有误伤。 戒痴拍飞好几个人,大叫一声,连念“阿弥陀佛”。 陵光杀死一人道:“我们最好离开这里!” 小爱道:“可是人太多了。” 厉戬一边抵挡众人,一边护着欣儿。 “打!打!大哥好样的!”欣儿左躲右闪,摇旗呐喊,忽然她的手臂被人抓住,抬头,是司徒尚轩。 尚轩笑道:“欣儿,逮到你了!” “哇!放手,轩子!”欣儿想甩掉尚轩的手,可尚轩抓的太紧了。 “未婚妻,乖乖跟夫君回家成亲去!” 欣儿瞪他:“谁是你未婚妻了,不害臊!” 尚轩惊讶道:“瓦靠!你爹都把你指给我了,我这么辛辛苦苦的找你,你居然不认我,你太令我伤心了。” 何晓白也走过来道:“欣儿,你爹本来只让我们找你,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们走!” 厉戬对付掉自己面前的人,才回头,看着他们道:“欣儿不想跟你们走,你们何苦逼她。” 尚轩道:“情敌,欣儿只是普通女孩,你把她留在身边不怕她有危险吗?” 厉戬道:“我会保护她。”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拿什么保护欣儿?” “我、我可以保护她。” 晓白道:“黛衣告诉我们,季礼是你杀的!从那时起,你已经和厉天有关系了。” 欣儿急了,晓白干嘛把她季叔提出来。 厉戬愣住,看了看欣儿,才开口:“嗯,是我杀了季礼,我效忠厉天。” 原本还有解释的余地,只要厉戬否认自己认识厉天,晓白他们就不对付厉戬。 晓白盯着欣儿道:“欣儿,他是杀你叔叔的人,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 欣儿被晓白大声问,吓了一跳,泪水马上在眼眶子里打转。 “大哥是笨蛋!”干嘛要说出来?为什么要说出来?欣儿难过极了,大哥成了她仇人,欣儿还怎么和大哥在一起? 尚轩生气的瞪着厉戬:“郑普,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欣儿?” 欣儿痴心跟着他,他却一步步让自己退到危险之地,让欣儿也跟着危险。 突然问这么敏感的话题,欣儿望着厉戬,内心也是极想知道大哥对她的想法。 奈何厉戬又不懂姑娘家心思,道:“我自然是喜欢欣儿的,我一直把欣儿当成我的亲妹妹。” 尚轩心中火更大了,一剑刺向厉戬道:“姓郑的,你个混蛋!” 晓白拉过欣儿:“欣儿,你听到了,你喜欢的人不仅杀了你亲人,还不喜欢你,你跟我们回去。” 厉戬挡下尚轩的剑,看向欣儿,微微惊讶晓白的话。 喜欢?原来,欣儿真的是喜欢他。 欣儿泪水啪啦啪啦滚下来,大眼睛瞪着晓白。 大哥,大哥为什么这么薄情,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大哥竟然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说喜欢她能有什么问题,骗骗他们也好啊。 “喂!”陵光凶神恶煞的跑过来,拿扇子赶他们走,把欣儿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陵光的未来老婆你们也敢欺负,活的不耐了!” 小哥都懂得疼惜她,就大哥不懂。 欣儿特别委屈的看着厉戬,厉戬也看着欣儿。 厉戬一直是个矛盾的人,也许早已朦朦胧胧知道欣儿对他有情,但是欣儿不说,厉戬也不忍心主动拒绝欣儿。 “你在看哪呢?”尚轩的剑直直刺向厉戬的颈项。 啊! “大哥!”欣儿见厉戬要被剑刺中,马上冲了过去,冲到厉戬面前。 尚轩见状,马上调转剑锋,但是这一招刺的凶猛,收势不住,真的刺在了欣儿的身上,叮的一声。 尚轩瞪大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剑。 “欣儿!”欣儿惨然倒进厉戬怀中,被厉戬抱住。 “欣妹妹!”陵光也发疯了一样,大喊着跑过来,蹲在欣儿身边。 晓白惊讶的对尚轩吼道:“尚轩,你做了什么蠢事!欣儿可是郑子轩的女儿!” 欣儿感觉自己身痛心也痛,大哥这次就算不喜欢她,但也会记得她一辈子的。 “大、大哥,欣儿、欣儿很高兴认识大哥,大哥一直对欣儿很好。” 说完欣儿就恶心到吐口水,老娘也狗血了! 厉戬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强忍着难过道:“欣儿,你这个笨丫头,大哥会武功,你为什么还要冲出来?笨丫头!”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陵光一拳头打在厉戬脸上:“欣妹妹喜欢你,你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她的心!郑普,你还有没有良心?” 厉戬并不还手,只是瞪着陵光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厉戬就是不喜欢欣儿,他唯一喜欢的人是厉天,他哥哥,这场不伦的爱恋他自己都很愁苦,他心中的苦又能去跟谁说。 “郑普,你真应该被大卸八块!” 陵光一直忍着一直忍着,这次真的爆发了,生气的直接扑向厉戬,和他厮打成团。 厉戬这次也动手了。 他们两个都不用武功,拳头实实的揍在对方身上,一点不留情。 小爱马上上前劝解他们:“你们不要打了!厉教主,你也来说一句啊!” 厉天一直静静的看着,不说话,虽然他不说话,其实内心早已气的冒烟。招惹了自己又去招惹别的女人,郑普确实应该被大卸八块。 尚轩哈哈大笑起来:“呵哈哈哈哈,他们起内扛了,你们还不快上,杀光他们。” 晓白一巴掌拍到尚轩头上,生气道:“尚轩,你把欣儿刺伤了,还笑的出来。” 尚轩道:“欣儿没事,我没有刺中她。” 唔? 陵光坐在厉戬身上,俩人停下了拳头。 “我还没死?”欣儿睁开双眼,眨了眨两下,跳了起来冲厉戬招手:“大哥小哥,我还没死。” 可是尚轩明明刺中了她了。 欣儿扒开衣服,露出金灿灿的,算盘。陵光道:“我说给欣妹妹那么多金银去哪了,原来都被她缝在了衣服里。” 所以欣妹妹才那么重啊!他们极度无语。 “滚开!”厉戬推开身上的陵光,坐了起来,不爽的揉揉脸上的青紫。 “哼!”陵光也很不爽,看都不愿去看厉戬。 尚轩后悔了,早知道不说欣儿没事就好了,看他们内斗,现在可好,都怪晓白。 “你们发什么呆,还不快上!” 其他人听闻马上动身都来围攻他们。 小爱举剑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埋伏在这里?”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又怎么埋伏在这,究竟是谁告诉他们的? 没有人回答她,回应的只是更猛烈的攻势。 “可恶!” “啊!”戒痴小叫一声,是被人砍伤了。 厉天一剑干掉戒痴面前的人,将他扶住,对小爱他们道:“走!” 陵光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击败周围的人,拉着欣儿逃出人群。 厉戬也要逃走,尚轩却对他笑道:“书信联络。” 小爱是最后一个逃走的,其他人没听到,她却听到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走,其他人正要去追,尚轩却将手一摆,阻止了他们。 其他人不解纷纷上前来问,“盟主,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为什么不继续乘胜追击?” 尚轩若无其事的瞥了他们一眼,懒洋洋道:“乘胜?我们有胜吗?地上有我们死去的兄弟,他们却仅伤一人,我实在不忍心送你们去死啊!” 晓白上前道:“尚轩,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蜀山郑普武功不低,这样一个人才,把他让给魔教我可不愿意。所以,就是毁了他,我也愿意。”尚轩笑着,回过头来拍拍晓白的肩:“晓白,你还要学着点。” 晓白叹气,这个平时看着懒散的家伙,骨子里到底有多腹黑呀! “可是欣儿和他们在一起,而且欣儿喜欢那个郑普。你这样不怕寒了欣儿的心吗?” “欣儿和他们在一起,我们才能得知他们的行踪。” 晓白大惊:“你这是利用欣儿。” 尚轩又笑道:“不利用她,我们如何成大事?” 晓白彻底不说话了,他记得外公说过,尚轩是个成大事的人,要自己帮他。 “呵,还需要我帮吗?” 就是前不久尚轩不愿意当盟主,恐怕也是他的计谋,现在江湖谁不服他! 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他们几人终于在一片林子边歇息下来。 陵光放开欣儿的手,累的弯下腰,又回头看看,道:“没追上来,累死我了。” 欣儿也拍拍胸口点头:“还好还好,哎,看看小和尚怎么样了?” 戒痴见血早已晕了过去,被厉天放在地上。 厉戬马上走过去,察看戒痴道:“他只是受了轻伤,没事。” 小爱阴恻恻的看向厉戬道:“我们几人上路应该没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为什么他们会在那里埋伏我们,而且很明显的冲着厉教主!” 小爱这袭话说给他们听,那么意思就明白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那么就是他们五人中除却厉天,另外四人中有一人是内奸。 欣儿看看陵光,又瞧瞧厉戬,冲小爱笑道:“也许小轩子有未卜现知的能力呢?他那么聪明。” 厉天道:“不要猜了,走。” 厉戬看了看周围,疑惑道:“这里?” 很熟悉的地方,厉戬感觉自己好像来过。 厉天也打量周围,愣了愣,马上快步向前走去。 “厉天!”厉戬追了上去。 木林深处,一方墓碑,碑上有“故友执明之墓”几个剑刻的字。风轻轻的吹,仿佛还可看到昔日的惨烈。 这里,是厉戬和哥哥分开数年的地方。 厉戬转头看着厉天,厉天在凝视着墓碑。 厉戬道:“厉天,执明没有死,他一直跟在那个秋茗的后面。” 厉天道:“我知道。” “这个墓也一定是个空墓。” “曹儒津。” “什么?” “当年,天山派曹儒津阻挡我们,害我母亲割下一指,让执明伤势更重。”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母亲也许不会死,弟弟也不会失踪! “厉天!”厉戬看着厉天又沉浸在仇恨里,心里痛的慌。 到了傍晚,他们在城里找了一个客栈安顿下来。 匆匆吃了晚饭,厉戬就回房间了。 小爱拉着厉天到后院里,很严肃的告诉他:“厉教主,你一定要小心郑普。” 厉天看着她。 小爱说:“厉教主,我觉得郑普很可疑,他似乎与正派盟主有来往。” “不会的,郑普不会背叛我。”郑普就是会惹他生气,也不会背叛他,因为郑普爱他。 小爱急了:“厉教主,你太轻信他了,你不觉得他对正派人的态度很奇怪吗?” 厉天道:“他原本就是正派人,会不想伤害正派人很正常。” “但是他一个好好的正派人为什么想来魔教?还有你父亲的事上,他有意隐瞒你。” 83.冒牌郑普(上) 小爱望着希望厉天能马上给她一个答复,虽然她与郑普接触不多,但是前不久厉天的婢女莹珠有告诉她一些郑普的事,而且郑普确实很奇怪。 厉天脸上显出不耐烦的表情:“苏小爱,我不想多说郑普的事,你也别讲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信任他?” 小爱不懂,真的很不懂,厉天对郑普真的是太好了,好到让小爱深深的担心。 为什么?大概,因为自己暂时还需要他。 厉天走进客栈里,思绪如麻。 而客栈的门边,厉戬背靠着墙,喊住厉天。 他们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内心泛起一片激动之情,哥哥的话让他感动,也让他心酸。欣儿被他伤了心,陵光也被他惹生气了,可是哥哥还是爱着他的,也只有哥哥。 “厉天,谢谢。”厉戬上前,将厉天紧紧抱住,闭上双眼,哽咽道:“厉天……” 厉天愣住,垂下的双手也放在了厉戬的背上。 没有过多的言语,言语已成累赘,只是怀中的温暖才是真实的。 如果有一天,我会为一个人死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哥哥! 欣儿的房间里,陵光轻轻给欣儿拉上被子,拍拍她的头。 “欣妹妹,好好睡,睡一觉就好了。” 欣儿拉住陵光的手:“小哥,你不留下来吗?” 陵光嘿嘿一笑:“欣妹妹是答应做我老婆吗?” 欣儿马上把头缩进被子里道:“小哥你走吧!” 陵光不愿意的扯她的被子,哀嚎:“欣妹妹,带小哥睡嘛!小哥怕鬼!” “松手!男女受什么不亲啊!” 欣儿把自己裹成毛虫,凶神恶煞的露出一张小龈牙。“汪!” 陵光害怕的收回手,又甩掉脚上的靴子,跳到床上,耍起二皮脸来。 “不管不管,今天欣妹妹一定要带小哥睡!小哥的身子都让欣妹妹看了,欣妹妹要负责!” 欣儿探出脑袋做呕吐状,保护自己的被子道:“切,你那破身子有什么好看的,给我看我都不看。” “欣妹妹你太伤我的心了。” 陵光不高兴的摇晃欣儿:“小哥不管,小哥的屁股被你看了不值钱了,你一定要负责!” 欣儿冽着嘴皱眉,拿脚踢陵光:“下去下去,不许到床上来。” 陵光坐在被子上,抓住欣儿的手臂,低下头对欣儿笑道:“就不下去,你奈我何?” 门忽然被推开了,戒痴瞠目结舌的呆在当处,他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念了句“阿弥陀佛”,马上退出去,重新关上门。 陵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打发戒痴去买跌打药的。 “欣妹妹,咱们要有爱的结晶了,诽闻。” 陵光的发稍落到欣儿的鼻尖上,陵光笑着回头,欣儿正好一个喷嚏打到陵光脸上。 “啊,对不起。”欣儿揉揉鼻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陵光。 “没关系。”陵光一把抹掉脸上的口水,继续对欣儿笑:“欣妹妹,成亲、生小孩、谈恋爱,你想先做哪一样?” 欣儿道:“我想拉屎!” “欣妹妹,这个玩笑……” “你是不是想让我在床上撇?这个小乞丐我倒是没试过。” 陵光喉咙咽下一口口水,盯着欣儿认真的表情。 “噗!”欣儿放了一个屁。 陵光马上跳下床,是真受不了欣儿了,欣儿真是“萝莉的身,大叔的心”,做任何事都不顾形象的。 “好好,小哥走,你好好休息。” 欣儿瞧着陵光走了,脸上露出坏笑,一把甩掉身上的被子。 “屁嘛,是真屁,不过像我这样能控制屁的小乞丐真是少有,嘿嘿嘿,出去玩咯!” 欣儿出去玩是就她一个人单独出去,每次心烦的时候她就跑出去玩,而且都是去小黑家后院偷菜,或者和村里小孩跳格子。 街上夜摊子不少,也有卖冰糖葫芦的,欣儿买了一串糖葫芦就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逛着逛着,在一个算命的摊子上停下了。 摊上一面幡,上书“活神仙”三个大字。 欣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哎,算一卦多少钱?” 算命的老先生捏须笑问:“那要看姑娘问什么了?” “你这里有什么?” “这里可算前程、婚恋、运势,一般的天文地理,在下也略知一二。” 欣儿嘟着嘴想了一会儿,甩出三个铜子道:“你就算,我会不会打你!算对了,我再给你三个。算错了,你这摊子我可就掀掉了。” 算命的笑了:“我看姑娘不应该算这个,而是应该算姻缘。” “为什么?” “姑娘气火旺盛,无故来我这找毛病,我看定是姑娘的姻缘出了问题。” 欣儿道:“挺有眼力劲的。” 算命的道:“好说好说,姑娘有什么烦恼跟我说说,我看能不能替姑娘解决了。” “你?”欣儿对着他直摇头:“你解决不了。” 算命的道:“姑娘说说又无妨。” 欣儿道:“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你能解决?” “这太简单了。” 简单?欣儿盯着算命的,看他怎么解决。 算命的伸出右手,把自己的幡转了一面,上书“祖传密方,专治脑瘫”几个大字。 算命的很神气的拍拍幡子:“看看,这是什么?” 欣儿道:“骗子!” 算命的急得跳脚:“呸呸呸,什么骗子的,我可是神秘商人!” 欣儿皱眉:“神秘商人?真没看出来,一身算命的行头。” “算命只是我的副业,这,才是我的老本行。” 算命的压低了声对欣儿道:“你喜欢的人不是不喜欢你吗?告诉你,男人啊,是只有家庭才牵的住的。” 欣儿道:“可,我大哥好像没爹妈呀,没听他说过。” 算命的道:“你为他生一个就是了。男人有了孩子,就有了责任感。哪怕他不喜欢你,也会为了孩子和你在一起,时间一久,他就会习惯,你是他家人。” 欣儿脸一下就红了,道:“你说的容易,哪能说怀就怀的。” 算命的摆出一排小药瓶:“千斤顶、醉红颜、春心荡漾,各类春药应有尽有,姑娘挑一个吧。” 欣儿拿起小瓶子嗅了嗅:“这些是干什么了?” “哎,不能乱动!”算命的抢过瓶子,宝贝的放在桌子上道:“这些是春药,男人闻了会受不了的。” 欣儿瞧了瞧,还是不懂,问:“受不了什么?” 算命的歪着脑袋看向欣儿,道:“你是不是不懂这些药是干什么的?” 欣儿猜道:“是不是让男的变疯狂?像大力丸似的。” “你这不是挺懂的嘛!”算命的笑道:“买一瓶吧,看你也像同道中人,我算你便宜点。” 欣儿抓抓头,点了桌子上一瓶最漂亮的:“就它了。” 算命的惊讶道:“姑娘真有眼光,它叫‘一点红’,是我所有药中效果最强的,一般可让人持续两天哦,只怕姑娘的身子……” 欣儿拍桌子:“少废话,开价!顺便把赠品也拿出来。” 算命的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真他妈便宜,那赠品不要了。”欣儿高兴的甩银子。 算命的马上道:“是一百两,不是一两。” “一百两太贵了,十两!” “十两我连本带路费都赔了,九十八两,不降了。” “瓦考,才便宜两两,你还有没有人性了。我当年跑江湖骗人也不带这么骗的,再便宜六十两,不干我走人了。” “姑娘你这是把我往死里逼!” “我下次再给你带人来还不行吗!” 两个人如同有深仇大恨般的红着眼瞪着对方,就差没干上一架了。 算命的恶狠狠道:“五十两,下次记得给我带人来!” “一定一定!” 欣儿从怀里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算命的,甜甜笑道:“再给我一件赠品吧。” 算命的嗯了一声,在桌子下面的箱子里找东西,边找边道:“你用一点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第一,药量要少;第二,给对方用药最好只是你和对方两个人;第三,出了事不许来找我。” “知道知道。” 有两本书被算命的甩上来,《龙阳十八式》和《驭女心经》。 欣儿翻了两下,鼻血直喷,太、太让人热血了。 “不行,这些不适合我。” 算命的皱眉道:“姑娘主动的确实不多,你等等。” 算命的又蹲下去找书,终于找出一本。“这本书可是孤本了,非常珍贵,你拿走吧。” 书上灰旧的壳子上印有《相夫记》三个隶字,作者:谢三少。 欣儿脸红的翻了两下:“虽然图文并茂,但没什么故事情节啊!” “三级书就是这样。” 欣儿脸更红了,拿着书灰溜溜的跑了。 算命的遥头叹气:“唉,现在的年轻人。” 月儿高高挂起,已是夜深人静。厉天配好剑,从房间里走出来,却见到郑普就坐在他门口。 “厉天!”厉戬见到哥哥,马上笑着凑过来。 厉天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厉戬道:“我、我想你晚上一定会出去,所以在这里等你。” 厉天问:“你知道我会去哪?” “曹儒津,你白天说过。”厉戬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 “帮你杀他。” 厉天皱眉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不用你帮。” 厉戬说:“可是我是真的很想帮你,厉天,我说真的。” 厉天直接往外走,不理他。 “真是别扭!”厉戬不满的嘟喃一句,马上追上厉天。 “啊。”还没追出多远,厉戬的后脑勺突然被击打,晕了过去。 黑暗中,莹珠慢慢走了出来缓缓道:“就把他,交给你们,可以吗?” “做得很好,总之,君上不要这个人死。” 拂水捏着自己的辫子笑着走出来,望了一眼地上的厉戬,略带不屑的眼神。 “哼,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被人偷袭了都不知道。” 莹珠道:“那是因为他一心放在大公子身上。” 也只有恋爱中的人,在看到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不会注意到其他地方。 拂水打了个哈欠,妩媚的眨眼,蹲下身把厉戬抱了起来道:“君上还等着我,你先走吧。” 莹珠问:“七煞魔君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很不公平,他又不是女子,长相不美,为什么大公子对他好?七煞也对他好?太不公平了! “大概,他有什么隐藏身份。”…… 拂水抱着厉戬,来到一家农院内。 院中七煞就坐在那里,就着微弱的灯光,手里捧着一本《列子·汤问》。 拂水跳下来笑道:“君上,在看什么呢?” 七煞抬起头道:“在看《列子·汤问》中的《两小儿辩日》,读起来确实有趣。风使,你去哪了?” 拂水一愣,开心的笑了,并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君上真厉害,也只有您才能一眼认出化妆后的我。” 七煞笑了笑,又望向风使的背上道:“你身上的人是?” 风使道:“您不是说要主动找厉天麻烦吗?” 七煞是这样说过,厉道行一直沉睡,总是在古堡里待着也闷,七煞喜欢到处走走,干脆来找找厉天的晦气。 “以前看您喜欢小孩子,结果抓来小孩子又被您骂。这次看您喜欢那个郑普,所以……”风使小心观察七煞脸上的表情,并把厉戬放了下来。 七煞微微惊讶,脸上既无悲也无喜。 七煞只是暗想了片刻,对风使道:“你扮成他的模样我看看。” “好的君上。”风使只在脸上覆了一层膜,捏了两下,不消片刻,又一个厉戬出现在七煞面前。不过,这个“厉戬”穿着女装,看上去很是怪异。 “穿上他的衣服。” 风使虽愣了片刻,也不多问,马上剥了厉戬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并转了一圈。 笑问:“君上,你看我像不像郑普?” 七煞点头,伸手将风使的衣领折好,道:“你去厉天的身边,找机会,对他下手!” 七煞说出这句话,一红一黑两只双眼中透露着精光,仿佛能让人瞧见他面具下的冷笑。 “君上。”风使嘟着嘴,他可是骗过了拂水,好不容易跟在七煞身边的,七煞又要指派他去干别的事了。 七煞提起巨犀递给风使,看着他道:“如果你做得好,本座就赏你风月阁,赐美眷十人黄金万两。” 风使一听,乐的直点头答应。美眷黄金什么的,风使自然喜欢,但是最令他喜欢的还是风月阁,风月阁是离七煞的住院最近的阁楼,风使很早就想要那个阁楼了。 幻想美好的未来,每天都能看到君上,或弹琴或看书或饮酒,啧啧,真幸福啊! 一把拿过巨犀,风使兴奋道:“君上,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七煞看着他翻出墙,回头面向厉戬。听女宿所说,郑普当上了厉天的护法,是因为爱上了,所以才不听他的话吗? “轰隆隆隆!”天上打了个闷雷,闪电如同白昼般在黑夜里一闪而过,这天,怕是又要下雨了。 黑夜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悲伤,厉戬看着哥哥跑出去。他也追了出去,来到一座大房子里,他看到哥哥满身是鲜血、肉块,窗户上都往下掉红色的肉块。 他高兴的上前牵厉天的手:“哥哥,回家啦!” 厉天却转身就给了他一剑。 “啊!”厉戬大叫一声,睁开双眼。 身边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做恶梦了。” 阳光照在厉戬的脸上,厉戬按着额头,眼眶中的泪水滚动而出。 “喝口水压惊。” “谢谢!”厉戬接过杯子就喝了两口,看向递杯子给自己的人,惊讶道:“君、君泽?!” 坐在他身边的人正是那个长的像母亲的男人,君泽。 君泽歪着头微笑。 厉戬这才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君泽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今天早上晕倒在我家门口。” 晕倒?厉戬马上跳了起来,叫道:“我是被人偷袭的,昨天晚上。啊对,厉天!” 君泽慢慢站起来道:“你别急,先休息。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厉戬连忙道:“不、不用的,君泽你不要忙。” “你先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君泽说着,双手摸索着走了出去。 厉戬盯着他的背影,真担心啊! 84.冒牌郑普(中) 昨夜自己本想帮厉天的,却不知被谁偷袭了,也不知厉天怎样了,心里堵得慌。最好自己在君泽家里吃完饭,就赶快回去。 “啪!”外面突然一声摔碎碗的声音,连带着还有君泽的惊呼声。 厉戬马上从床上跳到地上,跑了出去,“怎么回事?” 外面,一地的碎碗饭菜,君泽也摔倒在地,手上流血。 “没事,我摔了一跤。”君泽笑着要从地上爬起来,才站起一点面上痛皱又坐在地上。 厉戬马上过去将他扶到椅子上,蹲下身脱掉他的鞋袜,他脚踝那里红红的,肿的很大。 厉戬抬头对君泽道:“君泽,你的手受伤了,而且脚也扭到了,现在肿的很厉害。” 君泽内疚道:“我真没用,连饭都弄不好。” 厉戬端来一盆水,简单的清洗了君泽手上的伤口,又从怀中拿出消肿的药膏,轻轻抹在君泽的脚上,揉了揉。 “君泽,饭菜我来弄,你今天好好休息。” 君泽一听,连忙道:“那怎么行,我本来是让你休息一会的,而且,你不是还有事吗?” 厉戬苦笑,看了看君泽脸上的关心,低下头道:“没事了,我没事,我今天留下来照顾你,君泽。” 君泽一愣,轻轻的笑了。 客栈里,风使顶着郑普的脸还在美美的睡觉。 一大早,欣儿像往常一样,一脚踹开她大哥的门,喊她大哥起床。 “大哥,太阳晒屁股了!” 风使吓了一跳,脑子里过了一遍,无力的揉揉眼道:“欣儿呀!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欣儿嘿嘿笑,看了看周围,嗯,很好,只有她和大哥两个人。 “大哥,快起来啊,我这里有颗大力丸给你吃的。”拿出一点红。 “欣妹妹~”楼道上传来陵光的声音。 那家伙又来了!欣儿马上收起一点红,瞪着门口。 陵光“啪哒”一声重重推开门,仰着神采飞扬的笑脸就冲了进来,拉起欣儿的手,“欣妹妹,下去吃饭了,有你最爱吃的鲍鱼哦!” 听闻郑普和陵光关系很好,于是风使顶着郑普的脸对陵光打招呼大大微笑。 “早啊,陵光。” 陵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跟传闻不一样啊! 随便吃了早饭,几人上路了。 风使在扮郑普之前就已搜集过郑普的资料,郑普是个老实木呐的人,无父无母,是被前盟主的弟弟送上蜀山的,还认识蜀山关押的千年魔。 “老实木呐?” 风使头疼,他没接触过郑普,单这四个字,实在不好把握。而且什么老实,这个性格可不是风使喜欢的,和他们之间自己既不能离他们近了,又不能离他们远了,惟恐被拆穿,还要扛着巨剑,真重呀! “大哥,你在想什么?”欣儿的脸凑上来。 “在想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风使勾着嘴唇对她笑。还有这个小妹,狗皮膏药似的,身上什么臭味? 欣儿脸红了,一掌拍打风使,害羞道:“大哥讨厌,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风使差点被拍飞出去,揉揉头,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陵光跑过来道:“欣妹妹,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不要理他!” 欣儿嘟着嘴道:“小哥你真讨厌,我跟大哥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陵光道:“郑普只知道欺负你,你还跟他在一起,傻丫头!” 哦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欣儿生气道:“那也不要你管!” 他们的声音越吵越大,戒痴厉天他们也看了过来。 “好!”陵光点头,注意到周围人,指着风使道:“这个人,郑普,他从来没喜欢过你。郑普,你说!” 风使也看了看周围的人,被陵光指着质问,略微不爽皱眉。 陵光对假郑普大声说:“你告诉欣妹妹,你只把她当妹妹,你从没喜欢过她!” 欣儿被陵光惹哭了,往外推陵光:“小哥,你走!” 戒痴上来劝解:“施主,你们不要吵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欣儿在难过,所有的人都看着假郑普,事情的矛头又指向假郑普。 不就是感情问题,都这么看着他干嘛,弄的好像他是什么人一样,特委屈,风使极不爽。 陵光不耐烦的摇扇子:“喂,你说啊!” 风使忽然笑了,牵起欣儿的手,从容面对大家道:“谁说我不喜欢她。欣儿是我以后要娶的妻子!” 欣儿呆住了,陵光也瞪大了眼。 “咳!”厉天突然咳嗽,咳出一口鲜血。 小爱发现,马上紧张询问:“厉教主,你怎么了?” “我没事。”厉天摇头,擦去嘴角的血渍,示意小爱不要在意,他只是在昨晚上和曹儒津打的时候受了点伤,绝不是被郑普气的,郑普爱谁跟他没关系。 风使仰头瞧了一眼厉天,又得意的看着陵光道:“你还想问什么,陵光?可惜啊,欣儿只喜欢我。” 郑普什么时候学会的伶牙俐齿,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同情大公子,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背叛感情,也难怪大公子会气到吐血,郑普,做兄弟的我都被你惹火了。 陵光不想说什么了,对郑普这个花心大萝卜这个渣已经无话可说,他自生自灭去吧。 陵光气呼呼的跑了,厉天不愿再看郑普也走了,小爱戒痴跟在后面。 欣儿害羞道:“大哥,你刚刚。” 风使笑道:“玩玩罢了,不要当真哦。” 最后连风使也走了,独留下欣儿一人,难过的哭了。 厉戬一勺一勺舀着肉汤,细心的吹了吹,才喂到君泽的唇边。 君泽道:“郑普,我可以自己吃,不要麻烦你。” 厉戬是大夫,早已习惯了照顾别人,不以为然道:“你手刚包扎的,眼睛也看不见,还是我喂你吧。” 君泽道:“郑普,你真好。” 厉戬温柔的笑了,君泽长的像母亲,也许,这也是缘分吧。 厉戬道:“君泽,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君泽摇头说:“我不想回去,回去我见到的也是一群陌生人。” “你一直待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君泽,毕竟你眼睛看不见。” “眼睛看不见我也不会回去的。” “那你至少也应该找个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厉戬握着君泽的双手,他的手掌皮肤折皱生满老茧,仿佛被火烫过,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由此可见君泽以前过的是多么凄苦。 厉戬看着都心痛,实在很希望有个人来照顾他的起居。 君泽以为是郑普不愿意照顾他,忧伤道:“就我这样,谁会愿意照顾我。郑普,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若是有事可以先走,不用管我,真的。” 君泽这么说,厉戬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我没有事,君泽,你别误会,我是真的关心你。我们是好朋友嘛!” 君泽也握住厉戬的手,感动道:“好朋友,从来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郑普,我……” 厉戬微微惊讶,只因为说做好朋友,他就那么激动。 “君泽,你太容易感动了。” 君泽不好意思的笑道:“因为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些话。郑普,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厉戬点头:“当然,一辈子的朋友!” 这时外面响起了吹唢喇的声音和哭嚎声,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天上飘着白纸。 厉戬出去看了一下就返回来了。 君泽问:“怎么了?” “没什么,是这城里有人死了。” 死的人是年龄有些大的中老年人,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曹儒津。他死了,那么哥哥一定没事,而且他们急着赶路,也许他们都已经出城了,但是自己还没走,欣儿一定会留下来找他。 “君泽,我想出去一下。” 君泽愣了会儿道:“你还会回来吗?” 厉戬点头:“我马上就回来。” 君泽道:“那你出去吧,路上小心。” “恩。”厉戬应了一声就走了。 厉戬先是去了他们原先住的客栈,客栈里打听,厉天他们一早就走了,小二说也没有一个小姑娘留下来。 怎么会这样?厉戬几乎不相信,欣儿没有留下来找她的大哥。 “难道欣儿真的是被我伤了心?唉!” 厉戬叹气,从客栈里走出来,再抬头却看到一伙人,为首的是正派盟主司徒尚轩。 另一个头戴白布的男人对尚轩他们说着话,他们上了一间酒楼。 厉戬马上买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小心的尾随其后,直到他们在酒楼的二楼雅间坐下了,厉戬也在他们隔壁坐下了,双耳俯在墙纸上。 一个男人的声音哭哭啼啼道:“司徒盟主,求你一定要为家父报仇!” 尚轩道:“你放心吧,曹公子。魔教厉天杀我正派前辈多人,连曹前辈都被他杀害,实在可恨!我们如今伸张正义,主动追杀魔教厉天,坚决铲除一切邪恶势力!” “司徒盟主,您真是一位好盟主!我曹家自此追随司徒盟主!” “快快请起,曹公子,担不得如此大礼!我司徒尚轩既然身为正派盟主,就绝不允许有人做恶,破坏武林!” “盟主,可魔教厉天昨晚逃走,不知所踪,你们要怎么追杀他?” 尚轩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厉天身边有我们的人,量他怎么逃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哼!这里离洛阳很近,他们一定会去洛阳,我在那里可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正派的人?哥哥有危险了!厉戬急得马上站起来,却不料小二上菜正经过,一碗热汤被厉戬打翻,烫到小二的脚,痛的他一叫。 “啊,对不起,对不起……”厉戬连忙道歉。 “谁?”头顶忽然一阵破空声,“噌噌!”十几把刀剑的声音。 小二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厉戬慢慢抬起头,看着已将他包围的侠客们。 尚轩走出来,对厉戬道:“蜀山郑普,你还敢来!” “还好来了,否则也不会知道你的阴谋!”厉戬下意识的伸向背后,什么也没摸到,他的巨犀剑呢? 尚轩笑道:“那要看你能不能冲出我们的包围了,上!” 侠客们一起砍向厉戬,厉戬是剑侠出生,没有剑,他就等于没有爪牙的老虎,武功再厉害也要大打折扣。 厉戬跳着躲开一个人的兵器,又避开了一个人,再想逃出去,尚轩却亲自上了。 “听闻蜀山剑法飘逸,我正好跟你切磋一番!” 厉戬开口:“可是我没武器啊!” 尚轩装做没听到,一剑接着一剑的直刺厉戬,尚轩的剑是把好剑,他的剑法也稳重大气,使人如临泰山,避无可避。 眼瞧着对方的剑直逼额头,厉戬情急之中拔下头上的红色发簪,发簪可以变大,是燧的剑。 “默念、默念……”燧当初只说默念,到底默念什么啊? “啊!”厉戬避过尚轩一剑,眼瞧着对方很快又来一剑。 这次自己真避不开了,默念,随便吧。 在尚轩的剑刺过来之际,厉戬举着发簪,大叫:“变大!” 在一片惊讶当中,厉戬手里的发簪发出刺眼光茫,发簪变大了,变成一把赤红长剑,形式有些怪异,仿佛有几条小龙绕在剑柄上。 长剑挡住了尚轩的剑,厉戬也微微有了战意。 厉戬和尚轩都跳了起来,剑剑互抵,尚轩的剑比不得厉戬的魔剑,几下接触竟自行断了。 尚轩啐了一口,从别人手里拿了两把普通剑,舞起了双手剑。 厉戬施展了炔字剑诀,那个像他蜀山心法,却是他父亲传给他的轻盈剑术,如舞者无声无息,身法轻盈,没有任何杀气,出招让人意料之外。 尚轩恐惧了,尚轩很聪明,从别人的身段动作杀气中,他就能大致猜出那个人下一步的剑法。