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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豪喜当爹——by徒手劈黄瓜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4

 文案:

 土豪爱装逼,爱把妹,爱开着跑车得瑟地飙 土豪品位很差,就爱浓妆丝袜大胸锥子脸。 土豪有个竹马高富帅,只要跟高富帅在一起,一秒钟成人肉背景,妹子的眼中永远看不见他。 土豪恨他的竹马。 最近,土豪新看上一个外围锥子女,千辛万苦自以为打败竹马高富帅泡到手后,被此女设计陷害,成为接盘侠,喜当爹,悲催之下,奉子成婚。 土豪发现头顶上的绿帽子后,勃然大怒,伤心欲狂。 竹马高富帅暗暗窃喜,温柔安慰,循循善诱:既然她给你戴绿帽子,你也还给她一顶呗 土豪:咦? 1v1,HE,竹马打败天降 打滚求调戏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驰帅,陆离 | 配角:芩欣,宋瑾瑜,侯俊 | 其它:青梅竹马,竹马胜天降 1、土豪的女神 土豪在圈里是个笑话。 都是圈里的,谁没个有钱的爹? 在外头炫富也就罢了,在圈里还装逼,就让人鄙夷了。 因此,自以为高富帅的林驰帅得了绰号,叫拉轰。 其实他对自己的绰号很是满意。 他不拉轰谁拉轰? 既高雅又拉轰的高富帅,除了他林驰帅,哪里找得出第二个?! 土豪很没品位,就爱浓妆丝袜大胸锥子脸的不正经妹子。 今儿晚上要和一群哥们去一家高档会所,会所里有很多这样的妖精妹子,土豪十分地重视。 林驰帅对着镜子,噗噗地喷着定型水,将刘海上一撮银白色的挑染毛喷得半立起来。 他弹弹那撮毛,穿上一件紫色的花村衫,左左右右反复照着镜子,自认为是洒脱不羁的帅。 然后穿上一双尖头的,闪亮的血红皮鞋。 他蹬了蹬脚,一脚跨上了他那辆血红色的保时捷911,呼啸而去。 狂飙的风吹得他脸颊上的肉都快变形了,唯独发型纹丝不动。 他吹了一声口哨,自以为很潇洒地迎风撸了撸自己的头发。 嗯,定型水抹得有些多了! 格调高级会所是A市顶级的会所,里头装修奢豪,充斥着大胸长腿各色妖精,一眼看去,一群大眼睛锥子脸,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娘肚子生出来似的。 那格调会所其实很没格调,很露骨,很银荡,到处充斥着暴发户的土豪味。 不愧为林驰帅的最爱。 林驰帅对着后视镜弹了弹头上的一撮白毛,左顾右照,觉得自己拉轰极了。 此时,有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林驰帅艰难地将目光从后视镜上移开,微微弯身,很潇洒利落地跨出车门。 会所门口已经聚了三两好友,见到林驰帅,纷纷大呼小叫:“呦,拉轰,今儿个好拉轰啊!” 林驰帅蹬着血红的尖头皮鞋,将车钥匙甩进侍者怀中,大跨几步,与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地走进会所,一脸兴奋:“拉轰那是必须的,话说今儿个有好妞不?” “听说刚来几个白俄妞。” “呦,白俄妞啊!”林驰帅口中啧啧作响,评判道,“风骚,奶大,洞也大。猴子,你确定吃得消?” 众人闻言大笑。 叫做猴子的富二,本名侯俊,人精瘦成竹竿样,眼中闪着精光,当然,林驰帅认为那是妥妥的银光,一看就是混迹欢场,淘空身子的公子哥。 猴子一拳砸在对方肩上:“放屁,老子又有技术又有实力,哪个妞不是被老子操得嗷嗷叫的?!” 众人笑闹着,走进会所大门。 豪华的通道两旁,齐刷刷地站着美艳的女侍者,像风骚的行道树似的,密麻麻地排了个一长串。甚至夹了几个金发碧眼的舶来品。 见拉轰等人,一齐弯腰:“欢迎光临。” 硕大的奶几乎从低领口掉出来。 林驰帅立马直了眼。 姑娘大胸细腰翘臀,一溜烟看过去,林驰帅简直不知道该把眼往哪放。 会馆经理点头哈腰地迎过来:“几位少爷,包厢已经准备好了,请往这边走。” 林驰帅很矜持地咳了一声,眼睛扫过一圈的美眉,然后很有深意地看向经理。 经理立马会意:“我们会所受最高领导层的指示,正在转型,最近来了一批真正有风情的,给各位老板留着呢。” 猴子听了很是动心:“耐得住花样么?可别是经看不经用了。” 几个二世祖狭促地笑。 经理急忙摆手:“这种类型可是目前市场迎合度、受欢迎度最高的,包诸位满意。柔柔,给几个老板带路。” 一个漂亮的美眉从队列中走出来,微笑地引着几人往豪华包厢里走。 美眉穿着一身OL职业装,白色衬衫的领口开得很低,雪白的胸脯随着袅娜的步伐一跳一跳,白得几乎发亮。 也不知道是不是里头的硅胶在发光。 猴子啧啧赞叹一声:“柔柔,你今儿个穿得忒有味道。” 柔柔轻甩了下秀发,抛了个眉眼:“这叫秘书风。你们这些富二呐,不就都喜欢这个调调嘛。” 林驰帅从上到下地扫了她一遍,然后将目光徘徊在她低领上,很是遗憾地叹息一声:“要是穿一双黑丝,就更有滋味了。” 柔柔轻笑了声,凑近身来,将纤纤玉指戳在林驰帅的胸膛,娇嗔道:“就你这品位!” 林驰帅只觉一阵香风袭来,对方露了大半的雪白大腿在眼底闪闪发光,不禁直了眼。 不过他长着一副颇是不赖的五官,此刻直着眼,也并不显得色眯眯,反而带着三分傻气。 猴子用后肘戳了戳了林驰帅:“拉轰,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幅表情很傻?” 林驰帅呆滞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傻?这个字跟哥有关系吗?” 另外一个男子笑着说:“猴子,陆少不就常说么。陆少跟拉轰那可是青梅竹马,一条裤子的交情,他说的话,一定是有权威性的。” 林驰帅面无表情地转头看过去:“马哈,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子说的话这么奇怪呢,什么叫一条裤子的交情?……我跟他的交情就值一条裤子么?” 马哈姓马,并不叫马哈,本名马从容。因长得宽脸厚唇,被众人一致认为神似像那北美洲溯河产卵的大马哈鱼,于是得了个雅称,马哈。 马哈立刻被哽得说不出话。 林驰帅继续说道:“现在一条名牌裤子还是很值钱的……我跟他最多算一双袜子。而且是夜市上十块六双的袜子。” 猴子深沉地叹息一声,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不就是一个女人么,拉轰啊,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哥们置气就不应该了。你这副样子,我们都不敢跟你一块睡女人了啊。” 几个糙爷们富二代百无禁忌,一块睡女人的猥琐事也暗搓搓地常干。 谁叫现在就流行N。 林驰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一副很高傲不满的模样,其实没好意思说出实情。 自己跟陆离积怨已深,被挖墙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哪怕是万里长城,也被他快要挖塌了。 那厮简直是孟姜女在世,哦不,孟姜女的升级版。只消勾勾手指,自己的墙角就哗啦啦倒下一片,怎么拦都拦不住。 前头带路的柔柔很是千娇百媚地回眸一笑,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很是娇羞的问:“说到陆少,今儿个陆少怎么没来啊?” 猴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本就挺小的眼睛立马见缝不见眼:“那你得问拉轰啊!” 说罢不怀好意地又捅了捅林驰帅:“拉轰,陆少怎么不来啊?” 林驰帅不屑地嗤一声:“他要来了,这群骚货还不像苍蝇叮粪似的全叮在他身上,你们还泡得到妞么?我是为你们着想,特意没叫他来!” 柔柔娇嗔着,又将芊芊玉指戳在林驰帅身上:“林总说谁是骚货呢?我可不依呐。” 马哈很怜香惜玉地一把揽过她的细腰:“林总认为骚就是美,越骚越美,他在夸你们呢。” 柔柔不依:“最近我们会所转型呢,上头指示,不能明骚,要闷骚……”说着勾起马哈的领带,在指尖打了个圈,“今儿个我闷得怎么样啊?” 马哈从皮夹里掏出一沓子钱,往柔柔胸脯里塞去。 因为钱太厚,又把衬衫扣子爆开一个。 雪白的胸脯几乎一览无余了。 柔柔娇喘一声:“真坏。” 马哈用下身顶了顶她的翘臀:“这就叫坏啊?” 柔柔喘得更厉害了。 林驰帅看得很是心襟荡漾,无奈美人在别人怀中,索性别过脸,心中默默吐槽:这也叫闷…… 分明是明骚得不行…… 简直是自己的——最爱。 包厢很快就到了。 马哈和柔柔已经打得火热,在包厢门口就缠吻起来。 猴子很是迫不及待地打开包厢。 一如所料,好几个美眉已然候在里头。 但看在林驰帅眼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竟然是……文艺范? 长发,棉裙,淡妆,一个赛一个地小清新,一个比一个的清纯范。 林驰帅呆了一呆,对着门口激战的柔柔问道:“这是什么?!” 柔柔一只脚尚挂在马哈腰间,闻言忙里抽闲地转头问:“什么什么?” 马哈不满地扭过柔柔的脸,又是一顿狼吻。 林驰帅默默地看着他们:“那些……女人。” 柔柔高昂着头喘息着,夹在胸里的钱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我们会所……不是,不是转型了嘛,女神范嘛……禁欲系呐……” 林驰帅再默默地转头看进去,猴子已经扑进了女人堆中。 女人们娇羞地尖叫着,纷纷羞红着脸躲闪着。 好……装逼。 真正的女神,难道不该爆乳、浓妆、齐B短裙吗…… 再配上一双大长腿、恨天高。 下巴和高跟鞋跟,一定要上下呼应,尖得能戳死人的。 那样才够味,够感! 他想着,颇是嫌弃地看着里头众女人。 这群丑八怪哪里来的? 耳边狗男女的动静越闹越大,林驰帅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会儿,越想越郁闷,索性转身离开。 2、土豪很风骚 猴子在女人堆里唤他:“拉轰,你去哪里啊?” 林驰帅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手:“去厕所。” 其实他是去舞厅。 格调会所中,酒吧、舞厅、包厢、KTV乃至于各类球场一应俱全。 酒吧跟舞厅是一体的,酒台就设在舞池边上。 一片暧昧灯光中,林驰帅借酒消愁之际,顺便狩猎美女。 他缓缓酌着手中的鸡尾酒,眼睛一圈又一圈地扫荡着附近的人群。 忽然之间,眼睛一亮。 角落里坐着几个黑丝女人,其中一人胸尤其爆,脸尤其尖,黑丝袜的洞,尤其地大。 那大长腿,像两条雪白的鱼,被紧紧箍在了黑色的渔网中。 果然是极品! 林驰帅一咽口水,满脸正经地站起,让酒保开了瓶法国红酒,攥着酒瓶子就颠颠地上前搭讪了。 朦胧的舞池灯光扫过,将那个美女一头金色长发染成不同的颜色。 脸极白,而唇色血红。眼影是极艳的紫色,回眸看来时,浓烈极了。 林驰帅心中惊艳,脸上不动声色,只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将红酒轻轻放在桌上,对着那美女说:“法国博若莱红酒,AOC级,果子香浓,口感爽滑……美酒配佳人呐,不如一起来一杯?” 几个女伴一起笑了起来,揶揄:“呦,我们有份么?” 林驰帅只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专心致志钟情不已的模样,也不回答。 美女似笑非笑地撇了林驰帅一眼,指尖的香烟燃着淡淡的烟。 女人慵懒抬指,吸了一口,然后优雅起身,凑近林驰帅,几乎鼻碰着了鼻。 她一勾嘴角,满口的烟,全喷在林驰帅的脸上,然后散开。 烟头火光明灭不定,恰如女人眸中笑意:“一瓶博若莱,就想泡我?” 女人说话的间的气息,混着烟味,还有极其浓烈的香水味,构成了赤裸裸的勾引。 我操,好骚!好直接! 林驰帅心中激动地想,然后被烟熏得吭吭地咳了起来。 几个女人见他这幅摸样,笑得花枝乱颤。 “我别墅里,还有82年的拉菲……”林驰帅被人嘲笑,心中着实有些恼火,很想骂娘。但在美女面前,又必须得做出绅士的样子。于是他拽了拽领带,自认为十分风度翩翩地提议,“不如我们——” 他说着,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几个女人也不调笑了,一齐坐直身子,一径地看过去。 有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是我前不久送你的几瓶么?” 林驰帅心中的草泥马咆哮一声,狂奔起来。 这厮来了!到手的妞,又得飞了! 他缓缓地转身,一时之间悲愤得几乎认命了。 对方身材很是高大修长,投下的阴影,几乎把林驰帅笼在其中。 林驰帅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心中怒骂,真是太他娘地压抑了! 男人长得十分英俊,五官轮廓很是深刻,以至于现出一种冷峻味道。一身的黑色西装竟被他穿出了禁欲模样。 男人满脸肃容地站在这灯红酒绿的场所,就像凌然站在豪华会议厅中挥斥方遒,叱咤商场般,愣是将满舞厅的风骚味都压了下去。 林驰帅的太阳穴突得跳了下。 禁欲系…… 不就是这所狗屎的正在转型中的会所最爱么。 传说中市场接受度最高、最受欢迎的类型。 陆离要是进了这里头,那不可得成花魁啊。 自己绝壁要捧他啊! 身边的女人回过神来,娇羞地笑了下,将林驰帅挤到一边,对着男子伸出一双涂了血红丹蔻的纤纤素手来:“我叫芩欣,很高兴认识您。请问先生贵姓?” 林驰帅迅速凑过去,一把捏住芩欣的手:“我叫林驰帅,幸会幸会。” 女人的脸僵了一僵,很快恢复表情,然后将手轻轻地从对方手中抽离。 身边原先坐着的女人们都纷纷站起,围绕在陆离身侧,挑逗着,娇笑着,像一群嗡嗡的蜜蜂辛勤地围着一朵花,当然,在林驰帅眼中,更像一群嗡嗡的苍蝇叮着一坨屎。 人穷志尚且不穷,更何况自己是个富二! 林驰帅心中歃血为盟,指天为誓,自己一定要泡到这个骚!女!人! 陆离垂下眼帘,瞟了林驰帅一眼,然后对着芩欣伸出手:“你好,陆离。” 芩欣声音都有些抖了,重新伸出手来:“你——” 她刚说出一个字,林驰帅已然快速伸手,一把攥住陆离的,狠狠地上下摇了摇:“真是好巧,又跟陆总碰面了!” 陆离轻轻勾起嘴角,神情立时柔软不少:“好巧。” 他眉目秀隽深刻,平时虽冷峻,但带着笑意时,却会给人一种脉脉情深的错觉。 不过对着林驰帅,再情深,也是脱裤子给瞎子看。 林驰帅假笑着,火气十足地质问:“陆总不是自称对这种娱乐场所无感么,怎么在下总在这里跟您巧遇?” 陆离的手不动声色地包住对方的,指与指之间缠扣,几乎有些难解难分了:“听说格调转型,特意来看看。” 林驰帅听到转型二字,眼角抽了抽:“陆总一定很喜欢了。” 陆离轻轻一笑:“不喜欢。” 林驰帅挑眉,有些诧异。 他一直以为,装逼男一定喜欢装逼女。 就像骚男一定喜欢骚女一样。 呸呸,就像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拉轰高富帅喜欢随性洒脱的女人一样。 忽然有爽朗的笑声传来:“陆总,贵客!欢迎光临啊!” 来人亦是一身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绉绉的精英败类模样。隔着老远,就迫不及待地对陆离伸出手:“陆总难请啊,请了多回,这次总算肯赏脸了。” 陆离终于松开握着林驰帅的手,很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向着那人走去。 与林驰帅侧身而过的刹那,微微低下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我喜欢骚的。” 林驰帅只觉晴天霹雳! 怪不得! 那厮总抢自己的女人,原来是审美观撞衫! 那厢两个生意人已经寒暄起来。 来人十足盛情,但陆离却显得礼貌而又疏离,连握手也是礼节性地浅握一记。 “徐总太客气了。”陆离眉眼冷淡,但又风度翩翩地礼貌着。 徐总盛情相邀:“这里实在太过嘈杂,陆总不如随我一同去茶室一同品茶?小弟我新近得了一批顶尖的台湾红茶,味道很是不赖的。” 陆离看了眼林驰帅,婉拒道:“我少时好友也在这里,想与好友一叙儿时旧事,下次再叨扰徐总了。” 那人像是终于发现了林驰帅,恍然地叹一声:“原来是林大少!稀客,好巧!好巧!” 他这话虽然说得热情,但林驰帅却觉得他分明在讽刺自己,以至于觉得对方眼角眉梢都是鄙夷不屑了。 自己分明是这里熟的不能再熟的老顾客了,还稀客?稀给你妈去看啊。 他知道那些自诩精英的富二是向来看不起自己这种人的,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打算毫无情商地反击回去:“徐总是刚喝了洋墨水回来,一接过老爹的会所,就鼓捣着转型。日后我就是成了稀客,也是很正常的嘛。” 那徐总脸僵了僵,然后又谈笑风生:“会所的改革,都是借鉴国外的经验。想必是林大少没有出过国,不大理解这种优雅高贵的格调。” 林驰帅怒了,上赶着到你家消费,还要被你这龟孙子消遣! 丫的,自以为是海龟,还真给脸不要脸了! 信不信哥用美金,把你这新时代卖国贼的脸给piapiapia地拍肿了! 在富二代的圈子里,是分为两派的。 一派是海龟派,当然是各种优雅高贵洋气精英;二是土鳖派,自然是各种土豪爆发坑爹不学无术。 两派互相看不顺眼,能讽刺就讽刺,能鄙夷就鄙夷。 不得不说,陆离是海龟中的佼佼者,而林驰帅是土鳖中的战斗机。 林驰帅作为土鳖一派的领路人,遭受海龟精英人士的鄙薄是常有的事,积怨什么的,已经很深了。 当然,他也是当场回击,绝不忍气吞声的主。 于是林驰帅眼一红,当场就撸起袖子,一副打算冲将上前,决不罢休的架势。 陆离眼尖手快,一把拦腰抱住他:“帅帅,你不要激动,白白伤了和气。我们都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了,不如坐下来,一齐喝一杯。” 林驰帅的怒火被成功转移了,转头怒吼:“谁是帅帅?!丫的帅帅是你能叫的么?!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还TMD叫我帅帅?!” 徐总虽然绷着脸,还是忍不住吭吭地闷笑起来。 3、兄弟的窥伺 徐总虽然绷着脸,还是忍不住吭吭地闷笑起来。 陆离赶紧道歉:“好好,我不叫了。帅帅,我们先坐下。” 说着,递了个眼风给那个名叫芩欣的美女。 芩欣大概混迹欢场很久了,相当得有眼色。当即柔若无骨地靠过来,娇嗔着拉着林驰帅往沙发上坐。 美女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于是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攥了那红酒瓶颈,对着自己的嘴巴就咕噜吹了一大口。 徐总名叫徐梓谦,虽叫徐总,其实也是刚从国外毕业回来的青葱骚年一只,带了些很明显的书生意气。只是因父亲是这里的娱乐场所大佬,所以一回来,就立刻走马上任,成了这娱乐场所的一把手了。 一帆风顺的人生赢家,何况又年轻气盛,总是会有些高傲脾性的。对自己看不起的人,纵然对方有钱,不高兴起来,也会给脸色。 陆离瞟了徐梓谦一眼,眼中带了些锐利的神色。 徐梓谦咳了一声,走到林驰帅身边,动了动唇,终于说道:“林少,您大概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言语若有不恭之处,还请赔罪。今晚您在会所里的所有消费,都由我徐某人包了,权当赔罪。” 林驰帅一把搂住身边美女的细腰,抬了抬眼皮:“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 “诸位美女们,”林驰帅左手攥着酒瓶,右手搂着美女,豪气干云地许诺,“今晚你们想喝什么,想玩什么,都随意!本少爷今晚包场!” 一瓶高档红酒,愣是被他喝出了东北二锅头的气势。 在美女们娇俏的笑声中,徐梓谦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酒过三巡,冷眼旁观的陆离终于上前,很是温和地取过林驰帅手中红酒:“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林驰帅醉醺醺地抬起眼皮:“谁……谁说我要回去?”然后一把搂过身边芩欣的腰,“美女,这会所里头的房间可不比五星级的差,要不晚上我们一起体验一把?” 陆离皱起眉。 他本就眉眼深邃,这样一副面无表情皱眉的样子,竟有些近乎凛冽的冷肃了。 芩欣的腰水鱼般从林驰帅的手臂中滑开,娇柔媚笑,对着陆离抛了个媚眼:“陆先生想不想体验呐?” 当真是热脸贴冷屁股的骚媚样,看得徐梓谦直皱眉。 林驰帅勉强坐直身体,有些讶异:“小欣,你要③ρ啊?人家陆离可不好这口啊。” 芩欣的眼角抽了抽,然后媚笑着,在他胸膛上轻轻戳了一记:“林先生你果然醉了,竟说这种胡话!” 林驰帅一把攥过她的手,放在心口使劲揉,很是飘忽地笑:“美人当前,酒不醉人人自醉嘛……” 陆离上前一步,然后在林驰帅面前蹲下:“帅帅,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林驰帅的眼睛不肯离开美女,敷衍着问:“什么事?” 陆离眼中有光飞速地闪过:“今天下午,我碰到伯父了,一起喝了杯下午茶。他说……” 林驰帅终于挪过眼睛,很紧张地盯着陆离,连酒都清醒了一大半:“他说什么?” 陆离笑了下:“他说,今天晚上,他是要回家的。” 这句话落在林驰帅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一把甩开美女的手,霍然站起,俯视着陆离大声逼问:“你怎么不早说?!” 陆离颇是无辜地摊开手:“我说了我忘了嘛。” 林驰帅一脸慌张绝望,扯过自己的外套,就往外头跑。 陆离紧紧跟上:“你喝了酒,我给你开车。” 徐梓谦在后头提议:“我们会所有代——” 陆离转过头,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目光太过凌厉,以至于带了杀气。 那目光把徐梓谦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梗在喉咙口。 他看着两人快速离开的背影,很有些寂寥地将最后一个字吐出:“驾……” 明明有代驾嘛…… 徐梓谦实在理解不了,他着实尊敬的陆总,竟会替这种不学无术的土豪跑腿。 深夜,夜风很急。 陆离将车开得飞快,直往A市的高级别墅区开去。 林驰帅的旁边不停地叨:“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会忘记!老头子问起来,我可怎么回答……完了完了,他又得海揍我一顿了,说不定还得冻结我一两张信用卡……这么大年纪了还使劲折腾自己儿子,图什么啊。对了,我身上酒气浓不浓?老头子最恨我酗酒了,哎,我身上酒气浓不浓啊?” 陆离微微侧过脸,皱着眉:“什么?” 林驰帅有些怒,对方分明是没有认真在听他说话。于是索性凑近脸,一口气哈在了对方脸上:“我酒气浓不?” 林驰帅觉得这是个近乎侮辱性的动作,正可以刹刹对方高高在上的锐气。 但陆离的反应实在有些激烈。 他一脚踩死了刹车。 高速飞驰的跑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响,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林驰帅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往前冲,一张脸狠狠撞在了挡风玻璃上,疼得龇牙嘞嘴。 “你……”林驰帅挣扎地说,“……狠!” 陆离连忙扶住他,实在有些心疼:“你没事吧?” 林驰帅捂住鼻子,撞得真是疼了点。 陆离胸膛有些急促地起伏着:“你……酒味还是挺浓的。” 林驰帅转过脸,眼角通红,大概是疼的:“啊?” 陆离看着,胸膛起伏得更厉害。 他微微探过身,俯下头,将鼻子凑近对方颈窝,轻轻一嗅:“很浓。” 他的发丝擦了在林驰帅的耳根上,痒得他一缩脖子。 林驰帅这样一动,就将自己的侧脸贴在了对方脸上。 他喝了酒,脸上发烫,而陆离的脸颊冰凉,倒像熨在冰块上似的,并不排斥,反而觉得挺舒服。 陆离更是将整张脸陷在对方的颈窝中,像是溺毙了似的,拔都拔不出来。 风从车窗外呼啦啦地灌进来,吹得陆离的头发乱飞,而林驰帅的发型纹丝不乱,头上一撮白毛依旧一飞冲天。 嗯,定型水质量着实不错。 终于,林驰帅被酒精浸泡的大脑终于觉出诡异的氛围来,他伸手,抵住陆离额头,然后把他的脸推开。 陆离向来冷冽的眸色深得可怕,脸颊也带了些微潮红。 林驰帅很是不解:“你没喝酒啊……” 怎么一副喝醉了酒要耍酒疯的前兆? 陆离嗯一声,声音低哑。 林驰帅很烦恼:“我酒味这么浓……怎么办?” 4、是兄弟,就互撸 陆离慢慢挪开,开动了车子:“没事,有我。” 林驰帅看着他,十分感动:“老头子最喜欢你,就靠兄弟你在他前面说些好话了。” 陆离扯了扯领结,深吸了一口气:“不客气。” 车很快开到了别墅区。 已是下半夜,万籁俱寂,只有路灯散发着蒙蒙的光。 但林驰帅发现,自家的别墅正灯火通明。 他很是忐忑地走进屋子,看到自己老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林老爷子翻了翻报纸,不怒自威:“终于知道回家了啊。” 林驰帅呵呵笑,边笑边往身后看——那小子停车是停到异次元去了么? “晚上有点事……” 老爷子一下子将报纸啪地拍在了红木茶几上,大声怒喝:“一身酒气,能有什么正经事?!” 林驰帅条件反射般地一缩脖子,很是心虚地说:“真的是正经事……” 老爷子很是痛心地拿过手边手杖:“养不教,父之过……” 林驰帅缩了缩身子。 那实木手杖揍到身上,绝壁很疼。 门口终于有脚步声传来,陆离走到林驰帅身边,对林老爷子微微躬身,很恭敬地唤:“伯父。” 老爷子的脸色一下子缓了下来,显得十分慈眉善目:“小陆也在啊。” “今天晚上,我和帅帅一起在陪S市几个房产老总吃饭。您知道,生意都是酒桌上谈成的嘛,帅帅酒量又好,把他们都灌倒了。我没有喝酒,就顺路送了帅帅回来。” 老爷子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好!好!好!帅帅跟着你,我就放心!” 他连说了几声好,又让保姆煮了夜宵,拉过陆离的手:“酒桌上怎么填得饱肚子,王妈手艺不错,一定要吃一些夜宵。” 陆离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爷子拉着陆离,在餐桌前坐下:“这些可是猪油汤圆,芝麻是王妈自己碾的,味道十分不错,是小时候的味道啊!现在哪里吃得到?” 林驰帅默不吭声地看着两人亲热,自己默默地走到餐桌旁坐下,端了碗汤圆,呼啦啦地吃起来。 啧,真腻,真甜! 晚上吃这些,不怕消化不良么? 老爷子继续在叨:“哎,帅帅从小就淘气,他妈妈去的早,我又忙,没时间管他。从小到大,操碎了我多少心呐!” 林驰帅鼓着腮帮子嚼着汤圆:“王妈,再给我盛一碗。”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小陆啊,你就辛苦一下,替伯父多照看下,多带带他。” 陆离垂着眼睛,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看伯父说得,帅帅很优秀,我们只是互相学习。” 老爷子哈哈笑着:“年轻人,太谦虚了!”转过头立马板起脸,对着林驰帅厉声道,“听到没有,以后多跟着人家陆离,多学些本事!比你每天吃喝玩乐要好!” 林驰帅接过王妈手中的碗,舀了舀汤勺,漫不经心地拖长尾音:“知道了——” 林老爷子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我跟老陆啊,是过命的交情。想当初还定了娃娃亲,只可惜你伯母不争气,生了个男娃娃,不然是一份多好的姻缘啊!也不至于我一大把年纪,还在为这浑小子的下半辈子操心!” 林驰帅嗖嗖地喝完汤水,有些意犹未尽。 “我跟帅帅,是最好的朋友,自然会互持互助一辈子的。说句很不恰当的话,就是让我养他一辈子,我也是甘之如饴的。”陆离说这句话,说得很是诚恳,连林驰帅都有些被感动了。 原来他们之间的友谊竟是如此之深! 林老爷子自然也很动容:“好!好!看到你们感情这么深,就想到我和老陆年轻的时候,一起当兵,一起下海,一起打拼,哈哈!小陆啊,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也不要回去了,就在我家凑合着睡一晚吧。” 林驰帅终于暗暗长舒一口气,终于今晚把老头子哄过去了。 等陆离婉拒好意,自己送走他后,也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谢谢伯父。想当初小的时候,我和帅帅常常挤在一张床上睡。反倒是长大了,很少有时间碰面了。”陆离说得很是憾然。 林老爷子拍拍陆离的肩膀,深有同感:“那今天晚上,你们兄弟俩就睡一起,好好聊聊。”转过头吩咐王妈,“王妈,在帅帅的房间多加条被子,今儿个小陆留下来睡。” 林驰帅看得有些呆:“哎?” 老爷子威严地皱眉:“哎什么?!吃饱了么?” 林驰帅呐呐:“吃饱了……” “吃饱了就洗洗早点睡!每天作息像夜猫子一样成何体统?!” 林驰帅慢腾腾地站起:“哦……” 陆离也立马站起:“伯父,那我们去睡了,您也早点睡,好好休息。” 老爷子笑微微的:“好孩子,去吧。” 林驰帅扭过头,内心悲怆。 两人前脚跟着后脚,一起往楼上走着。 转过一个弯,林驰帅压低声音,无比愤慨地质问:“其实你才是他亲生儿子,对吧?!” 陆离轻笑:“这我如何知道,你得去问你父亲。” 林驰帅郁郁半晌,不说话。 陆离揽住他的肩,轻轻拍了下:“好歹今天混过去了,你就不要纠结你的身世之谜了。” 林驰帅后肘撞了他一记:“你就幸灾乐祸吧,小心报应不要来得太快。” 这一记的力道不轻不重,撞在陆离的心口上,让他的心口砰砰直跳起来,一时之间只觉得喘不过气。 他低声苦笑:“报应早就来了……” 林驰帅没大听清,疑惑:“什么?” “没什么……”陆离顿了顿,说,“今天你穿的……太土了。” 林驰帅果然炸毛,立马纠结在这个话题上头了。 直到两人进了房间,林驰帅依旧在叨:“你知不知道最近在流行撞色,我这造型不要太潮好不好。还有我这造型,可是请娱乐圈的设计师专门替我设计的,时尚又不羁,看你整天黑西装的,也不怪你无法理解……” 陆离抽了条毛巾,搭在了他肩上,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快去洗吧。”然后看了看对方的头发,皱着眉头补充道,“记得洗头。” 林驰帅撸了撸自己头发:“一般我是不洗头的,晚上保持这个发型睡,明天再喷点定型水就完事了。你知道重新造型,要把头发吹得竖起来是很不容易的。” 陆离嘴角抽了抽:“那我帮你洗。” 林驰帅已经豪爽地脱起了衣服:“不用。我不习惯大男人给我洗头……”他脱下自己紫色的花衬衫甩在一边,对着陆离嘿嘿笑了下:“我喜欢大胸美眉替我洗……顺便给我洗个洗面奶。” 他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陆离沉默下来。 林驰帅一叹气,有些鄙夷:“哎,你不会是连这也没见识过?兄弟,下次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被人用咪咪洗脸,朝爽的。” 他说着,大摇大摆地遛着鸟,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传了出来,但浴室连门都没关。 林驰帅边洗还边唱着五音不全的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仿佛是刚才陆离的狭隘见识,让博闻广志的他获得了充分的优越感。 陆离强制着自己坐在床上,垂着头,眉眼阴郁。 然后自嘲地笑了一下。林驰帅很快出来了,总算穿了条短裤,没有遛鸟,一身湿漉漉地就往床上一躺。 陆离转开目光,并不看他,逃一般进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等他出来,才发现林驰帅已经闭着眼睛在睡了,头发没有吹干,湿漉漉地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陆离在床边蹲下,低下头看他:“帅帅,你这样睡觉是要头痛的,快起来把头发吹干了。” 林驰帅哼了一声:“吹头发多浪费时间,等我睡一觉,起来的时候头发也干了。” “胡闹。”陆离低声斥,但这声斥责倒说得很低柔,情话似的。 林驰帅无动于衷。 陆离索性起身拿了电吹风:“你起来,我帮你吹干。” 林驰帅咕哝了一声麻烦,坐起身来,半靠在陆离身上。 吹风机的声音低声响着,暖风吹在林驰帅的发上,然后带着湿气散开来。 陆离右手拿着电吹风,左手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 林驰帅低垂着头,异常乖觉。大概是有点困了,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似的。而洗掉了定型水的头发分外柔软,一直软进陆离心里去。 “你这样不是很好么……非要去弄那种不三不四的发型。”陆离低声说。 林驰帅闻言抬起头,刘海一撮白色的毛,有气无力地耷拉在眼皮上。 他鄙夷道:“这叫潮,跟你说你也不懂。” 陆离默不作声,只揉揉对方的头。 头发很快吹干了,两人各自睡下。 在黑暗中,陆离直挺挺地躺着,睁着眼睛。 心中苦闷,而下身骚动。 一时之间几乎后悔留下来睡了。 黑暗中,枕边传来一句国骂:“我操他妈。” 陆离侧过身,问:“怎么了?” 林驰帅也侧过身,黑暗中,两人面对着面。 “哎……火气太大,睡不着觉。”林驰帅抱怨,“那娘们又骚又装逼,看老子下次操死她!” 陆离沉默一下,然后开口:“那你自己撸撸……” 身边传来窸窣声响,像真是在动手撸了。 林驰帅继续抱怨:“操,老子活了二十几年,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过?老子的五姑娘都是处的好不好,今天竟然破处了!” 两人隔得很近,对方说话的气息在黑暗中传来,若有若无地拂在陆离脸上。 对陆离而言,却仿佛烈焰岩浆,烧得他浑身火烫起来。 他在砰砰的心跳声中,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摸索着一把覆住对方的手。 “我操,你干什么?吓了老子一大跳。” 他陆离向来杀伐果断,独断专行,哪怕是要人性命,也决不会眨一下眼。 但此刻,他几乎胆怯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在不自禁地抖,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狂热。 咽了口口水,他缓缓开口,声音却低而稳:“我来帮你……你的五姑娘继续处着吧。” 说着,他拨开对方的手,覆上对方的下体。 那物热而烫,并没有林驰帅向来夸赞的那么大,有些可怜兮兮地躺在自己的手里。 陆离缓缓收拢掌心,拇指指尖灵巧地划过顶端的肉沟,再用指腹轻轻蹭了下。 林驰帅吸了一口冷气,身体有些不自禁地那么一颤。 “技术不赖嘛,”他开口,声音带着些怜悯,“撸得很有经验的模样,是不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对着自己在下狠手啊?” 陆离沉默地替他撸着。 “哎,你不要自卑。跟着兄弟我有肉吃!”林驰帅安慰他,“下次我带你去吃吃荤,人生在世,不要这么苛待自己嘛。” 5、是兄弟,就扒衣 黑暗中一片沉默,然后陆离低而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你也帮帮我吧……” 尾音带了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林驰帅一愣:“什么?” 陆离已经伸出另一只手,捉住对方的手,带向自己的下身。 林驰帅感觉气氛实在有些诡异,正在迟疑要不要挣脱,手已经碰上对方的物什。 那物气势汹汹地炽热着,尺寸出乎意料地可观。 当自己的手碰上去去,陆离身体极轻微地一颤,呼吸也一滞。 林驰帅可是久经情场,尝遍花样,无往不利。见陆离某种程度上竟跟个雏儿似的,心生狭促,立刻把之前的迟疑抛到爪哇国去了。 他伸手包住它,顺便捏了捏。 可对方的物什十分庞大,他的手掌只能堪堪包住。一捏之下,涨得更是厉害,几乎炙痛了他的掌心。 他在夜色中往下身望了望,自己的小兄弟跟个小鸡仔似的,蔫巴巴地被对方攥在手心,心中不甘而悲怆。 “陆离……你这老二倒长得穷凶极恶的。” “……” “哎,可惜长在你身上,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 “……” “你看看你这反应,我还没怎么撸呢,你就抖成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样。身为大老爷们,难道不感觉羞耻么?” “……闭嘴!” 那声音沙哑而低沉,饱含情欲,带着怒火,一下子将林驰帅的话头哽住了。 两个人默默地替对方撸着。 过了一会儿,林驰帅又开口了:“你这玩意儿怎么越来越大了?握都握不拢……操,老子手好酸呐。” 陆离没有回应,掌心揉捏着对方的囊袋,然后从下往上,覆住对方的欲望,指尖轻轻一掐,力道偏重,带着惩罚意味。 林驰帅被这一掐有点掐得销魂,索性一下子泄了出来。 他喘了一阵,手上不停,但见对方丝毫没有泄出来的迹象,有些气馁:“哎,你要知道,我林驰帅哪儿都是顶呱呱的,就手上功夫不大行。你看你,就手上功夫可以拿出来秀一秀吧?” 对方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你试试就知道了,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驰帅讪讪笑几声:“那就算了,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还以为你林大少,玩什么都很精通。” “哎,”林驰帅叹了口气,“虽然你说的的确是大实话,但我玩女人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去玩男人……再说那些娘们唧唧的男人,实在倒人胃口。还有,你是在玩我老二么?老子已经射出来了,你不用撸了。” 陆离颇有点依依不舍地缩回手。 林驰帅又撸了一阵,觉得手酸难耐,于是换了只手上:“你有感觉吗?” “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想射的感觉?!老子撸得手都快断了!” “……还没有。” 林驰帅越撸越慢,有些暴躁:“又困又累……早知道让你自给自足,不帮你了。” “……” 林驰帅自己泄了欲,不再憋得慌,开始眼皮打架。手里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敷衍着。 撸着撸着,竟这样睡过去了。 陆离见他半天没动静,不由低声唤:“帅帅?” 林驰帅呼呼地由侧卧变成仰躺,一副睡得很香很踏实的模样,手中还不忘捏着对方的老二。 陆离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伸手覆住他的手,然后控制着对方的手替自己上下纾解着。 林驰帅的手软而凉,陆离覆着它,觉得自己的心也软起来了。 “帅帅……” 林驰帅毫无知觉。他今天喝了不少酒,该是睡得正香。 陆离凑近身去。 窗帘并没有拉严实,有淡淡的月光伴着都市灯火,从窗外流淌进来。 眼睛早已适应黑暗,有一点蒙蒙的光,便可以将一切看得很清楚了。 陆离微微撑起身体,低下头,凝视着他。 林驰帅的睫毛很长,在脸颊上投下浓郁的阴影。此刻无忧无虑地熟睡着,微张着嘴,很有些孩子气。 陆离俯下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记。 手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替自己上下纾解着。 他的吻缓缓移到对方眉心,然后顺着鼻梁往下滑。 每滑一寸,陆离的呼吸就急促一分,手上的动作就剧烈一分——直到碰上对方的唇。 他的唇微张着,带着些无邪的意味,软而微凉,还带着酒香。 他晚上又没刷牙……陆离默默地想着。 而心跳砸得一下猛似一下,几乎要从胸口跃出。 跃出也好,自己捧着心脏,给这小家伙好好看看。 陆离极低地哽咽一声,轻轻吮着对方的唇瓣。 林驰帅在睡梦中无忧无虑地哼一声。 像呻吟似的。 陆离终于泄了出来,射得对方满手都是。 他仰面躺在床上,无声地喘息一阵。 月光依旧蒙蒙,像纱一样从窗外飘进来,起舞着。 都市中难得有这么好的月色。 陆离看了半晌,起身拿过纸巾,就着月色,将林驰帅的手细细擦拭干净。 然后低头,在他的指尖轻吻一记。 末了觉得实在有些可笑,自己简直是有些少女情怀了。 第二天一早,林驰帅醒来,见陆离裹着浴巾从浴室中出来,还擦着湿发。 他啧一声:“陆离你是不是有洁癖,大清早的还洗澡啊?”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盯在对方腹肌上,然后再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过分苍白,毫无肌肉,忽然有种无语凝噎的悲怆。 陆离淡淡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么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活像只白斩鸡。 又白又瘦还弱,当然,想必也很可口。 然后强制着自己移开目光:“如果我有洁癖,怎么会跟你睡在一起?” 林驰帅翻身下床:“我操,你说的是人话么,好歹也睡了一晚上,所谓千年修得共枕眠,不会来几句甜言蜜语啊?” 他说着,瞟了陆离一眼,见他含笑看着自己,目光温柔。 林驰帅背脊上的汗毛唰唰地站了起来:“你这么银荡地看着我干什么?!” 陆离收回目光,淡淡道:“心中有佛,看万物皆佛。” 林驰帅眼神发直:“什么?” 陆离忍不住勾起嘴角,接着道:“心中银荡,看万物皆银荡。” 林驰帅一脚踹过去:“老子操你啊!” 两人闹了一阵,最后陆离几乎将对方整个圈在怀中。 “别闹了,”他低声说,声音带着沙哑,“快穿衣服吧。” 陆离比林驰帅高了小半头,话语之间,气息全喷在对方耳畔上。 林驰帅缩了缩脖子,抬眼看去,正看到对方垂下的眼,掩在睫羽里,于一片明明灭灭中,眸色深得可怕。 当然,也俊美得很。 林驰帅不得不承认,他要是女的,怕是也得贴上去。 心中不由心酸又嫉妒。 他挣开陆离,打开衣柜,挑了半天,终于挑出条橘色碎花衬衫,随手披在身上。接着又挑出条破了洞的牛仔裤。 简直是惨不忍睹。 陆离实在忍受不了,一把将他的衣服剥下:“衣着贵在清爽,我来帮你挑。” 但衣柜里乱七八糟全是衣物,团在一起简直难舍难分。 陆离挑了半天,竟全是各种颜色的碎花,眼都快瞎了:“你这衣服都哪里买的?” 林驰帅得意洋洋:“都很不错吧,多数可是直接在法国和意大利定制的,款式料子都是一等一。” 陆离终于淘出件白衬衫,暗纹,勉强可以接受,然后是西装裤、领带。 林驰帅套上衬衫,手中拎着领带,飘忽着眼神,觉得有些丢面子:“哎,我不会系领带诶。” “我来系。”陆离说着,低下头,微微弯腰,替对方系着。 他手指白皙修长,穿梭在深色的领带中,很是好看。 鼻上微微渗出汗水,而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林驰帅低头看着他,忽然间心中一动。 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对方一把脸,触手温润,手感倒是出乎意料地好。 “你贤惠爆了,”林驰帅调笑道,“不如嫁给兄弟我,给我当媳妇算了。” 陆离的手一僵,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领带系好。 “好啊。”他应道。 林驰帅没想到他应得这么干脆,哽了哽,然后嬉皮笑脸地说:“哎,老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应我几件事怎么样?” 陆离抬眸,带着笑意:“什么?” “第一,有外人在,拉轰、林少、驰帅随意叫,但不要再叫我帅帅。” 陆离对这个“外人”的措辞感到很满意。别人是外人,那帅帅显然当自己是内人了。 于是他愉悦地点头应允。 “第二嘛……”林驰帅说着,心虚地觑着他的表情,“你看,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兄弟情是最重要的对吧。咳……你能不能,别抢我衣服?” 陆离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眼中甚至有冷芒一闪而过:“你这些衣服,都不合身。既然不合身,那都该扔了。” 林驰帅急了:“我自己扔了和被你扒光,有本质上的不同好不好!” 陆离伸手抵墙,将林驰帅桎梏在自己和墙之间,微微俯下头,逼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就喜欢——扒你衣服。” 他五官本就深刻,带着些锋芒毕露的锋利。当他板着脸冷声说话时,连林驰帅这种没心没肺的也被他的气场骇到了。 林驰帅微张着嘴,有些畏缩:“啊?” 陆离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对方的唇上,眼神愈发炽烈。 6、是兄弟,就插刀(1) 陆离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对方的唇上,眼神愈发炽烈。 顿了片刻,终于僵着脸移开视线,开门走了出去。 “喂!”林驰帅终于松了口气,又重新挑衅的叫嚣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调戏我?我告诉你,你泡妞段数太低了,我可不怕你啊,你尽管放马过来!” 林老爷子在客厅中抬起头,怒甩了甩手中报纸:“一大早吼什么吼?!还不滚下来吃早饭!” 林驰帅立刻噤了声,灰溜溜地走了下来。 老爷子转而微笑地对陆离说:“来,小陆,这是你最喜欢吃的上海汤包,刚买来不久的,你尝尝看。” 林驰帅含泪坐下,夹了个包子塞到口中。 果然是刚买来不久的,里面的汁水飙出来烫人口舌。 他龇牙咧嘴一阵,囫囵吞下。 老爷子拄着手杖威严地一敲地面:“吃没吃相,坐没坐相!” 林驰帅低声咕哝:“我是你捡来的吧……” 老爷子一皱眉,没有听清:“什么?” 林驰帅指着汤包,十分热络:“唔,味道真不错,陆离,你也快尝尝。” 老爷子笑眯眯:“小陆,快尝尝!” 林驰帅朝天翻个白眼,再夹过一个包子,恶狠狠咬了下去。 林老爷子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吃着早点,难得对着林驰帅眼现柔情:“我昨晚呐,想了很久……我就帅帅这么个独苗,从小宠坏了……” 林驰帅心中默默唾弃:你什么时候宠过我了…… “帅帅大学毕业后,就让他当了个总经理,可这个总经理,倒从来没去过公司。我也实在太忙,没工夫去管着他。你也知道,过几天,我要和老陆一起去国外考察,要离开半个多月。我一走,谁知道这混小子要疯成什么样子。” 林驰帅眼见陆离要落筷,赶忙将他筷下最后一个包子抢了过来。 “我寻思着,这么下去实在不行。小陆你啊,我最放心,人踏实又勤奋——” 陆离及时谦虚道:“伯父谬赞了,我实在受之有愧。” 老爷子摆摆手:“唉,你这娃娃,别太谦虚了。伯父今天啊,是有事情要求你。” “伯父请讲。” “我想让帅帅,跟你一阵子。你替我好声看着管着,也教教他本事。你们年纪一般大,沟通起来也没障碍,他向来也愿意听你的。” 林驰帅实在有些吃惊,鼓着腮帮子:“唔?” “从今天起,我正式剥夺帅帅在林氏企业的所有职务,也不再给他提供任何生活费。小陆啊,如果你看帅帅干得还行,就给他点工资;如果不行,就饿着他吧。这件事情,我也已经跟老陆打过招呼了,老陆也觉得靠谱。你要对帅帅严格一点,知道么?” 林驰帅差点噎死:“有没有搞错,还靠谱?!” 陆离点点头,郑重道:“伯父,你放心吧。” 即便再不靠谱,林老爷子定下的事,便是板上钉钉。 林驰帅活了二十四个年头,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正式上班。 他坐在老板椅上,牛逼哄哄地转了个圈,拍拍真皮扶手,感叹道:“你这办公室挺气派,椅子也舒服,光线又好,还一览众山小。”林驰帅说着,眯着眼睛往落地窗外远眺。 巨大的玻璃自左而右地展开,代替了一侧的墙壁,反射着的光线汇成光晕,明晃晃地耀人双眼。 落地窗外是钢筋水泥的丛林世界,而他位于世界之巅。 陆离站在窗前,闻言微微侧首,对着林驰帅微笑。 那种气度神情,当真人模狗样。 林驰帅心中的嫉妒之情又蠢蠢欲动熊熊燃烧起来。 但凡这厮跟在自己身边,妹子的眼中永远看不到自己,他还怎么泡妞?! 没有妞泡,他还不如死了干脆。 哎,烦恼! 门外忽然有敲门声轻轻响起,甜美的声音随之响起:“陆总。” 林驰帅眼中一亮,精神也振奋起来。 陆离转过身:“进来。” 门把手的声音窸窣响着,林驰帅瞪大眼睛,专心致志地看着那扇门。 高跟,长腿,大胸,长发…… 林驰帅的眼睛从下往上扫去。 哎,就是脸长得太过平庸,下巴不够尖,眼睛不够大,妆也不够浓,太清汤寡水了。 不过虽是清汤寡水,也勉强可以喝几口,清清胃。 “陆总,这些是今天的文件,请您过目。”女孩说着,将眼神瞟往霸占着办公桌的林驰帅,迟疑着问,“这位是——” 林驰帅拉拉领带,扯出一个自以为十分英俊的笑容,正要回答,陆离已经开口:“我新聘的秘书,林驰帅。” 林驰帅十分震惊:“难道不是助理吗?” 何况这世界上还有男性秘书? 陆离打开文件,扫了一眼,拿起笔刷刷潇洒地划拉着:“我已经有助理了。小林,打个招呼。” 女孩言笑晏晏:“你好,我是陆总的助理,林宜佳,很高兴认识你。” 林驰帅站起身,决定跟她去套个近乎,打下泡妞的好感基础。于是向着女孩走去,边走边朝她伸出手:“太有缘份了,原来是同宗同姓,五百年前是——” “你先下去吧。”陆离迅速地签好字,将文件交给林宜佳,一副逐客的模样。 那女孩实在有眼力,立马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林驰帅伸着手僵在半路上。 他讪讪缩回手,为了掩饰尴尬,装作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办公桌上。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了。 陆离心情很好,微笑地看着他:“你要喝些什么?我去给你倒。” 很明显的示好。 当然,实际上是献殷勤。 林驰帅很想骂娘,无奈情势比人强,自己今后要靠他过活,只能窝囊地接受对方示好:“来杯咖啡吧。” 于是陆离很贤惠地替他泡起了咖啡。 忽然,林驰帅感受到手边一下振动。 低头瞟了一眼,原来是陆离的手机放在桌上,刚巧来了一条短信。 饮水机放在角落里,陆离正背对着他忙着。 于是林驰帅很落落大方不急不缓地将视线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陆总,我是芩欣,昨儿晚上,你把林少送回去一定睡得很晚了,休息得还好吗?” 林驰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 我擦,这女人使怎么搞到陆离的手机号的?! 自己的墙角眼见着又要倒一大片了! “帅帅,要加奶精吗?” “加!”林驰帅咬牙切齿,“给我加得多点!” “奶精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就只给你加一勺了。” 林驰帅闻言心中悲凉,为什么这么鸡婆的男人这么招女人喜欢?! 自己如此英俊潇洒懂情调的,反而没人欣赏?! 他拿起手机,刷刷地回了一条:我休息得很好 他想了想,在句末重重加个了感叹号! 然后摁了发送键。 陆离轻柔地舀着匙子,转过身来,见他怒气冲冲地捏着自己的手机,不由问:“帅帅,你在干什么?” 林驰帅心中一慌,很快镇定:“我手机没电了,借你的手机给猴子他们发一个短信。昨天我跟他们一块去的格调,结果自己先回来了,怕他们瞎担心。” 陆离看着他,表情柔和,口吻却不咸不淡:“没想到你对朋友还这么贴心……哦,对了,昨天晚上,我见你手机没电,就顺手帮你充电了。” 林驰帅脸一僵:“呵呵,是么?” 陆离将咖啡放在桌上,从林驰帅手中拿过手机,瞟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勾起嘴角:“你这是在吃醋么?” 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 当然,陆离的意思是,林驰帅是因为自己,在吃那女人的醋。 话音刚落,手机又一下振动,打断了陆离的调情。 林驰帅心想反正已经穿帮,索性迫不及待地将手机夺过来。 “陆离,昨天晚上都没机会见识见识你的酒量,今天晚上,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嘛~” 我操,好骚! 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林驰帅刷刷发了四个字:见识你妹 连标点符号都不屑再打。 然后拿过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 有点烫,他一下子咳了起来。 陆离抚着他的背:“不要喝得那么急。” 他的掌心炽热,透过单薄的衬衫烙在林驰帅背上。 林驰帅只觉背部透出一股诡异的酥麻,正想挣脱,手机又一震。 “那你过来嘛~来见见我的妹~” 只一眼,让林驰帅咳得更厉害了,也忘记了挣脱。 陆离轻拍着他的背,几乎将他半圈在怀中。 林驰帅咳了半晌,拿起咖啡杯,红着脸,似有若无地掩着屏幕:“陆离,再给我倒一杯。” 陆离皱起眉,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予以予求地转身去跑咖啡了。 林驰帅趁这一间隙,迅速敲下一个短信:明晚10点,凯旋大酒店 然后迅速摁了发送,再摁了删除短信。 陆离舀了一勺奶精,然后搅着精致的小匙子,将奶精缓缓溶解在咖啡中,仿佛对他的小动作毫无察觉:“这种女人,你理她做什么?直接拉到黑名单了就行了。” 林驰帅看着他的后背得意地笑。 因为那女人太骚了,简直太合自己胃口了! 自己不泡到她,还真是誓不为人了! 格调的高级包厢,是十分气派的。 一面墙壁是由宽高硕大的电视屏幕组成,与房间正中硕大的圆形大床交相辉映。 林驰帅一进去,忽视了床上没有节操的银男欲女,眼光一下子被巨大的电视屏幕吸引过去。 房间的音响出乎意料的好,陪着屏幕上银乱的画面,给人以十分巨大的冲击。 猴子于左拥右抱致之中半抬起头,眼中银光四射:“拉轰,这A片怎么样,又正又前卫吧,挖哈哈!” 他的声音迅速地被音响声盖过去,房间里嗯嗯啊啊一片。 林驰帅夺过遥控机,摁下静音键。 整个世界清静了。 林驰帅总算觉得松了一口气:“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猴子懒洋洋地站起来,开使捡起扔在一边的衣物:“需要准备吗,这两样东西我24小时常备好不?” 他在衣服堆里掏出一瓶白色药瓶,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放在地上,继续掏:“哎,听说你被老头子截断了退路,去陆少那边上班了。陆少出了名的严苛,铁面无私啊,你怎么逃出来的?” “现在是午休时间好不好?!所以请您速度快一点,因为我要赶着回去上班!”林驰帅说着挑起眉,斜着眼看他,“看你彻夜狂欢,白夜宣银,难得消息也这么灵通。” “那是,兄弟我是谁啊?”猴子终于又掏出一个白瓶子,眯着眼又打量了半晌。 他手中捏着两个白瓶子,十分慎重地放在林驰帅手中:“拉轰啊,左边一瓶是无敌大力丸,一夜七次,绝对让你一战成名。