所以他最怕的就是那种捉摸不透的剑法,又无法凭杀气,这种剑法实在太温柔太过女子气了。 这时也不知是谁人在底下帮了尚轩一下,厉戬的脚被人拉住乱了分寸,尚轩乘机一剑刺中厉戬腹部,又拍了他一掌,将他拍飞出去。 “上,杀了他!” “围住他,绝不让他跑了!” 其他侠客们见状,纷纷吵着,举着刀剑一起冲上来。 厉戬重伤,头晕眼花的,肩上身上又中了别人的刀剑,一阵吃痛,血进入眼睛里看东西都模糊了。 “你们……”晓白想上前制止他们,尚轩却拦住他。 “一群正在抢食的秃鹫,你是拦不住他们的。” 晓白看着他:“那么你呢,尚轩?” 尚轩笑道:“郑普是欣儿喜欢的人,我当然不会让他继续痛苦。”尚轩拔出一把光亮的剑,走向厉戬。 “你变了!”晓白面无表情道:“没当盟主前,你不是这样!” “星星的轨迹很难掌握,但是人比星星的轨迹更难掌握!”尚轩说着,已来到满身是血的厉戬面前,一剑挥起,剑落。 晓白不忍,闭上双眼。 尚轩的剑突然中途断了,剑刃掉到地上,“啪哒”一声。 打断尚轩剑的只是一片叶子,一片小小的针叶,它轻轻的落到地上,也断成了两截。 所有的人如同见了妖物一般,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亲眼所见的,一片叶子打断了他们盟主的剑。 谁?怎么回事?厉戬痛的全身痉挛,想看清楚眼前却是模糊一片。 尚轩眯着眼看向突然出现的人,一身黑衣黑袍,脸上银制铁面,双眼一只红瞳一只黑瞳。 那人是……!!! 他们心中生出巨大恐惧,甚至连叫出那“七煞魔君”四个字都会声音颤抖。 他为什么会来? 这个魔王为什么会到这里? 七煞的恐怖早已在西平驿就已印在他们的脑子里,他们宁愿对付厉天也不愿站在七煞面前。 “这不可能!”尚轩道。 七煞竟然会来,还用一片叶子打断了他的剑,难道是为了救郑普?为什么会救郑普?郑普明明伤过他! 七煞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在所有人的恐惧中走了进来,他的步伐有些蹒跚,似乎带些跛,脚下却很轻。 就是这样的七煞,其他人也不敢冒然上前,受了伤的狮子,他还是狮子。只是到底是谁让这只狮子脚上受了伤呢? 众人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七煞只是来救人,不是来杀人的。 如果他们这么想,却是大错特错,七煞以残暴出名,又怎么仁慈呢? 只见七煞虽扶起郑普,衣袖中的黑色藤鞭却迅速出现,一瞬间将周围的侠客们刺杀殆尽。 “你这个恶魔!” 一个侠客愤怒的提刀冲了上来,七煞只伸手,“轰”的一声,那人的胸口就被七煞的内力轰出一个洞,倒地死亡。 七煞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这个人是本座护的人,以后谁要动他,就是与本座为敌。” 尚轩眼睁睁的瞪着七煞将郑普带走,却无计可施,对方是真的七煞,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七煞的对手,上去只会送死。 尚轩咬牙切齿:“可恨!” 晓白也感叹:“郑普只是个普通正派人,却先后认识反目成仇的两个魔教教主,而且他们对他都不错。真是怪事!”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当今传奇人物。 “可惜他不能为我们所用。罢,命人去蜀山一趟,这么一个甘愿自甘堕落,与魔教同流合污的弟子,我要蜀山给个说法!” 七煞将厉戬带到城外,扶他在草地上坐着,便松了手。 “我不会医治,这里有条小河,你可以把眼睛洗洗。”七煞说着就站起身要走。 厉戬捂着腹部,强忍着伤痛,连忙问道:“前辈,是你吗?当日在少林寺。” 当初在少林寺,这位前辈误认为他被厉天所擒,将他抱离了厉天,还好心提醒他的那位,可笑自己现在还不知这位前辈叫什么长的什么样。 七煞道:“是我。” 厉戬笑道:“前辈救命之恩,郑普一定要好好感谢!” 七煞笑了一下,也不回答,只是飞上了枝头,将身形隐入树丛当中,摘下面具远远瞧着厉戬。 “前辈呀,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厉戬洗了眼睛,再回头,却没见到一个人。 “前辈、前辈……”厉戬喊着,四下张望。 风扬起君泽的发丝,君泽的双眼仿佛也带着笑容,他转身,展开了黑袍飞身离去。 再说厉天他们。 风使还没被拆穿,干脆继续颠覆郑普形象,吃喝玩乐,该惹生气的人都惹生气了,现在还没用厌恶的眼神看他的就剩厉天和戒痴了。 玉楼金阙慵归去, 且插梅花醉洛阳。 正值阳春,洛阳城内摆满鲜花,大街随处可见莺莺燕燕的美丽姑娘,好不热闹。 洛阳又有“花都”的美称,厉天他们来得时候正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花期”,评选最美“花魁”,由洛阳王举办。 看着的热闹,让厉天他们连日的烦躁心情也淡去不少。 戒痴不知从哪儿撕来了一张通缉单,对厉天道:“我刚刚看了,到处都贴了这个,怎么办?” 通缉单上写着:通缉以下罪大恶极杀人无数的罪犯,厉天、陵光、小爱、戒痴、郑普的头像,头像下面各标了赏金,厉天的头五十万两黄金。 小爱沉思道:“哦,难怪之前有百姓很奇怪的看我们。” 欣儿研究着通缉令,不满的嚷道:“真不公平啊!为什么有你们的头像就没我的头像?我的头是顺带的吗?” 既没头像也没有赏金,她头有那么不值钱吗?很不爽! 陵光拍拍欣儿的小脑袋,对厉天笑道:“我们被全国通缉了,最好化个装,被人追杀的日子可不好。” 其实又没人是陵光的对手,陵光怕什么,陵光嘴上说着,心里是想凑凑洛阳花会的热闹,以陵光好玩的心性。 风使道:“怕什么,想杀我们的人可没那么容易。” 戒痴指着通缉令下的一行小字道:“如有发现行踪予以告知者,赏金五两!” 小爱沉思:“我想想,之前的百姓好像有几个人跑走不知干什么去了,难道是报官?” 小爱话音刚落,他们的身后突然冲过来一大票官兵。 “就是他们!” “在那,快保护百姓撤离!” “疏散人群!” …… 陵光看傻了眼。 戒痴忙问:“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官兵人太多了,我们当然是跑了。” 厉天他们说跑就跑,围着洛阳城跑了好几圈,才把官兵们甩掉。 “呼,累死我了!”陵光牵着欣儿,对厉天道:“大公子,我看我们很必要化装。” 小爱也认同。 厉天道:“那就化吧。” 再说官兵们没有逮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回去被他们的上司骂的狗血淋头。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被那么危险的人物入了城,扰了今年的花会,看洛阳王不砍了你们!” 一声小鼓,一个很不和谐的说书声音响起:“话说那南北朝时期,拓跋一氏建立了政权……” 官兵们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心里忍不住为说书人捏了一把汗,他们上司可是出了名的铁面,这青年居然敢在他们上司训话的时候说书,不要命了! 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没想到他们上司竟然很客气的递上一盏茶,恭敬道:“公子,口渴了吧。” 那说书的摆手,折扇一展,“天下第一说书人”几个大字,不用说,此人正是厉戬的同门,石信石大爷! 官兵们的上司对官兵们道:“这位公子是洛阳王家的公子,花会期间将由这位公子负责你们,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官兵们全部注了一个军礼,大声道:“都听明白了!” 石信只说家里当官,却没说过他家是皇亲国戚,一方王爷! 石信,自然而然,也就是世子! 85.冒牌郑普(下) 被官兵们尊敬,这本是一方荣耀,石信却叫苦起来。 他是一个说书人,当然也有大侠情怀,偏偏他爹洛阳王硬要他以后继承洛阳王的位子,把他丢进部队里锻炼,现在更要他负责洛阳城的安危,否则就向皇帝讨个公主嫁给他。 石信一听,这还得了,马上答应护城工作。 “唉,可是我蜀山还有事啊。”石信只好把苦往肚子里咽,想着以后再去找失踪的楚冰。 手下捧着一张通辑令呈到石信面前道:“公子,今日有一伙不法歹徒潜入城中,公子一定要多加留意。这是他们的画像!” 石信接过通辑令一一看来,看着都有些面熟啊,看到后面石信差点跳了起来,后面那张不就是他的好兄弟阿普吗? 这一别数月,他本来还想着给阿普编个英雄谱说书呢,没想到他的好兄弟上头条黑户了。 “看来江湖确实不好混!” 石信从怀里掏出一只笔,给画像中的郑普勾了两片胡子,叹气道:“别说做兄弟的不帮你,也只能这样了。来人,照本王的这幅画去修改。” 官兵上前,看了画吞吐道:“公子,这画里人,本来都没胡子的。” 石信丢了笔,懒洋洋道:“废话!这人本王见过,有胡子的。你下去照做就是!” “是!是!” 傍晚,天边火烧云渐渐被黑夜替代,厉天他们找了一户四和院住宿。 说是化装,风使顶着郑普的脸第一个化好了。 他跑出来,大家一瞧,不过是在脸上加了两条胡子。 戒痴道:“阿普,你就这样呐?” 风使拍拍胸口道:“就这样,别人哪有那么容易认出我,不信我出去逛一圈。” 风使说完就跑了,欣儿望着他的背影唉声叹气,大哥虽然那么无情,可欣儿还是很喜欢他,她想,改天让大哥吃了一点红大力丸可能会好些。 “欣妹妹,你瞧小哥怎么样~”背后想起陵光的嗲嗲声,欣儿回头,见了陵光差点吐血。 一身翠绿服饰,一张美丽面容,折扇一展,孔雀朝阳。 陵光凤眼眨了眨,勾魂摄魄,欣儿瞬间崩溃。有没有人告诉她,陵光是个男人,为什么扮成女人比女人还漂亮? 陵光又跑到厉天面前,拉着他:“大公子,到你了!” 厉天盯着陵光,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吐出:“不。”打死他也不扮成女人! 陵光笑道:“大公子,我们说好的哦!” 厉天开口:“没说穿成这样!” 陵光压低了声音道:“大公子,听说这洛阳花会选出的花魁不仅可以得到一笔资金,还可以向洛阳王提任何条件,通缉令也可以取消。” 事实上,厉天并不在意通辑令的事,不过陵光的下一句话就让厉天同意了。 “朱雀消息说阴阳双煞每年就会参加洛阳花会,大公子,他们当年也参与了围剿天尊一事。” 厉天道:“陵光,你给我化妆。” 陵光乐了,果然只有报仇的事才能吸引大公子的注意啊,嘿嘿,看他怎么把大公子弄的漂漂亮亮的。 夜,华灯初上。 风使顶着郑普的脸,跌跌撞撞的回来了,他的衣服残破,头发上还插了一只箭,狼狈不堪,显然是在外面被打了。 风使一边骂着,一边走进来:“也不知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在我画像上画了两条胡子,害我一出去就被认了出来。” 回头,小爱他们都目瞪口呆的,风使也向前望去。 君泽的脚踝肿的更大了,摸上去硬梆梆的。 厉戬瞪着他:“你是不是有下地走动?” 君泽吱唔了一下,点头,轻轻道:“走了,但是只走了一下下,真的。” 厉戬生气道:“你脚肿了,你还下地!咳咳咳……” 这一生气,牵动了身上伤口,厉戬痛的皱眉。 君泽抓住厉戬的手臂,紧张问:“郑普,你怎么了?” 厉戬痛的呲牙,掰开君泽的手,他正好按到他的伤口了。 艰难吐出:“我~没~事~!” “是真的吗?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 “我真的没事。” “汪!” 君泽一听愣了,捂着嘴笑:“你怎么还学狗叫?” 厉戬冤枉啊!他说:“是我在外面捡了一只小狗,看它挺可怜的。” 厉戬把脚边的小狗抱起来,是他从外面捡的,一只土狗,小狗还很小,厉戬看它被顽皮的小孩放在树上,就把它抱了回来。 君泽笑着伸出手,厉戬把小狗放在他掌心,小狗却跳了起来,凄厉的一声叫着,掉到床上,全身瑟瑟发抖,这是动物对危险的本能。 君泽笑容一凝,眉宇间有嗜血的征象。 厉戬看着小狗一惊,忙回头安慰君泽:“君泽,没事,是我没抱稳小狗,它才叫的,你别怕。” 君泽对厉戬道:“我累了。” 厉戬点头道:“你好好休息。” 说着,把小狗抱下床,本来想把小狗送给君泽的念头也打消了,想着明天还是送给别人吧。 君泽拉住厉戬的衣服:“你去哪?” “我出去睡。” “我家只有这一张床,上来吧。” 厉戬盯着床道:“两个人睡一张床,会不会挤了?” 君泽道:“我两一人睡一头就可以。” “那好。” 厉戬不会认为和朋友一起睡有什么,他虽然喜欢哥哥,可他不是断袖,他对男人可没意思。 厉戬熄了灯,就上床了,君泽睡里面,他睡外面,黑暗中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厉戬睡不着,身上许多伤口虽包扎了,却还痛的厉害,心里又想着哥哥的事,盟主要在洛阳害哥哥,哥哥身边有奸细,会是谁? “不知道飞鸽传书行不行?” “你说什么?”君泽问道。 君泽还没睡,厉戬想到君泽很聪明,正好可以问问他。 “君泽,我有个朋友,他会有危险,我想通知他,我该怎么做?” “什么样的危险?” “会有人杀他。” 君泽问:“他会不会武功?” “嗯,武功还不错。”以尚轩的武功,想杀哥哥可没那么容易。 君泽打了一个哈欠,开口:“既然你朋友武功不错,你还担心什么?” 厉戬严肃道:“我就是怕他中埋伏。” 黑暗中君泽睁开眼笑道:“所以你担心他,很想马上飞到他身边,他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厉戬嗯了一声:“我喜欢他。” 夜晚总是很漫长,另一头半天没有声音,厉戬抬头,另一头才有了声音。 语气悠长而平淡:“有多喜欢?” 厉戬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看不到他我会思念,会担心,会胡思乱想,总是有太多的愁绪。” 那一头道:“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照顾我?” 厉戬说:“我想,等你好了,我就去找他,你也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对其他姑娘们也这样照顾,她们是会误会的。你不怕你喜欢的人吃醋吗?” 厉戬从没想到这点上,那么说来,难道欣儿段云烟喜欢他也是? 那么说,厉戬一直无意识的用感情伤害着哥哥,但是哥哥是个沉默的人,心里有苦也绝不对其他人说,所以对他总是那么奇怪,一会儿好一会儿差。 “啊!”厉戬按着头哀嚎:“我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太过分了我!” 自己那个叫楚冰的徒弟,看来也不是郑普喜欢的人。 “郑普!”君泽道:“走吧。” “啊?” “去找他,明天就走。” “可是你。” “你不放心,可以带上我一起。一个地方待久了,我就想着去另一个地方。” 君泽吐出一口气,风使现在扮成郑普,就算没有得手,接下来的热闹也有的看呢! 翌日 华灯初上,夜晚的洛阳更比白日娇艳动人。洛水河畔的醉仙楼人声鼎沸,这是洛阳第一大酒楼,富丽豪华更比别处不同。 一个貌若仙姿,腰悬翠剑的姑娘踏上二楼,她面容严肃,人人见着都自动避让,唯恐触了这位姑娘的眉头。 “段姑娘,别来无恙!”坐在窗边的司徒尚轩盈盈笑道,起身见礼,他身后的何晓白也站起见礼。 这姑娘正是段云烟,段云烟抱拳还礼,举手投足毫不拖泥带水,已有一代掌门风范。事实上,依脂在正宫坐稳了位置,段云烟帮她,她也给了段云烟极大好处,便是峨嵋掌门已认定她为下一任掌门人选。 峨嵋、武当、少林素来为正派主位,尚轩自是看中。 段云烟坐下便开门见山问道:“不知盟主邀我前来所谓何事?” 尚轩抿下一杯美酒才悠悠开口:“不知段姑娘可知最近江湖上发生的重大事件?” 段云烟冷哼:“无非就是厉天又杀了哪门子的弟子,被通缉罢了。” 尚轩敲着桌子,轻声轻细道:“不错,不过被杀的是天山派的,那人跟朝廷也有些关系。所以,我有个买卖想与段姑娘一起做。” 段云烟望着他:“买卖?哪头的买卖?江湖的,还是朝廷的?” “两头都有,而且利润丰厚,我想段姑娘应该不会拒绝给自己挣名气的机会。” “呵,有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不独揽了?” 尚轩伸出一只手指勾起段云烟的下巴:“在下只想与姑娘一亲芳泽。” 段云烟不客气的拍开尚轩的手,道:“司徒盟主倒真是不客气的主,那也要看老娘答不答应!” 尚轩不以为然,只是笑着瞧向外面道:“你看外面多热闹,却是这么一场祥和的美景,很快会被红色替代。” 段云烟是个聪明人,他的几句话,她便能猜出大概来。 “他就在这里吗?” 尚轩点头:“还有那位蜀山的。他执意跟随魔教人,怎么劝都没有。可惜,他们的动态我都知道,如果不小心起了争执,你知道,扬名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如同中毒一般。” 她知道,为了扬名不折手段,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她说:“我会考虑。” 醉仙居忽然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轻微。 怎么了?三人对视一眼。奇怪!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寻声回望,楼上所有人登时呆在当场! 段云烟下巴脱臼,眼珠子差点瞪掉了!那是……?! 一个媒婆跳了进来,虽然那个媒婆妆画的很丑,嘴角边还有一个大黑痣。 但是段云烟还是认了出来。 那是……郑普啊!!! 当然,段云烟接着又望向媒婆身后的人,顿时三魂七魄已去了一大半。 老天!!! 两位女子站在楼口,白衣如雪,面覆薄纱,掩不住的绝代风华震撼了每个人的心! 世间所有的光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令人目眩神迷,不敢逼视。 左边一人含笑眼波微转环顾四座,每个人诚惶诚恐,心跳如雷!不染纤尘的气质,温柔动人的微笑,是人们心中最甜美的梦! 另一人却是目不斜视,对所有惊艳炙热的眼光视若无睹,冷若冰霜,傲世独立。 86.洛阳花会(上) 段云烟无法置信的盯着她们。 天塌下来了吗天哪!她难道已经老眼昏花了吗印象中,那双黑幽深邃、冷漠无波的眼眸,除了魔教厉天不会是别人! 司徒尚轩痴然而叹:“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世间竟有如此国色天香!” 晓白两眼发直,喃喃自语:“真不敢相信!” 两位姑娘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分别是小爱丫头和戒痴丫头,那么两位姑娘自然便是陵光和厉天了。 厉天抬头见到尚轩他们,真是冤家路窄,右手下意识的向腰上摸去。 陵光马上按住厉天的手,挽着他的手臂,笑着,俩人移至三人隔壁的空桌坐下。 那些正派人还没认出他们来,自己可要好好耍耍他们,不过就是大公子,自己拉着大公子出来,他已经很不高兴了,最好别出什么乱子。 “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拿上来。” “啊是!”店小二下意识的回答,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首离开。 司徒尚轩收敛心神,注意到段云烟的奇怪表情,笑问:“段姑娘也认为她们很美吧。” 段云烟不回答,只是端起酒杯喝下一口,之前还谈什么合作,见了美女就把什么都忘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陵光坐在饭桌前,回头对他们扬起一个微笑。 尚轩倒吸口气,拍拍晓白道:“比你家黛衣笑起来还醉人呢!” 晓白闻言失笑,忍不住目光又回到她们俩人身上:“听说洛阳举办花会,不知她们是不是来参加的不过这次花魁不用选就已呼之而出,单凭容貌气质,这两位姑娘就已凌驾众佳丽之上。一暖一冷,两种截然不同的典型,真让人难以割舍。” 尚轩摇头不赞同道:“这两位姑娘如此高贵优雅,会是来参加花会的吗怎么看都象是贵族官宦之女出门游玩。” “倒是我失言了。尚轩,你若喜欢她们上去和她们聊聊,问问她们家住哪里,如果是江湖世家,也算门当户对。” “嘿嘿,晓白你……”尚轩摇着指头对晓白笑着。 段云烟冷眼瞧了他们一眼,狠狠咳嗽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的雅兴。” 说完,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翠绿剑,径直往楼下走了,直接将底楼坐着吃菜的风使拉出醉仙楼。 而此时的醉仙楼门口,欣儿一身乞丐装混迹在乞丐中,手里捧个破碗向人要饭。 “可怜可怜我吧,把两个子儿。” 小隐于林,大隐于世。好吧,其实是她小哥不愿意带她出来,她只好乞丐装偷偷溜出来。眼瞧着小哥又在那里闷骚了,还拉着大木头一起。 “唉,放我一个人在外面吃狗食,他们怎么忍心” 欣儿叹气,这时又看到一个女人拉着扮成媒婆的大哥走出来,欣儿悄悄跟在后面。 “哎哎,你干什么呢!”风使顶着郑普的媒婆脸被段云烟拉到墙角,不耐烦的站住甩开段云烟,心里想着: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段云烟也不说话,只瞪着他。 “没事我走啦!”风使说着就要走,段云烟伸手拦住他。 “郑普,你胆子真不小!”风使一愣,摸自己的脸,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扮郑普的。 段云烟道:“我已经认出你了。” “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风使点头:“你说。” 段云烟道:“厉天是被整个江湖,乃至朝廷通辑之人,你为了和他在一起,抛弃你的江湖你的师门,你这么做,值得吗?” 风使这才反应过来,跳了起来大叫:“我,为了他?你确定?是厉天,那个男人?” “你亲口说的!”段云烟回头望着他,奇怪道:“你怎么回事?” 风使连连摆手,道:“没什么!” 心里实在震撼,这个看起来普通的正派小青年哪儿来那么大魅力,既被君上看重,还男女通吃!真是渣中之极品! 段云烟道:“不说我没提醒你,盟主要对付你们,你最好也掂量自己。” 风使看着她道:“你这么关心我,不会也喜欢我吧!” 虽然是问号,但是风使却已说出感叹号的语句。 段云烟的脸瞬间布满红霞,她双眼又刨了他一眼,语气强势道:“谁喜欢你!我已经决定和司徒盟主对付你们,你自己好自为之!” 风使咂舌,还说不喜欢,不喜欢怎么会关心他,真替君上感到不值,怎么就看上郑普这个脚踏好几条船的家伙。 “不过,既然有正派他们在,我就暗中助他们一把。” 风使决定,先搞死厉天,再让郑普身败名裂,哼哼。 再说厉天,只因为陵光说阴阳双煞喜好美人,他们若是出来定能引阴阳双煞出现。 所以,厉天忍! 不去理会周着的炙热目光,专心吃菜。 楼梯口人影晃动,一个打扮富贵华丽的公子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出场。 “嘿嘿,两位姑娘,你们好啊!在下姓石名信,洛阳城主角,欧耶!” 尚轩本还想上前跟两位美丽姑娘说话的,没想到被石信抢了先,不由一阵气结。 晓白眼疾手快的拉住他道:“别冲动!瞧他打扮,不像普通角色。” 陵光笑道:“我们姊妹久闻醉仙居之名,特来此品尝酒菜,公子有事吗?” 石信傻笑,这样的艳遇可不常有,于是折扇一展,低声说道:“姑娘,其实在下是洛阳城新任守城。这几日有不法分子潜入洛阳,像两位姑娘这样的抛头露面,实在太危险了!” 陵光闻言,仿若害怕的瞅着石信,凤眼眨了眨道:“歹徒?真是太可怕了!” “姑娘莫怕,有我在呢,绝不让歹徒碰姑娘一根寒毛!”石信拍拍胸口,大有一切包在他身上的冲动。 厉天没有看他们一眼,拿起奉上的酒壶倒酒。 “这种小事不劳姑娘大驾,让我代劳好了。”说着石信伸手去接,手指眼看要碰上厉天的右手。 厉天眸光一寒。 “怎敢有劳公子大驾,我们自己倒就行了。”陵光忙不着痕迹的接过酒壶,替厉天倒上。 差点出人命!大公子从小不爱别人碰他,除了郑普那怪胎。 说到郑普,陵光抬头向楼下看,没看到阿普呢! “你既然是守城,不去逮罪犯,却在这里耗什么?”尚轩忍无可忍,端着酒杯插了进来,这小子是谁,竟敢染指两位仙子,实在可恨。 石信一见到尚轩,兴奋的跳起来,指着他道:“唷,盟主!” 这不是当初和他一起躲在桌子底,还一脚踢他出去,说不当盟主的那个帅小哥嘛! 晓白走过来笑道:“呵呵,在下是何晓白,我身边这位正是扬州司徒家的小主人,镇远将军的独子,现任盟主司徒尚轩。” 话中意思:认识啊,那就好办了,小司徒家族世代乃武林世家,他爹又是朝中大官,凭你芝麻绿豆的小官,两头都惹不起,趁早收了心思,别打两位姑娘的主意了。 小爱不屑冷哼:“武林盟主有什么了不起!” 石信也捂着嘴偷偷笑:“盟主嘛,肯定比我这守城的,了不起!至少,我可没有盟主那样的口才。” 尚轩听在耳朵里如同针扎一般,瞪着石信。 “你可真是胆识过人啊!”哼,回头让老爹调你的职,看你还有没有这般胆识! 石信客气道:“盟主才是,江湖武林谁不知盟主痴情,为寻心爱未婚妻踏遍江山。” 所以嘛,这两位美丽的姑娘,痴情的盟主可不能碰哦! 尚轩差点气到吐血,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老爹降他的职,一定要降! 陵光看着热闹,小声对厉天说:“大公子,吵起来了哦,是为了我们。唉,长得俊也是一种罪呀,谁让我们那么迷人可爱呢!” 厉天白了他一眼,你是存心看热闹呢! 这时楼外一个小兵跑进来对石信恭敬道:“公子,有百姓说发现他们行踪了!” “恩,知道了,本王马上过来。” 石信说着又回头冲陵光他们笑道:“两位姑娘,在下有公务在身,不便奉陪。临走还望姑娘告知在下你们的姓名。” 陵光对石信有些好感,便指着厉天对他说:“我姓林,他姓李,你可记住了。” 石信点头:“林姑娘,李姑娘,你们若是有事可以去洛阳王府找我,我住在那里。” 陵光微笑点头,石信便又匆匆下了楼走了。 “本王洛阳城内会自称本王的,除了洛阳王,便是世子了,而且,洛阳王确实姓石!”晓白想到,看着尚轩。 尚轩面色不佳道:“不过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罢了。” 小爱冷哼:“切,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都是富家子弟,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司徒尚轩又转而面向他们,正要笑着走过来,与此同时,“砰!”一声巨响,一个衣着华丽的人破顶而下,正好就掉在陵光他们的桌子上。 “嘿嘿,两位姑娘,又见面了。”石信抬起脸傻笑,跟他们打招呼。 陵光几人一愣。 又是石信,这个石信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众人疑惑。 忽然,窗口杀气袭来,又是两道黑影带着一片寒光扑向石信。 石信惟恐连累‘她们’,连忙跳将开来,掌中笔锋一转,同两个刺客批打。 “有刺客!”跟在石信身后的两个官兵喊到,也一起上前助石信。 又有四个黑衣蒙面刺客从破顶而下,尚轩晓白对视一眼,挺身拦截。 醉仙居一片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陵光暗酎:这几个刺客身手一流,招式诡异,阴险毒辣,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定要治石信于死地。 “看来这洛阳也是挺乱的!”陵光勾起嘴角,习惯性的摇起扇子。 眼瞧一个刺客从石信身后出现,一颗金豆子被陵光打了出去,打在那个刺客的手腕上。刺客吃痛,手中砍刀砍偏,石信一个帅气的转身,抬起右脚将刺客踢飞出去,又感激的回望陵光。 司徒尚轩等趁机将另三人逼退。 众刺客见已失良机,同时遁逃扑入洛水,眨眼已消声匿迹。若不是醉仙居一片狼藉,还以为是幻梦一场! “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逃得到快!”司徒尚轩愤愤地踢开一张散架的椅子。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流窜至楼下,一队官兵将醉仙居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名武官带人匆匆上了二楼,来到石信面前慌忙行礼。 “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石信有点不自在地回答,接着又走向陵光‘她们’道:“刚刚多谢林姑娘出手相助。” 陵光眨眨凤眼笑道:“举手之劳,你应该谢的是司徒盟主他们。” 石信吊儿郎当的回头,冲司徒尚轩抱拳道:“谢谢啦!” 什么态度? 司徒尚轩不屑地哼了一声。 晓白看着地上,是这个!一粒金豆子!刚才紧要关头,有人用金豆子打中了刺客的手腕。 他看向唯一完好的桌子,是她们! “石公子,你不是去找歹徒了吗?怎么会被人追杀?”陵光好奇问道。 石信抓头道:“我之前出去,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乞丐,说是问我借钱,我好心舍了一点碎银子,他竟嫌少了,招呼几个黑衣人就来追杀我。” 石信实在是郁闷的可以,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呐。”陵光好心提醒他,“下次再有乞丐问你要东西,讨银子的,你就给吃的;讨吃的,你就给他点银子。” “知道了,姑娘真好。” 这个傻傻的小子也挺有趣的。陵光笑着,摇摇厉天:“我们该走了。” 厉天收回目光,轻轻点头。 “两位姑娘,我送你们回客栈吧!” 陵光飘然站起,“那就多谢石公子了!我们的马车就在下面。”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他对司徒尚轩三人含笑点头,拉着厉天下楼。 “等等!”晓白一声大喝,“你们是——” 陵光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来了! “是……那个……谁?”他挠挠头,投降道:“想不起来了!” 陵光和厉天终于有惊无险地踏上马车,扬长而去。只想吃顿晚饭,没料到居然吃出了这么多事! 87.洛阳花会(中) 夜色正浓。 马车驶进院中,厉天一从马车上跳下来就立刻扯下面纱,这身打扮让他浑身不自在! 陵光也慢慢从车上走下来,笑嘻嘻的瞅着厉天。“大公子,其实你穿白衣服很好看呢!干脆以后都穿白衣服好了!” 厉天看了他一眼,将罗裙褪下。 小爱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厉教主还是穿黑衣有男子气概。” 陵光回了一句:“男人婆的眼光真差!” “你说什么!” 小爱怒火冲天,想要伸手好好教训陵光一顿,陵光很机智的逃开。 “哈哈,男人婆,你勾不到,嘿!” 陵光一边往房顶上跳,一边回头冲小爱扮鬼脸,小爱气急,也跳上屋顶,和他玩起了追逐战。 戒痴扒下假发,呆呆道:“回来了,刚刚那些施主怎么没认出我们?” 难道真的是因为陵光的化妆技术一流,他们才没认出来! “不,有一个人认出来了!”厉天道。 是那个女人,当初在少林,和郑普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厉天有留意到她脸上的表情,而且她最后还把郑普拉出了客栈。 小爱和陵光同时停了下来,一起看过来。 戒痴惊呼:“啊,阿普没回来,我们把他忘了。” 陵光噘噘嘴道:“阿普有手有脚,自己知道回来。” 说着,转过身往屋里走,大声喊欣儿。“欣妹妹,出来了,小哥买了你最爱吃的点心哦!欣妹妹!” 没人应陵光左瞧右看,就是没发现欣儿,心中顿生恐惧。 话说欣儿跟踪风使,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所以欣儿被风使发现了。 “你跟踪我!”风使虽然笑着,面色却很不善。 欣儿道:“大哥,你很奇怪。” “哦,哪里奇怪了?” “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风使笑了笑,上来牵欣儿的手,道:“欣儿,走,我带你吃东西去。” “不要!”明明白白的表情告诉他。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最喜欢吃东西吗?” 风使笑着上前两步,欣儿却害怕的往后退。 “欣儿,你怕什么大哥以后会对你非常好,大哥不花心了。” 欣儿摇头,冲他喊道:“你、你不是我大哥!” 自己的大哥是个什么人,欣儿非常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大哥不一样了,大哥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也绝不会伤害她,所以欣儿猜,现在面前的人绝不是大哥。 风使脸上的表情仿佛狰狞起来,欣儿转身就跑。 “明知对手毫无反抗能力,却还是放手让他反抗。君上,这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吗?”风使妩媚的勾起唇角,任欣儿拼命的往外跑,只是慢慢走了出去。 “呼……呼……”欣儿大口大口的喘息,停了一会,向后瞧了瞧,又推开热闹的人群拼命向前跑。 那个大哥是人假冒的,那真的大哥又在哪? 不行不行,要赶快回去告诉小哥。 “啊!”欣儿跑着跑着,鞋带竟然断了。 “要不要这么狗血!”欣儿仰天长叹,无法置信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风使从空中跳下来,就跳在欣儿的身后。 戏虐的语气道:“你还有力气跑吗?” “我力气多着呢!” 欣儿瞪了他一眼,这时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欣儿很想帅气的跳上去,结果。 “哎哟妈呀!快点拖我上去!” 马车上的人都惊呆了,不知何时车沿上趴了一个姑娘,下半身还在车下拖着呢。 车上一个衣冠整齐俊异非凡淡雅纤尘的男人伸出手,一把将欣儿拎上了车。 风使原本还要追的,却看到车上斜插的一面小黑旗,只得泄气罢手。 “八卦宫!” “呼,还好我不是男人,否则就只能当太监了。”欣儿拍拍裙子上的灰,下身脏兮兮的,只差没和大地冒火花了,抬头。 好帅的大哥! 欣儿傻眼了,直直的盯着把自己拉上车的男人,呆呆开口:“谢、谢谢。” 男人长的英俊,脸上更是挂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儒雅笑容,宏厚的声音轻轻的开口:“你不用谢我,这车是他的。” 欣儿这才注意到,车上竟然还窝了一个少年,在车上昏暗的角落里,苍白如纸的脸,一头波浪般的漆黑卷发,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男人。 他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去了,靠着车壁,衣裳都是敞开的。 哇,这小弟弟好可爱! 欣儿蹭蹭蹭,蹭到卷发少年身边,摸摸他的头,笑道:“你好啊,小弟弟。” “噗!咳咳……”英俊男突然捂着嘴,笑成内伤。 卷发少年皱眉,横了她一眼,冷淡道:“这车不欢迎外人!” 呃,这是明白的赶她走啊。 欣儿讨好道:“小弟弟,人家被坏人追杀耶,你就让我待一会儿吧,一会儿我就走。像你这么可爱的人,心肠一定特别好。” 卷发少年当场脸色更差。 英俊男捂着嘴笑:“小眠,你看我没说错吧!” 什么没说错。不过,嗯嗯嗯,留下她吧。 卷发少年暗压下脾气道:“你莫不是要本宫亲自赶你!” “……”这小鬼开不得玩笑的? 英俊男人打破尴尬道:“小眠,留她一会又有什么!” 卷发少年瞪了他一眼,道:“也包括你!我不想看到你,都给我下车!” “小眠,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居然要我下车!太伤我的心了!”英俊男人面色悲壮,大嘶控诉,大喊不公。 卷发少年冷笑:“我没要你的命已经算不错了,滚下去!” 英俊男人还想说什么,欣儿嘟着嘴不爽的拉着英俊男义正严词道:“好汉不吃嗟来之食!不就是下车嘛,小鬼凶什么凶,停车停车,大兄弟,咱们走!” 欣儿拉着英俊男跳下车,眼睁睁望着马车驾走,绝尘而尘。 “切,不就是一辆破马车,大兄弟,咱不寄人篱下!” 回头,英俊男泪眼汪汪,欣儿差点滑倒。 “呜呜,居然赶我下车,小眠忒无情。” 欣儿同情的拍拍他,道:“唉,你真可怜,交的什么朋友,连自己人都赶下车。” 英俊男泪眼汪汪的瞅着她道:“小眠就是这么别扭,不过他急着找他儿子,我也理解。” 欣儿跳了起来,道:“什么?那小鬼有儿子?” “小眠已经四十岁了,有儿子很正常。” “四十?”欣儿大跌眼镜,惊呼,天啦,怎么看那小鬼也不像四十多岁的大叔啊! 等等…… “大兄弟,你有多大了?” 微笑:“四十五岁。” 神游!原来,当她岁月已大,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的朋友们却都还正值青春年少。 “有种安度晚年的感觉……” “你慢慢安度晚年吧,我急着找人,先走了。” “喂,你别走,你大晚上找人啊?”欣儿连忙扯住英俊男人。 英俊男人委曲道:“你都连累我被赶下车了,还想干嘛?” 欣儿嘿嘿笑:“那个,你晚上有地方睡觉吗?” “找个树洞将就一晚便是。” 晕倒!找树洞睡觉?满大街的地方居然找树洞? “大叔,我给你找个地方,你送我回家吧!” 英俊男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你不是看上我了吧,虽然本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黑线!!! 都半老徐娘了,还自称公子!大叔,你比小哥要自恋! “我给你找的地方绝对比你那破树洞要好,睡起来格外踏实。” 英俊男点头:“嗯,那倒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树洞,睡了十几年冰棺,还是暖和的床最好了。” “呐,就这么说定了,走吧,送我回家。对了,我叫郑欣,大叔你叫什么?” “我?我的名字曾经是很多人的恶梦,真名字就不告诉你了,你就喊我大叔吧。” “咦系!”瞧这自恋大叔稀罕的,“你肯定被朝廷通缉了。” 英俊男笑,是被通缉了十几年啊。 路上,英俊男道:“哎哎,你之前说有人追杀你,妹子,这么小放高利贷可不好哦。” 欣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被假大哥追杀呢,抓头:“奇怪,怎么没追上来?难道他怂了?” “八卦宫是江湖一大狠角,他肯定是看到马车上的旗子才不敢追你,毕竟小眠也不是好惹的,以前我就在小眠手里吃了大亏。” “我前段时间听过,八卦宫的作风类似四川唐门,那个小鬼自称本宫,难道?” “嗯,他是八卦宫宫主,秋坤,真名秋未眠。” “啊!”欣儿一声叫着,“我从马车上下来,那追杀我的人不就会跟来吗?” “欣儿,猫捉老鼠的游戏好不好玩?”风使顶着郑普的脸,出现在华灯之上。 刷刷两声,三把小刀子冲欣儿脸面飞来。 危机当中,欣儿甚至连喊都没来得急,眼看就要命丧当下,英俊男突然出手,只瞧他轻轻将衣袖一甩,小刀尽数被打了下来。 英俊男大叔长袖一摆,从容笑望来人。 风使从灯上跳了下来,欣儿马上害怕的躲到英俊男身后。 “大叔,他是坏人!” 英俊男听了一笑道:“我也是坏人哦。”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开我玩笑,把他弄走我就请你吃一顿。” “好,你说的。” 风使上下打量英俊男,开口:“阁下与这位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英俊男道:“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还请阁下让开,免得鲜血污到阁下。” “你要杀她,现在可不行,等过些日子。” 欣儿拍英俊男的背,不满道:“呀,你应该说有你罩着,以后谁也不许伤害这小女孩!” 英俊男回头笑道:“那我不就是说大话吗,我又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是不是?” 风使看他身手不错,才劝他,他既然不听劝,那就一并杀了! 在英俊男和欣儿说笑之际,风使握刀飞身砍向他。 风使的刀快稳重,杀气大进攻猛烈,一般高手接他一招都吃力。 可英俊男不是一般人,绝不是。 只见英俊男身法飘逸,衣袖刷刷两下稳稳裹住他的刀,右手两只夹住刀刃,看似轻轻一夹,风使的刀居然断了。 夜风在他们之间快速转动,周围的气氛很是奇怪。 风使在流汗,汗流浃背,鼻翼间的汗珠,如血雨一般,渐渐变得沉重变得笨拙。 男人歪了歪脑袋,笑了。 风使只感觉一股大力的撕痛,手腕上的经脉被男人扣住。 风使痛的咬牙,这个男人很强大,风使完全无还手能力,就如同那些正派人面对君上一样。 欣儿探探脑袋这才敢跳出来,佩服道:“大兄弟,你好厉害啊,比我大哥还厉害!” 英俊男笑着,对风使道:“你肯不肯放过这小妹?”英俊男浑身一股天然的王者风范,让人不觉俯下身臣服于他。 风使瞪着他,语气坚硬道:“我乃七煞座下风使,你敢动我一根头发,君上一定会杀了你!” 英俊男一愣,原本微笑的表情沉静下来:“你是七煞的人?” 欣儿指着他道:“原来你是七煞的手下。” 风使暗暗懊恼起来,他怎么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 英俊男又问:“他在哪?你的君上,在哪?” 风使仰起头哈哈大笑:“哈哈,你怕了!我就知道,没有人会不害怕君上,哈哈!” 英俊男道:“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就放了你。” “呸,休想!”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把这小妹交给你。” 欣儿瞪大了眼,这这这这大叔怎么这样! “我是不会背叛我君上的!”风使大声道。 良久,英俊男叹气。“算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放过你,走吧!” 风使站了起来,看了他们一眼,马上就走。 走时忽然又回过头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七煞的故人!” 夜更深了,街上已是萧条一片。 英俊男转身一把拎起要逃跑的欣儿,笑道:“小妹,我肚子饿了。” 欣儿叫嚷:“快松手!你想勒死我啊。” 英俊男松开手道:“小妹,你看,我给你解开这么大难围,你说请我吃饭的。” 欣儿恶声恶气道:“谁是你小妹,别跟我套近乎。”这家伙翻脸比小哥还快,自己还是跑吧。 英俊男拉着她:“你说给我找地方睡觉的,我是被你连累的!”英俊男特意在连累上加了重音。 欣儿道:“懒得鸟你,快松手!我还有事呢。” “我替你打发了那人,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你怎么不说替我杀了那人呢。松手松手,家里来七煞奸细了,大哥也不知道去哪了,我还要赶快回去跟大木头说呢!” 英俊男道:“小妹,我跟你一起回去。” 晕倒,这人还狗皮膏药了! “我家还有四个通辑犯,你不怕他们害死你?” 摇头:“是QJ犯也没关系。” 无语! “大叔,我跟你不熟!” “如果我走的话,你猜刚刚那个风使会不会再回来找你!”英俊男的笑容虽然阳光,总觉得透了股阴风在里面,让人全身不自在。 欣儿想了想,真拿他没办法:“好了好了,我带你回去。不过我可告诉你啊,吃完饭早点走,大木头不喜欢陌生人。” 英俊男问:“大木头是谁?” “魔教教主。” 英俊男顿时眼眸一亮:“他在你那里?” “谁?” “就是君泽,哦不,是七煞啊。”说君泽这小妹可能不知道是谁,说七煞她一定知道。 欣儿白眼:“你扯吧,七煞要是在我那里,我至于被七煞手下追杀吗?那还不当公主供养起来。” 顿,欣儿又道:“是魔教另一个教主,厉天。” 英俊男闻言,身躯微微一震,低声喃喃道:“……天儿。” “其实大木头人还不错,就是话少了,总是冷淡淡的,又不愿意靠近别人,还总是挂念报仇,活着多累啊……” “可是大哥很心疼他,大哥对他比对任何人都好。”欣儿心里一阵伤感,这才发现英俊大叔没跟上来。 英俊男在后面冲欣儿微笑,并道:“欣儿小妹,大叔还要去找人,就不陪你回去了,你以后再请大叔吃饭吧,回去路上小心。” “大……”欣儿还没喊出口,英俊男已经转身走了,把欣儿想挽留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大叔虽然不正经,但是欣儿不得不承认,大叔真的很好看,他的笑容阳光夺目四射,让人一眼难忘。 “大叔真抠,连名字也不愿意告诉我。” 人的一生总是有那么几段很特殊的际遇,不知以后还会不会见到这个大叔。 风使按住右手臂,跌跌撞撞的回到大院门前,向周围看了看,莹珠那个女人不是一直暗中跟着他们吗,这会儿怎么不在了? “肯定是去正派那边了,妈的,靠她真是靠不住。”风使本来还指望着指挥莹珠去杀了欣儿,看来指望要落空了。 只是个黄毛丫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得高人相助,要知道江湖上能打败他的高手也不多。 “咚咚咚!”风使使劲拍着门。 “吱呀!”一声,来开门的是戒痴。 “阿普,你回来了!” 风使点头,终于体力不支倒到地上。 “郑普!”厉天快速走了过来,蹲下,将风使扶住。 陵光,小爱也一起涌上前来,紧张询问。 陵光一把拎着风使的领子,急忙道:“阿普,怎么回事?欣妹妹呢?” 风使顶着郑普的脸,望着他们有气无力道:“欣儿、欣儿是叛徒,是她向正派人告的密……” 说完,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郑普!郑普!……” 88.危机 夜风飕飕的刮着,阴凉凉的吹进众人的心底,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里合唱。 陵光秀气的凤眼紧蹙,宽大的衣袖拍拍风使的脸,恶声恶气道:“喂,臭阿普,先别晕!怎么说话说到一半,给我起来讲清楚!” 小爱望着他们道:“他说,欣儿小妹是泄漏我们行踪的人。” 陵光回头悠闲的摇起扇子道:“没见到欣妹妹,任何人都不能怀疑她!” 戒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厉天面无表情的开口:“很简单,等!” 陵光冲厉天微笑:“呵呵,大公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错,等。如果正派人找到我们这里,我可要把欣妹妹抓回来好好打一顿屁股。” 小爱疑惑的望着陵光道:“如果欣儿妹妹真做出了这事,你不生她的气?” 陵光愣了片刻,笑道:“欣儿决不是叛徒,我相信她!” 小爱盯着陵光,凝视了他很久,眼神仿佛已化为大海中无依无靠的船舶,睫毛轻轻颤抖,忽而闭上双眼,别过头去。 厉天将风使搀扶起,对戒痴道:“我要给郑普疗伤,戒痴,你在我门外守候。” “哦,好。”戒痴马上跑过去。 “那我也出去看看。”小爱说着向门外走去。 陵光摇了摇扇子,脸上的笑容凝住,只是看着小爱的身影,轻轻开口:“不知道来得会是哪一批?七煞,还是盟主?” 再说厉天把风使扶到屋子里,关上门,风使已经醒了。 风使一醒就看到厉天在解他的衣带,吓得风使连忙推开厉天,道:“你干什么!” 厉天蹙眉,不爽的望着风使的脸,开口:“疗伤。” “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个厉天和那个郑普有奸情,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和厉天接触就是怕这个,现在要脱了衣服疗伤,自己扮演的又是郑普,干柴烈火,谁知道厉大教主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风使想想,一阵干呕,竟弯腰吐了出来,吐出一些苦水。 厉天见状:“你……” “你别过来!”风使跳了起来指着他大声道:“我没事,不用你担心!” 厉天生气了:“随便你!” 这几天的郑普一直很奇怪,以前都是自己走到哪,他跟到哪,而且乖乖地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这几天居然把自己当空气,现在还敢大声对他说话,吃了熊心豹胆了! “等等!”风使又马上喊住他。 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就很难再等到这个机会。人在练功疗伤的时候是最薄弱的。 厉天回头。 风使很干脆的把自己上衣脱了,笑道:“大公子,你给我疗伤吧,我胸口痛死了。” 厉天顿了会儿,迟疑着风使口中的那声大公子,却也没多想,只是又返回风使身边。但是厉天再看到风使的上身时,迟疑更大。 “你,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伤痕?” 风使道:“这是我仇人留给我的,没什么好看的,快疗伤吧。” 厉天没有动,只是阴沉着脸开口:“你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们之间的约定?”风使回头对他望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猜想自己是不是被对方认出来了。 厉天道盯着他,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试图看出什么。 “唔。”风使揉揉脑袋,忽然双目圆瞪,低下头按住手臂,痛得全身痉挛。之前打伤他的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手臂只怕已是骨折。 “郑普。” 厉天忙将他扶住,见他那么痛苦,不忍道:“你忍忍,将手放下,我给你疗伤。” 风使点头,厉天先是抓住他的手臂,一拉一推,将骨头归了位,双掌又贴在他的胸口,运用内力给他疗伤。 风使喃喃自语:“约定……” 厉天道:“专心,不要说话。” “约定……” 郑普?厉天奇怪的看着他。 “哼,我记得,我现在就来履行!”风使嘴角划出一丝冰冷,眼神也锐利起来。 “轰!” 乘着厉天一瞬间的恍惚,风使狠狠的,丝毫没有留情的,一掌拍中毫无防备的厉天身上。 “咳!”厉天跌了出去,体内真气被打乱,吐了一大口血,按住胸口,半跪在地上,抬头瞪着风使。 “郑普……” 风使从床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藐视厉天。 厉天无法置信,甚至是不敢相信,他很想撑起身子,双手却没有一点力气,身上也疼痛的要命。 “你体内真气已经被我打乱,短时间内想恢复过来是不可能的,厉大公子,哈哈。” “郑普!郑普——!”厉天苍白如纸的脸色竟被气出三分红晕,他握紧拳头,喉头里低声嘶喊着郑普的名字。 在被怀疑之际,先下手为强,让对方一直记恨着这个人,风使对自己的这种计谋很满意。当然,还有更好的方法,以郑普的身份干掉这个厉天,嫁祸郑普。 风使打定主意,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伸伸脖子,走向厉天。 “厉天,告诉你一件事情,当初青龙那老妮子也是死在我手上的,你正好下去和她做个伴。” 厉天甩甩脑袋,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不能倒,他不能倒下去! 郑普!原来自己一直是个傻瓜,以为将他耍的团团转,以为操纵了他的人生,赔了自己的身体,甚至,感情…… 原来,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 西平驿里的初识,阴山鬼母家的再次相遇,江南时的相助,少林的相伴,泉中的相爱,第一次的感情付出,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他,一直没有爱过自己。 厉天的泪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流干了,可是,干涸的眼眶里,又酸又痛的感觉又是什么? “厉天,去死吧!” 风使的匕首向厉天刺了过来,带着强势的风,带着浓厚的杀气,就算风使现在身上有重伤,这也不会妨碍到他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不好了,恩公,外面来了很多官兵。” 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刀剑铿锵之声,戒痴闯了进来。 戒痴闯进来就愣住了,呆呆道:“你们,怎么了?” 风使看了戒痴一眼,也就这一眼的功夫,厉天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拔出剑马上指着风使,胸口大幅度的喘气。 “真可惜!”风使舔了下嘴唇,忍不住说道。 厉天也不去管身上的重伤,只冷冷盯着他道:“戒痴,他现在受了重伤,不能让他跑了!” “啊?”戒痴呆呆的张大了嘴。 风使的身手快,马上又闪到厉天身边想给他最后一击。 戒痴这把倒是不呆了,很快出手,手中的剑将风使的最后一击拦截下来。 戒痴问道:“阿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伤害恩公?” “戒痴,不能让他跑了……”厉天勉强说出最后一句话,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戒痴连忙抱住他,喊道:“恩公、恩公……” 戒痴的武功不低,风使又受了伤,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得收了剑,跑出去。 “这可怎么办?”戒痴眼睁睁的瞧着风使逃跑,急的抓耳,想到还有陵光和小爱,马上冲外面喊他们两个的名字。 陵光跑出去对付官兵的头儿了,院子里只有小爱在对付官兵,鲜血染了一身,这会听到戒痴的喊叫声,马上冲出人群,跑进屋里。 换一只手拿剑,小爱跳进屋里,看到厉天的惨状,马上便问:“到底怎么了?谁把厉教主伤成这样?” 戒痴抱着厉天,抬头,苦着脸道:“是阿普。” 小爱终于明白,这几日郑普一直反复无常,那些正派人又总是能找到他们,原来郑普才是真正的奸细。 “他人呢?” “走了。” “该死!”小爱表情严肃极了,又看了昏迷的厉天一眼,对戒痴道:“你抱着厉教主,我在前面开路,我们走!” 可是外面早已被官兵团团包围,水泄不通,火光照耀着整个院子。 石信垂拉着脑袋,无力的拿手撑着,眼瞧着他的手下官兵们进去一批又一批,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打的第四个哈欠了,也就是在几个时辰前,有人跑到他家说知道厉天他们的行踪,他老爹就把他从温暖的被子里踢了出来,还拿话威胁他。 “再抓不到他们你就给老子乖乖去娶公主!” 乖乖,他石大爷是被吓大的吗?不过他老爹的话确实吓到他了,娶个公主回来,那他这一生岂不全毁了,实话说,他很想念他的峨眉老婆,嗯,还有赵家那丫头柔柔。 好吧,他勒个去!正好去瞧瞧他的好兄弟郑普现在过得有多凄惨。 冷风那个吹,虫子那个叫,石信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也许,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这时候,手下官兵跑过来报告:“公子,他们出来了。” “太好了。”石信提着他的笔,当下马上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正好迎面撞上了风使,两人同时一愣。 风使看着一身华丽丽的他,问道:“你就是洛阳王?是我告诉你们厉天的行踪。” 石信一拍大腿乐了,马上搂着风使道:“阿普,我的好兄弟,果然是你。走,我请你喝花酒去。” 风使:“……”摸摸脸,对啊,风使现在用的是郑普的模样,既然他们认识,那就好办了。 石信笑道:“你啥时候学会了你师傅摸脸那一招?发什么呆啊,其实我是洛阳王的儿子,没什么好惊讶的,嘿嘿。” 官兵们马上道:“公子,他们……” 石信回头,正好看到小爱戒痴他们,戒痴背着昏迷的厉天。 小爱生气的冲风使喊道:“郑普,你这个叛徒!” 风使冷笑:“厉天受了重伤,这下看你们往哪跑?” 石信拍拍风使,满脑子疑惑道:“阿普,他们不是你一伙吗?” 这上演的又是哪一出? 风使道:“我跟着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江湖,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正义。还以为你们的厉大公子有多厉害,不过如此。” “你闭嘴!”小爱气的都要哭了,愤怒道:“郑普你这个叛徒!你当初是怎么发誓要一辈子效命厉教主的?枉我们厉教主对你那么好!我就说,我早说郑普靠不住,偏偏他不相信,他非要相信你。你却,你现在却这么对他!” “哼,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你们真心。官兵们上,抓住他们。” 官兵们同时望向他们的公子,石信点点头。 “抓活的。”风使的冷笑和话语都很让石信不舒服,总觉的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官兵们得令,如潮水般涌向他们。 “轰轰轰……” “啊……” 忽然门口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惨叫声,伴随着浓烟滚滚,以及空气里浓厚的硫磺石灰味道。 一个清脆的男性声音如同从天飘落一般亮起。 “我看谁敢碰我们大公子一根汗毛!” 小爱欣喜道:“是陵光!陵光的声音!” 烟雾消散处,一个人影显现出来,手摇折扇。 然后那个人影的身后,更多的人影显现出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火弹,身上都背着炸药。 那个人影,正是陵光! 陵光摇着扇子笑道:“去搬救兵了,所以弄到现在,我很抱歉,小爱。” 小爱激动的泪水流出,之前陵光跑走,她以为他是去找欣儿妹妹了,原来不是。真正的感动不是你有危险他来救你,而是你有危险他来了。尽管看不到他的脸,小爱一定知道,此时的陵光,是最帅的。 陵光收起笑容,凤眼流转,钉在风使身上,双眼眯了眯,嘴角露出恶魔般的嘲讽。 “你,很好!” 对方和自己的本质是一样的,风使很明显的感觉到,陵光会杀人,而且一定比他更冷血无情。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呵。” 风使道:“陵光,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现在受了伤,你要杀我易如反掌。” 陵光道:“你闻,空气里是不是有一种很甜的味道?你喜不喜欢?” 这家伙是个疯子!!! 陵光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阿普,你从来都不喜欢杀人。可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你还要去杀人?” “你是我唯一的知己,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同样也是。所以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不能行走,不能拿刀……”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风使忍不住的全身打了个冷颤。 石信对风使开口:“阿普,你这家伙从哪弄来这么个变态?别告诉我,他喜欢你!” 风使看了石信一眼,提着刀,向陵光扑了过去。 “我想想,对了,我还要告诉欣妹妹,告诉她,你是多么的坏。” 陵光面对提刀砍他的风使,并不动容,只伸手,抓住他手里的刀。 血,滑倒陵光白净的衣裳上,如盛开的桃花,开的灿烂、开的腐败。 陵光手指一扣,将风使的刀折成了两段。 “啊?”风使惊讶的后退两步。 再抬头,陵光舔了一下自己手掌上的血,又转而看向他,凤眼倒映着屋子的火光,通红通红的。 “阿普,我来助你!” 石信也抓着他的笔,来到他身边。 陵光一扬手,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涌了出来,扑向那些官兵,爆炸声一个接着一个,浓烟遮掩了整个战场。 “咳咳,陵光……” 小爱被烟熊的睁不开眼,只抓着戒痴的手臂。戒痴也跟无头苍蝇似的。 “快,你们跟我来!”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耳边响起,抓着小爱和戒痴两个。 89.走散 再说欣儿,欣儿急着往家赶,不知道那个假大哥是不是先回去诬陷她的,不行,她要马上回去揭穿假大哥的阴谋。 就在欣儿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看到他们现在住的小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四周围了很多杂乱的官兵,吵闹声不绝于耳。 “靠,家被抄了!” 欣儿瞪大了狗眼,再想上前,却被烟雾熊的眼泪直流,连前进的道路也被人群挡住了,官兵们跑来跑去的。 “哇,这怎么进去?也不知道大木头他们怎么样了,得想个法子啊。”欣儿咬着嘴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进去。 这蒙头一冲,前面也看不见,蓦然竟是连踩了几人的脚,一头撞进某人的怀里。 抬头,眼帘映入小哥那俊俏的面庞。 陵光也是愕然的盯着欣儿脏兮兮的小脸,脸上戾气全无。 欣儿兴奋喊道:“小哥!” 陵光嘴角勾出笑意,脸上又严肃起来,直视前方道:“欣妹妹,你先在一边待会儿,等小哥处理好事情,带你一起离开。” “你姥姥的!”石信忍不住的大骂起来,对方真的很强,连自己现在身上都挂了彩,再看向风使那儿,他比自己伤的还要重。 陵光摇着扇子,走下来。 “郑普,我现在就要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欣儿听到小哥说着大哥的名字,这才想起来大哥是假冒的,也是因为刚刚见了小哥太兴奋的原因,马上想着对小哥开口。 “小哥,告诉你,现在的大哥是……” 风使早已暗叹不好,在欣儿开口,陵光被分散注意力时,风使立即动身,“啪啪”两柄飞刀就冲着陵光飞去。 “叮!”飞到被陵光展开的折扇给打了下去。 陵光又将折扇甩了出去,扇子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打断了风使的剑,又重重打在了风使身上。 风使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向后跌去,扇子也同时回到了它主人的手里。 陵光勾了勾唇角,开口:“阿普,你真是让我很生气!” 风使捂着胸口,半撑着身体,恐惧的看着对方。 欣儿急忙冲陵光喊道说:“小哥,这个大哥是假的!是别人假冒的!” 陵光回头一愣。 烈火燃烧的房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火焰窜上了天空,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天又刮起了强烈的北风,远处响了几个落雷。 风使从地上爬起来,就在房屋倒塌之际,他人如惊鸿般射了出去,夺过外面的马,牵动缰绳,抛下众人,绝尘而去。 石信连喊都来不急:“哎,阿普。” 陵光想追,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外面又来了更多的官兵挡住了他的去路,领头的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那些官兵显然是中年人带来助石信的。 “这里出了什么事?”带兵的中年人面留胡须,俊朗干净的外表,正是石信的爹,洛阳王。 洛阳王命儿子来收拾通缉犯厉天他们,这本就让自己爱护短的夫人不高兴了,又听到属下报告说缉拿不顺利,自己夫人哭哭啼啼骂他不该让儿子出来冒险,洛阳王实在被烦到不行,这才带着兵跑来助儿子。 洛阳王本就想草草了事,把儿子带回家,这没想到却看到一个摇扇子的青年,顿是愣住了。 “官兵!” 陵光低声喃喃一句,咬了咬牙,只好作罢,带着欣儿和剩下的手下们。 官兵们想拦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啊哟!”石信在地上捂着腿,痛的龇牙。 “公子!”底下人赶紧上前将石信扶起。 洛阳王收回看着陵光离去的目光,来到石信身边,咳嗽一声道:“信儿!” “哎,爹。”石信暗暗心理叫苦,没逮到他们,还不知老爹要怎么弄他。 “刚刚那人,是谁?” “咦?” …… 好不容易脱离了噩梦,小爱这才看清,带他们离开的竟然是莹珠,厉天的贴身丫头。 莹珠带他们来到城外的一处山洞,将昏迷的厉天扶靠在地上,给厉天喂了两口水,开始处理厉天身上的伤势。 在莹珠的眼中,只有厉天,小爱戒痴视同无物。 小爱上前道:“我来帮你。” 莹珠拦住小爱的手,转身恶狠狠的瞪着她,又回头处理厉天的伤势。 “我不需要你们帮忙,大公子也不喜欢别人碰他。” 莹珠嘴上说着锐利的话语,心里愤怒万份,该死的风使,她总有一天要杀了他为大公子报仇。 小爱盯着她的背,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莹珠语气平淡道:“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只是你们没发现罢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郑普是叛徒这件事?正派人,和官府中人。” 莹珠站起来面向她,神色不善道:“知道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你不是早对大公子说郑普可疑吗,你都改变不了,难道我就能改变?大公子被害得这么惨,都怪你们,现在,我要一个人照顾大公子,你和他,离开!” 小爱看着她道:“不只你一个人关心厉教主,我们还很关心他。” “哼。”莹珠冷笑:“大公子被伤的太重了,这样至少要昏迷好几天,而且就算身上的伤医治好了,他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厉害了。” 小爱双眼瞪大:“你是说……” “你们能让他很快醒过来吗?你们能完全医好大公子的伤吗?还是说,大公子的仇,你们给报了?”莹珠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逼问道。 小爱低下了头,这些,她都不能做到,甚至她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掉。 “既然都不能,你们留下来还有什么用,只会增加对大公子的伤害。” 戒痴一直听着,忍不住道:“不是,女施主,你……” 小爱拉住他:“戒痴,走。” “可是,这……” “我们走吧。” 小爱面容十分难过,只抓着戒痴一步一步瞒姗走出去。 莹珠望着他们出去,转身凝视着厉天沉睡的俊容,忍不住伸出手章,抚摸厉天的脸,翦瞳似水,掺着无尽的温柔。 “大公子,厉天,只有莹珠永远不会背叛您,也只有莹珠是真正爱你的。” 戒痴望着小爱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不进去了?” 小爱叹气:“算了,我们走吧,去找陵光。” 两天后,马车在一片颠簸下将厉戬震醒。厉戬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哥哥,梦中是那样的美好,他甚至不愿意醒来。撩开窗帘,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山茶花开满了遍野,路上皆是游玩踏春的行人骚客。 这里是通向洛阳的唯一官道,道路上,含香的微风扑面吹来,便感觉春天的美好。 厉戬再回到马车里,身边的君泽正在给两个小女孩讲有趣的故事,孩子们听的津津有味,孩子的父母们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这样的场景很温馨,好像一直也该这样,微风拂动君泽额前的刘海,忍不住的被吸引,微笑。 “君泽很喜欢孩子。”厉戬说。 君泽的脸转了过来,笑了一下,“郑普,你醒了。” 厉戬点头道:“我醒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君泽道:“洛阳花会,如果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厉戬望着他的双眼,道:“没关系,我会告诉你洛阳的美丽,就像你看到的一样。” 君泽苦笑,转移了话题:“郑普,你到洛阳是来找人的,找到了人,你是不是就会离开?” 厉戬笑道:“每个人都有离开的一天,我这次要找的人对我非常重要,我不能没有他,但是君泽,我不会随便丢下你的。” 君泽只是默默的听着,不置言语。郑普很好,君泽也挺喜欢这个善良的小伙,如果他不是喜欢厉家的子孙,君泽倒真心祝福他和他喜欢的人。 马车突然停住了,君泽的身子向前纵了一下,厉戬马上伸手拦住。 厉戬问道:“还好吧?” 君泽摇头:“我没事,怎么了?” 厉戬向外看,原来是已经到了洛阳城门下,只见大门下几个官兵大声嚷着什么,掀开马车上的布帘,叫车上所有人下车。 “是盘查!君泽你小心跟在我身边。” 厉戬牵着君泽的手和其他人一道下了马车,站在城脚下。 官兵们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纸,挨个的一个一个对着人脸看。 厉戬疑惑不已。 怎么会好好的盘查?那张画像纸上肯定画了人,画的是谁? 厉戬隐隐有股不好的感觉,他抬起头四处张望,这才看到墙上贴了通缉令,画像上正是他和哥哥陵光几人。 厉戬马上小声告诉君泽:“君泽,我被通缉了,他们要盘查的人是我。” 君泽听了紧张起来:“那怎么办?我们逃跑?” 厉戬点头:“嗯,今天人多,等外面那辆马车开进来,我们就趁机跑。” 今天的洛阳确实有很多人,几乎人山人海,因为今天正是洛阳花会之期,各地的名媛佳丽都趁今天赶来参加花期,评选最美花魁。而洛阳门外,正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进来。 “跑!”厉戬一声令下,马上拉着君泽向洛阳城里跑。 “快,抓住他们!”官兵们马上反应过来,追着他们。 风呼呼的吹,迎着面,厉戬喘着气,手紧紧握着君泽的手腕,在人群里穿梭。 “君泽跑得动吗?” “嗯,可以。” 很快就摆脱了官兵们的追捕,可是他们还在跑,像两个孩子,欢快洒脱。 等他们停下来,他们都在笑,笑出了声,边喘气边笑,笑得很开心。 厉戬时不时向后面瞧瞧,笑道:“好久没这样跑过了,呵呵。” 君泽也拍拂自己的胸口,喘气道:“嗯,真有趣。” 厉戬自然而然的牵起君泽的手:“今天是花会,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肯定都没看过,走,我带你玩。” 君泽愣了会,然后笑了。 花期,是为百花生日,世人编扎彩色纸花系于花枝之上,贡果焚香祭拜花神。大街小巷流光溢彩,百花争艳。牡丹更是迎风摇立,傲视群芳! 天香园,占地百顷美丽的洛水穿园而过,各色牡丹汇成一片花海,许多稀世名种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辆辆宝马香车陆续驶入,一艘艘游船画舫摇进码头。华衣锦服的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罗裙轻舞、环佩叮咚的小姐佳人,三三两两流连在花丛之中。 辰时三刻,天香阁正门大开,洛阳王率领洛阳大小官员和一些受邀而来的王公贵族大步走入。接着六门齐开,众人陆续进场。天香阁主楼三层,两翼附楼相连,雕栏玉砌,飞谵金顶,富丽堂皇!楼前牡丹锦簇,三条通道连接花丛正中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广场。 已正时,洛阳王宣布花会正式开始,一是群情沸腾。 花魁的评选很简单,按报名的先后顺序入场,各自表演自己的绝艺,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最后,谁能更打动人心,让多数人将别在衣襟上的牡丹花掷入写有自己名字的花篮,谁就是天下第一花魁!洛阳王的桌前贡有一顶美丽的花冠,上面镶有各种宝石,今天她将属于胜利者。 乐声想起,盛装的丽人出场了。 人们的目光刹时集中到那片花海中。 90.无题(3) 石信百无聊赖的依靠在椅子上打盹,小腿翘着,嘴里磕着两粒瓜子,瞧着那片人山人海,打了个哈欠。 “唉,真无聊啊,阿普那家伙也是,跑哪去了?我还没问他呢。” 这是他身后一个声音厉声道:“信儿,在干什么呢!” 石信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回头哀怨道:“没,没干什么呢,爹啊,娘。” 