右边一瓶是加强安眠药,一颗下去昏软无力沉睡一晚任君采撷。这全都是泡妞利器,尤其是大力丸,因为太锋利了以至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要慎用啊!” 林驰帅十分认真地看着两个白色瓶子:“这根本是一模一样啊,怎么区分?” 猴子十分认真地捏起左边一瓶:“我泡妞向来都是虎躯一震,美女跪舔的,从来都不会霸王硬上弓。所以你看,这装助兴药的瓶子就有点旧,而这安眠药的瓶子还是崭新如故。” 林驰帅细眼瞧了半晌:“没觉得……” 倒是瓶侧,贴着小张白纸,上头划拉着一笔,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哎,你看瓶侧,”猴子指着那纸条,“我还特意粘了纸条。这个7字,说明一夜7次,是春药;这个1字,表示安睡一夜,是安眠药。” 林驰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凭我对你的了解,拉轰,你也不喜欢强X女人啊,怎么需要这种东西?” 林驰帅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啊猴子……这安眠药我不是给女人用的,而是给陆离。” 猴子张大嘴瞪大眼,面露惊恐:“什么?!你要强X陆少?!你要想清楚啊拉轰,不要一时意气送自己上了死路!” 林驰帅一个巴掌拍到了猴子后脑壳上:“你瞎想什么?!我是药倒了他,好偷溜出去操女人!” 他说着,将那两个小白瓶郑重地放入西装口袋中,看了看腕上的表:“我要走了。哦,对了,我出来的借口是你磕多了春药,泄精过猛去了医院,由于是裸体送到医院的,没有带现金和卡。所以我趁着午休来看望你一下,帮你垫一下医药费。要是陆离问起,你要圆好谎,不要穿帮了。” 旁边半裸的女孩们听得咯咯笑了起来。 猴子一脚踹在林驰帅身上:“快滚吧你。”然后转头冲着那几个女孩吼:“笑什么笑,妆都花了也不知道补补!” 女孩们慌张地拿起化妆镜,赶忙左照又照。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林驰帅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陆离。 他踌躇一会儿,十分心虚的拿起电话:“喂,陆离。嗯,我马上就要回来了。” 陆离淡然又郑重的语气通过手机传了过来:“你先呆在那里,我马上赶过来。” 林驰帅一呆,简直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忘记了么,伯父已经冻结了你的信用卡,你现在身上并没有钱。你们在哪一个医院,我立刻过来,顺便看望一下候俊。” 林驰帅一下子脸色惨白。 他嘴唇哆嗦着:“人民……人民一院……” “帅帅,你不要着急,毕竟人有旦夕祸福——” 林驰帅一下挂了电话,拉起猴子的手就往外头冲。 “喂喂,你干嘛?” “去人民一院!” 7、是兄弟,就插刀(2) “我日,你让我套件衣服啊。” 林驰帅对着猴子怒吼:“你是裸体送到医院的!” 猴子肋骨凸爆,额头上青筋都现出来了:“有没有搞错?!” “他从公司到人民一院大概要20分钟,我们不能再拖了。”林驰帅攥着候俊的手,咬着牙使劲往外拖去,“你就帮我一次,大恩大德,我林驰帅来世再报!” 猴子穿着一条火红色的短裤,趿拉着一双火红色尖头皮鞋,衬着白惨惨的纵欲过度的肉身,分外显眼:“我操少给老子开空头支票,鬼才稀罕你报恩!只求你下辈子别再拖累我!” 两人狂奔出格调,在万众瞩目中跳上了那辆火红色的保时捷。 林驰帅一踩油门,汽车引擎发出轰然一声怒吼,向前飞驰而去。 可惜没飞多久,就堵在了高架桥上。 林驰帅用拳暴躁地砸着方向盘:“怎么就堵车了呢?!又不是早晚高峰,怎么就堵车了呢?!” 猴子心里有些窃喜,外加一点幸灾乐祸,但嘴里沉重地叹息一声:“时也命也,看你也赶不上了……不就一个女人嘛,你就向陆少坦白从宽了嘛。我看陆少还是很疼你的。” 林驰帅扭过头,瞪着血红的双眼:“疼你妈逼!” 然后迅速调整表情,露出点决然的哀戚来:“猴子……送佛送到西,你就再帮我一个忙……” 猴子刚露出疑惑的表情,林驰帅已然一把打开车门,将猴子拖了出来。 “有没有搞错?!”猴子面露狰狞,“你叫老子裸奔啊?!” “怎么叫裸奔呢,你不是还穿了条短裤啊。” “日,你他妈的没发现这是最新款最时尚的的丁字包叼短裤啊!连蛋都只他妈的遮了一半!” 话音还未落,林驰帅已然拉着他飞奔起来:“猴子,你为了兄弟我两肋插刀,露腚露蛋,大恩大德,我来世一定相报!” 猴子迈开细长的腿,火红色的皮鞋划成鲜艳的一条弧线:“报你妈逼!” 停滞不动的车流近乎有数千米长,百无聊赖的众人纷纷通过车窗,惊愕地看着狂奔的两人。 在车流最前端,有警车开着警灯,指挥着吊车拉着撞得惨不忍睹的车。 “这逼什么时候撞不好,非挑这种时候去撞。”猴子破风箱一样喘着气,“老子早上还打了好几炮,他妈的没体力了!” 林驰帅早就跑不动了,小脸煞白,太空漫步一样缓慢地迈动着步子跑着:“一院……就在高架路下头,马上……马上就到了。” 两人死赶活赶,终于赶到了医院。 林驰帅拉着猴子就往急诊科冲去,无视众多路人惊愕眼光,啪啪地拍着急诊科前台:“快点,我朋友重病,需要立刻住院!” 漂亮的护士目光诡异地瞧了他们两人一眼,然后淡淡地抬手遥遥一指:“去挂急诊号。” 林驰帅拍着前台:“挂什么号?!立刻给我安排一个VIP特级病房!一天两万那种!快点!” 护士拨通内线,声音变了个人似的甜美:“你好,杨主任么?是我,呵呵呵……”护士娇笑一阵,才终于喘过气,继续说,“是这样,急诊科来了两位病人,吵着闹着要住院,您快点过来看看吧。” 护士轻柔地放下电话,抬头之际已面无表情:“等一下,医生马上就到。” 林驰帅啪啪地怒拍前台:“老子说话你听不懂么?!我不要医生,我要病房!我要高级VIP病房!” 护士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任由林驰帅喷唾沫瞎吼。 猴子看着看着,就觉得丁字裤太肋屁蛋了,烦恼地将那内裤丁字带往外拉了下。 火红色的带子扯开又弹回在屁蛋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在这响声中,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的医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护士立马放下手机,笑容甜得齁死人:“杨主任,您来啦。” 最首的医生高大英俊,笑得十分温柔,对着护士微笑着问:“是这两位病人么?” 林驰帅很严肃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猴子:“不,是一个病人。我朋友病得很严重,需要立刻住院。” 医生笑得人畜无害,对着候俊问道:“24岁了吧?” 猴子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本命年嘛,看你穿得这么红。”医生笑微微地说,“你要住院是么,这边走吧。” 猴子忙不迭点头:“对,对,要住院。” 医生满面温柔,循循善诱:“不过住院之前,我们需要做个小小的心理测试。” 林驰帅稍稍松了口气:“医生啊,我们能不能先住了院,再做心理测试啊?” “当然可以。” 林驰帅整颗心终于放下了,开始热络起来:“医生,你姓杨么?” 医生带着众人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向上升去。英俊的年轻医生点头道:“对的,我姓杨。” 林驰帅学着他爹的口气,老气横秋地赞赏道:“看你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主任,很不容易嘛。你叫什么名字啊,在什么科做主任啊?” 杨医生拿过助手递上的病历本,低头认真翻看着。 此刻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医生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雪白的医院通道干净而明亮,不时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 杨起铮微微侧过脸,十分温柔地看着林驰帅:“杨起铮,精神科主任。” 通道的上头,挂着锃亮的不锈钢牌子,被光线灿烂地折射着,将上面刻着的黑色宋体字映得朦胧不清。 虽是如此,仍旧可以清楚地看到上头那黑色的三个大字:精神科。 片刻过后。 林驰帅垂头丧气地坐在病床上。 猴子砰砰地砸着病房门:“坑爹啊,我操,快放我们出去!他妈的把我们关在精神科封闭病房是什么意思?!” 两人已经被迫换上了病服,脸色灰暗晦气,猴子更是透着两分癫狂,倒是跟真正的精神病人也所差无几了。 猴子越说越气,又砰砰地连喘几脚。 厚实的门竟都被他踹得抖了几抖。 猴子喘了口气,又提脚踹了起来,口中咒骂不绝。 门竟然开了。 猴子一个收不住,就跌倒在地上。 门外站着的医护人员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人一边制住猴子的胳膊,往后折去。 猴子哇哇大叫,不断挣扎:“你们干什么?” 杨起铮漫步进来,低着头认真翻了翻病例本,然后抬起眼皮看了看猴子,很是温柔地说:“病人过于亢奋,小张,镇定剂。” 女护士应了声,从身边的推车上取过针筒。 猴子一声变异的尖叫:“拉轰,拉轰!快救我!” 林驰帅很孬地向后缩了缩。 护士轻轻推了推针筒,针头有液体很犀利地飚出来。 猴子尖叫成了哀求,眼中饱含泪水:“杨医生,我真的不是神经病,我真的不是!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认真又真诚?” 杨起铮伸出手,摸了摸猴子的头,很温柔地哄道:“不疼,乖,别怕。” 猴子的脸僵了僵,然后猛地变了形。 护士已然将针头戳到了他身上。 “你等着……”猴子喉中咯咯作响,“此仇不报,誓不——” 镇定剂的效果来得很快。 猴子说到一半,脸上现出飘忽的神采,表情也迅速柔和下来,带着种飘渺不定的恍惚。 林驰帅整个人往床上缩去,口中哀哀唤道:“猴子?猴子……你没事吧?” 此时医护人员已经松开了猴子的桎梏。 猴子晃了晃头,挣扎着站定:“有点……困。” 他说着,摇摇晃晃地要倒。 几个医护立马扶住他,将他往床上带去。 林驰帅赶忙挪到一边,将床的一侧让出来。 杨起铮走到床前,俯下身,对着林驰帅温柔地笑了笑。 林驰帅浑身寒毛唰地立起:“我没亢奋!不用镇定剂!” 杨起铮并不回答,只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白瓶,问道:“这是你平常吃的药么?” 林驰帅一愣,然后赶紧摇头,指了指睡得正香的猴子:“不是我的,是他给我的!” 杨起铮捏着小白瓶,转着看了看:“这药瓶竟然没贴说明……是他常吃的吗?” 林驰帅指了指贴着“7”字小纸条的瓶子,很是无辜地说:“他常吃这瓶。” 杨起铮哦了一声,将瓶子递给身边护士:“去做药理分析。” 林驰帅挣扎一下:“那是我的!” 杨起铮好脾气地解释:“这也是为了尽快了解你们的病情。为了你们自己,希望多多配合。” “这不是抗精神病的药!”林驰帅垂死挣扎,“求求你们把它还给我!” 他心想自己桀骜一世,什么时候这样狼狈地毫无尊严地求过人? 一想到这,更是十分地羞愤交加。 身边的猴子睡得正香,甚至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那是什么药?”白大褂的医生微笑着问。 英俊又温柔,实打实的悬壶济世的天使。 “这是……这是——”林驰帅莫名觉得,一旦说出事情,更坐实了那帮庸医关于自己是精神病的诊断。 忽然,门口有交谈声传来。 其中一人声音低沉好听,很是熟悉。 林驰帅一声哀嚎:“陆离!” 高大冷峻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眉目深刻,眼眸漆黑,冷冷地望过来。 林驰帅一下从床上蹦起,一把夺过护士手中的药瓶,塞到自己病服口袋中,然后飞速地跑向陆离。 他从未觉得陆离这般可爱,这般英俊过,笑得嘴角嘞到了耳根上,一下抱住对方,激动地哽咽:“你……总算来了!” 陆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路上堵车了嘛。先是出了车祸,堵了两个小时,然后是一个白痴把车扔在了路中央,又赌了两个小时。” 林驰帅呵呵笑:“这交警拖车,拖得有点慢啊。” 陆离没有理他,转过头对身侧的人寒暄道:“麻烦张院长了,我这就领人回去了。” 花白头发的院长赶忙笑道:“抱歉陆总,一场误会,十分抱歉。” 林驰帅拉拉陆离的衣角:“现在还回不去呐。” 陆离皱起眉头:“为什么?” 林驰帅指了指房间中央的那张寒酸的小床:“猴子……猴子还,睡着呐。” 阳光缓缓倾斜,雪白的窗帘偶尔飞舞着,像是蹁跹的蝶。 夕阳温柔的光铺了满满一地,连冷冰冰的病房也变得温暖起来。 猴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正坐在床侧,低垂着头专心致志削着苹果。 阳光碎金似的散在他长长的羽睫里,好看得不像话。 他傻愣愣地看了半晌。 男人将苹果细心地切成小块,放在果盘里,然后侧过头,勾起嘴角:“醒了?” 猴子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陆少?” 然后逡巡着视线,寻找着什么。 “帅帅去交通局领车了。”陆离说着眯起眼睛,眼中寒光一闪,“看看你们作的一手好戏。” 猴子赶忙摇手:“我什么也不知道……是拉轰拉着我跑出来的。哎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啊,哎呦我的头好疼,眼睛都有些花,那医生太过分了,下的重手啊!” 他说着说着捂住额头,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样。见陆离依旧满眼冰冷,于是将目光落在那盘苹果上:“咦陆少是削苹果给我吃么?真是太荣幸了!” 陆离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你病得都住院了,怎么能不通知候总呢?瞧瞧我,都忘了知会你父亲了。” 猴子猛地挣起身,一把按住他的手,苍白的脸上激起激动的红潮:“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动手干嘛?伤兄弟感情嘛!” “帅帅去找你,究竟什么事?” 猴子眉眼无辜,很沮丧地耷拉下肩,本就是单眼皮的小眼显得更小了,几乎成了一条缝:“他……他……来拿药。” 他说着,抬起眼皮瞧了瞧陆离的神情:“一瓶安眠药,一瓶春药……他打算给你下安眠药,给自己下春药……” 8、土豪渣酒品 陆离的神情变得很是奇异。 猴子说着,一把摁住陆离的肩,死死盯着对方的眼,显出自己的真诚来:“我真的劝过他!但是他不听!我跟他说了吃春药伤身啊!一夜七次伤身呐!这件事情真的不关我事啊,只是个很小的误会!这种小事,也不需要跟我老爸说了,对吧。”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手机从陆离手中夺下,腆着脸谄媚地笑。 陆离神情古怪:“药呢?” “应该被医生收走了吧。”猴子想了想,觉得陆离十分小心眼,自己还是说的清楚点为妙,“那安眠药啊,我特意请药剂师加了点情趣小料。比如即使被折腾醒了还是肢体无力四肢绵软啥的……陆少你没吃也好,是药三分毒,伤身的,哈哈,呵……呵。” 他看了看陆离的神情实在恐怖,于是在尴尬的笑声中,讪讪闭上了嘴巴。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林驰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看到猴子,立刻兴奋地说:“猴子,你终于醒了!” 猴子本来想傲然地扭过脸去不理他,转念一想刚出卖了他,于是勉强地扯起笑容,点了点头:“醒了。” 林驰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握住猴子的手:“猴子,我连累你了!” 两人正无语凝噎,陆离拍了拍林驰帅的肩膀:“我削了苹果,记得吃。我先下去付钱了。” 林驰帅扭过头,表情惊异:“付什么钱?” 陆离朝天花板指了指,表情冷淡:“精神科病房,还是VIP的,一天两万。” 林驰帅的脸僵了一下,然后捻了块苹果,凑到嘴里,边嚼边呵呵傻笑 陆离心里竟觉得甜蜜的滋味来,几乎忍不住想在对方脸上轻吻一记了。 他克制住自己,转过身向外走去。 猴子掩在林驰帅身后,看着陆离走得没影了,方扯住对方袖口,一脸决然坚贞:“刚才陆离竟用我家老头威胁我,逼我说出真相。” 林驰帅一脸惊恐:“什么?你说了?!” “我是谁?我候俊可是能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你磕了春药是要抢陆离女人的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林驰帅长舒一口气,然后又急忙解释道:“什么叫我抢他女人?那女人是单身的,只是眼屎糊了眼,非要向陆离身上贴去。我自然要纠正她的三观,将她带到人生的康庄大道来啊。” 猴子点点头,深以为然,然后拍拍他的肩:“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找我了。虽说我的药是请了药剂师特意配的,有附加功效,但自己去药店随便买一点也是能达到基本目的的。” 一整日闹腾下来,终于尘埃落定。 将猴子送走后,陆离带着林驰帅回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虽是单身公寓,但却十分宽敞,有客厅有书房有厨房,甚至还有专门的衣物间和储藏室,浴室更是大得不像话,修着巨大而骚包的浴池。客厅的窗户是落地窗,璀璨的都市霓彩通过落地窗投设进来,被半掩的窗帘遮挡着,显得朦朦胧胧。 但既然是单身公寓,自然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床是双人床,而且十分内涵地放了两个枕头,一条被子。 林驰帅在公寓里头绕了一圈,十分不满:“怎么只有一间卧室?!” 陆离脱下西装,挂在衣架上:“帅帅,快把鞋子脱了,换拖鞋。我平时一个人住,又忙,所以买了套离公司近的单身公寓。” 林驰帅使劲踢腿,将鞋子甩掉,十分嫌弃:“那我晚上睡哪里?我可不想跟你挤!” 陆离将对方甩得七零八落的鞋子拿起,放在鞋柜里,婆妈地摆放整齐:“你可以睡沙发上。” “不行!”林驰帅果断地说,“我要睡床上!” 陆离勾起嘴角,带着三分宠溺:“好,睡床上。” 林驰帅撇了撇嘴:“你笑得这么阴险干什么?” 陆离从酒柜中拿出一瓶红酒,不动声色地引开话题:“对了,那个精神科的主治医师跟我说,你身上还带了药瓶?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林驰帅脸僵了下,赶忙解释,十分心虚:“这几天睡眠质量不大好,所以就买了两瓶安眠药。” 陆离笑了下,眼中饱含深意:“昨晚,你不是睡得挺好么。” 林驰帅皱着眉苦思半天,终于灵光一闪:“昨天你不是陪我睡嘛,有人睡在旁边,这心里头啊,就踏实了。” 陆离唇边笑意愈发地深:“那今后我都陪你一起睡好了……也用不到安眠药了。” “不行不行!”林驰帅摇手,又想出了个借口,“我择床很厉害,一旦换了床,又要睡不好。” “哦……”陆离叹息一声,将手中红酒瓶塞启开,倒在高脚酒杯上。“晚上喝红酒,有利睡眠……帅帅,你多喝点。” 林驰帅皱着眉接过酒杯:“红酒甜滋滋的,没味道……说实话,我更喜欢伏特加,烈得爽。” 陆离举起酒杯,放在唇边轻啜一口。鲜红的酒衬着薄情的唇,出乎意料地好看。 “我当你最喜欢白酒。” “啧,那种土酒……”林驰帅一口闷干了红酒,“我这么洋气的人,自然只喝洋酒的。” 喝干后,他呷呷嘴,嫌弃道:“甜滋滋,没劲。” 陆离好笑道:“但是后劲大。你这种喝法,真是牛嚼牡丹。” 林驰帅瞪眼,眼里已经开始带着酒意:“谁是牛?!我林少好歹是匹骏马,而且是千里宝马!” 陆离手中的红酒都是好酒,多年窖藏,后劲十足。 他走近林驰帅,又给他添了一杯。狭长的眼,眼角上挑,眸子里竟带了些勾引的意思:“骏马……给谁骑啊?” 像是玩笑话,又像是浪荡语。 林驰帅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哈哈大笑,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指着对方:“陆离,没想到你挺会说冷笑话……我只给美人骑!美人主动,女上男下,也挺好的,是不是?” 他说着,又一口气喝了半杯红酒。 陆离伸手,轻轻扶住林驰帅:“你有些醉了?” 林驰帅挣脱他的扶持:“搞笑,我把红酒一整瓶吹了都没事!这么几小口还醉?”他说着,将剩下的半杯酒干完,一抛酒杯。 玻璃酒杯滚落在地毯上,咕噜噜地滚了几个圈,靠在墙角,停滞不动了。 林驰帅双手扣住陆离的肩膀,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陆离,我发现其实你十分地讲义气!虽然不说出来,其实对着兄弟能够两肋插刀!” 他虽满脸严肃地说着,但是脸起红潮,眼角泛红,整双眼,都泛起了迷离色。 分明是半醉了。 陆离心里清楚,对方向来是只能灌三瓶啤酒的酒量。只是一直吹嘘着自己酒量无边,千杯不倒。 他微微低下头,哑声说:“别说两肋插刀,就是把心掏出来,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林驰帅一拳砸在他肩上,大吼一声:“好兄弟!不愧是我林驰帅的兄弟!谁对我掏心掏肺,我林驰帅也对谁掏心掏肺!” 他说着,掏出手机,对着陆离大声说:“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一个电话,无论我林驰帅在哪,立马赶过来!” 然后将手机抵在耳边,一副接着电话认真聆听的样子:“嗯,陆离,是我,我在东莞洗桑拿……什么?有人砸你场子?!我马上赶过来!看我揍死那丫的!” 他放下电话,十分大义凛然地看着陆离:“虽然我身边桑拿女若干,但立刻抛下她们,飞过来为你两肋插刀!”说着龇牙咧嘴地装了个双手插胸的动作。 陆离哭笑不得,几乎后悔灌他酒了。 林驰帅又将手机贴在了陆离耳边,低声急促道:“你电话来了,是我的!你快接!” 陆离迟疑地开口:“喂——” 林驰帅浓浓的哭腔:“陆离,有人砸我场子!” 陆离看着对方,眸色深不见底:“我马上过来,揍死那丫的。” 林驰帅一把扔了手机,圈住陆离的脖子,大声感慨:“好兄弟!”说罢一个大嘴巴,吧唧一口印在了陆离脸上。 9、陆攻好人品 陆离整个人都懵了。 林驰帅又一个大嘴巴,吧唧一口印了过来。 陆离条件反射地将身子往后仰:“帅帅,你别闹。” “闹什么闹?!”林驰帅不满,“是兄弟不?是兄弟竟然不给亲?!” 陆离垂下眼睫:“不是……兄弟。” 林驰帅立马呆了,可怜巴巴地愣在那里,眼睛是酒醉的通红,竟慢慢溢出眼泪来:“你说什么?……” 陆离抬手,捧住他的后脑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直接封住了他的唇。 触感柔软,满口的红酒味。 陆离是公认的海量,真正的千杯不倒,此刻却觉得自己要醉死了,要溺毙了。 他封住对方的唇,碾压辗转,伸出舌尖,轻轻撩拨,或者用牙齿,毫不留情地啃噬。 林驰帅先是木楞地毫无动静,然后竟主动回吻起来。 两人一时缠吻地难舍难分。 陆离伸手,揉搓着对方的腰身,掌心炽热,带着无穷的欲望。 然后将手探入对方衬衫中,从腰腹攀爬而上,覆住对方茱萸,狠狠揉搓。 林驰帅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哪来的妞……好烈……” 陆离一把剥掉对方西装。 两个白色的小药瓶骨碌碌落在了地上。 林驰帅傻不愣登地低着头,醉眼迷离地看着两个白瓶子,忽然一个激灵:“东西掉了……” 陆离吻着林驰帅的耳畔颈窝,用舌尖一寸寸地舔过。 林驰帅对那两个瓶子执念十分之深,开始挣扎着俯身去捡。 陆离又趁势剥掉了他的衬衫,啃噬着他的脊梁,一寸寸地,往下啃去。 林驰帅终于将两个瓶子重新捏在了手中。 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又觉得背上有人压着实在不堪重负,索性捏着两个瓶子趴在了地毯上,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陆离又吻了半晌,发现身下人毫无动静,终于艰难地停下,一看竟是睡着了。 他覆在林驰帅身上,喘息着,然后吻了吻对方的肩背:“晚上睡不好……安眠药……嗯?” 但看对方睡得实在是香,只得作罢,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洗洗掖好被角。 第二天早上,林驰帅睡眼朦胧地醒来,见陆离裹着浴巾,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陆离你真跟小娘们似的爱卫生,每次都见你一大清早地在洗澡。” “自然不如林大壮士,昨晚两杯红酒就醉死过去了。”陆离说着,摘下浴巾,穿戴起来衣服,边穿边催促,“你昨天都没洗澡,赶快冲个凉,然后去上班。” 林驰帅岿然不动,兀自瞪大眼盯着陆离身下某物,心中羡慕嫉妒恨,脸上也毫不掩饰酸意,说出的话更是阴阳怪气:“你晨勃得挺厉害的嘛。” 陆离浑身一僵,脸都黑了:“闭嘴!去洗澡!” 林驰帅晃晃悠悠地进了浴室,只见偌大的浴池旁整整齐齐放着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具,等他洗完出来,餐桌上已然摆上了热腾腾的早餐。 林驰帅夹了一个荷包蛋一口塞了进去,外酥里软,咬下去有香喷喷的蛋汁流出来。 “陆离!”林驰帅有些不可置信地呷吧嘴,“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料,新好男人啊!” 他说着又咕噜喝了一大口热牛奶,口齿不清地感叹:“你要是女人,我铁定娶你!” 陆离擦了擦手,也坐了下来:“我铁定不屑于嫁给你。” “那你就不懂了,女人都是盲目的,我林驰帅又风流倜傥,你肯定被我迷得七晕八素的!”林驰帅边吃边挥舞着筷子,指点着江山。 陆离忍不住笑,点头道:“是是,我不是女人,都被你迷得七晕八素的。” 林驰帅从牛奶杯上抬起头,嘴周一圈白色的奶迹,睁着眼问:“真的啊?” 陆离淡了笑意,点了点头,声音低谙:“真的。” 然后起身,抽了张纸巾,微俯下身子,隔着桌子替林驰帅擦起了嘴巴:“看你的吃相。” 林驰帅仰着头傻傻地看着对方,忽然间就脸红了。 他自己也觉得此刻臊得十分莫名其妙而且十分可笑,于是躲开脸,自己抽了张纸巾:“我自己来,你别总像老妈子似的……” 陆离垂下手,默然地看着他。 挺伤心挺落魄的,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林驰帅胡乱擦了几下嘴,瞧了瞧对方,再艰难地擦几下嘴,再瞧瞧对方,终于忍不住了:“诶,你这副表情,我又不是欺负你了……” “……” “呐,其实老妈子似的男人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 林驰帅将纸巾揉成一个球,反复揉搓后终于一下子抛掷在桌面上:“其实你很帅行了吧!” 陆离勾了勾嘴角,是个忍俊不禁的笑意。 林驰帅看着他那笑容,忽然有些坐立难安。他没事找事地看了看腕上手表,显出一副焦躁不已的模样:“都那么晚了,上班可别迟到了,我们快点出门吧。” 可等真到了公司,他又闲得要死。 早上有个晨会,各部门主任拿着发言稿发言,他默不作声地捧着手提玩着DOTA,一直玩一直被人虐,到最后恼怒地一扔鼠标,索性开了外挂。 英雄开了无敌,癫狂地放着大招,切菜一样切着敌人,屏幕上唰唰地狂刷起了国骂。 商场精英们纷纷侧目相视,林驰帅在众人诧异愤怒的眼神中长舒了一口气。 陆离伸指搭在林驰帅的手提屏幕上方,然后缓缓将它合上:“林驰帅,我的新秘书。”他说着,低下头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做个自我介绍吧。” 林驰帅站了起来:“林驰帅,双木林,飞驰的驰,很帅的帅。”他说着,很不要脸地自信一笑,“人如其名,谢谢诸位。”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助理小林忍不住掩嘴轻笑。 不过美女任何不礼貌的行为都是可以谅解的,林驰帅对着美女抛了个电眼。 晨会结束,他跟着陆离回到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一边已经办置了一套崭新豪华的办公桌椅,与陆离的办公桌遥相对着。 桌子上放着一沓资料,是陆氏集团的基本信息,需要熟悉的。 林驰帅才看了几页就忍不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接上了昨晚做了一半的梦。 自然是火辣美女,风骚纠缠。 那双手带着炽热的温度,从自己的衬衫外摸索进来,一点点地攀爬上去。指尖像带着一簇簇燃烧的火苗似的,烧得自己浑身火烫。 林驰帅趴睡在办公桌上,涎水毫无节操地流了下来,浸湿了一沓沓的资料。 辣女啃噬着自己的耳畔颈项,舌尖挑衅着纠缠,手上功夫也极老练极火辣。 他仰着头享受,却忽然觉得奇怪。 自己下面好像被什么东西硬邦邦地戳着。 他扭头一看。 对方五官冷峻,眉眼英挺,哪里是什么辣女,分明就是陆离! 林驰帅吓得一下子从桌子上弹了起来。 纸张沾了涎水,紧紧黏在了他脸上。 陆离听到了动静,停了笔,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见他那幅样子,忍不住温柔一笑。 外头的阳光慵懒地翩跹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显得五官分外柔和多情。当真是既英俊又多金,还温柔…… 外表又酷帅狂霸拽…… 林驰帅把黏在脸上的纸掀下来,既心虚又嫉妒,还夹着莫名其妙的惶恐。 也不怪妹子们无视自己。 有他在,自己总是一秒钟成人肉背景。 不过……这次…… 林驰帅暗暗咬牙,手摸索地探进自己的口袋中,蓦地大惊失色:“我的药瓶呢?!” 10、乌龙狗血夜 他慌张地上下摩挲半天,猛地想起来自己的西装早就换了一套,于是抬头,一脸紧张地盯住陆离。 陆离低下头翻看着文件,脸色冷淡无波,但唇角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像是带了狡黠的笑意:“我已经把你的西装送去干洗了,药瓶放在橱柜上。” 林驰帅长舒一口气,软软地瘫在了座椅上,然后记起了抱怨:“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离翻过一页文件,淡淡道:“我看你这几天都睡得很好,以为你不需要安眠药。” “哪有……”林驰帅谄媚地笑了起来,“因为你睡在我身边安心嘛。” “没想到我还有着安眠药的作用。”陆离面无表情地调侃着,“资料看完了?” 林驰帅低下头,看着被口水浸湿了一沓的纸张,眼神迷惘。 终于挨到了晚上,而陆离一直忙着手头上的事情,死活不下班。 林驰帅心怀着鬼胎,记挂着晚上10点的约会,急得直冒虚汗。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陆离身边:“啊……不知不觉都到8点了……” 陆离盯着电脑屏幕,迅速敲着硬盘,无动于衷地应一声:“嗯。” “我……好像有点饿了……” 陆离拿起手边的话筒,拨了内线:“小林,订一份宵——” 林驰帅啪地摁下了话机,支支吾吾含情脉脉地说:“我想……吃你煮的。” 陆离侧首,看着他,眸色柔和,带着笑意。 林驰帅被这种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但只能硬着头皮恳求:“我们回家吧。” 陆离放在键盘上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颤一下。 林驰帅再接再厉:“我有点……困了。”他说着,故意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 陆离快速地合上电脑,一本正经地站起:“好,回家,睡觉。” 两人肩并肩地走出办公室,无视正在加班的众人,急匆匆地往外走。 恰逢林宜佳拿着夜宵迎面走来,很是无措地喊了声陆总。 陆离拍拍她的肩,显出罕见的亲昵和善:“小林,你自己吃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林宜佳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男人,撇了撇嘴,嘟哝一声:“这么迫不及待……” 同事围将上来,眼睛里闪着八卦的绿光:“那林驰帅,究竟是什么人呐?” 林宜佳打开外卖,里面是一份厚实巨大的披萨,食物的香味破笼而出,迫不及待地立刻弥漫出来。 她不顾形象地捻起一块披萨,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我不会告诉你们,我曾经在老板的皮夹子里,看到过林先生的照片。” 众人心有灵犀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十分之长,然后纷纷伸手来瓜分披萨。 那厢陆离炒了几个小菜,摆上餐桌。 林驰帅吃了一半,表示要喝点酒助兴,然后溜到厨房里拿了一瓶红酒,倒在两个杯子中,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橱柜。 两个小白瓶披着一层温柔的烛光,静悄悄地立在那里。 林驰帅踌躇满志的搓了搓手,将它们拿在掌心中。 一张贴着7,是春药;一张贴着1,是安眠药。 他心中默默回忆确认了片刻,拧开了安眠药瓶。 咦,竟是蓝片?! 怎么跟伟哥一个德行? 他狐疑地看了一阵,大概是里头添加了特殊成分。 嗯,安眠药不能吃多,吃多了说不定一睡不醒;也不能吃少,吃少了昏睡不过去,自己没法偷溜出去泡妞。 就勉勉强强地……加个三片吧。 林驰帅十分认真地倒出三片蓝色小药丸,掺在了红酒中。 蓝色的药丸一碰到酒水,便冒出了细小的白色泡泡,很快溶解在水中。 林驰帅取过一根筷子,迅速搅拌了几下,心想不愧是猴子出品,质量就是有保证。 搅拌完毕,他一扔筷子,将春药瓶宝贝似的塞到了自己西服内袋中,拿着两个酒杯转过身。 刚一转身,就看到陆离半靠在厨房门旁,微笑地看着他。 他吓得手上一抖,红酒也溢了出来,落在白色衬衫上,像沾了血似的。 陆离快步走过来,低下头帮他擦起了衣服。 对方凑得很近,这样的低头俯身,恰能让林驰帅看到他既长又密的睫毛,鼻梁很挺,嘴唇是薄情的那种薄,五官深邃,但在此刻并不锋利。 林驰帅内心激荡,些微颤抖地伸出右手——那杯是加过料的。 他将它递到陆离眼前,声音都有些低哑了:“陆离,干杯。” 陆离抬眸看他,眸色深不见底。 林驰帅将酒杯凑近他的唇畔,十分地心虚:“干了。” 陆离微微启唇。 林驰帅抖着手倾斜了酒杯,将酒缓缓倒入对方唇中。 陆离盯着他,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唇畔沾了酒色,艳得惊心动魄。 林驰帅倒了一会儿,觉得这种场景实在是诡异,停了手,将酒杯硬塞到对方手中:“你自己喝。” 陆离脸色红得异常,伸手抵住酒杯,是一个抗拒的姿势:“你也喝。” 林驰帅举了举自己左手:“我自己也有。” 陆离有些踉跄地靠了过来,半倚在林驰帅身上:“这酒很烈……很烧。” 林驰帅捏着两个酒杯,也没法抗拒,直挺挺地杵在那里:“你身上也挺烧的。” 陆离将头抵在对方肩上,此刻微微侧过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对方颈间,言语有些含糊不清:“是么?” 林驰帅心中一动,没想到这药效来得这么快! 这么快就神志不清,无法自理了! 他难耐激动,扶住陆离:“你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床上去躺一下?” 两个高脚水晶杯中的红酒难耐的荡漾着,犹如林驰帅骚动的心。 陆离忽然凑首过去,吸允住了林驰帅的耳垂。 林驰帅雷劈似的浑身一颤,两个酒杯砰的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 陆离转而吻住了林驰帅的唇,伸出舌尖,探入对方的口中。 林驰帅僵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凶猛挣扎起来。 陆离将他整个人桎梏在怀中,疯狂索吻。 林驰帅头往后仰,极力避开对方唇舌:“陆离!你他妈地疯啦!” 回答他的只有粗重的喘息。陆离转而吻着他的颈项,湿漉漉的舌尖蛇一般地划过,激起一片颤栗。 而他的手,大力揉搓着林驰帅的臀瓣。 力度很大,带着炽热的情欲。 林驰帅几乎要哭了,扯着嗓子吼:“猴子——” 陆离的手已经解开他的皮带,将手探入进去。 林驰帅夹紧腿,但小兄弟还是被对方攥在了手中,于是不甘地继续喊道:“你个混蛋!那到底是什么药?!” 陆离已将林驰帅仰面压在了橱柜台面上,一把扯开对方的衬衫。 衬衫扣子脆弱地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然后俯下身子,一口叼住了对方的乳头。 林驰帅浑身痉挛似的猛一抽搐,抬起腿就踹过去。 但此时皮带早已解开,裤子也已滑落一半,根本抬不起腿,反而让陆离进一步分开腿压了进来。 林驰帅仰面躺在橱柜台面上,急促地喘息着,然后挥拳揍过去。 陆离伸手,轻易地将拳头覆在掌心,然后压制在对方头顶。唇舌不断下移,一口含住对方的欲望。 林驰帅猛地抽一口冷气,垂落在地的脚无力地颤抖一下,几乎有些认命了。 “陆离……”他带着哭腔说,“你看清楚啊,我不是娘们,我是林驰帅……” 陆离伸出舌尖,从囊袋下往上舔,然后含住那家伙,吸嘬一下。 林驰帅的二弟早就没有节操地缴械投降了,一边昂然立着一边哗哗地流着泪水。 林驰帅向来是个享乐主义者,随着身下的快感一波波传来,大脑也愈发不灵光起来。 陆离的唇继续下移,舔过他的大腿内侧,转而掰开对方臀瓣,缱绻地吻起了秘处的褶皱,勾着舌尖火热地舔过。 林驰帅大脑轰隆隆一片乱想,脑袋里竟只剩三个字:毒蛇钻…… 陆离和毒蛇钻,天南地北大相径庭的两个词,今天竟他妈地神奇而悲剧地联系在了一起。 穴口湿润之下,已被刺入一根手指。 林驰帅呆滞的大脑稍微活络了下,艰难地思索起到底是这药太厉害,还是陆离本来就是假正经真银荡…… 陆离松开桎梏住林驰帅的手,从对方身下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赤红的充斥着欲望的眼眸。眸色极烈极锋利。 林驰帅傻愣愣地看着他,手无力地垂下。 陆离转而拉下裤链,掏出自己怒发的家伙。 林驰帅依旧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对方的凶器,竟忘了反抗。 陆离抬起身猛地吻住林驰帅的唇,凶狠噬咬,双手托住对方的臀,然后猛地一挺身,直直刺入进去。 林驰帅一声痛叫,再一声嘶吼:“我操!” 陆离半抽而出,再猛地一挺。 林驰帅被冲击地直往壁柜台面上缩去,背部被摩擦地异常疼痛。 试图反抗的手臂无意中摩挲到一样物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一下子狠狠攥住,猛地往陆离头上砸去。 哐当一声巨响,有鲜红的液体飞溅出来。 林驰帅吓呆了。 陆离停住了动作,直直地看着他。 那是瓶半开封的红酒。 鲜红的液体从陆离额角上缓缓流下,渐渐蜿蜒到整张脸上。 不知是酒水,还是液体。 林驰帅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陆离,提起裤子。 某处撕扯着疼了一下,可以忍受。 那一下大概砸得很狠,陆离摇晃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痛苦到极致,神情反而是恍惚的了。 林驰帅迅速拉拢上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夺门而出。 他红着眼,逃到了自己那辆911上。 汽车启动后,马达声低谙地响着,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 10点…… 他忽然想到了跟芩欣定与10点的约会,想到了这一切狗屎的狗屎一样的起因,于是伏在方向盘上干嚎了几声。 就是干嚎,哭不出来。 不过男儿流血不流泪。 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踩下油门,跑车呼啸一声,飞驰而去。 他是不知道该去何处的,等到了,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凯旋大酒店。 跑车是鲜艳而张扬的。 他林大少是狼狈而可笑的。 他一身狼藉地从车里钻出来,然后傻愣愣地站在酒店门口。 保安看了看他的车,再看了看他的人,不知是该迎接还是该驱赶。 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 芩欣八成是不在了。 不过,晚上睡酒店也好。 除了酒店,他真的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他将车钥匙扔给车保,通过旋转大门,走进了大酒店。 大厅的水晶灯温暖而明亮,照得他睁不开眼来。 他恍惚地站立一阵,然后走到前台,拿出信用卡:“总统套房。” 前台漂亮的服务员,刷了刷卡,又刷了刷,笑容变得更加怪异了:“抱歉先生,这信用卡已经被冻结了。” 林驰帅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所有银行卡早被自己老爹给封了。 沉默片刻,他说:“一间单人房。” “两千五,先生。” 林驰帅掏出皮夹子,数了数钱,竟然只有五张毛爷爷。 他有些不可置信,再数了数,真的只有五张。 于是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伸出两根手指:“能不能先欠个两千?” 服务员噗嗤娇笑一声:“恐怕不行,先生。” 他泄气般地垂下头。 正想转身离开,身边却伸过来一只纤纤细手,拿着一叠红色的百元大钞。 “两千元,我替这位先生付了。” 林驰帅呆呆地转过头。 芩欣化了个淡妆,出乎意料地清纯了不少——不过在林驰帅眼中是寡淡了不少。她对着他很是意味莫名地一笑:“林大少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 林驰帅本来是木然的,被这样一问,竟流下了一行伤心泪,真的委屈了:“我跟陆离打架了。” 11、菊花欲碎时 芩欣有些愕然:“怎么打得这么狠,衣服都撕成这样了!” 林驰帅抽泣一声,肩头一耸。 芩欣接过房卡,拉着林驰帅走上电梯:“乖,别哭,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啊。” 林驰帅眼眶通红:“我怕陆离怪我……我不敢回去。” 芩欣的目光忽然凝在了林驰帅颈间,然后笑了笑,带着七分勾引三分狭促,伸出指尖轻轻戳了一记对方的胸膛:“为什么,为情么?” 林驰帅结结巴巴:“啊?” 芩欣的指尖拨开他破碎的衬衫,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胸膛上那些痕迹,然后伸指在那些红色印记上打转,轻啐一声:“花花公子。” 林驰帅眼神飘忽,额上冒出虚汗:“呵呵……” “你们两个大男人,为哪个女人打架啊?不过肯定是你不好,给陆少戴绿帽了。” 林驰帅终于放下一颗心,虚靠在电梯金属壁面上,勾起招牌轻浮的笑容:“为你啊。” 其实这话不算错,之所以有这个狗血的开端,不就是因为她么。 芩欣娇笑一声:“你这坏蛋,就会说瞎话。明明是陆少约的我,不怕他待会儿来捉奸,再跟你打一架么?” 林驰帅正要回答,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芩欣攥过林驰帅皱巴巴的领带,牵牛一样将他拉到了宾馆房间里,然后反手关上门。她将背抵在门上,妩媚笑道:“不要伤心了嘛,让姐姐今晚来弥补你哦。” 林驰帅本来有着禽兽一样的欲望,遭此一役,也变得实在没有心情。于是郁郁寡欢地说:“换了个人你倒是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难不成介意你那玩意远不如陆少呢?” 林驰帅勃然变色:“放屁!” 芩欣妖娆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脱起了衣服,然后将林驰帅一把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媚笑:“那就操死我来证明啊。” “我操你这骚货!”林驰帅翻身而起,反将芩欣压在床上,狠捏了她奶子一把:“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 他快步走进浴室,将手摸进皱巴巴的西装中。药瓶竟然没掉,还稳稳地呆在西装内袋中。 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要是自己待会儿硬不起来,可就操蛋了。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了一下脸,然后拿开药瓶,一下子倒出了五粒。又想起猴子说春药伤身的话,皱着眉嫌弃地啧一声,思索片刻,又塞了两片回去,将那三片白色药丸塞入口中囫囵咽了下去。 大概是心理作用,在他咽下药的那刻仿佛重新又充满了力量。 但那力量来得快去得更快,等林驰帅冲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已经神色恍惚脸泛红潮了。 芩欣正在床上凹出妖娆的姿势,见他出来,娇笑一声:“你怎么一副磕了迷药的模样,还不快点过来!” 林驰帅跌跌撞撞地往床那边走去,只觉得腾云驾雾,眼前也五光十色起来。 操蛋!那究竟是什佬子的春药?! 终于摩挲到了床边,他只觉困倦感和一种诡异的快感一起涌来。然而终究是太累了,他对爬到他身上的芩欣虚弱地说一声:“让哥先歇一歇……” 等再睁眼,天色已经大亮。 他一惊,猛地坐起身。自己赤身裸体,而旁边正沉沉睡着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人。 女人感受到身边动静,睁开眼来。 林驰帅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傻傻问道:“你谁啊?”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四顾,面露迷惘,“芩欣呢?” 女人遮住脸,娇嗔:“讨厌,醒得这么早干嘛,人家还没化妆呢。” 说着迅速起身,快步冲到了浴室里。 林驰帅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心中很是震惊,原来女人卸了妆竟然是这模样! 然后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理论上说自己应该神挡诛神魔挡杀魔地一夜七次操死骚女……可哪怕死命揪着头发也回想不起昨天自己到底是怎么凶猛的。 正纠结间,芩欣已经施施然地从浴室中出来了,身体光裸而容颜艳丽,向着林驰帅抛了个媚眼:“死人,昨晚倒真跟个死人一样,还要我主动,真是累坏我了。” 林驰帅呵呵干笑了两声:“真的么?” 芩欣皱起眉,走到床侧,忧虑重重:“昨天你我匆匆忙忙地做,都忘了一件事情……” 林驰帅迷惘:“什么?” “安全套啊。” 林驰帅犹如被雷劈到,目露惊恐,大怒道:“你怎么能忘这种事情?!” 芩欣很委屈:“你也不是忘了吗?” 林驰帅急得冒起了虚汗,迭声问:“你……你不会有病吧?” 芩欣的脸黑了下来:“谁有病?你才有病!我是怕怀孕,真怀孕了是我去打胎诶,你这白痴!” 林驰帅方才松下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就没事,哪会这么容易怀,杞人忧天。” 他说着,勾起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不堪入目。 他啧一声,但没办法,只能往身上套去。 等穿戴完毕,林驰帅对着芩欣一脸认真道:“你这两千块我会记在心里,等我筹到钱,立刻还你两万。” 芩欣低下头,笑笑:“还什么还,就当做个朋友。” 林驰帅俯下身吻了芩欣一记:“我林驰帅从不会占女人便宜……” 芩欣勾住他脖子,一个深吻,将唇膏都沾在了对方唇上:“你占了我一个晚上的便宜,转眼间就忘了?” 一吻过后,林驰帅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了。 他又想到了陆离,踌躇了一下,咬了咬牙,但终究还是得面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打开房门。 走廊的光线倾泻下来,将一切照得亮堂。 有一个人的影子,长长地拖在晨色中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动不动。 林驰帅的心猛地一跳,抬眼看去。 陆离满脸憔悴地站在门旁,眼睛通红,下巴上长出了细细的胡渣,额角还结着大块的血痂,触目惊心地可怖。 林驰帅惊得说不出话。 陆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阵,抬手擦了擦他的唇畔。 林驰帅受惊一样向后躲去。 陆离讥讽一笑,转身离开。 林驰帅呆站了一会儿,心头上突然涌来难以言喻的心慌和愧疚感,仿佛是这次哪怕行错一步,两人的交情就永远毁了似的。林驰帅一想到这,于是立马跑上前,拉住对方手臂:“陆离……这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陆离一言不发,冷着脸想甩脱对方的手,一甩确实是甩下了,但林驰帅打蛇随棍上地搂住了对方的腰:“陆离……我们兄弟为了女人翻脸,讲出去不是得被外人嘲笑么?” 陆离猛地扭过头,冲着林驰帅怒吼:“到底是我为了女人翻脸,还是你为了女人翻脸?!” 他这幅样子,脸含怒容,眼布血丝,确实是可怖的了。 林驰帅吓得一缩脖子,却将他的腰搂得更紧:“是我色欲熏心,是我见色忘义……”他说着,将头凑过去,讪笑着,“要不,我也给你砸一下脑袋?你出了气,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离额角青筋突突地跳:“放手!” 林驰帅眼神坚决,破罐破摔:“不放!” 走廊边上有清洁阿姨探头探脑地看起了热闹,指指点点:“我就说这人站了一夜,肯定有隐情……” “放手!” 林驰帅哭丧着脸:“我那时也是逼不得已……打伤你我也很后悔。” 陆离站着,脸色铁青,长长呼了一口气:“我不是指这件事……” 林驰帅思索一下,自己现在有家难回,这件事闹大了,自家老爷子还不得活生生抽死自己。再说也是自己有错在先,应该做小伏低,哄好他,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一脸痛心疾首:“我不该背着你偷偷跟女人开房,是我错了,陆离,你原谅我吧!” 两人的动静闹得有些大,芩欣松松穿着一件雪白的浴袍,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默默看着。清洁大妈呼朋唤友的,围观的人愈发多了起来,走廊旁亦有房间门陆续打开,泄露出好奇的目光来。 陆离觉得很是尴尬,低声道:“放手。”语气稍稍和缓了点,显出妥协退让的姿势。 林驰帅一听,小人得志之下愈发得寸进尺:“你原谅我我就放手。” 陆离默不作声地开始掰他的手。 林驰帅好吃懒做,又被酒色淘空了身子,哪有什么力道,紧箍着对方腰身的手立刻被掰开了。 陆离立马迈开长腿,大步离开。 林驰帅一个饿狼扑食,几乎挂在了对方身上:“陆离,是我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忽然感受到对方身上炽热的温度,惊愕之下抬手去摸对方额头:“陆离,你怎么这么烫,发烧了么?” 陆离有些不堪重负地微微晃了下,声音褪去怒火,显出无尽的疲惫来:“放手……有什么话回家去说。” 林驰帅欣喜不已:“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吗?” 围观的大妈啧啧称奇:“现在的年轻人……真乱。” 林驰帅怒目而视:“看什么看?!没看到过兄弟情深么?!”用眼刀一个个地杀了过去。然后喜不自禁地拉着陆离往前走:“走走,我们回家。” 只一心一意攥着陆离,连看也忘了看芩欣一眼。 芩欣看着两个男人的背影,撩了撩自己的长发,饶有趣味地笑了笑:“渣男。” 12、催命连环电 陆离生病了,病得还挺厉害。 林驰帅拿着热毛巾给他擦掉了额角的血痂,发现头皮豁开了好大一个伤口。 陆离不愿意去医院,林驰帅只得拿着碘酒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着,又剥了一大堆消炎药片退烧药丸,可惜陆离死活不肯吃药。 林驰帅苦大仇深地发誓这些药都是正经药,绝没有掺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陆离的病却越来越严重,简直是烧得神志不清了。 林驰帅终于翻出了他的电话薄,喊来了家庭医生。 几个针扎下去,终于稍稍退了烧。 此时家里已经被林驰帅搞得一团糟,堪比狗窝了。 他在厨房里鼓捣许久,用热牛奶冲了感冒冲剂,拿根筷子搅拌一下,然后兴冲冲地端给陆离喝:“陆离,来,喝这个又补充营养又退烧。” 陆离躺在床上,难受地轻哼一声,不愿意起来。 林驰帅很体贴地半抱起他,端着牛奶就往他嘴里凑。 陆离迷迷糊糊地喝着。 林驰帅非常享受这种身为保护者的角色感觉,觉得怀中虚弱的陆离十分地衬托出了他的强壮伟岸。 于是自认为伟岸的林驰帅体贴地问:“陆离,你晚饭想吃什么?听说乌鸡汤很补身体,牛鞭很壮阳气。要不我们来一份牛鞭炖乌鸡?” 陆离抬起眼皮,眼中虚朦一片:“你会煮么?……” 林驰帅吃惊地问:“我煮干嘛,当然是叫外卖。我认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经理,不但能自选食材,还给我优惠价,免费送货上门。” 陆离应一声。 林驰帅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烧退了很多,我觉得你现在低烧不退,主要是心火旺,如果你不生气了心火没了,烧也自然就退了。” 陆离再应一声。 林驰帅扭捏了一下:“其实那件事真不能怪我……我菊花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我都没怪你是不……你也不要怪我了嘛。” 陆离沉默。 “其实这都是猴子的错!”林驰帅开始猛泼别人脏水,试图将自己洗刷成白莲花,“我以为他给我的就是普通安眠药啊,我看你每天都起那么早辛勤地洗澡,就想让你好好睡一个晚觉的嘛,就好心给你加了点安眠药。至于那个女人……我到了宾馆没钱开房,那女人见我是熟人就收留我的。总之一切都是误会,我们不妨一笑泯恩仇。” 陆离勾起嘴角,是一个虚弱的笑,透出点自嘲的意味。 林驰帅有些冒汗:“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我让你砸下头出气好不好?!”他豁出去似的说着,低声咕哝一声,“怎么比女人还要难哄……” 陆离低声道:“把头凑过来。” 林驰帅低下头,凑过去。 又软又黑的头发蹭在了陆离的下巴上。 陆离于一片虚软无力中感到心软成一片,跟那头发丝一样,都成绕指柔了。 他抬手曲指,轻轻敲了一记林驰帅的后脑勺:“好了,我砸了……出气了。” 林驰帅眼睛猛地一亮:“真的?!” 陆离轻咳了声,将他顺势圈在自己怀里:“真的。” 林驰帅缩在他怀中,忽然就觉得浑身别扭了,似乎是臊得慌。 但他林大少活了二十几载,什么时候感到害臊过?嗯,应该是错觉。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林驰帅动了动,有些舍不得此刻的兄弟情深,肝胆相照。 陆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电话。” 林驰帅伸长手,就着这种缩头缩脑的姿势,摩挲几下,摸到了手机,拿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传来贱得不得了的声音:“拉轰,是我。” “我擦,你这死猴子!”林驰帅在怒火中终于舍得了温情脉脉的怀抱,一下子窜了起来,“你还有脸打给我?!” 猴子困惑的声音传过来:“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你,怎么了,药效不好么?” 林驰帅咬牙切齿:“好,好得不得了!”他说着,做贼心虚地觑了陆离一眼。 陆离靠在床头,微微阖着双眼,满脸苍白疲惫。 林驰帅捏着手机不动声色地往房间外挪去:“你这厮,到底有什么事?!” “兄弟我富贵不忘银,还不介意跟你一起富贵!格调又来几个新妞,还从国外引进了新设备,啧啧,据说新奇得不得了,你来不来?” 林驰帅皱眉纠结:“陆离生病了,作为兄弟,我应该看照着他。” 猴子哈哈大笑,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颇有振聋发聩的感觉:“你看照着他,他的病只能越来越严重吧!” 林驰帅怒骂:“放你他妈的屁!” “哦,对了……拉轰啊,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别激动。” 林驰帅怒气未平,激动地问:“什么事?!” “我在网上,看到挺搞笑的一个视频,好像是男原配抓女小三,渣男哭喊着求原配原谅。” 林驰帅一愣:“好大的信息量。” “对的嘛,更离奇的是,我越看越觉得……里面的人怎么这么像你跟陆少呐。” 林驰帅从愣变傻了:“什么?……” “哎,我说。”猴子的声音变得正经起来,“你不会是在跟陆离同居吧?” 林驰帅抖着声音:“同居?” 手机那头的声音做贼心虚地压低下来:“我觉得陆少看你的眼神很不对……你要不出来住我这儿吧。你放心,我猴子觉得直得一逼,住我这儿你的菊花绝对无虞。” “滚你的菊花!”林驰帅猛地摁断了通话。 他呆立在那里,想了片刻,终于又打了电话过去:“喂,猴子!” “唉,你要来我这里住啊?” “狗屁!我问你看到的那个视频在哪儿看到的呢?” “各大网站门户新闻呐,你随意关键字搜一下,就跳出来啦。” 林驰帅:“我操!”又狠狠摁断了通话。 结果刚挂了电话不久,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驰帅烦躁地接通电话:“猴子你他妈地有完没完?!”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威严:“是我。” 林驰帅立刻吓得腿都软了,声音变得软而温顺:“爸?爸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不能跟你打么?” “不……当然不是,我很惊喜嘛。您老人家走了那么多天,怪想念你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现在在哪?” “我在陆离家。”林驰帅底气立马足了起来,“这几天我正经得不得了,规规矩矩地在上班。” “不是上班么,怎么在小陆家?” “哎陆离不是生病了么,我在照顾他啊。”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然后缓声开口问:“生什么病了?” “就是发烧了,烧了挺多天了。” 老爷子语气严肃了起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 林驰帅一下子心虚,支吾了几声:“感冒……感冒嘛。” “怎么会感冒?” “吃……吃坏肚子了……嗯,吃坏肚子里。”可不就是吃坏了。林驰帅想到这里,加重了肯定的语气。 老爷子冷冷道:“还上吐下泻是么?” 林驰帅闻言一喜:“可不是么,肚子拉得挺厉害的。” “混账东西!”老爷子一声怒骂。 林驰帅被骂得莫名其妙,委屈万分。 “你让我怎么跟老陆交代?!我马上就会回国了,到时候再跟你仔细算账!” 林驰帅满头雾水地啊一声,正要问清楚,手机那头就是嘟嘟的忙音了。 他不屑地嗤一声,对着手机低吼:“一大把年纪了还更年期,装嫩啊!” 说罢愤愤然地走进卧室。 陆离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休息着,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又被伯父骂了?” “就是,十分得莫名其妙。”林驰帅愤愤不平地说,“还把你生病的事怪在我头上。” 陆离含笑看着他,也不回话。 林驰帅也感到有些理亏:“其实不能全怪我……猴子也有一半的责任。” 陆离淡淡道:“你对他感情可真深,什么事都不忘拉他下水。” 林驰帅正欲回答,手机又响了。 有林老爷子的事情在先,林驰帅特意先看了看手机屏幕,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 陆离低声揶揄:“林少真是事务繁忙。” 林驰帅嘿然一笑,接通电话。 妩媚的女声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帅帅——” 林驰帅勃然变色,扭过头故作淡定地走出房间,将手机紧贴在脸上,低声问:“找我什么事?我强调一下,我很忙的,没空跟你打炮!” 女人的声音变得很委屈:“还打炮,我可没心情打炮。” “我擦,谁要跟你打炮?!”林驰帅低声骂,“到底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然后声音变得凄惨起来:“帅帅,我大姨妈还没来……” “我去!”林驰帅忍不住大骂起来,“你大姨妈没来干我屁事?!” 女人的声音变得冷了起来:“不干你屁事,干你吊事。” 林驰帅怔愣一下,心砰砰直跳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应该前两天就来经事的。”女人说。 林驰帅抠着手指头数了数:“有没有搞错,离上次开房都没到一个星期,你也太敏感一点了吧。” “这不叫敏感,叫敏锐。今晚我去买验孕棒,你等我消息。” 林驰帅抱怨:“分明是你自己月经不调——”话到这里,电话那头又只传来嘟嘟的忙音了。 他捏着手机,使劲忍住将它砸在地上的冲动。 这都是些什么事?! 13、巴赫小舞曲 林驰帅失魂落魄地走进卧室。 陆离对他一笑:“是猴子么?他还有大姨妈?” 林驰帅神思飘忽地应了一声:“大姨妈……” “大姨妈怎么了?” “大姨妈没来……” 陆离皱眉,仿佛察觉了什么:“我记得侯夫人是家中独女。” 林驰帅猛地回过神来:“哦他爷爷刚认了干女儿。” 陆离忍俊不禁:“过来。” 林驰帅心里有鬼,当即乖乖过去。 “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陆离斟酌道,边说边把林驰帅拉进了怀里。 林驰帅忽然觉得浑身别扭,身上寒毛刷刷立起,几乎直觉地感到惊恐了。 仿佛有什么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就隔着一层窗户纸,而他完全没有勇气去捅破。 “还是不说吧!”他果断地说。 陆离沉默了下,缓缓开口:“还是要说的。” “还是不说吧。” “要说的。” 林驰帅霍然站起:“那晚上再说,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陆离宠溺一笑:“好。” 林驰帅又捏着手机,拖着拖鞋,一路啪啪啪地走出房间,躲到了卫生间里,偷偷拨通了猴子的电话。 “喂……猴子。我越想越不对。” “你说是不是我太帅了太有魅力了,陆离越来越不对劲了。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么?他说晚上要对我表白!” “哎呦我的妈,你说我该不该留下来?要不我到你对方去避避?” 猴子:“……” “怎么办怎么办,我可以是直得呱呱叫啊。兄弟间如果拒绝好像又太无情太不讲情谊了。” 猴子:“你是不是昨天错吃安眠药了现在还没睡醒啊?” “……” 猴子:“说真的他要看上你还不如看上一头母猪,母猪还能奶崽呢。” 林驰帅大怒:“我用得着奶崽么,自然有一大群女人抢着要帮我奶。” 猴子嗤笑:“你还真拿自己跟猪比。” “……” “对了,跟你说件正事,那个神经科医生竟然他妈的对我进行回访了。我琢磨着要不要叫邦人去揍他一顿。” 林驰帅认真地纠正道:“是精神科。” “滚你逑子。兄弟我劝你一句,做人脚踏实地,不要太过意银。如果还是瞎想被爆菊,那你到我这里来散散心,晚上咱一起去揍那神经科医生。” 林驰帅冷哼一声:“你越是这样说,我越要留下来证明自己就是真理!还有,晚上出去注意点,小心被爆菊。” “就算爆也是老子爆别人——”猴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驰帅直接挂了电话。 他又捏着手机虎虎生风地大步走进卧室,虽一脸慷慨就义,但掌心都冒出了虚汗,湿哒哒地一片,几乎握不住手机了。 “陆离。”他高高在上地俯视对方,“你现在就对我说吧。” 陆离微微仰起脸,脸色苍白,眉目却和顺,看起来脉脉含情一般:“不用等到晚上了?” 林驰帅将目光一撇,故意不去看对方:“我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 陆离举手握拳,掩在嘴边轻咳一声:“哦……关于那药——” 林驰帅勃然变色,直接打断:“不用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了。” 陆离露出愕然的神情,但眼里却含着戏谑:“怎么了?” 林驰帅一言不发往外走。 “帅帅,你走进走出地累不累?” 林驰帅头也不回:“猴子晚上有难,我要去帮他一把,你自己叫外卖吧。” 猴子在格调会所里。 林驰帅已然多日不曾去格调了,猛然再去,已经变了个格调,成了小资风。里面的女士优雅而有气质,完全不是林驰帅的菜。 于是他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VIP包厢中。 包厢里竟然摆了一架钢琴,钢琴自动发出着优美的乐声,几个女孩穿着芭蕾裙,正跳着芭蕾舞。 林驰帅定睛一看,那裙底下竟然没穿底裤,全是光裸的。大好风光,在芭蕾裙的掩映下,半露不露地诱人犯罪。 猴子蹲在床上,流着哈子目不转睛地看着。 林驰帅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这是什么调调?只看不干,你软啊?” 猴子十分鄙夷:“你懂什么,这叫欧洲贵族风,虽坚硬而按捺,这叫绅士有情调,懂不?还有……”猴子说到这里,神秘兮兮地对林驰帅勾勾手指,“看那钢琴。” 林驰帅看向那钢琴,皱起眉:“不就是自动会放音乐么?” 猴子啧啧作响地摇了摇食指,走到三角钢琴前,掀起琴壳。 里面是锃亮的共鸣板,一根根弦线整齐地布列着,折射着室内的灯光,眩人耳目。 林驰帅正莫名其妙,猴子从琴身里变魔术一样取出一个金属物件。 他好奇地凑头过去看,猴子手一动,那金属玩意儿竟然咔擦一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林驰帅勃然大怒:“我擦,这是什么鬼东西?!” 猴子贼贱地一挑眉:“情趣用品,让你亲身试验一下。这架钢琴可是斥巨资买来的情趣潘朵拉,里面还有各种小机关。哎呦别看徐梓谦那小子一脸正经,其实内心比我们都要银荡!有他在我看他们家的会所要变银窟了。” 林驰帅沉默地听着,末了一抽嘴角:“说够了么?可以把这狗圈给我取下来了么?” 猴子赶忙打包票:“当然可以!”一边说着一边凑到琴键上去,“解开这个好像得弹一首巴赫的小步舞曲。” 林驰帅破口大骂:“你会弹钢琴母猪也会上树了!” 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而脆的撞击声,十分巩固地连接着琴身和林驰帅的脖子。 猴子在黑白键中抬起头,手拿一叠光盘,谄媚一笑:“这钢琴弹曲子不是自动的嘛。” 然后终于从光盘中翻出一张巴赫专辑,忙不迭地钻进钢琴底下:“你等等啊,我换张CD,小步舞曲出来了,那玩意儿也就自动松开了。” 林驰帅黑着脸将目光移到琴身上,只见三角琴左右两边的琴壁上镶嵌着金属镣铐。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果然,琴脚上不出所料也有类似镣铐的玩意,琴脚一头还有几个不起眼的黑色按钮。 林驰帅好奇地凑过去,可惜脖子被铁圈束缚,不能太过俯身,于是伸长手臂勉强去触摸那按钮。 此时优美的琴声响起,琴声流畅,显得灿烂而辉煌。 然而一种更加灿烂而辉煌的感觉从脖子上勇猛涌来,直击林驰帅脆弱的小心脏。 他被电地浑身抖如簌糠。 猴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后视线缓缓下移,停在林驰帅胯下。 “电击能助兴……徐总诚不欺我……” 乐声变得轻而快,像是一只跳跃的小雀。林驰帅终于就着节奏挣扎着将手从按钮上拔了出来,停住了颤抖。 他满脸惊恐地喘息着,终于一曲完毕,脖子上的玩意儿咔擦一声,自动松开,落了下来。 猴子小心翼翼地觑着他,摸出个遥控机,指了一指,小声说:“想要电击可以遥控呐,不用那么辛苦弯下腰去摁的。” 林驰帅软趴趴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怒目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猴子做出一副十分关怀的模样,却防备地一点点地挪过去:“拉轰,嘿,你没事吧?” 几个跳芭蕾的妹子也跟着围了上去。 林驰帅虚脱地抬起头,却见妹子们裙下的大好风光,不禁直了眼。 猴子见他那副样子,一挑眉毛:“嘿,看来是没事了。” 林驰帅攒够力气,刚要发作,猴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套男士芭蕾裤,一脸神秘:“拉轰,要不要穿上这芭蕾激凸裤,跟着美女们共舞一曲。隔靴搔痒,贼他妈地有感觉!” 林驰帅面露神往之色,嘴中却稀罕地说道:“我不会跳……” 妹子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将林驰帅从地上拉起:“帅哥,我们教你嘛。” 林驰帅不由满面红光,调戏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叫帅哥?嗯,也可以叫我小帅哥哥,或者帅哥哥,驰帅哥哥也可以——” 猴子已经三下两下地穿上了激凸裤,抓住一个芭蕾美眉,跳起了贴面舞。 此时琴音一变,欢快而又热烈,猴子穿着芭蕾裤,扭着屁股跳着不伦不类的舞蹈,果然激凸得十分厉害。 林驰帅不由心驰神往,立马将自己的西装甩在一边,拿起芭蕾裤就套起来。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这么毫无节操地狂欢过了。此刻如脱缰的野马,把屁股扭得分外厉害。 妹子们很有些舞蹈功底,身体柔软,对着男人们若即若离,对着激凸一擦而过。 两个男人的欲火更加风骚地熊熊燃烧起来。 林驰帅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响了起来,掩在音乐声中,根本听不分明。 他毫无察觉地继续疯跳着,将一个妹子逼到墙角,开始上下其手。 妹子咯咯娇笑着,忽然圈住他的脖子,抬腿圈在林驰帅腰上。 林驰帅猝不及防,被压垮在地。 妹子坐在他身上,媚笑着手抚双乳,轻轻地转动臀部。 林驰帅只觉轰然一声,禽兽般的欲念熊熊燃烧起来。 脑中却莫名地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此时门口一声大响,有人踹开了门。 正在狂欢的狗男女纷纷停住动作,循声望去。 林驰帅一脸扭曲的憧憬,扭过头艰难地望向门口。 14、陆攻的手段 门口那人短裙,黑丝,恨天高,尖锐的下巴,画着浓烈的妆,露出极其激烈的表情。 她踩着高跟和着乐声,哒哒作响地走进来,停在林驰帅跟前。 “林驰帅!”她锐声说,“你这个王八蛋!” 林驰帅推开身上坐着的妹子,站了起来,掸掸裤子,一脸面无表情:“谁是王八蛋?嘴巴那么脏,妓女也比你干净点。” 他混迹欢场多年,对已经上过手想甩脱的女人,向来薄情的很。 女人的脸僵了僵:“一个星期前还一起开房,这么快你就不记得了么?” 林驰帅一拍脑壳:“对!对!记得记得。”再喊一声,“猴子!” 猴子被扰了兴致,十分闷闷不乐:“干啥?” “好兄弟,借哥们两千块,有人讨债来了。” 女人的脸更黑了:“才说过的话,这么快你就忘了么?” 林驰帅有些不悦,拖长声调:“记得……讨债鬼一样。猴子,借我两万,我欠这位小姐的。” “不是钱!”女人大声说。 钢琴声此时也大了起来,噔噔作响,活像有人砸琴似的。 林驰帅心里一跳:“是什么?” 女人似乎有些羞赧,低声说了句什么,被琴声掩了过去。 林驰帅满面狰狞地大吼一声:“把钢琴关了!” 猴子被他吓了一跳:“把钢琴说得像开关似的……” 虽然嘴巴里抱怨着,还是乖乖走过去,将琴声关闭。 整个世界忽然间安静了。 几个芭蕾姑娘静悄悄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中,倒似一朵朵娉婷乖巧的丁香。 林驰帅抬了抬下巴,冷着脸:“你再说一遍。” 女人说:“我怀孕了。” 猴子瞪大眼,张大嘴,一脸惊恐的模样。 林驰帅一蹦三尺高:“放屁!哪来的野种,休想赖在老子身上?!” 女人冷笑一声:“是不是你的种,生出来后DNA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林驰帅额上出了一片虚汗:“生什么生,还不快去打掉?!” 芩欣昂起下巴:“这是我的孩子,我想要生就生!” 林驰帅十分焦躁:“你想要怎么样?” “很简单。”芩欣微笑着,很有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娶我呗。” 林驰帅哈地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一个十分荒谬的笑话:“你回去洗洗睡吧。” “那我去找你父亲。”女人毫不退让,“我告诉他我有了林家的骨肉,看你父亲怎么抉择。” “不用问了,他肯定让你打胎。”林驰帅嫌恶地说,“你特意赶过来,又撒泼又威胁的,还能有什么事?要多少钱,说吧。” 芩欣紧抿着唇,半晌说:“我给你打电话,想约你出来谈谈。只是你一直没接……我闺蜜说在格调看到你了,我不得已才过来的。” 林驰帅冷笑:“说得好听。” 芩欣拨了拨妩媚的长发:“我在来的路上,你猜我碰到谁了?” 林驰帅警觉地支起耳朵:“谁?” 芩欣忽然露出了笑容,很开心地指了指门口:“就在外头躲着呢,你自己看呐。” 林驰帅立刻朝门口看去。 似有人影一闪。 他什么都未来得及想,立马追了出去。 陆离依旧一副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大跨步地走着,倒似逃一般。 林驰帅气喘吁吁地追上,一把攥住对方手臂,喘不匀气:“你……你怎么来了?” 陆离背对着他站定,沉默一会儿,然后自嘲一笑:“晚上了……” 林驰帅将他攥得愈发得紧:“啊?” 陆离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开林驰帅的手:“我说过,晚上要对你说一件事。” 林驰帅立马换一只手攥上去:“说吧说吧,别卖关子了。” 陆离声音冷淡:“不需要卖关子,没必要说了。” “看吧,还卖关子!” 陆离从喉咙深处叹出一口气,喃喃道:“帅帅……” 林驰帅赶忙点头:“我在我在。” 他一笑,倒像哭似的:“玩得开心么?” 林驰帅点头,然后又赶忙摇头,支吾着:“你要对我说什么事,快说吧,我听着呢。” “我父亲要回来了……”陆离缓缓开口,“他们比计划中提前了整整一个星期回来。” 林驰帅有些呆,又有些失望:“是吗?……” 陆离侧过头,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不是:“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 林驰帅的心砰砰乱跳起来,掌心全是虚汗。他又换了只手紧紧握住对方手臂:“什么?” “这该是我一生的魔障。”陆离说。他的眼掩映在羽睫中,眸色明明灭灭,模糊不定。 林驰帅比他矮了小半个头,此刻抬着眼紧紧盯着对方,有些痴态。 陆离勾唇一笑,眼中却全是落拓:“你这芭蕾裤太丑了。” 林驰帅有些尴尬:“是么?……” 陆离抬手,迟疑一瞬,还是摸了摸对方的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驰帅浑身别扭,觉得芭蕾裤的确箍得紧,想将它立刻脱了。 “你喜欢女人——”陆离接着道,“而我——” 走廊那端传来一声热烈的招呼声:“陆总!” “陆总!难得难得,稀客稀客!今天怎么光临寒舍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招呼您啊!”徐梓谦边大声说着,边大步向这边走来,尚隔着老远,就热情地伸出手。 陆离伸手,冷淡而礼貌地与他握了一下。 徐梓谦似乎才看到林驰帅,恍然大悟地啊一声:“原来林大少也在。” 林驰帅哼一声。 徐梓谦上上下下地打量林驰帅一遍,镜片闪成一片:“这钢琴PLAY,林少还满意不?” 林驰帅浑身一疼,勉强道:“凑合。” 陆离问:“什么钢琴?” 徐梓谦微笑:“不入流的海外小玩意儿,倒挺能添点儿情趣的。若是陆总喜欢,改天我送一架到贵府上。” 陆离淡淡道:“不必了,多谢徐总好意。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便迈开长腿,快步向外走去。 林驰帅紧紧缀在后头,迭声催道:“你要讲什么啊,还没讲完呢。” 走廊一边有VIP包厢微微敞着门,一个女人靠在门旁抽着烟,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受虐过的痕迹。优美的琴声混在白烟中,一同缓缓飘出。 旋律熟悉,是巴赫的小步舞曲。 有女人尖锐而高朝的尖叫呻吟声间杂其中,传了出来。 门口的女人抽完了烟,冲着陆离抛了个媚眼,又转身走进了包厢。 门开启关闭之际,一室靡乱,尽皆在目。 钢琴,女人们,男人。 陆离狠狠挣脱了林驰帅,眉目上,几乎溢出了煞气。 “你父亲今晚就到。”陆离一字一顿地说,“从今以后,不必再跟着我。” 林驰帅没有料到对方反应这么激烈,有些磕磕绊绊地开口:“你……我只是……哎,你干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陆离紧抿着唇,菲薄的唇呈现出一种冷酷的弧度。他沉默片刻,开口嘲讽道:“恭喜你,要当爹了。” 林驰帅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满头雾水:“我当爹跟你发脾气有什么关系?不对,是那女人的瞎话你还真信?” 陆离勾起唇角,像是在笑:“我不信她的话。我只是……死心了。” 林驰帅愣愣地问:“你死心什么?” 陆离不答,快步离去。 林驰帅反应过来,急忙跟在他身后:“喂,你死心什么?我浑浑噩噩花天酒地了二十多年,我老爹都没对我死心,你对我死心什么?!” 陆离不答,只快步走着。 两人一路纠缠着远去。 徐梓谦站在远处,扶了扶眼睛,一副似笑非笑满脸深意的模样。 猴子穿着芭蕾裤,后知后觉地蹬蹬追了出来。 “哎哎,这两个人是怎么了?”他边问边挤到徐梓谦身边。 徐梓谦侧身避开,颇是嫌恶地瞟了眼对方的芭蕾裤。 激凸的那一片已然湿了一大块。 “网上有个视频貌似最近很火。”徐梓谦开口,声音带着书生气的清朗。 猴子眼睛一亮:“原来你也看了那个视频……哈哈哈,那乌龙得,笑死我了!” 徐梓谦啧一声,带着鄙夷:“陆少可从我地方重金购去一台定制钢琴。” 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猴子在反应过来前,已经被对方无礼的鄙夷有些激怒了。 “我作为陆少的好友,实诚的生意人,就买一赠一,送了他一句四字箴言。”徐梓谦继续说着,镜片闪成白花花的一片。 猴子的好奇心战胜了怒火,不由问:“什么?” 徐梓谦十分自得,一脸花场老手的模样:“以退为进。” 猴子望了望两人离去的方向,隐约间似乎有灵光一闪。仅有一闪,还没办法醍醐灌顶。但他露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恍然大悟了一声:“原来如此……” 15、婚礼进行曲(1) 猴子说到这里,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响起,女人浓烈的香水味随着响声传了过来。 芩欣扭着腰臀,妖娆无比地走过两人,顺带抛了个媚眼。 猴子看得眼睛有些直:“看不出是怀孕的人啊……” 徐梓谦闻言一惊:“什么怀孕?” 猴子说:“那女人说是怀了拉轰的孩子,死活要嫁给他。” 徐梓谦扶了扶眼镜,有些忧心忡忡地长叹一声。 猴子好奇地看着他。 “这种女人,个个难缠。如果真是奉了子……林少又这么……”徐梓谦感慨地摇了摇头,忧国忧民地下了断语,“胜负难知。” 猴子满脸懵懂。 徐梓谦说完,又转过头,一脸深意地看着猴子:“侯总,听说您最近精神状态不佳啊?” 猴子:“啊?” 徐梓谦压低声音:“听说您最近正在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 猴子的脸色猛地一变:“哪个王八蛋在胡说八道?!” 徐梓谦点点头:“看来是真的了……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压力太大,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很正常。侯总,听在下劝一句,这种事情,是不能讳疾忌医的。还是要积极配合治疗的好。” 猴子的脸色越变越差。 徐梓谦想要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在落下手时看到他光着的膀子印着一朵朵不堪的红印,似乎还闪烁着水光,终于还是没拍下去。 他尴尬而富有同情心地一笑,不动声音地挪开自己的手:“我再冒昧劝一句,有些药,虽能助兴,还是少吃的好。这种药物一般会致幻,进而紊乱神经,还会产生身体心理双重依赖……不利于精神方面的康复。” 猴子转过头,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眼神看着他。 徐梓谦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一副翩翩的绅士风度:“当然,一般而言,忠言总是逆耳的……别人千言万语,抵不上侯总自己的上心。” 猴子嘞嘴一笑:“没想到徐总除了有洁癖外还那么八卦。” 徐梓谦被反诘得有些措手不及。 猴子奸笑一声,迅猛地扑了上去,对着徐梓谦来了一个毫不客气的熊抱。 徐梓谦被这股大力迫得往后蹭蹭连退几步。 恰逢有侍者路过,立马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 猴子嘟起嘴巴,对着徐梓谦狠狠嘬了一记。 一个女侍者虽极力压低声音,低低的尖叫声还是传了过来。 徐梓谦脸色铁青,白薄脸皮下的青色血管突突直跳。 猴子十分自得地松开他:“徐总,这就是被人误会的滋味,您好好地回味哈。” 由于林驰帅光着膀子穿着芭蕾裤,一路上获得众多路人的侧目而视。 林驰帅难得地觉得有些臊,拉住了陆离,声音十分没气势地弱了下去:“我回去把衣服换了……你等我下好不好?” 陆离抿唇不语,看也不看他。 黄昏的风虽轻柔,但也觉出冷来。 林驰帅光着上半身,只觉得风吹过的地方刷刷立起汗毛来。 不由得觉得既心酸又委屈。 他从小到大,除了对自家老爹低眉顺眼,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窝囊过? 实在是太受挫了…… 他松开攥着陆离的手,有些失魂落魄。几乎就像转身离开了。 陆离动了动唇,终于还是没说话,但脱下身上西装外套,披在了林驰帅身上。 面上还是一脸肃然,也不看对方。 林驰帅的心猛地一跳,自然不敢看他,只兀自直着眼看向前方。 两个人一时都站在街边,并不对视,径自直着眼,沐着晚色,一副痴痴又沉浸于此的模样。 不时有路人侧首,望一眼两人,然后再盯着林驰帅的下半身看老半晌。 林驰帅却不觉得臊得慌了。 他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像是青葱年少时,在校园中某个擦身而过的瞬间,怦然一动的感觉。 当然,他当初在学校不务正业偷鸡摸狗,是从来都没有砰然过的。 两人在街上也不知站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地亮起,像是迤逦一地的星辰。 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两个人都手忙脚乱地摸起了口袋。 林驰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然,是陆离的手机。他的芭蕾裤可放不下什么东西。 林驰帅拿着手机递给陆离,陆离伸手来接,一时之间指尖触到了指尖。 陆离蓦然攥住他的手,紧紧地,像是攥着一根激流中的稻草。 林驰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心中激荡不已,也不知在叫嚣些什么。 手机铃声持续响着,乐声清脆。 陆离在音乐声中缓缓俯下身体,托起对方的手,轻轻吻了一记林驰帅的指尖。 林驰帅吓得猛地松开了手,蹭蹭往后疾退几步。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半边的屏幕。 不过质量很好,铃声还是在连续不停地响着。 林驰帅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你这是……” 陆离弯腰将手机捡起,任由它在掌心中震动响着。对着他淡淡一笑,眼中含着难言的情愫:“如你所见。” 林驰帅猛地转身,逃命似地狂奔起来。 等跑到停车场,气喘吁吁地停在自己的车前,却发现没带车钥匙。 他懊恼万分地一踹车门。 车子被他的尖皮鞋踹得陷下去一个小坑。 一下子脚痛,心更痛了。 他半抬着脚龇牙咧嘴蹦着转过身,重新往会所里奔去。 会所里猴子已经跟徐梓谦扭打成一团,两个人跟中年撒泼妇女一样滚在一起,又揪又扯又厮打。 无数的员工、客人围在一旁,竟看得津津有味。 林驰帅看傻了眼。 猴子忙里偷闲,抬起眼看到了林驰帅,大喊一声:“拉轰!快来帮我!” 林驰帅看不爽徐梓谦很久了,当即打算上去公报私仇。一旁的众保安越众而出,一副要打群架的样子。 徐梓谦一把捏住猴子的下颚,将他的脸撑远,亦一声大吼:“谁都不许过来!” 保安们立即止住脚步,只气势汹汹地盯住林驰帅。 林驰帅在一旁很没气势地劝道:“猴子……他人地盘,退一步海阔天空……”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退后,再狂奔而去。 包厢里衣物都在,林驰帅草草换好衣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一连串未接来电。是林老爷子的电话。 林驰帅吓得手一抖,立马稳住,想好了借口后,才回过去。 电话一接通,还不等林驰帅瞎扯,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响起:“混账东西,还不给我滚回来!给你十五分钟!”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对方利落地挂掉。 在嘟嘟嘟的忙音中,林驰帅冲出房间,又猛地记起忘了带陆离的外套,重新冲了回来,拎起外套,再狂奔出去。 会所里猴子跟徐梓谦依旧在干架。大概猴子酒色掏空了身子,持续力很不行,被徐梓谦骑在身上狠狠干着,左右开弓地使拳头。 猴子眼尖,嗷嗷叫着:“拉轰!拉轰!” 林驰帅头也不回,一溜烟地往前跑:“家里有急事,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猴子悲怆地吼:“卧槽你个龟儿犊——”尾音湮灭在徐梓谦的拳头里。 林驰帅一心一意地奔回家,不出所料,自家老爹一脸威严地坐在客厅中间,抖一抖报纸,抬起头看过来时,眼里竟是杀气腾腾的:“跪下。” 林驰帅心里哀嚎一声,扑通一下,乖乖跪倒。 林老爷子将报纸缓缓折起来收好,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跟小陆,是怎么回事?” 林驰帅心里一惊,自以为不动声色,其实已经脸色剧变,毫无血色。他扯开嘴角,呵呵干笑着:“什么怎么回事?就是哥们呗。” 老爷子一拍扶手,怒喝一声:“说!” 林驰帅一缩脖子,哭丧着脸:“我怎么样儿爸你不是最清楚嘛!从小到大,我不是只喜欢女人的嘛。” 老爷子脸上雷霆隐隐:“小陆呢?” 林驰帅垂着头,此刻偷偷地抬起眼皮,觑了老爷子一眼,见对方瞪过来,赶忙垂下眼:“他……他……他好像……喜欢我?” 老爷子拿起手杖,冲着林驰帅没头没脑地打下去:“你这混帐东西!勾谁不好,竟然去勾陆离!看我不打死你!” 林驰帅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滚:“我没勾他啊,是他勾我!是他勾我!” 老爷子气得下手下得更重:“再给我没皮没脸地胡扯!” 林驰帅滚了一阵子,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力气也滚完了,索性瘫在地上装起了死:“您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好去下面早点去见死去的妈!我只有死掉的妈,有爹没爹没两样。” 老爷子气喘吁吁地总算停了手,指着林驰帅,指尖剧烈颤抖:“混账东西……怎么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林驰帅瘫在地上喘气,边喘边说:“我只喜欢……女人,爱信不信!” 老爷子紧握手杖,沉默一瞬,然后开口:“既然喜欢女人,就娶女人吧。” 16、婚礼进行曲(2) 林驰帅惊骇地扭过头,一脸惶恐地看着自家老爹。 老爷子继续说:“也省得你继续搞些幺蛾子……今天,有个女娃来找我,说是怀了我们林家骨肉。” 林驰帅龇嘴:“不会吧……” “那女娃心思重,能忍,会算计,当你媳妇,也能好好管管你。” 林驰帅咧嘴,悲声道:“爸!那到底是不是我的崽还另说呢!” 老爷子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究竟是不是,生下来不就知道了。”他说着,用手杖遥遥指了指林驰帅。 林驰帅一看那架势,吓得一缩脖子。 老爷子倒没抽下去,只淡淡说:“陆离是个好孩子,不能眼瞅着被你毁了。” 林驰帅只觉一颗心少男心碎成一地:“什么叫被我毁了?” 老爷子拄着手杖,缓缓转过身,并不搭理他,只自言自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老爷子上楼去了。偌大的客厅只剩林驰帅一个人躺在中央。 王妈急急地走出来,蹲下身去扶林驰帅,很是心疼:“哎呦,少爷……” 林驰帅甩开她的扶持,呆愣愣地站起来,傻站了一会儿,就往外头跑去。 陆老爷子既然也回来了,那陆离应该在别墅家里。 两户人家其实是在一个别墅区,徒步走过去并不远。 外头夜风很大,别墅区位于半山腰上,远眺之际可以看到前方的港口和海。 海面漆黑一片,于暗色中汹涌起伏。 夜风挟着腥咸的海味,将林驰帅吹得浑身发抖。 身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想着想着颇觉心酸,不禁涌出一滴男儿泪。 过了半晌,他终于走到一座别墅前。 屋里大亮,灯光明媚,透过窗户淡淡涌出来。 林驰帅翻过院外铁栏杆,走到门口,摁了门铃。 没动静。 他又摁了一下,再连摁几下。 门终于开了。 门里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五官太深刻以至于透出点锋利的意味,法令纹很深,透出一股子冷肃的味道。 林驰帅喃喃低声道:“陆伯父……我找陆离。” 陆钦沉默地看着他,面沉如水。 林驰帅从小就觉得这个伯父面带煞气,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此时见对方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当即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硬着头皮再低低说一声:“伯父……我找陆离。” 陆钦却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顺手将门关上了。 光线先是从门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然后被彻底隔断。然而这个间隙中,林驰帅已经看清陆离正跪在客厅中央。 我擦,他中心愤怒地抱怨,这两个死老头怎么一副棒打鸳鸯的鬼模样,连使出的幺蛾子也一模一样。 “帅帅,过来。”陆钦低声说。 林驰帅立马乖乖过去,垂头丧气。 陆钦抬手,慈爱地摸了摸林驰帅的头。 林驰帅被他摸得正浑身发毛时,陆钦缓缓开口了:“你是个好孩子,帅帅。” 林驰帅立马被感动了。从小到大夸他是好孩子大概只有这个看起来很凶的陆伯父了。 “无论你做什么事,你的本质就是个好孩子。小离不一样。他看起来又聪明又听话,实际上却叛逆得不得了,谁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林驰帅有些懵懂。 他从小到大被拿来和陆离比较,每次都输得丢盔弃甲惨不忍睹,以至于都快对陆离心生怨怼了。 陆钦拍拍他的肩,掌心宽厚而温暖:“离经叛道的事情做不得。孩子啊……这次是小离不对,我替他给你道歉了。” 林驰帅迷惘地啊了一声。 陆钦扬扬手:“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家吧。” 林驰帅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 陆老爷子站在院子中,身材高大,脊梁笔直,这样望过去,倒跟陆离有七分相似了。他的背后是紧闭的大门,门里头的客厅中,跪着一个人。 林驰帅被夜风冻出了鼻涕。 他吸了吸鼻子,认命地继续往前走。 忽然一声巨响,是门被人重重踹开了。 “不许走!”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几乎震得林驰帅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回过头,见房门大开,陆离站在门口,看着他,眸色漆黑,仿佛深夜的黑海,挟风带雨,暗含波涛。 陆离又大声重复道:“林驰帅,不许走!” 字字千钧,已然是下定了决心了。 林驰帅瞬间顿住了脚步,一时间三个人僵持了起来。 陆离大步走下阶梯,穿过院子,走到林驰帅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然后紧紧地盯着他。 林驰帅整个人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他从来都不是好孩子……他只是,很懦弱的人。 陆离将他拥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抚着他的背脊。 陆钦大怒,喝道:“陆离,你给我放手!” 陆离将林驰帅护得更紧,转过头狠狠瞪着陆钦,竟跟自家老爷子对峙起来。 夜色中又有一人匆匆赶来,是林老爷子。 陆钦气得有些发抖,指了指抱在一起的两个兔崽子:“安歌……你看看,你看看!成何体统!” 林老爷子伸手示意安抚,对着林驰帅淡淡道:“好小子,一个没看住,又撒蹄跑出来了,皮又痒了么?” 林驰帅从陆离怀中挣出个头:“不是……陆离把衣服落在我地方了。我来还他衣服。” 林老爷子抬高一条眉毛,威严问道:“衣服呢?” 林驰帅低声道:“忘记带出来了……” 林老爷子命令道:“那下次再还。过来。” 陆离将手攥得更紧。 林驰帅动了动,覆上对方的手,将他固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陆离低声唤了一声:“帅帅……”几乎带上了哭腔。 林驰帅手一滞,然后狠命一挣,终于将对方挣脱。 “我……”林驰帅抖着嘴唇说,“我喜欢女人。我……我先走了……” 陆离看着他,脸色苍白,嘴唇翕合,像在颤抖,又像在说什么话。 林驰帅只觉心被扭成了一团,低声问:“你说什么?” 林老爷子怒斥一声:“帅帅!过来!” 陆离的手无力地搭在林驰帅手腕上,像是挽留,又像是乞求。 林驰帅终是转过身,也不敢多瞧对方一眼。 陆离低下头,脸色惨淡地看着两人的手缓缓分开,终是堕下一颗泪来。 那颗泪落在林驰帅手背上,烫得他的手猛地一缩,像是烙进心里。 他逃也似地离开,头也不回。 他一路跑回家,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了。 陆离的那件西装叠得整整齐齐,正静静躺在床上,大概是王妈整理的。 林驰帅魔怔似地走到床边,楞楞地看着那外套半晌,忽然从喉咙里逼出一声凄惨的哭声来:“对不起……” 房门传来敲门声,林老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帅帅……” 林驰帅被夜风吹出老长一串鼻涕,此刻心里一难过,更是涕泗横流。拿了纸巾胡乱擦着,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帅帅,我明天就叫芩姑娘和她的家长过来,商议婚事。” 林驰帅大吼一声:“我不娶她!我绝对不娶!我都跟陆离了断了,为什么要逼我娶女人?!” 他说完站在那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像只穷途末路的兽。 老父的声音淡而笃定,毫无回转余地:“奉子成婚,不得不娶。” 林驰帅站在那里,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只能哽咽一声。 17、婚礼进行曲(3) 猴子住院了,软组织挫伤多处,手腕还脱了臼带着轻微骨裂,手臂上夹着夹板,吊着一根白布。 周围围着一圈狐朋狗友,纷纷殷殷询问,柔声安慰,但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猴子眼睛肿得已经睁不开了,眯缝着眼嚷嚷着:“老子总算看清了拉轰这王八蛋的真面目!平时草女人时那个义薄干云啊,打架了逃得比谁都快!好吧干群架毕竟势单力薄,逃了不怪他。现在老子都躺了一整天了,他竟然连个面都不露!” 众人纷纷应和:“就是,太不讲义气了!” 白大褂的医生在旁做着病情记录,运笔飞快。 猴子瞧他非常不顺眼:“你怎么还不滚?!你这个神经科医生到外科来凑什么热闹?!” 医生抬起头,好脾气地笑了下:“是精神科。” 猴子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什么吗?!老子精神好得不得了!老子——”他说到这里,蓦然停下,呆呆地看着门口。 林驰帅手捧一束玫瑰,站在门外,眼睛肿胀通红,跟猴子比起来,竟然毫不逊色。 猴子呆了:“你……你干什么?” 林驰帅吸了吸鼻子,眼中竟涌出泪光来。 猴子手忙脚乱,忙不迭地摆着那只完好的手:“别别……我受不起……这玫瑰你还是送美女吧。” 林驰帅吸了吸鼻子,说:“你误会了……玫瑰是送给女人的。我去求婚的路上,刚好路过一院,就顺道来看看你。” 猴子张大嘴,也顾不上愤怒了:“什么?求……求婚?” 周围的狐朋狗友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纷纷问道:“拉轰,你开玩笑吧。宿醉没有醒吧?” 猴子颤着手指着杨起铮:“呐,精神科主任,快给拉轰看看,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林驰帅不再搭理他们,很是落寞地转过身,打算离开。 猴子大嚷道:“喂,林驰帅,你真的打算抛弃哥们,一脚踏进坟墓了?!” 林驰帅背对众人,点点头:“是的,我抛弃陆离了。” 声音很轻,几不可闻,淹没在人声中。 他手捧鲜花,一步步离开,又低声接着说:“我进坟墓……他在人间。” 说完就被自己的话恶心地抖了一下。 怎么成梁祝的现代诡异版了?不过无论哪个版本,马文才实在可恶。 也不知……祝英台愿不愿意跳进坟墓? 肯定不愿意的。他都将毛毛虫捏死在吐丝的过程中,化不了蝶的。 一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 在婚礼前一天,一帮人在格调会所举行单身派对。 林驰帅左拥右抱,一副破罐破摔放浪形骸的模样:“哈哈哈,哥哥我明天就要踏入婚姻的桎梏生活的坟墓了,快来恭喜我!” 马哈在女人堆里挣出一只胳膊,遥遥举杯:“拉轰!讲话忒有文采,哥敬你一杯!” 林驰帅倒了杯红酒,毫不客气地一口闷,哈哈大笑。 他酒量向来是很不行的,很快连抱女人的力气也没有了,只瘫在沙发上眼睛发直地嘿嘿直笑。 男人们都拥着女人跳起来舞,灯光暗了下来,只有舞池上有五彩的灯柱扫过。 林驰帅倒在沙发上,手上捏着空荡荡的高脚酒杯,一边笑着一边打酒嗝。 猴子挤开人群走过去,十分嫌弃地说:“拉轰,这么多年了你酒量竟然没一点长进?你起得来么,咱哥们一起来跳舞。” 林驰帅忽然伸手拉住了猴子,脸上的笑容也突然消失了。整个人隐没在阴影中,一副沉郁无望的模样:“我……我一个月没看到他了。” 音乐声很大,震得地面都咚咚直响。 猴子当然没听清他的低语,弯下身来大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驰帅凑到他耳边,声音依旧很低:“我心里……空荡荡的。我大概是喜欢他的。” 猴子这下是听清了,拍拍他的肩膀:“喜欢就好呗,你就要娶她了,不是该高兴吗?瞧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林驰帅又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抬头看着猴子:“不是她。是他。” 猴子纠结地皱起眉:“什么?” 林驰帅又笑了起来,痴痴的,一副醉汉的傻样。 猴子觉得自己蠢爆了,竟跟一个醉汉认真地讲话。恰好有女伴妖娆地凑上来依在身上,立马搂着女人的细腰急不可待地冲进了舞池。 林驰帅呆呆地看着一池繁华。 身边忽然有人走近,漠然站了一会儿后,忽然抬脚踢了踢林驰帅。 林驰帅醉泥一坨地瘫在那里,纹丝不动,连眼皮也懒得抬。 “喂。”徐梓谦终于忍不住开口,“去门口。” 林驰帅终于一动,抬起头来,眸子里凝滞一片,充斥着醉色。 徐梓谦狠狠皱起眉:“去不去随你,我瞎凑什么热闹?!” 说完就掉头就走。 没走两步忽然被人攥住胳膊,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拖得往右一沉。 侧头一看,才知道是林驰帅将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门口……”林驰帅喷着酒气,“门口在哪?” 徐梓谦嘴角抽了一抽,只得扶着他往门口走去。 走着走着,却觉得原来重重压在身侧的人越来越轻。直到最后,明明已经烂醉的人一把甩开徐梓谦,蹭蹭地无比迅猛地往门口跑去。 那侧的走廊站着一个人。 是陆离。 格调的走廊是仿欧式的。巨大的圆型拱顶,富丽堂皇的油画,巨大的窗户。 有苍白的月色从窗外涌进来,被五彩玻璃滤过,也似乎变得彩色了。 陆离站在窗边,五官一半笼在月色中,一半隐没在阴影里。此时微微侧过身,看向来人。 林驰帅的只觉浑身的酒精一瞬间都消失了,脑袋前所未有地拎得清,像回光返照似的。精神抖擞地跑到那人面前。 “陆离!”林驰帅傻笑,“你跑到哪里去了?” 陆离轻笑一声,面上却憔悴地不得了:“这不来看你了么。” 林驰帅眼睛睁得老大,几乎闪着光:“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陆离垂下眼,低低应了一声,眼圈很黑,又有胡渣,看起来很落魄。 林驰帅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物什,献宝似地捧到陆离面前:“你猜猜这是什么?” 陆离抬眼看去。 只见对方手上捧着一只精致的小匣子,红色,天鹅绒细细包面的,漂亮得不得了。 于是他淡淡一笑:“里头是钻戒么?” 林驰帅压低声音回答:“有两克拉呢——” 他边说边打开盒子。 两枚漂亮的钻戒静静躺在里头,硕大的钻石折射着斑斓的月光,耀人眼目。 陆离叹道:“真漂亮。” 林驰帅抬头看着他,眼睛晶亮:“你喜欢吗?” 陆离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对方的眸子要胜过世上所有珠宝了。于是点点头:“喜欢。” 林驰帅拿了一枚女式的戒指,拉过陆离的手,就往他无名指上套:“喜欢我就给你。” 但女式的戒指太小了,林驰帅套出一头汗还是套不进去。 “虽然漂亮,可惜不是我的。”陆离低声说,将手抽回,“也不属于我。” 林驰帅一把攥紧他的手:“谁说的?” 说着就把那枚戒指套到对方小指上去了。 刚刚正好。 修长的手指配着价值不菲的钻戒,当然是分外的好看。 林驰帅非常满意,几乎有些欢欣鼓舞了。 陆离忽然上前,抬手将林驰帅松松圈住,是一个拥抱的姿态:“帅帅,我来看看你……” 林驰帅觉得酒精又开始往头上涌,糊里糊涂地红着脸应了一声。 陆离低头,在对方额角上吻了一吻:“我要走了。” 林驰帅攥住对方衣襟,紧张兮兮地问:“去哪里?” 陆离叹了一声,重重地抱了一下对方,似乎想勒进自己身体里,但还是缓缓松开了,又重复了声:“我走了。” 林驰帅只得退步,哀哀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离没有回答,只是松开对方,又看了一会眼前的人,终于转身离开。 左手垂落在身侧,小指上的钻戒在夜色中璀璨着,折射着迷离而尖锐的光。 林驰帅呆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去追,只唤了一声:“陆离……” 对方没有回头,愈走愈远,身影隐没在晦暗一团的空气中。 他哽咽一声,不甘心地又喊:“陆离。” “陆离……陆离……” 陆离。 猴子一脚踢了过去:“我说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竟在走廊里做起春梦来了!今天你结婚知不知道啊?!” 林驰帅猛地被踹醒,一个激灵。 天色大亮。 而他缩在走廊一角,愣是睡了一个晚上。 猴子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快起来,新郎官,该去迎接新娘子了!” 林驰帅木楞地站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投在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猴子拉着林驰帅踏过一片斑驳的光,往外走去。 林驰帅被匆匆洗漱打扮了下,便被塞进车里,去迎接新娘子。 猴子捏着一朵白玫瑰,很风骚地插在西装口袋上,反复地问林驰帅:“拉轰,我这个伴郎是不是很帅啊?” 林驰帅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沉默不语。 猴子又继续说:“还好你有眼光选我当伴郎,要是陆少来,嘿,你这新郎的风头还不得被他抢光?新娘子的眼睛肯定黏在他身上了。” 林驰帅面无表情地说:“你倒有自知之明。” 猴子倒也不恼:“输给谁我都不甘心,输给陆少嘛,还是心服口服的。”说着用后肘捅了捅林驰帅,“大喜的日子,别摆着一张参加葬礼的脸。来,给哥笑一个。” 林驰帅扯起嘴角。眼圈漆黑,嘴唇发白,当真是凄惨无比。 猴子嚷嚷道:“化妆师呢?!快来给新郎脸上涂一层粉,要厚的!” 言语间已到新娘家。 新娘家是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区里。 林驰帅在漫天鲜花和鞭炮声中下了车,迎向喜笑颜开的新娘。 摄像师扛着摄影机,忙碌地摄影着。 屏幕里的一对新人,男俏女靓,可惜一个木然地冷着脸,一个欢悦地笑成了花。 两个人保持着这一副神情一直到教堂。 教堂已被花海淹没,鲜红的地毯直直铺了几百米地,延伸进教堂。 林驰帅挽着芩欣走到牧师面前。 高大恢宏的教堂,无数的白玫瑰和红玫瑰,教堂中无数静坐含笑的亲友,还有牧师念叨念叨的声音——林驰帅几乎觉得这是宿醉难醒中的一个梦。 噩梦。 恍恍惚惚地挨过来,终于要到交换戒指的时候了。 猴子在旁边压低声音提醒:“拉轰,戒指,戒指!” 林驰帅猛地回过神来,赶忙从怀中掏出戒指盒,放在旁边侍者托着的盘子上。 猴子作为伴郎,很殷勤地帮忙将盒子打开,忽然脸色大变:“怎么只有一个?!” 林驰帅侧首一看,白色天鹅绒上,只静静躺着一枚男士钻戒。 女式钻戒竟无影无踪了。 脑中的迷雾忽然被什么东西猛地劈开。 月光,窗户,欧式走廊,走马观灯似的在脑海中放出来。 还有那个人,垂落的手,小指上的那枚钻戒,转身而去的背影…… 林驰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连脸上打的两团红润的腮红也挡不住那种惨色。 猴子低而快速地说:“别急!拖延时间,我去想办法!”然后猛地提高音量,面向众人,“新郎说,要在交换戒指前和新娘长吻!” 说着啪啪鼓起了掌。 底下一阵起哄,纷纷热烈地鼓起了掌。 林驰帅却将目光投向了亲友区,淡淡扫了一遍,然后投向教堂入口。 如果他来了……他默默地想,也不知在期待些什么,如果他来了…… 算了,纵使他来了,自己也永远没有勇气。 林驰帅僵硬地转回目光,凑向芩欣。 底下的掌声一阵烈过一阵。在长吻过程中,猴子终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只有马哈手上戴了这个……凑合用一下。” 林驰帅瞟了一眼,拿过戒指,干净利落地套在了新娘无名指上。 不锈钢的戒指又粗又大,上头一只骷髅头嘻哈又不羁。 芩欣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了僵,但只得按捺住怒气,取其另一只仅存的钻戒,套在了林驰帅指上。 此时有羽翅的扑扇声响起,无数只白鸽从教堂两侧被放飞,扑扇扇得飞满了一天一地。 在众人的掌声中,婚礼结束了。 那人,从始至终,意料之中地,没有出现。 18、土豪喜当爹(1) 格调的VIP包厢内,不时爆发出阵阵口哨声和掌声。 在中间豪华圆形大床上,有一个半裸的妹子抓着根吊绳,在半空中拗出种种高难度的姿势。 猴子搂着妹子叼着香烟,问林驰帅:“诶,你要走了?待会儿不尝尝这天女散花么?” 马哈凑过来,一脸兴奋:“而且我们定了高级服务,是七仙女散花哦!” 林驰帅看了看手表:“我得早点回家。” 几个好友露出扫兴的神情:“老婆大着肚子马上要爹了,兄弟自然是不重要了,回去吧回去吧。” 林驰帅也不辩驳,慢腾腾地站起来。 猴子喷了口烟:“有没有搞错,果然是进了坟墓的人,连性生活都不需要了。