洛阳王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洛阳王的身旁随行的是一位美妇人,美妇人却正是石信的母亲。 “一天到晚不着调,也不干个正事,我洛阳王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石信的母亲听着生气道:“死老头,信儿这样还不是你害的,我当初就反对信儿习武,我当初就说了,你偏不听。儿子现在怎样也不要你管 !” 石信母亲的话越来越大,洛阳王脸色铁青,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老婆骂,实在让他难堪。 “好了好了,我错了,老婆你息息怒,小点声,哦!” “哼!”石信的娘冷哼一声,不再理洛阳王。 石信嘿嘿笑看老爹的脸色,背地里给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洛阳王也冲石信眨眼,轻声道:“信儿,去把你妈劝劝。” 石信邪恶一笑,总让洛阳王觉得儿子是有什么阴谋的。 “娘,您消消气,儿子以后都听娘的话,再也不听那个石老头的了。您先去那边坐坐,儿子等会儿再过去。” 石信送走了他妈,正想溜之大吉,洛阳王却一把扯住石信。 石信笑道:“爹啊,儿子现在就去工作。” 洛阳王严肃道:“不许嬉皮笑脸,爹有事问你。” 石信马上举双手道:“爹,我发誓,我真的很不想娶公主,您就别逼良为娼了,行吗?” “不是这事。” “咦?那,是什么?” 洛阳王道:“是关于那四个通缉犯。信儿,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石信咬着手指半天,又瞧着老爹。 洛阳王发火了:“到底是不是?” 石信点头:“我认识他们中的一个,爹,你问这个干嘛?” “那晚,和你交手的人,应该是魔教的朱雀公子吧,叫陵光。” “不知道,我认识的人不是他。爹,你把他调查的那么清楚是为什么?” 洛阳王道:“那个陵光,他和你的祖母,也就是我母亲,长的一模一样,你祖母也有一双凤眼。” 石信好奇怪:“爹,你说什么呢?” 洛阳王叹气道:“你有一个哥哥……” …… 与此同时,对比百姓们的热闹,司徒尚轩却显得无比失落,走在无人的街巷。 原因无他,自那日的匆匆一别,尚轩的心仿佛已随着那夜的黑衣女子离去,连光复正派的事情都已忘记,心里装的,脑中念得,都是那位倾国倾城的冷漠佳人。 本想那两位佳人定是来参加洛阳花会的,却不想那晚之后却没了消息,一点消息也没有。 “唉,早知道应该打听她们的住处。”尚轩真的悔的肠子都青了。 “尚轩!”他的身后晓白追了上来,拍拍他的肩,笑道:“你怎么跑出来了?洛阳花会快开始了,你不看吗?” 尚轩回头瞧了他一眼,又唉声叹气起来。 晓白忍不住的摇头:“又在想那两位姑娘?洛阳花会那么热闹,她们一定会到,我们回去吧。” 尚轩想到,“那位姑娘,不像是爱看热闹。” 晓白道:“你现在出来也不一定就会找到她们,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等歼灭厉天他们,我陪你大江南北的去寻找那两位姑娘。” 尚轩点头。 “不过,总觉得那两位姑娘像是在哪里见过……” 晓白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满脸严肃的盯着尚轩的身后。 “郑……” 尚轩满脑子疑惑,回过头去看,来人居然是蜀山的郑普和另一个他们不认识的男人。 厉戬带着君泽正要赶去看洛阳花会,没想到碰巧就遇到尚轩他们。 厉戬知道盟主他们在洛阳,他记得他上次偷听尚轩他们的阴谋,还差点被司徒尚轩杀死。 尚轩也记得,当时这个郑普被七煞救走了。明明是正派弟子,却投靠魔教,甚至和大魔头七煞有关联,这个堕落的正派弟子。 厉戬一心急着哥哥的事,上前便道:“司徒尚轩,厉天呢?他在哪?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魔教厉天,司徒他们也在找他,郑普居然敢这种语气来问他,本来就没找到那两位姑娘,尚轩心头的火又旺了几许。 “你问我,我又问谁!” 尚轩抽出身上的剑,对着厉戬。 “正派的叛徒,我今天绝不让你跑了。” 过道的风撕扯他们的衣摆,风中的落叶在尚轩的剑花下飘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打在人身上。 “诀字剑诀!” 厉戬使出了他父亲留给他的剑法,那个类似蜀山剑法的仙人剑术。 诀字剑法没有杀气,如舞者美轮美奂,让人无法捉摸。 厉戬用的是一炳普通的剑,他的巨犀剑丢了,在那晚被人偷袭之后。 但是一柄普通的剑,一个温柔的剑法,照样能杀人。 但是厉戬不愿杀害尚轩,尚轩是欣儿的未婚夫,厉戬已经杀死了欣儿的季礼叔叔,不能再杀死这个尚轩。 晓白在一边望着惊讶极了,郑普的剑术又进步了,他的武功总是进步的特别快,从当初的西平驿到现在,尚轩已经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再这样下去,尚轩恐有生命危险,如果黛衣也在的话,他们三人或许还能对付郑普。 晓白咬咬牙,只能使出卑鄙的手段了。 这样想着,晓白也抽出身上的剑,准备捉住一直在旁边站立的男人。那个男人看上去人畜无害,而且一定是郑普的朋友,晓白知道,郑普对 朋友却是很讲义气。捉了他,一定可以要挟郑普。 厉戬虽然和尚轩打斗,注意力却还是分散了一点到君泽身上,君泽即看不见又不会武功,难保不会被自己连累。 在晓白动身要冲到君泽身边,厉戬抢先一步一招逼退尚轩,护在君泽身前。 那个男人果然是他的弱点! 聪明的尚轩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晓白轻声道:“晓白,等一下我牵制郑普,你抓住那个瞎子,量他一个瞎子也没什么能耐能跑。” 晓白本想撤退了,但尚轩这么要求,晓白也想一试。 就在晓白快要答应的时候,那个瞎子。 君泽,睁开了眼! 尚轩感觉脑袋里一瞬间就炸开了,他和晓白两个人的瞳孔如同进了针,骤然放大! 是老天在跟他们开玩笑吗? 那双眼睛,一只黑瞳一只红色的魔瞳,除了印象中那个史上最强的邪恶男人,不会有任何人拥有那样的眼睛。 原来,魔教的君王,银质铁面下的面孔,竟是长的那般年轻英俊。 七煞魔君! 君泽盯着他们俩,嘴角轻轻勾出一抹笑意,一抹嘲讽。 好像是在重复着当初的那句威胁:‘这个人是本座要护的人,谁要伤害他,便是与本座为敌’! 尚轩几乎忘记了当初的话,可今天,这句话将深刻的印在他的脑子里。 没有人是七煞的对手,他想要谁死,谁就得死。这个男人就是死神! 尚轩握剑的手在颤抖,终于只能从口中吐出:“晓白,走!” “咦?喂,你们……”厉戬还想喊他们的,他们却都跑得一干二净。 君泽在后面问道:“郑普,怎么了?” 厉戬回头,君泽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尚轩和晓白跑到一个拐角,两人累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又向后瞧了瞧。 尚轩使劲揉了揉眼睛:“晓白,我们没看错吧,那人真的是……” 晓白边喘息边点头:“没错,那双眼睛,除了那个人,不会有别人。” “东西魔教一直争斗多年,想不到蜀山郑普竟然同时和水火不容的两人交好,这个郑普到底是什么来历?” “尚轩,事态紧急,我们必须马上告诉大家。” 尚轩沉思片刻,道:“不,现在不要打草惊蛇,还记得我们布置的机关吗?本来准备对付夺命公子的,现在用来对付他们。” “好,我现在就去办。” 晓白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尚轩慢慢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心,低头不语。 马车里。 陵光手中的折扇一顿,望向欣儿道:“你说,阿普是假的?” 欣儿点点头,攒着陵光的衣服道:“嗯嗯,大哥被掉包了。” 陵光问:“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欣儿想了想,手指比划着道:“也就前两天,怪怪的。那个假大哥还差点杀了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欣儿一阵拍拍胸口。 陵光闻言,气的火冒三丈,握扇子的手都青筋爆出,愤怒的咬牙切齿道:“居然敢伤害你,小哥定要他死无全尸!” 欣儿担忧道:“我倒无所谓,就是大哥,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一定是正派的阴谋!”凌光说着,又肯定的点头:“一定是。趁我们不注意,骗走阿普,又叫一个人来假扮他。阿普本来就是个犹豫不决的人,说不定就此回正派那边去了。” 如果大哥真的回正派那边去了,不会不告诉小乞丐,更不会陷小乞丐于危险当中。所以欣儿不信,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欣儿很理解。 陵光又猜道:“如果,阿普是被害了……” “啊,讨厌讨厌!”欣儿跳了起来,使劲拍打陵光,叫道:“不要这么说,不许这么说,小哥不许说大哥坏话!” 陵光被拍的口吐白沫,哀嚎。 真偏心啊!他小哥究竟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脚踩好几条船的渣了,小哥才是真正对你好啊! 欣儿嘟着嘴,摸摸在叫的肚皮子,跳下车:“不理你了,我去要饭。” 靠,人都坐了豪华的马车了,居然还想着出去要饭,欣妹妹真有气死人的本质。 “欣妹妹,小哥真是一天不看着你,你就下界为非作歹,小哥这个心真是……” 陵光抹了抹鳄鱼的眼泪,跳下车。 只见欣儿呆呆的站着,她的面前是一个英俊男人,男人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男人不好意思笑道:“太长时间没跑江湖了,钱被小偷扒走了,肚子好饿。小妹妹,不知道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这个男人正是那天晚上从风使手里救下欣儿的人。 陵光直接跳过去,把欣儿护在怀里,凶神恶煞的瞪着来人道:“干什么?想勾引我家欣妹妹?” 欣儿挣开陵光的怀抱,别扭道:“小哥你才干嘛!人家是我救命恩人啦!” 英俊男也微笑点头:“我救过这个小妹妹,你不能把我当坏人咯。” 欣儿又很兴奋的跑到英俊男面前:“大叔啊,上次的约定算,我马上去要饭给你吃。” 汗…… 英俊男尴尬笑道:“原来小妹妹也挺困难的,那就以后在请吧。” “唉!”陵光叹气:“既然你救过欣妹妹,那我来请客好了。” 酒过三巡,欣儿的舌头也就大了。 欣儿打了个咯饱,就扯着英俊男的衣服称兄道弟。 英俊男慢慢吃着小菜,尴尬的冲欣儿微笑。 欣儿瑶瑶喝醉的脑袋,大着舌头道:“大叔啊,你说,你看着一点也不显老,咋做到的呀?” 英俊男微笑道:“大概,习武之人都显得年轻吧。” 欣儿嘟着嘴,咬了咬筷子,又扯着英俊男的衣服道:“你那晚好厉害,我要拜你为师。” 英俊男闻言一笑道:“小妹妹,你的骨头都长硬了,现在学武,只会事倍功半。” 欣儿歪着脑袋,疑惑道:“什么是事倍功半?” 陵光摇着扇子,白她一眼:“就是别人练一次就会的武功,而你要练十次。” 欣儿呆呆道:“那教我练一次就会的武功不就好了。” 陵光无语:“当我什么都没说。” 英俊男环视周围道:“洛阳城今天怎么没什么人?” 陵光选得酒馆不小,又位于市中心,洛阳城是个大城市,就是这个本应该非常热闹的小酒馆,却只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人。 “今天是洛阳城的花会之日,大家都去看花会去了。” 欣儿说着伸长了脖子要喝酒,陵光拿扇子挡着欣儿手里的酒杯,不要她喝。 “欣妹妹,你喝醉了,小哥可背不了你。” 欣儿撅着嘴:“我就要喝,喝醉了正好,我就睡个大觉,再回头去找大哥。” 陵光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行行,我们回头去找阿普,傻丫头!那你也要少喝点。” 英俊男摇着酒杯道:“你们那,厉天,他怎么不在?” 陵光望过去:“你怎么知道厉天?” 英俊男笑道:“小妹妹那天晚上跟我说了你们中有一个是东魔教教主厉天,再说洛阳城内到处贴了你们的告示,而你,是朱雀陵光。” 陵光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道:“你说出来,不怕我杀了你吗?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杀人不过是点头的事。” “我也是魔教人,你不必恐吓我,我与你师傅朱雀也有交情。” “你为什么会关心我们教主?” 英俊男微笑:“作为一个故人,关心一下故人之子有什么错。” 欣儿叫道:“啊,大叔,那你说你要找七煞。” 陵光闻言严肃的盯着英俊男道:“既关心故人之子,又在找七煞,当年我们天尊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说……” 陵光猜到:“你才是当年陷害我们天尊的那个正派人!” 英俊男道:“想象力挺丰富的,但却不是。我本来还不想见天儿的,但是有些事我却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陵光问:“什么事?” 英俊男道:“不告诉你。” 晕倒,陵光在想,是不是自己之前的话冒犯到他了,陵光在这里道歉还不成吗! 欣儿说:“大木头和我们走散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 陵光道:“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但是请你不要妨碍到我们大公子复仇。” 英俊男叹气:“也有二十多年了,原本就是厉道行对不住他,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陵光道:“他就是七煞?” 点头。 欣儿惊讶极了,对陵光道:“小哥,原来那个村长说的是真的,厉道行欺师灭祖、万恶不赦。” 英俊男的脸色在听到后面那句之后,变的极差,瞬间就煞白了脸。 “那、那是个误会!” 事实上他是很想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再回忆一下,却也是自己的错,错的及其离谱,后悔一生。 陵光道:“我不管你说的是否属实,但是有仇却必须要报!” 英俊男抬起头道:“厉道行和七煞却是无仇的。” “有仇的是大公子,大公子的母亲是被七煞所杀。” 英俊男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更加惨白,唇抿了抿,一字一句吐出:“娜、娜美,死了?” 陵光点头,又疑惑道:“大公子的母亲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七煞害死了,你关心我们大公子,却不知道这事?” 英俊男叹息,沉痛的闭上双眼。他没想到,这一觉醒来,世道却全都变了,甚至自己至亲之人也过世了。 91.风起云涌 这个混乱的世道本是如此,褪除人性,谁有本事谁就是大王,失败者没有人权。 欣儿吃了一口菜,看着英俊男脸上沉痛的表情问道:“大叔,你和厉天家关系很好啊?” 英俊男望向欣儿,轻轻点了下头。 陵光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大公子的事,你是不是也会帮他?” 欣儿冲陵光开口:“小哥啊,大叔一直在找七煞呢!” 陵光闻言,转过头来:“你和七煞也有仇?” 英俊男连忙尴尬解释:“不,我……” “既然你和我们天尊认识,又是也在找七煞,干脆你便祝我们大公子报仇。” 英俊男蓦地站了起来,正声道:“我不能帮你们!” 欣儿被英俊男这一行为吓得一愣,陵光倒是很平静的对他瞧了一眼,慢慢摇起了扇子。 英俊男又马上坐了下来,看了看他们,又低下头急的抓脑袋。 “对、对不起,陵光,小妹妹。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做。我不能做,我也做不来。” 陵光问:“为什么?” 英俊男叹了一口气:“七煞,他没有那么坏,他原本非常的善良,是我害的他变成这样,真正有罪的人是我,所以就算他叫我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应该的。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至少要先找到他,这段仇恨也该有个了断,不该再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陵光听着,渐渐疑惑起来。 英俊男开口:“天儿和戬儿自小受了很多苦,他们的母亲又早死,我知道,我应该照顾他们,不再让他们被仇恨所累,甚至我确实应该跳出来了。唉,现在回想,我当初真是糊涂。” 陵光在慢慢消化英俊男的一番话语,总觉得自己好像从中听到一点消息,可是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起来。 这时欣儿又打断陵光的思考。 只见欣儿捂着小肚子,对陵光苦着脸道:“小哥,疼。” 陵光回过头来,“哪里疼了?小哥看看。” 欣儿指指肚皮子道:“想拉肚子,里面咕噜咕噜的叫。” 陵光顿时翻起白眼,塞给欣儿几张草纸,打发她道:“去去去,到后面找茅房去,傻丫头这件事还要小哥来管。” 欣儿嘿嘿一笑,打了个酒饱嗝,就冲出去了。 陵光皱眉:“看来苏小爱说的对,欣妹妹再这样下次就真的不是个正常的女孩子了。” 英俊男笑道:“那个小妹妹很可爱啊,陵光,要不要本公子教你怎么泡妞?别的不说,对付女孩子这方面可是本公子最拿手的。” 陵光撇撇嘴:“行了吧你,我可不记得我魔教以前有个很会泡妞的家伙,名字叫无名。” “真的不骗你。”英俊男摸摸下巴,回想那年青春年少,不觉会心得笑了笑。 “凭我这长相,以前倒真的有不少小姑娘暗恋我呢,虽然她们表面上没说。” 陵光黑线得更厉害了,手掌赶紧把面前这位仁兄的魂儿给招回来:“嗨,回回神,你想上哪去呢。跟我说说以前天尊的事。” 茅厕里,苍蝇横飞,臭气熊天。 就是这样一个污秽的环境,欣儿却饶有兴趣的研究起地上前人留下的诗句。 “‘天下英雄好汉在此屈膝跪拜,世间贞洁烈女在此宽衣解带’。横批:‘天地正气’!” “哈哈,这句我懂,天地正气,是为放屁也。这厕所对联谁写的,真有才。回家我也给茅房写一个。” 欣儿正兴高采烈呢,忽然听到几个小孩子的声音。 接着“噗通”一声,墙外面飞来一个不小的石头,掉进茅缸里,溅起几许黄白之物,欣儿的鞋子被溅到了。 平民的孩子本就乐趣不多,玩泥巴,恶作剧什么的。 呆愣半晌,生气,火大! 欣儿提着裤子就冲了出去,愤怒道:“是哪个兔崽子干的好事,给你大爷站出来!” 可惜几个小孩都跑得太快,欣儿一个都没抓到。 风萧条的吹着,风中令人作呕的臭味不知是欣儿身上的,还是茅房里的。 欣儿叹了一口气,低头盯着自己的鞋,突然就吐了。 胃里实在没什么好吐得了,欣儿铁青着脸,鞋子在灰里蹭了蹭,抬起来放鼻子前闻了闻。 “唔!呸呸呸,臭死了!”欣儿连忙捏着鼻子,再也不敢把自己的脚抬起来闻了。 那些小鬼头真讨厌! 欣儿嘟着嘴抬起头,忽然天空掠过一片红色的暗影,一只银簪子从天上掉了下来。 欣儿兴奋的扑到地上捡了起来,惊讶的捧着簪子叫道:“哇,人家说幸福就在身边,原来是真的!我很幸福!” 这时“呼呼”声,天上又有一个掠过的黑影,这次这个黑影倒是没掉东西下来,不过欣儿瞧着那黑影子的背影看着怎么那么的熟悉。 “咦?那好像是大木头!” 欣儿二话不说就追上去了。 先前的红色暗影终于在一处人烟稀少的破旧院落里停了下来,捂着胸口不断流血的剑伤,盘腿坐了下来。 那红色暗影是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一头秀发早已凌乱,头上身上的装饰品也在逃命时掉的所剩无几。再仔细看去,那红衣女人鼻头肥大、脸型粗犷,体形也很庞大,一双厚实的双手,实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男人,却没有喉结。 黑影也落了下来,手执利剑,背对着红衣女人。 当那个黑影转身。俊美,冷漠,身上迸发万千杀气。 红衣女人一瞬间双目圆瞪,模样更似男子。 “夺、夺命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厉天的双瞳已近似一弯死水,没有任何话语,仿佛听不见垂死羔羊的挣扎,只动了动手中兵器,轻轻取了他的性命。 红衣女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究竟为何与那俊美男子结仇。 大木头! 欣儿拼命追赶才赶到那破旧的院落里,瞧见厉天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他的剑尖还在往下滴着血,他的脚下是一具女人的尸体。 欣儿害怕了,她怎么会忘记,厉天是杀死她季叔的凶手,现在这个场面就跟当时一样啊。 “公子!” 莹珠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来到厉天身边,上前投入厉天的怀抱,脸上洋溢着一个女人得到幸福的微笑。 “公子,只有莹珠,是永远不会背叛您的。” 厉天的瞳孔动了动,严重夹杂着一丝痛苦和迷茫。 怎么回事呀?欣儿感觉大木头怎么好像被莹珠姐姐控制了似的,可是莹珠姐姐不是大木头的丫鬟么? 莹珠放开了厉天,痴情的盯着厉天的脸道:“公子,练成《玄龟集》,您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东西了。” 厉天将怀中秘籍拿出端详。 《玄龟集》三个黑色大字,它便是魔教十宝之一,可以在短时间内修得无上刀法,唯一的缺点就是,它是一本魔书,修炼者易走火入魔,六亲不认,最终的结果只有死亡。 厉天已经没有退路了,被郑普背叛,打致重伤,毕生功力大减,除非一两年内休养生息。他没有再多余的时间去浪费了,那怕心宿一直反对他练这种魔功,那一段时间的痛苦绝望,现在一想,他的人生除了复仇,也还是只剩下复仇。 所以,他干脆放弃了自己的毕生所学,放弃一切,抛下一切,就算走火入魔,沦为一个疯子一个杀人的机器,只要能够报仇。 如果,自己还能在有生之年,清醒的见到小戬,那怕是下地狱,他也愿意。呵,其实自己本来就该下地狱吧。 “公子,正派盟主他们联合几大门派打算对付您,他们设下了天罗地网。” 莹珠见厉天不说话,又道:“莹珠想,那些小杂兵根本不值得公子亲自出手,莹珠早已通知了女宿师傅,我们的人马很快就会赶来,公子不必担心。” 厉天还是不说话。 “公子……”莹珠心中难过,以前的厉天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是并不像现在,冷冰冰的,已经连其他的表情也没有了。 公子的心是不是已经死了? 而这一切,都怪风使!把公子伤得这么重。但是更可恶的还是郑普!大公子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变成这样,仿佛已成了一具木偶。 “公子,莹珠最近结识了一个人,她是魔女应彩儿,武功高强,而且她和七煞也有仇,她愿意帮我们。莹珠这就去找她。” 莹珠说着,依依不舍得离开了厉天。 厉天并没有去看离开的莹珠,只是将剑收进剑鞘中,走了出去。 欣儿紧紧跟在后面。 而客栈里,欣儿去上厕所很久没回来,陵光就郁闷了。 欣妹妹不是喝醉了,掉进茅坑里了吧,都这么长时间了。 英俊男道:“去找找那位小妹妹。” 陵光点头,气恼道:“这个欣妹妹,一定要打她屁股。” 他们在茅房里找找,在厨房里找找,又跑到了大街上,就是没见到欣儿,连问了几个人,也都说不知道没看到。 陵光急的抓耳,将手中的扇子猛扇了几下,焦急道:“这怎么办?欣妹妹又不知道哪去了,真是气死人了。” 英俊男道:“你不要急,小妹妹是个聪明人,不会有事的,一定是什么事去了。” “可是她会去哪?” “小妹妹喜欢什么?” “黄金白银她都喜欢,还有要饭。” 英俊男闷笑:“原来是个财奴呢。除了这些呢?” 陵光捏着下巴,慢慢想道:“唔,对了,她还喜欢凑热闹。” “那么,我们也许可以去一个地方找找看。” 陵光一字一句道:“洛、阳、花、会!” 花会现场 石信的心思早已不在那广场上表演的女孩们身上了,他震惊极了,任谁过了二十多年后知道自己还有个最亲的人都会震惊的,何况自己这个最亲的人还尚在人世。 “那么说,这个陵光,他就是我的亲哥哥了。” 洛阳王点头:“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你母亲,先要找到他,确认一下,早年就有很多人来冒认你哥哥,你母亲再也不能受到任何打击了。” 其实,石信的心情挺复杂的,突然有个陌生人是自己的哥哥,如果顺利相认的话,他就会替代自己成为洛阳王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也都将属于他的,虽说石信并不在乎这些。 “可是他是魔教人,我没记错的话,陵光犯下很多杀人命案,官府也一直在通缉他。” “这些都是小问题。唉,当年你哥哥被仇家掳走,我诏告天下都没能找回他,他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与我们相认。” 石信也沉默了。 石信道:“那么我现在就撤了通缉令。” “不能撤!”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石信的话,只见司徒将军带着儿子尚轩和侄子何晓白向他们父子走来。 司徒将军行至洛阳王面前,抱拳一礼,呵呵笑道:“石王爷,好久不见。” 洛阳王道:“原来是司徒将军。” 司徒将军又对身后的儿子道:“尚轩,晓白,过来给王爷和世子请安。” 尚轩和晓白对洛阳王行了一礼。 洛阳王开口:“这两位是?” 石信道:“哟,武林盟主今儿怎么来了?” 司徒将军呵呵笑道:“都是练武的人之间的玩笑,他们是我儿子和侄子。” 石信对尚轩道:“刚刚是你说不能撤的,武林盟主?” 尚轩不爽石信,不愿意回答他。 晓白笑道:“是的,我们刚刚听到说要撤通缉令,通缉令不能撤。” 气氛不对劲呐!司徒将军暗想,早知道应该把自己黛衣侄儿带来,有黛衣在,场面绝对能镇住。 “阿欠——!”远处的何黛衣突然对着尸体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低头干活。 晓白道:“其实,我们发现七煞了,就在洛阳城里。” 石信惊讶的跳了起来,道:“你说什么?那个七煞?魔教教主?我听说很厉害的,我小师叔在他手上惨败。” 尚轩道:“不错,他确实来了。” 司徒将军道:“少林,国师死在七煞手下,皇上也要我捉拿他。” “那个七煞,你们怎么抓?” 尚轩道:“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再有我正派众多实力高手,可以一搏,现在就是希望洛阳王能将您的秘道借我们一用。” 洛阳城的地底下有一座地下迷宫,迷宫中暗器重重,进去容易,出来却比登天还难,用它来困住七煞,绝对是最好的办法。 洛阳王道:“没想到你们连这个都知道。” 尚轩微笑,洛阳王这么说就是同意了。 92.洛阳花会(下) 一阵清雅除尘的琴音震撼众人。 广场上一名青衣美女正在抚琴,芊芊十指,含情水目,娇艳绝伦,气质中却又带着一丝忧郁。 “是秦淮第一名妓柳飞燕!”有人脱口而出。 宛若泉水叮咚的琴音,忽急忽缓,轻轻拨动着人的心弦。跳跃地音符迷幻着神魂,令人不知身在何处。天地间忽然净化下来,只剩下音乐回荡! 琴声悠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仍然没人从柳飞燕美妙的琴音中醒来。不知是谁首先鼓掌,如雷地掌声立刻响遍天香园。每个人都心情难抑,激动莫名。有人已不禁摘下襟上的牡丹花抛入柳飞燕的花篮中。 段云烟抱着剑,站在高处扫视了一眼底下热情的百姓,又安静的闭上眼睛。 脑海里回想着那上一刻钟,司徒尚轩盟主对他们说的话。 “今日魔教厉天的爪牙郑普会来洛阳花会,你们在此埋伏观望,抓住他和他身边的一个人。” “司徒,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抓住厉天。” 段云烟说完这话忽然感觉自己是在为郑小贼辩护,美丽的面容隐隐透了点红,所幸当时并没有谁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除了抓住厉天,最重要的是铲除魔教。” 抓住郑小贼与铲除魔教有什么关系? “郑普与七煞关系密切。他又投靠了七煞,此时乃我亲眼所见。” 段云烟微微惊讶,慢慢点头,一面答应了下来,一面又暗暗咒骂郑普。 “臭郑小贼,越淌越黑,叫他不要和厉天扯上关系,他又和七煞扯上关系,存了心的难为我。” 最主要的是,他居然来洛阳,一群女人选美的把戏有什么好看! 大色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阿欠——!” 人群里,厉戬突然打了个喷嚏,耸耸鼻子。 君泽关心道:“怎么了?” 厉戬回头一笑:“没什么,鼻子痒。” 君泽又继续听着乐曲,赞叹道:“《霓裳羽衣曲》,弹得真不错。” 厉戬连连点头:“那姑娘长得也好看。” “君泽,可惜你今天没眼福,今天好多漂亮姑娘。啊,我去给她献花。君泽,你在这等我。” “哎,郑普……” 君泽喊他,可是郑普早已挤入人群,再找不到。 君泽马上举着拐棍,喊着郑普的名字寻他,可是广场上的人太多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瞎子,你推我挤的,君泽被推的跌到了地上。 一双冰凉的手将君泽扶了起来,同时一个声音惊讶道:“你!” 君泽满脸疑惑。 这时又一个女声,像是很卖力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道:“大木头,你慢点,等等我!” 那双手又快速的松开了他,走时仿佛带着风。 他们,擦肩而过。 君泽睁开眼,向后望去。 欣儿两条小狗腿都快跑断了,奶奶的,学武的就只会欺负她不会轻功。好不容易跟在大木头后面跟到了洛阳花会广场,左一群人,右一群人,骨头架都快被挤散了,再瞧大木头,那身手,那身材,空闲之余还扶了一个倒地的人,欣儿羡慕嫉妒恨。 好吧,眼瞧着实在是要跟丢了,欣儿就大慈大悲的暴露自己的身份给大木头看吧。 哎哎哎,喊了半天,大木头也应该回一下头,惊讶一下啊,怎么还是不鸟她。 厉天知道有人跟踪他,而这个人就是郑欣,从他杀了自己的仇人阴阳双煞那时起,郑欣就跟着他了。 厉天没有费力甩掉她,也不打算回头,他现在心里想的,为之行动的,都是复仇,灭了杀父仇人,这次是为了自己。 唯一让厉天惊讶的是,他看到一个瞎子,那个瞎子长得很像自己的母亲,虽然惊讶,厉天也只是轻轻的一瞥,就离开了。 因为他看到了郑普,那个就是现在念着他的名字,心也会痛的背叛者。 郑普和七煞居然分道扬镳了! 司徒尚轩想着,又暗暗庆祝,这样也好,让他们牵住郑普,自己来对付七煞,不管是抓到七煞还是抓到郑普,另一个人都逃不掉。 尚轩拿眼暗示了段云烟,自己和晓白便去追那人群中的七煞去了。 厉戬将手中的牡丹花卖力的投向柳飞燕脚下,微笑,转身的同时,他的手臂被人抓住了。 手臂上的力量惊人,仿佛带着诸多仇恨诸多怨念,简直像是恨不得这一抓就将他抓死。 厉戬皱眉,却在看清抓他的人,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化作了惊喜,激动,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出,甚至没注意到对方已经通红的双眼。 “厉天,是你,我、我好想你……” “是吗?郑普,我也很想你。” 厉天淡淡的说完,将匕首狠狠毫不留情的刺进厉戬的胸口,鲜血流出。 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了惊讶之声,人们瞬间如爆炸般散开,离开他们,远离危险。 欣儿挤出人群,看到这一幕,呆住了。 石信望着广场突然乱跑的人群道:“那里怎么了?” 段云烟跳到地面上,是那里,郑小贼和厉天。 惊喜变成了惊悚! 厉戬的脸色白了几分,他无法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匕首,手掌碰到自己的鲜血。 再望向面前的人,嘴唇动了动:“天,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我错了,我会改。” 厉天的血气上涌,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他想闭上眼,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看,不要听。 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错的是厉天,是他。他不该给郑普希望,这场阴谋本来便是,谁先爱上了,谁就会输得很惨。厉天他只知道自己 勾引了郑普,他没想到,自己早在某一个时刻,自己的心也同时被郑普攻陷,爱上他。 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他应该早早就将这七煞的儿子抓起来,或者早点杀掉他,狠狠的向七煞复这个仇。 厉天的心在滴着血,今天,他原本就打算杀死郑普,为什么郑普要这么温柔?为什么要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天,难道只是一场噩梦?一场不应该存在的,否认的噩梦? 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自己用来复仇的毕生所学,自己的武功,都被面前的青年打散了,势力被夺取一大半,自己的身心也被伤到千疮百孔。 厉戬上前一步,担忧道:“天,你流血了,要不要紧?” “闭嘴!” 厉天擦去嘴角的血丝,仇恨的目光盯着厉戬,悠悠抽出手中青剑。 一开始就应该杀了他,从一开始。 “你不是说你会为了我而死?” “我说过。天,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包括死。” 是的,哥哥,小戬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所以,不要悲伤了,小戬害怕看到哥哥内心深处的哀痛,也害怕哥哥的孤独。因为,哥哥一直是小戬最爱的哥哥。 “天,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早该说的,瞒了你那么久,虽然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 厉戬想了想,苍白的脸上又笑了笑,因为他想到了当初,他们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哥哥总是那么害羞和别扭,但是不可否认,厉戬从第一眼就认出了哥哥,就爱上了他。 欣儿总算看出来了,大哥一直在乎大木头,是因为大哥喜欢他。欣儿早就有那种感觉,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承认大哥一直不喜欢她的原因。 毕竟,她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天,其实,我不叫郑普,郑普是郑子奚哥哥给我取得,我的本名叫……” “轰——” 广场周围突然发生了爆炸声,同时地动山摇的。 “是司徒盟主那边。” “不用管,我们的目标是厉天。” 顿时,所有的侠士们都奔出,拔出兵器,围住了厉天和厉戬他们。 厉戬神色复杂道:“云烟!” 段云烟也不去看厉戬,只是对其他人道:“大家抓住夺命公子厉天,扞卫正派,驱逐魔教!” “扞卫正派,驱逐魔教!扞卫正派,驱逐魔教!”所有侠士们的心情都很激动。 厉天的眼神冰冷,周围的侠士很多,可是他不怕,他已修成魔功,任何人都不怕了,来一个他杀一个。 “段云烟!”厉戬开口:“叫他们住手!你也要住手。” 段云烟气不过拿剑指着厉戬,厉声道:“郑小贼,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早就警告你不要和厉天走得太近,现在你又跟了七煞,你的事我等一会收拾你。” 厉戬惊讶极了:“七煞?我什么时候跟他了?” 段云烟道:“是司徒亲眼所见。” “不可能!对于七煞,我恨他还来不及。” 段云烟不再理睬厉戬,只命令着和其他人一起围击厉天。 “不要打他,段云烟!” 厉戬拔掉了胸口的匕首,忍着疼痛,上前出剑拦下了段云烟的剑。 段云烟生气道:“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 段云烟不是厉天的对手,所以厉戬根本没必要拦着她,她的死活又与他何干,而且他别人不拦,总是拦她。