马哈,你说说,拉轰已经多久没跟我们一起玩了?” 马哈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嫂子手段高明,嘴巴也自然厉害!” 众人大笑。 林驰帅出人意料地没有暴怒,只一心一意地转身离开。 猴子止住笑,表情十分认真:“婚姻果然是座坟墓,你瞧瞧拉轰这幅行尸走肉的样子。” 那厢林驰帅行尸走肉般地离开包厢,却没有直接回家,反而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徐梓谦虽是富二,工作却十分认真,几乎是常驻在会所里,被封为圈内的劳动模范。 他的办公室是地中海风的——据说是因为徐梓谦曾经留学意大利的关系,所以办公室被设计得颇具浪漫情调。 巨大的芭蕉树生长在办公室一角,芭蕉树旁竟然还弄了个精致的小喷泉。 此刻劳动模范正躺在芭蕉树下的躺椅上,盖着条波西米亚风情的毯子,呼呼大睡。 林驰帅走到喷泉旁,洗了个脸,清醒了一下大脑,然后蹲在躺椅旁边,轻唤一声:“徐总。” 徐梓谦睡得熟,只在睡梦中支吾一声。 林驰帅又往前挪动了一步,忽然传来咔擦的清脆响声,他低头看去,竟然是徐梓谦的那副眼镜被自己踩了个粉碎。 他呆了一下,而徐梓谦竟也醒了。 徐梓谦被吓得一大跳:“林驰帅!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驰帅看了看脚底下的镜片,再抬头瞧了瞧对方:“哦……你睡在这里是不是很潮湿?” 徐梓谦自顾自地摸着眼睛:“咦我眼睛呢?” 林驰帅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将眼镜彻底地纳入自己脚底板下:“不知道……没看见过啊。” 徐梓谦找了半晌,只得作罢,瞪着一双迷蒙失焦的眼,怒气冲冲地对着林驰帅说:“找我究竟什么事?!我先声明一下,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林驰帅垂下脑袋,很失望地哦了一声。 徐梓谦烦躁地邹着眉:“你老婆快要生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回去?” 林驰帅抬起头:“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就早点回去呗。” “我呸!你回不回去干我屁事?!”哪怕是徐梓谦自负斯文,此刻也彪起了脏话。 林驰帅很无望地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傻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回去,徒留下一具眼镜残骸。 徐梓谦见地上有一坨模糊的东西,于是眯起眼凑过头看去,待终于瞧清楚了,更是大怒:“林驰帅!你个混蛋!你给老子滚回来!” 林驰帅当然没有滚回来,只留给他一个落拓的背影。 等他回到家,芩欣竟还等在客厅里。 林驰帅脱下西装搭在手上,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林驰帅!”芩欣大喊,“你给我站住!” 林驰帅不耐地转过身:“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看看都几点了!你答应过爸爸什么,答应过我什么?!” 林驰帅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不就是早点回来么。” 芩欣捧着肚子,从沙发上起来:“那你看看,都凌晨1点了,还早什么?!” 林驰帅无所谓地一笑:“凌晨一点,不就是一天中最早的时候么?我一大早就回来了,你还大喊大叫的。” 芩欣扶着腰走过去,对着林驰帅的手臂打了一下:“你混蛋,你无赖!” 林驰帅翻了个白眼:“要无赖也不对你无赖。” 说着转身就走。 芩欣在后头气得肚子直疼,颤着声音:“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哎呦宝宝,你看看,你爸爸气死我了。” 林驰帅听得直翻恶心,心想这女人结婚后怎么变了副模样,简直神神叨叨,鬼见鬼愁。 他一路回到房间,忽然发现边上的衣帽架上少了一样东西。 他心猛地一跳,开始翻墙倒柜地找起来,边找边喊:“王妈,王妈,我的那件西装呢?” 王妈头发蓬乱地跑过来:“啊,少爷,怎么了?饿不饿,要吃夜宵吗?” 林驰帅埋头于衣服堆里翻找:“我的那套西装呢?!” 王妈絮絮说道:“不知道啊,白天还挂在衣帽架上呢。知道你宝贝这件衣服,我一直没有动它。” 林驰帅大吼一声:“芩欣!” 芩欣慢腾腾地走进房间:“我送去干洗了,怎么了?” 林驰帅指着她怒道:“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王妈着急地在一旁劝解:“少爷,家和万事兴,不要吵架啊……” 林驰帅扯掉领带:“王妈,没你的事,去给我煮一碗馄饨。” 王妈应着,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林驰帅冷笑一声:“女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没长记性么?” 芩欣也冷笑一声:“那件衣服看着就不合身,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跟爸讲道讲道,保准你这个月银行卡冻结没钱花,饿死你!” 林驰帅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你!” 芩欣又继续冷声说道:“你什么,还不赶快滚去睡觉!明天准时给我8点起床去上班!” 林驰帅一脚踹在衣服堆上:“别他妈地使唤奴才一样使唤老子!要不看在你挺着肚子的份上,老子跟你客气?” “都要当爹的人了,这还看不清?!”芩欣冷笑,“你看不清我就告诉你,呵,那人是永远不会回来了,你就死了这颗心安安分分跟我过日子吧。” 林驰帅走到她面前,脸对着脸骂:“放屁!放屁!” 芩欣倒是露出个笑容:“当初是谁选择了这条路的?还不是你先孬了断的,现在倒会骂我了……”她说着怜爱地抚着肚子,“我只管替你家生个儿子,然后好好养着。看你那样儿,也得咱们儿子挑这个林氏企业的大梁了。” 林驰帅气得嘴唇直哆嗦。 恰巧王妈端着碗馄饨过来了:“哎热乎乎的馄饨,趁热吃啊少爷。” 芩欣半路截下那碗馄饨:“都半夜了……宝宝也该饿了,我真该吃点东西,别饿坏小家伙了。” 林驰帅倒在床上,喃喃自语:“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芩欣吃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对林驰帅甜蜜地说道:“对了,亲爱的。” 林驰帅无力争辩:“嗯?” “你不是还欠我一个钻戒,明天陪我去买好不好?” 林驰帅在床上翻了个身,闷闷地问:“你预产期不就是这几天么,还出去?” 王妈也劝道:“对的,这几天不要出去,就在家里好好养着。” 芩欣将碗交给王妈,走到床边坐下,拉着林驰帅的手臂撒娇:“老公,你都答应我多久了,你不给我买我连儿子都没心思生了,爸爸也是答应的。为了我们的儿子,明天下班就去,好不好?” 林驰帅默默地想,这女人变脸怎么这么快……但也架不住芩欣磨,满嘴答应,胡乱地应付过去,眼皮子也开始打起架来。 芩欣将林驰帅从床上拉起来:“这样就睡了?先去洗澡!” 林驰帅简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好好好……去洗澡。”说着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 王妈捧着碗默默地退了出去,低声念叨:“还是老爷有眼光……相中的儿媳妇竟能管住少爷。” 芩欣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王妈我去睡了,记得收拾一下驰帅的房间啊。” 王妈应了声,想了想还是劝道:“夫妻俩老是分房睡不好……” 芩欣一手扶着腰,一手摆了摆:“你该去劝你家少爷。”说着就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你披星戴月,你不辞冰雪,来到我的心田……你像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直到充臆心间……你不告而别,我才后知后觉……” 王妈觉得这首歌很耳熟,不由地啊了一声。 恰巧房间里林驰帅的变了音的歌声混着淋浴声传过来:“你像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直到充臆心间,啊啊……我才后知后觉——” 王妈啊一声:“怪不得耳熟,不就是少爷连唱了几个月的么?” 林驰帅上班也不过就是刷卡走走过场,下了班之后,芩欣已经坐在豪车里等在公司门口了。 林驰帅也上了车,声音带着鄙夷:“你倒真迫不及待。” “你欠了我整整九个月的钻戒,我已经够有耐心了好不好?师傅,去中心商城。” 林驰帅啧一声,几乎懒得说话了。 芩欣掏出面镜子,反复照着:“你上班怎么样?公司那几个老家伙,一看就不好对付,你可注意着点,不要让他们抢了权了去。不然以后当个光杆司令,够你受了的。” 林驰帅望着窗外:“再光杆也是司令。你不就是瞅着你司令夫人的位置么?” 芩欣放下镜子,扶着肚子,脸上泛起笑意来:“你可得把你那司令的位置安安全全地传到我们儿子手上。” 林驰帅皱起眉:“你想儿子想疯了吧。” “儿子当然好了,妈妈的贴心袄。” 林驰帅嗤笑一声:“也得看有没有穿的命。我妈还来不及穿我这件破棉袄就呜呼归西了。” 芩欣的脸几乎黑了,狠狠扭了对方一记:“呸呸!” 林驰帅也不躲,任她作着。 车很快开到了商城,芩欣挽着林驰帅下了车。 高档珠宝店里一片珠光宝气,耀得人几乎瞎了眼。 芩欣挑了好几个钻戒,一个一个试戴着,还将手伸到林驰帅面前,反复地问好不好看。 林驰帅想着早点买好早点解脱,一个劲地夸。 正挑得热火朝天时,林驰帅却莫名地心神不宁起来。他不由点了根烟,正要吸一口,一旁的芩欣就夸张地咳了起来:“你这死人,你要呛死宝宝啊?” 林驰帅无法,只得问营业员烟灰缸在哪。营业员指了指柜台另一端。 林驰帅走过去,将烟头抵在烟灰缸上,重重掐灭。 眼前是一排柜台,柜台后的背景壁面都是用玻璃制作的,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影。 他忽然呆呆地盯着那玻璃上折射的一个人影不动了。 19、土豪喜当爹(2) 而镜中的那人亦在看他。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个虚无的镜像世界中。 林驰帅的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不可抑制地,疯狂的。 镜中又出现了一个男人,将手搭在那人肩上:“陆离?” 陆离微微侧过身,移开目光,淡淡说了句:“瑾瑜,走吧。” 那男人笑问道:“不买了?” 陆离重复道:“嗯,走吧。” 林驰帅心重重地咚地跳了下,几乎要敲破胸腔。然后身体已然脱离了意识,一个转身跳将起来,大喝一声:“不许走!” 声音震得店内所有人都停住动过,看过来。 林驰帅一下子没了底气,很心虚地喃喃重复:“不许走……” 只有陆离没有看他,径自大步离开。 那叫瑾瑜的男人颇有深意地看了林驰帅一眼,紧跟着离去。 林驰帅追了两步,然后疑迟又泄气地停住脚步。 陆离的背影笼在阳光中,垂落的手随着步伐微微摆动,蓦地指间有耀眼的光芒的一闪。 一闪即逝,却璀璨无比。 是钻戒折射的光。 林驰帅一瞬间又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大喊道:“陆离,等等我!”说着就撒开腿追了上去。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微弱颤抖着:“林驰帅,你给我回来!” 林驰帅只一心一意地追着,并没回头。 身后忽然有惊呼声传来。 林驰帅已跑到店外,猛烈的阳光兜头浇下来,砸得他几乎有些晕晕乎乎了。 有人在急促地唤他:“先生!先生!” 林驰帅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眼里心里仅剩下眼前的人了。 眼前的人却忽然滞住脚步,转过身来。 林驰帅欣喜若狂。 陆离轻声开口,却是命令:“回去。” 林驰帅滞住脚步,惶恐不安地看着他。 陆离眸色在阳光下呈现出琉璃色,深不见底的冰冷色泽:“你转身看看。” 林驰帅魔怔似的,应着他的命令缓缓转过头去。 芩欣正倒在地上流泪,旁边的营业员手忙脚乱地围着她,有液体顺着她的大腿缓缓流下。 芩欣却没有看他,低垂着头,头发散了下来,盖住了一半的脸,低低啜泣着。 林驰帅又转回头,茫然无措地看着陆离。 “回去。”陆离重复道。 林驰帅一咬牙,往回飞快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对着手机吼:“快点把车开到广场西边的珠宝店门口!芩欣要生了!立刻马上!” 说完横抱起芩欣往外冲去。 司机很快将车开了过来,林驰帅抱着芩欣跳上车,汽车呼啸而去。 他的手上已经全是血了,芩欣在旁边虚弱地哭泣着。 他只觉得浑身发冷,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车水马龙,人海茫茫,哪里再见得到陆离。 林驰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产房外等了多久。 或许半个小时,又或许半天。 自己父亲在外省出差,一时赶不回来。偌大的走廊空荡荡,只有他一人。 又过了片刻,一大波人忽然涌了进来,是芩欣的娘家人。 林驰帅向来跟他们不熟,并不想怎么搭理,但他们扯住林驰帅不住地问着。 林驰帅正焦头烂额,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 护士抱着个弱小的婴儿走了出来。 那孩子粉嫩而脆弱,不住地哭泣。 林驰帅走过去,小心翼翼探过去头——那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的感觉,他当爸爸了。 芩欣的父母不停地问:“是男孩女孩?男孩吧?” 护士说:“是女孩,喜得千金,恭喜。” 林驰帅伸手过去,手都有些抖了:“我抱抱……” 但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停住颤抖的手,转而拿起手机。 竟是陆离的。 对方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低声问:“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林驰帅顿了一顿,轻声回答:“女孩。” 那头沉默了下,然后说:“恭喜。” 林驰帅蓦然鼻子就酸了起来,抖着声音回了句:“不客气。”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护士笑着打趣:“瞧这新爸爸,都高兴得哭了。” 众人善意地哄笑起来。 林驰帅胡乱擦了擦眼。 他知道,有了孩子,大概他跟陆离,真的完了。 也该了断了。 林老爷子在晚间时候,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 孩子躺在婴儿床里熟睡,林驰帅趴在床边正痴痴看着。 倒是病床上的芩欣先叫了声:“爸。” 林驰帅抬起头,神情倒是惊喜的:“爸,快来看看宝宝!” 林安歌走到床边,神情很淡,俯下头看了一眼女婴,用很漠然的语气评判道:“长得倒不像你。” 芩欣一下子白了脸。 林驰帅不由地笑,带着三分傻气:“那么小的孩子,脸都没张开,能看出什么?” 芩欣跟着笑道:“对嘛,等张开了,一定像帅帅。” 林驰帅轻轻碰了孩子的脸颊一下:“那不行,岂不成假小子了?” 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个医护人员走了进来,抱起来孩子。 芩欣一下子从床上挣起来:“你们做什么?!” “林夫人,只是给孩子做个常规的检查。” 芩欣语气激烈:“我的孩子健康得很,不需要做什么检查,把她还给我!” 孩子被吵醒了,开始哇哇大哭。 林驰帅有些心疼:“不哭不哭!哎你们怎么抱孩子的,也不哄哄?” 老爷子挥了挥手。 医护人员抱着孩子就要走出去。 芩欣竟试图下床,用极凄厉的语气说:“把孩子还我!” 林驰帅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她:“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做个检查么,没事的没事的。” 林安歌垂睫不语。眼角的纹路很深,往上挑去,倒有些桃花眼的模样,想必年轻的时候是很风流的。 这父子俩的模样其实是长得很想象的,尤其是一双眼睛。 芩欣扫了那对父子一眼,然后抽噎一声,哭喊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就是亲子鉴定么?!那么小的孩子你还忍心给她抽血化验么?!她就是林家的骨肉,你凭什么作贱我,作贱孩子?!” 林驰帅几乎有些手忙脚乱了:“你想太多了吧,不就是化验么,别瞎闹腾了!” 但芩欣一直闹,简直是声嘶力竭了。 林驰帅倒鲜有耐心地一直劝。 芩欣忽然倒在床上,喘着气沉默着,突然开口:“帅帅,你还差我个钻戒……” 林驰帅满口答应:“好好好,明天去给你买。” 芩欣说:“不,我要现在。” 林安歌在一旁皱着眉看着,也不反对。 林驰帅心中其实对芩欣颇是愧疚,只得苦着脸赶去了珠宝店,希望能在关门前买到。 病房里很快只剩两个人了。 林安歌大概站得有些累,缓缓坐到椅子上,脊梁笔直:“你想跟我说什么?说吧。” 芩欣将头发掠在而后,抿唇一笑:“你知道婚礼上的那枚钻戒去了哪里么?” 林安歌抬起头看她,皱着眉。 “在陆离手上。”女人说。 林安歌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芩欣的笑意愈发浓:“林总,你是聪明人,我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林驰帅现在巴不得离婚呢,巴不得那不是他的孩子,他好颠颠地去找陆离啊。就陆离那手段,那占有欲,恭喜你们林陆两家绝后啊。” 林安歌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浑话?好好休息吧,别乱想。” “这个孩子不是林驰帅的,又怎么样?我生的下一个,就是你们林家的骨肉,林驰帅的大胖儿子,你的孙子。” 林安歌哈的一声,面带嘲讽:“倒是我一时情急,引进了这么个祸水。” 芩欣笑得花枝乱颤,牵动了肚皮上的伤口,疼得吸了一口气:“要不是我这个祸水,他们早跑到国外领证去了。爸,你该多谢谢我才是。” 20、陆离的反击(1) 林安歌默然一会儿,跨步走了出去。 芩欣止住笑,低下头,眼神郁郁。 林驰帅怀揣钻戒匆匆往回赶,看到自家老爹坐在医院走廊旁的座椅上,陆钦正站在他身旁,手搭在对方肩上,微微俯身,正在轻声讲些什么。 林驰帅看到陆钦不禁浑身别扭,很僵硬地打了声招呼:“伯父,你也在啊。” 陆钦抬起头一笑:“刚到,恭喜初为人父。” 林驰帅很讨厌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嗯了一声,低着头迅速走进房间,心里嘀咕,这两老头,神神秘秘的,在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呢。 刚掏出钻戒扔给芩欣,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驰帅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捏着手机,有些不敢看屏幕。老半晌才低下头,一看来电号码眉毛一抖,接起来粗声粗气地说:“猴子,干嘛呢?” “今晚上欧洲杯啊,过来格调360度环绕屏幕看球赛啊!” “我今天刚当爹呢,不去。”林驰帅皱着眉果断拒绝。 “是你的种么?瞧你那滖样。” 林驰帅看了芩欣一眼,见对方兴致勃勃地试戴着钻戒,还是慢慢地捏着对话走出了病房。 接过一出门口,就看到陆钦竟然蹲在地上,仰着头跟自家老爹讲话,觉得更是寒碜得慌,索性一路沿着走廊走出去:“放屁,就算我认了你以为我家老爷子就好这么打发吗?” 他这么说的时候,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陆钦已经站了起来,正转过头看自己。 两个人眼神触上,吓得林驰帅赶快扭过头,加快脚步压低声音:“这婚事是老爷子逼我的,如果真这么乌龙,老爷子不是自己啪啪地打自己的嘴巴子嘛。离了之后,他还有脸逼我娶老婆?” 猴子的话继续传过来,语带一种窥见真相的窃喜:“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巴不得喜当爹?” 林驰帅一皱眉:“放你的狗屁!老子的脸面往哪里摆?” “哎我理解你,这是一种颇为矛盾的心情。不如赶过来,今晚格调里有一个加强排的足球宝贝,让她们给你鼓鼓气加加油,梳理一下纠结的心情。” 林驰帅终于走出了走廊,靠在阳台上。 夜风习习,人间璀璨繁华。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肺腑透凉:“这九个月来……我好想想明白了挺多事的。我以前实在太糟糕了。” 猴子猛地倒一吸凉气:“你中邪了吧拉轰?!” “中你妹。”林驰帅骂过之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顺其自然吧。”然后又嘲讽地笑了一声,“我知道……如果我没有钱,大概没一个女人愿意嫁我。” 猴子颇是沧桑的叹息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兄弟,别说这种丧气话,白白地戳痛老子的小心脏。” “那女人嫁我,不过就是嫁了钱,我也只能给她钱。” 猴子认真反驳:“你还能给她性生活。” 林驰帅顿了顿,继续自己的话题:“我挺可怜她。女人还得生娃,那场面,多凶残,血流漂杵的。不过那小崽子,可小了,一团,竟还冲我笑。嘿,我觉得我跟小家伙有说不出的缘分,那种感觉,啧啧。” 话题又被猴子绕到最初的那点上去了:“你确定她是你的崽不?” 林驰帅吼一声:“我怎么知道?!是我不是我我都得娶她!他妈的……那老头子就怕老子去搞男人!” 那声吼震夜色中的花圃簌簌作响,竟有鸟雀飞了出来。 猴子又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搞男人?!兄弟……你有点节操,千万别搞我!” 林驰帅十分嫌弃:“就你那鬼模样,尽倒胃口。” 说完就一下摁断了通话,捏着手机兽似的在狭长的天台上反复踱着。 是,自己懦弱,顾东怕西,两个死老头一威吓,女人肚皮一大,立马妥协了。 陆离也不知瞎了哪只眼……他会喜欢自己? 林驰帅想着,立马停住反复踱着的脚步。 我擦,今天下午那男人他妈的究竟是谁? 好烦躁…… 不过又关自己什么事? 他重新又踱起步子来。 自己也算是有家有室了,跟陆离……是真的没戏了吧。 况且……也不好偷情吧? 他想到这里,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得哆嗦一下。 然后手机铃声竟然又响了起来。 林驰帅接通来电,怒吼:“猴子你到底要干嘛?!” 猴子在那边弱弱地说:“忘了说正事了,你过不过来看球赛啊?” 林驰帅再怒吼一声:“过来!” 林驰帅说完就蹭蹭地走回走廊。 两个老头竟还杵在那里。 两人面对面站着,低声说着话。 林驰帅不由慢下脚步,竖起耳朵。 林老爷子已经一眼瞪过来:“跑来跑去地做什么?屁股坐不下来么?!” 林驰帅随口编了个谎:“哦,候俊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林安歌皱起眉:“什么病?这孩子向来挺活泼的。” 林驰帅满脸认真:“哦,他在一院,是精神病。那个精神科主任还时不时地给他回访治疗呢。” 林安歌叹惋:“那倒挺严重。” “就是说嘛。”林驰帅摆摆手,“爸我先走了。” 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叹:“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收不住心。” 林驰帅赶到格调,里面的侍者竟都穿上了各式球服,而大厅中,人声鼎沸,正在赌球下注。 猴子一眼就瞧到了他,怒吼一声:“拉轰!你这王八蛋!” 林驰帅皱眉:“干什么,我不是来了么?” 猴子拉住他,往包厢里带:“你爸打电话来慰问我,问我病有没有好一点!” 林驰帅一哽:“然后呢?” “我知道是你找的借口,兄弟我怎么能不圆好?我立刻虚弱地说我病很重!”猴子说着,悲愤地一拍林驰帅的肩膀,“结果他妈的是精神病!这要是被我家老头知道,我还不得带着杨起铮回家以证清白?!” 林驰帅一脸认真:“那杨起铮不错,可以带他见家长。” 猴子一砸他的肩:“去你的。”然后拉着他的手急急地往包厢里带,“球赛很精彩,足球宝贝更精彩。” 猴子踌躇满志,一身色胆,却没想到林驰帅竟只真的认真地看着球赛,旁边的足球宝贝们都快扭成麻花了,竟也只斜眼看了几眼。 猴子忧心忡忡地凑上前去:“拉轰……你怎么了,你千万别吓我……” 林驰帅将他推到一边:“去,别妨碍我看球赛。” 猴子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不是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了吧?” 林驰帅随意地嗯了一声。 那声嗯听在猴子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怔愣很久,终于默默地退了出去。 林驰帅瞟他一眼,也没在意,继续看着球赛。 过了不久,身侧一沉,有人坐到了他旁边。 林驰帅依旧没在意。 然后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在一只手,搭在了他腿上。 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是男人的手,年纪也很轻。 林驰帅以为是猴子,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啧一声,以示不满。 此时比赛正进入白热化,一只球队正在进攻,还差临门一脚。 林驰帅看得热血沸腾浑身紧绷,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那只搭在他大腿上的手缓缓移动起来,很有技巧性地抚摸,然后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林驰帅一把推过去:“猴子你干啥呢?摸女人去!” 那人却将林驰帅整只手都抱住了,低下头去吻对方的手。 那湿漉柔软的感觉骇得林驰帅一下子扭过头,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伏在自己身侧,舔着自己手指。 林驰帅一声变音的惊叫,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东西?!” 少年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眼神无辜地看着林驰帅,倒像只兔子:“我叫乔米,林少。” 可不就是兔子么? “猴子!猴子!我爆你菊花啊!”林驰帅怒吼着。 猴子在女人堆里抬起头,慌忙摆手:“别别!我不是送男人给你爆了么,干嘛舍近求远?” “求你个球蛋!”林驰帅的心情完全被破坏,球赛也不想看了,怒气冲冲地走出包厢。 等冲出来了再回过头一声吼:“你给我听清楚了,老子不操男人!” 周围调情着的一堆堆男女立刻噤声,纷纷侧目相视。 猴子震惊地看着他,抖了抖嘴巴,愣是没说出话。 林驰帅留一个决绝的背影给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兄弟……”猴子后知后觉地开口,“你别是……想被操吧?” 21、陆离的反击(2) 林驰帅一路走到大厅里,赌球依旧进行得如火如荼。 他心情烦恼,让酒保送上一瓶红酒,咕噜灌一口,然后买了好几万的码,一下子押在了赌桌上:“我压阿根廷队!” 侍者笑容满面:“先生,这是欧洲杯。” 周围有人嗤笑。 林驰帅觉得面红耳赤,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欧洲国家,然后说:“那压德国队。” 侍者给林驰帅递上一只高脚杯:“先生,德国是低赔率。” 林驰帅拒绝,直接拿着瓶子吹:“什么低赔率,老子压德国队输。” 他说着拎着酒瓶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走廊上。 走廊是欧式风格的,高拱顶,大窗户,窗户旁的繁复窗帘,正在夜风吹拂下在空中挣扎。 林驰帅站在走廊口,又似乎回到了那天醉酒之时。 不过那日,窗边是站着一个人的。 长身而立,半沐月光,但很憔悴。 他慢腾腾地挪动脚步,向着虚无模糊的影像走去。 走到窗边,然后缓缓坐下。 “你真是懦夫……”他低声说,一边说着一口喝了口红酒,“只会吃喝玩乐……”再喝一口红酒,“活该磨成这幅鬼德行。” 他又连灌好几口,然后把酒瓶子一下又一下戳在地上。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羊毛地毯,只发出一记记闷声。 “活该!活该!活该!” 旁边有人走过,然后蹲下,按住林驰帅的手:“小家伙,怎么在这里买醉?” 林驰帅抬起醉眼朦胧的眼看过去,大致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现在这个小家伙的称呼,把手一挥:“干你屁事?!还有,老子是大家伙。” “呵呵,好,大家伙。大家伙……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玩?” 林驰帅扒着墙壁想要站起来,酒醉后的手绵软无力,又软趴趴地滑下来。 那男人竟从身后拥住他:“你是新来的吧,以前倒没见过你,不过看着倒挺眼熟……应该是眼缘,对不对?” 林驰帅眼一瞪:“你才是新来的!老子在这里混了很多年了!” 可惜一双眼酒气迷蒙,又是天生的桃花眼,这一瞪眼倒脉脉含情似的,属于调情的意味。 男人的手从他腰上抚下去,十分有手段:“那今天才看到你真是可惜……” 林驰帅愣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在摸什么?” “哦,我没在摸你……你不是想站起来么,我来扶你。” 林驰帅嗯一声,又开始扒着墙壁:“那你使点劲把我扶起来啊。” 男人忍俊不禁:“小家伙真可爱。” 林驰帅喷着酒气:“谢谢……请叫我哥,还有,我不是可爱,我是帅。” 男人箍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哦,那就是帅哥了。” 林驰帅背靠在他怀中,抬起头,刚好见窗外夜色静谧,繁华一片。 月牙俏生生勾在天幕上,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林驰帅忽然间说:“我叫帅帅。” 男人低声笑:“嗯,帅帅。” 林驰帅又认真道:“男人喜欢男人是不对的,所以我才不会说我喜欢他。” 那人一愣,连豆腐一时都忘记吃了,迟疑着说:“是吗?” 林驰帅开始掏手机,半天终于掏出来,哆哆嗦嗦把手机凑到对方嘴边:“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帮我转个话,告诉他我喜欢他啊?” “你——” “宋先生——”走廊那头有人快步走过来,“宋先生,抱歉。你怀里的这个先生……也是我们这里的客人。” 徐梓谦说着,连忙把林驰帅抢在自己怀里:“宋先生,您要找的先生正在包厢里等你。” 那个男人皱着眉看着两人。 林驰帅在徐梓谦怀里挣了挣,想站起来。可惜双腿绵软无力,反倒带着徐梓谦一齐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 徐梓谦被他顶得眼镜都滑到了脸颊旁,手忙脚乱地箍住他的腰:“林驰帅你给我规矩些。” 那宋先生用一种十分奇特的语气重复一声:“林驰帅?” 林驰帅瞪过来一眼:“叫我嘛事?” 然后又恍然大悟,举着手机说:“对对,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 徐梓谦满头大汗:“宋先生,让您见笑了。这里我会处理,耽误您了。” 男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徐梓谦一把把林驰帅扔在地上,冷笑两声:“打电话?” 林驰帅扑在地上,挣着抬起头:“怎么走了?……那你帮我打个电话。快,快,我有急事。” 徐梓谦整了整领带,蹲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林驰帅:“有急事难事都可以拨打110,火灾可以拨打119,查询话费可以拨打10086。至于精神科的电话,你可以问候俊,他最清楚。” 林驰帅捏着手机,张大嘴:“哦?” 徐梓谦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是泄愤:“要不是看在陆离的份上……哼哼。” 林驰帅觉得手臂有些疼,但一时忘了从对方脚下抽出,只傻傻重复:“陆离?……陆离……” 徐梓谦收回了脚,自己唾弃自己一声:“真他妈地嫌。” 然后转身就走。 林驰帅在地上期期艾艾:“哎……帮我打个电话呗。” 徐梓谦头也不回,挥了挥手:“自己打,没手啊?” 林驰帅趴在地上,喃喃低语:“我自己敢打还要人帮忙啊……” 然后还是忍不住了:“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着,直接举起手机,贴在耳边:“喂……陆离吗?” 手机那头寂静无声。 林驰帅清了清嗓子:“陆离,小陆,小离,小离离……” 手机屏幕直接黑了,连嘟嘟声响都没有。 林驰帅醉意熏然地念:“陆离,你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我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陆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不是说得挺欢的吗?” 林驰帅赶忙头抵地毯,捏紧手机,紧靠耳边,激动万分:“陆离,你终于说话了!” 陆离轻轻嗯一声。 “陆离……”林驰帅开始傻笑,“今天月色真好,月亮很圆。” 陆离:“嗯。” 林驰帅在地上害羞地扭两下,不停地笑:“你……我……你吃过晚饭了吗?” 陆离淡淡回答:“吃过了。” 林驰帅在酒醉的大脑中辛苦地抓着拍马屁的灵感:“陆离,你煮的饭真的很好吃。” 陆离:“嗯。” “你戴围裙的样子也特别帅。” 陆离轻笑一声。 笑声低却清朗,像窗外鱼贯而入的夜风。 林驰帅被笑得像是春风拂面:“我……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对方沉默,像是静静聆听着。 林驰帅将脸埋进地毯中,咕噜一声,也不知说了句什么。 陆离的声音在林驰帅耳边响起:“你说什么,太轻了,我听不清。” 林驰帅竟哭了,手机也扔在了一边:“我喜欢你……” 陆离沉默了,半晌将手放在林驰帅头上,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头:“我也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林驰帅浑身僵硬,连哽咽声也堵在嗓子眼里。 陆离伸手去扶他:“乖,别趴在地上,起来。” 林驰帅顺着他的力道坐起来,呆呆地看了对方一阵子,忽然扭过头去,低头死命地盯着扔在一边的手机:“你……你喜欢我什么?我除了有点钱,什么都没有。” 陆离凑首过去,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唇:“除了你的钱,我什么都喜欢。” 林驰帅惊得一下子往后倒去,然后后脑勺磕在了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陆离连忙捧住他的头,急急问:“痛不痛?” 林驰帅眼神飘忽:“有点……害臊。” 陆离轻笑:“习惯了就不害臊了。” 说着捧住他的脑袋,狠狠一下子就吻了上去。 唇带着酒香,是熏人欲醉的热度。 陆离咬住了对方的唇,带着吞吃入腹的力度。 林驰帅有些吃力不住,把手撑在了地上,刚好撞到那个早已空了的红酒瓶子。 酒瓶子咕噜噜地滚了几下,然后摇摇晃晃地停下来。 林驰帅斜着眼看着酒瓶子滚着,半笼在月光中,脑子里忽然蒙上一层纱,将一切都罩得更加模糊不清起来——难道自己竟做起了春梦? 既然是春梦,自然就不必客气,好好施展一下手段。 想自己混迹欢场十来载,放倒陆离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驰帅果决地反抱住陆离,激烈地回应起来。 窗帘在夜风中呼啦啦地飘着,偶尔拂在两人身上,扇得欲火更胜。 陆离一把将对方皮带抽出,将手探进去,然后大力揉搓。 口中也不停,用牙齿一粒粒咬开对方纽扣,然后一路舔下去。 林驰帅仰头靠在墙壁上,张着嘴剧烈喘息。 陆离抽出手,直接将手指探进了对方嘴中。 林驰帅醉眼朦胧地含着他的手指,舌尖很有技术地舔过吸吮。 陆离抽出手指,直接将自己的嘴巴赌了上去。 两人深深缠吻,陆离将对方抱在自己腿上,湿漉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探入对方下身,缓缓按压在入口褶皱处。 林驰帅沉浸在深吻中,浑然不觉。 陆离试探性地进去一指,钻旋着深入。 林驰帅忽然感受到了下身的异常,立马双腿缠住对方腰身,狠狠一推——陆离猝不防及,被他推倒在了地上。 然而手指也更深入地进去了。 林驰帅临危不惧地高高抬起屁股,愣是逼着对方将手指抽了出来,然后一声低吼,撕开对方衬衫,直接叼住了对方乳头。 他趴在陆离身上又咬又啃又吸又啜,埋头苦干着。 陆离圈住他的腰,把他往怀中一带,然后抱着他滚了一圈,又将他紧紧压制在下头。 旁边窗帘哗啦啦地飘过来,覆在两人身上,然后又蝴蝶似的躲开。 陆离索性拉着林驰帅站了起来,欺身上前,一双手隔着内裤包住对方,大力揉搓着。 林驰帅裤子耷拉在膝盖上,红色的短裤褪了了一半,里面的物什半勃着,已然将内裤沾湿了一大片。 他低声呜咽,将身子半靠在窗台上,微微后仰。 22、陆离的反击(3) 陆离俯身去吻他。 林驰帅妄想反压。 陆离索性一把攥过不停飘荡的窗帘,几下捆住对方的双手。 两人碎乱的步伐踢到了一旁的红酒瓶子。 酒瓶子又咕噜噜地滚了几圈,里面残余的残酒轻轻晃荡。 陆离拿起酒瓶,倒出残酒,满手湿濡地探入对方后茓,不断开拓。 酒香四溢,熏人欲醉。 林驰帅只觉股间一阵甜腻腻的冰凉。他被这温度激得浑身一颤,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努力扭过头来看。 陆离将酒瓶抛在一边,上面凑首狠狠吻住对方的唇,下边则提枪而上,在穴口摩擦几下,顺着酒液就直直冲了进去。 林驰帅被他猛一冲撞,直接猛地撞在了窗台上,闷哼一声,声音被埋在两人交缠的口中。 陆离缓缓抽出大半,再一捅而尽。 林驰帅再一声痛哼。 红色的液体顺着肉体的冲撞声飞溅出来,溅得两人下体沾满了细碎的红点。 在冲撞中林驰帅简直觉得自己的菊花要被陆离顶碎,而胸要被阳台撞碎了,不由哀哀哭求:“轻一点,轻一点,撞得疼……” 陆离伸手分别托起他的双腿,直接将他双腿分开得抱在自己怀中,而林驰帅一半的重量被窗帘化去,倒也并不重,甚至抱得十分自如。陆离从小而上地贯穿对方,一记又一记,次次尽根没入,力道十足。 林驰帅被干得的脚趾头都缩了起来,嘤嘤地哼着,浑身通红,也不知染满的是酒精还是情欲。 一弯月牙挂在窗口,风伴着月色一起拥入,当真是春色无边了。 走廊的那头,猴子浑身颤抖地站着,连腿肚子都快颤得站不住了。 他哆嗦着手掏出手机,几下没捏住,差点掉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捧住,退出走廊,哭丧着脸拨通了电话:“杨起铮……”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温润:“候俊,怎么了?” 猴子用颤抖的声带逼出一声抽噎,仿佛下一刻就要抽死过去:“杨起铮……你快来救救我——” 原本淡定温和的声音立刻慌乱起来:“你在哪里?我马上赶过来!” 猴子打了声嗝,终于把下面半句话逼了出来:“我哥们。” 对方长出一口气,慢条斯理地缓声问:“你哥们怎么了?” 猴子悲怆万分:“他喜欢男人——” 对方一怔,正要说些什么,猴子又开口了:“过分的是我送男人给他干他不要!他喜欢被男人干!”他说到这,声音又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你知道他们干得多过分吗?满身是血啊!满身是血啊!他还被吊在半空中——他以为自己是意大利吊灯还是在学天女散花?他绝壁是精神出问题了,他以前有多爱女人啊!杨起铮,你快过来,快救救他!” 杨起铮不急不慢地安抚:“你不要急,诱发精神病的因素很多,你这样粗略地讲我没法分析——” 对方话刚说到一半,走廊那边忽然传来林驰帅一声销魂的长吟。 猴子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连忙蹲下身捡起来,正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句话:“我正在医院里值班,要不你过来,把情况详细地跟我分析一下?” 猴子连忙说:“我马上过来,你等我一下!” 说罢便一头往会馆外头冲过去,心中充满了解兄弟于精神病中的激情和自我奉献的感动。 那厢跣足狂奔,这厢正浓情蜜意。 陆离解了林驰帅手上的束缚,将他彻彻底底地搂在怀里缓抽轻插着。已经射了一回,节凑变缓不少,倒没先前那么凶悍激勇了。 他一边抽插着,一边细柔缱绻地吻着林驰帅的耳畔、脸颊、嘴唇。 风静止,窗帘垂下,笼在他们身上,天地间便似乎正剩下他们两人了。 林驰帅闭着眼躺在他怀里,喘息着休息了一阵,然后侧首回吻。 俩人都是汗津津的。 良久唇分,林驰帅将头埋在对方肩颈上:“陆离……” 陆离勒紧他,挺身一攻:“嗯?” 林驰帅的大腿颤了颤,声音也变得忽高忽低起来:“你喜欢……我什么?我都娶了……女人。” 陆离伸手覆住怀里人的那物,轻轻一捻。 那物什硬邦邦地挺着,顶端还流着水,正是饥渴的模样。一捻之下更是火烫激昂。 他不紧不慢地撸着,将唇靠近对方耳畔:“我也不想喜欢你。” 林驰帅一缩。 他心疼地搂紧:“喜欢你太累太辛苦,我都辛苦十来年了……不过我是这辈子注定是劳苦命,帅帅……至于那女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声调变得冷了些:“她消失了,不就好了么?” 林驰帅一愣:“消失?” 陆离低声道:“帅帅……一方配偶只要失踪两年,就可以强制起诉离婚。帅帅,在这两年里,你就是已婚人士,你爸没法再给你找个女人和你结婚……而这段时间里,足够我们说服双方家长,也足够你看清你的心,”陆离说着,用指轻戳了记对方赤裸的胸膛,用指腹技巧性地揉搓了两下,再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方位,“以及证明我的……” 林驰帅声音低哑:“你……你可别杀人。” 陆离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那女人过去黑得一塌糊涂……我自然有手段让她自动消失。”他说着吻了下林驰帅的眼睛,“帅帅,若没把握在手,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不来抢婚?” 一勾残月,窗帘白蝶般舞着。 猴子坐在宽大的桌子后边,正在嘤嘤:“你没法想象……你真的没法想象……我简直傻在那里了……他们干得多激烈,浑身是血啊!是血啊!简直跟女人来大姨妈一样啊!” 杨起铮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别激动,慢慢说。” 猴子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本来眼睛就小,这下简直是成了一条缝:“拉轰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啊,谁能比我更了解他?这货就喜欢女人!现在成了死基佬不说,还是抖M!抖M!” 他说着蹭得站立起来,手托在桌面上,极力瞪大那双细长红肿的眼:“他肯定是精神错乱!情况十分严重,需要介入治疗!立刻!马上!” 杨起铮抬手示意,是个安抚的手势:“你说他精神方面需要治疗,是因为他成了同性恋,还是因为他有受虐倾向?” 猴子在惊魂不定中怔愣一下,经过充分思考,他认真回答:“如果他去操男人,我觉得这还是正常的。如果是被男人操,那么就比较不正常了,如果是被吊着操出血,还爽得嗷嗷叫,那就是非常不正常了!” 杨起铮叹了一口气:“首先,你要明白,同性恋并不是精神病,而是一种性倾向。这是上个世纪70年代就形成的医学共识。” 猴子争辩道:“我是说他被男人操不正常——” 杨起铮抬手打住他的话:“而对同性恋而言,操还是被操,并没有本质区别。也就是说,现在的重点在于——林驰帅的受虐倾向。以及这种倾向能否证明他精神方面的问题。” 猴子忙不迭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杨起铮勾起一个笑:“那你仔细说一下当时情形,我们来好好分析一下,这是否能说明他的受虐倾向。” 猴子指着窗户,神情呈现出一种激动的痛苦:“他们就在窗边,拉轰双手被窗帘绑起来吊在那里,腿上全是鲜血——” 杨起铮走到窗边,很是怀疑地看着窗帘:“哦?” 猴子着急地走过来,一把扯过窗帘,哗啦啦往自己一只手上缠一圈:“这是这样!”他装出一副被半吊着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 杨起铮解开他手上的窗帘,然后认真地替他重新绑紧:“这样?” 猴子这下真的是被窗帘吊住了,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胸膛半靠在窗台上,扭过头对杨起铮说:“拉轰就是这个姿势,陆离在背后抱住他,然后——”他说到这里,忽然声音哽住。 杨起铮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问道:“这样?” 他身上甚至有一种洁净到极致的味道,像是酒精味,又柔和许多,不染情欲,干干净净。 猴子有些别扭,但由于对方满身正直的气场,他压制下那种毛骨悚然的狐疑,继续说:“是啊,拉轰还扭着头,两人别扭地深吻——” 杨起铮抬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过来,然后吻了上去。 十分温柔且缠绵。 深吻结束后,杨起铮抬眸,含着笑意问:“这样?” 猴子已经呆在那里,半晌呆呆地点了点头。 傻鸡啄米似的。 杨起铮当然是愈看愈爱,他低声说:“是不是性虐,是不是精神错乱,经过实景模拟,你会有一个崭新认知。” 说完又重新吻了上去。 猴子吊在那里,由于被对方箍得紧,倒也没怎么晃荡,半晌终于憋出一声吼:“我操啊!” 23、宋瑾瑜其人 第二天中午。 拉轰和猴子在格调里不期而遇。 他们两人一起默默无言,开了个包厢,肩并肩坐在圆形大床上看着欧洲杯,两个人破天荒地都没有叫妹子。 球赛进行地正激烈,两人的眼神却一齐地十分无神。 终于,球赛里一个队员俯身冲顶将球撞入远角,电视里一片惊呼欢悦。猴子在一片闹腾声中终于低低开口:“你老婆不是刚生了么,怎么不回去?” 林驰帅说:“我饿了。” 猴子低声回答:“我也饿了……” 然后两人摁了呼叫键,点了两大碗海鲜粥。 猴子又问,眼神一片虚散:“你老婆不是刚生了么,怎么不回去?” 林驰帅淡淡回道:“哦,不想回去……也没脸回去。” 猴子忽然掩面,声音也变了调,像是在尖着嗓子哭:“说得好!” 林驰帅转过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继续看着大屏幕:“徐梓谦那奸商竟然要我们付两万元的清洗费和十万元的窗帘维修费。说是那地毯和窗帘都是意大利进口的高级手工羊毛毯。” 这时服务生送来了海鲜粥,猴子终于将脸从手掌中拔出来,捧着粥梭梭地喝了起来。喝了一半抬头诧异问道:“我们?” 林驰帅说:“哦,我和陆离。”他见猴子表情怪异,想了想,又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把走廊里的地毯和窗帘弄脏了……你——你别想歪了。” 猴子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终于又吞了下去。 他梭梭地又吸唆了两口粥,终于忍不住说道:“其实我知道……这没什么……我能理解。” 林驰帅唰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表情激动,带着点愕然:“你——你知道了?” 猴子有些尴尬:“额……我……我看见的。” 林驰帅恨声问:“你怎么看到的?你难道也收到了一份?!” 猴子疑惑:“什么一份?” 林驰帅沉默片刻,然后面带羞愧地低声说:“那走廊上不是有摄像头么……徐梓谦那家伙声称在删除所有信息之前,将摄像刻录成盘送给陆离,说是给我们留个纪念……你难不成也收到了一份?但他说只此一份啊……哎,你怎么看到的?” 猴子终于吃光了一大碗粥,将碗放到一边,掩面道:“那是走廊啊……大哥!” 林驰帅端着粥的手一颤,然后默默低头,把粥一口气全喝光了。 两个人心情郁郁地看着欧洲杯,当真是看得一点激情也无。 林驰帅忽然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看着不过瘾呢,原来看的是重播!想刚才凌空一脚,我就觉得眼熟,原来是昨天晚上看到过的!” 猴子幽幽地说:“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林驰帅转头过去问:“那是什么?” 猴子叹了口气:“因为没有足球宝贝在一旁跳舞助兴……” 林驰帅问:“那你怎么不叫?” 猴子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深邃复杂,眼中一点纠结隐晦的光:“我……我昨天晚上被你刺激到了……于是……就去精神科找了……咳,杨起铮。” 林驰帅眼皮跳了跳,脸皮抖了两下,倒也没害臊,只有有些不可置信:“这样你就吓得发病了?” 猴子大吼:“谁发病了?!我只是……只是关心你!就替你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看看你还有没有被救的希望!” 林驰帅当然没有感动,肃然着一张脸问:“这跟足球宝贝有什么关系?” 猴子哦了一声:“我们不是好兄弟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疯。你看兄弟我多讲情义!杨起铮说了,今后我要是还泡妹子,就给我戳镇静剂。嘿,但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他的话?” 林驰帅有些不解:“既然你不听话,那你怎么不叫妹子?” 猴子泄气地说:“今天实在没有欲望,日后再说。”然后又精神一振,十分八卦地问,“你和陆离今后怎么打算?” 林驰帅迷惘地摇了摇头,言语之间有些激愤:“我昨天实在是醉得厉害……要是我还清醒着,绝壁是我把他吊起来操。” 猴子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腕上,手腕上的额淤青淡淡,倒没想象中那么厉害。看来陆离把握力道实在是有一手。 他这样想着,又幽幽地把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拉下来一些,遮住所有痕迹,淡淡唾弃一声:“你就吹吧。” 林驰帅冷哼一记:“我吹什么了?就凭我阅尽欢场的手段,还搞不掂他?但同时我又是一个十分具有责任感的男人,所以想到了家庭责任一类,有些……难以抉择了。” 猴子冷傲地翻了一个白眼:“吹得更加厉害了。就见你躲在这里看欧洲杯重播喝粥了。” 林驰帅挫败得都点不起怒火,只能叹气说:“陆离说,他会搞掂我家老头老婆。今天早上芩欣又连环call我回家……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在这里,躲一时是一时。” 猴子眼中似乎泛起了点同病相怜的泪花:“怎么都说到我心窝里去了?不愧是兄弟!” 两个人窝在包厢里足足呆了一整天,直到饥肠辘辘,两人正欲去填点肚子顺便赌一下逑。刚一出门就被喧嚣声引去了目光。 那边已然围了一群人在围观。 两人立刻眼前一亮,凑将过去。 一个少年正缩在门旁哭泣,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声争吵了几句,年轻的一个边怒气冲冲地跨步离去。 林驰帅盯着离去那人的背影:“咦,有些眼熟。” 年长的那个来到少年面前,伸手想将他扶起来。 少年睁着一双水汪汪通红的眼睛,竟一把隔开对方的手,是明目张胆的拒绝。 林驰帅皱起眉头,陷入思索:“咦,怎么这个也有点眼熟啊?” 猴子鄙夷地啧一声:“昨晚上我给你喊的MB花魁啊,乔米。你还不要来着,啧,瞧你这记性。” 中年男子皱着眉,低斥了声:“不知好歹。”然后伸手硬将少年拉了起来,想将他推搡进房间。 少年死活不干,抱着门框死不撒手,只不停地哭。 身旁的两个小姐在低低私语:“听说是父子俩抢一个男人……” “没想到那小浪货挺吃香的嘛。” “有钱人玩女人玩厌了嘛,就流行玩男人……” 林驰帅困惑地问:“为什么他们要抢一个男人,③ρ不是啥都解决了嘛。” 猴子用手肘戳了戳对方,一脸压抑的兴奋:“看好戏看好戏!” 只见那之前已离去的青年人又步履匆匆地赶回了,兜头便将一叠资料撒在了纠缠不休的两人身上:“父亲,你好好看看,到底是我这儿子兴风作浪,还是你这老子不知廉耻!” 说完冷笑一声,又转头离去。 猴子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将脖子探得伸出好大一截,眯着眼去看那文件资料。 林驰帅一拉他:“你散光那么厉害,眼眯得再小也看不清楚的。” 猴子眯得更厉害了:“你懂什么,宋氏父子的八卦,我岂能错过?” 林驰帅这么听他一说,更觉得那青年人是一定见过了的,不禁低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猴子说:“宋之行。” 话音刚落,那中年男子就怒喝一声,将帮他捡资料的侍者一脚踹开。 那气势汹汹的热血模样倒比十七八岁的毛头青年不遑多让。 林驰帅一龇嘴,说:“不对,我问的不是老子,是儿子的名字。” 猴子说:“宋瑾瑜。” 林驰帅一拍手:“就说这么眼熟!原来真他妈的见过!” 猴子拍拍他的肩:“多跟你家老头一起出去应酬,就能见很多面了。都是一个圈里的,我家的生意对头。” 24、浪漫花月夜 “都散了,散了。”徐梓谦已经带着众保安上来,将围观人群打散,然后一脸笑意地站在林驰帅和猴子旁边,满脸深意地说,“人家家务事,不要旁观了,走吧。” 宋之行已经将资料全拾起来,捏在手上,脸色苍白。 徐梓谦沉重地叹了口气,因为是尤带着笑意,所以就显得特别装:“林少,恭喜啊,昨天你买的球可是赌赢了。走吧,我请二位老板吃饭。” 三人还没走多远,徐梓谦已经乐不可抑地笑了个前仰后合:“那对父子……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呦比看狗血电视剧还要精彩!” 猴子淡淡说:“徐梓谦你那么热爱这份工作是有理由的。” 徐梓谦用手撑着墙壁,依旧喘着气:“什……什么原因?” 猴子说:“八卦。” 徐梓谦眼神一凛:“你在侮辱我的工作。” 林驰帅连忙插在两人中间:“有话好好说,好好说!”然后转头问徐梓谦,“我对那个宋瑾瑜倒蛮感兴趣的。” 徐梓谦扯了扯领带,长出一口气:“那家伙跟陆离很有渊源。” 林驰帅眼睛一亮,心中的危机感蹭蹭地冒了出来。 那日珠宝店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并肩而立的男人,一样的修长挺拔,一样的丰神俊朗。不知为何让人想起般配这个词,或者是郎才女貌?反正很容易让人心生嫉妒。 徐梓谦继续说:“两人都在常青藤留学,所以情谊自然不一般。不过这次的事情,跟宋瑾瑜倒没多大关系。” 他说这里,又嗤嗤地笑起来,简直要直不起腰了。 林驰帅两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不停催促。 徐梓谦抬手虚虚指了指远方:“那宋之行,跟一般的有钱人无二,喜欢女人对吧。玩了几十年女人,终于玩腻了,想尝尝鲜。前几天终于勇于改变了换了口味,不知为何就跟我们会所一个MB看对了眼,恰好欧洲杯小组赛,于是两人在包厢里没日没夜地腻了好几天 ,边打炮边看球赛。结果传来一个消息——” 他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那宋总之前泡过的一个女人竟然查出了有艾滋。” 林驰帅和拉轰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哪个女人,是不是在我们会所里的?” 徐梓谦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所以为人要端正,能不乱就不乱。特别是避孕套,决不能忘记戴!” 林驰帅在自危中庆幸地说:“万幸我昨天没有操那MB,不然我岂不是也危险了?” 徐梓谦安抚道:“我们会所的正式员工都十分具有职业精神,定期体检的。还有那体检鉴定书早就送来了,两个人都没事。但问题就出在这次体检上!” “没事就好,体检怎么会出问题呢?” 徐梓谦脸色变得十分复杂,既悲天悯人又幸灾乐祸:“两人都抽了血去化验,最后出来的,除了一份HIV阴性报告,还出了一份亲子鉴定书。” 林驰帅只觉一口口水梗在了喉咙口,简直要被自己呛死了。 “原来是他们家私人律师,疑神疑鬼,多此一举,顺便给他们验了亲自鉴定。结果出来后,就吓得直接把报告交给了宋瑾瑜。宋瑾瑜想要不动声色地解决这件事情,昨儿晚上,就偷偷地来找乔米,哦,就是那个MB。结果一腔好意被他们家老头子误会,以为自己儿子在搞什么幺蛾子,还骂了自己儿子一通。这不,儿子今天又来捉奸了,还直接把亲子鉴定书砸在老子头上了。” 林驰帅干笑两声:“好劲爆……” 猴子长了个心眼:“你身为格调老总,不是该给客户保密的么?” 徐梓谦敛了笑,淡然答道:“哦,我跟宋瑾瑜有些过节。” 林驰帅和猴子忽然想到自己跟他以往的恩怨,又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梓谦拍拍他的肩:“这件事都交给你们了。” 说着拿出绢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神情悠闲地走远了。 猴子很迷惘地问:“他要把什么事交给我们?” 林驰帅摇摇头,又很担忧起那刻成光盘的走廊录像来。 猴子已经拿出了手机,一脸兴奋:“喂,是马哈吗?哈哈哈,我给你讲一个狗血家庭伦理故事!没错,是关于宋家的!” 林驰帅又担心了一会儿,看猴子正讲得唾沫乱飞滔滔不绝,于是也拿起手机,拨通了陆离电话:“喂,陆离,你知道我今天遇着什么事了吗?说出来你肯定不信!” 两人站在通道口呱啦呱啦地讲,无数路过的人都装作不经意地侧耳倾听,脸上一齐露出惊骇的表情。 陆离听完,轻轻笑了声:“真是荒谬,宋家该抬不起头来了。” 林驰帅又把那亲子鉴定书活灵活现地形容一遍,仿佛自己已经趴在上头细细研究过无数遍一样,又把宋瑾瑜怒气冲冲地将鉴定书甩在通奸父子上的霸气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陆离放下手机,将目光扫向病床上的人。 雪白的窗帘蹁跹着,蝶羽一样。 清风鱼贯而入。 陆离淡淡说:“真是宋氏的多事之秋。我亦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女人脸色苍白,问:“你什么意思?” 陆离将一份文件夹轻放在了桌上,然后又缓缓压上了一只录音笔:“芩小姐款款情深,结婚之前还跟旧情人联系,妄图重修旧好,当然是十分令人感动的。”他说着,曲指轻轻在文件上扣了两下,“至于这份东西,是宋瑾瑜和你女儿的亲子鉴定书。” 女人眼睛死死盯在住文件夹:“你威胁我?” 陆离轻声一笑:“不是我威胁你,是你先威胁宋瑾瑜,再恃子威胁林家。” 他说着,便在录音笔上轻摁了一下。 淡漠的男人声便传了出来,冷冷散在空气中:你以为凭着这个不明不白的种,能威胁谁?我既然给了你钱,你就拿着钱流产走人,别纠缠不休,撕破脸皮对你没好处。 女人的啜泣声传来:我爱你……这真的你的骨肉……瑾瑜,你不要那么绝情…… 芩欣挣扎着起来,将录音笔一把攥在手中,然后狠狠掷在地下。 录音笔没了音,咕噜噜地滚到了床底下。 芩欣尖锐地笑了两声,几乎有些神经质了:“我的脸皮无所谓,林驰帅的脸皮你也不在乎吗?!” 陆离轻笑:“这有什么要紧,他有脸没脸,我都会用下半辈子好好疼他。” 芩欣无望喘息着,像是涸泽的鱼。 陆离抽出张支票,慢条斯理地放在文件夹上:“拿着500万给我消失。不然这些资料会汇到林家所有亲友的手上,到时候林安歌就是想压,也压不下来。哦,还有,这种骗婚行为,是只能净身出户的。” 芩欣哆嗦着唇:“五百万……五百万你就想买我和孩子的一辈子?!” 陆离轻啧一声:“抱歉,我这里不讲价还价。” 芩欣终于低下声音,乞求道:“陆总……孩子太可怜了……她要是跟着我,我只能拖累她。” 陆离冷冷地瞟她一眼,略带鄙夷:“是怕她拖累你吧。” 芩欣垂着头不说话。 空气中死寂起来。 陆离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起宋家这次父子乱仑的乌龙事件。竟不由地默默估算了一下诺干年后父女乱仑的可能性——以宋家向来的品性来说,也实在有可能的。 那就……权当做下善事吧。 反正宋瑾瑜已经多出了个MB弟弟,应该不介意再添个女儿了。 宋氏不断开枝散叶,实在该可喜可贺啊。 陆离于是缓缓开口:“至于孩子……如果你舍得留下,我会安排好她。” 芩欣抬起头,睫毛轻颤,几乎有些弱不禁风的良家妇女样了:“谢谢陆总……” 陆离轻啧一声:“受不起。趁我没改变主意前,早日滚吧。”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驰帅在格调里,突然收到了整整10个手推车的玫瑰。 十个侍者推着装饰精致的手推车,排排站到了林驰帅面前。 这个排场是十分大的,据说连会所里的花魁都没得到过这待遇。 侍者将粉红色的爱心形状的信递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给林驰帅:“9999朵玫瑰,还请先生验收。” 有狐朋狗友在旁边吹起了口哨:“拉轰,买这么玫瑰,是要送给哪个美人儿啊?都有老婆了还那么浪漫可不得了啊!” 猴子看林驰帅已然碳化的脸,有些不忍卒睹,扭过头去对着那些看热闹的斥道:“胡说什么!瞎看什么热闹,那是人家送给拉轰的!示爱懂么?!” 口哨声更响了:“拉轰,哪个富婆瞎了眼看上你了啊?”林驰帅十分认真地回道:“你妹。” 然后找了个角落展开那风骚的信纸。 里头用隽秀的钢笔写着:帅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猴子十分及时的伸头过来:“写着什么东西,让哥一起看看。” 林驰帅十分烦恼地用手将他挥退:“去去去,一边去。” 猴子:“不就是一封情书么,用得着恼羞成这样么,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林驰帅下定决心不理他,自顾自地看了下去: 现有要事相商,关乎人生大计。望速来为佳。我等你。 然后信尾附了一串地址。 猴子在一旁斜着眼偷觑着:“呦,那里啊,不是新开发的别墅群么。听说环境不错价格昂贵,包二奶讨新欢砸巨款的绝佳之地啊。” 林驰帅立刻将信掩了起来:“你懂什么,都说有要事相商了,哥哥自然要单刀赴会。” 猴子纠正道:“是单枪。不过你那鸟枪也打不了几炮。” 林驰帅觉得十分受辱,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开着自己的爱车,向着信上的地址摸过去。 那个别墅区位于市内著名景点的山麓下,虽是在三环内,却是闹中取静。繁茂的花簇开在马路两边,欧式风情的路灯散着淡淡光辉,十分地宁静美丽。 待到山腰,俯视而下,一市的繁华灯火,尽在脚下了。再往远方看去,就是蜡黄的大海。 能让这些不识人间疾苦的富人深刻地意识到,海水污染问题是很严重的。 林驰帅终于摸到了陆离的那栋别墅。 花园外的铁门是自动感应的,此刻缓缓打开。 林驰帅驱车而入,然后跳下车。 别墅门大开着,风不停地灌入,白色的窗帘随之起舞。 有优美钢琴声随之传入林驰帅的耳朵。 别墅内的装修呈现出一种很浪漫的度假风情——客厅一侧的墙壁是落地窗式的,远眺着便能望见污染严重的漆黑的大海;白色的垂地窗帘,还有静美雅致的旋转楼梯,以及四处装饰点缀的玫瑰,构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浪漫之夜。客厅中央放着一架巨大的钢琴,陆离正坐在琴凳上,半掩在琴盖后,动情地在黑白键上弹着。 是克莱德曼的名曲《童年的回忆》,又名《爱的纪念》。 不得不说,选曲选得很别有用心。 如果林驰帅能听懂,他说不定会很感动,甚至可能会害羞那么一下。 可惜——他紧紧盯着那架钢琴,反反复复地扫了好几眼,终于不确定地问:“陆离……这个,你在弹钢琴?” 陆离一怔,琴声蓦然止住:“怎么这么问?” “哦!”林驰帅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以前见过一种钢琴,可以塞CD自动会弹的。” 陆离的唇边泛起温柔的笑意:“只要是高级点的钢琴,是都有这个功能的。” 他说着,便又弹了起来。 优美的钢琴声揉在夜风中,是分外宁静和勾魂。 林驰帅走过去,看到对方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翩跹,是过分的好看。 不由觉得那手指像猫爪子似的,不停地挠在自己心上,于是一伸手,就将对方的手给攥住了。 琴声顿消。 陆离抬头讶异地看着他,眼中却全是笑意:“帅帅?” 林驰帅有些尴尬:“你……你不是说有要紧的事要跟我说吗?” 陆离点点头:“是的,你去把窗户关上。” 林驰帅走过去,把大开的窗户一个个全关。 原本起舞的窗帘一齐落了下来,安静地贴在了玻璃上。 大厅中的灯光霎时暗了下来。 林驰帅大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客厅四周的墙壁上出现了清晰影像,熟悉至极。竟是格调会所的走廊。 客厅中间的豪华吊灯上,竟十分有创意地安装了投射仪。 那透视仪大概还是最新版的,正在往四面八方投射影像——欧式走廊,宽大窗台,缠绵的两个人。 林驰帅看得眼睛都直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陆离悄无声息地靠近,将他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在他耳边低低说道:“我们的第一次,十分浪漫且值得纪念,不是么?” 林驰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影像,忽然间呐呐地说:“酒瓶……我操,有没有搞错?!” 陆离轻轻舔上了他的耳垂:“宝贝,那是情调。” 林驰帅被撩拨地浑身哆嗦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夹了夹腿,感觉屁股依旧在隐隐作痛。 陆离已然拥着他,不动声色地往钢琴边上靠去。 25、 投射在墙壁的影像已经变幻了那面。在那个虚拟的影像中,林驰帅半吊在窗帘上,面朝窗台。一只红酒瓶一下便被塞到他那处,红色的酒顺着大腿淅淅沥沥地流下来。 影像很明显被剪辑过,此刻镜头被拉近,竟来了个特写。 银荡的画面烙在周围墙壁上,是四面八方地涌来。 林驰帅的背已经抵在了琴架上,他目光虚浮乱飘着,只死命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也不敢看四周,低弱蚊吟地说:“把它关了,我不要看。” 陆离将他的下巴抬起,眸中含笑,情深款款:“我剪了一整天呢,帅帅。” 林驰帅眼神乱飘:“你好变态。” 陆离将手探进他衬衫下袂中,从下而上地抚摸上去,再缓缓地一粒粒地解开纽扣。 然后用拇指抵住对方的乳头,一圈又一圈地打磨摩挲着。 林驰帅双腿发软,呼吸急促,将整个人都靠在了钢琴上。 陆离一把抽掉林驰帅的皮带。他一手执着皮带,一手扣住对方的下巴,哑声低语:“帅帅,我们来演一场戏剧吧。” 林驰帅的裤子失去了皮带,很干脆地一下子滑到了脚踝,露出了红色的四角内裤。 他的兄弟竟然已经半抬起头,鼓鼓囊囊地被困在内裤里。 林驰帅有些臊得慌,不由地夹紧屁股,六神无主地问:“什么戏剧?我不会演戏啊!” 陆离的声音低而哑,透着无尽的欲望:“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林驰帅半张着嘴,很是迷惘地啊了一声。 陆离已经迅速地出手,不知从钢琴那个旮旯角落里抽出了镣铐,一左一右地铐住了林驰帅的双手,简直是势如闪电。 等林驰帅反应过来时,连脖子也被项圈装的东西给铐住了。 他太过惊骇,以致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哆嗦着唇,竟憋不出一个字。 陆离缓缓开口,竟带着戏剧腔:“我们总算到了大地边缘,斯库提亚这没有人烟的荒凉地带。啊,赫菲斯托斯,你要遵照你父亲给你的命令,拿牢靠的钢镣铐把这个坏东西锁起来,绑在悬岩上……” 林驰帅目瞪口呆:“你……你……” 陆离皱起眉:“帅帅,你演得尽职一点。要知道你是演普罗米修斯的啊,是剧中唯一的主角。” 林驰帅扭了扭头,连接着脖子的细长锁链发出细碎的金属撞击声:“可我都不知道那个普什么休斯是干什么的……” 陆离伸手轻抚着手中皮带,忽然轻轻抽了林驰帅一记。皮带擦过乳头,挟着细微的风声,一路落向胯下,击在那鼓囊的内裤上,刺激得林驰帅浑身都抖了起来。 “他是天神,触怒了宙斯,被束缚在岩石上,每天都有鹰来啄吃他的肉。肉被吃了又长出来,日复一日地受着折磨。” 林驰帅的兄弟胀得更大了,隐晦难言的兴奋从体内升腾上来。他努力平复心情,装作十分关切的嘴脸,殷勤建议:“那么说,你是cos老鹰了?我cos天神,你cos禽兽,好像不大公平,要不咱俩换换?” 陆离轻笑一声:“我怎么舍得你当禽兽……当然是我cos老鹰了。”他说着,扔了皮带,一下扑在林驰帅身上,猛地低头就咬在他的乳头上。 倒真有兔起鹘落大鹰展翅的姿态。 林驰帅声音都抖了:“一点都不好玩……陆离,你快松开我。” 陆离拿起遥控机,轻轻一按。原来的走廊印象倏然消失,音乐声响起,伴着低沉磁性男声:“那么还不快把镣铐给他上好,免得父亲发觉你耽误时间!赫菲斯托斯,你看,手铐已经准备好了。” 这音响效果实在不错,立体环绕声,实在振聋发聩。 随着音响中的男声,陆离轻轻弹了下扣住林驰帅双腕的手铐。 “使劲把他钉得紧紧的,什么地方也不要放松;因为他很狡猾,逢到绝路,也能脱逃。” 音乐声变得激烈起来,陆离埋首于对方胸前,口中挑拨轻咬着对方的茱萸,手却沿着钢琴摩挲着,探入琴身,摸出了一个黑色的连接着金属线的长圆筒软套。 他拉下林驰帅内裤,轻吻了一下他的物什,再轻轻舔了一下。 林驰帅低头看去,只见对方五官冷峻而眸含浓烈欲色,简直是表里不一到极致的闷骚男了。一看之下,兄弟又涨大了几分。 陆离舔弄着对方的囊袋,林驰帅码眼源源不断地涌出清水来,顶端几乎涨成了紫色。 “我要命令你,我要大声叫你把他拴紧。快下来,使劲把他的腿箍起来!赫菲斯托斯,箍好了,没有费多少工夫。” 陆离顺着那男声独白,将那软套一下子套在对方命根上,然后抽紧。再用指腹打开软套盖子,露出那口码眼来。 “现在使劲把这无情的钢楔的尖子一直钉进他的胸口!” 陆离从那软套盖头部取出针一样的金属物,猛地戳进林驰帅的码眼里。 林驰帅嗷地一声,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爽的。 “你……”他哆哆嗦嗦地说,“你不是cos老鹰吗?!怎么变成赫……赫菲斯托斯了?” 陆离抬头看他,眼中猩红一片:“演员不够,只能身兼数职了。” “我看他活该受罪。快把这些带子拴在他腰上!” 男声刚响起,林驰帅已经近乎奔溃地嚷嚷起来,带着浓烈的哭腔:“别栓了别栓了,已经够了,快点操我吧操我吧……” 然后将脖子一梗已然是一副早死早超生的决绝模样。 陆离站起身来,心疼地吻了吻他的唇:“乖,别急,会操你的。” 手中已然从琴身内取出一条软带,软带中央带着根柱状物体。 陆离将软带松松寄在了林驰帅腰上,然后伸指探入他的后茓,随便开拓了几下。 后茓经历昨夜的激情,依旧微微红肿着。 陆离失了耐心,直接将那柱状物体捅进了林驰帅的后茓中。 林驰帅一呆:“这又是什么?” 陆离将手一按带子上的一个按钮,那柱状物体就开始震动起来,分明突突地在后头震,却带得他前面的蛋乱颤。 林驰帅已然完完全全被束缚在了钢琴边上,从脖子到屁眼,都被各式各样的东西链接着。虽然双腿尤自由,却已经是动弹不得了。 他觉得自己声音都要被菊花里的东西震碎了:“快……快关了!关了!啊啊……我擦!快关了啊……”声音到后头,几乎变成呻吟了。 “你将站在这凄凉的石头上守望,睡不能睡,坐不能坐;你将发出无数的悲叹,无益的呻吟……” 林驰帅心中欲哭无泪地想,这什老子歌剧,真他妈地应景! 陆离这次倒很听话,按键将震动关闭。 林驰帅虚脱地靠着钢琴喘息。 陆离拿起遥控器,终于将音响关闭了。 音乐声乍停,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林驰帅的喘息声一下又一下地响起,十分地银荡催情。 陆离看着他,眸中颜色像是落地窗外的大海,黑色一片,隐含波涛,汹涌不已:“帅帅……我的普罗米修斯,你可真迷人。” 林驰帅的额发已经全都湿了,岔着腿勉强站着,此刻翻了个白眼:“狗屁,快……快点把老子放开。” 陆离捧起他的脸,凑首过去,一个绵长的湿吻:“这钢琴据说还有一个特别的功能……帅帅,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听。” 林驰帅汗流浃背地黏腻腻地靠在钢琴上:“你……你怎么这么文艺……”然后忽然间想起了,脑中灵光一闪,略带惊喜道:“你要弹小步舞曲?” 小步舞曲曲终之时,就是桎梏脱离之际。 林驰帅对那日的印象着实深刻,不,简直可以说难以忘怀。 陆离勾唇一笑,端坐在琴凳上,双手放在黑白键上,骤然十指下沉,猛地一按。 钢琴发出铮然的低鸣声,气势磅礴。 林驰帅骤然高叫一声,声音尖锐以至于变了声调。 然后流水般的琴声响了起来。 林驰帅浑身颤抖着,他只觉有酥麻的电流沿着所有桎梏,流入四肢百骸里。插在身体里的那棒柱猛地随着乐声震动起来,随着前端流入码眼的电流,一起猛烈涌入身体中。 他更绝望地发现,电流的强度和后面那玩意震动的频率,竟跟琴曲的节奏一致。 这是什么变态的钢琴! 码眼被刺激得疯狂地溢着水,命根被刺激得青筋暴突,不停颤抖,不断胀大,然而又被那软袋紧紧箍住,不得自由,简直难受得要死。 后茓在震动中,又麻又痒又酥,简直是万蚁钻心般难受。 前面的水和后面的水一齐流下来,汇在会阴处,沿着大腿根流下来,蜿蜒出亮莹莹的一条线。 林驰帅双腿失了力气,只能往下跌坐下去,然而前后又被吊着,扯得兄弟和后茓隐隐作痛,但在痛中又带着快,好像巴不得命根被扯断菊花被撕烂。半吊不吊,整个人都快疯了。 林驰帅终于哭了出来:“陆离……陆离!陆离!”他招魂一样的嘶哑含着,泪流满面,“快操我啊!弹屁钢琴!快来啊,我操啊!” 陆离终于停止了弹奏,慢条斯理地跺到林驰帅身前。 林驰帅倚在钢琴上,全身湿漉漉的,脸上一半是汗一半是泪,身上全是汗水,下面则是那种不堪的液体了,白色的,还有透明的,乱七八糟地糊在大腿根部。 陆离解开对方的腰带,拔出那柱状玩意儿。那东西带着黏腻的液体一齐流了出来。 他探指进去,林驰帅那地方依然湿濡滑软成一片,急不可耐地吞没了陆离的手指,使劲吞噬蠕动。 陆离再也按捺不住,拉下裤子拉链,那蛰伏忍耐已久的巨物便一下子弹了出来。 他扶着那巨大的玩意儿,对准对方后茓,猛地一下子捅进去。 只听咕噜一声,那拓展到极致的后茓一下子吞没了巨根。 林驰帅终于觉得那犹如万蚁齐噬的后茓终于被填满了,麻痒感稍退,随之一种难言的酥麻感攀爬上来。 陆离抽出一大半,再猛地捅进去。 内穴里的水被猛地挤出一些,发出噗嗤的声响。 林驰帅一声浪叫,爽得连脚趾头是蜷缩起来,浑身痉挛般颤抖。 铐住双手的铁链哗啦啦一阵作响,林驰帅抖着声音说:“还有……还有前面!” 陆离一把扯掉他前面的软套,用指甲狠狠一掐码眼,钻旋着刺探进去。 林驰帅呻吟出声,那声音实在够银荡无耻了。 陆离抬起他的双腿,圈在自己腰上,下身再猛地一顶,狠狠往他身体深处刺去。 林驰帅搂着他的脖子,眼泪哗哗地流:“我还要!快点!快点!” 陆离糙得更凶,一下又一下地猛捣。 那穴口肿胀外翻,粉红地几乎紫了,却恨不得将对方的子孙袋也一齐吞进去的架势。 陆离顶着对方的那点,连顶了好几下。 林驰帅的后头紧咬着他,前面的嘴不停浪叫着。 陆离在他耳边哑声说:“你真骚。” 林驰帅一口咬住对方脖子上,然后前头喷薄而出。 陆离使劲掰着对方双腿和臀瓣,凶狠地顶弄了百十来下,终于泄在里头。 滚烫的白浊倾泻而出,刺激着林驰帅麻木的甬道。 他前头又淅淅沥沥喷出一点水来。 陆离终于又解开了林驰帅的手铐,将他转了个身,让他趴在琴盖上,分开双腿,又一记猛捣黄龙。 林驰帅双手虚抓着钢琴边缘,觉得自己是要死在这上头了。 不过既然是爽死的,是虽死犹荣的。 26、使用说明书 两人从钢琴上做到地上,又从地上做到楼梯上,再从楼梯上一级级地干上去,直到干到了卧室的床上。 林驰帅没想到自己cos了普罗米修斯之外,还cos了咒怨里爬楼梯的女鬼。 以至于第二天中午,林驰帅堪堪醒来之时,简直觉得自己是高位截瘫了——下半身酸麻得几乎失去了感觉。 陆离十分体贴地端上碗小米清粥,一勺一勺舀着送到林驰帅嘴边。 等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后,陆离吻了吻林驰帅的额头:“我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先去处理一下。帅帅,你等我回来煮晚饭。” 林驰帅陷在松软的大床里:“去吧去吧……我实在没啥胃口,晚上给我煮鱼头豆腐和茶树菇炖肉吧。” 陆离十分温柔地说:“你现在不好吃肉。来,让我看看还肿不肿?”说着就把林驰帅翻过身来,扒下他的睡裤。 林驰帅觉得屁股一凉,心中惊骇:“你不是要去公司吗?再不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陆离轻柔地掰开他的臀部,俯下身细看:“我只是看看。” 整个腚细白圆滑,看上去可爱极了。只有穴口尚充血着,呈现出红色,微微外翻。 看起来像嘟着的一张嘴。 陆离看得心襟荡漾了起来,用指腹轻轻压了压那穴口边缘。 林驰帅其实下半身麻木迟钝,并没多大感觉。但害怕对方大白天地操他,让他伤上加伤,于是立马扯着嗓子干嚎:“好痛!痛死了痛死了!” 陆离立刻松手,抚慰道:“好好好,不碰不碰。”然后忍不住吻了下他的屁股蛋,再用脸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那我先去上班了,你乖乖在这里休息。” 林驰帅把脸埋在枕头里:“快走吧快走吧。” 陆离想将帮他把裤子穿上,林驰帅死活不依,紧紧贴在床上:“走吧走吧,我自己穿。” 陆离只好给他盖好被子,十分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林驰帅在对方离开好一阵子后,才舍得把脸从枕头上拔起来,慌乱地穿上裤子。 自己刚才竟然有感觉地硬了,真是太他妈欠操无耻了! 林驰帅在床上百般无聊,索性看起了电视。看了半天打了个哈欠,忽然发现床头旁的小柜子上放着一本书。 那书已经颇旧了,看得出来是被常翻的,或许是床头读物之类的。 林驰帅平时是绝对不会翻一下书的,但此时却鬼使神差地把书拿了过来。 竟不是书籍,而是一本使用手册。 那使用手册十分风骚地用了烫金鎏边的封面,欧式花纹繁复而绮丽,上书几个大字:情趣潘朵拉——使用手册。 林驰帅手一抖,目光亦跟着一凛,毅然决然地翻开第一页。 目录的第一行写的就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林驰帅心中沤出一口血,接着看了下去—— 第二行是‘女人皆如此’,不过那几个字被红色的笔给划去了,还打了个血红色的大叉叉。林驰帅顺着那页码翻过去,开头是正义凌然的对《女人皆如此》这个歌剧的介绍,然后才是对工具的使用说明。原来它是针对女人身体开发的一套情趣工具,怪不得被陆离无情地摒弃了,这章的十来张纸页显出整本书难得的崭新模样。 他又重新翻到了目录,一行行看过去。 后宫诱逃、魔弹射手、尼伯龙根的指、为沙皇献身…… 一篇篇的世界著名歌剧,一个个事无巨细的介绍,还画了各种示意图,甚至还有受力分析。 林驰帅活了二十多年,终于通过此种途径接触到了西方古典艺术文学……虽然占得篇幅并不大,但他还是十分认真地一篇篇研读下去,翻到末页,骤然发现最后作者署名竟然是弗洛伦萨大学戏剧文学硕士——徐梓谦。 林驰帅抖着腚,挣扎着试图从床上爬起来,但终究又跌了下去。 他终于深刻地明白,自己跟徐梓谦之间,大概已经结下了无法化解的愁怨。 而陆离故意放这本书在床边,实在其心可诛。 林驰帅在床上一躺就躺了足足3天,期间陆离倒也知趣地自撸,没继续摧残他的菊花。直到第四天一早,林老爷子愤怒万分地打过来电话,先是怒骂了他一通,有妻有子还跑得无影无踪不知在哪鬼混,最后才说,芩欣在医院里失踪了。 林驰帅惊诧万分:“她不是非要在医院坐月子吗?这才几天就跑到哪里去了?” 老爷子怒斥:“你这混账小子你又跑哪里去了?!” 林驰帅彷徨无措地看向陆离。 陆离正削着红苹果,然后切成精致的一小块一小块,看到林驰帅的目光,安抚道:“马上就切好了,等一下啊。” 林驰帅抽了抽嘴角,开始谎话连篇:“我最近受伤了,走不动路,在朋友家养伤……哦,是看歌剧的时候,人太多,结果发生踩踏事故——” 老爷子听也不愿听,直接决绝地发出最后通牒:“小兔崽子,给你一个小时,马上给我滚到医院来!”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驰帅捏着手机很是手足无措。 陆离已经切好了苹果,拿了根漂亮的银叉戳了块苹果,递到林驰帅嘴边:“来,张嘴。” 林驰帅张嘴把苹果块叼走:“我要去医院。” 陆离放下果盘:“我跟你一块去。” 林驰帅开始利落地换衣服:“不需要……你一来老头子怕要多想。” 陆离一把搂住了他的腰,火烫的掌心贴在他的腰侧,缓缓揉搓:“看你这么利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 林驰帅一惊:“你要干什么?!老头子让我一小时之内就赶过去,没工夫跟你磨蹭。” 陆离一笑:“晚上总是有空的。你要知道,后宫诱逃,是一个很不错的歌剧。” 林驰帅脸一白:“没空跟你啰嗦,老头在医院等着我。” 说着火急火燎地往外冲。 下了楼梯看也不敢看客厅中央的钢琴,几乎贴着墙壁走出屋门,开着车直往医院里冲去。 医院的高级病房里空荡荡的。 林安歌拄着手杖,正望向窗外。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脸色竟显出颓靡的模样,两鬓的白色又泛起了一些:“林驰帅,我对你太失望了……” 林驰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尖,有些紧张:“对不起。” 林安歌用手杖轻轻敲了几下地面,声音显出疲惫的沙哑:“你妻子生产住院,你竟然毫不关心,毫无音讯地消失这么多天,像什么话。” 林驰帅头垂得更低。 林安歌低声命令道:“把孩子抱回家,由你自己照顾。还有……把你妻子找回来。” 林驰帅抬头小心觑了自己父亲一眼,斟酌地说:“我……我想……” 林安歌皱眉:“想什么?” 林驰帅终于咬着牙逼了出来:“我想离婚。” 27、林宝宝 林安歌沉默下来,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显出点悲伤的味道:“你说什么?” 林驰帅咚地跪在了地上,蹭蹭膝行几步,一把抱住自家老爹的腿:“爸,我要离婚!” 林安歌举起手杖。 林驰帅吓得一缩脖子,虽然畏缩着,但还是梗着头看他,几乎是难得一见的勇敢了。 林安歌紧抿着唇,终是没有把手杖抽下去,缓缓垂下手,低声问:“决定了?” 林驰帅使劲点头:“决定了决定了!” 林安歌哈地笑一声,面露讽刺:“糊涂东西!男儿不思自强,连妻儿都抛在一边,倒光想着跟着男人厮磨!” 林驰帅脸一白,有点愧赧:“你……你都知道了?” “你以为这幅样子,陆离会喜欢你多久?你瞧瞧人家陆离,再瞧瞧你自己!你有什么本事让他喜欢你一辈子?我老了,迟早有一天会先去。到时候你要家没家,要业没业,等着陆离来喂你吗?!不思进取地就知道往男人身上贴,到时候一拍两散,你去喝西北风么?!”林安歌越说越怒,索性一脚踹在他身上。 林驰帅被踹得几乎打了个滚,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 林安歌双手抵住手杖,气得有些颤抖:“我看你也是心血来潮一时迷糊,你先去看看你女儿……” 林驰帅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再度抱住他爹大腿,眼泪汪汪:“可我……喜欢他。” 林安歌垂下眼皮:“喜欢能当饭吃?你们两个小年轻现在是走火入魔了……你多为陆离想想罢,你陆伯父是不会同意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语调也低了下来,“他们父子……终是父子,骨肉嫡亲。现在因为你翻了脸断了关系,等哪天陆离厌倦了,更会把怨气撒在你头上,到时候就成仇雠了。” 林驰帅有些被吓住。他当然从没想过这些东西。 “没有什么东西能维持一辈子……你们这个年纪,最会见风爱风,见雨爱雨。等以后遇了挫折,磨了感情,又遭受周围人不解和嘲笑,岂不成怨侣仇雠了?”林安歌说着,俯下身,将林驰帅拉了起来,拍拍他的肩,“你是我儿子,我总是希望你好的……你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便转身出门了。 林驰帅紧跟在他身后。 老爷子问:“怎么,不多想想?” 林驰帅说:“我去看看丫头。” 林安歌叹了口气:“帅帅啊……” 林驰帅转头看他,眼睛红通通,像只受尽了委屈的兔子。 可不就是兔子么。 小兔崽子,不好好去为父为夫,偏偏要去当兔子。 林安歌笑了一下,没有笑意,大概是苦笑的意味:“我为什么让你跟芩欣结婚?不光光是因为想断了你跟陆离的关系……我们家有钱,芩欣是高攀,她身处劣势,是要受委屈做小伏低的。况且她是你妻子,为你好就是为自己好。而陆离……他是个聪明孩子,前途无量的。你是高攀。” 林驰帅一哽,觉得被自己老爹这样说很是受伤。但又无从反驳。 “说难听点,你被他玩死都不知道……他现在是好孩子,当然我也信他的真心。但世事无常,你这点本事,又从小娇惯受不得委屈,是守不住他的。所以爸爸劝你还是早点抽身而退好。” 林驰帅嘴唇哆嗦着:“可他喜欢我……” “能喜欢一辈子吗?” 林驰帅掏出手机:“我打过去问问他。” 老爷子的手杖狠狠抽在他小腿肚子上:“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个糊涂东西!” 林驰帅疼得一跃而起,索性扯着嗓子嚷嚷开来:“谁让你喝醉酒和我妈干事的?!含酒精量的精子质量能高到哪里去?这是你的问题,干嘛老打我?” 老爷子气得更狠了:“我打死你个混账小子。” 那头电话已经通了。 林驰帅一边躲着老爷子的夹着风声的手杖,一边带着哭腔说:“陆离,我家老头问你,你能不能喜欢我一辈子?” 陆离的声音带着轻笑响起:“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喜欢。” 林驰帅听了,理直气壮地瞪向自家老爹,万分豪气:“陆离说了,他三辈子都喜欢你儿子。” 老爷子指着他,手都颤抖了:“真是王八对绿豆,瞎了眼瞧上你这混世魔王!” 林驰帅不无得意:“爸,我都认命了,你也认命吧。好歹你也有个孙女,是不?” 老爷子颤巍巍地转身:“闹去吧闹去吧,我是管不了了……” 林驰帅有点惶恐:“爸,你不要这幅凄凉的样子嘛,儿子看了心里也怪难受的。” 老爷子摆了摆手:“以后有你更难受的。” 然后径自离开。 林驰帅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诶,爸,你别诅咒自己儿子啊。” 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 电话那头竟然没有挂断。 林驰帅喜形于色:“陆离,听到没,我爸默许了!” 陆离带着笑意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那索性来我这里住吧。” 林驰帅一扭头,十分刚烈:“有钢琴没我,有我没钢琴!” 陆离有些无奈:“何必跟个死物过不去……我发誓今晚不用钢琴。” “你的意思你就是明天用咯?” 陆离哄道:“乖,别耍脾气,我很想你,等你回来。” 林驰帅被哄得十分熨帖,也不计较钢琴的事,打算什么时候趁陆离不在,悄悄把它当废品卖了。 他去育婴室去看了自己女儿,竟抱着丫头一起回家了。 孩子长得小小白白,脸还皱着,没有长开,林驰帅却喜欢得不得了,满腔父爱,尽数倾倒在孩子身上。 还十分自得地替孩子取了一个名字:林宝宝。 宝宝在林驰帅怀里踢着腿使劲嚎着,林驰帅僵着手臂,对着陆离嚎:“宝宝饿了啊,你快去冲奶粉啊!” 陆离无奈,只得去冲奶粉。 然后忍不住建议:“孩子这么小,吃奶粉实在不好。我们应该找个奶妈,把孩子交给她照顾。” 林驰帅听了挺高兴:“行啊,这么大屋子,住个奶妈也热闹点。” 陆离一下子沉默下去,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老宅那边,仆人多,热闹。我妈妈也可以照顾,她挺喜欢孩子的,也有经验。” 林驰帅脸色一变:“那怎么可以?!我的女儿怎么可以离开我?” 陆离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奶瓶,将奶粉摇均匀,然后凑向宝宝嘴边。 宝宝满脸是泪,张着嘴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离看着心烦,一下将奶嘴塞进孩子大张的嘴巴里。 声音终于消停下来。 陆离抿紧唇,脸上显出种冷峻的意味。 宝宝又尿了。 林驰帅满头大汗地在那边折腾,陆离洗着奶瓶。 两人光围着孩子团团转了,陆离是一点豆腐渣都没吃着。 饶是他定力再好,心中也不免怨怼,然而又暗自庆幸,幸好不是帅帅的真骨肉,不然怎么处理这个小家伙,是个真麻烦。 他想到这里,轻一挑眉,该来了吧。 果然,手机铃声响起。 林驰帅正在换尿布,听到铃声,更是手忙脚乱:“陆离,帮我接一下电话!” 陆离勾勾嘴角:“自己接,我忙着呢。” 林驰帅无法,咒了几句,自己忙里抽闲,拿起手机,不无怨气:“喂?” “什么?医院?我不是刚办理了出院手续的吗?钱都付清了,有什么事啊?” 林驰帅用脖子和肩膀夹着电话,手中不停,摆弄着尿不湿:“什么东西?床底下有录音笔?我没这东西啊……等等,应该是我老婆的,哦不对,芩欣的。麻烦你帮我收着,我明天过来拿。” 28、录音笔 陆离听得心情大好,连带瞅着这孩子也不那么讨厌了:“那录音笔说不定有芩欣失踪的线索。” 林驰帅猛地抬头,神情异常惊讶:“难道不是你让她走的?!” 陆离一愣,然后迅速敛住表情,缓缓摇头。 林驰帅这下急得团团乱转起来:“我以为是你打发走她的呢!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消失?那录音笔……不行,我得把它拿回来。” 陆离柔声安抚:“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天去也不迟。” “不行,你想啊,要是录音笔里真有芩欣离开的线索,要是我家老头快一步,真把她找回来了那可怎么得了?”林驰帅越想越着急,“她肯定不愿意跟我离婚。而且不是都说在哺乳期内,孩子是判给母亲的么?我可能这辈子就只会有这个孩子了,可舍不得让她离开我。” 陆离皱起眉:“……你真关心她。” “当然了我闺女嘛。” 陆离很酸地说:“我吃醋了。” 林驰帅忍不住笑起来:“去去去,吃哪门子醋。” 陆离抱住他,将他圈在自己怀里:“你是我一个人的,眼睛只看我一个人,心里只想我一个人就行了。” 林驰帅挣脱他:“那哪成,我闺女不得饿死。”他说着,开始套上外套,“我去拿录音笔。就这么放在医院里,我实在不放心。” 陆离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林驰帅推开他:“你在这里照顾宝宝,我一个人去。”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大步走出去。 孩子在床上咿咿呀呀了一会儿,然后大哭了起来。 陆离站在床边,垂下头去看她,眉眼冷漠。 “还好你不是他亲闺女……”他低声说着,叹了口气,“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孩子。本来还想着以后代孕……现在想来,他喜欢我一个人就够了。” 女孩哇哇大哭着。 陆离厌烦皱眉:“烦死了。” 索性将孩子一个人丢在房间里,转身出去了。 他走下楼梯,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随意弹了个曲子。 是个安眠曲。 倒也奇怪,那响彻楼宇的哭声倒也慢慢消停下来。 此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陆离微微惊诧:“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微笑着转头看去,但笑容一瞬间就凝固了。 “爸——”他站起来,眼中全是防备,“你怎么来了?” 陆钦走到他面前,眉眼冷肃:“你这几天神出鬼没,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原来是沉浸在温柔乡里,倒是让我好找。” 陆离冷淡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那孟小姐的事情,就免谈吧。” “孟小姐名门千金,配你绰绰有余,对你事业也是裨益无穷——” 陆钦话刚说到一半,已被陆离冷冷打断:“既然那么好,你就自己娶吧,我就不代劳了。”说着十分恶意地补上一句,“反正这种事对你来说,不是驾轻就熟么。” 这分明就是挑衅了。 陆钦强压下怒火:“我这次来,不是跟你来翻脸的。上次你提出来的那个A计划,我跟安歌去国外考察过了,觉得很不错。这次甲方代表史密斯先生来华,你要好好接待。不要光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 陆离半抬起下巴,是一个倨傲的姿势:“我自然知道。就这么件事么,慢走不送。” 陆钦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恰逢林驰帅拎着一大袋购物袋快步走进来。 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步履匆匆,差一点撞了个满怀。 林驰帅看清了对方,差点吓得脚软:“陆……伯父。” 陆钦面色铁青,理也没理他,径自大步走出去。 陆离走过来扶住他:“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哦我顺便去了趟超市,都是宝宝要用的。”林驰帅说着,惴惴不安地看了陆离一眼,“伯父好像气得十分厉害。” 陆离将他手中的袋子接过:“随他气去。能忍受他脾气的只有你爹了。” 林驰帅牙疼似地一龇嘴:“我家老头脾气也差……”想了想觉得不够公允,又补充道,“但其实心挺软的。” 他说着便往楼上走去:“我去看看宝宝啊。” 卧室中孩子正在酣睡,甜的很。 林驰帅自然是愈看愈爱,恨不得搂在怀里疼:“哎都说女儿上辈子是爸爸的恋人……” 陆离眼角一抽,杀气都快出来了。憋了会,毕竟没憋住,装作不动声色地说:“这孩子长得不大像你。” 林驰帅想了想,不以为意:“那大概像她妈吧。” 陆离侧头,观察着林驰帅的神色:“也不像芩欣。” 林驰帅转头看他:“那像谁,总不成像你吧?”说着自己先痴痴地笑起来,“像你好,长大了就是一个大美人了。不过也是,我上辈子的恋人自然不会长得差哈哈哈!” 陆离十分之酸,又不好说破,只得抱住他,狠狠封住他的唇,然后摩挲着将舌探进去缠绵。 林驰帅忍不住将头后仰:“干甚呢干甚呢,孩子在旁边呢。” 陆离搂住他的腰,将手从下袂探进去:“她那么小,连眼睛都睁不开呢。” 林宝宝竟然被这一系列的动静惊醒了,先是瞪大眼睛,然后哇哇哭起来。 林驰帅立马推开他,笨手笨脚地去哄孩子。 陆离脸都黑了:“你录音笔拿回来了么?” 林驰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拿回来了,就是被砸坏了,需要修。” 他说着摁了播放键,录音笔发出嘶嘶的杂音,似乎有男人女人在说话,但又根本听不清。 林驰帅烦恼地甩一甩笔,那笔索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了,扎得人耳朵难受。 宝宝倒不哭了,咿咿呀呀着,看着那笔,挥了几下手,瞳仁乌黑,看着讨人喜欢。 林驰帅将笔放在孩子身边。 宝宝努力用手抓着笔,眼中竟带了笑了,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陆离瞧这孩子一眼,啧,那眼睛简直是跟宋瑾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是是跟林驰帅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的话,自己恐怕真要抓狂了。 陆离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将林驰帅搂在怀里:“幸好。” “幸好什么?” “你是我一个人的。” 林驰帅嗤笑:“得了吧,老子又不是姑娘家。我家老头养了我二十多年忽然间变成泼出去的水了,他情何以堪呐。” 陆离吻着他的脖子,然后湿漉漉地啃起来:“我是他的女婿,我会孝顺他的。” 林驰帅半推半就:“跟自己爹翻脸,孝顺我的爹,你可真能。哎哎,去外边,别在孩子面前。” 宝宝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两个人就一路往走廊缠绵去。 陆离搂着他往楼梯上带。 林驰帅意乱情迷间猛地清醒,赶忙拉住楼梯栏杆:“不去客厅,老子不去客厅!” 陆离无法,不过反正也等不及了,就索性在楼梯上兽性大发,一把扯掉林驰帅的衣物,扑将上去。 两人湿漉漉地绞在一起,缠绵半天。 半晌云消雨歇,林驰帅赤条条地瘫在走廊上,手依旧不忘紧握栏杆。 像足了举炸药包炸碉堡的勇士。 陆离爱怜地吻了吻他的唇:“我带你去见我妈妈,好不好?” 林驰帅倒吸一口凉气:“那么快见家长?” 陆离轻笑:“又不是以前没见过。她向来喜欢你……你不是一直想有个妈妈吗?呐你跟了我,又有了老公,又有了妈,买一送一,多好。” “你妈知道被你这样送掉,要气死了。哎,你妈和你爸还在分居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用得着斗气这么多年?你也劝劝啊。” 陆离沉默下来,忽而讽刺一笑:“我也劝过离婚。” 29、孩子他爹(1) 林驰帅有些不可置信:“夫妻劝和不劝离……啧,原来你这样挖过你爸墙角,怪不得你爸成天阴沉着一张脸。” 陆离摸摸他的脑袋:“我母亲为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他说着将唇凑近对方的耳畔,气息轻吐,语调压低,像是在说十分了不得的秘密,“你跟她,是我世上最爱的人。” 林驰帅龇嘴:“肉麻死了……腻死老子了。” 陆离低笑,将他拥在怀里,轻轻摇晃:“真心话。” “没想到你这么会说情话……诶,当初你爸是不是这样说情话把你妈骗来的?” 陆离沉吟了一会儿,说:“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那时这个世上还没有我呢……帅帅,你可真八卦,” 林驰帅眼睛亮起来:“哎,那你实在弱爆了。我就知道,我爸跟我妈在一起是酒后乱性,然后奉子成婚。” 陆离忍不住笑。 林驰帅一脸认真:“真的!而且我爸妈十分时尚前卫,是女追男!”说着撸了撸自己一头凌乱的头发,“我爸年轻的时候跟我一样地风流倜傥,不知迷死了多少男人女人呐。” 陆离含笑点头:“你只迷倒我一个,还需多多努力。” “暗恋,暗恋懂不?可能千万男男女女还来不及表白,我就名花有主了。” 陆离用鼻尖轻蹭了他一下:“那我要把你变成残花败柳。” 说完一把抱起他,往房间里走去。 林驰帅撅着屁股一挣扎,两人一起滚在地上,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早,等林驰帅醒来,陆离人已经不见了。 有婴儿的咿呀声响起,从走廊上传来。 他一惊,随意披了件衣服,匆匆推开门走出去——只见一个妇人正抱着孩子哄着,看见林驰帅出来,恭敬地低头打了个招呼:“林先生,我是李洁,是陆先生聘来的保姆。” 林驰帅有点惊讶:“他不是说不要保姆吗?” “我原先就在这里工作了,不过是钟点工。由于陆先生这几天比较忙,怕您一个人照顾孩子太累,于是聘了我做一段时间的全天保姆。”李洁低头说着,“林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现在吃吗?” 林驰帅嗯了一声,往楼下走去,忽然想到什么,忽然回头问:“哎,你会喂奶吗?” 那女人的脸红了红:“陆先生已经聘了专门的奶妈,定时会过来给林小姐喂奶。” 小娃娃在女人怀里呀呀地叫了两声。 林小姐…… 林驰帅默默地看了那孩子一会儿,走到餐桌前,拿起一块土司蘸足了牛奶,撕咬去一大块,干巴巴地嚼着。 那女人继续又说:“林先生,那已经坏了的录音笔,我已经拿去维修了。那边说明天就送过来。” 林驰帅嗯一声。 他在家里散漫了一整天,无事可做,只得不停地逗孩子。而陆离直到深夜才回来。 客厅里犹自灯光大亮,林驰帅看着电视啃着苹果,翘着二郎腿招呼:“回来啦。” 陆离走进来放下公文包,亲了林驰帅脸颊一口:“嗯,今天在陪客户。” 林驰帅很不满:“那么忙。” “我得去加州了。”陆离说,“那里有一个重大的投资项目,有些手续不得不亲自去处理。” 林驰帅有些惊讶:“那么急?” 陆离应一声:“你也应该知道的,是你父亲和我父亲共同投资的,他们前阵子才一起出去考察过。” 林驰帅啧一声:“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他们投资了你去落实……唉,那我干嘛?” 陆离又亲了他一口:“你是贤内助。”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的。” 林驰帅挺得意,再咬了一口苹果,嘎嘣一声脆响。 陆离半跪在他面前,眼带笑意:“等加州的公司正式运营起来,我们一起去那边,把结婚证领了。还得补办一次婚礼,一定要最隆重的。” 林驰帅被果肉呛到了嗓子眼,不停地咳。 陆离捧住他的脸,目光深情缱绻,几乎带些花痴相了。 左手小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与林驰帅无名指上的呼应着。 林驰帅终于止住咳,有些得意。 自己还是十分得魅力四射的。 陆离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林驰帅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散地爬起来。 楼下的饭菜已经做好,宝宝在哭,一声一声委屈的抽噎。 阳光很好,林驰帅心情也不错,抱了宝宝很蹩脚地哄着,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门口有人敲门,保姆出去开门了。 是小家电维修人员,将修复好的录音笔送过来。 保姆拿着录音笔,递给林驰帅。 林驰帅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正扒着一碗饭,挑剔地用筷子一指红烧肉:“李姐,红烧肉差口气,不够筋道。等陆离回来,你向他取取经。他炖肉可厉害。” 李姐笑道:“没想到陆先生这么有本事。” 林驰帅放下筷子,拿过录音笔,挑着眉一脸得意:“那是——” 宝宝啊啊地叫了两声,挥着小手。 林驰帅摆弄了一下录音笔,摁下了播放键:“看你妈在搞什么鬼。” 录音笔发出滋的一声,然后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你以为凭着这个不明不白的种,能威胁谁—— 林驰帅脸色唰得变白,一下子将录音掐断,将笔紧紧捏在手中。 保姆在旁边愣一下,脸色奇异,小心翼翼地问:“林先生?” 林驰帅一把将怀里的孩子塞给她,大步冲到楼上,钻进房间砰地一声关紧房门。 保姆抱着孩子有些无措地站在客厅,抬头望着楼上。 那里寂静了一会儿,忽然爆发出一声男人的怒吼声:“啊!我糙你妹!” 宝宝被吓着了,哇哇大哭起来。 楼上传来巨响,大概是在踹门砸椅子:“宋瑾瑜,老子跟你没完!没完!” 然后一个婴儿床从楼上被扔了下来,啪的砸在一楼大理石地面上,扔个粉粹。 保姆有些被吓傻了,抱着孩子立马退到角落。 然后那只录音笔跟着飘荡荡地下来,掉在了地上,刚好断成了两截。 保姆走过去弯下身,正想去捡。 林驰帅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捡什么?” 她抬头看去,只见林驰帅倚在楼梯口的栏杆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 然后那种面无表情立刻变成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愤怒,他狠狠地在楼梯栏杆上踹了两脚。 栏杆是铁铸的,雕成精美的欧式花纹,两脚之下,发出砰然巨响。 林驰帅红着眼,缩着脚,一瘸一拐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保姆有些目瞪口呆,回过神后赶忙上前递上纸巾:“林先生,莫哭,莫哭……” 林驰帅拿过纸巾胡乱擦了两下眼:“麻痹,疼死老子了……早知道不踹了。” 30、孩子他爹(2) 他扔了纸巾,然后一把夺过孩子。 保姆有些呆愣:“林先生?” 宝宝在怀中哇哇地哭着。 林驰帅吼一声:“找他爸去!” 保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先生不是出国去了吗?” 林驰帅觉得挺难堪,撂下一句:“你别多问。”然后蹬蹬地往外冲去。 上了车,将孩子放在副驾驶位上,林驰帅一脚油门,跑车马达呼啸着冲了出去。 等行驶在了路上,他才回过神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宋瑾瑜在哪里。 宝宝在旁边哭着,林驰帅在路边停了车,掏出手机,带着哭腔:“原来不是我闺女……原来在给别人养崽子……”他痛心疾首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觉得头顶绿得都发蓝,自己又傻透了,成了个接盘侠不说,还成了个二婚的。自己的婚姻价值受到严重贬值,个人名誉受到了重大损伤! 他悲痛地拨打了一个电话,是打给徐梓谦的。 关键时刻,这种事只得求助于他。 电话那头接通了:“喂?林大少?” 林驰帅清了清嗓子:“嗯,徐总,有件事麻烦一下。” “你那边哪个奶娃娃在哭?吵得我耳朵都聋了。” 林驰帅沉默一下:“你可以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一点……我有点事……想找宋瑾瑜。我记得你们会所里都是有VIP客户的基本资料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私人地址?” 对方有点惊讶:“宋瑾瑜?” 林驰帅有些扭捏,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于是压低声音,有些羞赧,模棱两可地说:“有些私事……” 徐梓谦不动声色地打探:“私事?……” 林驰帅有些急:“三言两语讲不清。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能不能……帮我一下,万谢万谢。” 徐梓谦的声音传来,饱含深意:“你去他公司找他嘛。无论什么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总不好抵赖。” 林驰帅为难:“既然是私事,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那有什么,他的公司,所有人都认识他,都不认识你,对吧。你拍拍屁股走人,只留下一段传说,他身为老总,丢脸也全丢他的,对吧?” 林驰帅被说动了,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有理!” 徐梓谦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我把他公司的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呐,现在流行私事公谈,你不要怕,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有什么委屈,尽管闹。陆离那边,你放心,我会守紧口风的。” 林驰帅连忙否认:“不关陆离的事,是我跟宋瑾瑜的私人恩怨。” 对方爽朗地笑两声,像个老大哥一样抚慰道:“我知道。我在这里祝林大少马到成功,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林驰帅踌躇满志地谢了一声,挂断电话,然后照着短信上的地址一路杀将过去。 到了那办公大厦正门口,直接将车停在了入口处,一把捞起孩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宝宝哇哇大哭着,气势汹人。林驰帅满面煞气地一砸前台桌面:“把宋瑾瑜给老子叫出来!” 台前的漂亮姑娘立刻拨了内线,果断喊了保安过来。 林驰帅护着孩子,退了两步:“你们做什么?!我找孩子他爹!”他指了指怀里的孩子,悲愤异常,“这是宋瑾瑜的崽,知不知道?!” 保安骇于他的气势,一时不敢上前。 周围有人围拢过来,带着好奇异样的眼光。 林驰帅抱着娃,嚷嚷:“告诉我他的办公室,我自己去找他!他既然敢做,怎么不敢当?!” 这时有个优雅漂亮的女人走过来,安抚道:“先生,宋总正在开会,请您耐心等待一下。” 林驰帅皱起眉头,眼睛够大,下巴够尖,身材也够正,就是妆太淡了,清汤寡水,没有味道。