还是说,郑小贼其实是在乎她的。 厉戬叹气道:“段云烟,你母亲应彩儿是厉天父亲的师妹,你很有可能是天的姐姐。” “所以,就是别人能杀他,你也不能杀。”因为,你是我们的姐姐。 如此一想,却是可笑极了,讽刺极了,他们一家子真是好奇怪,就如同被人诅咒了一般,兄弟乱仑,姐姐又喜欢上弟弟。 93.错乱(上) 广场的另一边。 爆炸声中,浓烟密布,尘埃被清风吹拂带走,黑色的身形在幕后显现出来。 君泽已将自己的样貌藏于铁面之后,宽大的披风随风摇摆。 他的脚下石路已被炸毁,显现一个地下铁牢,可是君泽没有掉下去,而是立在自己的藤鞭上,悬在空中,无视地心引力。 司徒尚轩的计划失败了,这样一个人,不管如何设计做陷阱都无法伤害他分毫,恐怕已不是人能对付得了。 “本座是不是很早以前便说过,对你们没兴趣!”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座,真是不错,勇气可嘉。” 尚轩瞪着他道:“七煞,像你这样的怪物,我们本来就有义务消灭!” 君泽落到地上,将手中藤鞭快速甩向尚轩。 尚轩提剑回档,藤鞭却缠绕住他的剑和他的脖子,用力收缩,勒紧。 晓白大惊,拿剑砍那藤鞭,藤鞭却坚韧有力,任他如何劈砍都不能砍断。晓白急了,眼瞧尚轩便要命丧自己剑下,忙飞身一剑刺向君泽。 君泽眼中波澜不惊,伸出左手,正对飞剑,手掌真气忽将剑刃化为千万断刃,又手掌向前一送,将晓白轰飞出去。 “啊,晓白!” 尚轩眼睁睁看着空中那抹白影重重跌到地上,呕吐一口鲜血,内心悲壮。 君泽收回藤鞭,不去理睬这个所谓的正派盟主。那个陷阱实在是天衣无缝,再配上爆炸任何人都会落入陷阱里,可惜他们低估了他,君泽除了有很强的实力外,也有一颗很不错的头脑,一眼便识穿了他们的计谋。 既然君泽都受到了埋伏,想必和他一起的郑普也可能。 “和本座一起的那个年轻人,你们把他怎样?” “哈哈哈哈!” 跪在地上的尚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疯癫一般,可是他的脸上却满是痛泪。 他怀里的晓白,鼻间已没有了呼吸,身体也渐渐冷去。 “七煞,你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我已经下了命令,所有的人对他格杀勿论,你就算现在赶过去也应经晚了,他死定了,哈哈哈哈!” 下一秒,一把剑从尚轩身后身体里冒了出来。 一个声音接着道:“我可没有那么快就死。” 尚轩目光凝视着还在滴血的剑尖,慢慢回头,映入他眼帘的却是郑普的笑脸。 “你……”尚轩无法置信的指着他,嘴里涌现大量鲜血让他无法继续开口。 郑普拔了剑,蔑视的瞧了倒到地上的尚轩,很兴奋的跑到七杀跟前,尚轩死不瞑目。 “解决那些正派真是麻烦,我们,走吧。” 君泽有点惋惜就这么杀了司徒尚轩,又遥望广场的另一边。 郑普见君泽要走,跟在后面道:“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风使,换下面具。” 郑普一愣,摸摸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又突然笑了,马上换上另一个人的脸。 不管自己扮演的多像另一个人,君上总能第一个认出他来,准确的说出他的名字,也只有君上能做到。 “是的,君上!” 厉戬这头。 段云烟举着剑,久久不语,她的全身在颤抖。就好像当初那个场景,第一次见到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人,对方说是自己的母亲。那种恶 心感,让她做了三天恶梦,这次,郑小贼却告诉她这种身世。 自己的母亲,是魔女应彩儿。而最讨厌的魔教夺命公子厉天,又成了自己的弟弟。 “绝不会是真的!郑小贼,你再敢乱说一句,我一定会杀了你!” 段云烟痛恨得瞪了厉戬一眼,拿剑和其他侠士们一起对付厉天。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郑普!一定要杀了他! 厉天此时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么几句话,任何人任何事现在都不能改变。 他冷酷无情的杀害围剿他的侠客们,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他的身上,空气中全都是血腥味,人们的惨叫声,兵器的交织声。 厉天的头发已乱,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修罗,一个真正夺人性命的贵公子。 周围响起了爆炸声,广场上不知何时布满戎装待发的的士兵,屋顶上也蹲满箭已上玄的弓箭手,只待洛阳王一个令下。 洛阳王洪厚的声音道:“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厉天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手中的剑依旧未停,可是他的剑法已乱,乱杀无辜。 “郑普——!” 他已成疯魔一般,嘴里大声喊着郑普。就算他已疯魔,他还记得他的名字。 “公子!”莹珠正好赶到,大惊道:“不好,公子已走火入魔。” 厉戬的泪水突然落下。 “厉天!哥!哥!” “轰轰轰——” 厉天的脚下最终还是发生了大爆炸,整个地基陷了下去,地基的下面是一片洛水,洛水流向人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大木头!” 欣儿眼看着厉天要掉落下去,她马上扑上去抓住厉天,奈何她自己却也被连带着,掉了下去。 “公子!”莹珠随后就跳了下去。 “天!”厉戬喊着,冲过去。 段云烟见状,马上拉住他,死死拽着。 “郑小贼,你也想去死?” “放手,段云烟!如果厉天死了,我也不会活的!” 厉戬望着她的眼神很冷漠,仿佛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段云烟慢慢的,也松开了他。 陵光和英俊男两人赶来。 英俊男看着整片广场,很惊讶道:“哇,不是开选美大会嘛,怎么看着像篝火大会。” 陵光一眼就看到厉戬,上前抓住厉戬的前襟问道:“郑普,你居然在这里!” 厉戬泪流满面的对陵光开口:“陵光,天和欣儿掉下去了。” “欣妹妹!”陵光一听欣儿出事了,马上要去救她。 这时洛阳王突然出手将陵光拦住,“少年,请留步!” “滚!” 陵光急着寻欣儿,无暇理会洛阳王。洛阳王情急之下抓住陵光的肩膀,陵光挣脱当中,肩上的梅花图案显露了出来。 “城儿,是我们的城儿……”洛阳王的夫人在看到陵光的那一刻,已认出了他,激动得哭了起来。 洛阳王呆呆站立,仿佛一瞬间已衰老很多。 “是的,是我们的大儿子……” 可是他们的话,陵光再也没听见了,他早已跳入冰冷的洛水里。 当人们看着厉戬跟着跳下去,一根藤鞭也跟着插进了水里,将厉戬卷了上来。 而那根藤编的主人,七煞,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郑普到底有什么好?”站在七煞身后的风使不满的嘀咕。 藤鞭轻柔的将昏迷的厉戬送到七煞怀里,七煞抱着厉戬就打算离开,不做逗留。 没有人是七煞的对手,绝没有。 但是,段云烟认出来了,原来七煞就是在少林寺要她保护郑小贼的那个黑衣人,段云烟甚至曾今怀疑过他是他的爹。 原来,郑小贼是魔教人。 君泽! 英俊男兴奋极了,因为他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人。 但是,那个青年又是谁,君泽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七煞转身就走,没有人敢拦他,所有见识过他厉害的人,都不敢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欣儿很憋屈,不仅在水里憋屈,内心深处也很憋屈。 她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很矛盾的问题,她干嘛要那么好心救自己的情敌?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自己跳下水。 作为一个很‘腹黑’的小乞丐来说,她应该在大木头的屁股后面补上两脚,搬两块石头扔下去,应该对着大木头的求救哈哈大笑,以后回忆 起来也很甜美呢。 咕…… 说实话,她今天真的挺倒霉的,除了捡到一只银簪子,踩到人屎不说,一想到自己喝到肚子里的河水还掺杂着自己脚上的人屎味,恶,咱还 是谈谈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吧。 欣儿在想,反正老娘失恋了,要死也拉着情敌一起死好了。 欣儿望向身边的大木头,纠结啊,美人就是美人,连落水都落得这么美,还有几条小鱼在亲吻他的眼睛。 唔?又有一条鱼飞速游过来,那、那是,次奥,大鲨鱼啊! 欣儿双手在水里使劲拍打着,大口大口的喝水,扯着厉天往上游。 呜呜,想咱要命丧鱼肚了,那可是鱼啊,咱再怎么游也游不过鱼的吧。 欣儿眼泪鼻涕一把,就下来了。 一道白影游了过来,对方长发飘飘,舞动手中扇子对付那身后鲨鱼,凤眼朝欣儿眨了两下。 是小哥! 欣儿又是感动的眼泪鼻涕一把,先扯着大木头游到岸上。 “噗,呼呼呼……累死我了,手差点都抽筋了。” 欣儿先是爬到岸上,又很有力气的把厉天给扯到岸上,连忙站了起来,望向海里,看看小哥有没有钻出水面。 半天没瞧见人,欣儿心里纳闷,想到自己还拽上来一个活人,连忙跑到厉天身边。 “哎哎,大木头,醒醒,哎!” 欣儿摇摇他,从他肚子里按压出不少水,厉天咳嗽两声,人却还是昏迷不醒。 “对了,大木头好像走火入魔,受伤了。” 欣儿马上从怀里掏一个个小纸包的,厉戬给了她很多跌打药、止血药、脚藓药什么的,欣儿念着“治内伤的”,把一瓶子药塞进了厉天的嘴里。 全倒进他嘴里,欣儿松了一口气,低头,突然大叫一声。 “啊,喂错药了。是我的大力丸!” 喂进厉天嘴里的药,正是某天晚上欣儿跟一个算命的那里买的春药‘一点红’,欣儿一点也不懂春药是什么,一直以为是给人增加力气的,大力丸。 “呜呜,五十两打水漂了。”欣儿心疼的难过,那可是她打算给大哥准备的生日礼物啊。 “算了,下次再问那老头买。”欣儿还记得那老算命的说的话,要注意三点。 第一量少,给大木头全吃下去了,应该没事吧,只是力气大的药而已嘛! 第二人少,自己和大木头两个人,符合。 第三,出了事不能找那老算命的,只是大力丸,能出什么事。 欣儿没发现,厉天的脸上越来越红,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 94.错乱(中) 天上的乌鸦呱呱的叫了两声,洛水河连接着大海,远处海面的冷风扑向岸上,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打了几个闷雷。 欣儿口干舌燥的,在岸上瞧了半天,她小哥还没冒出来。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冷死她了。 “小哥还没上来,打到鲨鱼家里去了?” 回到大木头身边,昏迷的大木头满脸通红的在呻吟着,浑身颤抖,身上许多小口子都微微发白了。 欣儿跳了起来,跺跺脚,大叫道:“啊,不行了,冷死我了,先找个地方生火。” 欣儿说干就干,把大木头驼到身上,这才发现大木头全身发烫。 “给我取暖倒不错。唉,这个节骨眼上,大木头你怎么就伤风了!嗯,现在又到了我小乞丐发挥能力的时候了,嘿嘿嘿,小乞丐啊真能干!” 欣儿背着大木头,又问了个路人,才找到一个破旧的山神庙。 说是山神庙,里面就是有一尊泥土做的神像,神像上落满了灰尘和蜘蛛丝,庙里也是破破烂烂的,没有香火,也很久没人打理了。 欣儿放下大木头,又去找了干草和木头柴火,半天才把火生了起来。 厉天在断断续续的呻吟,喊冷。 欣儿给火加柴,回道:“好好,等一下就好,别急啊。” 弄好了,欣儿正要把厉天扯到火源边上,手才碰到他,厉天竟醒了,两眼红通通的。 欣儿道:“大木头,你醒了!” 厉天的嘴唇毫无血色,道:“……水。” “我没水,你等一下,我去弄来。” 欣儿站起来,厉天却倒到地上,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抱着自己。 欣儿看他那样,又不放心了。 “喂,大木头,你怎么样了?” “……冷……冷……” 欣儿四下打望着,跳到神像上,把神像上的红布扯了下来,披到厉天身上。 又伸手抚摸厉天的额头,厉天忽然抓住她的手,抓的欣儿痛死了。 “你干什么呀!大木头,痛死了,放手!” 却见厉天痛苦的皱着眉,像是强忍着什么,他忽然又甩开她的手。 “你走!不要靠近我,滚!” 欣儿揉揉自己的手,手腕那处都红了。大木头的劲还真大! 欣儿看厉天弯腰低着头,他在咬自己的手臂,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到地上,他的表情非常痛苦难过。 “大木头……” 欣儿突然被推倒了,她看到大木头站了起来,他的双眼通红通红的,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很冷很冷,望的她非常害怕。 欣儿撑着手向后退,尴尬笑道:“呃,大木头,好吧,我听你的,乖乖滚。当然,你不喜欢我直滚,我就弯着滚,你要我怎么滚我就怎么滚,好不好,随你高兴。” 厉天没有说话了,他已迷失了心智。 欣儿的衣服被扯坏了,欣儿大叫一声,想跑,又被他粗鲁的拉了回来。 “你爷爷的,把俺大力丸还回来!死木头!”欣儿咬牙切齿在做最后抵抗。 女孩的第一次往往都是很痛苦的,甚至是不愿意回忆。 人生就是那样,不顺之事十之八七,因为只有不好的事才会督促人成长,快乐永远没有痛苦让人记忆尤甚! 欣儿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给了这个男人,这个自己从来没喜欢过,还是自己情敌的男人。 大哥呢?他为什么没有来?欣儿被大木头欺负了呀! 欣儿越想越伤心,难过的放声大哭起来。 “欣妹妹!”陵光在外面听到欣儿的哭声,赶了过来,一脚踩进山神庙里。 “欣……” 陵光看到一地的衣服,有别人的,也有欣儿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染满他的心头。 当他看到角落里的一幕,他差点气晕过去。 欣妹妹光着身子躺在干草堆上,像个小孩子似的在放声大哭,她的下体嫣红一片。 陵光扯开欣妹妹身上的人,一拳头打了过去,这才看清,这个男人,竟然是厉天,他的大公子。 “大、大公子?”陵光无法相信。 大公子为什么会对欣妹妹做这种事?他绝不可能对欣妹妹做这种事的!因为、因为,大公子喜欢的人,明明是阿普! 欣儿泪眼汪汪的哭着,伤心极了。 陵光默默将衣服脱下,包住欣儿,然后展开折扇向厉天打了过去。 厉天早已虚弱,被陵光重重打飞出去,口吐鲜血。 陵光拳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走到厉天面前,凤眼里充满了愤怒,扇子上的锯齿对准厉天的脖子。 这时莹珠闯了进来,喊了一声“住手”! 陵光并没有停手,扇子快速划下。 莹珠及时出剑阻拦,扇子只是割破了厉天脖子上的皮肤。 莹珠扶起厉天,冲陵光开口:“住手!大公子走火入魔,你居然敢伤害他!” 陵光冷酷无情道:“让开!” 莹珠不让:“陵光!你不能伤害他,他是我们的教主!你是朱雀!” 陵光捋起头上一段发丝,手起扇落,发丝被割成两节落到地上。 “从今天起,我与厉天,行同陌路!” 陵光竟割发断义! 莹珠咬牙,扶着厉天离开了。 陵光没有去追,转身回到欣儿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怀中的女孩害怕的全身颤抖,他的心又何尝不是碎了一般。 “小哥,为什么你才来……” 陵光为了保护欣儿,与鲨鱼搏斗,被鲨鱼拖到了下游,好不容易挣脱,身上也是挂彩了好几处。 “欣儿,好疼……” “对不起,欣妹妹,小哥对不起你,小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小哥甚至不能给你报仇,小哥不能杀了他。 有滚烫的水滴滑到欣儿脖子里。 泪水从陵光的凤眼中溢出,默默地滑过他俊俏的面容。 这是他第一次哭泣。 厉戬在黑暗中奔跑,四周一点光都看不到,可是他明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前一直有一个人,一个他怎么追赶都追不上的人。 “哥哥!” 他喊着那个人,心里焦急万分。 为什么一直这样?总是这样? 大家都抛弃了他。 十几年前的母亲也是,眼看着母亲和哥哥脸上的冷漠,他们消失在他的眼前,早在很久以前他就被抛弃了,连执明叔叔也抛弃了他。 十几年后,他找到了自己的哥哥,甚至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纵观全局,他是唯一知道所有人的人,但他却要以局外人的身份来,观看这 场局内戏。 自己将自己抛弃! 为了所有的真相,值得吗? 如今,爱上自己的哥哥,这份孽缘逼迫自己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不说,大家对他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说出,他和哥哥,这辈子都完了。 厉戬深深的自责,他是一个罪人,他对不起哥哥!哥哥是完全不知情的,该死的是他! “如此,你就该说出来。天儿是母亲所有的希望,你不是!”母亲站在黑暗中,冷冷的对他开口。 父亲也出现在母亲身边道:“戬儿,为父被正派邪教的人害死,你从来没想过为父亲报仇。” 厉戬痛苦的摇头,连忙道:“不是,不是的,爹,戬儿从来没有这么想,戬儿一直都很想为你们报仇,可是,可是……” “报仇的担子太重了,戬儿还是好好的躲在天儿身后。”执明叔叔温柔开口。 “我是父母唯一的希望,为什么你还要把我拉下水?为什么你要害我?弟弟!”哥哥站在爹娘中间,奇怪的看着他。 “哥、哥,戬儿没有。”难道,我们不是真心相爱吗? “你真恶心!” 这次,他难道又要被抛弃一次吗?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屋里,暖洋洋的照在厉戬的鼻尖上。 “这里是哪?” “这里是塞外,一座城堡里。你睡了两天了。” 一个低沉的苍老的声音说着话,阳光照着厉戬的眼睛,让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厉戬疑惑道:“你是?” “我是七煞!” …… 95.错乱(下) 阳光温柔的斜斜照进屋子里,如母亲温暖的怀抱,让人眷恋。 对方黑衣黑发,面上银质铁面,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却可以从他那双不同色的眼睛中,看到他眼底最温柔的微笑。 那抹黑,在厉戬的眼中就是死神,是害了他一家的凶手。足够让厉戬对他瞪足了眼,从床上跳下来。 “是你!七煞魔头!” 厉戬仿佛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和力气,势要与他拼命,简直恨不得立刻将对方撕碎。 每个人在遇到恨不得撕碎的仇人时,都会什么都不管不顾,意气用事,只凭一时冲动,这样的人是不理性,也是真性情的好汉。 偏偏厉戬就是这样的人,偏偏他在之前就受了刀伤,他哥哥的刀。 七煞眼眸一沉,单手一甩,檀木圆桌立即移至床边,将要掉下床的厉戬挡住了。 厉戬再回过神来,七煞已至他的身前,袖裳一摆,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的伤还未康复,最好是躺下。” 厉戬低下头,他的胸口早已被包扎,这会儿纱布又被自己的血染红,就像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般。 厉戬又抬起头来,伤口的撕裂疼的他额间大汗淋漓,可是他在咬牙,双眼通红的盯着七煞。 “七煞!我要杀了你!” 他在喊出这句话,双手同时如鹰爪般,狠狠向七煞抓去。 七煞不闪不避,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眨一下,就握住了厉戬的手臂,就像大人捏着小孩子的手一样。 “本座与你,有仇!” 自是有仇!且为不共戴天之仇!此事仅厉戬知晓,七煞却是不知他俩之间究竟有何仇恨,他甚至不知厉戬却也是他最恨之人的儿子。 两个本应互相憎恨厌恶的怨家,现在却以这样微妙的关系维持。 世间真是奇妙! 厉戬挣开他的手,掌风带着几许狠辣,痛下杀招。 七煞半点位置都没移,这次也没有出手挡下厉戬的招式。 可是等到厉戬这一掌送到七煞身上,这一掌的力道结束前,它没有打在实体上,而是打在空气中,没有感觉,任何感觉都没有。 七煞本人,已由坐着的身影,变成了站立。 厉戬没看到他是怎么站起来的,厉戬已经在等死。 从来没有人惹过七煞还能活下去! 在西平驿,真的只是幸运,厉戬深信自己是凭着幸运,在七煞手底下逃过一劫。而这一次,一招未中,厉戬没想过自己还能出第二招,自己 还有命出第二招,这次出了第二招,自己必死无疑。 等了半天,七煞却没有动作。 “本座与你,是否有仇!” 厉戬愤声道:“七煞,你我不共戴天!” 七煞喃喃自语:“竟是,如此大仇么!究竟是怎样的仇!” 厉戬冲他大声道:“你害了我母亲,害我家破人亡!” 七煞皱眉思索,想了半天,愣是联想不到与面前青年有任何关系的信息。不过,他七煞杀人无数,又有几人是被他记在心上的呢! 唯有杀仇,不共戴天。 “本座欣赏你,次次放你性命,难道这些不能抵消!” “不能!绝不能!” 厉戬大声说完,双手攀在桌子上,痛的皱眉,却还想跳下床抓住七煞。 “识时务者为俊杰。郑普,本座看你是个人才才不忍杀之,如若不从,休怪本座不客气!” 七煞冷哼一声,走出门外。 厉戬看着七煞走出去,看守之人将门关上了,锁得严严实实。 厉戬撑在桌子上的手臂一直在颤抖,一方面是身上疼的,另一方面却因为害怕。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七煞,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了自己,甚至对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委婉,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厉戬又低头摸着自己的伤口,垂下眼眸。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会身处塞外! 他记得,他当时带着君泽一起看花会,还对君泽说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结果他还是丢下了君泽。 只是,在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间,他把什么都忘记了。 哥哥当时的脸上,是痛苦的表情。他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误会了什么。当时匕首擦进胸口里,真的好疼,可是厉戬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哥哥,一直以来哥哥承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甚至哥哥背负的重担。 “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哥哥,小戬这就来!” 厉戬擦掉泪水,仰望窗外的天空。 自七煞走出,风使迎到七煞面前。 风使的双眼眼神尖锐而阴沉,恭敬对七煞开口:“君上,这个郑普屡次冒犯您,您为什么不好好惩罚他一番!有些正派人就是要好好教训一番,他才会学乖。” 七煞眼神一顿,冷冷转向风使,面具下的嘴角冷不丁防勾出一抹笑意:“让你去惩罚他,好不好!” 风使顿时脸上兴奋起来,道:“君上,那属下……” “啪——!” 风使没有说完,七煞竟反手一巴掌打在风使脸上。 风使的脸过一会儿慢慢变得通红,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风使瞪大了眼,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说:“君上,风使知罪。” 七煞居高临下的冷冷开口道:“听好,除了本座,任何人都不许伤害郑普。记住,任何人!” 风使捏紧拳头,拳头上一根根青筋暴出。他不服气,七煞对那个正派小子越好,他越痛恨。 总有一天,他要杀了郑普。 某个小城镇的酒馆里,所有食客都望愣了,甚至连路过的街上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观看这惊秫的一幕。 一个小姑娘,仿佛是从荒山野林逃命出来的,又仿佛是上天派来吃垮他们家店的,正拼命的扫荡一桌子食物。人们只看见桌子上的碗一层层 叠了起来,很快连吃饭的人都看不见了。 一路人道:“这是要载入历史呀!” 陵光摇着扇子,撑着下巴,凤眼温柔的望着面前狼吞虎咽,毫无淑女可言的某人。顺便将要上前阻拦的店小二拦了下来。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小哥有钱。” 欣儿连点头的工夫都没有,只瞧了陵光一眼,又低下头一口一个鸡腿塞咽了下去,塞进她那嘴巴不大,但内存不小的小嘴里。 吃的兴起,问问陵光:“小哥,很好吃的,你吃不吃!” 陵光摇头,微笑同时,脸上显出一丝心酸。 欣儿撅着嘴,抓着鸡腿的手伸到陵光面前,开口道:“呐,小哥你也要吃一个,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陵光一愣,拿两只手指小心捏过鸡腿根部,道:“好,小哥也吃,吃好了,小哥再带你玩。” “好,我们来拉钩!” 欣儿又把自己油光啧啧的手指伸到陵光面前,陵光又是一愣,嘴角甚至已经在抽絮了,慢慢伸出自己干净的手指。 嘿嘿! 欣儿在偷笑,她看见小哥拉完钩后,一脸哭丧的在桌子底下拿帕子擦手指。 这不是很好么!和以前一样!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小哥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可是欣儿知道小哥在内疚,一直不开心。所以欣儿要小哥开心,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放开了玩,互相调侃互相依赖,一直作对快乐的好伙伴。 陵光吃东西很优雅,慢条斯理的,不像欣儿,那真的是从骨子里透露着贵族的气氛。 欣儿顽皮的吐了下舌头,告诉陵光一声,就出去找茅房了,等上好了回来一瞧。 呵呵,小哥居然被人家美女搭讪了。 美女含情脉脉的瞅着全身散懒的陵光,口吐如兰道:“这位公子,一个人吗!” 陵光摇着扇子道:“不呢,还有一只蟑螂。” 说完,将一只死蟑螂从菜汤里拖了出来。 欣儿当时就吐了。 美女神色青绿,尴尬笑道:“公子真爱开玩笑。小女子家就住在街那头,公子愿不愿意过来坐坐!” 陵光回头假笑道:“还是不了,我家那位会生气的。” 美女被陵光的微笑迷得晕头转向,忙道:“好说好说,那让你那位妻子也过来。” 陵光马上一副怨妇模样道:“可是,我家那位不是妻子,我相公很厉害的,我怕你招架不住,姑娘。” 美女顿时就风中凌乱了。 “我相公即高大,又勇猛,每晚都很粗鲁的对待人家……” 陵光还没说完,美女就逃难似的跑了。 陵光又恢复原态,摇着扇子。 欣儿跳了出来,单手搭在陵光肩上,笑得全身颤抖。 陵光慢慢的,脸红了。 欣儿嘿嘿笑:“每晚都很粗鲁哦。” 陵光咬着下嘴唇,秀起兰花指,指着欣儿的腰,捏着嗓子道:“讨厌呐你!” 欣儿作恶心状。 陵光终于笑了,从怀里拿出一只银簪,轻轻别在欣儿的发上。 “咦?” “别动。” 陵光别好了,眼睛盯着欣儿的头发,再看着她的脸,望着她的双眼,然而双手将欣儿拥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欣妹妹,很漂亮。” 欣儿听着陵光的心跳,道:“小哥……” 陵光紧了紧手臂,不愿意松手,开口道:“小哥想好了,你喜欢阿普,小哥会去打听阿普的消息。等找到他,我们三个人,永远不分离。” 欣儿眼前一花,马上挣开陵光,道:“小、小哥,难道你,真的喜欢男人?” 陵光倾城一笑:“小哥愿意和其他男人一起分享你。” 欣儿也风中凌乱了。 96.恩仇相间 黑暗中,仅有一丝光芒,是从门缝外面渗透进来的。 忽然一道酒水入杯的声音响起,一个女人的脸被门缝的光映照出来。 “师兄,你当真以为,他会原谅我们吗?你真是傻。” 男人的声音轻轻在叹息,开口:“是我们对不起他,彩儿,我们一起去跪求他的原谅罢,也许还能像以前一样。” “不管以前我们做错什么,他都会原谅我们。” 女声冷笑。 “当年,我早该阻止你的,不过,后来我也有对不起你。” “师兄啊,你现在还说这些话。要知道,当年我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么多事。” “后来,也不算是你抛弃了我,我本来也是自己要走的。对了,我大概还没告诉你,我们有一个孩子。” 男人疑惑,慢慢惊讶起来:“孩子!” 女人道:“是的,一个女孩,还好长得不像她爹。” 男人眼中神色复杂起来:“彩儿,对不起。” 女人反而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开口:“没有谁对不起谁。我只是好心告诉你,那个人已经变了,他追杀了我们三十多年,对我们恨之入骨,你一家的悲剧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这样还无法打消你认错的念头……” “彩儿,你躲起来吧,我会将一切过错扛下来。”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愧疚。 女人的身子晃动了两下,单手撑着墙,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你,师兄……唉,好吧,这一切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自己去送死。” “但是,让我躲一辈子我可不干!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对付他,我自己想办法。” “他对我俩有恩。” “但是他也对我们恨之入骨!” “师妹!” “我要离开了,但是,你在去送死之前,希望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对他做过多么可恨的事情,厉道行!” 女人离开前道:“现在想来真是搞不懂你,也许,你的复活,根本就是个错误!”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外面刺眼的阳光照进了屋里,男人的双眼眯了起来。 男人撑着桌子站起,慢慢向门外走去,走向外面的光明。 他的脚步很轻,轻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宽大的衣摆在空中摆动,发出细微的和风声。 阳光完全沐浴在男人的身上,白衣胜雪,墨发半束玉冠,他俊逸的面庞上有了忧愁,淡淡的忧愁,如同暗恋中的少女,得不到喜欢的人的亲昵。 他是英俊男,同时,也是二十年前的魔教教主,厉道行! 温暖的阳光总是能让人回忆到过去,尽管回忆中带着点痛苦与后悔。 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天空如同破碎的黑幕,雷声一道强过一道,仿佛恨不得将这个世界劈碎。 大雨如注,狠狠打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雨花。 他只有五岁,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年纪,他却遭遇了人世间最悲痛的经历。 诺大的院子,雨水成了雨血,地上遍横尸首,他的家人都在尸首里,一个个死状凄惨。 “为什么要有死人?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小孩子站在尸体当中,哭得很伤心。 为什么要有纷争!有死亡! 没有人回答他,天地只有他一人。 这时,一个人撑着一把伞悄无声息的走进了院子里。 男人长相英俊,一身好看的蜀山服饰,腰间佩剑,步伐飘逸,一滴雨水也沾不近他的身。 小孩子甚至没发现他的出现,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院子里的。 “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孩子惊讶的抬头,男人漂亮的双眼,两只黑幽幽的瞳孔,正温柔的望着他,慢慢的完美的弧度又勾出动人的微笑。 他一定是仙人! 小孩子呆呆的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早已忘了语言,忘了回答。 油伞伸到他的头顶,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孩子望着他的手,牵了上去,他宽大的手心也是很温暖的。 他们来到一个小岛上,那个小岛上有一个村子,虽然只有几户人家,但是那些人家都很尊敬的唤他“萧先生”,也是后来他才知道那人是大家的恩人。 他带他回到家,家不在村子里,而在山上,背朝大海,很美。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不过现在不同了,以后我们一起住在这里。以后,你就喊我师傅吧。” 那人一个人在唠唠叨叨,不过从他的脸上看来,他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以后不再是一个人。 “师傅,你教我武功吧。”五岁的孩子第一次提要求。 男人会很厉害的武功,他看过,他在海上练剑,海水绕他周身爆炸,可是一滴水也沾不到他的身上。还有一次,他踩着剑从空中跳下来,像 神仙一样轻轻落到地上。 他果然是仙人! 男人对孩子的要求应了下来,不管孩子提什么要求,那人都愿意宠着他,一一照办。 那天的下午,阳光很温暖,那人在树下睡着了,孩子编了一个花环放在了他的头上。 才放上去,男人就醒了,看到头上的花环,男人开心极了,抱着孩子就亲了一口。 “师傅,为什么村里人都喊你萧先生?”孩子天真的问道。 私塾里的老师称为夫子,那么先生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先生就是师傅的名字。 男人锁眉,想了想,低下头望着怀里的孩子道:“‘先生’是尊称,‘萧’是师傅的姓。” 孩子问道:“那师傅的名字是什么?” 男人微愣,叹了一口气,微笑开口:“师傅没有名字。” “每个人都有名字,师傅一定有,告诉行儿嘛!” “师傅确实没有名字,师傅,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甚至连‘萧’这个字,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取得。 孩子道:“啊,那师傅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很难过?” 男人笑道:“是呀,师傅没有名字,难过死了。” 孩子道:“师傅,行儿把名字给你,以后师傅叫厉道行。” 男人勾勾孩子的鼻子道:“师傅不要,师傅不要行儿的名字。” 孩子嘟着嘴,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道:“君泽,师傅,你以后叫君泽好不好?” 男人道:“君泽?!” 孩子点头:“嗯,我表哥的名字。以后师傅就叫这个。” 孩子固执的要师傅叫这个名字,男人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笑了笑。 原本美好的日子,却从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变得莫名其妙。 男人在岛外带回了一个小女孩,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如花儿般美丽,声音也是清脆动听,好像黄鹂一般。 “彩儿以后就是行儿的师妹。” 女人对于男人而言,就是一种诱惑。 男孩被女孩吸引了,无法自拔。 