于是嫌弃地问:“你又是谁?” 美女言笑晏晏:“我是总经理助理,先生,请问贵姓?” 林驰帅很警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美女看着他怀里的孩子,笑得更甜了:“呀,这孩子哭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啊?” 林驰帅条件反射地说:“林宝宝。” 美女掩住嘴巴,惊讶一声:“既是宋总的孩子,怎么姓林?” 林驰帅既尴尬又恼火:“干你什么事?!老子姓林不可以吗?!” 美女眨巴眨巴眼:“那您是……这孩子的父亲?” “狗屁!反正你快把宋瑾瑜叫过来,我要跟他好好算账!敢操不敢认,还不如他爹!” 美女神色奇异:“请您稍等,宋总正在开会。” 那女人拖着他,不停地套话。 林驰帅抱着孩子抱得手都酸了,恰巧孩子又尿了,在那哭得越发厉害。 林驰帅十分不耐烦,直接冲向大厅中的电梯。 保安上前,拦住了他。 围观的人越发多起来。 突然电梯叮的一声,自己打开了。 里面走出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一人,赫然是宋瑾瑜。 宋瑾瑜看到这个排场,皱着眉,轻斥:“怎么回事?” 林驰帅红着眼,怒吼一声:“宋瑾瑜!” 宋瑾瑜身侧的中年男人连忙辞别:“宋总止步,我们先告辞了。” 林驰帅恨不得搅黄他的生意,当场一声大喝:“宋瑾瑜,你这始乱终弃、薄情寡义的小人!” 宋瑾瑜走过去,低声说:“林先生,想必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请移步一谈。” 林驰帅自然岿然不动:“移步什么?你敢做不敢当么?!”他说着声音就带上了哭腔,“这是你亲生骨肉,你敢不敢看她一眼?!” 那原先说要告辞的生意人也被吸引停住了脚步。 保安不断驱散着看热闹的人群。 宋瑾瑜过来拉起他:“我们好好谈一下。” 林驰帅眼里含着一泡泪花,十分悲苦:“没什么好谈的,我他妈地被蒙在鼓里……我来给这小崽子找亲爹!” 宋瑾瑜一个头两个大,僵着脸反驳:“这位先生,凡事皆要有证据,请您不要随意污蔑人。” 林驰帅索性豁出流氓习性:“放屁老子污蔑你!连自己亲闺女都不认,丧尽天良啊你!大家来评评理,你他妈只管生不管养,打得好算盘啊!你想让我养她一辈子啊?我告诉你,做梦去吧!我傻一时我会傻一世啊?!” 林驰帅越说越委屈,几乎就要哽咽了。 宋瑾瑜拉着他把他往电梯里拖,几乎认命了:“有话好好说,你别哭……” 林驰帅眼泪终于流下来。 一大一小,两把眼泪,相印成趣。 “她是我女儿啊……”林驰帅哭着,怀里的孩子也哭着,“我那么喜欢她……把她当心肝宝贝眼珠子疼。” “好好,心肝宝贝。”宋瑾瑜实在没法,胡乱安慰着。 旁边的美女助理十分有眼色地递给他一张纸巾。 宋瑾瑜帮林驰帅擦着眼泪,顺便终于将他拖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断了一大帮人的注目。 宋瑾瑜终于暗松了一口气:“林先生,哎哎,您先别哭……这件事我真是不知情……” 林驰帅哗哗地流着泪:“狗屁!狗屁!” 电梯上升着,林驰帅不断抽噎:“我老婆跑了……跑前留下了录音笔,里面是你们的肮脏交易。” 宋瑾瑜一愣:“贵夫人失踪,我表示十分抱歉。但是什么交易,我实在不清楚。” 林驰帅怒声指摘,眼泪鼻涕一时齐飞:“你给她钱,要她去打胎!” 宋瑾瑜叹一声:“先生,这种事情,说实话,我已经处理很多起了。当然更多的,由我的生活助理在处理。所以,我实在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个女人。” 林驰帅一愣,止住眼泪。 此时电梯叮一声,缓缓打开。 偌大的办公楼层,霎时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两人身上。 站着的,坐着的,手拿文件的,敲着键盘的。 宋瑾瑜低咳一声。 然后所有人移开目光,兀自做着自己的事。 “我的办公室在那边。”宋瑾瑜说,“请随我来。” 30、秀恩爱 林驰帅抱着娃,跟着宋瑾瑜一起进了办公室。 对方还很体贴地将门阖上:“林先生,请坐。” 林驰帅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对方的老板椅上:“你得给我个交代。” 宋瑾瑜勾起嘴角,问:“什么交代?” “理论上而言,你是要赔我精神损失费和抚养费的。但是我林驰帅向来大度,也不缺钱,但因为这个孩子,我不得不跟芩欣结婚。现在那女人跑了,你得把她找回来,让她跟我离婚。你要知道,”林驰帅说着,将孩子放在了办公桌上,把头一昂,“我堂堂七尺男儿,是不会甘当接盘侠,给别人养崽子的。” 宋瑾瑜将手撑在桌上,逼视对方,似笑非笑:“我的孩子?证据呢?” 林驰帅说:“我有录音笔!里面言之凿凿,字字清楚!” 宋瑾瑜问:“在哪里?” 林驰帅一愣:“我落在家里了。” 宋瑾瑜摊手叹气:“林先生,您看,你没有任何证据,就凭一张嘴,就在我公司里大吵大闹,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和生活。您应该给交代才是。” 林驰帅指着孩子大声怒道:“什么叫就凭一张嘴?!这孩子就是铁证!” 宋瑾瑜安抚道:“您想想,如果是您,曾经交过几个女朋友,现在单身,好端端地在上班,忽然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大哭大闹地要你负责——好好,没有大哭大闹,我没有指您嘛,您别对号入座。如果是您,您接受得了吗?” 林驰帅怒容僵住:“这……反正这是你的孩子,你得对她负责!” 宋瑾瑜问:“有证据证明吗?” 林驰帅:“录音笔!” “录音笔呢?” 林驰帅:“……落家里了。不是,你不要扯开去,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亲子鉴定一下不就清楚了?” 宋瑾瑜叹口气:“林先生,如果你正在好端端地工作,忽然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大闹之后,还要你去亲子鉴定,你会理他吗?” 林驰帅扯了扯嘴:“一般而言,我不会工作,所以前提条件不成立。” 宋瑾瑜一笑,饶有趣味:“林先生,您真幽默。但我是得说,如果您没有任何证据证实我跟这个孩子有关系,我是不会去做亲子鉴定的。” “为什么不去做?” 宋瑾瑜笑着回答:“我晕血嘛。” 林驰帅正想怒骂,门口传来笃笃敲门声。 宋瑾瑜说:“进来。”声音尚带着笑意。 美女助理走了进来,将几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细声细气地说:“宋总,这是C城项目的策划书,请过目。” 宋瑾瑜嗯了一声,倒是充满威严的。 宝宝亦在办公桌上,啊啊地叫唤了几声,好奇地用手碰着文件。 林驰帅看着孩子,十分心酸,勉强酝酿了下怒火,壮了下气势,大声道:“不行,你得给我个交代!” 宋瑾瑜反诘:“我若是给不了呢?” 林驰帅一靠椅背,翘起二郎腿,一副流氓相:“那老子就不走了!” 美女助理噗嗤地笑一声,然后连忙敛住笑,一脸僵硬地退了出去。 宋瑾瑜笑问:“你要在这里过夜么?我们5点可就下班了。” 林驰帅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你去哪里我就抱着孩子跟去哪里,我告诉你,你就乖乖地跟我去医院吧!到时候亲子鉴定一出来,如果不是你的,我林驰帅绝不多做纠缠!” 宋瑾瑜无奈:“林先生……你不要这样。” 林驰帅拿起那份策划书,随手翻了起来:“啧,近来房市那么不景气,你还投资房产,小心血本无归啊。” 宋瑾瑜握住他的手腕。 林驰帅挣了挣,竟没挣脱。 宋瑾瑜一笑,将策划书从他手中抽出,低声说:“承您吉言。” 宝宝在桌上睁着眼,好奇地看着上头两个交锋的男人。 林驰帅又挣了挣,对方还是没松手。他有些无趣:“不让看就不让看,动手动脚干嘛?” 宋瑾瑜依旧是笑。他瞳孔很黑,深邃得望不到底,但当笑意漫到眼睛里时,便有些朦朦胧胧的勾引了:“晚上住我家?” 林驰帅张大嘴:“啊?” “你不是说,如果不去亲子鉴定,就要一直跟着我么?” 林驰帅正要气势汹汹地应和,又响起了敲门声。 宋瑾瑜皱起眉,终于松开桎梏着林驰帅的手,很不耐烦:“进来。” 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一张脸半探进来。 眉目清秀,很是漂亮,怯怯地看过来。 不是那个美女助理,竟是那个MB——乔米。 林驰帅当场一个口哨,幸灾乐祸得不行。 宋瑾瑜眉头皱得更深,一改对着林驰帅时的温和模样,眼中几乎逼出煞气来:“你来做什么?!” 乔米一缩头,慢慢地从门缝里挤进来,细声细气地说:“哥——” 宋瑾瑜喝道:“闭嘴!谁是你哥?!” 林驰帅几乎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呦,这不是乔米嘛。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宋米。哎,这名字可不好听。” 宋瑾瑜握紧拳头,脸色变得极其可怕。 乔米低着头,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爸爸让我来问你——” 宋瑾瑜又是一声喝:“闭嘴!你有爸爸吗?!” 乔米头垂得更低,几乎快哭了:“宋……宋老先生让我喊你晚上一起回家吃饭。” 林驰帅点头:“嗯,你爸叫你回家吃饭。” 宋瑾瑜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最后自嘲一笑,对着林驰帅轻声说:“家务事,见笑了。” 林驰帅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忽然觉得人比人之下,自己还真他妈地幸运:“你要这样想,你多了个弟弟,又多了个女儿,一下子多了两个亲人,多好,对不?” 他说着,就抱起孩子,走到乔米面前:“来来,我给你看看你家侄女,可不可爱,哈哈哈!” 宝宝挥了挥小手,竟咧嘴呀呀地笑起来。 她的瞳孔很黑,笑起来很亮,自带美瞳似的,很漂亮。 林驰帅一看她笑,整颗心又酸又软。 这么个漂亮闺女,自己喜欢得不得了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骨肉。 太心酸太悲剧了。 当下再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了。 乔米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宝宝,脸上露出了点欢喜,轻声问:“侄女?” 宋瑾瑜冷声说:“林先生只是开个玩笑,你莫当真。” 林驰帅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宋瑾瑜,反驳:“什么开玩笑?你看看你们的眼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宋瑾瑜立刻反击:“我却觉得,这孩子的鼻子嘴巴,像极了你。” 两个人谁也不甘示弱地对峙着。 乔米一脸怯意地站在门旁。 门并没有关,留了一条挺大的缝。 无数八卦好奇的目光从那条缝里澎湃地涌进来。 外面的办公间里,无数白领装作无意地纷纷挤过来偷看着。 美女助理叹了口气,十分羡慕感慨地说:“真恩爱。”   31、宋家家事 宋瑾瑜对乔米冷声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乔米向门口凑了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那您……去吗?” 宋瑾瑜厉声说:“我说我知道了,非要我让你滚吗?!” 那气势震得林驰帅都抖了一抖。 宝宝也被吓得嘴巴一撇,哇哇哭了起来。 乔米噙着眼泪,不作声地走了出去,顺手还将门关上了。 林驰帅劝:“喂喂,看看你,把孩子都吓哭了。” 宋瑾瑜缓了缓脸色:“林先生,你看,我晚上实在没空。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如何?” 林驰帅笨拙地哄着孩子,软硬不吃:“不成,我想你爸爸这么胸怀广大,肯定非常想见一下自己的嫡亲孙女。” 宋瑾瑜微微抬起下巴,有些怒气了:“林先生,难道你要抱着孩子,跟我回家吃饭吗?” 林驰帅反问:“不成吗?” 一副牛皮糖的样子。 宋瑾瑜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林驰帅不知为何,看他那副模样,生出来点同情心,似乎给他戴绿帽这种仇恨都冲淡了些:“我不去也行,你答应我明天一起去医院抽一管血做做亲自鉴定就行了。” 宋瑾瑜抿了抿唇,瞳孔黑沉沉一片,深不见底:“那一起吃饭吧,不就是多加一双筷子。” 林驰帅有些急:“喂喂,你真的想清楚了?你就这么带我去见家长,好像不大好吧?” 宋瑾瑜冷笑:“想清楚了。我会让管家多收拾出一间房间来的,好让你晚上跟我一起睡。” 林驰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跟着宋瑾瑜去了家里。 要知道……他连陆离的妈都没见着,就先见着了宋瑾瑜的爸。 一张长桌,宋之行坐在长桌那头。 女佣垂首侍立在周围。 林驰帅抱着孩子,跟在宋瑾瑜身后。 宋之行看到他们,沉声说:“瑾瑜,你总算肯赏脸了。” 宋瑾瑜面无表情:“不敢当。”然后拉开椅子,对着林驰帅说,“请坐。” 林驰帅有些尴尬,到了声谢,对着宋之行干笑几声,坐了下来。 宋瑾瑜坐到他旁边。 侍者开始上菜,一道又一道,挺奢华的派头。 林驰帅暗暗咋舌,心想自己家里吃饭只有个王妈炒几样家常菜,实在是太艰苦朴素了。 这才是资本家,才是过日子啊。 宋瑾瑜说:“管家,照顾下孩子。” 一个中年男子道了声是,走到林驰帅身边,将孩子抱了过去。 宋之行咳一声,问:“瑾瑜,不介绍下吗?” 宋瑾瑜径自问道:“那MB呢?” 宋之行将刀叉重重放在了桌上,喝道:“什么MB,他是你弟弟。” 宋瑾瑜冷笑。 宋之行亦感没趣,解释道:“我们父子吃饭,不叫他。”顿了顿,又说,“他要是也在,怕你不高兴,又吵起来。” 宋瑾瑜抬起下巴,很是倨傲不屑:“跟个MB吵?我那么无聊吗?” 林驰帅忍不住说道:“他是你弟弟嘛。况且在公司里,不是刚吵过?” 宋瑾瑜斜睥他,眼中有黑色的怒火在隐隐燃烧。 林驰帅装模作样地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叼在嘴中,一耸一耸地整块吞了进去。 吃相十分不堪入目,满嘴都是黑胡椒汁。 宋瑾瑜面色冷峻地拿起一块方巾,竟替他擦了擦嘴,动作倒挺轻柔。 宋之行刚拿起的刀叉又重重放在了桌上,颇是强硬地命令:“瑾瑜,介绍下你的朋友。” 宋瑾瑜放下方巾,唇边带着冷笑:“你不是替我说了么,他是我的朋友。” 林驰帅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努力缓和气氛:“哦,宋伯父——” 宋之行冷冷看过来:“当不起——” 林驰帅讪讪:“我姓林。其实不算宋先生的朋友……其实我今天找他是有事情,他一直拖着不肯解决,所以只能跟到这里来了。” 宋之行抬了抬眉:“哦,什么要紧事?” 宋瑾瑜面无表情地接过话:“没什么,一些私事。关于儿子的私人感情和生活。” 宋之行看着林驰帅,表情有些复杂,皱起眉:“那这个孩子?” 林驰帅有些无措地看着宋瑾瑜,不知道怎么回答。 现在无凭无据,到底该说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对方的? 宋瑾瑜淡淡说道:“哦,我们的孩子。” 林驰帅觉得听着有些别扭,但又无从反驳,只能跟着点点头。 宋之行竟站了起来,神色颇是激动:“荒谬,两个大男人,哪里来的孩子?!” 林驰帅也跟着站起来,神色紧张无措。 宋瑾瑜喝了口红酒,不咸不淡地说:“当然是女人生的。” 宋之行厉声问:“女人呢?!” 宋瑾瑜一笑,显得挺快意:“跟我妈一样,跑了。” 宋之行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软下声音:“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你妈妈也闹得实在过分。” 宋瑾瑜慢条斯理地割着牛排:“过分吗?正常人都接受不了吧。” 宋之行见对方不为所动,只能自顾自地说:“我希望你能劝劝你妈妈。毕竟是我年轻的时候荒唐……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要闹离婚了。” 宋瑾瑜将牛排分割成细小的很多块,然后推到林驰帅面前,示意他坐下吃,自己又慢条斯理地开始割起了另外一块:“劝不了,她一大把年纪,吓坏了。” 林驰帅终于忐忑地坐下,拿起了叉子又放下,终于拿了双边上的筷子,边吃边轻声说:“还是劝劝好。” 宋瑾瑜终于停下动作,侧过脸去看他。 宋之行有些感动,忙说:“对,劝劝。这种事情,我也实在不想……” 林驰帅低下头,埋头吃着,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有妈多好……一个家庭,多好,是吧?” 宋瑾瑜缓缓转过脸,看着桌面上支离破碎的牛排:“好,我劝劝。” 宋之行笑了几声,显出点高兴的样子:“好!吃,多吃点。上菜!快点上菜!这位林……林先生,不要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随意吃。” 林驰帅应了声,忍不住又说:“但是宋伯父,你得好好对伯母。” “当然。”宋之行倒不以为忤,一口应允,“年轻时谁没有些荒唐日子风流韵事,对不对?” 林驰帅回想起以前自己的种种荒唐事,深有感触地点头。 宋之行又满是慈爱地问:“小林,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林驰帅说:“哦,我叫林驰帅,今年二十四。” 宋之行沉思一下:“哦,这名字有些耳熟……”忽然一拍手说道,“对了,我有个生意上的老朋友,他的独子就叫这个名字。想那孩子满月时,我还去喝过满月酒。哦,对了,一年前那孩子刚结婚,可惜我有要事在身,就错过了。他应该也跟你年岁相当。不过听说那孩子很是调皮,是个很风流的公子哥,结了婚也不收心,跟小林你是没法比的。” 林驰帅有些愣住:“啊?” 宋之行微笑着对他说:“看你这么通情达理,想必是个很孝顺的孩子,你父母一定以你为傲了。” 32、捉奸 林驰帅哈哈哈地干笑:“或许吧……我努力让他们引我为傲。” 这话说得实在是心虚。 林驰帅觉得脸有些臊。 宋之行赞道:“好孩子,谦虚。” 林驰帅十分有男人缘,三言两语逗得宋之行十分高兴,最后主动邀请林驰帅在家中住下。 林驰帅自认为身怀重任,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宝宝由女佣带着照顾,宋之行亲自将林驰帅进到房间门口。 里面的卧室简洁舒适,林驰帅一屁股坐在床上。 宋瑾瑜也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房门。 林驰帅看着他,有些讶异:“你想通了?” 宋瑾瑜脱下西装外套,问:“想通什么?” 林驰帅说:“跟我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啊。” 宋瑾瑜好笑:“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难道你来我房间不是要说这件事吗?” 宋瑾瑜认真地说:“因为这是我房间。” 林驰帅唰地站起来:“对不起,大概是我走错了。” 宋瑾瑜淡淡说道:“不是你走错了,是我父亲误会了。” “啊?” 宋瑾瑜走到他面前,微微低头,看着对方的眼睛,眼含局促笑意:“他以为我们是一对。” 林驰帅脱口而出:“放屁!” 宋瑾瑜开始解自己衬衫纽扣:“难道他对你这么满意。要不是我带你来的,怕是那老头得亲自上手了。” 林驰帅觉得这话实在难以理解:“什么意思?” 宋瑾瑜将衣服脱下,露出十分有看头的上半身:“意思是你很招男人。” 林驰帅正想怒声反驳,眼光却被对方腹肌吸引过去,然后掀起自己衬衫下摆,低头一看,啧,白斩鸡似的,又白又弱,简直不堪入目。 于是十分眼馋嫉妒地问:“你怎么练出来的?” 宋瑾瑜瞟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对方腰上:“多锻炼腰腹,自然练出来。” 他说着,伸出手竟覆在了林驰帅的腰上,然后不轻不重地一捏。 林驰帅只觉一种诡异的酥麻感从腰间直冲头顶,炸的头发都发麻起来,赶忙往后退后一步。 然后后头又是床,于是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宋瑾瑜低头看着他笑:“你的腰倒跟女人似的。”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嘲笑。 林驰帅又把先前的尴尬感抛到九霄云外了,怒声说:“你才像女人,我是有腹肌的好不好!” 宋瑾瑜忍不住笑出声,揶揄:“在哪里?” 林驰帅冷笑,愤怒之下口不择言:“男人比腹肌干什么,要比就比老二!是唇膏是大鸟,有种露出来遛遛!” 宋瑾瑜逼近一步,一只脚屈膝跪在床上,向林驰帅迫近。 林驰帅被逼得不得不往床上倒去:“干嘛呢这是?恼羞成怒了?” 宋瑾瑜竟伸手,向他身下探去,然后一把攥住他的老二。 林驰帅整个人都石化了,目瞪口呆:“你……你……” 宋瑾瑜包住对方,轻柔地揉搓一下,啧了一声,叹道:“不用露出来遛了。稍一掂量,就知道是几斤几两。” 林驰帅震惊之下还是没回过神来,傻傻问:“几斤啊?” 宋瑾瑜嗤笑:“是几两。” 林驰帅终于回过味来,脸色铁青,极其可怕。 宋瑾瑜继续火上浇油:“看来你老婆跑了,也是有原因的。” 林驰帅撸起袖子:“放你妈的屁!”说着猛一探手,向对方下体一把擒去。 不擒还好,一擒之下,林驰帅自己倒被吓了一大跳。 他满脸不可置信,又细细地摸索了一遍。 手中的物什竟又涨大一圈。 林驰帅满脸呆滞:“你……” 宋瑾瑜索性将他彻底压在了床上:“你在玩火。” 林驰帅大叫一声,在对方身下扭着:“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名花有主的!” 宋瑾瑜呼吸粗重,狠狠一捏对方老二。 林驰帅痛叫一声,暂时停止挣扎。 宋瑾瑜火热的呼吸喷在对方颈项上:“什么有主?……你老婆不是跑了吗?” 林驰帅努力推拒着他:“所以我又找了个伴。” 宋瑾瑜拉开对方裤链,双手极有技巧地抚弄:“就你这个?满足得了女人?” 林驰帅最恨别人质疑他的能力,当下不再推拒,转而掐住对方脖子,怒火冲天地说:“放屁!想当年老子一夜御五女!” 宋瑾瑜一笑,侧首吻了吻对方的手腕,然后伸舌舔过:“硬了。” 他眼睛狭长,眸似点漆,含着情欲时十分漂亮,是十足的勾引。 林驰帅愣了一下,然后真的发现……自己硬了。 他觉得既尴尬又羞耻,低声吼:“你他妈放开我!老子已经有伴了。” 宋瑾瑜说:“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怎么离开?” 林驰帅讪讪地松开手。 宋瑾瑜却趁势猛地俯下身,吻住对方的唇。 林驰帅吓了一大跳,开始垂死挣扎。 宋瑾瑜半抬起头,狠狠压制住对方肩膀,红着眼低吼一声:“要命的话就不要动。” 林驰帅被他一吓,当真就不动了。 宋瑾瑜喘着粗气看着他。 林驰帅觉得自己的肚子被对方那玩意儿戳得实在难受,动了动嘴,刚想开口,忽然间铃声大作。 竟是自己手机响了起来。 林驰帅尴尬一笑:“我不乱动,我接一下电话。” 然后伸出手,向下摸索过去。 幸好,裤子还勉强挂在腿上。 林驰帅摸出手机。 宋瑾瑜一动不动,死命盯着他。 林驰帅一看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差点吓尿了。 竟是陆离。 他咽了口口水,将手机接通,凑到自己耳边,抖着声音:“喂?” 陆离的声音传来,略微沙哑疲惫,却带着笑意:“帅帅,我到加州了。这里阳光很好。” 林驰帅不自禁地扭头望了望窗外。 沉沉一片的夜色,有静谧的灯光透进来。 他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那边太阳落得那样晚啊?” 对方的笑声传过来:“加州和A城有14个小时的时差。” 林驰帅一把抵住宋瑾瑜的肩膀,用力将他掀在一旁。 宋瑾瑜倒没抗拒,很顺从地倒在一旁的床上,狭长的眼眯成一条缝,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林驰帅故作淡定,眼神乱飘:“哦,忘了这茬事了。” 陆离的声音继续传来:“宝宝怎么样,睡了吗。” 林驰帅赶忙道:“睡了,睡得可香了。” 陆离沉默了会,然后问:“帅帅,你怎么了,那么慌,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驰帅大吃一惊,连忙干笑:“怎么会?哈哈哈,我林驰帅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还会慌?啊哈哈!” 宋瑾瑜在一边听得好笑,勾起嘴角。 陆离继续说:“我先前在飞机上打了个盹,竟梦见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 林驰帅瞟了宋瑾瑜一眼,示威似的瞪了一眼,嘴巴里十分柔情蜜意:“你不会想说那时候你就对我情根深种了吧?” 陆离笑着说:“那时候你在院子里呼风唤雨的,总是欺负我,有次还逼着我穿了裙子,你还记得吗?” 儿时两家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林驰帅死皮,拖着鼻涕撒泼干架十分厉害,再加上母亲宠溺,物质充裕,所以出手很大方,院子里一群小屁孩唯他马首是瞻。 但院里竟没一个丫头。 以至于一群屁孩在玩情景剧过家家时,总是觉得缺了什么。 陆离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林驰帅对他是深恶痛绝的,所以就公报私仇,带着大帮小弟下套逼对方穿上裙子,演起了女角,顺便做起了自己压寨夫人。 对方乍提这茬,林驰帅只能继续干笑:“哈哈哈,有点记不清了……但还记得你小时候模样很俏。看起来是我从小对你情根深种,哈哈。” 对方问:“我难道现在不俏吗?” 林驰帅捏着手机,坐起来,认真说:“俏。” “你喜欢吗?” “喜——”欢字还未出口,宋瑾瑜忽然轻咳一声。 虽轻却极其突兀。 分明是故意的。 林驰帅的心猛地一跳,脑子里只蹦出三个字:完蛋了。 33、连环狗血夜 林驰帅反应还算利落,立马猛咳起来:“咳咳,忽然被口水……咳,呛到了。” “林驰帅。”陆离声音平静,打断他的装腔作势,“你旁边是谁?” 林驰帅冷汗都流了下来。 宋瑾瑜勾着嘴角,似乎心情很愉悦。 “我……”林驰帅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实在是说来话长。哎,其实是一个误会。你要知道——” 陆离冷冷打断:“名字。” 林驰帅将手机从左手拿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终于汗津津地开口:“宋瑾瑜。” 宋瑾瑜在一旁应道:“嗯,有事?” 林驰帅怒瞪他一眼,正要表衷心,陆离又问:“你们在哪里?” 林驰帅支吾着回答:“在他……家里。” 陆离的声音忽然间高了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你在他家里做什么?!” 林驰帅既惭愧又委屈:“他不肯跟我去医院,我就缠着他……宝宝……宝宝好像不是我的孩子。哎其实这也不是重点,主要宋老先生实在太热情,非要我留下过夜,我也不好拒绝了人家好意……” “为什么要让他去医院?” 林驰帅有些难堪:“宝宝……我怀疑宝宝是他的孩子。” “我不是指这个……”陆离叹了口气,“你哪怕取了他一根头发就可以去验,又何必缠着他?” 林驰帅震在当下,只觉醍醐灌顶。 陆离又冷笑着问:“你不会是想现在就去拔他头发吧?” 林驰帅被说中心事,干笑两声。 陆离命令:“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几句。” 林驰帅伸手将电话递给对方,睁着眼满脸无辜:“诺,陆离要跟你聊天。” 宋瑾瑜凝视着他,瞳孔颜色很深,像黑色的深渊。 然后他缓缓靠近,就着林驰帅的手将耳朵贴了上去,启唇寒暄:“陆兄,美国之行可好?” 陆离不知说了什么,宋瑾瑜沉默下来,表情冷肃。 林驰帅忍不住将头凑过来,竖起耳朵听着。 宋瑾瑜忽然说道:“多谢。” 语气倒听不出感谢的意思。 林驰帅隐约听见一句什么送回家。 宋瑾瑜答了声:“好。”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侧首对林驰帅说:“我送你回家。” 林驰帅张大嘴巴:“啊?可是——” “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宋瑾瑜一笑,倒有些落漠的意味:“没想到你跟陆离已经是一对了,今天倒是我轻慢了。” 林驰帅被他谦和的态度弄得懵:“哦,那我去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应该睡下了,就不要再打扰她了。明天我带着孩子来接你。” 林驰帅站起来,整理好衣物:“行,你不用送我了。” 宋瑾瑜倒也不客气:“好,路上小心点。” 林驰帅应了声,打开门走出去。 宋瑾瑜跟在他身后,亦走了出去。 林驰帅认真说:“真不用送。” 宋瑾瑜笑着点头,笑容却既冷又硬:“现在还早,我父亲应该还没睡,去跟他老人家道一声别吧。” 林驰帅嗯了声,跟着宋瑾瑜走着。 宋之行的卧房在顶楼,两人沿着旋转楼梯走到尽头,却被管家拦了下来:“少爷,老爷已经睡了。” 宋瑾瑜说:“我朋友有事要先走了,跟父亲道个别。” 管家说:“林先生心意已领,我会转告老爷的。” 宋瑾瑜眯起眼睛:“既然已睡,你还转告什么?!” 林驰帅插话道:“可能半夜起夜上厕所,管家就可以转告了。” 宋瑾瑜懒得理他,直接往里冲。 管家急忙拦住他:“少爷,您这是干什么?!” 宋瑾瑜喝道:“林驰帅,进去!” 林驰帅被他的其实唬了一跳,匆忙走向走道尽头的房间。 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有事,临时出去了。” 宋瑾瑜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说着匆匆往外面走。 林驰帅又赶紧转过身来,缀在他屁股后头:“哎,宋先生,真的不用送我了。” 宋瑾瑜自顾自走到门口,打开车库,俯身入车。 林驰帅叹了口气:“哎,宋先生,您真是太热情了。” 说着就想往车子钻。 宋瑾瑜制住他:“我不送你。” 林驰帅很尴尬:“啊?” 宋瑾瑜冷冷一笑:“我去捉奸。” 说着一把关上车门,脚踩油门呼啸而去。 徒留林驰帅站在空旷的车库里,夜风吹过,头上毛发哗哗乱飞。 他站了好一会儿,终于猛地一拍手,满脸震惊:“不会吧!”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一样的八卦! 林驰帅实在是激动万分,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猴子的电话。 稀罕的是,猴子这混小子不知陷在了哪个安乐窝里,竟然迟迟不接手机。 林驰帅正不耐烦地要挂断,忽然间就被接通里。 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声传过来:“喂?” 林驰帅有点迟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去电名字,不确定地问:“猴子?” “哦,不是。”那人的声音带着清朗的笑,“我是杨起铮。” 林驰帅手一抖:“猴子呢?” “哦,他今天有点累,先睡了。明天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林驰帅呆呆地应了一声:“好。” 对方笑着说:“那么晚安,再见。” 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林驰帅尤拿着手机呆立半晌,迟钝了说了声:“再见。” 然后他垂下手,抬头看着晦暗一片的夜色,觉得自己可能……应该……是在做梦? 林驰帅没有回陆离的别墅,而是回到自己家里。 时值深夜,偌大的别墅冷清清的。 他打开客厅里的灯。琉璃吊灯一瞬间迸出极其灿烂的光芒,照得整栋房子犹如白昼。 许是动静不小,王妈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睡意蒙蒙的脸上都是惊喜:“少爷,你回来啦!” 林驰帅应了声:“我爸呢?睡了?” 王妈说:“老爷晚上出去了。少爷饿不饿?我给少爷下碗面吧。” 林驰帅不知为何,负荷过重的心脏有些敏感地颤了颤,装作不经意地问:“去哪里了啊?” 王妈边向厨房走去边说:“老爷还能去哪里?就是去隔壁陆老爷家呗。” 林驰帅动了动嘴,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些微动静。 他转过头看去——正是自己的父亲,拄着手杖,从黑暗的远处走来。 旁边有一人伴在他身侧,身材高挑,面目肃冷,正是陆钦。 陆钦看到林驰帅,仿佛有些惊讶地一叹,转头对林安歌说:“真是好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老爷子没有回话,垂下眼睛,像是疲惫极了。 陆钦转而对林驰帅说道:“刚才我还跟你爸爸在谈你。你这孩子,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 林驰帅刚想回答,林安歌已然伸手,做了个停住的手势,然后侧过身神色淡漠地对陆钦说:“我的孩子,我自己来说。你走吧。” 34、谁人立寒宵 陆钦动了动唇,还是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转而扯出一个笑意:“那好,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林驰帅很有眼色地狗腿:“伯父慢走,伯父再见。” 陆钦对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林安歌一步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坐下。 他双手抵着手杖,半垂着头,看起来苍老而疲惫。 纵然林驰帅没心没肺,也看得有些难过了。 于是他走过去,蹲在对方膝下,抬起头,试探着问:“爸?” 林安歌抬起头。 眼角的皱纹很深,线条尾端却是微微向上的,似乎是桃花眼的模样。 自己的父亲是很好看的。 林安歌抬起手,摸了摸林驰帅的头,揉乱了他本来就挺乱的头发。 林驰帅很少得父亲这般亲近,一时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爸?” 林安歌俯下头,用额头轻轻抵住了对方的。 “好孩子。”他说。 林驰帅只能傻笑了:“呵呵,爸,你今天好客气。” 两人额碰着额,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的模样。 王妈端着面条出来了:“少爷,快点趁热吃。” 林安歌拍拍他的肩膀:“去吃吧,小心烫。” 林驰帅很开心的捧着碗吸撮着面条。 老爹今天很不正常。 但自己实在太喜欢这样不正常的老爹了。 从小到大,自己父亲给过自己的好脸色简直屈指可数,连家长会都不大乐意去开。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成绩难看的一塌糊涂无药可救所以林安歌才不想去的。 他边吃着面条,边转过脸去看自己的父亲,呵呵傻笑。 林安歌正眉目慈和地看着他,然后微微一笑。 林驰帅吃的心满意足,终于放下碗:“爸,刚才陆伯临走前,想要你说什么来着?” 林安歌垂下眼:“没什么……已经很晚了,改天再说吧。帅帅……你早点睡吧。” 林驰帅应了声,站起身走上楼梯。 当他走到楼梯尽头时,不知为何侧身看向楼下。 王妈已经收拾好碗筷离开,偌大的大厅只剩下父亲一个人。 他手抵手杖,微垂着头,依旧坐在沙发上。 向来笔直的脊梁都有些微微弯曲了。 煌煌的灯光披在他身上,拉出了条很长的影子。 林驰帅忽然之间觉得很愧疚。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儿子,不聪明又瞎闹腾,让自己父亲操碎了心。 而今……他是再也无法走上娶妻生子的正常人的道路。 林安歌仿佛察觉到对方视线,抬起头来。 楼上楼下,一对父子,相互注视。 林安歌抬起手,屈起手指,轻挥了下,示意他赶快去睡觉。 林驰帅走进房间躺在床上,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无法睡着,翻来覆去了一阵,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台灯,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床柜抽屉。 里头静静躺着一张照片。 里面的自己还很小,被妈妈抱在怀里。 父亲年轻而英俊,桃花眼显出很风流的模样,却依旧板着一张脸。 一家三口,是很甜蜜的一张合影。 林驰帅很轻地一笑,忍不住伸指抚上相册上的妈妈。 女人含笑,沐着昏黄的灯光,眉眼温柔。 “妈妈,”林驰帅低声说,“我谈恋爱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人你也见过,你还老是夸他乖……他是陆离。” 门外的走道响起脚步声,大概是父亲也上楼睡觉了。 林驰帅侧耳听了一会儿,像窥见了秘密似的,十分得意:“爸爸好像也不反对,他默认了……陆离就是好,老头子心里也宝贝着呢,说不准有多满意。” 夜色静谧,灯火温柔。 照片上的女人抿唇不语,笑得温柔。 第二天一大早,林驰帅被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王妈围着围裙,有些手足无措:“哎少爷,门口有个人一直坐着,还抱着个娃娃。让他走也不走,请他进来坐坐也不进来。我看他开着辆好车,应该是少爷你的朋友吧。” 林驰帅整个人还没从睡梦中挣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王妈,我记得你醒得特别早……” “可不是,我五点多就起来啦。那时瞅见外头有个人影,也没注意。等我打扫完别墅,去院子里剪葱时,发现他还在那里。” “王妈……”林驰帅无力,“跟你说了花园里不要种葱……好好的前院,都要变成菜地了。” 王妈说:“嗳,少爷,你可不懂,连老爷都说自己种出来的葱特别香。我用这葱煎了葱油饼,可香了,少爷你多吃点。” 林驰帅抽抽鼻子,似乎是闻到一股子香喷喷的食物香味,不由地口水泛滥:“等我洗下脸……”他忽然记起了什么,猛地睁大眼,“宋瑾瑜!” 王妈:“嗳?” 林驰帅一拍脑袋,一脸兴奋,蹬蹬地往楼下跑:“真是睡糊涂了,把这茬事给忘了。看来昨晚这小子受的刺激颇大。” 他一口气跑到门口。 别墅的前院的栏墙是仿欧式的,大花纹的豪华铁门半开着。 门边的花坛沿上坐着一个男子,抱着个孩子,很落拓的模样。 要不是他身边停着辆漂亮的玛莎拉蒂总裁,看上去简直像一个拖家带口跑了老婆的流浪汉了。 林驰帅放缓脚步,走过去。 宋瑾瑜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睛里布着血丝。 一夜之间,连下巴都长满了胡茬。 林驰帅暗暗倒吸了一口气,半探过去头:“哎,孩子睡了啊?” 宋瑾瑜点点头。 瞳眸漆黑,睫毛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像是沾着晨露。 像极了一只流浪的淘了一夜垃圾堆的大型犬。 林驰帅不禁心生悲悯:“唉,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宋瑾瑜开口,声音很沙哑:“晚上没什么事做,又不想呆在家里……恰好想起今天跟你有约,就早点来了。” 林驰帅蹲下,跟他平视,问:“那你有没有吃早饭啊?” 宋瑾瑜摇摇头。 那副样子,简直可怜巴巴了。 林驰帅站起身来:“哎,你等一下啊。” 说着便往家里跑去,过了片刻又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还端着一个盘子。他蹲下,托着盘子递到宋瑾瑜眼前:“刚出锅的葱油饼,这小嫩葱是我们家自己院子里种的,可香了,你尝尝。” 葱油饼金灿灿,而碎葱碧绿,摊在雪白的瓷碟上,看上去确实令人食指大动。但是……没有筷子。 宋瑾瑜有些犹豫地伸手,终于下定决心,徒手捻了块饼,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他吃的很慢,虽然人狼狈,吃相却很不错。 林驰帅十分期待地问:“好不好吃?” 宋瑾瑜点头:“好吃。” 林驰帅十分得意:“除了王妈的水平一流,主要还是因为葱长得好。你要知道,只有钟灵毓秀风水好的地方才能长得这么好的葱。” 他说着捻起一块饼,一股脑就塞到嘴巴里,鼓着腮帮子嚼着,全然忘记自己还没刷牙洗脸了。 宋瑾瑜抬着头,看他吃得狼吞虎咽,觉得食欲也升腾起来。 憔悴痛红的眼中露出了些暖意,绊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35、一院狂想曲 两人不出片刻就消灭了一大叠葱油饼。 林驰帅从皱巴巴的西装口袋里掏出张更加皱巴巴的纸巾,想了想,撕成两半,递一半给了宋瑾瑜。 宋瑾瑜道了声谢,接过纸巾,慢腾腾地擦了擦手指:“没想到你还会携带纸巾。” 林驰帅有些不好意思:“哦,昨天半夜睡不着,忍不住拿出我妈的照片在看。一时感怀,流了些眼泪鼻涕,就掏了张纸巾擦着……” 宋瑾瑜整个人僵住,修长的手指掩在皱巴巴的纸巾里,颤抖了两下。 林驰帅继续说道,“擦完就顺手塞口袋里了,哈哈……唉,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嘛。”他说到这里,想了想,实在掩不住好奇地问,“昨天晚上……怎么样啊?” 宋瑾瑜脸色愈加不好:“什么怎么样?” 林驰帅不好意思看着他,转而盯着对方怀里的孩子:“你不是去捉奸吗?” 宋瑾瑜冷哼一声:“看到个贱人边狐媚边立牌坊。” 林驰帅眼睛一亮。 宋瑾瑜声音变得更冷:“至于那老的,简直更不要脸。” 林驰帅煽风点火地感慨:“哎,毕竟一个是你爸一个是你弟,哪怕做了再不要脸的事,你身份尴尬,也不好置喙。” 宋瑾瑜恶狠狠咬牙:“真想跟他脱离父子关系——”他说着,却又现出点绝望的表情,“这样只能让那个MB得势……简直是——” 林驰帅叹道:“对啊……真算起来,你辛苦打理的公司还有他的一份。” 宋瑾瑜冷笑一声:“林先生,虽然我吃了你的葱油饼,但不代表我会听你的挑拨离间。” “唉唉,别这样开不起玩笑嘛。咱们换个话题聊——”林驰帅说着,眼睛熠熠生辉,“昨天晚上,你去捉奸,看见了什么画面啊?” “……” 林驰帅一脸饥渴:“你就告诉我吧……主要是我看你憋在心里,怪难受的。所以说给我听,我愿意和你一起难受。”然后开始指天划地地发誓,“你放心,我林驰帅铁骨铮铮,绝对不会把你的家事当做笑料转头告诉别人!” 宋瑾瑜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 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林驰帅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脸心虚的震惊:“爸?!” 宋瑾瑜也抱着孩子跟着站起来,对着林安歌颔首作礼:“林伯父,你好。” 林安歌立在院中,拄着手杖,皱着眉头打量了两人片刻:“宋先生,你一大清早来找驰帅,有什么要事吗?” 林驰帅抢着回答:“没什么要事,就是……就是孩子生病了,喊他一起上医院陪孩子看病。” 林安歌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宝宝脸色红润,正在宋瑾瑜的怀里呼呼大睡着。 看着健康得不行。 林安歌皱眉喝道:“非亲非故,你也好意思麻烦人家?!”转而对宋瑾瑜说,“抱歉,这孩子不懂事,麻烦你了。孩子我会安排人去医院看病的。” 林驰帅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勉强想出了个原由:“可人家都等了我老半天了,不好让人家白白跑一趟吧。” 林安歌很是不悦:“难道你还要麻烦宋先生跟你一起跑医院吗?” 宋瑾瑜解释说:“不麻烦,我有事正想去医院一趟,只是顺路而已。况且医院里有我熟识的朋友,检查起来也方便许多。” 林驰帅在一旁使劲应和:“对对!” 宋瑾瑜又接着道:“那我们先行一步了,伯父再会。” 林驰帅拉着宋瑾瑜赶忙走:“爸,我晚上回来吃饭的啊,让王妈煮水煮鱼啊。” 两人上了车,宋瑾瑜将孩子递给林驰帅,缓缓启动了汽车。 林驰帅抱着孩子,从车窗望过去。 林安歌依旧站在院中,站得笔直,抿着唇,默然地看着远去的两人。 林驰帅心中掠过不安。 宋瑾瑜问:“你没跟你父亲说清楚?” “这种事情怎么说?”林驰帅烦恼地皱着眉,“说他儿媳妇跑路还不忘甩下顶绿帽?说他孙女不知是谁的种?哎,先去做鉴定,以后走一步算一步。” 宋瑾瑜一笑:“呵,走一步算一步,说得好……”然后转过头看他一眼,“我越来觉得你合我的眼缘。唔,大概也可以说是缘分。” 林驰帅抬指轻柔地蹭了蹭孩子圆鼓鼓的脸,嘴里毫不留情地讽刺:“啧,谁跟你有缘?瞧你倒霉成啥样了,跟你有缘还不得跟着一起倒霉。” 宋瑾瑜沉默一下,然后开口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孩子都不是我们俩的呢?” 林驰帅一噎,然后发狠:“那就继续找她亲爹了。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两人东拉西扯了一阵,林驰帅才猛然发现,两人已经到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 他有些郁闷地感慨:“怎么又是一院?” 宋瑾瑜解释:“一院向来口碑很好。” 林驰帅默然一阵,然后说:“放屁,这里的医生很不靠谱。” 宋瑾瑜转头看他,讶异地一挑眉毛。 林驰帅补充:“我有一段很不美好的经历……” 虽然林驰帅坚持这样认为,但他还是跟着宋瑾瑜一起走进了医院,去做抽血化验。 出乎意料的是,宋瑾瑜竟面色惨白,扭着头看也不敢看针筒。 林驰帅不由嘲笑:“林总,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宋瑾瑜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细若蚊吟:“我……晕血。” 护士将针头猛地戳进他手臂的皮肤。 宋瑾瑜浑身一颤。 护士皱眉:“你别抖,针头都偏了。” 林驰帅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搭在他肩上:“喂,你别抖啊。” 漂亮的女护士啧一声:“看吧,针头偏了。” 说着,拔出,又猛地戳下去。 林驰帅换了只手抱娃:“不行,这孩子太重。哎,你坚持下,别抖。” 护士也戳出一头汗,总算抽满了一管血。 等林驰帅和宝宝抽完血,宋瑾瑜已经在一旁满头冷汗,摇摇欲坠了。 宝宝被抽了血,惊醒过来,哇哇直哭。 林驰帅忙得简直满头大汗。 护士指使林驰帅扶着宋瑾瑜到外头座椅上去躺着:“晕血病人平卧一下,喂点温开水就行。” 林驰帅扶着他坐在座椅上。 宋瑾瑜软绵绵地靠过来,额头抵在林驰帅颈边,汗津津地冰冷。 “喂,你没事吧?明明是汉子身,怎么得了这种装逼女人病?” 护士在一旁大声说:“平卧没听见吗?平卧!” 但座椅上都是人,哪有空余的座位让他们平卧。 林驰帅无法,只得瞅准了个空地,扶着宋瑾瑜让他直接躺在了地上。 宝宝依旧在嚎,上气不接下气的。 护士倒了杯温水,递给林驰帅,示意他喂他。 林驰帅的腿上枕着对方的头,怀里抱着个孩子,手中还拿着温水喂着对方。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理,这么个席地或躺或坐的两狗男男,吸引了十足十的目光。 宋瑾瑜脸色惨白,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显得更刺目了。 他喘息半晌,虚弱地开口:“早知如此……就拔根头发验DNA了。” 林驰帅缓缓倾下杯沿,让杯子里的水倒在对方苍白的唇里。 没掌握好力度,那水顺着对方的下巴流进了衣领里。 林驰帅竟然又摸出了那半张油腻腻的纸巾。 宋瑾瑜半睁着眼:“你还没扔?” 林驰帅捏着纸张要替他擦下巴:“这不,还好没扔。” 宋瑾瑜脸更白了:“你要是敢擦我就让你哭着回去!” 威胁虽狠,但配着他虚弱的脸和嗓子,显得特别无力。 林驰帅无法,只得用手拭了拭对方湿漉漉的下巴:“作。” 宋瑾瑜的头无力地后仰:“流到……里面去了。” 林驰帅伸手探进他的脖颈,胡乱一抹:“真麻烦……” 不远处忽然有声音迟疑地发问:“拉……轰?” 林驰帅一惊,转头循声望去。 36、亲子鉴定 对方猛地一瞪眼,怒声喝道:“林驰帅!” 林驰帅惊喜:“猴子,你怎么在这里?赶快来帮忙!” 猴子拨开人群,颠着屁股走过来,竟一脚踹得宋瑾瑜一个轱辘。他一把揪住林驰帅的衣领,满脸严肃正经,隐隐挟带着腾腾怒火:“拉轰,这样做,怎么对得起陆离!” 一双挺细白修长的手按住猴子的手,温言说道:“候俊,有事好好说,医院里别这样,影响不好。” 林驰帅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候俊就是猴子。再定睛一瞧:“啊,你不是……不是那个精神科主任?” 男人十分温润地对林驰帅一笑:“鄙人杨起铮,你好。” 宋瑾瑜挣扎着总算爬了起来。 猴子对他十分有敌意:“这不是宋总吗?在这公共场合打滚可不好。” 林驰帅连忙解释:“猴子,你误会了。他这是晕血。” 猴子一翻白眼:“他装林黛玉也就算了,他妹的晕血还来医院,作死啊?杨起铮,你赶快去看看他的脑回路正不正常!” 林驰帅连忙拉住他:“你真误会了,我们是来做亲子鉴定的!” 猴子倒吸一口气,连忙压低声音:“你开什么玩笑?他爹怎么会上了你妈?喂,你妈都去了多少年了,你这么怀疑自己老妈太不道德了吧?!” 林驰帅脸都黑了:“你在放什么屁!” 猴子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震惊地咕噜噜乱转:“你爸看起来很正经啊,难不成真是那种人?” 林驰帅狠狠一拍他脑袋:“你脑子里都装着翔吗!?” 杨起铮连忙捧过猴子脑袋:“疼不疼?不疼不疼。”一边自问自答,一边使劲揉着他的脑瓜子,还抽空责备地瞪了林驰帅一眼,“林先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 林驰帅瞧得目瞪口呆:“你……你们……不会吧,难道是真的……” 宋瑾瑜总算站稳了,西装上还残留着一个灰蒙蒙的脚印,此刻白着脸反驳:“到底是谁先动脚的?” 猴子怒回:“谁让你对拉轰动手动脚!” 宋瑾瑜怒极反笑:“我怎么对着林驰帅动手动脚了?” 猴子立马换了个表达:“谁让拉轰对你动手动脚!” 林驰帅感到可耻:“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不中听呢?谁动手动脚了?明明是他枕在我脚上好不好?” 几个人争执得越来越大声,宝宝也不停地抽噎着。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甚至几个护士也围了过来。 杨起铮拿出工作证,展示了一圈:“抱歉,我是精神科主治医师。请勿围观,以免刺激病人。” 众人恍然大悟,赶忙散去。 猴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还真让他枕你腿上了,你对得起陆离吗?对得起吗?” 林驰帅面红耳赤:“我跟你说是因为他晕血!” “晕血还来医院,脑残啊!” 杨起铮忍不住提醒:“拉轰说过,他们是来做亲子鉴定了。” 猴子顿了顿,然后哦了一声,又忍不住问:“说真的,到底是你爸的问题还是他爸的问题啊?”然后自言自语说,“看他爸那么不正经,都搞自己亲生儿子了,嗯,肯定是他爸问题。” 宋瑾瑜白着脸冷笑:“谁搞自己儿子?!” 猴子大声说:“你爸呗!” 杨起铮听得一脸震惊:“候俊你不要乱说,这样污蔑这位先生和他父亲不好。” 人群又开始围观起来,窃窃私语:“病得真严重……” 宋瑾瑜被气得脸色发青,又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杨起铮连忙劝架:“这里人多,上我办公室坐坐吧。大家有什么话慢慢说。” 宋瑾瑜将手搭在林驰帅肩上,脸上冷汗涔涔,低声说:“你扶我一把。” 猴子撸起袖子:“弱鸡似的,老子来扶你!” 杨起铮阻开他,说:“我来。”然后扶住宋瑾瑜,笑着说:“这位先生晕血症很严重嘛。” 宋瑾瑜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杨起铮笑了一笑:“这晕血症,归根究底是一种心理疾病。一般而言,是幼时受了重大的心理刺激才造成的,但可以通过精神治疗‘脱敏’。” 猴子自语道:“果然……”说着后肘戳一记林驰帅,“肯定是小时候被自己老爸刺激的。” 林驰帅抱着孩子,长叹一声:“我怀疑的是我女儿。” 猴子一呆:“你女儿?” 林驰帅有种不知从哪里说起的感觉:“我老婆给我戴了绿帽子,生了孩子后逃走了。” 猴子目瞪口呆:“啊?” 林驰帅点头:“病床下落着一支录音笔,里头说是……”他说着指了指宋瑾瑜,“诺,他的。” 猴子龇着嘴,语塞半天,终于一拍林驰帅的肩:“拉轰,男子汉大丈夫,想开点!等哪天找到那女人,看我不揍她一顿,给兄弟你出气!” 几个人在精神科主任室排排坐着,等着检验结果出来。 林驰帅十分紧张,几乎是坐立难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起铮拿着报告走了进来:“结果出来了。” 林驰帅将孩子一把塞给宋瑾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正想将报告一下子夺过来,半途又缩回了手,临阵胆怯了:“杨主任……你先替我看看。” 杨起铮笑着答应,翻开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说:“恭喜你——” 林驰帅抖着唇:“啊?” 杨起铮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恭喜宋先生,喜得千金;林先生——节哀。” 林驰帅抖着腿后退两步。 猴子凑上前去,伸着脑袋看着杨起铮手上的报告:“诶,我的天。拉轰,你……真的替人家养孩子了……” 林驰帅失魂落魄地应了一声。 宋瑾瑜面色廖白,走过来低头楞楞看着杨起铮手上的报告,半天憋出了句,“这实在是……命运弄人……” 林驰帅面色恍惚,喃喃道:“人说夺妻之恨,杀父之仇……” 猴子忍不住说句公道话:“你老婆是自己跑的,倒也怪不到他头上。” 林驰帅心酸得不由哽咽:“我是因为这孩子才跟她结婚的……现在芩欣跑的没影,我离不了婚,还白养了崽子……” 猴子劝道:“你得这样想,你结了婚,你爸说不定又从哪个旮旯里拉出个女人逼你结婚,对不?” 林驰帅怔愣半晌,有些不大确定道:“老头子早就知道了……他应该……已经默许了。” 宋瑾瑜眸色一凛,问:“默许什么?” 林驰帅说:“我跟陆离在一起。” 猴子满脸震惊:“你爸知道了?你爸同意了?!” 林驰帅正想点头,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林驰帅掏了好几下才掏出手机:“喂?” 沉沉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帅帅,是我。” 