过了七年,他十三,她十一,青春,对爱情懵懂的他们,第一次偷食了禁果。 他们互相以草结环,相许永生不离。 又过了四年,他十七,她十五。她不满足于平淡的人生,她渴望外面,渴望如师傅般的力量。 “师兄,我感觉师傅对我们有所保留。” 同样的武功,同样的教法,她却远远不如她的师兄,而且,师傅对师兄的好,令她嫉妒。 “你不要多想,师傅对我们很好。” “师兄!你难道还没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师傅,一直都没有变老。” 少年愣住了,想了想,确实是,十年前的师傅年轻英俊,十年后的师傅还是那样,没有一丝变化。 “我们会长大,会变老,然后慢慢死去,可是师傅却不会,师傅是个妖怪!” “应彩儿!不许你这么说师傅!” “师兄,你,你敢吼我,你以后从来没吼过我,今天你居然吼我。” “你,你别哭,彩儿,师兄错了,你就别哭了,唉,师兄错了好不好?” 又过了几天,少年在林子里一直想着他师妹的话,心情沉重极了。 这时空气里有一股隆重的烟味,少年抬头,家的方向天上冒起了黑烟。 “师傅!彩儿!” 少年焦急的跑回家,竟是家里着了火,整个屋子都在冒着黑烟。 “怎么回事?莫非是遭了贼?” 少年拔出剑,捂着鼻子,跑进屋里。 “乖乖的把妖丹交出来!” 他听到他师妹的声音。 “师妹,彩儿,怎么了?是不是有贼?” 少年冲进屋里,可是他没有看见自己的师妹,只看到师傅。 师傅脸色惨白,嘴角流血,他坐在地上,身子靠着椅子,头发散乱。 他的身上有多处剑伤,每条剑伤都在流着血,胜雪的白服成了红色。 他的双眼是闭着的,这会儿听到应彩儿的声音,虚弱的睁了开来。 当他看到面前站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子,甚至对方的手里还拿着剑,两只美丽的黑色瞳孔如同着了火般,渐渐变得愤怒,变的悲伤。 “道行!厉道行!……” “师傅!” 少年喊着,他的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手中的剑被指引着向前刺去,正中他师傅的左眼。 “啊啊啊啊——” 他的师傅捂着双眼,凄厉的惨叫着。 少年全身害怕的颤抖,他慢慢转身,看到他的师妹就站在他身后,脸上邪恶的哈哈大笑,笑的同样颤抖。 “叫你不给我妖丹,哈,哈哈。”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烧到了他们的脚底,应彩儿拉着厉道行逃到了屋外。 厉道行丢了剑,跪在地上,大把大把的掉眼泪。 “师傅,呜呜,师傅……” “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 应彩儿开始牵着厉道行的手往山下跑,不管他们的家被烧成什么样,也不管他们的师傅是如何凄厉的惨叫。 厉道行只希望这一切是场噩梦,只要醒来就好,可是这不是梦,他和他的师妹,联手杀了他们的师傅,那位一手将他抚养大的业师。 等到了外面,厉道行就甩掉了他的师妹,也就是在那时,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爱上过师妹,喜欢不一定是爱,好奇更不一定是爱,不过这一 切都已经晚了,他的余生,只剩悔恨。 “是只下卦,扑簌迷离,险象环生。啧啧,这位小兄弟,恐怕你要找的人,九死一生哇!” “那,也便是说,他可能没死。” 带着这唯一的一丝希望,厉道行拜了魔教长老天敬上人为师,又结识了万玲儿、张环、秋未眠和郑子奚几人,互结为兄弟。 当得知万玲儿乃圣女教教主,他想到,如果他的名气再大点,让整个江湖都知道魔教教主叫厉道行,他的师傅如果没死,一定会来找他报仇 的。抱着这个心愿,厉道行将他的结义姐姐赶下了圣女之位,赶出了魔教。 一年后,他在楼兰邂逅了依瓦娜美,长得很像师傅的楼兰公主,公主为他相继生下两个孩子。 又过了几年,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人,他的心也如同死去一番。 早已远遁中原的秋未眠突然请他去中原赴约,表示已经原谅了他,不计较当年他对圣女做下的事。 他去了,不想,这是个阴谋,他被暗算,死在了六盘。 痛恨他的秋未眠,使用阵法,囚住他的灵魂,让他无法轮回转世。 再然后,也是那个温暖的一天,他听到了他的声音。 饶了一大圈,他又回来了。 终点也是起点,死亡也成了重生! 97.逃生(上) “如果,尽量的去补救,是否一切都会好起来!” 厉道行在问着自己,问着自己的心,这重生之后的每一天,都如同偷来的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继续活多久,如果不去为自己的人生赎罪,不去给自己一个交代,再活一回也是枉然。 “君泽,这次我不会再逃了。” 厉道行想清楚了,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想清楚了,不管师傅对他要杀要剐,他都不会反抗。 天晴,厉道行先是来到一家小客栈。事实上,他也该来这里,只因他的儿子也在那里。 厉天自那天走火入魔,又被陵光打伤,一直昏迷,几乎性命垂危。若非厉道行及时救治,只怕厉天就是不死,也成废人。 走到床边,儿子仍在床上昏迷,俊美的脸上布满痛苦与挣扎。 莹珠跪了下来,哀求:“前辈,求你救救他!” 厉道行道:“我会救他,你起来,先出去罢。” “谢谢你。”莹珠站起身,擦掉眼角泪水,痴痴地对厉天望着,才留恋的退出房间,关上门。 厉道行望着她离开,视线又转回到床上,伸出手,手背触了触儿子的额头。 轻轻唤道:“天儿!” 又连唤几声,厉天始终不得醒来,厉道行轻轻叹气。 天儿一向乖巧懂事,为了自己和他母亲之仇,竟练了那本魔书,真是苦了天儿。就是自己那本《厉氏林录》为何不在,自己那本书后面心法正巧与魔书相克,天儿就不会走火入魔。 现在说什么都应经晚了,厉道行将厉天扶起,下手连点他身上数道穴位,穴位走向正是任督二脉。 当年万玲儿帮厉道行打开任督二脉,厉道行已将方法暗暗记下。 厉道行当下双手拇指按压厉天颈脖上穴位,顺筋络上移,一口血气被厉天咳出。 厉道行双手运气于掌中,同时抓住厉天双掌,缓缓输入内力。 “爹只能暂时压住你体内邪火,天儿,你要寻回《厉氏林录》,只有那后面心法能帮助你。” “爹的一生都生活在悔恨里,其实,我从来都不希望你们为我报仇。唉,冤冤相报何时了。” 厉道行站起身,走出房间。 莹珠走上前去:“前辈……” “他已经没事了,你好好照顾他。” “谢谢你。” 厉道行才走出几步,莹珠又喊住他。 “前辈,请等等。” 厉道行回头:“什么事?” “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厉道行一愣,想了半天,才道:“我姓厉,他如果问起,你就说我是他亲人。” 亲人?会是什么亲人?那人看上去不过比厉天大上几岁,眉宇间细看确实也与厉天相像,难道是表哥什么的? 他既不想透露姓名,莹珠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心里感激他。 塞外 火使赤凤蹲在某处角落里暗暗神伤,一边喝酒一边烧着黄纸,嘴里还念念叨叨。 “司徒混蛋,别说我赤凤不够义气,好歹打过几场,给你烧烧纸到那边慢慢用啊……” “唉,说到底我也挺欣赏你的,可惜呀,早跟你说过不要惹我们老大,你偏不听,这下嗝屁了吧。唉,当然,你也算是你们正派的英雄了,嗯,比那些缩头乌龟好多了……” “呐呐,再给你倒杯酒,这可是陈年女儿红,你火使大爷都不舍得喝的,都给你了。” 火使将一杯酒倒在地上,拿棍子拨了拨火星子,又烧了点黄纸。 火烧的旺了,直往上蹿,又吹起了小风,把火苗往火使的脸上吹去。 “唔。” 火使脑袋马上向后退,火焰映的火使稚嫩的面庞成酱红色,黑烟熊的他眼睛酸酸的。 “难过。”火使双手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眼泪都揉下来了。 “赤凤!” 水使拂水突然从火使身后跳了出来,重重的在火使肩上拍了一下,把火使吓了一跳。 拂水探过脑袋来,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火使一见是她,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吓死劳资了,还以为是老大呢。” 拂水一瞧火堆,然后对火使望着,很奇怪的笑了起来。 火使咽了一口口水,马上开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老大要你做的事都做完了?” 拂水抚了一下发,道:“你在给那个武林盟主烧纸!” 火使否认道:“不是。” “你还哭了!” “是风吹的。” “呵呵。”拂水手掌拍在火使肩上坏笑着,又露出很同情的表情,安慰他道:“哦,可怜的赤凤,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如刀绞一般。唉,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你们,难道这条道路上注定布满荆棘和艰险。孩子,别哭,虽然他死了,但是你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我,伟大的拂水大人一定会帮你,让阴阳两隔的恋人再有重逢的那一天,呵呵,感谢我吧。” 火使脸上抽筋。 “其实我一点也不难过。” “我都知道,我都明白。赤凤,呜呜,难为你了。” 火使一嘴苦水,忍不住心里喊声‘天啦’。 “你不告诉老大,我就很感谢你了。” 拂水还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悲痛恋情里。 火使喊她:“喂,拂水,你有没有听到?” 拂水又回过神来,抓住火使的前襟:“走,姐姐想到一个办法,让你和盟主共续前缘。” 火使立马挣扎了:“拂水你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要和那个混蛋盟主共续前缘了,你给我说清楚。” “呵呵,小赤凤害什么羞啊,我很支持你们的。等会让那个秋茗给你复活盟主,先别伤心了啊。” “支持个毛呀!拂水,你松手!” “呵呵,这熊孩子力气还挺大啊。” 他们在拉扯之际,一个人影从他们头顶跃过,又有几个人在后面追着喊。 “在那里,快追!” 几个人急冲冲的跑到拂水跟前。 拂水问道:“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拂水大人,郑普逃了。” 火使一听,急忙道:“怎么让他逃了?一群群饭桶!还不赶快追!被老大知道,我们死定了。” 说完,火使也急了,也要去追。 拂水马上对脾气火爆的火使说:“赤凤,记住不能伤害到郑普!” 火使摆手:“知道了。” 厉戬身体还很虚弱,可是他已经被困了两天了,他必须要逃。 他要去找哥哥,这次他不会逃避,他要告诉哥哥,他才是小戬,他要和哥哥并肩作战,不再让哥哥孤苦无依。 “必须要逃!” 风在细细的吹,偶尔有花瓣迷失他的眼,风中是百合花的香味。 厉戬没有心思赏景,身上一直在痛,他按着胸口,道路上总是有人。后面追赶他的人渐渐多了,他不知该往哪里逃。 眼瞧四面八方都堵了人,厉戬停了下来,心中五味杂坛仿佛都打翻一般。 “郑普,老大待你不薄,你逃什么!”火使指着厉戬骂道。 厉戬凌厉的双眼瞪着火使,道:“闭嘴!我就是死,也绝不臣服七煞那个魔头!” 做不到,就算当初哥哥叫他假意向七煞投诚,厉戬做不到。看到七煞,他就想到母亲的死,还有哥哥所受的折磨,恨他恨得全身颤抖。 火使提剑就冲了上去道:“郑普,你混蛋!我们老大还从来没对人那么好过,劳资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火使一剑刺向厉戬的命门,早把拂水的叮嘱忘在了脑后。 厉戬闪身避过对方的招式,一掌拍开火使,纵身向后退,跳进后身的一座院子里。 火使要追,他身后的手下们有所顾虑。 “火使大人,那里是秋茗的地方。” “那又怎么样?” “君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闯入那座院里。” 火使咂舌:“那个变态娘娘腔,不要紧,我们就进去抓郑普,老大不会怪的。走!” 院中没有花草树木,甚至连枯叶也没有,青翠的大理石羊肠小道上,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二十条毒蛇蝎子。 一个卷发少年站在毒蛇蝎子中间,修长的指甲轻轻一捏,一条毒蛇的胆就被他取了出来。 他面色不佳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毒蛇尸体,又轻轻抬起眼眸,望着院中另外两个人。 “啪啪啪!”秋茗拍着手,脸上挂着不善的笑容,身体虚弱的靠在阿壹身上,又咳嗽几声,咳出嫣红的鲜血。 卷发少年眉头皱起。 秋茗擦去嘴角鲜血,笑望少年,道:“不错不错,身手还是那么好。” 卷发少年严肃道:“茗,跟我回去。” 秋茗摇摇头:“回去做什么,继续当你的药罐子?” 卷发少年道:“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跟我回去治病。” 秋茗很坚决的道:“不,我不回去。你想杀死阿壹,我不会任你这么做的。” “哼!”卷发少年冷笑:“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茗。你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你的性格我也最清楚,你难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对着我做过什么事?!” 秋茗生气道:“对,我的本事都是你教的,我也知道你的武功不错。但是,我不会让你为了救我而牺牲阿壹,我不会离开这里!” 卷发少年叹气:“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只剩下你了。这个执明是厉道行那个王八蛋的手下,你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他?” “你不要我管你,好,我可以不管,但是,除非你诞下子嗣,否则,我不允许你和这个执明在一起。” 秋茗双手勾在阿壹的脖子上,对卷发少年道:“爹,我不要继承八卦宫,除了阿壹,我抱不了任何人。” 卷发少年正是秋明的父亲,秋未眠,字坤。现在,任谁看到这对父子都会奇怪,身为父亲,却是少年模样,比儿子看上去小很多岁。 秋茗道:“爹,区区一个八卦宫,你让谁继承都可以。” 秋未眠道:“圣女教的教主,除了我们秋家正统血脉,任何人都不行!” 秋茗道:“我不管什么圣女教。总之,我不会回去的,我还要复活厉道行。” 秋未眠笑了:“复活厉道行?你连他的尸体都没有,怎么复活?” 秋茗盯着秋未眠道:“厉道行的尸体不见了,是不是你干的?” “他的尸体不见了,你也没必要待在这,跟我回去。” “你!”秋茗几乎快气到吐血,“你把他的尸体还给我!” 秋未眠道:“尸体?厉道行那个王八蛋的尸体早被我捣成了肉泥,磨成圆子,拿去喂狗了。你如果不跟我回去,七煞也会对你不客气。” “你!咳咳咳咳……” 秋茗不停咳嗽着,他是知道他爹痛恨厉道行,没想到他爹居然毁了厉道行的尸体,这件事如果被七煞知道,别说是不客气了,七煞一定会想 尽各种方法折磨他,折磨他的阿壹。 秋茗转身抓住阿壹的手臂,道:“阿壹,我们要再换个地方。皇宫,对,去皇宫,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半晌,阿壹才有反应。 阿壹道:“主人,阿壹本来就是个死人,阿壹不值得你这么为我。” 秋茗摇头,伸手抚摸阿壹的脸:“秋茗只恨今生不为女子,与你共谱鸳鸯。” 阿壹抽出腰间大漠双刃,直指秋未眠道:“陷害天尊的人,就是你!秋未眠秋坤!我要为天尊报仇!” 这是执明唯一能做的事了,秋茗已经二十五岁,为了复活厉道行,原本可以撑五年,他已活不过三年,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他的父亲,秋未眠。执明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要想秋茗恢复健康,自己就必须做那药引子,因为原本就是秋茗把自己的生命渡给了他。 秋茗瞪大了双眼,自己一直害怕的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阿壹想起来了。 秋未眠道:“很好!那就来吧。” “嗵——!”这时,厉戬落到他们面前。 98.逃生(中) “轰隆隆——”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响了几个闷雷,天色也黯淡不少,这样的梅雨季节,本就说下就下的。 厉戬跳到院中,扯到胸口的伤处,让他痛得咬牙。当他抬起头,看到手握双刀的执明和秋茗,还有一个卷发少年。 厉戬疑惑开口:“你们,执明叔叔。” 秋茗原本已心如死灰,阿壹决不是父亲的对手,父亲也要杀了他替自己续命,秋茗甚至想过,阿壹如果死了,他也会跟着阿壹。可是他想不到,想不到 郑普居然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郑普就是厉戬,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壹送死,秋茗看到了希望。 秋茗马上对厉戬开口:“郑少侠,你在这里就太好了,他要杀了阿壹。” 厉戬望向秋未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他?” 执明执意要死,大声对厉戬说道:“郑少侠,这是我们自己的私事,请你不要插手。” “阿壹!”秋茗气恼的上前拉住执明的手臂,他不要阿壹死去,绝不。 “郑少侠,我告诉你,他是秋未眠,当年就是他陷害厉道行的,是他通知正邪围剿厉道行。” 厉戬惊讶道:“这,怎么会?他只是个少年啊。” 对方明明只是个稍微可爱点的少年,那十几年前的阴谋,厉戬怎么也无法相信是这个少年下的手。 这时院子中的门被踢了开来,火使和手下们冲了进来。 “哈哈,郑普,看你往哪跑!”火使大声嚷着,一看里面情况又傻了眼,“咦,这是什么情况?” 秋未眠并没有为外面冲进来的人们所动,仅仅是打量了厉戬上下,语气中充满轻蔑。 “你就是郑普?正巧本宫也有事要问你。” 秋茗道:“郑少侠,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所骗,他当年与厉道行结义为兄弟,确实是他害死了你父亲!” 执明瞪大了双眼,他听到了什么,郑普的父亲是厉道行?当年他将小公子托付给正派大侠郑子奚,郑普又是姓郑,难道,郑普就是小戬?! 秋未眠笑了:“原来厉道行是你父亲,也难怪,也难怪……” 厉戬道:“当年,是不是你害死我父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恨他!”秋未眠道:“当年是我在他的酒里下了毒,可惜被他逃了,于是我告诉那些正派人,去六盘杀他吧。厉道行本来就应该千刀万剐,他 背信弃义,阴险狡诈,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为什么你这么恨他?”为什么?究竟为什么?父亲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么多人痛恨他?厉戬不懂,渐渐的,对于父亲的仇恨,他到底该不该报? 秋未眠道:“因为他害死了我姐姐。当年我们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没想到,最后他居然为了权势,逼死我姐姐,登 上魔教教主之位。” 厉戬低头暗想,原来他是姑姑的弟弟。 “万玲儿没死。” 秋未眠道:“我知道,否则姐姐也不会任你为我们圣女教的教主。现在我已不恨厉道行了,你告诉我,我姐姐在哪?” 厉戬摇头:“我不知道姑姑在哪。” 火使大眼瞪小眼,想自己被晾了半天了,终于发飙了,大声骂道:“你们两个混蛋扯够了没有!郑普,你给我束手就擒吧!” “哼!”秋未眠冷哼,手掌朝地上洒了什么,地上死去的虫蛇都活了过来,纷纷攻击咬向火使及其手下,很快地上倒了一片尸体。 “茗,我过几天还会过来的。”秋未眠冷冷对秋茗说道,又转身看了厉戬一眼,“郑普,你跟我来!” “哇!你别跑!”火使暴走的跳着,一剑一个砍死面前的虫蛇。 秋茗望着他们离开,泄气的软坐到地上。 天又打了个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很冷,它流淌进厉戬的脖子里,如同妖娆的恋人,亲吻他的发丝,他的脸颊,依偎在他的怀里。 天地沉默。 厉戬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前面的卷发少年身上移开,少年坐在鹿背上,手里撑着伞,看都不看他的身后。 厉戬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到自己离开。事实上,他应该马上替自己的父亲报仇,因为已经没有其他疑惑了,一直在寻找的仇 人已经找到,而且现在也是报仇的最好时机。 可是,厉戬低下头,自己这颤抖的双手又是怎么回事?对方也是受害者,所有过错都是父亲一手造成。 厉戬已经迷茫,他的心仿佛也如那海中一叶扁舟,不知何处何从。 “郑普,本宫应该唤你什么?”少年突然开口问道, “厉戬。” “厉戬?‘戬’是个好字,却配了个不好的姓氏。” 厉戬盯着他的背影,盯了半晌。 少年又道:“明明可以偷袭,却迟迟不肯动手,你是从正派那里学来的吗?” 厉戬道:“我会等你做好准备。” 少年这时回头:“你有几成把握能赢本宫?” 厉戬不说话。 “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成把握能赢我,却说出这句话,你不怕死在我手里吗?” 厉戬闭上了双眼道:“如果死在你手里,那就是我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少年道:“你把我姐的令牌留下来,我现在放你走。” 厉戬拿出怀中圣女令,对少年道:“令牌可以给你,但是父亲之仇,不得不报。” “有时候固执不是一件好事。” 厉戬双手抱拳:“请。” 少年从鹿背上跃了下来,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行踪鬼魅,一瞬间已至厉戬跟前,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 厉戬向后倒退一步,拔下发上燧给他的魔剑。 少年攻击紧迫,霸道的杀气让人喘不过气来,两根修长的手指仿佛破开空气,划破雨水,直逼厉戬脸面。 少年虽然厉害,但是厉戬更是不弱。他的剑已出手,如行云流水,时快时慢,时高时低,时真时假,让人不可捉摸。 少年渐渐满脸虚汗合着落雨,不能自语,甚至无法置信。 这个厉戬虽年轻,但他的下盘稳重,内力无法估量,甚至是他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 少年落了下风,感觉自己显然不是这个小伙的对手。 “为什么会有人的武功这么厉害?” 其实少年不知道,厉戬身怀魔丹,内力自是非凡,蜀山心法又习得高层,身上任督二脉已开,再加上如仙人剑法一般的‘诀字剑诀’。此世上,除了君 泽和燧,绝不会再有人武功高过他。 一招下去,少年已重伤向后跌去,水花四溅。 厉戬抱拳一礼:“承让!” 少年的刘海被雨水打湿,他眯起了双眼,叹了一口气:“是我输了,现在你要报仇就报吧。” 厉戬抿了抿唇:“算了,本来就是我爹对不起你们,你是姑姑的弟弟,我不报仇了。” 放下了仇恨,厉戬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少年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人,之前他也有说过放过自己,再说父亲的死是与正邪有关,当年的他并没有 直接参与杀死父亲。 “现在唯一有仇的。”厉戬向后望去,望向那烟雾蒙蒙的古堡。 “你很好!” 厉戬回头。 雨水中的少年笑了,双眼如墨般深邃:“你比厉道行要好!姐姐的眼光一向不错,现在我承认了。” 厉戬忍不住问道:“你承认什么?” “我承认你!承认你是圣女教的教主!厉戬!” 在厉戬的惊讶当中,少年对他跪了下来,道:“我秋未眠今后将誓死追随你!八卦宫也归于圣女教!” “轰隆隆隆——” 天上的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大地,雷鸣声不断。 厉戬睁大了双眼,他想不到会这样,江湖名气最大的亦正亦邪的八卦宫,今天也归顺于他了。 秋未眠道:“你不用推迟,八卦宫是我创立的,但是我原本就是圣女教的人,姐姐把令传给你,你就是圣女教的教主。” “不,我,”厉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秋未眠突然扔出一颗惊雷:“你的父亲没有死。” 厉戬又惊讶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当年恨他,在他死后做法把他的灵魂拘在了他的身体里,就在前不久,我那逆子复活了你父亲,所以你父亲仍活在人世。” 厉戬久久无法闭上嘴。 “现在你不会再有任何顾虑了。” “不会。” 秋未眠微笑:“你还有什么仇人?” “我,”厉戬犹豫了一会:“我现在最大的仇人,是七煞。” 秋未眠道:“好,很好!我去召集我们圣女教的属下,一个月后,我给你消息。” 厉戬低头不语。 秋未眠问道:“你还有何不解?” 厉戬抬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因为,我想恢复圣女教!” 如乌云渐散,阳光温暖的照射大地,给万物母亲般的呵护。 “魔教大多数人听从七煞命令,是因为七煞给他们吃下了‘全日咒’。” “全日咒?” “不错。如果你得知‘全日咒’的解法,解救所有被七煞控制的魔教人。” “我要如何得知?” “相传‘全日咒’为毒医所创,毒医死后将他的毕生所学都埋藏于自己的陵墓中。多年过去,天上地下,没有人知道他的陵墓在哪。” “没有一个人?” “也许,有一个。” “那个人是你?!” 魔教最善于解毒制药的,只圣女一教,圣女教又是魔教最古老的门派。厉戬早已看出,姑姑万玲儿擅长制药,而秋未眠最拿手的便是下毒,那些操控死尸的方法,不过是在尸体在抹毒,让人眼花罢了。 秋未眠会心一笑,指着茵林的尽头:“从这里去吧,在月亮升起的地方……” 厉戬走在如茵的小道上,坑坑洼洼的积水旁,看鲜花盛开,听黄鹂鸣唱。这里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哪怕多年漂流故外,他的骨子里都是属于这片地方,血液里也在呼唤着故乡。 诺大的厅堂,此时已布满阴霾,过堂虽没有冷风,但众人的心情早已如那初春的寒水,冷入心扉。 七煞背对众人,站在最高处。 火使看了看拂水,性情急躁的跳了起来:“老大,你不要生气,我现在就去抓他,不吃不喝也把他抓回来。” 风使摆弄着手里的镜子,将镜子折射出七煞的背影,兴趣的盯着,突然抬起头道:“赤凤,你连那个武林盟主都打不过,还想去抓郑普,不,应该是厉戬。” 火使闻言,冲风使骂了起来,几乎要扑上去。 “死变态,你有种再说一次!” “呵呵。”拂水笑看他们起纠葛,又对七煞道:“君上,没想到郑普竟是厉道行的儿子厉戬呢,难怪说是与君上不共戴天,君上真是白对他好了。” 所以郑普才会那么像厉道行,所以郑普一直要跟在厉天的身后,因为厉天是他哥哥,所以他不愿意追随他,甚至恨不得杀了他。当年厉道行如此,如今,郑普也如此。 “小杂种!” 愤怒出声,七煞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面具在他的手里揉成了粉末,他的双眼盛满了怒火。 当初在西平驿就应该杀了他!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了,害怕的望着那抹背影。 七煞,他们的君主,现在该有多大的怒火,从没在他们面前摘下面具的七煞,今天居然当着他们的面把面具毁掉了。 甚至不少人都是异常惊讶,强大到变态的力量,一直是成熟沧桑的声音,又是在十六年前总揽整片魔教,面具下的人少说也有三四十岁。当他们看清七煞的脸,他们都呆住了,七煞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岁,非常年轻,最重要的,那张脸与厉道行的妻子非常相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忍不住在想,厉道行与七煞当年究竟有何瓜葛? 七煞转过身,大声命令他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给我抓住郑普,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99.逃生(下) 肆虐的晚风扯着厉戬的衣摆,他很想挺直了身,可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那样显眼,空中浓厚的血腥味令他不得不弯腰作呕。 已经是第几批了,已经是第几批死在厉戬手下的追兵了。 厉戬不记得,每一批来追杀他的人都不少,但是每一批人都死了,仅逃走了几个。 厉戬跑到河水边,跪了下来,脑袋一把扎进了冰凉的河水里,拼命清洗手上黏稠的鲜血,后来干脆直接跳到了河水里,站在卵石上。 低着头,深深喘息,然后坐了下来,深深自责。 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会杀了那么多人? 风吹着湿冷的衣服,起了凉意,可是厉戬全身火热,身上的邪火怎么也去不掉。 手中赤红长剑在颤抖,幽幽泛着黑光。 “还不够吗?” 厉戬盯着自己手中的龙纹红剑,虽然剑很美丽,他却厌恶起来,内心也是无限惆怅。 这把魔剑在鸣叫,自他杀人那时起,剑将所杀之人的鲜血都吸走了,真正是把可怕的剑。 这把剑是燧的,燧是妖魔,是魔族的王子。 厉戬渐渐懂得了当初小雅的话,燧失去了记忆,如果燧恢复了记忆,人间必定生灵涂炭,那么没有失去记忆以前的燧,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只有厉戬知道,燧的可怕只因为仇恨,只因为,人类杀死了燧的女儿,鸾儿。 因为仇恨,而强大,也因为仇恨,而痛苦。那种杀人的痛苦,孤独的痛苦。 厉戬总算明白了,哥哥一直以来的痛苦。那怕自己再怎么不愿意杀人,如果可以解放一直被捆绑在痛苦中的哥哥,让哥哥自由的哭自由的笑,就算要他从此遁入黑暗,变成一个杀人魔,只要哥哥幸福,下地狱他也愿意。 这样想着,厉戬干脆躺在了河里,任河水刷着自己的脸,任鱼儿自由自在的在自己身上游过。 他轻轻的叹气,自言自语:“上次,哥哥为什么要杀我?他到底误会了什么?唉,算了,小戬这次要把自己的所有事都说出来。郑普,小戬会记得你这 个坏蛋的,真过分,竟敢欺负我哥哥。” 浓雾,幕色如烟,流水静静的在厉戬手中溜走,只留下悄悄的哗啦声。 无声的世界,只有风拂动小草的声音,还有空中的潮湿之感。 黑夜总是比白天要美丽,银河洒满九天,月桂仙子在空中起舞。 厉戬早已在水中睡熟了过去,水中虽然冰冷,却如同置身母亲腹中羊水一般,让人安详。 小鱼用它的尾巴扫着这个大怪物的脖子,吐出几个水泡。 厉戬侧了侧身子,河水马上如同进入山洞一般,汩汩畅流进他的鼻子里。他的脸上眉头皱了皱,做了一个短暂的噩梦,马上双手乱抓挣扎着醒了,坐了起来,拼命咳嗽着。 一条小鱼,被他从耳朵里拍了出来。 厉戬在看到自己坐在水里,手里还抓着剑,傻笑起来,笑自己怎么在水里睡着了。 风一吹,忽然全身打了个冷战,连忙从水里爬了起来,走到岸上。 全身衣服已湿透,一直在滴着水,厉戬将魔剑变小当发簪插进了头发里,在地上跺了跺脚,准备进林子里生火烤烤。 就在他走进林中时,一些声音硬生生顿住了他的脚步,是双脚行走踩在叶子上的声音,风的流向也变得迅速起来。 有人! 脑中敲下这个念头,厉戬抬头望了望,找了一棵枝叶繁密的大树,跳了上去,隐入身形。 几十个火把,几十个呼吸,脚步急匆匆的步入林中。 厉戬在树上眯着眼,仔细打望,认定他们就是七煞魔头的手下。他们每个人都很精壮,手里拿着刀,头上身上都蒙着黑衣黑布,他们步子矫健,匆匆不知要往何方。 但是厉戬知道,他们就是下一批袭击他的人。 厉戬紧紧跟着,也不敢离得近。 直到跟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来到了仿佛神坛一样的地方,那里有更多的黑衣人,有更多的火把,火光照的每个人脸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如同已与大部队会和一般。 他们究竟做什么? 厉戬跳到稍微离得近的地方。 在那个神坛中央,站着一个白衣男人,男人负手,直到他们的到来,男人转过身来。 这一眼,厉戬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紧紧抓着树,瞪大双眼,几乎恨不得从男人的脸上看出个窟窿来,几乎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内心深处无数个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明明是最可亲的人,此刻却成了最奇怪的陌生人! 人生为何总是这般奇怪? 回忆如过往云烟,曾经的美好与温暖,都抵不上一个背叛。 厉戬记得,当年在亲人有难时的相救,在他被抛弃时的相依,第一次带他飞,带他找蜀山最好的师傅,每年不管有多忙都会去看他,告诉他要坚强,告诉他以后去寻找哥哥,甚至为他远走塞外,只是为他寻找一颗可以隐藏他体内魔丹的珠子。 十多年没见,厉戬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他。 “奚哥哥……” 奚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 厉戬内心十分纠结,他不愿意相信最亲的奚哥哥是七煞的手下,可是那句‘地使大人’的称呼又是如此生生刺耳。 “地使大人,让郑普那个小崽子跑了,我们的人,全军覆没。” “君上不是不准动他吗?为什么又要你们截杀他?” “那、那是,那个郑普其实是厉道行的儿子,君上一听是厉道行的儿子,当场气的脸就红了,下令对他格杀勿论。” “……哦。君上,还是那么痛恨厉道行。” “地使大人,现在就是杀不了郑普,我的任务交不了差呀!他太厉害了,可怎么办!” “……” “地使大人。” “你直接去告诉君上,除非他亲自出马。” “这……” “郑普自小在蜀山长大,又身携魔丹,内力深厚,你们本就对付不了。” “原来是这样,竟是如此,地使大人,谢谢您告诉小人这些。” “嗯。” “地使大人,这次君上让我跟您说一声。厉天到丘阴了,让您过去。” “丘阴,不就离这里不远。” “是的,君上让您带人过去。” 厉戬惊讶,哥哥居然已经来了,而奚哥哥很明显是要带人过去埋伏哥哥。 厉戬没记错的话,奚哥哥很明确知道哥哥是他的侄儿。 那么,奚哥哥,你要怎么做呢? 是迷途知返,保护自己侄子?还是背信忘义,听从七煞的命令? “黄口小儿,不足为惧。我去追杀夺命公子,你们势必牵住郑普步伐,绝不能让他知道他哥哥也来了。” “好的,地使大人真是高见!” 两人说完都哈哈大笑起来。 奚哥哥!厉戬已如同置身冰窖一般,不敢相信,那个哈哈大笑的男人,那个已经被七煞收买的亲人,他,怎么可能,怎么会忍心说出这样的话? 厉戬心口堵得慌,慢慢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而急促。 不行,自己要阻止奚哥哥,一定要劝奚哥哥回头。 月上枝梢,月光已将人的影子拉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河水倒映着天地的灵魂,舞动的暗夜精灵。 厉戬一直没有离开,他在找机会,找机会单独与奚哥哥相处,说服奚哥哥。 终于他们吃好了饭,和好了酒,那个七煞的手下对郑子奚告辞一声,领着手下们走了。 郑子奚抬头眼看月色已不早,准备回帐子里,厉戬跳下去,跟了过去。 快到郑子奚的帐前,厉戬还没跳到他面前,忽见帐内冲出一股小旋风般,一个紫衣眉清目秀的少年扑到郑子奚的怀里。 郑子奚原本严肃的表情,见到他,马上雨过天晴,温柔的将他抱住,眼中充满溺爱之情。 厉戬一愣,那个少年是谁? 接下来又让厉戬差点滑倒,只见郑子奚勾了勾少年的鼻子,低头亲吻了对方的额头。 少年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又问:“奚,之前那个人找你,是不是又是教里的事?” 