林驰帅的心一抖:“陆伯父,你好。” 对方声音低而稳,命令道:“下午来我家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 还不待林驰帅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林驰帅深吸一口气,对猴子说:“至于他爸同不同意,就看今天下午了。” 37、陆钦夫妻 林驰帅一人单刀赴会。 赴会之前,他特意回家里洗了个头,然后将头发吹得根根竖立,再喷上定型水。 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个也不知搁置多久的乳液,挤了一大坨使劲往脸上招呼。 最后挑了件自以为最漂亮的花衬衫,蹬上一双最亮的红色尖头皮鞋,自恋地对着镜头搔首弄姿。 王妈看见,不由赞道:“少爷,你今天真靓。这么精神,要去见女朋友啊?” 林驰帅得意地一挑眉:“是去见女朋友的家长。” 王妈提醒道:“虽然少夫人跑了,那你可千万别提自己还没离婚。” 林驰帅对她抛一个媚眼:“放心,我们家的情况他们都了解。” 王妈忍不住慈爱地笑:“呵呵呵,你这孩子,长不大似的。” 林驰帅跑过去吻了她脸颊一下,潇洒地摆摆手:“王妈,我出发了啊。” “少爷,等你好消息呐,晚上我给你煮水煮鱼啊。” 陆离的家和林驰帅家是一个别墅区的,走过去并不远。 他迎着海风得瑟地走过去,头发临风不乱,昂然竖立。 陆离家的别墅并没有关门,他径自走了进去。 有女人娇俏的笑声传进了耳朵。 林驰帅一愣。 陆钦听到动静,站了起来:“帅帅,你来了,坐。” 林驰帅不知为何,开始不安起来。 他走到沙发旁,看到已经坐着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他有些拘谨的坐下,然后尴尬一笑。 陆钦说:“我介绍一下,这是林驰帅,我好友林安歌的独子。这位是孟先生、孟夫人,”他说到这里,语气很微妙地变了一下,似乎带着慈爱的暖意,“还有孟小姐。” 那女孩十分优雅地向林驰帅示意:“林先生,你好。” 林驰帅很局促:“你好。” 那孟夫人捂着嘴笑:“这位林先生打扮得可真亮。” 她意指林驰帅锃亮的发型、衣服和皮鞋,花俏明亮。 林驰帅当然理解成了“靓”,又想起王妈的赞语,于是呵呵傻笑:“我家里人也是这么说。” 几人都被林驰帅的样子逗得笑起来。 林驰帅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于是也跟着傻笑。 陆钦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林先生是犬子的好友,想必以后伴郎的位置,定是林先生莫属。” 林驰帅的笑容一僵,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孟夫人已然笑着回答道:“我还以为伴郎会是徐梓谦,他和小陆向来比较相熟。林先生倒是面生,想必不怎么去酒会和慈善晚会,以至于我们都不曾碰见过。” 林驰帅面色僵硬:“我是不怎去……” 他向来只去格调,最讨厌的就是参加什么晚会酒宴,一副假惺惺的做派。 两家人接着互夸互捧,是一副几乎要将婚期敲定下来的架势。 林驰帅再难以忍受下去了,他几乎要落荒而逃了。 忽然间一双手搭在林驰帅的肩上,一个优雅的女声温柔地唤道:“帅帅,好久不见。” 林驰帅抬起头,眨了眨眼,惊喜地说:“伯母?你从国外回来啦?” 女子温柔一笑。 她其实已经是四十好几的年龄了,可看上去不过30左右,画着精致的妆,眉宇之间,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和慈爱。 女人温柔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摸摸林驰帅的头发——他的头发很硬,在抚摸之下也纹丝不动。女人好笑地看着他,眼中疼爱又更胜,然后移开目光,别有深意地看了陆钦一眼:“他们父子都催着我回国来看儿媳妇,我能不赶快回来么?” 陆钦沉下脸,沉郁地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警告的意味。 林驰帅当然理解错这句话了,整个人更加萎顿,弓着背几乎陷在了沙发里。 女人牵过林驰帅的手:“让他们去讨论人生大事。帅帅,你过来跟伯母聊聊天,伯母好久没见到你了。” 林驰帅站起,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 女人牵着林驰帅走上楼梯:“这些年来,小离常给我寄些东西,有时是明信片,有时是照片,还有信——他在信里说起你就没完没了,虽然我并没有在国内,但仿佛对你的成长也是亲眼所见似的。” 林驰帅红了眼睛。 他十分喜欢伯母,看见她,就好像看见自己已逝的母亲似的。 他从小妒忌陆离,除了因为他是“别人家的孩子”,还因为他有个让自己做梦都想抢过来的母亲。 但伯母跟伯父关系很稀奇的,并不好。 林驰帅小时候还动过歪念头,妄想怂恿自己的父亲把伯母抢过来当自己妈妈,当然,结果不出意料的,他父亲狠狠揍了他一顿。 女人的手柔软温暖,牵在手里,是直暖进心里头去的:“你不要理你伯父。他这个人呐……只考虑自己,以为什么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我看呐,以后有他哭的时候。” 林驰帅用鼻音低低嗯了一声,当真是千般委屈。 “陆离这孩子也是,把我喊过来,自己倒跑去了美国。” 林驰帅说:“他是去美国搞什么投资公司的事情。” 女人笑一笑:“你知道就好,就怕你误会。” 林驰帅低低应着:“我不误会……” “我带你看小离从小拍的照片……里面可有不少是拍你的。” 伯母拉着林驰帅聊了很久,等林驰帅下楼时,楼下只剩下陆钦一人了。 陆钦站在窗前,端着一盏茶,看见林驰帅下来,侧首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啜了一口茶:“孟小姐留学英国,是剑桥硕士,门第家世都是一流,博学又贤惠,配当我们陆家的媳妇。” 林驰帅不理他,低着头径自走回了家。 走在半路上,猴子打来了电话,询问下午见家长发展如何。 林驰帅鼻涕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我是混混……”他哽咽着说,“不学无术,只知道泡妞花钱,连最烂的大学都考不上……连普罗米修斯是谁都不知道……二十多岁了,一天正经班都没上过,” 猴子赶忙说:“兄弟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就是戳兄弟的软肋,伤兄弟的心!那啥,普什么斯是谁?他上过国外名牌大学?” 林驰帅抹了把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是在希腊上大学的,结果被性虐待了。” 猴子倒吸一口气:“你看看,在国外上学多么危险!咱还是安心呆在国内。” 林驰帅捏着手机一边讲一边哭一边回到了家。 王妈看到了大吃一惊:“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将电话也会讲成这样,快点擦擦脸。” 林驰帅摁断通话,满脸是泪:“都怪猴子……” 王妈跟着责备道:“候少爷也是,干嘛在电话里说些伤心话惹你伤心。” 林驰帅说:“王妈我要吃水煮鱼……我去陆离家,他们都没款待我吃午饭,我快饿死了。” 王妈赶忙说:“好好,我立刻去烧,少爷你等一会儿啊。” 林驰帅等了一会儿,暂时没等到水煮鱼,倒等到门口来了一辆车。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老爷子拄着手杖躬背从车里走了下来。 林驰帅站起身,眼睛犹自通红:“爸!” 林安歌缓缓走进门,不急不缓地问:“回来了?” 林驰帅点头,声音还带着沙哑:“回来了。” 林安歌又问:“受委屈了?” 林驰帅吸吸鼻子:“没……没有。” 林安歌坐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现在就这样子,以后你要怎么熬?” 林驰帅有些反应不急:“啊?” 林安歌叹了口气:“跟爸爸出国吧……” 林驰帅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为什么要出国?!” “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一所大学……”老爷子垂下睫,语气柔和,“你没上过大学,去深修一下,对你有好处。” 林驰帅有些心动,问:“是……名牌大学吗?” 老爷子一笑:“心倒大,进去容易,你能毕业吗?你能说几句英语?” 林驰帅默默然不作声。 “你不是能看人脸色,受委屈的孩子。跟陆离在一起,有你苦受。”林安歌淡淡一笑,“跟爸爸出国去吧。” 38、往事前尘 “那我要是一直毕不了业怎么办?”林驰帅难得想得远,不禁忧心忡忡,“那岂不是得呆好几年?” 林安歌看着他,神色认真,却莫名带出三分寡欢的模样:“没关系,你慢慢学……出国的事你不用和陆离说了,你陆伯父会转告的。还有……我们不回来了。” 林驰帅大吃一惊:“什么不回来了?!爸,你开什么玩笑……”他开始急的满头冒汗,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拒绝的理由,“公司还在这边呢。” “公司我已经安排好可靠的人手打理了,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正常运转。那边的居留签证和住房我都已经办理妥当了……我们去希腊,我已经在爱琴海边上买了一栋海景别墅。帅帅,那里的海跟这里不一样,很漂亮,你会喜欢的。” 林驰帅白着一张脸:“如果我不去呢?” “我已经订好了机票,三天后出发。” 林驰帅梗着脖子:“反正我不去!” 林安歌漠然地说:“无论你去不去,我都是要去的。” 林驰帅有些反应不急:“什么叫你一定要去?” “跟着陆离还是跟着爸爸,你自己选一个吧。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总之我是不会害你的。”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陆离会害我?” 林安歌叹息:“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害对方。” 林驰帅开始嚷嚷:“什么叫害对方?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上次分明不是同意了吗,出尔反尔简直为老不尊!” 林安歌狠狠将手杖敲在地面上:“林驰帅!”他厉声喝道,“玩够了么?!玩够了就跟我一起出国!陆家我们搞攀不起!你现在给我回房间好好反省,收拾东西三天后滚蛋!” “你要滚自己滚,干嘛拉着我一起滚蛋?!我就不走,我就赖定陆离了!”林驰帅嚷得更大声。 林安歌不再理他,径自匆匆上楼。 林驰帅还在后头叫嚣:“我偏就不走,我跟陆离谈恋爱又不是跟陆钦那死老头谈,他同不同意干我屁事?!你颠颠贴陆钦冷屁股有屁用,他还嫌你老不死的瞎闹腾!” 林安歌止住脚步,霍然转过身,猛地将手中手杖狠狠砸向犹自滔滔不绝的林驰帅。 “闭嘴!”他厉声大喝,脸色极其可怕。 林驰帅被手杖砸中脑袋,当场捂住脑门蹲了下去。 在一旁躲了许久的王妈终于匆忙走了出去:“这是干嘛,不要吵啦不要吵啦。”她捧住林驰帅的脑袋,却见他额头上破了皮流着血,心疼得不得了,“老爷,少爷不懂事,你砸他干嘛,都出血了,哎呦。少爷,疼不疼啊?” 林驰帅咧一咧嘴,索性撒泼状地哭了出来:“疼,疼死我了!你就会打我,是陆离先来招惹我的,有本事你打陆离去!” 王妈在那边劝:“少爷你别说了,哎,先去止一下血。” 林驰帅继续嚎:“你那么疼陆离一点都不疼我,到底谁是你亲儿子?!我偏就跟他在一起,就冲这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气死你!” 王妈急急地捂住他的嘴巴:“少爷你不要再乱说话啦!” 林安歌站在楼梯上气得面色惨白,手扶在栏杆上,反复地捏紧松开,终是没说出一个字,松开手转身离开。 林驰帅上气不接下气,拉扯着王妈:“我是他亲生的吗?是他亲生的吗?!” 王妈拍着他的背:“当然是的啦,当年我看着你从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老爷夫人可欢喜了。你瞧瞧你这模样,尤其这双眼睛,简直跟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不是?” 林驰帅总算放开这个话题,捂着自己脑门:“疼死了疼死了!”松开手一看自己手掌全是鲜血,几乎当场就要厥过去。 王妈又是替他止血又是替他上药,劝得嗓子都快哑了。 林驰帅扯着她,眼泪汪汪:“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王妈说:“我得照看着这边的房子,哪天你们回来了,这里干干净净的,你们一下子就可以住进来。” 林驰帅说:“可爸爸说以后再也不回来了,那我不是再也看不见你了?” 王妈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傻孩子,老爷在说气话。等你们两个孩子想明白了,肯定还得回来。” 林驰帅依旧钻着牛角尖:“要是想不明白吗?” 王妈劝道:“想不明白就装作想明白了,这样不就能回来了吗。你们还年轻,他们还能 跟你们拗一辈子吗?少爷你先别钻牛角尖,跟着老爷去国外,先缓一缓再说。” 林驰帅喘着气打了一下嗝:“还是王妈你聪明。” 王妈忍不住笑:“你这傻孩子。老爷心情不好,你就当陪老爷一起出去度假,知道吗?” 林驰帅点点头:“普罗米修斯据说是希腊人。” 王妈被他天外飞仙的一句话搞得懵住:“那是谁啊?那么长的名字?” 林驰帅有些不好意思:“挺有名的一个人……我还演过他嘞。主要是陆离喜欢。” 王妈点头:“陆少爷喜欢的人,肯定是很棒的。” 这一句话当然把林驰帅也给一起夸了进去。 在王妈心中,林驰帅无疑是最优秀的,纵是陆离,也是不能和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比肩。 不过林老爷子显得绝情多了,他收掉了林驰帅的手机、冻结了他所有的卡,连那辆车也一并给锁到了车库了。 让林驰帅想去格调开一个告别晚会都拿不出钱来。 但林驰帅还是乘着夜色偷溜了出去,整整走了3个小时,愣是让他走到了格调会所。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总经理室,刚开了一条缝,震耳的交响乐便传了出来。 徐梓谦竟披着一身希腊风的白色长袍,十分动情地捏着一卷书,吟唱着:“我们总算到了大地边缘,斯库提亚这没有人烟的荒凉地带。啊,赫菲斯托斯,你要遵照你父亲给你的命令,拿牢靠的钢镣铐把这个坏东西锁起来,绑在悬岩上……”说着说着,又冒出一段叽里咕噜抑扬顿挫的洋文来。 一束雪白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打下来,投在他身上,倒真有那么点舞台的意味。 再加上这身诡异的装扮,配着地中海风情的办公室,倒也十分意外地相得益彰。 林驰帅被他的台词吓得抖了三抖,喊道:“徐总。” 徐梓谦十分沉浸动情,竟没听到,继续吟唱。 林驰帅大喊一声:“徐梓谦!” 徐梓谦终于听到了,十分不悦地关掉音响,沉郁地问:“你做什么?” 林驰帅反问:“应该我问你吧?” 徐梓谦脱掉身上白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我是歌剧爱好者。来,为歌剧干杯!” 林驰帅黑着脸,看着他十分陶醉地饮下红酒:“这爱好真……诡异。” 徐梓谦讶异道:“这可是十分高贵的爱好。你的陆离也爱歌剧,当初他在美国留学时,还曾来过我的母校,意大利弗罗伦萨大学做过艺术交流。哦,对了,我们还一起同台演出过。” 林驰帅十分嫉妒:“你们的关系真好。” 徐梓谦摆摆手:“哪里?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贵族派头,谁知到了你面前竟变成了狗腿模样。爱情啊,真是令人唏嘘!但愿这种奇妙的感情永远不要降临在我的头上。” 林驰帅问:“为什么?” 徐梓谦哈哈大笑:“我可不愿意变成这种狗腿样!哈哈!” 林驰帅走过去,拿起他放在一边的白袍,拎起来百般无聊地反复看着,然后披在自己头上。 白色的袍子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脸:“一个人演话剧,不是很无聊。” 徐梓谦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十分嫌弃:“你头上抹了多少定型水?啧,别把我的衣服搞脏了!这可是我专门从法国定制过来的。” 林驰帅的头发笔直竖立,顶着衣服,显出一个尖锐的弧度来:“难道不是很靓吗?” 徐梓谦一脸便秘的表情:“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你的品位真的是糟糕透顶吗?看你这花衬衫、红皮鞋……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暴发户吗?我都无力吐槽了。” 林驰帅郁郁地说:“他们夸我靓……” 徐梓谦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亮?是挺亮的,几乎闪瞎我英俊的双眼。哎,你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别人是在嘲笑你啊?” 林驰帅透过白色的袍子,十分阴郁地看着他。 徐梓谦勉强止住笑:“诶,我也奇怪……论家世,你可比陆离更好呐。军三代、富三代。人家说贵族是三代养成,你们家养了三代,怎么反而出了个土豪?!好好好,你别这样瞪着我,我不说这个了,我记得你爷爷当年可是堂堂的军区司令,陆离他爷爷不才是警卫员吗?诶,你怎么不说说陆钦当初是怎么靠着这层关系勾上叶家,发家致富的?” 林驰帅一脸郁郁:“你好八卦……” 徐梓谦越说越来劲,甚至于对着林驰帅抛了个媚眼:“不是说叶家小姐,原来是你父亲的未婚妻吗?” 林驰帅哦了一声:“不是很明显吗,我爹的未婚妻被陆钦那死老头抢走了呗。” 徐梓谦摸着下巴:“哦?” “幸好抢走,不然也就没有我了……” 徐梓谦感叹一声:“那陆夫人的才学风采相貌,确实是没的说的。要是我,也得抢。” 林驰帅说:“那我支持你,陆夫人我今天中午才见过,风韵犹存,配你绰绰有余。赶快去抢。” 徐梓谦摆手笑着:“不行不行,陆离会杀了我的。他怎么肯叫我爸呢,是吧?” 林驰帅却像听着什么伤心话,紧抿着唇,闷闷不乐。只忽然说道:“我要走了。” 徐梓谦一愣:“哎?哦,慢走不送啊。” 林驰帅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披着白袍,半掩着脸:“我不得不先离开这里。” 徐梓谦眯起眼:“哦?” “我要去希腊。”他接着说。 “希腊不错。”徐梓谦评判道,“希腊美人美景,又是西方歌剧的滥觞之地。你会喜欢他的。怎么,你要跟陆离一起去度蜜月么?” 林驰帅摇头:“他不知道……我跟我爸一起去。”然后强调,“只有我们俩。” 徐梓谦这下是真愣住了,压低声音道:“你们不会出柜了吧?” 39、分别时 林驰帅有些不好意思:“老早的事情了。” “你们有没有搞错?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呢你们就出柜了,这不是等着他们拆鸳鸯吗?!” 林驰帅更不好意思了:“老早就煮成熟饭了,你不也知道吗?” 徐梓谦默然片刻,然后郁闷地解释:“我是指经济大权,公司控制权等等。你现在这样,你爸一截断你钱路,你怎么办呐?这种事情要水到渠成知不知道?” 他说着十分嫌弃地看了看林驰帅:“啧,就你这智商这品味……陆离竟会看上你……” 林驰帅闷声不吭,然后低声咕哝:“我也奇怪……” 徐梓谦见他这样一副小媳妇样,倒也不好意思继续嘲讽,反而蹲下身,劝慰:“其实也不奇怪……你长了个好模样,对吧?” 林驰帅看着他,眸子里湿漉漉的:“我又不是女人,长好看屁用。” “怎么会没用,让人多有欲望,对不?小伙子,去希腊好好捯饬捯饬,提升下自己品味,别穿花衬衫了,像菲律宾农场暴发户似的。” “……等陆离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说什么?说你去希腊?” “如果他要和孟小姐结婚,找你当伴郎好了。如果他不结婚,就等我回来……爸爸就我一个儿子,他又主意已定,我总得陪着他。” 徐梓谦的表情变得凝重:“这种事情,你怎么自己不跟他说?我一个外人,能说得清什么?” 林驰帅垂下头:“我手机被爸爸没收了。” 徐梓谦转身去找自己的手机:“你早说,我借手机给你。” 他拿起放在办公桌的手机,拨了陆离的电话:“这种事情,得自己说明白才好……” 电话通了,陆离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喂?” 徐梓谦握着手机转身,却见身后空荡荡再无一人,只剩下那件白色的袍子的躺在地上。 “你老婆要跑了。”徐梓谦抽了抽嘴角,开口,“他像受了大刺激,你赶快回来,我拦不住他。” 林驰帅又走了三个时候回到家里,那尖头皮鞋是很不合脚,都磨出了水泡。 夜已过半,正是最黑暗的时辰。 林安歌却没有睡,坐在客厅里等着对方。 林驰帅慢腾腾地走进来。 林安歌抬起眼皮,淡淡问:“你衣服呢,怎么光着上身?” 林驰帅踢掉皮鞋,向自己房间走去:“路上扔了。” “不是法国的订制货吗,当初还喜欢得不得了,怎么说扔就扔了?” 林驰帅有些不咸不淡的伤悲:“哦,别人说这衬衫穿着像菲律宾的土豪,还是农场暴发户级别的。” 老爷子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倒是终于有人说了么?” 林驰帅爆发出来:“王妈早上还夸我打扮得靓!” 王妈在一旁怯怯的说:“不就是靓吗?少爷你就是啥都不穿都靓啊。” 老爷子淡淡地说:“王妈这种年纪的女士都喜欢花花绿绿的,不适合你们这种小年轻。” 王妈在一旁应道:“就是,花花绿绿的多喜气,又年轻!” 林驰帅愤愤然向楼上走去。 林安歌在他身后说:“我们明晚走。” 林驰帅大吃一惊,转头问:“不是三天后吗?” “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就提前走。”林安歌说,“你准备下吧,跟候俊和小马他们知会一声,让他们以后有空来希腊玩。” 林驰帅恍惚一下,然后说:“我手机在你那里。” “你可以用座机。”林安歌说,顿了顿,又补充道,“哦,提醒一下,国际路线是打不通的。” 林驰帅没有回答,回到房间呆坐着。 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他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他打开房门,看到父亲的房门微微敞着,有橘色的灯光流淌出来,铺在走道柔软的地毯上。 林驰帅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他觉得父亲是更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老人家总是讲究落叶归根,谁都不愿意一把年纪了还离乡漂泊。 自己谈一场恋爱,反倒连累了世上唯一的亲人,让他宁愿远赴异国也要断了自己和陆离这层干系…… 其实又是何必呢? 他缓缓打开门。 父亲背对着他坐在桌上,看着桌上的相册。 仿佛感受到他的到来,林安歌并不动,只自嘲一笑:“人老了,总爱回忆过去。” 林驰帅走过去——第一个相框上的照片,是黑白两色的。 背景是北京大学的正大门,很有特色大宅门和石狮,还有站在中间的少年。 少年穿着中山装,笑得很灿烂,灼灼其华的模样,眼睛是一弯月牙了。 笑意几乎要迫开照片铺面迎来。 正是最好的岁月最风流的年华。 林安歌指了指这照片,似乎有些感怀:“那是我年轻时候求学时拍的。” 林驰帅看了一会儿,问:“听说陆钦上大学的钱还是我们家出的,是吗?” 林安歌沉下脸:“老一辈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林驰帅不屑:“看他现在叼成七五八万的模样,得瑟。” 他说着,又将目光扫过剩下的相册,竟有大半是跟陆钦合影的,剩下的便是自己儿时的照片了。 他心中十分不悦,问:“妈妈呢?” 林安歌一愣,犹疑着解释:“她……只陪着我过了四年,所以照片不多。” 林驰帅又想起了自己仅有的那张全家福。 眼前的男子板着张脸,是一丁点笑意都没有,哪像这些照片笑成了烂桃花。 他心下更加不悦,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林安歌站起来,唤他:“帅帅。” 林驰帅微微顿住脚步,红着眼睛,却没有回头:“你人生中有几十个四年,你却以为她有几个?” 他的父亲从来不怎么提他的母亲,偶尔说起都神情淡淡的,简直太他妈渣了。 他简直要怀疑,老头子多年不娶,是有着什么内情。 第二天下午很快就到了。 林驰帅父子俩出发前往机场。 A市的机场大而洁净,巨大的玻璃几乎要将人心照得冰冷。 林安歌示意林驰帅在一旁等着,自己去换登机牌。 机场广播中的女声冰冷而又礼貌地播报着航班情况。 林驰帅守着行李,正百般无聊。 广播中的播报的内容却骤然一变:“林驰帅小朋友,林驰帅小朋友,你的家人正在问询处焦急等候着你,请前往问询处。” 林驰帅黑了脸,心想哪个熊孩子乱跑,还他妈跟他同一个名字,真是俊,然后广播传出一阵嘈杂声,有细微争辩声传了出来,然后骤然一变,竟换成一个男声了。 那声音憔悴而焦急,却熟悉得不得了。 “帅帅……”那人急急的说,“希腊真的不好,那里闹经济危机,公务员都跳楼了,人民鼠目寸光,排外很严重,又容易水土不服……总之我不是黑希腊,你千万——” 话说到这里,又发出一阵嘈杂声,然后声音被骤然切断。 林驰帅听得有些呆。 他没想到陆离会这么快赶回来,更从没想到陆离有一天竟也会干这种蠢事。 就像是他的智商向自己看齐似的。 广播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女声,继续播报着航班。 林驰帅怔怔发了下呆,却见不远处的父亲正在向他招手。 他拎起行礼,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40、追回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斜斜投设进来,将人影拖得很长,浮在大理石地面上。 林驰帅觉得阳光有些刺目,滞住脚步,忍不住眯了眯眼。 就在这一瞬间,身后忽然传来纷急的脚步声,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擒住。 对方掌心火烫呼吸急促。 林驰帅的心猛地一跳,正欲转头看去,自己手上却传来一阵大力,直接被对方拖着跑了起来。 行李失去主人的依托,瞬时散落在了地上。 对方腿长步大,跑得着实很快,林驰帅被他拖着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陆离,你先松手。” 陆离沉默攥着他,依旧跑着。 林驰帅喘得像个破风箱了:“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陆离竟一把将他扛起,麻袋一样扛在肩上,丝毫不顾路人目光,一路跑出候机厅,沿着候机厅的专用车道跑着。 此时一辆轿车迎面急速驶来,到了两人面前发出尖锐的刹车声,迅速停下。 陆离打开车门,一把将林驰帅扔了进去,自己也躬身钻入车中。 车子马达发出一声轰鸣,立刻加速驶离。 林驰帅被颠地浑身骨架都快散了,勉强坐稳,胸膛急促欺负着:“喂,你过绑架吗?这么驾轻就熟?” 陆离眼睛黑亮,湿漉漉地看着他。然后捧过他的脑袋,猛地吻将下去。 他的呼吸滚烫,唇也火烫,狠狠噬咬着林驰帅的唇,是一副要将他拆吞入腹的架势。 汽车飞速行驶着,整个机场迅速倒退,渐渐变得渺小,镶嵌在莽莽一片的天地中。 陆离桎梏着林驰帅吻了个够,良久唇分,他又捧着对方的脸细细瞅了一会儿,然后红着眼睛展颜一笑:“还好……我捉住你了。” 林驰帅垂下眼,舔了舔唇。那嘴唇都被吻得红肿了:“什么叫捉住我?说的我好像动物似的。” 陆离蹭了蹭他的脸,然后将脸埋在他颈间,低低说:“他带不走你了……” 林驰帅迟疑着说:“我不能丢下我爸爸。” 陆离伸舌舔了舔他的锁骨一下,激得林驰帅差点跳了起来。 他得意地低笑:“什么叫丢下?以后我们一起去希腊看他,就算以后长住在那里也可以。不过我不大喜欢那里。” 林驰帅说:“我知道,那里经济危机,人民盲目排外,而且容易水土不服。” 陆离吻了吻他的额头:“不是……那里我们没法领结婚证。” 林驰帅一笑,嘴角扯得很勉强,郁郁寡欢的模样。 陆离扣起手指,敲了敲驾驶座椅后背:“都约好了吗?” 司机恭声回答:“都约好了。” 陆离转而温柔地对林驰帅说:“帅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驰帅对他卖的关子似乎毫不感兴趣:“哦。” 陆离问:“你怎么不问我带你去什么地方?” 林驰帅毫无诚意地问:“你带我去什么地方?” 陆离又捧住他的脸,拇指温存地蹭着他的脸颊:“保密。” 林驰帅:“……那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陆离迟疑了一下,然后将手机递过去。 林驰帅伸手去接,陆离却攥紧了手机不放手:“讲电话可以,你不许走。” “我只打个电话……再说我人在车里,怎么走?” 陆离依旧紧攥着,满眼血丝,一副患得患失操劳过度的模样:“真的?” 林驰帅破口大骂:“我操你放不放手?!怎么变得娘们唧唧的?!” 陆离赶忙松手:“好好好,你别生气。要打多久都可以。” 林驰帅取过手机,拨打了电话。 陆离凑过头去,将脸贴在对方脸上,是冠冕堂皇的窃听了。 电话通了,那头沉默好久,终于叹息一声,开口:“帅帅……” 林驰帅用鼻子哼出一声:“嗯。” “爸爸祝你幸福……” 林驰帅一下子红了眼,抖着嗓子忍住哭腔:“嗯。” “爸爸先去希腊看一下我们的房子……好的话,你和小陆过来,一起住几天,就当旅游了。” 林驰帅吸了下鼻子:“嗯。” “爸爸先去登机了。” “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带着暖意,然后又沉默一阵,才又开口:“爸爸……爸爸爱你。” 林驰帅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我……我也爱你。” “好孩子。”对方说。 然后电话挂断了。 陆离微笑着看着他,执过他的手,在自己唇边吻了一记:“我也爱你。” 林驰帅咧开嘴笑,鼻涕都快流进嘴里了。 饶是陆离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忍不住头皮一麻,赶忙扯了纸巾给他擦。 车停在陆离家的别墅外。 陆离牵着林驰帅下了车,径直往家里走去。 林驰帅有些胆怯,陆离紧了紧他的手,拉着他进了房门。 客厅中竟有好几个人,孟小姐一家都在。 陆夫人原在跟孟氏母子聊天,见到两人,不由站了起来,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温柔微笑着。 孟小姐露出小女儿态的羞赧:“陆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孟夫人笑着揶揄:“陆先生将我们请到这里来,反而没了人影,现在是总算肯出现了。” 陆钦则阴下脸,走过去:“陆离,你过来,爸爸有话跟你说。” 陆离却冷笑:“可我没话跟你说。” 他说着,拉着林驰帅往前走去:“孟小姐,想必我以前是说的不够清楚了。” 陆钦厉声喝道:“住口。” 陆离冷睥了自己父亲一眼,转而笑着看向孟小姐:“既然我给你台阶你没有下,那我现在就跟你说明白,我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因为我是同性恋,我有喜欢的人,就是他。” 女人听得脸色发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孟夫人扶住自己女儿,僵笑:“陆先生,你不要说胡话。” 陆离笑一笑,搂住林驰帅,骤然吻了下去。 孟小姐当场就捂着嘴哭了出来。 孟老先生猛地一拍桌子:“陆钦,你们家实在欺人太甚!” 陆钦面色铁青,半晌才冷声说道:“抱歉,我会好好教导犬子,鄙人先送诸位出去。” 陆离截断道:“不必了,我和帅帅先走一步了,”他说着,尾音轻佻不屑地扬起,“你们再好好叙旧。” 然后拉着林驰帅头也不回地离开。 孟氏一家旋即也离开了。 陆钦铁青着脸,拿出手机,给林安歌打了电话。 电话中却传出冷冰的女声,机械地重复着对方已关机。 陆钦大怒,狠狠将手机砸在地上,任它碎成几片。 陆夫人淡淡看着自己的丈夫,淡然劝道:“或许是他登机了。” 陆钦转头对着她吼:“他儿子还在这里,他登什么机?!” 女人忍不住勾起嘴角,是一个嘲讽的微笑:“因为你厉害,把他都给逼走了。” 说着转过身,姿态优雅地上了楼。 陆钦白着脸,在女人身后势单力薄地孤身喝问:“你懂什么?我跟安歌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他。” 女人回眸,对着自己丈夫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陆钦狠狠皱起眉:“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出国?” 女人并没有回他,回过头继续走着楼梯。 旋转楼梯很长,像是绵延没有尽头似的。 但女人终究走到尽头了。 她半倚在栏杆上,高高在上地半俯下头,看着立在楼梯脚下的男人:“因为你不知道他将去哪里……而他也永不回来了。” 陆钦冷笑:“放屁。” 他出生不好,靠着自身努力,一步步爬成上层人物,也自诩为上层人物,愈发对自己要求严苛,恨不得脱掉以前那层卑微的皮,已经几十年不曾讲过脏话了。 此刻却恶狠狠地飙出一句。 然而自己妻子却是说对了。 他竟只知道安歌今天要带着儿子出国,却不曾没有关心他们要去哪里,林安歌也不曾说起。 他自以为对方安置好孩子,就又会回来。 就跟以往无数次一样。 他只是不想两个孩子在一起,徒毁了两个人生。 41、中国特色的H 那厢,陆离带着林驰帅去了他们的别墅。 钢琴还是那家钢琴,笼在橘色的灯光中,黑色的漆面熠熠生辉。 海风从大敞的窗中鱼贯而入,吹得白色的窗帘蝶般飞舞。 灯光很暗,烛光却明亮。 各色玫瑰花团簇着各色蜡烛,盛开在大厅的每个角落。 鲜花、蜡烛、红酒、晚餐……当然还有钢琴,浪漫得令人毛骨悚然。 林驰帅严肃着一张脸,不为糖衣炮弹所动:“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演歌剧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徐梓谦人虽不错,但心理挺变态,你还是不要和他往来过密的好。” 陆离执着高脚酒杯,微微晃荡着猩红的酒水,意有所指地开口:“说到往来过密……我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林驰帅满脸戒备:“什么?” 陆离抿了口红酒,缓缓道:“我听到些流言……说你和宋瑾瑜往来过密。” 林驰帅立马哈哈地干笑:“都说是流言了嘛……” 陆离凝起表情:“看来是真的了。” 林驰帅解释:“他是宝宝的亲生父亲……我只是去找他负责任而已。” 陆离放下酒杯:“这话我很不爱听,你只需找我负责任。” 林驰帅呵呵笑着装傻。 陆离摘下一朵花瓶上的白色玫瑰,走到林驰帅面前,屈膝半跪,将花递上前去:“歌剧《玫瑰骑士》中,银玫瑰代表爱情,请你收下她。” 林驰帅低声咕哝一句:“多花头。”但手上却是利落地接过花,“诺,我收下了。” 陆离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上亲吻了一记。 是个优雅的吻手礼。 林驰帅浑身不自在:“中国人,弄这些西洋玩意干嘛?” 陆离对他一笑:“这是《玫瑰骑士》中的场景,你是我的苏菲。” 林驰帅激动地站起来:“跟你说了我不演歌剧!还有,苏菲他妈的难道不是卫生巾的牌子?!你再匡我别怪我不客气!啥苏菲呢,不就想让我演骑士胯下的畜牲么?” 陆离僵了脸,有种一拳打到了空气中的感觉,抽了抽嘴角,柔声说:“帅帅……苏菲是女主角。” 林驰帅将头一扭,特傲娇地说:“无论是卫生巾还是马,我都不演。” 陆离退让道:“那……你来演骑士?” 林驰帅一下将玫瑰花叼在了嘴上,特风骚地说:“行。” 然后将陆离摁到了椅子上,自己半跪于地,将嘴里叼的玫瑰取下,插香状的拿着湿漉漉的茎杆:“呃……陆离,我该说什么台词?” 陆离取过玫瑰,垂眸对着玫瑰笑了一下:“想怎么演就怎么演,随意就行。” 林驰帅站起来,一把就将自己的领带撤掉,双手扣住座椅扶手,嚣张道:“你作为战马,怎么能能坐在椅子上?应该匍匐在我胯下才对!” 陆离失笑:“这歌剧里没有马的戏份。” 林驰帅扯过对方领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我爱怎么演就怎么演吗?” 陆离点头,异常柔顺:“好,我匍匐在你的胯下……” 说着勾唇一笑,竟顺着椅子半滑下来,刚巧鼻尖抵在对方下身。 陆离侧过头,隔着衣物吻了吻对方那物什。 林驰帅从上面看下去,刚好见对方俊美的眉目,睫羽黑压压地垂着,看不见眸中的神情,只是异常柔顺。 他不禁十分激动,老二立时暴涨三分。 陆离伸手,托住他的臀,然后用牙齿咬住拉链,缓缓拉下,然后隔着内裤一舔。 隔靴搔痒,异常带感。 林驰帅捧住他的头,将他的头发抓得一团糟,下半身激动,上半身艰难思索着歌剧台词。 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驾。” 陆离当场就笑了出来:“你真当我是马了?” 林驰帅摁着他的头:“继续继续!” 陆离温柔地笑:“嗯,我要厥蹄子了。” 林驰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离一下子放倒在了地上。 他刚欲挣扎,陆离抽过一束花束,将绑花的彩带抽了出来。 玫瑰花散落一地,含羞带露地零散在地上。 陆离将彩带迅速地绑在了对方手上。 林驰帅挣扎不休:“喂,你这是干嘛,应该按照剧本来!” 陆离取了一朵玫瑰花,截短花茎,然后轻轻插在了对方嘴里,止住对方话语:“我这匹马,比较有想象力,喜欢创造剧情。” 林驰帅被花刺刺得舌头发疼,噗噗地向外吐着花朵。 陆离将指按在花朵上:“你要是吐出来,指不定我将它插在哪里了。” 林驰帅白了脸,含糊地骂了两声。 陆离低头吻了吻那朵花,玫瑰被林驰帅含在口中,颤巍巍地抖了一下。 陆离挑眉轻笑:“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林驰帅气得满面绯红,当真有了那个意思。 陆离俯身低问:“我还想你帮我含一样东西,你从不从我?” 想林驰帅当年投身欢场数载,怎么能不懂这其中意思,当即英勇不屈地摇头。 陆离叹了口气:“既然这样……” 说着褪下对方裤子,低下头冲着那伏蜇的物什不轻不重地咬去,然后又缓缓一舔。 林驰帅倒吸了一口气。 老二勃发,顶端渗出汁液来,十分激动。 陆离又择了枝火红的玫瑰,将娇嫩的花瓣扫过林驰帅的敏感地带,缓缓撩拨着,然后竟将尖锐的花茎插进了对方的码眼。 林驰帅痛得躬身一叫,陆离却含笑低吟:“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 林驰帅哪里听得懂这种文绉绉的诗句,正待破口大骂,嘴巴里却含着花,只化成模糊的咕哝。 艳红的玫瑰斜斜着插着,随着林驰帅颤抖而微微颤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陆离眯起眼睛,竟又执了一朵玫瑰,微抬起林驰帅的下半身,用花骨朵蹭着臀缝,慢吞吞地滑落下去:“梅柳夹门植,一条有佳花。” 林驰帅终于忍无可忍,一口吐掉嘴里的玫瑰:“我操你啊,不是歌剧吗,你念什么经?!” 陆离昂起下巴,用余光睥着他:“操我?” 他反问着,执起桌上正燃烧着的粉红色蜡烛,然后将蜡烛凑到对方下半身那朵玫瑰旁,启唇别有深意地念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然后将蜡烛缓缓一倾。 火烫的蜡油便滴落下来,正中红心,将玫瑰根茎融在了码眼里。 林驰帅被烫得浑身一抖,高声叫道:“照你麻痹!快放了老子!” 陆离默了默,然后开口:“你骂我妈妈,我很不高兴。” 手中蜡烛愈发倾泻。 蜡油像散落的珍珠似的,一颗接着一颗散落下来。 林驰帅都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说脏话了……求求你别再念诗了,要操就操,搞这种花样做什么?” 陆离勾起唇角,颇是认真:“这是是有中国特色的歌剧,你喜欢吗?” 林驰帅呼呼喘着粗气,只觉得要被烫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了:“我……我如果说不喜欢呢?” “那说明你还不了解它……我得继续发扬它的精髓,搏你欢喜。” 林驰帅带着哭腔:“我喜欢……” 陆离一叹:“既然这样……你应该会更喜欢接下来的部分。” 他继续将对方的臀部抬高。 插在码眼的花朵几乎与地面平行了。 它本是摇摇欲坠,却被蜡油牢牢封在了上头,摇曳着却不掉落,每颤抖一下,根茎便深深戳着码眼一下,又疼又痒,极致折磨。 却撩拨得老二更加红肿勃发。 陆离拾起林驰帅吐在一边的玫瑰。 玫瑰根茎沾满了口水,黏腻晶莹。 陆离执住玫瑰花萼,用湿漉漉的尾端,轻轻一刺紧闭的穴口。 穴口被挤得开了一条缝,然后又紧紧闭合,紧张攒动。 花茎上的涎水划成一道道银线,落在穴口褶皱附近。 陆离微一使劲,那花茎便刺了进去,被穴口含住,颤巍巍地立在半空。 陆离又诗兴大发:“蓬门不曾缘客扫,蓬门今使为君开。” 林驰帅低吼一声:“你妹!” 一时前头后端,皆是鲜花攒簇,美不胜收。 陆离轻轻拨动花杆,花茎在内穴里左搅右拌,刺得穴口一阵子收缩。 林驰帅张开腿,吼道:“快点,妈的快点!” 陆离欣赏一阵,终于慢吞吞地抽出花,扶住自己的欲望,噗地冲撞进去。 林驰帅一声闷哼。 陆离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 大概抽动了百来十下,林驰帅终于经受不住,想要泄出来。 可那地方插着那玩意,又封了厚厚一层蜡油,如何冲得破。 林驰帅难受地大声嚷嚷。 陆离却止住动作,抱住他的腰,让他缠在自己腰上,然后自己躺在地上:“我的骑士……来,看你骑术如何。” 林驰帅被束缚住的双手难受得挣了挣:“帮我解开。” 陆离笑问:“上面还是下面?” “都要!” 陆离挺一挺腰:“看你驰骋的技术。” 林驰帅咬着牙,恶狠狠地沉腰一坐,却意外撞到自己的那一点,浑身痉挛似的一抽。喘了口气,大力抬腰,再狠狠坐下,恨不得坐断对方老二的样子。 陆离眯起眼,十分享受。 林驰帅坐了好几十下,腰都快断了,忍不住龇牙:“你这匹懒马,倒是跑起来啊。” 陆离方坐起,搂住他的腰,将手往下探。 两人交接处早是泛滥成灾。 他用指甲重重一掐对方翻出的媚肉,伴着对方动作,狠狠挺腰插入。 插在林驰帅老二上头的玫瑰随着动作不断撞在陆离小腹上。 花朵终于禁不住,斜斜地掉落下来。 粉色的蜡油也脱落下来。 林驰帅的码眼已然被插得深红,滋滋冒出伴着血丝的透明液体。 然后迫不及待地凶猛地喷出白色浊液。 林驰帅到了高朝,爽不自禁,一口咬在对方肩膀上,内穴也一层层绞紧,逼得陆离也泄了出来。 两人湿漉漉地纠缠着喘息了一会儿。 玫瑰依旧散落满地,蜡烛差不多燃到了尽头,烛光已然慢慢隐没下来。 陆离笑了下:“我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种宫廷风韵。” 林驰帅满身是汗,沉在高朝余韵中,有些魂不守舍:“是吗?” 陆离一把抱起他,大步往钢琴那边走去:“不如借此机会,来演一出《后宫诱逃》。” 42、雷雨 两人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直把林驰帅折磨得求死不能。 等林驰帅醒来已经是下午2点了。 他粗略洗漱一下后,听见楼下传来了细微的人声。 于是走出房间,倚在楼梯口看了下去。 来的是一个美妇人,正跟陆离在说着话,是陆伯母。 陆离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望去,对着林驰帅露出一个极大的笑容,灿烂到有些傻,抬手示意他下来。 陆夫人亦跟着儿子的目光看上去,对着林驰帅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驰帅紧了紧睡衣,勉强遮住脖子上的吻痕,颠着屁股有些艰难地走下来。 然后对着陆夫人呵呵笑:“伯母好。” 陆离咳了声,慢条斯理地说:“你小时候不是一直想抢我妈妈吗?现在可以如愿叫妈了。” 林驰帅有些臊,顶着红面皮叫了声:“妈妈” 陆夫人应了声,微笑着说:“乖。”顿了顿,转而又说道,“你们这对小冤家,我昨晚可被你们折腾得够呛。你爸爸不知道你在这里安了个安乐窝,昨晚像疯了似地找你们。” 林驰帅低声嘟囔:“什么安乐窝,分明就是银窟。” 他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露出的脚腕上还有两个青紫色的印子,是昨晚自己挣脱时被镣铐勒出来的,身上被掩住的淤青更多,老二几乎要脱了层皮。再配上脸上虚浮青色的眼圈,一脸病态,就算说是银窟,也算中肯。 陆离淡淡瞟了他一眼,转而再掠过客厅边上的钢琴,眼神很有深意,带着些微警告。 林驰帅很有眼色地立刻闭嘴。 陆离开口:“他难道也想逼我们出国吗?” 陆夫人说:“那倒不是,他非说自己心绪不宁,想找到你们,问清楚林哥的去向。我认识了他半辈子,到第一次见他这么中邪似的疯癫。” 林驰帅抬起头,认真思索了半天:“哎我爸说去希腊哪个城市来着?……米……米什么来着,老长一串。” 陆离问:“米科诺斯,米蒂利尼,还是密斯特拉?我对希腊也并不是很熟,不知道有没有城市遗漏。” 林驰帅直着眼,显然已经懵了:“好像……似乎……哎,其实我有些分不清……总之说是在爱琴海边上,风景很好。” 陆离忍不住露出些叹息的目光,思索了片刻:“米科诺斯没有机场,密斯特拉位于南部山区,那应该是米蒂利尼。”然后无奈宠溺地看着林驰帅,知道自己的猜测大概是没法得到验证的。 林驰帅见自己被轻视,大怒:“算时间,我爸已经到达希腊了,打个电话去问不就得了,记啥地名。” 说着就拿了对方的手机,见对方手机上一长串未接来电,都是陆钦的。 他装作没看见,直接拨打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对方电话是关机的。 林驰帅咦了声,再打过去,依旧关机。 他喃喃自语道:“航班延误了?不对啊,上次电话里说马上登基了啊,难道老爹的手机没电了?” 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又是陆钦的来电。 林驰帅将手机递给陆离,特意将来电号码摆给他看。 陆离一笑,赤果果的坏心眼:“你来接。” 林驰帅翻了个白眼,直接关了机。 陆夫人绽开略带责备对他说:“小东西,他以后也是你爸爸。” 林驰帅笑嘻嘻地回答:“我要是有两个爸爸,我爸爸会吃醋的。” 一家人和和煦煦地聊着天。 陆离心情不错,亲自下厨张罗着晚饭。 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陆夫人拉着林驰帅说着些他们儿时的趣事。 林驰帅摆弄着陆离的手机,又开了机,给自己的爸爸打了个电话。 依旧关机。 菜一盘盘地烧好,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外头的雨下得愈发地大。 陆夫人打开电视,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肥皂剧。 林驰帅很嫌弃里面女主角的演技,更嫌弃她一脸装逼的清纯味,在他看来里面妖艳的女配分分钟秒杀她。 于是摆弄着手机上起了网。 网上的头条新闻竟然是飞机坠落大西洋。 林驰帅啧了一声,说:“这年头乘飞机真他妈危险。”忽然响起身边陆夫人的存在,立马改口,“现在乘飞机挺危险的,呵呵,口头禅一时改不掉。” 陆夫人笑着指了指他:“淘气。” 雨下得愈发大了,哗哗的雨声隔着窗户听得一清二楚。 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满。 陆离摘了围裙,十分贤惠地招呼两人一起吃饭,然后很不客气地夺过遥控机,换了频道。 无意中按到新闻,竟又是飞机失事大西洋的消息。 外头苍白的闪电开始劈了下来,轰隆隆的挺震人心魄。 林驰帅端着一碗饭,看着新闻,心被闪电震得咚咚直跳。 新闻里女主播正在飞快地解说,事件的大概是一班香港飞往希腊的航班,在飞到希腊之前,坠落于茫茫的大西洋。 陆离皱着眉头放下遥控机,神情专注地看着新闻:“爸爸联系上了吗?” 林驰帅嚼着饭:“不是你一直不接他的电话吗?” 陆离不禁好笑:“是你爸爸。” 林驰帅放下碗筷,有些着急:“还没呢,难道他的航班也出了什么事情。”话说出口,才发觉实在是不吉利,赶忙连呸了几声。 闪电又劈过,耀得整个黑夜如同白昼。 陆夫人忽然一声惊呼,惊恐地看着落地窗户。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一同望过去,只见外头黑沉沉一片。 然后随着闪电劈下,雨幕中的人影被照亮,透过窗户映入众人眼帘中,鬼魅一般。 陆夫人赶忙站起来,拿起一把伞匆匆走进雨幕中。 雨非常大,海风亦很大。 不远处的海面漆黑翻涌,简直像择人而噬的梦魇。 陆夫人甫一出门,伞就几乎被风吹了个半翻。 陆离也迅速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林驰帅亦起身,走到了门旁,看过去。 夜太浓了,屋里温暖的灯光无法投射太远,被阻隔于雨幕之外。 三人皆没入黑暗中。 唯有闪电劈过的刹那,他看到三个人僵持在那里,似乎有所争执。 那人固执地站在雨中,目光透过层层雨幕,看了过来,盯在林驰帅身上。 是陆钦。 林驰帅想了想,也走进了雨中。 大雨瞬间湿透了身上的衣服,湿寒入骨。 陆钦终于动了,也向他走来。 大雨磅礴,黑幕中闪电翻滚,像挣扎着的奄奄一息的游龙。 “希腊米蒂利尼。”男人终于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有些听不分明,“昨天晚上6点,A城出发,中转香港,目的地希腊米蒂利尼。帅帅……我并不是来打扰你们,我实在是联系不上他,我只想来问问……” 陆离追了上来,十分警惕地看着自己父亲。 陆夫人在夜雨中摇晃着,虽是撑着伞,但身体早已被暴雨打湿。 男人继续说着,声音低而快,几乎是彻底快要听不清了:“他并没有跟我说去哪里……将踪迹也处理地很干净,我好不容易查到些线索,也不知真假。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要去米蒂利尼?哦,不对……请你告诉我,你们不是要去米蒂利尼……” 林驰帅不知所措地抖了抖嘴唇,连声音都是抖的:“我……我也不大清楚。” 对方立刻安静了,半晌又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帅帅……”然后又笑了声,自嘲似的,“这件事,是伯父不对……这种关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点告诉伯父吧。” 陆夫人在一旁大声说:“无论什么话,都进去说吧,不要再淋雨了。” 然后声音很快被轰隆隆的雷电声掩盖了过去。 陆钦忽然桎梏住林驰帅的肩膀,摇晃着大声吼:“快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林驰帅鸡崽似的被他捏在手里,可怜巴巴地睁着眼,神情几乎是惊恐的了。 陆离没大听清他们之前的对话,此刻见陆钦动了手,焦急之下竟一拳砸在了陆钦脸上,趁着对方踉跄之际,将林驰帅抢了过来。 陆夫人在一旁掩唇惊呼:“不要动手,不要打了!” 陆钦已然冲了过去,父子俩眨眼间便纠缠在一起,厮打起来。 陆夫人扔了伞,冲过去拉架,被波及倒在了泥泞中。 林驰帅站在那里,睁着眼,傻愣愣地看了会儿,忽然往屋子里冲。 他还穿着睡衣拖鞋,拖鞋滑溜,他一下子便滑到在了地上,再爬起来时,索性甩了鞋子,赤着脚往房里冲。 一路蹬蹬地跑上楼梯进了卧室,留下一长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关上门,背靠着门喘息一阵,然后锁起门,小心翼翼地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最后的通话时间…… 通话时间…… 他手指有些颤抖,勉强点出了手机里头通话记录。 一溜的通话记录中,最前面那个,署名是爸爸,时间是…… 5点50分。 手机坠落在地。 林驰帅直着眼,看着窗外苍白的翻腾着的闪电,脑中一片空白。 43、故人 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林驰帅依旧呆立着,仿佛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对方撞门。 一下又一下的巨响,门被撞得轻微地颤动。 林驰帅浑身抖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走到门前解开锁。 对方又趁机一撞。 解了锁的门瞬间被撞开,陆离浑身湿漉漉地冲了进来,刚来扑在林驰帅身上。 林驰帅踉跄一下,终于没有稳住,跌在地上。 陆离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湿透了,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落着。 身下的地毯瞬间便被浸湿。 陆离捧起林驰帅的脸,眼中也是氤氲的水汽:“帅帅……”他喃喃唤道,又重复一遍,“帅帅。” 林驰帅应了声,却忽然间哭出来:“我爸爸……爸爸要是真……真出了事——” 陆离忽然封住他的唇。 他的唇冰冷,带着夜雨的冷气,然后口舌却火烫。 两人唇舌相交半晌,才缓缓分离。 陆离掌托着林驰帅的后脑勺:“还好……”他语气中无比的庆幸和颤抖,“我追回你了。” 林驰帅抽噎着:“我爸爸……” “爸爸吉人自有天相,现在一切消息都未知,不要自己吓了自己。爸爸可能中途在香港下飞机,可能根本不是去米蒂利尼,可能——反正有千千万万的可能。我爸爸和妈妈去大使馆了,我们静候消息。好了,乖,不哭。” 林驰帅满脸是泪地站起来:“我也要去大使馆。” “外面那么大的雨,我们爸妈在那里,也是一样的。” 林驰帅忽然便大吼一声,红着眼,疯魔一般:“谁是我们爸妈?!我有自己的爸爸!我只要我的爸爸!”说着就一把攥住陆离的领子,咬牙切齿,“我爸爸要是出了事情,你爸爸就是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我心头恨!” 陆离无奈地哄他,搂抱住他:“好好……是应该千刀万剐。爸爸会没事的,嗯?你相信我。” 林驰帅抖着唇,颤着声音,半晌嗯了一声,又嗯了一声,好像在使劲说服自己。 陆离搂着他往浴室走:“好好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嗯?” 林驰帅有些混混沌沌了,模糊地应着。 温暖的热水撒了下来,淋在身上,倒很舒服。 陆离很温柔细致地替他洗着,自己却身上带着很浓的寒气,头发尚还在滴水。 林驰帅闭着眼,由着他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爸爸说,他在爱琴海边上买了一栋海景别墅。” 