郑子奚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进去吧。” 厉戬跑过去,在帐子外面静听。 “教里,让我去杀人。” “哦,是谁?以前从来没见你这么烦恼。” “唉,你知道厉天吗?”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厉道行是我的好朋友。” “哦,七煞是让你杀厉天,可是厉天是你好朋友的儿子,你左右为难。”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都中了七煞的全日咒,就是要我死,我也决不臣服于他。” “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要这么说,我能支撑到现在,也是因为你。” 全日咒! 原来奚哥哥是因为被控制了,才不得已。 “谁!” 突然一剑划过,厉戬急忙闪开,避过这一剑的要害。 郑子奚从里面飞身而出,快剑再次直逼厉戬要害。 厉戬急忙道:“奚哥哥!” 郑子奚停了下来,看着他,看清他的脸,慢慢惊讶起来:“戬儿?!” 厉戬点头:“嗯。” …… 下了一整夜的大雨,红扑扑的太阳慢慢爬上了地平线,彩虹架起了沟壑。空气一直很清爽,青深深的大山,茂林修竹,奇穹壮丽,山间小河的流水汩汩走向人家,河底的石卵一颗颗如女孩晶莹的泪珠。 厉天站在青草间,回望着身后,单手遮挡了日出的余热。 莹珠看着他黑色的背影,她的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迷人的微笑。 “将来,若是能寻得这般美景做住处,也此生无憾了。” 厉天道:“白日虽好,到了晚上,黑暗笼罩,豺狼横行,死无葬身之地。” 莹珠的笑容渐渐淡了,挽了挽发际:“公子,待公子大仇得报,世间再无公子害怕之人。” 厉天忽然回过身,对莹珠望着。莹珠少女的脸庞上慢慢勾出一抹红霞,避开了厉天的眼,只望着那已近刺人双眼的红日。 “谢谢你。” 莹珠蓦然回头,惊讶之极,想看清厉天的表情,可是厉天早已冷漠回过头去,那句对她说的‘谢谢’,仿佛也是梦中进行的一般,让人不知所措。 “公、公子,您。”莹珠激动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感觉自己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满腔的感动扑到了脸上,化成了两行热泪,默默流下。 “公子,请您不要这么说,莹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厉天望着天空,轻轻开口,更像是自言自语:“这美好景色,只怕是等不到了。” 莹珠道:“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不知您有没有印象,其实您昏迷那几天,伤势特别严重,是一位前辈救好您的。” 厉天不知道,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满脸哀伤的莹珠,他一直以为是莹珠救了他。 那时最后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郑普的脸上,痛过,恨过,甚至是悲伤过,他的心仿佛置身于两千里以下的黑暗恐怖的海底,那种连心都被冻了起来,孤独孤单,连呼吸都是沉重的痛苦。 如此痛苦,每天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感觉的杀人,却害怕自己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郑普那张脸。 迷失在恶梦中,是莹珠唤醒了他,莹珠的热泪滴在他的脸上冰凉冰凉,可是她的双手却很温暖,她用温暖的双手将他从寒冷的世界拉了出来。 他知道,面前的女孩,是喜欢他的。 为他付出,为他哭泣,一直默默无闻,一直默默陪伴。 哪怕自己不爱她,也可以娶她。可惜自己修炼魔功,不能给她足够的幸福,又何必去糟蹋一位年轻的姑娘! 莹珠道:“公子,您是因为伤势过重,又走火入魔,才会昏迷。虽然魔功不可逆,但是,那位好心的前辈告诉了我,如何能克制魔功的缺陷。” 莹珠的脸上是高兴,是兴奋,为自家公子高兴。 魔功的缺陷,自然就是走火入魔。这世间还能有什么办法防止走火入魔? 莹珠道:“他说,公子家传秘笈上有防止走火入魔的心法。” “可惜,那本秘笈早已丢失。”厉天开口,忽然一愣,又问:“那位前辈究竟是谁?为何知我家传秘笈?” “不知,他不愿透露姓名。不过他说他姓厉。” 厉天拳头骤然收紧。 “他说,是您的亲人。” 厉天连忙问道:“是什么亲人?他大概多大年纪?” 父亲没有兄弟姐妹,母亲也是楼兰古国唯一的公主,除了弟弟,他们根本没有其他同姓亲戚。 当然,厉天的心忽然激动起来。也许有一个,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亲弟弟,早已失踪十几年的,小戬。 莹珠道:“他很年轻,看上去与您年纪相仿,也许稍长几岁,眉宇间与您相像,一样俊朗。” 厉天听他说完,慢慢忍不住嘴角勾起笑容,单手扶额,忍不住开口:“与我相像!一定是小戬,那一定是小戬,呵呵,他一定是我的亲弟弟。” 莹珠大惑不解:“公子,他不是小公子,小公子人还在泉中。” 厉天道:“莹珠,小戬在十六年前失踪以后,一直没有找回来。” 莹珠惊讶起来,原来他们的小公子竟是假的,莹珠又想到,那个小公子是自己的师傅女宿带回来的。 原来大公子一直都知道小公子不是真的,如今得知弟弟的消息,竟那么高兴,莹珠从来没见过大公子笑得那么开心,仿佛连日月的光辉都比下去了。 100.相爱相杀 厉天也是很奇怪自己的变化,明明一直期盼着弟弟过平凡的人生,如今知道了他,甚至接触过他,厉天甚至快要高兴得手舞足蹈。 虽然他希望弟弟一辈子藏起来,可是真正接触了,厉天又情不自禁,不能控制自己高兴的情绪。像一阵风,吹拂春天的记忆,待到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时 候,它便沉入心底,泛滥成一片海洋。 厉天又伸出自己的手掌,握成了拳头:“莹珠,你说是他救好了我,那么我最近功力大增,是否也是他所为?” 莹珠点头:“是的。” 厉天吐出一口浊气。 眼望着天边尽头的白云,幻想着弟弟的脸,那样美好,安宁。 但是,可是,白云却又偏偏形成了那个人的脸,那个欺骗了他的人。 “你真好看。” “厉天,你这个别扭小孩!” “不要!住手!统统住手!厉天是好人!” “厉天,我喜欢你!” “呜,我的心好疼,厉天,你爱不爱我?” “就是为你死,我也愿意。” 天……天…… 厉天痛苦的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 好难过,仿佛都不能呼吸了,使劲的摇头,却始终摆脱不掉那个人留在自己脑中的想念。 明明已经决定忘记,厉天甚至放弃了,放弃向他复仇,只求一辈子别再见到他,不想再被他伤害,也不愿忆起与他之间的任何事。 厉天,已经妥协了。 可是他的心却背叛了他,明明不爱为什么要疼痛,明明不想为什么要思念? 不论厉天变得如何坚强,郑普,也许会一直是他的弱点。 后背一紧,一片温暖之感,厉天缓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腰上修长纤细白皙的手臂。 “公子……” 身后的声音同样梗咽着,难过道:“公子,莹珠知道你喜欢那个郑普,可是莹珠没办法,莹珠不想您继续被他伤害了。” “……” 厉天皱眉,微微睁开手臂,在转身的刹那,他看到了郑普。 郑普,站在他们的面前。 爱有千万种,背叛却只有一种,因为有爱,才会有背叛。 厉戬在冷风中站着,原本兴奋的神情,早已在风中凝固,甚至,突兀。 他的身后藏着一束山野的黄花,有着最新鲜的露珠,是他一大早沿路采摘的,只为了送给哥哥。 花儿在风中凋零了。 明明说好的海誓山盟,明明说好的相约相守。 如果你要成亲,那么,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可以抱抱你。 厉戬的心,疼得厉害,为自己而疼,为哥哥而疼。 虽然说好了坦诚,自己要求自己放弃这段感情,可真正见到对方,恋爱的心,还是如同针扎一般。 爱情,原本就是毒药! “厉天……” 厉天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莹珠也看到了郑普,她的双眼眯了眯,忽然笑了,得意的笑了。 她像一个出色的表演者,更加用劲的搂着厉天的腰,伏上身,吻住厉天的唇。 如同一个诀别,一个惩罚! 厉天的视线转移到莹珠身上,既不推开莹珠,也不反抗。 厉戬内心在颤抖,他闭上了双眼,很想马上逃离,很想忘记眼中的画面,如果可以忘记。 莹珠原本闭上的双眼睁了开来,悲伤极了,大公子虽然没有反对,可是,不管莹珠怎么亲吻大公子,大公子都没有反应。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喜欢的人面对自己的挑逗不动于心,就是自己最大的耻辱。 大公子,一直不曾爱过她。 虽然大公子不爱她,莹珠也绝不把他让给郑普。 一吻毕,莹珠望向厉戬,扬起她高傲美丽的脸庞。 她的语气也充满嘲讽,道:“这不是郑护法么?怎么?七煞那里的待遇不好?” 厉戬睁开眼,他的眼中只有厉天,可是,厉天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厉天,我有事要告诉你。” 厉天不说话,莹珠上前一步,挡住了厉戬的视线。 “郑普,你这个叛徒!我们大公子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厉戬凝视着厉天冷漠的侧脸,心里急了,看向莹珠道:“我不是叛徒!” 莹珠厉声道:“你一直帮七煞做事,还打伤了公子,郑普,你还有脸说你不是叛徒!” 厉戬一听,马上关心的问厉天:“厉天,你受伤了?是谁打伤你的?” 厉天这会儿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厉戬,冷笑起来:“郑普,你还要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厉戬急了,急的抓耳:“厉天,你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莹珠道:“郑普!公子丢了毕生功力,如今不得不修习魔功,有时甚至会走火入魔,陷入危险当中。而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厉戬惊讶道:“我害的?你、你们慢慢对我说,我被七煞抓走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厉天,你告诉我。” 厉天望了他半晌,道:“郑普,应该叫你大少爷吧,七煞之子。” 厉戬马上道:“不,厉天,我……” 厉天打断他的话:“你听好了,你们父子俩把我耍的团团转,我厉天定会叫你们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厉天手中宝剑向厉戬刺去。 厉戬几乎要哭了,他梗咽开口:“天,我不是七煞之子,你听我说。” 这就是哥哥误会他的原因吗?这也是哥哥上次对他拔剑相向的原因吗? 这次,厉戬,他必须的告诉哥哥,把一切都告诉哥哥。 厉天的剑势丝毫不减弱:“你的话,留着去阴曹地府吧!” “哥哥!”厉戬大声的喊了出来,同时他的泪水也瞬间决了提。 这一个称呼,包含了他这十几年来的所有思念与委屈。 这一个称呼,也摧毁了这一年里两人小心维护,微之甚微的爱情苗头。 一个称呼,正派蜀山弟子变成了邪派魔教的少主! 一个称呼,最熟悉的恋人变成了最陌生的兄弟! 厉天的剑尖,停在了厉戬的面前。 厉戬热泪盈眶,悲伤开口:“哥哥,我是小戬!我是小戬呀!” 小、小戬? 厉天惊讶,凝视着面前痛苦哭泣的青年,手中的剑颤抖着几乎要掉到地上。 厉戬泪眼婆娑道:“哥哥,我一直很想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我知道你一个人一直都很辛苦。” “小戬?你真的是?”厉天不敢相信,他慢慢放下了剑,慢慢走到厉戬面前,伸手摸着厉戬的脸,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眼神温柔极了。 莹珠道:“公子!” 没想到郑普居然是小公子,而现在的情形,公子那样温柔的对待他。 厉戬哭着微笑:“是的,哥哥。我们在十六年前被分开后,我一直在蜀山。”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厉天冷冷说完,下一刻,在厉戬放大的瞳孔中。 “啪——” 厉天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厉戬脸上,打碎了厉戬的所有希望。 “哥哥……” 厉天愤怒开口:“郑普,你真是太丑陋了!为了得到我的信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如今居然敢冒充我的亲弟弟,你简直不可饶恕!” 原来,不管是做郑普,还是做回自己,厉戬永远都是最失败的那一个,永远得不到自己最亲近的人的信任。 哥哥不相信自己。 哥哥他居然不相信自己是厉戬! 丢了自家心法,又有个冒牌的自己,厉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被哥哥承认,江湖中人也误会自己是七煞手下。不能回蜀山,过着亡命生活。 众叛亲离,自己再一次被所有人抛弃。 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呵哈哈哈哈——”厉戬哈哈大笑起来。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厉天道:“我现在就杀了你,我也要让七煞失去最重要的人!” 厉戬继续笑着,笑弯了腰,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他跪在哥哥面前,敞开胸口,闭上了双眼。 “厉天哥哥,如果是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小戬说过,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包括死。但是,七煞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望着面前的青年,厉天的心在滴血,甚至不忍心。 这个青年深爱着自己,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用他温暖的怀抱呵护着他,心疼他,他们至少曾经相爱。 厉天,你不该心软! 心疼只是一时的,你发过誓,只要能报仇,不管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如今不过是杀一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他是七煞之子,仇人之子,他甚至现在还要冒充你的亲弟弟,绝对不能放过。 “哥哥,小戬对不起你,小戬爱你!” 杀! 杀!! 杀!!! “啊”厉天痛苦的按着头,肆虐的狂叫,如同一只困兽。 他的双眼已布满血丝,乌黑的发丝已飘乱。 “糟了,公子又入魔了。”莹珠叫道。 “住手!”郑子奚带着紫衣少年和手下们赶来。 郑子奚连忙对厉天大声道:“厉天,他真的是你的弟弟!” 可是,已经晚了。 厉天将自己的嘴唇咬破,鲜血滑落到嘴角,可是,他的剑,已经刺进了厉戬的胸膛,跳动的心脏,那部分。 “郑普!不!不!啊啊——” 厉天的双手沾满鲜血,他疯狂的跳了起来,疯了一般,大叫着跑了。 “公子。”莹珠追了出去。 “哥哥!” 厉戬的脸,一瞬间就白了,手掌很想伸出勾到哥哥,可是哥哥却离他越来越远,厉戬看到哥哥脸上的泪痕,看到哥哥内心的挣扎。 哥哥修炼了魔功,所以如果情绪波动很大,他就变得疯狂,可笑厉戬却让自己成了哥哥疯狂的诱因。 自己一定要帮哥哥! 厉戬想着,整个人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血流一地。 “戬儿!”郑子奚将厉戬抱起。 “帮他……帮帮他……奚哥哥,求、求你……戬儿……求你……” “好、好,奚哥哥一定帮你!” 郑子奚让两人留下来照看厉戬,自己率领所有手下去寻找厉天。 哥哥! 厉戬双眼一闭,鲜血从口鼻中冒出,整个人晕死过去。 101.知己 留下来照看厉戬的两人,见厉戬晕死过去,互相对望。 一人上前探探厉戬的鼻子,惊讶的望向另一人,语气颤抖。 “他、他死了……” 另一人害怕道:“这,地使大人回来一定会砍了我们的脑袋,我们逃吧。” 那人马上点头,两人摘掉脸上的黑布,丢了刀子,转身跑走了。 冰凉的地上,连人的心也变得寒冷。 风吹落叶飞,斜阳拉长了白日的裙摆,下身换上美丽的黑色礼服,耀眼的星光,珠宝辉煌。 地上的鲜血透过空气,翻过巍峨的大山,引来了黑暗的客人。 “沙沙——” 夜月下闪动着一双双碧绿的双眼,随着一声声奇怪的喘息,草丛里步行出三四头曲线优美的野兽。 是血液的美味勾引了它们,它们此时已恨不得马上扑上前去享受灵长者的血肉,品味最美丽的灵魂,用它们强有力的爪牙,狠狠毫不保留的撕裂,抽筋 剥皮,挫骨扬灰,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啊喔——” 随着一匹野兽的仰脖叫唤,其他野兽们都扑了上去,眼见厉戬便是要葬身狼腹。 忽然那群狼中间有一匹狼哀叫一声,顿时倒地身亡,其他几匹狼都停了下来,向后望去。 它们都闻到了很奇怪的味道,感觉到危险,黑暗中是令人压抑的感觉。 两匹狼叫着,向黑暗里冲了过去。 “噌!”一声细小的声音,那冲进黑暗中的两匹狼同时倒地,一命呜呼,它们流血的脖子上身上是几片叶子。 其他的灰狼们看伙伴死了,都害怕的跑走了。 黑暗中的人,慢慢自黑暗中走出来。 银白的满月映照在他那英俊的脸庞上,他的双眼一只黑瞳,一只妖媚的红色魔瞳。 他望着那群狼逃离,视线转向地上血泊中的厉戬,眼神越发阴冷。 黑暗的领地,黑暗的君主,正审判他的猎物! 灰暗的天空,灰暗的大地,周围场景一切都是黑白色,唯一点缀那片天地的是地上艳红的花朵,红色如血。 厉戬的心仿佛已死,无悲无喜,一股无形的力量指引着他向一个地方走去,走到很多人的身后。 他们仿佛走过了长长的隧道,他们每走一步,他们身后的路都消失一段,所以他们只能向前走,连回头看的机会都没有。 “今生结良缘,来世好报应。” 路边的老婆婆砌着茶,给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盏。 待到厉戬走过去,老婆婆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他茶喝。 “年轻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厉戬抬头,眼中毫无生气,他低下头,本能的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 老婆婆轻轻摇头。 等厉戬喝下那杯茶,一个小女孩突然跳出来,拉着厉戬的手。 “婆婆,我把他带走了。” 女孩拉着厉戬来到一个透明的光柱前,厉戬看到其他人有的走进蓝光里,有的走进白光里,有的走进红光里。 女孩说:“那是他们转世的地方,你走这里。” 厉戬望着女孩,他记得这个女孩道:“鸾儿。” 女孩开口:“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爹,绝对不让自己有生命危险。” 厉戬低下头,一枚发光的紫色宝珠在围着他的周身旋转,是燧的内丹。 “还有一次,去找一枚红色珠子,等下一次魔界门大开之际,送我爹回去。” 厉戬迷茫。 “去吧。”女孩将厉戬推进了透明的光柱里。 厉戬猛然惊醒,眼中所见,是头顶的房梁,自己睡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这是一个小木屋,外面有很温暖的阳光。 自己身上疼得厉害,他坐了起来,重重的喘息,想起哥哥,泪水又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心很痛很痛。 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地,慢慢走出小木屋。 刺眼的阳光,使他不得不眯上了眼,拿手遮挡住太阳。 他听到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等他的视线适应了外面,他看到外面,有很多小孩子在玩耍,捉迷藏,做家家,打闹嬉戏。 孩子们的笑容感染了他,治愈他受伤的心,同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个身着银线白裳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根探路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孩子们玩耍,他的背正背对着他。 那样宁静,那样安详,天地都为他沉默。 “君泽?!” 是善良温柔的君泽,一个月前在洛阳花会上,厉戬与君泽走失,其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件,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他再次相遇。对于厉戬来说,君泽就是他的知己。 君泽没有回答他,连头也没有回一回,而是继续看孩童们玩耍。 “君泽!”厉戬轻轻喊了一声,按住伤口慢慢向前走去。 “郑普!”厉戬的身后忽然一个声音道:“君上很喜欢小孩子,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厉戬回头,不知何时起,他的身后竟站着很多魔教人,他们将他重重包围,为首的是双手环胸的拂水,对他说话的也是拂水。 厉戬瞪着他们,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自己明明都逃离了魔教,他们为什么还会找到自己? 拂水瞧了瞧君泽的背影,望向厉戬道:“我们?我们当然是跟着君上一起来的。” 厉戬全身一震,想不到七煞也来了。不行,自己被抓没关系,就是君泽是无辜的,至少要让他先逃走。 他忍着痛,马上转身跑到君泽身边,双手搭着他的肩上,拉起他道:“君泽,七煞魔头来了,你先逃。” 风在细细的吹,君泽的发丝随风飞舞,飘逸极了。 半天,君泽才对厉戬的话有反映,一种很令厉戬疑惑的反映。 君泽在笑,很奇怪的笑了起来。 “都快死到临头了,你却还有精力去管别人。” “什么?”厉戬继续快站立不住了,他对君泽的话不懂,很不懂。 不远的拂水对他们半跪下来,恭敬问道:“君上,属下日夜兼程总算赶上您了,这个郑普您想怎么处置他?” “君上?这、是对谁说的?” 下一刻,厉戬胸口一痛,向后跌去,口吐鲜血。 君泽已转过身来,那酷似母亲的脸上,他在邪恶的笑着,双眼对他望着,厉戬已经看到他另一只红色的眼睛。 他是厉戬所不熟悉的君泽,那个君泽,原来一开始就不是瞎子,是为了掩盖自己双眼的缺陷,掩盖自己的身份。原来,这就是伟大的七煞一直不杀他的原因。 君泽就是七煞,而七煞也一直是君泽。 魔教人‘刷刷刷’都跪了下来,对他们的教主顶礼膜拜。 “恭迎教主!” “恭迎教主!” 原来,厉戬忍不住想笑了,笑自己是个傻子,君泽就是七煞,自己却还傻傻的担心他。 君泽慢慢走到他身边。 厉戬全身一阵痉挛,不停的从嘴里吐出鲜血,他身上的伤口也顿时染红白衣。 君泽蹲了下来,快速在厉戬身上点了两处穴位,帮他止住了血。 “嗬!嗬!”厉戬在喘着粗气,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君泽,鼻子一热,难过极了。 “你一直都在骗我……” “郑普,你真是单纯。”君泽笑了笑,伸手温柔的将厉戬胡乱的发丝捋顺。 “可惜,如果你不是厉道行的儿子,我会一直是那个温柔的君泽。” 厉道行!厉道行!又是因为父亲。 “我父亲又是怎么得罪你的?你恨了他十五年。”厉戬记得,七煞夺取魔教教主之位,一直追杀他家人,害死了他母亲。而这仇恨,延续了十五年。 君泽哈哈笑了起来道:“十五年?呵呵,又何止十五年。从当初厉道行还是少年,到现在,至少也有三四十年了。” 厉戬惊讶,君泽在三四十年前就痛恨父亲,可是君泽看上去那么年轻。 “当年不能对厉道行报仇,只好对他的家人报仇了。一刀杀了你们根本解不了我的恨,我要折磨你们,我要让厉道行在天上好好看看,看看我是怎么对他亲爱的家人进行报复的,我要让他在天上恨我恨得咬牙。” 厉戬眯了眯眼,看着近乎疯狂的君泽,看着他的脸,忽然想到。 “我爹,一直不恨你。” 君泽顿住,对他望着。 厉戬道:“不管我爹以前是怎么害你的,他一直以来都不恨你,他一直对你愧疚。” “不可能!厉道行那个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不可能不恨我!” “君泽,你长得很像我的母亲。” 厉戬道:“我的父亲如果恨你,他不会娶一个那么像你的女人。当初他做了错事,一直对你抱有愧疚的思想。” “所以,他当年赶走义姐万玲儿,当上魔教教主,得罪很多好兄弟好朋友,都是为了你。他想让自己的名字传遍天下,就是为了等那个自己一直愧疚的人来找自己报仇,而那个人,就是你。” 将脑中所有线索连起来,厉戬慢慢感叹,这就是原因,父亲当年奇怪行为的原因,也许他只是得罪了一个人,却为了偿还这一个人的血与泪,与天下为敌。 君泽沉默了,眼中渐渐显出复杂的神情。 “君泽,你原本就不是一个坏人。” 善良温柔的君泽,才是真正的他。 所以,君泽,放下仇恨吧。 “呵呵哈哈哈哈……”君泽突然大笑起来。 在厉戬的疑惑中,君泽拎起厉戬的衣领,对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恢复身体?你知道,人在痛苦挣扎边缘坠向魔道是什么滋味?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真正体会到背叛,你没有体会过哭泣呐喊却那样无助,希望变成最大的失望,爱化为恨,你什么都不懂!” 厉戬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怎么伤害你的,君泽?” 君泽松开了他的手,心情平静下来,站了起来,背向厉戬走了出去。 “拂水,把他押进地下水牢。” “是,君上。” 厉戬望着君泽孤单的背影,却无能为力。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102.有了 山区,某个偏远的地方。 陵光神色不佳的盯着欣儿,看她把他烤的鱼一股脑全吐了。没错,是陵光烤的鱼,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陵光大少爷第一次下厨。 虽说可能烤的不好吃,但是,欣妹妹不用这么不给他面子吧,全给吐了,陵光那个心呀,透心凉哦。 “呕!” 欣儿吐得脸红脖子粗,重重拍打胸口,还在吐,连胃里的胃液都呕出来了。 折扇展开给欣儿吹了吹,拍拍欣儿的背部。 “有那么难吃吗?” 欣儿摇头,扬起大大的笑脸道:“小哥烤的鱼很好吃。呕——” 说完就吐了。 陵光无语泪先流,果然很难吃吗! 等欣儿吐得差不多了,陵光将怀中手帕递给她。 “去那边把脸洗洗。” “我觉得我的脸还算干净……” 陵光把脸皮子蹭过去,指指自己的俊脸道:“要不要跟小哥比比,是谁的脸比较干净?” 跟陵光那张白净娇嫩的小脸蛋相比,欣儿的脸明显黑上许多。 “小哥真坏!” 欣儿这才撅着嘴,幽怨的瞧了一眼陵光,不甘不愿的跑去洗脸。 陵光都对欣儿无语,这个小丫头太不爱干净了。 欣儿洗好脸,陵光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上路了。 欣儿叫道:“小哥啊,我肚子饿。” 陵光凤眼眨了两下道:“吃的全吐了,还饿什么饿。” 欣儿跺脚,大声控诉道:“小哥你虐待我。” 陵光回眸一笑,跳到欣儿面前,摸摸她的腰道:“欣妹妹要不要自己摸摸?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腰上一堆赘肉。” “可是人家饿嘛!”欣儿靠进陵光怀里撒娇,扯扯他的衣服,用小狗般的眼神瞅着陵光。 控诉不行来软的,小哥最疼她哦。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最近老想吃东西,肯定会长胖嘛!再说,人家是胖着才好看啦!” 陵光问道:“谁说你胖着好看的?” “我自己说的。” 陵光闻言一笑:“小哥看你这根本不是胖的,哪有胖着还吐得。” 欣儿抠抠鼻屎,陵光越想越不对劲,猛地按住欣儿的肩旁,上下对她打量。 欣儿弹飞了指甲上的鼻屎,问道:“干嘛?” 陵光试探的问道:“欣妹妹,你,不会怀孕了吧?” “啥?”欣儿没听清,把耳朵挖了挖。 “就是,那个。”陵光手指比划着,道:“那个,有了小孩。” “俺有小孩?”欣儿一听,哈哈笑了,拍着一脸严肃的陵光肩膀。 “小哥,你想吓死我呀!俺要是有小孩,一定,唔,拉屎把他拉掉。” 陵光额头三滴大汗珠,“欣妹妹吐槽的功夫见长啊。小哥没跟你开玩笑。” 欣儿嘿嘿拍打陵光,“讨厌啦,小哥。” 陵光对她道:“欣妹妹,你最近不是胃口大增么,还吃什么吐什么,很有可能是有了。” 欣儿道:“不可能啦!咱们村小黑他老婆刚开始怀孕时,可是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也许你跟她们反着呢,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跟以前不一样。” 欣儿摇晃着脑袋,想道:“嗯,那个没来,平时早就该来了,这都拖了半个月了。” 陵光凑近了问:“那个是什么。” 欣儿撅着嘴,脸红了:“讨厌,小哥银荡,那个,就是女人的那个呀。” “又骂我银荡。”陵光好委屈啊。 欣儿叫道:“啊,难道,小哥,我有娃了?” “其实,欣妹妹你不要介意……” 欣儿立马蹲下来,抱着头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小哥,我听说生孩子很痛的,哇,我不想生啦!” 陵光要被她打败了,原来欣儿只是担心生孩子痛苦,而不是在意自己被凌辱生孩子的事,这个孩子,是大公子厉天的,还好欣妹妹神经大条呢! “小哥啊,吃巴豆会不会把小孩拉下来?” 陵光摸摸欣儿的头道:“不要胡闹!欣妹妹乖乖把孩子生下来,小哥会照顾你们母女两的。” 欣儿眼巴巴的瞅着陵光,摸了摸肚子,道:“如果是男孩子呢?” 陵光摇着扇子:“是男孩,就我们爷儿俩保护你一个。” “小哥你真好。”欣儿感动极了,又想了想脸上显出不高兴的神色。 “傻丫头,还在想着什么?” 欣儿道:“小哥,你说,大哥会不会讨厌我呀?我替大木头生了孩子,大哥那么喜欢大木头。” “不会。”陵光心疼的环抱欣儿,道:“阿普不会讨厌你,还有小哥呢,别多想了。” “可是,孩子。” “我会告诉他,孩子是我们俩的。等找到阿普,你我还有他,三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你再替阿普生一个。” “呜呜,小哥你太伟大了。”欣儿感动得掉眼泪,没想到小哥这么甘愿给自己戴顶绿帽子,真是新世纪的好男人啊,呜。 陵光突然打了个哈欠,心里毛了起来。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找到大哥。” 欣儿兴奋的挽着陵光的手臂,转身时忽然停下来了,又马上转回来,脸色铁青,拉着陵光就要走另一边。 “怎么了?” 陵光疑惑回头,还没看到什么,就被欣儿扯着走。 “快走快走,我仇家来了。” 陵光摇起扇子道:“怕什么,欣妹妹别怕,管他什么仇家,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欣儿马上瞪着陵光,眼睛里充满了‘完了’的倒霉神情。 身后一个男人声音道:“久闻朱雀公子年少有为,今见果真胆识过人啊。” “哎,小哥……” 欣儿连忙去拉陵光,可是陵光早已转过身去,自信满满的摇起扇子。 那身后的是一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人,沧桑的脸上虽然布满憔悴,却依然抵挡不住男人英气的容颜,绝佳的气质,霸气外露。成熟的魅力,那是岁月雕磨的功劳,如同越沉越香的甘醇。 这个男人年轻时也有过风云,但是陵光不怕他,不管是谁,任何人也休想动他欣妹妹一根毫毛。 陵光高傲的扬起他的小下巴,看向来人:“你是什么人?既然知道我朱雀公子,还不快滚!” 欣儿连忙道:“小哥,不许没礼貌,他是……” 男人道:“我是她爹。” 陵光扇子一顿,对他的话呲之以鼻:“切,你以为我朱雀公子那么好骗。” 欣儿道:“他真的是我爹!” 陵光踉跄了一下,回头对欣儿望着:“他真的是?” 欣儿点头,千真万确。 陵光几乎要晕倒了,他竟然冒犯了欣儿的老爹,那可是未来岳父大人啊。 陵光抓狂。 欣儿的爹,前盟主郑子轩也没在意陵光的无礼,只是望着自己女儿欣儿,脸上很不高兴。 “在外面玩够了没有,跟爹回家了。” 欣儿拼命摇头,紧紧地,如同抓住救生浮板的抱住陵光的手臂。 “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不要胡闹,跟我回去!” “就不,就不。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种田的。”欣儿杏眼圆瞪。 郑子轩一脸肉痛表情:“你这孩子,这么这么不听话。现在外面很乱,你知不知道,尚轩被魔教人害了。” 欣儿沉默半天,才声音低沉道:“我知道,小轩轩和小白白都是被七煞杀得。” “正邪即将开战,你跟爹回家,到时候爹可能也要参加。” “可是,你不是早不当盟主了。” “入了江湖,就一辈子都不可能退出。欣儿,这也是我一直不让你习武的原因。你季礼叔叔被杀,小叔在魔教被七煞控制,你其他几个叔叔伯伯也是被魔教人杀害了。你还跟魔教人在一起吗?” 陵光闻言,不悦道:“我陵光虽然是魔教人,但是从来没害过欣妹妹。” 郑子轩转而看向陵光:“你能保证欣儿一辈子不受到危害?” 一辈子,是任何人也说不准的,也不能轻易许下承诺。 陵光很严肃的看着郑子轩发誓道:“我不能保证欣妹妹一辈子不受到危害,但是我可以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以命来保护欣妹妹,不让欣妹妹受一丁点委屈。” 郑子轩望着他严肃的表情,心中感受到这男孩子是真心喜欢自己女儿的,不由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打算去哪?” 欣儿道:“我们要去找郑普,他是我认的大哥。” “蜀山郑普?” “嗯。” 郑子轩皱眉道:“江湖传闻,他投靠了魔教教主,现在蜀山已经将他逐出师门,江湖人也唾弃他。” 欣儿马上道:“这都是误会,大哥人非常好的,他不可能投靠七煞。” 郑子轩低眉沉思,望向陵光和欣儿两人,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真是女儿大了,管不住啊。 “你们,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陵光,等这场风波平静过后,你要上门来提亲。” 陵光听了高兴得跳了起来,却又马上对郑子轩行礼:“知道了,谢谢岳父大人。” “咦?咦咦?”欣儿马上否认道:“不是啊,老爹,还有一个……” 陵光立即捂住欣儿的嘴,冲郑子轩笑道:“岳父大人辛苦了,岳父大人慢走!” 郑子轩也不疑有他,点头,走了。 陵光探探脑袋,看他真走了,才松开欣儿。 欣儿不满道:“小哥,你说啥呢,还有大哥啊。” 说着说着,欣儿的小脸慢慢红了,红的像樱桃。 陵光好气的敲了欣儿一下:“笨丫头,一女嫁二夫的事,你还真要跟你老爹说啊,他会气死过去的,我们自己会晤就行了哦。” 欣儿摸摸脑袋,不爽的回敲陵光的头,可是陵光个子高,不让她敲到,把欣儿气的跳脚。 “小哥讨厌!” 陵光嘿嘿笑:“好了,欣妹妹别气了。走吧,我们去塞外找阿普。” 欣儿大大点头,“嗯,把大哥拉回来。” 厉天被一个人救了,那个人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大夫,干净中性的面孔,腰间一把捣药用的杵。 当厉天入魔发疯时,那人正蹲在地上挖草,挖得正兴奋,突然一个人冲了过来,把地上的药草给,踩烂了。 “啊,啊啊……”那人顿时就尖叫,发狂了,那株草,那可是只此一棵,很稀有的,他找了好几年,唯一的一株,就那样,就那样被毁了,被毁了啊。 “我的卷珀啊!!!” 珍贵的药草,可能给三师兄治病的药草,就那样,没了。 那人悲痛的望向厉天,掏出腰上的杵,追上厉天。 “喂,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厉天此时已双眼布满血丝,通红通红的,手里的剑不等那人说完,就招呼了过去,出手狠辣,毫无章法。 此人是走火入魔了! 凭那人行医多年的经验,一眼断定,手里的杵扣住厉天的剑,喂了好几招,才将厉天打倒在地。 那人正要上前给厉天摸脉,一个女人跑了过来。 “公子!”莹珠连忙低头查看厉天哪里受伤了,又紧紧将厉天抱起,转身就要走。 那人摸摸脸,发了一会儿呆才道:“哎,你……” 莹珠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若想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那他踩坏我珍贵的药草,怎么办?” 莹珠压根没把那人的话听进耳朵里。 这时,郑子奚追了过来。 103.二货 已经到了绝境,难道真的已经到了绝境?莹珠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她低下头温柔的望着厉天,紧紧的搂着他,生怕下一刻就会失去他。 她一直都记得,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公子,少年的他总是那么倔强那么努力,倔强努力的背后是辛苦和心酸孤独,如同一个瓷娃娃,一碰就会伤害到他 ,那冷漠的表情下,是怎样的脆弱。 她恨自己不是公子的弟弟,恨自己不是心宿,恨自己不是朱雀,恨自己不是任何能吸引公子注意的人。她只是莹珠,一个小小的莹珠,一个公子从来没注意过的侍女。 如果,她武艺高超,就可以帮公子报仇,不让公子那么累了。可她,只是个没用的莹珠。 “虽不能自由的生,但却能自由的死。公子,莹珠绝不会让您落到那群卑鄙的人手里。” 莹珠的眼中有一份坚韧,一份毅力,甚至一份决然。她无畏的直视他们,手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剑。 郑子奚大惊,连忙喊道:“快停下,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有话慢慢说。” 这个小姑娘是把他当坏人了,要抱着厉天侄儿寻死呢。绝不能让她这么做。 还有戬儿,戬儿和他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误会,竟让天儿要杀害戬儿?不行,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帮助他们,让他们兄弟俩把误会澄清,共 同对抗七煞。 郑子奚道:“小姑娘,你放下手里刀子,我不会伤害厉天,我有话要对他说。” 郑子奚说着,慢慢一步步上前。 莹珠突然举着刀子指着郑子奚,大声道:“你不要过来!” 郑子奚连忙道:“好好,我不过去。你别害怕,我是天儿的叔叔,我是来帮他的。” 莹珠瞪着他,大声道:“我知道你和郑普串通一气,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我叫郑子奚,是厉道行的好兄弟。郑普就是厉戬,当年是我把他送到蜀山的,郑普这个名字也是我取得。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如果不信,你可以等厉天醒了问问他,十五年前我救过他们。” 难道,那个郑普,真的是真正的小公子?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郑普明明,还对大公子做了那种事,他们如果是兄弟,郑普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哥哥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那也,太肮脏了! “咦?郑普?那不是我狗剩徒弟吗?”一旁的黑衣男人呆呆说完,疑惑的摸摸脸。 郑子奚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这一眼看过去,惊讶的跳了起来。 “白浩然!!!” 这不是自己那个天然呆表弟,人痴,蜀山天才白浩然么? 白浩然摸摸脸:“你是谁?” 什么?我、是、谁?滑倒! 郑子奚几乎情绪失控的指着自己的大脸,对白浩然咆哮:“我是你郑子奚表哥,呆子!” 这才几年,这个六亲不认得笨蛋又把他的脸给忘记了。 白浩然眼神忽然明亮,变得深邃,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严肃无比,王八气十足。 “哼,整个蜀山,还没有人敢骂我白浩然是呆子!郑子奚是吧,很好很好。” “咔嚓咔嚓。”白浩然扳扳手指头,扭了扭脖子,舒展身体。 你他娘在做伸展运动吗?你他娘能不能在该严肃的问题上严肃,不该严肃的问题上不要严肃? 你他娘能不能不要这么二! 郑子奚几乎要抓狂了。 他身边的红衣少年紧紧将他抓住:“奚,冷静下来!” 郑子奚压下脾气,吐了一口浊气,面向莹珠:“我所说都是真的。天儿情况很不好,你最好将他放下,好好医治。耽误了,他的伤势会更严重。” 莹珠垂下眼眸,就算不为了自己,她也要为了公子。 公子是又走火入魔了,她没办法医治,如果是那天那个前辈,定能医好他,对于郑子奚,她实在不愿相信。 “大公子是走火入魔,你不可能医治的好他。” 是走火入魔吗?! 郑子奚低头想了想,环视周围,突然将白浩然拉过来,对她道:“我表弟白浩然是蜀山医术顶级的大夫,专治走火入魔,他可以帮天儿。” “这样,如果你还不能相信我,你将白浩然带走,随便去哪,我绝不派人追击,只要他能医好天儿。” 莹珠转念一想,这可以。 这一头白浩然反抗了。 “不干!”白浩然一副大师风范道。 “表弟,厉天是你徒弟的哥哥,你救救他。” “不干!” “浩然,表哥求你了。” “不干!” “你有什么要求,表哥都给你满足了。” “不干!” “李亟觞告诉表哥,浩然是最温柔善良的,不会见死不救。” 白浩然偷偷笑了,还是一口咬牙:“不干!” 郑子奚无语,被他打败了。 “你到底要怎样?我的浩然师弟!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白浩然抓起地上一株被踩烂的药草,递到郑子奚面前:“他踩烂了我珍贵的药草,我是不会救他的。” 郑子奚探探脑袋:“什么草,那么珍贵?” “卷珀。是我千金药方里治疗颠魔最重要的一株药草,还没长出果子,就被他踩烂了。” “我替你找。” “哼,我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这一株,你要找几年?三师兄的病我没希望了,任何人的死活与我也没关系。” 白浩然的脸上是比哭泣更为难过的表情,对他来说,三师兄的病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可怜的浩然啊!这就是六亲不认得报应吗? 郑子奚咳嗽两声,鄙视不正经的自己。 “浩然,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再说,这么多年来,李亟觞每次发病都是因为想起了她,毕竟曾经的相爱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你要知道,他的病只有你能医好他,所以你也必须陪在他身边。” “时间会慢慢让他淡忘,最好的淡忘是填补,他的心里需要一个人。你这几年都在外寻药,离开了他,是多么的不聪明。” 白浩然顿然醒悟,一脸懊恼。 “他这几年也发过几次小病,但他不愿意告诉你。因为他知道你在外面给他寻找灵丹妙药,他不想让你担心。一个人孤单的守着蜀山,偶尔的眺望远方,想着你……” “唔呜呜……”白浩然感动的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擦着眼泪。 郑子奚点点头,一脸同情摸样,还在煽动白浩然的感情线。 “从当年的下山游历,到如今的一派剑侠,一直相依为命的,是你们呀!” 白浩然哭的说:“表哥,你说得对,我要回家。” “不行不行!”郑子奚拉住他:“你至少先医好厉天。” 白浩然泪眼婆娑道:“好。我会医好他。” 郑子奚这才放心的笑了,眼看着莹珠他们的离开。 “我们快回去看看你那侄儿吧。” “嗯。” 他们转身的刹那,拂水出现在他们面前。 “地使,君上要见你。” 厉戬被关押在了地下牢笼里,那个就和那次阴山鬼母家的地牢里一样,昏暗潮湿,不见天日。 这次,大概再也没有人来救他了吧。 拂水对他说:“其实君上对你真是挺不错的,我从来没见过君上对谁好过。你看看这里。” 整片牢狱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厉戬是这里唯一的犯人。 “君上从不手软,所以不管有谁做错什么事,君上直接杀了。你瞧,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可见君上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不忍心杀你。” 厉戬不说话,只是瞪着她,不管拂水怎么游说他。 “哎。”拂水好奇的蹲了下来,对厉戬道:“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和君上认识的吗?听你叫他君泽,很亲切呀!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 厉戬将头撇向一边,脸上表情沉痛,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 许久,才从他的口中吐出:“骗子!” 拂水叹气:“说骗子,你又何尝不是骗了他呢。” 厉戬望向拂水。 “君上也把你当成了知己,在你有难时,他都亲自来救你。谁知道啊,你竟然是厉道行的儿子,你是没看到。君上得知你的身份后,在我们面前取下了 一直用来伪装的面具,他当时的表情,啧啧,比现在的你还有难过。” 拂水感叹,君上当时的表情多愤怒啊,也是爱之深恨之切,拂水懂得。 “在你面前,君上一直都是最真实的自己。郑普,你说是不是?” 厉戬沉痛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望向拂水:“君泽,为什么那么痛恨我爹?” 拂水摆摆手:“不知道,他没告诉你吗?” 也许是说了,因为父亲伤害了他,使他坠入魔道。君泽现在,是个半妖,已经不是人类了。 虽然同情,可是,君泽伤害了哥哥,是他让哥哥痛苦的,母亲也是被他杀害的。国仇家恨,厉戬不可能会原谅他,绝不可能。 ——第三卷·魔教·完—— 第四卷:霸主 104.血皇 一个地方呆久了总是让人感觉到疲倦与厌烦,所以厉戬总算体会到燧的心情了,在那山谷呆着还不把人逼疯了。 被关第一天,厉戬想了一天哥哥,牢狱的深处总是有人的怒吼声,晚上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拂水还骗我,这牢里只关了我。” 被关第二天,厉戬还是想哥哥,除了想哥哥,他开始想这么久以来的所有事情,晚上还是有怒吼声。 被关第三天,想哥哥,想怎么对朱雀阿姨道出自己的身份,想以后在魔教又是个什么样子,怒吼声很吵人。 第四天,念着哥哥的名字,想着和哥哥缠绵时的美好,脑中又幻想把哥哥压在墙上强吻,抚摸他的身体,记下他每一个呻吟的声音。直到身体有了反 应,然后厉戬抓狂了,奔溃了,怎么自己又在意银哥哥,那可是亲哥哥啊!一想到自己要跟所有人说出身份,一想到和哥哥相认,厉戬就忍不住哭了 。晚上怒吼声还是很吵人。 第五天,一想哥哥就哭,脸上长了胡子。拂水来看他的时候带了一瓶酒,坐下来和他一起品尝。还告诉他,七煞最近都忙着东进,要把中原攻陷了。 “为什么他要东进?” 厉戬记得七煞当魔教教主的那十几年一直乖乖呆在魔教,正邪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这次突然。 拂水挽了挽发际,道:“君上杀了正派盟主,那个司徒尚轩好像是武林四大家族的弟子,又是将军的独子,这不,正派朝廷都扛起来了,势要歼灭我们 ,所以君上东进,不坐以待毙。” 厉戬低下头道:“不会有好下场的,当年我爹就是被正派人围攻而死。” 拂水道:“如果,哪一天,君上被所有人围剿,你会不会帮他?” 厉戬抬起头,看着拂水认真的表情,又垂下眼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应该不会帮他吧,可是,君泽原本就不是坏人,是父亲害了他,君泽甚至救过 他几次。 “我不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吗?” 拂水笑了笑:“说的也是,不会有那么一天,君上那么厉害,不会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除了你!” 厉戬惊讶的望着她,可是她的眼中除了笑意,什么也没有。 厉戬问:“拂水,为什么你会跟着他?” 拂水愣住了,望向那高高的窗外,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本来是个朝廷官员的女儿,我爹犯了事被砍头了,我本来是要被押到沙场上去当军 妓的,没想到半路上那些押差。君上当时正好路过,仅仅一招就把他们都杀死了,所以我跪求他收下了我。” 说完,拂水笑了笑,厉戬望着这个掘强的女孩,心里惊讶了半天。 “说起来,火风他们的故事比我还精彩。” “是地水火风,难道你们都是被七煞救得?” 拂水摇头道:“也不全部,地使郑子奚我不知道。火使赤凤是因为听说君上很厉害,硬要当君上手下。风使是君上救得,听说风使以前老婆被仇家霸占 ,孩子就摔死在他面前,听说那仇家还囚禁风使,折磨他,那该有多恨啊。” “那个风使,以前那么惨么?” 拂水点头:“都是样貌惹的祸,风使以前也是个美人呢。当年天下第一美人是余思思,只因余思思是个女子,若真正论起来,大家心里的天下第一还是 夏蔺逸。后来,被害后,他把自己的相貌给毁了,人也变态了。” 厉戬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那,他会不会变脸?” “变脸是他最拿手的。他最喜欢扮成女的,尤其是我。因为他喜欢君上。” 厉戬眯了眯眼,他想起以前哥哥对他说过的一件奇怪的事,少林那会儿,有人假扮成心宿的模样,而再前一段时间,厉戬和哥哥他们莫名其妙分开后, 原本一定会找他的欣儿没有找他,再相遇哥哥却痛恨的要杀他,一切的一切,是有人假扮成他,欺骗伤害了哥哥,所以哥哥才会误会他。所以莹珠说哥 哥丢了毕生功力,现在修炼魔功,容易走火入魔,这一切,都是那个风使所为。 “实在可恨!” 拂水站了起来,拍拍屁股道:“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厉戬不说话,他在想事情。 第六天,他想着哥哥,脑中将所有安静凝神篇过滤了一遍,抬手在墙上写了下来。《厉氏林录》丢了,他能记得的只有安静凝神篇,这也是唯一克制哥 哥走火入魔的方法。将它刻在墙上,如果哪天自己突然死了,哥哥打入这里就一定会发现,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得了。晚上怒吼声又响了起来。 第七天,继续前一天的事。 第八天,第九天…… 直到过了三十来天,痛苦绝望满满填入心头。 究竟还要关他多久? 他试图和牢狱深处的人对话,可是没有人理他。 厉戬横眉倒竖,这天又探出脑袋,冲后面喊:“喂,前辈你听没听到?晚辈蜀山弟子,厉戬!前辈你听到了就回答。” 这次的喊话,对方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很奇怪的怒吼声加敲打东西的声音。 “前辈你说说话呀!” 对方却是又在敲打东西,而且敲得很快,怒吼声也一声一声的,很急喘的感觉。 厉戬正满脑子疑惑,这时一个狱卒跑了过来,踢他的门。 “再吵杀了你!” 厉戬马上退后,心里不以为然,只是很奇怪,对方为什么不说话,莫非是没办法说话。 想到这个问题,厉戬马上捡起一颗石头,把一块布条绑在上面,问他是谁。 趁狱卒走后,厉戬把手伸到牢门外,很用力的向监狱深处丢去,利用反弹原理,石头敲到对方的墙面,就会反弹到对方的狱中。 石头丢过去没多久,对方用同样的原理反弹了过来。 厉戬展开,布条上两个字:张环! 血盟堂堂主,父亲结义兄弟,血皇张环! “竟然是大伯!” 厉戬喜出望外,冲外面喊:“大伯,原来你在这里,你的徒弟苏小爱让我们来救你。” “厄厄……”后面只是很奇怪的声音。 “大伯,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厉戬说完,又在布条上写‘我也被关起来了,这边还好,你那边怎样?’。 回曰:全身被锁链捆绑,声喉也被毁。 “想不到大伯这么惨!” 写:有什么办法出去? 回:给我一把刀! 厉戬看了布条,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燧的剑。 当下拔出头上的红色发簪,在布条上写:念一声变大就可以了。 把发簪包在布条里,扔了过去。 开始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能听到石头打在墙面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忽然“轰——”的一声。 伴随着一声怒吼,厉戬站了起来,望向外面。 这是很多狱卒跑了过来,他看到狱卒们都被打飞了出去,他看到一个一头狂乱白发,桀骜不驯的中年人跳到他面前。 那个中年人脖子处是不规则的伤疤,全身很多伤痕,左手也没有了。 “大伯!”厉戬激动喊道。 张环冲他一笑,右手中红色的剑对着厉戬的牢门就劈了上去。 浓厚的剑气森然,魔剑不仅劈开了厉戬的牢门,连牢房的墙都劈裂开了。 张环变得疯狂起来,仰天大笑,抓着剑就冲了出去。 “大伯!”厉戬马上追了出去。 张环冲到外面就是一路厮杀,如同狂暴的狮子,脚下之路尸横遍野。 “不好了,张环逃出来了,快拦住他!” 越来越多的人手拿兵器围剿张环,张环一个不怕,将他们斩杀殆尽,没有一个人能拦住他,张环已经杀红了眼。 义弟呀义弟,欺你阴你之辈,辱你毁你之徒,我张环会一个一个将他们手刃! “啊啊啊!”张环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他的喉咙也啼出了血。 大伯是要向君泽的地方前进,这,厉戬想到自己必须要阻止他,大伯才从牢狱出来,恢复身体很重要,再说,大伯也不是君泽的对手,最主要的,厉戬 需要他。 “大伯!”厉戬抢先一步跳到他面前,制止狂乱的张环。 “大伯!你停手,我们先逃出这里!” 张环已杀红了眼,推开厉戬,还要继续前进。 “大伯!” “叮!” 这时, 一把青剑横穿飞来,制止了张环的继续前进。 同时一个白衣的仙女轻轻跳到地上,背对着他们,青剑飞到她的手中。 是蜀山的剑招,那衣服也是蜀山经典服饰,这人会是谁? “吼!”张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过去。 那白衣的仙女这时也转过身,身形如风,双眼如炬,手指扣动,剑法如行云流水惯式而出。 “楚冰!”厉戬瞪大眼,破口而出。 是楚冰!那白衣的仙女是楚冰! 楚冰冷漠的脸上毫无动容,她的全身心由剑动,人剑与自然相结合,仿佛她本人已化成了风,化成了水,任何招式攻击都被她以自然之力化解。 那是蜀山招式,却又不是,蜀山没有哪一招是楚冰所打出的那样,那剑招和厉戬的诀字剑诀,如出一辙。 曾经的楚冰,如今她的功力也非等闲之人相媲美,比那时厉害很多。 厉戬又是疑惑,为何楚冰会在这里,莫非也是被君泽所控制?! 仅仅数十招,张欢手中魔剑被楚冰削飞出去,插进泥土里。 楚冰手中剑直指张环! “住手!” 厉戬跳到他们中间,对他们道。 楚冰冷漠的双眼温柔了下来,收了剑,道:“郑普。” 厉戬望向楚冰,她是知道的,她是清醒的。急忙问她:“楚冰,为什么你在这里?是不是七煞控制了你?” “没有人控制我,我是自愿呆在这里的。郑普,离开这里,不要淌这趟浑水,也不要与七煞为敌。” “为什么你要说这样的话?楚冰,你跟我回去,九师叔,还有蜀山的其他师兄弟都很想你,还有赵师妹,回去吧。” 楚冰只是摇头,轻轻的摇头,说了一句厉戬不懂的话:“七煞,不能死。” 厉戬不懂。 “见到小雅,帮我告诉她。我已经找到钥匙了!” 厉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楚冰是真的固执不愿意跟他走。 远处又有不少人跑了过来。 “走!” 厉戬望着楚冰的眼,咬了咬牙,还是拉着张环转身跑走了。 厉戬的背影渐渐从视线里消失了,楚冰的泪水也慢慢从眼角滑落,她紧闭双眼,杜绝心酸。 “情爱一字,在你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定义?” 是个怎样的定义?在大义责任面前,任何事物,都荡然无存。 出了外面,张环深深自责,狂乱的心也冷静下来。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打不过一个女人,打不过七煞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自己算什么血皇! 张环生气愤怒的狂抓自己的白头发。 厉戬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大伯,大伯你这是做什么?” 张环憔悴的望向他,卖力的发声,声音嘶哑:“戬儿,大伯真没用,一直没能给你爹报仇。” 厉戬摇头:“这不是大伯的错,七煞他确实很厉害,而且,他还是我爹的业师。” 张环惊讶极了:“七煞竟是义弟的业师?是抚养义弟长大的人?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他现在应该不算是人,他由人堕入妖魔道。” 厉戬将自己所遇所知,全都告诉了张环,包括父亲以前做错的事。 听完后,张环一阵唏嘘,这实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内了,没想到自己的义弟发生过那么多的事,侄儿真是吃尽了苦头。 “你父亲不在,大伯会照顾你们俩兄弟。” 厉戬微笑,又想了想道:“大伯,我现在是圣女教的教主,秋未眠也归于我手下,只是一直有一件事困扰我。” 张环拍胸口说:“什么事?戬儿你说,大伯都替你解忧。” 厉戬道:“与家人失踪多年,泉中有一个假厉戬替代了我,朱雀阿姨一直不知我是真正的厉戬,就是我对我哥说出了身份,我哥也不相信,而且我们之 间还产生了巨大误会,误会大到我哥现在视我如敌。” 张环破口大骂:“他们都是瞎子吗?连小公子,自己的弟弟都认不出来!戬儿,你如你父年轻一般。” 厉戬垂下眼眸:“这不怪他们,一开始是我想弄明一切,不告诉他们的。我哥也是因为七煞手下风使假扮我,伤害了他,才会对我误会。” “大伯会告诉所有人,让他们都跪在你面前承认你是真正厉戬,那两个假扮你的人,大伯不会放过!”张环说着,咬牙切齿。 厉戬道:“我想夺回魔教。” 张环一听,重重拍在厉戬肩膀上,笑道:“早该如此,戬儿做什么,大伯都支持!” 厉戬道:“大伯,七煞太厉害,我一个人没办法对付他。” 张环眼珠转动,定在厉戬身上:“血盟堂今后听从戬儿调遣。” “大伯,我想动用所有魔教人对抗七煞。” “这,”张环顿了顿,神色沉重道:“魔教大多数人已被七煞控制,无法调动。” “我有办法调动他们。”厉戬道:“现在就是需要大伯去泉中,指挥他们前往这里,我哥不信任我,我只能拜托大伯了。” 张环点头:“我的话白虎玄武他们会听,只是朱雀和青龙,不,她们现在应该是圣女教众了。” 厉戬将圣女令交到张环手中,正声道:“传我命令,圣女教众与白虎他们一起,向北方进发,在关外聚集,等我指挥。” 张环顿时热血澎湃,激动的望着自己的侄儿。 “戬儿,你现在要做什么?” 面对张环问话,厉戬意味深长的一笑。 “我,要留在塞北做一件事,一件可以改变未来走向的大事!” 105.重逢 美丽的花儿们,就算凋零了,那曾经盛开的枝头,依旧为你们流连,等待来年的相逢。 玄武堂,女宿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单手扶额,手里捏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郑普是失踪多年的厉戬! 没想到那个郑普竟然是厉戬小公子,所以当初对厉天发誓,死赖在泉中不走。 “七煞大人也是,对他处处留情,让他活至今日。我可怜的小公子啊。” 女宿醉心权利欲望,早在很久以前就甘愿臣服于七煞手下,暗中替他卖命。 这个假厉戬也是女宿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自己一步步做大,却没想到假厉戬这个废物,养了他多年一点用都没有。 罢,罢,废物也有废物的用法。 “小公子,你怎么看?” 大厅某处的假厉戬阴沉的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极了。 他没想到真正的厉戬仍尚在人世,更没想到郑欣的大哥郑普,竟然就是厉戬。 “如果郑普回来的话,朱雀大人将不会再疼你,他们会拥立他,你会失去一切,会被赶出泉中,沦落到什么也不是。” 假厉戬开口,声音也在颤抖:“那个时候,郑普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厉天对他也是比对我好。女宿,我,我应该怎么办?我不想他回来,他会夺走我的一切,郑普,他,他为什么要是厉戬……” 那种恐惧,那种害怕,让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女宿眼中露出不屑的目光:“现在还早。” 假厉戬抬起头里:“啊?” 女宿邪恶的笑了:“现在还早。泉中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郑普才是真正的小公子,除了你我。你要想一辈子当这个厉戬,只有一种办法。” 假厉戬站了起来:“什么办法?” 女宿双眼深邃道:“杀了他!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就是永远的厉戬。要想过安稳日子,你只能杀了他。” 假厉戬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头。 对,还有这种方法! “我,我要去塞外,我要去杀了他!” 对,对,乖孩子,去吧,无论是用多卑鄙的手段,就算只能给他一次痛击。 “女宿,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命运在等待! 什么是爱? 如果爱是绝望痛苦悲伤的话,这样的爱,还要不要? 很多人不懂什么是真爱,喜欢,好感,不一定是,爱不是美好,爱是绝望,爱是走投无路,爱是刻骨铭心,就连呼吸,也是对爱人的思恋。那样的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死亡,只有毁灭,那样的爱才不会存在。 要我不爱你,除非我死! “厉天……” 以前是他不懂,总是为世俗所惑,害怕这种不正常的感情,所以两个人总是磕磕碰碰,脆弱的爱情总是受到伤害,一路走来,布满荆棘与他们的鲜血。 如今,他不再迷惑,是亲兄弟又怎么样,就算所有人反对,说他们恶心,他都不再改变自己的心,逃避这段感情。 如果他现在就在他面前,他愿意付出自己的身心,对他说上一万次‘我爱你!’。 厉戬挣开双眼,一个孩子俏皮的模样呈现在他面前。 孩子好奇的大眼睛盯着他,见他醒了,兴奋的叫了起来。 “大哥哥,你醒啦,你又哭了哦。” 厉戬坐了起来,拿衣袖擦掉双眼中的泪水,心里的悲伤却依旧不减。 这几日,厉戬只要一睡觉就会梦到哥哥,心里难受极了。 “你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床上放了我丈夫的旧衣服。” 厉戬望向门外晒东西的女人,道了句:“谢谢。” 这是厉戬从监牢逃出的第五天了,根据秋未眠所说,他循着月亮的轨迹,一路寻找。 可是秋未眠给的线索太少了,寻找那样的墓地,是在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厉戬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走下来,洗了脸,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面色蜡黄,两眼暗淡无光,脸型也消瘦了。但仔细看,自己却也是五官端正,与印象中的父亲,似乎越来越相像了。 “唯独与哥哥一点不像,哥哥是那样的美丽,比母亲还要美。” 好想去抱哥哥,亲吻他,抚遍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皮肤是那样的白皙,完美的脸蛋,娇嫩的脖子,消瘦的身体,那修长的双腿,连翘的臀部,每一处都那样的迷人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他们,该有那长时间没有亲热了?甚至连接吻都是自己想象的。 啊!厉戬简直要抓狂了,身上的欲望,只是想想都那么旺盛。 不行!下次见面第一件事,一定要把哥哥压倒。 “大哥哥,你在干什么?”忽然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厉戬吓了一跳,差点早泄了。这小屁孩,该打。 “没事没事,走,到外面去等我。” 等厉戬洗簌完毕,女人也弄好了饭菜摆上桌子,小屁孩就坐在他身边。 三人就像一家人似的。 女人是个寡妇,丈夫早死,没有孩子。厉戬因为昨夜大雨,身心疲倦不堪,所以在她家借宿了一宿。 而小屁孩,是个孤儿,是厉戬捡的,跟了他两天。 “大姐,你知道月亮升起的地方在哪里吗?” 女人想了想道:“好像听说过,你问问我们村的村长吧,他是位非常有智慧的老人。” 厉戬道:“好,谢谢你。” 女人问:“你吃完饭就走吗?” “是的,我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 女人的眼中露出失望的表情:“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了客人。” 厉戬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望向身边的孩子:“你不介意的话,请收养这个孩子。” 女人和孩子都愣住了。 “我要去的地方也许很危险,带着孩子又不方便,如果是你收养他的话,我想他一定会很幸福。” 女人激动的哭了:“谢谢你,谢谢你,你一定是神明派来的好人。” 厉戬微笑,拜别了那个女人,厉戬前往女人所说的村长家。 才出了外面,小小的村庄却鸡飞狗跳起来,村子里为数不多的人们全都被吸引了,围在了一起,像是都在凑什么热闹。厉戬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正当 他要离开时,他却听到了一个很不和谐的,他所熟悉的人的声音。 “当官靠后台,挣钱靠胡来。真理在报上,清官在戏台。大兄弟,你这样做生意可不厚道哦。” 厉戬双眼一瞪,这个声音是,马上挤进人群里。 果然,是欣儿! 欣儿正一手叉腰,脚上小靴子踩在人家小老板的摊子上,凶神恶煞的和小老板互瞪着,两人都口沫横飞。 欣儿的背后站着摇孔雀扇,自诩公子的陵光,那双迷人的丹凤眼眨了眨,面带笑容的望着叫价的两人。 小老板争得面红耳赤:“姑娘你这是把我往死里逼!” 欣儿也很有气质的吼着:“我下次给你带人来还不行吗!” “再往上提点!” “人家钱也不好挣呀!都是要饭要来的!你就不能通融点吗!” “可是我这也是小本买卖呀!” “老板,求求你了,通融一次啦!……” 厉戬额间好大一滴汗,陵光不是有钱吗,还放任欣儿不顾形象的与人砍价,也不怕丢脸。 唉,被他们打败了! “欣儿,陵光!”厉戬慢慢喊出声。 陵光摇扇一顿,凤眼瞪大,马上转过身来,见到厉戬的脸,兴奋的俊脸上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激动的叫道。 “阿普!” 话音未落,陵光已经扑到厉戬身上,紧紧拥抱住他。 欣儿听到陵光的叫声,也回过头来,看到思恋已久的大哥,欢呼一声,也扑了上去。 “欣儿,别,哎唷!” 陵光这个大男人的体重扑到厉戬身上早已应接不暇,还没喊出声,欣儿那丫头也不知自己轻重的扑倒他,厉戬就这样直接被他们压在了身下,后背磕到 地上的小石子,疼的他咧起了嘴,倒吸一口气。 “你们,两头,猪!”厉戬困难的从嘴里挤出这五个大字。 “呜呜,大哥,我想死你了!” 欣儿坐起来一边哭一边笑,擦擦眼泪,鼻涕又下来了,她紧紧攒着厉戬的衣服,又埋进厉戬的衣服里,鼻涕直接往厉戬的衣服上擦,声音梗咽着。 “喂。” 厉戬哭笑不得,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板正厉戬的脸,上下左右的晃动。 “喂,陵光!”厉戬不爽的盯着晃动他脑袋的陵光,这小子是整他呢。 “瘦了,变难看了。”陵光喂喂皱眉,但是接触到厉戬的目光,他的眼中又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不过,是真正的你。阿普,欢迎归队!” 不管他们以前有什么过节,但是真正相遇在一起了,任何过节矛盾早已被心中的想念所替代,任何不快烟消云散,就好像以前那样,三个人快快乐乐高 高兴兴的相伴相依相守! 他们明明,一直都这样。 厉戬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被他们打败了。 “讨厌,小哥你走开,挤着我了。”欣儿如虫般慢慢挪动身体,企图整个人霸占厉戬的身上。 陵光嘿嘿奸笑,露出八颗雪白的门牙,对于欣儿的攻势,丝毫不退让,甚至如水蛭般吸附在厉戬的胸口,勾着他的脖子。 “不要不要,阿普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小哥偏不让。” “小哥你坏!” “嘿嘿,阿普还是最喜欢我了。阿普,是不是?” “啊你妈的头,你们两个快从我身上滚!” 厉戬大声咆哮着,他们想把他压死呢,厉戬很明显都感觉自己快接不上气了,必须赶紧把两位佛爷请走。 陵光吐了一个舌头,马上从他身上离开,把欣儿也带拉了起来。 厉戬拼命拍打胸口,坐在地上咳嗽起来,指指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陵光一走,这压力是减轻了,但是欣儿一走,厉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欣儿不看人那么小,怎么体重有两个陵光那么重? “啪嗒。”一个金算盘从欣儿身上掉下来,欣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捡了起来,冲他们嘿嘿一笑。 陵光终于善心发作,蹲了下来,展开自己那孔雀朝阳的破扇子,给厉戬摇了摇,帮他拍拍背。 “好些了吗?” 我这是谁害的呀? 厉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咳,我没事。” “呐,喝点会更好些。”一壶水奉上。 还算你有良心,臭孔雀,厉戬他就大慈大悲以往一切全都一笔勾销吧。 “哎,大哥,不能喝。” 一口喝下去,顿时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一股子酸味充填他的鼻腔,心里难过的让他五官都错了位。 这,这分明是醋!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阿普还是那么单纯啊。”陵光笑的捂住肚子,拼命拍打地面。 “陵光,你个臭小子找死!”厉戬抹掉嘴角的醋汁,一下子扑倒陵光,他简直要气到冒烟了。 陵光边笑边反抗:“哈哈,好、好了,阿普,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跟你开玩笑呢,好人大哥,别生气了。” 真好,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呵呵,哈哈哈哈。” 厉戬坐在陵光身上,两个人看到他们的欣儿小妹在开心的微笑,他们两个也都释然,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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