陆离:“嗯。” “爸爸说,那里的海跟这里不一样,特别漂亮,我会很喜欢。” 陆离一笑:“是的,这里的海的确很糟糕。” “他说他要在那里安度晚年。” 陆离拿过浴巾,替林驰帅擦拭着头发。 林驰帅继续说着:“然后我说我不去,那里人生地不熟,他年纪大迟早要去,我一个人怎么办呐?每天看海啊?” 陆离问:“爸爸怎么说?” 林驰帅一笑,挺落寞的,微微睁开一只眼:“爸爸说那边的女孩子特别热情,我一定会更喜欢。” 陆离沉默一下,然后说:“难得爸爸开玩笑……那你喜欢吗?” 林驰帅半仰起头,眯着眼睛,由着陆离擦拭着:“我说我不喜欢热情的,我喜欢骚的。” 陆离:“……” “然后爸爸就骂我的品位。”他说着,戳了戳陆离,倒勉强显出些高兴的样子,揶揄,“你说你有这么糟糕吗?” 陆离吻了吻他的脸颊:“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林驰帅哈地一声,声音嘲讽:“看来我爸和你爸,果然不是一家人。” 陆离沉默着,将对方半抱起来,然后放到床上:“睡一觉吧。” 林驰帅嗯一声,闭起眼睛。 陆离守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林驰帅的呼吸渐渐匀称平缓起来。 陆离起身,关了台灯,悄悄走出了房间,阖上房门,然后走出了别墅。 外头依旧是暴雨,夹杂着闪电和雷声,冰冷,阴郁,疯狂。 他钻进汽车,启动,离去。 林驰帅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走到窗边,看着黑暗中的汽车亮着雪白的灯光,呼啸而去。 手机依旧落在地上,大概收到了什么信息,忽然闪了闪。 依旧是那个界面。 通话记录,最上面一条,5点50分。爸爸。 林驰帅打开窗户,冰冷的风携带着骤雨倏忽而进,吹得窗帘疯狂舞动。 一个无眠夜,一个失眠人。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忽然一阵温暖的风吹来。 林驰帅再睁眼,便是一片灿烂的沙滩了。 远处是碧蓝的海水,水天一色,岛屿像祖母绿似的镶嵌在镜面似的海洋上。 眼前有一个人,拄着手杖,背对着他,静静站着。 林驰帅忽然哽咽了,他喘了很久,终于小心翼翼地换了声:“爸爸?” “帅帅。” 林驰帅吸了下鼻涕,有些激动:“爸爸,你到哪里去了?手机一直打不通……” “这里的海跟我们那里不一样,很蓝。” 林驰帅将目光望向远方,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很蓝。” “水也很清澈。” “嗯。” “呵,阳光也很好……” “可不是。” 对方却忽然静了下来,半晌缓缓开口:“却照不暖海水,很冷。” 林驰帅的心猛地一跳,大吼一声:“爸爸!” 他向前两步,伸手想要去拉对方。 但阳光、沙滩、天空、海岛却一瞬间消失了。 无边的海水涌了过来,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林驰帅只觉得无法呼吸,却依旧执拗地伸手去抓眼前的人。 巨大的暗潮涌过来,他只觉胸口一痛,也不知道被冲到何方。 “爸爸……”他呼喊。 口一张开,海水却疯狂地灌进来。 林驰帅挣扎着:“爸爸!” “帅帅!”有人呼喊着他。 “爸爸……” “帅帅,你醒醒!” 林驰帅猛地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陆离正半跪在他面前。 他竟趴在地上睡着了。 林驰帅半抬起头,无措且惊恐地看着他。 陆离亦是满脸憔悴:“使馆方面……来消息了。” 林驰帅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苍白,然后又隐隐浮出些红潮,像是激动极了:“什……么?” 陆离垂下眼,沉默很久,终于说:“爸爸他……在登机人员名单上的。” 林驰帅呆愣愣地听着,不确定地又问:“什么?” 陆离抱住他,一下又一下地缓缓拍着他的背:“救援工作正在展开……我们……我们再等等。” 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林驰帅猛地挣脱对方,爬过去,一把抓住手机。 来电显示却是猴子。 林驰帅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他抖着手接通了电话。 猴子焦躁的声音传了出来:“拉轰!” 林驰帅应了声。 猴子长舒一口气:“拉轰,前两天你不是说去希腊么,还好你没去,你倒是吓死我了!去希腊的一班航班竟然他妈地出事了!” 林驰帅哑着嗓子说:“但我爸爸去了……” 猴子大惊:“什么?!” 林驰帅重又倒在了地上,肚皮朝天地瘫着,像是翻白的鱼:“爸爸对我说……海水很冷。” 猴子说:“你在做梦吧?你不是说你爸爸飞去希腊了吗?” 林驰帅咯咯地笑,然后大笑,弓着背,一时停不下:“可不是,做梦呢!” 44、士别三日 梦境依旧在持续,无休无止,不见尽头。 大使馆跟林驰帅联系上了,不断传达着最新的搜救消息。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都是没有进展。 除了大使馆,联系上林驰帅的,还有律师和董事会。 林驰帅是副董事,当然,是挂名的。 他参加董事会的数量屈指可数,而且都是走走过场。 林安歌见自己儿子烂泥扶不上墙,也就随他去了。 他将人生中真正意义上参加董事会。 陆离低头,替他细细打着领结:“那几个老头,我都接触过,大致也了解一二,有点能力。有能力的自然不免轻狂。爸爸在,压得住。但今时不比往日,我怕你第一次去,会被他们欺负。” 林驰帅仰着头任他整着领结:“你爸的德行我都受住了,还怕他们?” 陆离歉疚地笑一下:“他们震你,你也震他们,不用跟他们客气。” 林驰帅不假思索:“废话。” 陆离拿过摩丝,开始往林驰帅头上喷,十分专注地替他造型。 林驰帅不悦地说:“上次我那发型,被人吐槽了以后,我就把头发给剪短了。现在可能没办法竖得高,影响个人气魄。” 陆离随意地问:“谁吐槽的?” 林驰帅磨了磨牙:“徐梓谦。” 陆离用欣赏的口吻:“他是学艺术的,品位向来不错。” 林驰帅:“……” 陆离替他弄了个油光锃亮的大背头,退一步细细欣赏了会:“精神多了。” 林驰帅眼圈漆黑,满眼血丝地问:“真的吗?” 陆离点点头,又仔细地替他理了西装:“真不用我陪着去?” 林驰帅摇头,看了看表,将文件夹架在胳膊里:“不用。我得出发了。” 陆离打开门:“我送你过去——”他见林驰帅正要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我在下面等你,等你开完会,我们一起去吃法国菜,好不好?” 说着不待他回答,便拉着他上了汽车。 林驰帅坐在副驾驶座上,大背头光鲜亮丽,脸上却黯淡无光,泛出种死气沉沉的铁青,像是连续失眠了三天三夜。 他睫毛很长,微垂着眼时,掩映着眸色,明明灭灭的,虽憔悴,但很漂亮。 陆离一看便忍不住凑过头去吻了他眼睛一下,差点和前面的车子追了尾。 林驰帅被唬了一大跳:“认真开车!” 陆离含着笑,赶忙点头:“好,好。” 然后又说:“我交代了你的秘书,让他把董事入场次序都记下来。” 林驰帅皱眉:“我还有秘书?” 陆离说:“你是副董事长,怎么没有?” 林驰帅虽然心情低落谷底,但还是下意识暗暗思衬,也不知是长得怎么样的妹子。 陆离仿佛窥见了他的心事:“是个精神的小伙子,也难怪你以前没有注意。” 林驰帅看了他一眼:“你意思是我现在会注意了?” 陆离低咳一声,严肃道:“你注意我一个人就行,我会替你注意他。” A市二环上有一栋大厦,是驰宇集团的总部,名叫驰宇大厦。 林驰帅是驰宇集团的副董事长,总经理,估摸着很快就要变成董事长、总裁了。 汽车很快开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林驰帅绷着脸,大概是有些紧张,在汽车里正襟危坐,并不打算立刻下车:“在我出生时,爸爸给我取名叫林驰宇,但我老是生病。后来来了个道士,那道士让我们搬离军大院,又说这个名字又太大,驰骋宇宙什么的,应该改一下名字,不冲了,才好养活。” 陆离忍俊不禁:“我还以为那种英雄、霸天、王帝才叫名字大,还有,那算命的实在胡说八道,况且关军大院什么事?” 林驰帅垂下眼:“那是我小时候,我妈妈对我说的……我太小了,只记得大概。爸爸那时走的是爷爷的路……他反正听了那道士的话,于是弃军从商了。反正把爷爷气得生病了。算命的还说我爸爸注定情殇。那时妈妈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天天便将这个挂在嘴边……现在想来,她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自作多情。” 陆离伸手搂住他,吻了吻他的额头:“帅帅……” 林驰帅说到这里,沉默了下,忽然笑了:“我这几天,老是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忽而就梦到小时候了。我在边上玩,挂着一长串鼻涕,那道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酹着胡须说着稀奇古怪而又精准无比的话……他说了一句什么,模模糊糊的,但忽然我脑子里就清楚了。” 陆离问:“什么?” “他说……劫难,是人劫。不离此人,就度不了难。” 陆离心里一惊:“这是什么话?” 林驰帅讽刺道:“我明白了,不是军大院这个地方,是军大院里有什么人……但我爸爸现在不是离开了么?倒度到天上去了。啊,或许是我爸爸不是决心,又或许那话应该有保质期。那时离开了,大概就不会这样。我妈妈不会生病,我爸爸不会生死不明,我不会跟你认识。我一家人都在,就跟你家一样。” 陆离握住他的手,反复揉在掌心:“帅帅……你今晚上好好睡一觉,你太累了,才会做这些光怪陆离的梦。什么你一家人,我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不是么?” 林驰帅应了一声,勾了勾嘴角,眼睛黑黝黝的没有神采:“光怪陆离的梦?嗯,挺陆离的。” 他说着,看了看手表:“会议快要开始了,我得上去了。” 陆离说:“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林驰帅点头,下了车。 他走了一半,忽而转过头来看。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呈现出无边无际的视觉效果来,陆离的脸隐没于车窗里,正隔着玻璃看注视着自己。 然后车窗缓缓降下,陆离在车里对他微笑摇手。 英俊而多情的模样,不就像一个极致炫目的梦吗? 爱上他陆离,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爱上林驰帅,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唯一可以得瑟的,就是爸爸留给自己的钱了。 但金钱,陆离也有。 没有人会像爸爸那样,毫无缘由地,持之以恒地爱自己。 而他自己,失去了爸爸,怕是什么东西都要没有了。 林驰帅走进公司的直达电梯,直接升上最顶楼。 会议室气派而奢华,可惜里面空落落的,会议桌都是空的,竟只有工作人员。 林驰帅慢慢地踱到主位上,落座。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55分,会议9点开始。 手机一震,是陆离的短信。 挺短的,就四个字,人来了吗。 林驰帅戳了戳屏幕,回了更短的一个字,没。 他回了短信后,又坐了一会儿,9点整,终于有人姗姗来迟了。 可惜林驰帅只认识几个大佬,那些人大概是些小董事,脸生的很,林驰帅一个都不认识。 有个小伙在边上开始记着笔记。 板寸头,眉眼黑亮,看着挺精神。 大概就是被他忽视的秘书。 小伙子大概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对着他很是灿烂地笑了一下。 笑容很大,几乎有些傻逼了。 林驰帅默默地移开目光,终于知道以前为什么忽视他了,简直是个傻甜白的愣头青。 又过了十来分钟,人陆续地到来,勉强坐满了大半个会议桌。 林驰帅倒难得地耐心,正想开口说话,手机又一震。 一条短信:人到大半就开会吧,你是董事长。 然后又是一条:董事长无法履行职务或不能履行职务,由副董事长全权暂代,你现在就是董事长。 林驰帅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清了清嗓子,声音努力显得平淡:“既然人来的差不多了,那么董事会就开始吧。” 他说着,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堆报表,据说是他的男秘书整理送过来的。他昨晚看了老半天,也没摸清什么门道。 找陆离讲解,他指导着便指导到床上去了。 真他妈扫兴。 林驰帅撸了撸自己的头发,没摸到坚硬的冲天头,反而是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有些不大习惯。 林驰帅咳了声,翻到自己的开讲稿,刚打算开口,便被人直接打断:“林董,还有几位董事没有来。” 林驰帅目光又瞟到手机上。 屏幕一片漆黑,但莫名地就给了他底气。 “我是董事长。”他高声说,“我宣布,董事会开始。” 门口忽然有喧嚣声传来,一个衣装革履的中年人笑着走了进来:“副董好气魄,董事长生死未明,副董就已经成董事长了,如果安歌有知,想必十分欣慰。” 来的几个人跟着爸爸商场打拼了数十载。 自己的一无是处的太子爷,被他们看不起,自己心里清楚,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林驰帅忍下丛丛不断冒起的怒火:“董事长无法履行职务或不能履行职务,由副董事长全权暂代。我既然是副董事长,就有这个气魄!”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忍了忍,没忍住,于是冷笑一声:“还有,我爸欣不欣慰,关你屁事。你这么关心,要不要去那边问问他?” 有闷笑声传来,在寂静的会议室显得很突兀。 那个傻白甜的秘书,笑得尤其夸张。 对方的脸一齐一黑。 林驰帅长出一口气,感觉胸口总算不那么憋闷。 一人笑道:“林总还是那么快人快语。” 林驰帅说:“我是快人快语,你手脚却太慢了,已经迟到了——”他说着,看了看手表,“二十分钟。” 手机又一震,这次的短信很长:公司董事会成员责任书第二条,若累计出现两次以上(含两次)迟到者或者两次以上(含两次)早退者,视为自动放弃董事权利并取消董事资格。 恰好,那个秘书将一张纸送到林驰帅面前。 里面一长排人名,后头标注着到达会议的时间,十有八九,都是迟到的。 敲山震虎,好手段,好时机。 林驰帅闭了闭眼,脑子里纷繁一片,哗啦啦地响着,吵得脑仁疼。 林驰木然地想,公司里没有他的心腹。 傻白甜看起来倒挺傻白甜的,明显是陆离的人。 陆离说,他们是一家人。 林驰帅笑了笑,眼圈很黑,显得意兴阑珊,疲惫至极。 爸爸,你帮帮我,你保佑我。 林驰帅心里默默念着,然后站了起来,将那条责任书念了一遍,然后又拿起那份记录,示意向众人。 人群中响起小声的交流声,似乎很是讶异。 林驰帅脸上木然一片,忽然将那张纸撕成两半:“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但同为公司出力,希望日后共处,能互相尊重,互相谅解。” 左手第一个的董事忽然开口,用的是激赏的语气:“士别三日,当真刮目相看。想必是有高手教导了。” 但话说出来,却很讽刺。 45、白日做梦 林驰帅立刻反击:“爸爸能将整个公司打理得有条不紊,教导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自然更是轻而易举。” 那个董事一笑,将一份资料推到林驰帅面前:“林总,由于董事长的空难,我们公司股票受到了严重影响,价格大幅下滑,很多小董事都开始抛售股票。而且最近资金链很是紧张——” 林驰帅看了看那份资料。 他不大了解股市,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窍不通。 于是他抬了抬眼皮,一脸深沉:“你想说什么?” 那人将资料翻开一页,指尖点了点:“我的意思是,应该抛售一些股票,套现避免风险。” 林驰帅看了眼资料,说:“那你就抛售呗。放心,你抛我买。” 那人笑了几声:“林总说笑,您是大股东,股票大多在您和您父亲手上。这只是我和几位股东的建议。” 林驰帅搬了搬椅子,凑近了他一些,然后勾勾手指。 那人皱眉想了一下,还是凑身靠近。 林驰帅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爸的公司,不会在我手上被卖掉。” 声音虽低,却咬牙切齿,近似赌咒发誓。 他说完这句话,就霍然站起:“今天的会开到这里,散会。” 然后踢开椅子,大步向门外走去。 秘书在他身上快速收拾了东西,赶忙跟上。 林驰帅接过对方手上的资料,道了声谢,走到了地下停车场,怒气冲冲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陆离问:“怎么样?” 林驰帅咬牙道:“那帮老畜生,想要低价收购我的股票。脑回路怎么长的,真以为我是白痴吗?” 说着将一叠资料翻得哗哗作响,翻到那张股价走势图:“这是什么意思?股价下跌了?” 陆离解释道:“有些股东,人云亦云,受人蛊惑,抛售也是很正常的。” 林驰帅磨牙:“那群老畜生!” 陆离笑着说:“不要担心,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参加董事会。” 林驰帅说:“没必要,我自己会应付。” 陆离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些股票我全接下了,过两天还会收购一部分。我也是你驰宇的一份子了。” 林驰帅脸僵了僵:“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些。” “我原先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帅帅,我以后会和你一起打理,把那些不听话的一个个清出去,你不要担心。” 林驰帅哦一声:“怪不得你对我的公司这么了如指掌。” 陆离皱起眉,斟酌着话语:“帅帅,这是你的公司,我自然要用心。” 林驰帅抚掌:“没错,用心,然后把不听话的一个个清出去。” 陆离声音沉下来:“帅帅?” 林驰帅点头:“驰宇是一块很肥的肉。” 陆离大声道:“林驰帅,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想你一切都好。” 林驰帅笑一下:“我什么都好,不就是没爸爸了么,我扛得住。” 陆离语气有些急促:“帅帅,我的心,你不是最清楚吗?” 林驰帅轻轻一踢他:“开车,不是说吃法国菜吗?” 一场法国菜,吃的毫无滋味。 林驰帅几杯红酒下肚,又有些晕乎乎了。 他拿着叉子,一下一下地戳着桌上的餐巾:“我以前去过巴黎,所以你让徐梓谦别他妈地嘲笑我没出过国。” “梓谦是个绅士,不会嘲笑人,想必你误会了。” 林驰帅嗤一声:“一肚子坏水。他们徐家,不知骗了我多少钱……哦,我以前在格调认识了一个女孩,啧,非缠着我去巴黎买什么限量名包。我被她缠着难受,又爱充面子,就去了巴黎。麻痹排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队,终于买到那狗屎的包。不过托她的福,去了下法国。” 陆离为他斟满了红酒:“你这样说,我很吃醋。” 林驰帅靠在座背上,懒洋洋的:“喂,你以前谈没谈过女朋友?” 陆离淡淡地说:“没谈过。我只喜欢你,不耽误人家姑娘。” 林驰帅痴痴笑:“说得你好像暗恋我很久似的。” 陆离举起酒杯:“干杯。” 林驰帅捏住酒杯:“干!” 然后咕噜一口喝下。 他要醉了,他很伤心。 酒解千愁,喝下倒挺痛快的。 他从座椅上滑下来。 好在这是个包厢,没外人。 好在地毯很厚实,软绵绵的躺着挺舒服。 他喟叹一声,闭起眼睛。 陆离走过来,抱起他,轻轻唤道:“帅帅……” 林驰帅面色潮红,紧闭双眼。 陆离吻了吻他:“小时候……你横行霸道,总是逼我穿女装演你的女人,我心里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操翻你。” 林驰帅哼一声,很是轻蔑地喷着酒气:“就凭你?” 陆离知道他是醉了,他酒品很不好,一旦醉了,醒来时便什么都不记得。 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你不知道……我小时候仰视你,如同我爸爸仰视你爸爸。”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所以我爸爸很努力,我也很努力……你一出生,就什么都有,我很嫉妒你。” 林驰帅依旧闭着双眼,打了个酒嗝。 陆离的手抚过他的额头,手指掠过他的耳后,插入他的发间,扣紧他的后脑勺:“我见过他小心翼翼陪小心的样子,对着你爸爸……林叔什么都有,他不缺人赔小心。我也在对你小心翼翼赔小心,可我不想赔了——” 他说着,吻了吻林驰帅的脸颊:“我只想操翻你。” 法国红酒太过醇香,后劲也太大。 林驰帅喝了酒,醉得死沉。 他又做梦了。 梦里他正握着手机。 爸爸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虚飘的,很不切实际:“帅帅……” 他想说很多话,说出口的却只有一个字:“嗯。” “爸爸祝你幸福……” 林驰帅哽咽了,愈加说不出话来,只狠命点头:“嗯!” 爸爸先去希腊看一下我们的房子……好的话,你和小陆过来,一起住几天,就当旅游了。“ 林驰帅愣住,反应过来后,拼命地想说:“不要去!爸爸别去!” 但一个字都说出来。 他急得满头大汗,团团乱转。 “爸爸先去登机了。” 不要去!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爸爸……爸爸爱你。” 林驰帅从喉咙里逼出一声喘息,带着浓重哭腔,猛地挣醒过来。 阳光猛烈地劈下来,将卧室照得明亮而温暖。 林驰帅坐在床上,喘息一阵,发现自己满脸泪水。 于是抹了一把脸,手上一时都湿了。 陆离正睡在他身边,半张脸埋在绵软的枕头里,睡得正酣。 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陆离翻了个身,不大愿醒来。 他那幅样子倒挺好看,像个大孩子。 林驰帅拿过手机:“喂?” 陆钦的声音传过来:“帅帅……” 林驰帅沉默一下,然后说:“陆离在睡觉,等等我叫醒他。” 陆钦说:“帅帅,我找你。” 林驰帅垂下眼:“哦。” “我要去地中海塞浦路斯,过几天就出发。” 林驰帅想了想,空难就发生在塞浦路斯附近海域。 于是他应道:“哦。” “我已经联系了欧洲最专业的海洋救助队伍,打算从塞浦路斯到希腊,一路地毯式搜救过去。帅帅……你和叔叔一起去吧。” “欧洲方面不正在搜救吗?” “我担心他们有所遗漏,总比不上自己尽心……”陆钦的声音沙哑而憔悴,“况且我无法在在这里徒劳地等消息,实在是呆不住了。” 林驰帅默然不语。 “到时候万一找到了你爸爸,我怕他见到我并不开心……” 林驰帅捏着手机,望向窗外。 外头阳光正好,天蓝海阔。 更加显得对方的话像是梦中呓语。 林驰帅低而快地说,带着莫名恶意:“你找不到他,他根本不想见你。” 46、纠纷 林驰帅低而快地说,带着莫名恶意:“你找不到他,他根本不想见你。” 然后再补上一句:“我他妈的也不想见你。” 说完便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陆离微微睁开一只眼,眼里睡意朦胧,难得迷糊的样子:“不想见谁啊?” 林驰帅龇了一下牙:“你爹!” 陆离伸手搂住他,将他压倒在床上,眯起眼睛:“不要说脏话嘛。” 林驰帅挣了挣,没挣脱,有些恼怒:“没说脏话,你爹叫我一起去欧洲打捞我爹。打捞他个头!” 陆离挑眉,然后忍不住解释说:“他只是等不住了。” 林驰帅勃然大怒,眼都红了:“等他个鸟蛋!我爸现在生死不明,还不是他害的?!现在假惺惺的,装他个逼!老子爆了他菊花!” 陆离皱起眉,有些不悦,低声责备道:“口无遮拦。” 林驰帅更加怒,又挣起来:“轮不到你教训我!我爸都没这么对我指手画脚,管东管西!” 陆离桎梏住对方的手腕,将他死死压制在床上,很有些无奈:“帅帅……” 林驰帅像个涸泽的鱼一样,翻着肚皮使劲弹着。 陆离索性也放开手脚,两人在床上使劲纠缠起来。 缠着缠着,就不免出来些感觉。 陆离锁住林驰帅的手脚,湿漉漉地啃着对方的耳畔,然后蔓延到锁骨。 林驰帅最近心情不佳,两人已经挺久没做这事了。对陆离而言,浴火也憋了很久。 他一路地舔舐下去,从锁骨到乳头,从胸腔到腹部,再埋首于对方下身,使劲撩拨对方老二。 林驰帅早就不挣扎,仰躺在床上,红着眼睛大敞双腿,分明是爽到了。 时不时地还吸一下鼻子。 陆离反复舔着对方的蛋,然后吻了吻对方昂立的老二。 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林驰帅半抬起上半身,喘着气看向他。 陆离拥住他,哑声道:“你也帮帮我。” 还没待林驰帅回答,便将他往下摁。 在这方面,倒向来都是陆离主动服侍撩拨的。 林驰帅被他捧着,倒是从未给对方口交过。 他对这些并不讲究,也不排斥。床上就要玩的开,大家都开心。 于是缓缓俯身,匍匐在对方身下,含住了对方老二,努力吞吐。 陆离那玩意相当大,他含得十分吃力,鼓着口腔努力动作。 陆离从上而下地俯视他,就见他撩白着一张脸,眼角飞红,小嘴艳红地含着自己。光看着,就觉得十分销魂了。 他扣住对方脑袋,猛地一挺身,将自己戳到对方喉咙深处,极低地呻吟一声。 林驰帅被插得翻了个白眼。 陆离扣着他脑袋,沙哑的低语:“你这样嘴,既恶毒,又销魂。” 林驰帅想骂脏话,无奈嘴中被塞满,只得用臼齿不轻不重地磨了磨对方的物什。 口中的东西不退反涨,陆离又冲动地连抽几下,呛得林驰帅几乎背过气去。 陆离终于抽出自己东西,将林驰帅翻过身压在床上,粗略开拓了一下,就插了进去。 自己那玩意儿上都沾着对方口水,湿漉漉的,倒也相当于润滑了。 混着肉体和水渍的啪啪声,抽插倒也爽利。 尽心后就泄在了林驰帅身体深处。 火辣辣地烫着对方甬道。 林驰帅闭着眼喘息着,半张脸掩在软枕里。 陆离不停地吻着他的脸颊和唇。 窸窸窣窣,十分温存。 还未彻底软掉的巨物轻顶了顶林驰帅的甬道。 恰好在那点上,激得林驰帅微微一颤。 陆离俯在他耳边,低声说:“想去就去,没这么多讲究。” 林驰帅没有睁眼,很懊恼地反驳:“谁想去了?!” “听那边的消息,已经打捞出一部分的飞机残骸了。据说是飞机的尾部,烧毁得并不是非常厉害,甚至有几个行李箱,还能看得出模样。” 林驰帅猛地睁开眼睛,一下翻过身来,将陆离压在身下,十分激动:“什么时候的消息?!” 陆离拖着他的臀:“就今天早上。估计我爸爸也是听了这个消息,才立刻决定去欧洲的。” 林驰帅撅起屁股,开始满床地找手机:“那我跟你爸打个电话,就说我去。” 陆离看着他雪白的腚,又有些心猿意马。 索性不再忍耐,上前一把搂住对方的腰,直直地冲着他的股缝捣了进去。 内穴尚软,还留着汁水。 吧唧一声,便一下而入,撑得死满。 林驰帅腰猛地绷紧,后茓也随着狠缩,咬得陆离很是销魂。 林驰帅怒骂:“你他妈地作死啊!我操你啊!” 陆离糙了他一记,提醒道:“电话通了。” 林驰帅死咬着唇,默然。 电话那头传来陆钦的声音:“喂?” 陆离很轻地摆弄了一下。 林驰帅赤红着脸,恼恨地咽下所有奇怪的声音,顿了顿,才重新开口:“是我。” “哦,帅帅……是改变主意了吗?” 陆离啃着对方肩膀,很轻地抽出那玩意儿,再深深捅进去。 林驰帅一吸鼻子,极粗重地喘息一声,哽咽似的:“是的。” 陆钦有些激动:“帅帅……太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 陆离又一记深捣。 这下发出一声并不清脆的肉体撞击声。 林驰帅体内一麻,头发一炸,迅速将电话掐断,低吼一声,声音却很发浪,类似于呻吟:“你他妈作死啊!” 陆离使劲啪啪起来:“那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了面了。” 林驰帅被使劲折腾着,忽然想起来什么:“那群老家伙,我怕他们不老实!” 陆离紧紧扣住对方的胯骨,一下又一下地深捣:“我们合二为一怎么样?” 林驰帅有些反应不急:“什么?……现在不就是么?” 陆离喘息着,说:“我是指——收购。你的公司还是你的,我来管理。” 林驰帅一愣,连喘息都忘了,果断道:“不行!” 陆离搂着他,柔声劝:“你不善管理。” 林驰帅一把挣开他,连床都不想上了:“我可以学。我爸的公司,不会这样断送在我手里,更不会姓陆!” 陆离马上哄道:“我只是建议,你不愿意就算了。” 林驰帅红着眼质问:“你是不是想这个很久了?” 陆离一怔,立刻解释:“你别瞎想,没有的事。” “那你收购驰宇的股票干什么?” 陆离解释:“不正好有人抛售吗,驰宇的股票我向来很看好,机缘巧合,当然要买入了。”他说着,按住林驰帅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帅帅……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你这么质疑我,不是伤我的心吗?” 林驰帅垂下双眼:“对不住……我……”他说着,忍不住笑了笑,很是自嘲,“我没了爸爸,很怕什么都没了。” 陆离搂紧他:“怎么会,你有我。” 林驰帅低声问:“那你会喜欢我多久?” 他在他耳边许诺:“当然是一辈子。” 林驰帅不置可否地评断:“真他妈地好听。” 陆离蹭了蹭他的股缝,做到一半被打断的感觉十分糟糕,但安抚好眼前人才是最紧要的:“这是动听话,也是真心话。” 林驰帅说:“或许我只有驰宇了……当聘礼你要不要?” 陆离吻了吻他的额角:“嫁妆我要。” 林驰帅重复,以示重点:“聘礼!” “我要。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要。”陆离低低的说,“你全是我的。” 陆离的情话说得很有水平,林驰帅三言两语就被他搞定了。 两人又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林驰帅就被一通电话喊到了公司。 是个机要会议。 参加的都是公司的领导层,几个重要的股东也都在。 讨论的是资金链的问题。 因为资金链紧张,几个项目已经进入了停滞状态,银行贷款审批也不见进展。 尤其是在美国投资的一个项目,简直是资金的无底洞。 几个股东逼着林驰帅拿出钱来。 林家从来都是林安歌在操作,林驰帅连家里究竟有多少现金,多少栋房子都不大清楚。 自己父亲从来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事情,一旦失去他,自己简直茫然不知所措了。 然后股东们开始又逼着林驰帅卖股票了。 会开到一半,林驰帅就落荒而逃。 他走在空旷阔绰的办公楼大厅中,隔着旋转玻璃门,他遥遥看见陆离站在外头,等着他。 林驰帅走路尚有些不自在,看到对方,虽然满心烦躁懊恼,忍不住心下一松,带了些笑意。 手机响了起来。 是猴子。 他接起电话。 猴子的声音显得忧心忡忡:“拉轰。” 他滞住脚步:“是我。” 玻璃门不停旋转着,隐隐绰绰,光怪陆离。 陆离站在门外,微微转过身,遥遥露出了个微笑。 “我听说了一些事……陆离……在收购你公司的股票是不是?” 林驰帅怔了怔,还是说道:“嗯,这件事我知道。” 猴子迟疑了一会儿:“你别急着卖股票。” “我没卖。” 猴子说:“我不懂什么,就是听说的。哎,你听听就算了。这年头,还是只得靠自己的。” 林驰帅看了看脚下。 大理石地面锃亮,折射着水晶灯璀璨的光。 “我知道。”他说。 “我爸跟几个银行行长熟。听说你们家原先在美国一个项目挺砸钱,在银行也是贷了不少,但是是陆家在操作这个项目……要我说,你要不,先停一停这项目吧。”他顿了顿,又说,“银行的钱卡住,也是有人使绊。” 林驰帅笑一声:“公司的事情,我说了没人听我。他们不但不听话,还使劲给我下套,就想我滚。老子不滚。公司哪怕姓陆也他妈不给他们!” 47、陪伴 猴子倒吸一口气:“你真要做陆家的儿媳?” “去你妈的,是女婿!”林驰帅骂完就挂掉电话,走进旋转门中。 透明的玻璃折射着都市的虹霓,旋转起来,连成一片炫目的绚丽。 门外的陆离微笑地对他张开手臂。 林驰帅走过去,狠狠一抱他,松开的刹那在他耳边低声说:“媳妇儿。” 陆离低笑,应道:“嗯。” “不长眼。”林驰帅又低声说。 陆离问:“谁不长眼?那群董事很不安分?” 林驰帅说:“是猴子,竟然说我是你陆家的儿媳。” 陆离眼中含笑:“不好么?” 林驰帅没有回答,径自往前走着。 夜风吹来,吹得他西装下袂呼呼作响。 陆离急行几步,追了上去,握住他的手臂:“帅帅……好不好?” 林驰帅滞住脚步:“你爸看我不顺眼,婆媳关系不好搞。” 陆离语气有些急促:“那我们自立门户。” 林驰帅看着他,怔怔。 陆离半搂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以前说过,我们在美国有个项目,是我在操作的。等公司步上正轨,营利可观了,我们一起去加州生活。那里有海滩,有阳光,还有结婚证。我们甚至可以办一场婚礼。” 林驰帅眼神恍惚,忽然想起董事会那些老头的话:“那项目很烧钱……” “那是高新产业,前期投入大,后期收益自然也高。”陆离解释着,“那里是全然不同的生活,帅帅,你不喜欢吗?” 林驰帅目光有些放空,看着晦暗的夜空,璀璨的霓虹:“喜欢……但驰宇资金链有点问题……” “那是因为那群倚老卖老的野心家在作祟。帅帅,你放心……等你从欧洲回来,我会将他们全部搞定的。”陆离说到这里,顿了顿,“等我收购完驰宇几个小股东的股票后,我会成为驰宇股东。我希望你支持我,帅帅。” 林驰帅问:“怎么支持你?” 陆离握紧他的手:“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相信我。” 林驰帅看着对方的眼睛,声音轻而快:“我当然相信你……但也一定会有所作为。” 陆离垂下长睫,笑了一下:“我的帅帅,这是长大了。” 林驰帅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你帮我想想,现在资金问题……该怎么办?” 陆离曲起手指,很是温情地蹭了蹭他的面颊,在寒冷的夜风中擦起一点温柔的温度:“我建议股权融资。” 林驰帅看向他,眼中闪过惊讶,继而快速地说:“我不会卖股票的。” 陆离笑着解释:“不是卖股票,只企业增值的一种方式。它能吸引新的投资者……比如我。” 林驰帅沉默着不说话。 陆离抬手,摁住他的肩膀,用低柔的嗓音缓缓说道:“这是联姻行为,亲上加亲。况且,在你去欧洲的日子里,我可以替你看住那群老家伙,不是一举两得吗?”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只有陆氏的管理权,爸爸把钱、权攥得很紧……我想,这种方式的融资,才能让他首肯。” 林驰帅抿了抿唇,蓦地冰凉凉一笑:“他是穷怕了。” 陆离揽住他的肩,两人并排缓步走着:“爸爸那一代人,管理公司都有很强的个人特色,哪怕是子女,要插手也是挺难的。” 林驰帅低低应了一声。 “帅帅……我们慢慢来。这个世界,都将是我们的。” 繁华的夜市,如织的车流。 两人走在晕黄的街灯下,肩并着肩。 林驰帅一笑,眼中却寡欢。 两人回到家中,却里面一片灯火通明。 陆夫人正坐在客厅中,愁眉不展。 陆离走过去,唤了声:“妈。” 陆夫人点点头:“妈妈有些饿了,给妈妈煮个夜宵吧。”然后又对林驰帅温柔招手,“帅帅,过来。” 林驰帅走过去。 陆夫人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帅帅,听说你们明天就要出发,是不是?” 林驰帅点头:“是的。” 陆夫人显得忧心忡忡:“不是妈妈说丧气话……空难这种事,生还的几率是微乎及微的。” 林驰帅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 “你陆伯……实在有些走火入魔了。你跟着他一起,你劝劝他,或许你的话……他听得进去。” 林驰帅抬起头,极嘲讽地哈一声:“我劝他?” 陆夫人显得有些局促,捏着林驰帅的手心也沁出了细密的汗:“他们……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 她说着,看了看林驰帅,笑了一笑,显得疲惫无力:“感情不是你们小辈能理解的。” 林驰帅不说话,红着眼瞪她。 陆夫人悲伤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父子俩……脾气其实很像。你问问小离,要是你也上了那架飞机,他会怎么办。”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 林驰帅伸手,扶住了他,但还是冷着声音质问:“那我怎么劝?劝他节哀顺变,还是宽慰他我不会跟他儿子同性恋?” 陆夫人垂头,忽而坠下一颗泪来,恰好落在林驰帅手上。 烫得林驰帅几乎忍不住将手一缩。 “他是自作孽……而我总是不忍心。我总是对他不忍心……”陆夫人低声说,拂开了林驰帅的手,肩头微微颤栗,“妈妈托你一件事……” 林驰帅说:“我知道,劝他,节哀顺变。我也是。” 陆夫人微微侧过头,灯光下的侧颜精致却憔悴:“你哄哄他……安歌在米蒂利尼,安歌只是不想见他。” 林驰帅喃喃说:“真好听……” 海风徐徐地灌进来,白色的窗帘翩跹地飞。 远处有海浪的声音温柔地传来。 陆离围着围裙,端着一碗面出来:“妈妈呢?” 林驰帅说:“她走了。” 陆离低声抱怨:“我还煮了意大利面,特意煎了个荷包蛋。” 林驰帅瞟一眼,毫不客气地吐槽:“明明是超市里卖的山西酱面。”但一眼扫去,又被勾出来了胃口,于是夺过碗,“我替妈妈吃。” 人在悲伤之下,胃口难免会大,林驰帅吃得很欢。 他吃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停下筷子,问:“陆离……如果我也上了那架飞机呢?” 陆离坐在他身边,闻言一笑:“还好,你没上。” 林驰帅异常认真地问:“我说如果,如果我上了呢?” “那我立刻飞去找你。” 林驰帅看着他,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几乎有些透明了:“坠机了,你怎么找。” 陆离的笑意渐渐化去:“有搜救队。我一寸海域一寸海域地找过去。” “找不到呢?” “今天找不到有明天,今年找不到还有明年。” 林驰帅忽然一笑:“你傻啊,高空坠机,茫茫大海,找不到的。” “那我去陪你。”陆离亦笑,“那里的海水虽然清澈,但又咸又冷……我陪你。” 48、夜里人 林驰帅沉默着,忽然间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陆离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 林驰帅摇头:“不用,我只是回家看看……我想一个人回去看看。” 外头的海风很大。 林驰帅开着那辆911,沿着海边大道一路飞驰着。 很快来到了那片熟悉的别墅区。 这片别墅区是A城最早一批开发的高级海景别墅。 林驰帅小时候是在军大院渡过的,后来再长一些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 那时因为爷爷还住在军大院,所以林驰帅时不时地回去玩。 再后来……陆离一家就搬了过来。 于是劫难,亦是人难。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王妈一个人住着。 此时已夜深,王妈应该也早该睡下,整个别墅黑漆漆冷清清。 林驰帅将车停在路旁,沿着路沿慢腾腾地走了起来。 路灯晕染着橘色的光,有烂漫的花枝从别墅墙内伸了出来,垂落一地,被灯光照着,倒也绰绰约约的好看。 林驰帅走这条路,已经走了快二十年了。 这是个老小区……虽然高档,不断翻新着,但许多别墅已经有了老态,铁篱笆上的漆有些剥离,连别墅的样式也显得陈旧。 鼻尖传来淡淡的花香。 他走到了自家别墅的门口。 蔷薇攀着精致的栏杆,是许多年前父亲亲自种下的。 林驰帅闭着眼睛想,再往里头走,是几个漂亮的欧式花盆,并不讲究地随意摆放着,里头栽着小葱,是王妈特意种的。 花盆旁边,有两棵合欢树,已经很粗壮了,是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的。 他沉浸在记忆里,又走了几步,却忽然踢到一个人。 那人原是坐在花坛边沿上的,此时抬起头,脸半笼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却依旧可见俊美的轮廓。 他神情惊疑不定地开口,低声问:“林驰帅?” 林驰帅十分惊讶:“宋瑾瑜?你怎么在这里?” 宋瑾瑜猛地攥住他的手,手心冰冷:“你……你没去希腊?” 林驰帅试图抽出手:“我……登机前,改变了主意。” 宋瑾瑜站起来,猛地抱住他:“那真好!我却以为……以为你登机了。” “不好。”林驰帅动了动唇,低声说,“我扔下了爸爸……让他一个人浸在海里。” 他说着,将对方缓缓推开。 宋瑾瑜看着他,说:“对不起,节哀顺变。” 林驰帅低低嗯了一声。 宋瑾瑜又问:“这几天我几乎天天来这里,却没有见到你……你去了哪里?” 林驰帅毫不介意地说:“哦,我跟陆离同居了。” 宋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默然很久,才又开口:“那……祝你幸福。” 林驰帅低声说:“谢谢。” 别墅花园的大门半敞着,大概是王妈忘记关了。 林驰帅微侧过身,走了进去。 宋瑾瑜也跟着走了进去,没话找话:“宝宝她……她天天哭,大概很想你。” 林驰帅说:“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也天天哭。” “你没在,哭得愈加厉害了。” “……” 宋瑾瑜又问:“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来看看她?” 林驰帅顿了顿脚步,想了想,说:“好。”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的日子。 那时候芩欣还在,怀着自己孩子,每天逼着自己去上班,逼着自己再买一枚钻戒。 自己很烦,看不惯她,但莫名期盼着孩子出世,几乎是望眼欲穿了。 爸爸常常批评自己,怒起来会用手杖甩他,看起来虎虎生风,却不是很疼。 王妈喜欢研究菜谱,也喜欢种点小葱。 现在想起,几乎是隔世的人生。 如今谁都不在了……大概只剩王妈,还继续种着葱。 林驰帅有些悲从中来。 他似乎明白了爸爸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曾经最鄙夷不屑的人生,现在却是求不来了。 林驰帅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 门竟然也是半敞的。 他有些愕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既黑又空,黑夜浓稠地凝结在空气中。马路上虚弱的灯光,通过窗户流泻进来,半铺在大理石地面上,朦朦胧胧地晦暗着。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拄着一根手杖。 林驰帅的心猛地一跳。 宋瑾瑜跟在他身后,刚开口想说话,就被林驰帅用手势示意噤声。 林驰帅的手几乎有些颤抖了。 他推了推宋瑾瑜,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用极低的鼻音说:“你先出去。” 宋瑾瑜抿了抿唇,终于把到口边的话语咽下,转身走了出去。 林驰帅一步步,极轻地走过去。 那人垂首坐着,也慢慢地抬起头来。 光线很暗,晕黄、迷糊。 对方的脸轮廓很深,眉眼的线条几乎是凌厉的了,鬓角纵是在夜色中,也显得鬓白。 林驰帅停住脚步,颤抖着,实在是又心伤又丧气。 是陆钦…… 原来竟是他在这里。 但陆钦却不可置信地开口,声音尤带颤抖:“安歌?” 林驰帅俯下头,看着他。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是漂亮的桃花眼的形状。 瞳色淡淡,是一种惑人的茶色。 父子俩的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自然是好看极了。 陆钦伸出去一只手,却并不敢碰到他,只颤着声,低哑地再唤:“安歌……” 林驰帅冷漠地垂眼,看着对方伸出的那只手。 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很长的阴影。 忽然有一滴泪,从陆钦眼里涌出来,落在地上。 “安歌……我……我总算梦见你了。” 林驰帅心中腾起一种憎恶的快感,他一字一字地说:“陆钦,我是林驰帅。” 陆钦浑身一震,眼中的迷蒙迅速褪去,重新笼上那层金属色的阴霾:“……帅帅?” 林驰帅上前一把夺过那根手杖:“这是我爸爸的东西,你以后不要随便拿。”他说着,又问:“王妈呢?” 陆钦哑声说:“我让她暂时回老家了。” 林驰帅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那你现在在干嘛?在这里走火入魔吗?” 陆钦一笑,将目光从对方脸上僵硬地移开:“想些事情……” “哦,我知道。你想我爸嘛。不过无论你怎么想,他都不会回来了。”林驰帅把玩着手中的手杖,忽然饶有兴趣地问:“嗳,你去欧洲,无论怎么找,还是找不到我爸,怎么办?” 陆钦说:“一直找下去。” “航空公司宣布机上人员全部遇难了呢?” 陆钦霍然站起,大声吼:“那是你的亲爸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就这么想他死?!” 林驰帅冷笑:“明明是你逼他死,怎么成了我是想他死?” 陆钦攥紧拳头,笑一声,再哭一声,像是疯了似的:“我逼他死?哈,我逼他?嗯,是我逼他,他向来都听我的话……” 林驰帅低声说:“疯子。” 然后转身大步地往外走。 陆钦忽然猛地攥住他的手臂,低声问:“帅帅……你老实告诉我,他究竟去哪里了?他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他了。” 林驰帅一挣,没有挣脱,十分恼怒:“放手!” “你告诉我,我就放手。” 林驰帅冷笑:“我们不是明天就要过去找他吗?你一寸一寸海域地摸过去,自然能找到他。” 陆钦摇头,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到底去了哪里?” 林驰帅喝道:“你他妈地放手!” 门外的宋瑾瑜听到吵闹声,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摸到开关,一下子将灯打开。 水晶吊灯一瞬间爆出极其璀璨的光华,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宋瑾瑜大步跨上前,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将帅帅夺到自己一边:“陆总,请自重。” 陆钦缓缓站直身体,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平缓,然后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两人:“你是……小宋?” 49、真心假意 宋瑾瑜点了点头,是一副礼貌的做派:“陆总,你好。” 陆钦抬起下巴,虽傲慢,但带着落魄的疲态:“你怎么在这里?” 宋瑾瑜说:“我在路上碰到驰帅,所以说,都是缘分。” 林驰帅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陆钦又问:“陆离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林驰帅反复看着手中的手杖,不答反问:“王妈既然不在,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钥匙。” 林驰帅嘲讽一笑,讶异地一挑眉:“我家的钥匙,你哪儿来的?” 陆钦解释说:“安歌给我的。” 林驰帅伸出手:“还给我。” 陆钦皱起眉,眼中是阴鹜:“帅帅,你不该这么对长辈说话。” 林驰帅磨着牙:“你不配!” 宋瑾瑜拉了拉林驰帅,低声劝:“别这样,我们走吧。” 林驰帅大声说:“这是我家,凭什么我走?!要走也是某人走!” 陆钦沉默,然后大步往外走去,身影融没在夜色中。 林驰帅将手杖狠狠砸在地上:“王八蛋!” 手杖碰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响声。 林驰帅喘息着站了一会儿,又蹲下身,将手杖拾起,捧在掌心中,心疼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 宋瑾瑜俯下身,低声说:“驰帅……” 林驰帅抬头看着他:“我从未见过比他还惺惺作态的人。” 宋瑾瑜思索了下:“我倒不觉得……他像是真伤心。” 林驰帅冷笑:“放屁,他还打驰宇的主意。” 宋瑾瑜有些讶异,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听说陆钦前几天一直耗在大使馆等消息……现在见他那幅样子,倒不觉得他有这个心思。” 林驰帅攥紧手杖,又松开,复又攥紧。然后问:“你……你能调动上亿资金去进行投资吗?” 宋瑾瑜看着他,瞳孔深邃得几不见光:“这么大的事,自然要跟家里商量一下。不过……只是商量、告知,自己是可以做决定的。” 林驰帅垂下头:“哦。” 宋瑾瑜忽然上前,微微眯起眼睛,在他耳边低声问:“其实不是陆钦的主意,而是陆离,是吗?” 林驰帅低着头不说话。 宋瑾瑜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拥住他:“如果是资金,我可以帮忙。” 林驰帅低声问:“怎么,你也想股权融资?” 宋瑾瑜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不是……股权融资那是交易,不是帮忙。”他说着,又忽然问道,“对了,我听说,驰宇参与了一个在美国的高新技术项目,很是烧钱。你不如先缓缓。” 林驰帅说:“不能缓。” 宋瑾瑜像是明白什么,叹息一声:“林驰帅……你可真傻。你卖了他股权,得了资金,然后用他的钱去投资他的项目……转了一个圈,一无所得,还丢了公司控制权,这当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林驰帅紧抿着唇,唇色青白,不言不语。 宋瑾瑜蛊惑:“我可以帮你。” 林驰帅抬起眼皮,面无表情:“你想要什么?” 宋瑾瑜轻轻啄了啄对方的唇,然后吻住它,用舌缓缓舔过,润泽了上头惨白的颜色:“我想要你。” 林驰帅冷笑:“这不是帮忙,这是交易。” 宋瑾瑜额碰着对方的额,鼻尖擦着对方的鼻尖,眼睛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比起他所求,我的还算是交易吗?” 林驰帅垂下眼,落寞一笑:“倒不算。” 宋瑾瑜再度吻上了他的唇,手贴着对方的腰线,很有力道地摩挲着。 林驰帅闭了闭眼,猛地推开他:“我不做鸡。” 宋瑾瑜有些意外,摊开手:“我也不是嫖客。” 林驰帅说:“你是投机倒卖的奸商。” 宋瑾瑜一笑:“好吧,我是。” 他说着,向林驰帅靠近:“那你愿不愿意被我投机?” 林驰帅将手中的手杖抵在他胸前,阻止了他继续靠近,自顾自地一笑,茶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几乎透明:“我相信他。” 然后点点头,重复道:“我信他。” 也不知在说服谁。 然后他将手杖放在了沙发上,转身离开。 宋瑾瑜跟在他身后。 林驰帅自顾自走着,并不回头:“你跟着干什么?” 宋瑾瑜有些好笑:“这是你家,我总不能一直呆在你的家里吧。” 林驰帅倏然滞住脚步。 宋瑾瑜差点撞了上去。 匆匆止住,想了想,又不轻不重地撞到对方背上,然后贴着不肯离开,嘴里却问道:“你怎么突然停住了?这不,我都撞到你了。” 当真是假的不得了。 凌晨的夜很冷。 仅有两人贴住的地方传来极淡的温度。 林驰帅回过头去,目光错过宋瑾瑜,却是看那栋别墅的。 笼在夜色中的别墅很漂亮,犹有光从窗户中透出,铺在花园里的石子路上——他们匆匆出来,却是忘记忘记关灯了。 林驰帅有些怔忡。 宋瑾瑜趁着这个间隙,轻柔地拥住对方,将下巴抵在对方肩膀上。 两人这个姿势,倒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林驰帅轻声问:“我家?” 凌晨的小区一片静谧,有虫鸣声微微响起。 “妈妈不在了,爸爸又不在了,老婆是假的,女儿是别人的……家在哪里?” 宋瑾瑜默默听着,忽然说道:“林驰帅,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你还有我。” 林驰帅垂下头,看着对方拥着自己的手,笑了笑:“你喜欢我什么?我一个纨绔子弟,哪一点吸引了你前途无量的宋瑾瑜?” 宋瑾瑜微侧过头,看着林驰帅的侧颜。 “你虽然傻,心眼却不坏。更重要的是,长得很和我心意。每次你看我一眼,我都觉得融到我心口里去了。” 林驰帅闻言,微微侧过脸,斜睥了他一眼。 睫羽密长,茶色的眼眸沁在夜色里,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冷色。 当真是只一眼,便融进了心口里。 宋瑾瑜几乎痴了。 林驰帅垂下眼:“这句话倒像在讽刺我绣花枕头烂草包似的。” 宋瑾瑜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温柔:“我在商场上,看到的都是聪明人,虚伪做作,比鬼还精,看得都想吐了。你却不一样……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林驰帅哦一声,顿了很久,才说:“我明白了。” 他将手落在对方揽住自己腰身的手上,握住,然后把对方的手挪开,自己抽身而出:“我却想做个聪明人,而不是个稀罕的傻东西。” 宋瑾瑜有些不知所措:“帅帅,你怎么这么想?” 林驰帅向前走去:“我跟你不熟,不要叫我帅帅。” 宋瑾瑜停住脚步。 寂静的长街,他站在那里,看着对方愈行愈远。 两人的影子,拖了长长一地。 林驰帅开着车瞎逛了一整个晚上,等到天幕几乎微微亮了,才回到陆离的那栋别墅中。 陆离在客厅里弹着钢琴。 琴声挺暴躁,狂风骤雨般,几乎充斥了戾气。 林驰帅没有理他,自顾自上了楼,进了房间整理衣物。 琴声更暴躁了,持续了一段时间突然停住。 楼梯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陆离很快出现在房门口:“你一整晚去了哪里了?” 林驰帅往行李箱里塞着衣物:“不是说了么,随便走走。” 陆离走到他身边,按下他的手:“怎么走了一整个晚上?” 林驰帅将他的手甩开:“我乐意。” 陆离更暴躁了,将他一把推倒在床上,手狠狠扣着他的肩头:“你是乐意跟别人搂搂抱抱吧!” 林驰帅冷着脸,嘴里亦冷冷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陆离几乎勃然大怒,脸上神色极其可怕,手亦高高扬起—— 林驰帅神色虽冷,眼睛却倏然红了。 陆离指尖颤了颤,将手紧握,垂落在身侧,声音亦软弱起来:“帅帅……我知道因为爸爸的事,你心情不好……不要跟我赌气了,好不好?” 林驰帅紧抿着唇不说话。 陆离拥住他,将脸埋在他颈间,声音模糊不清:“对我说情话,不要说脏话。跟我好,不要跟别人好……” 林驰帅依旧不说话。 陆离抬起头,捧住对方的脸:“帅帅……帅帅。” 林驰帅低下头,细碎的刘海落下来,遮住眼中神色。 陆离将他翻过身去,一把撕开对方衬衫,开始惶急地吻着他的背脊。 然后迅速剥去他的裤子,一把拉下自己的裤链,猛地冲撞了进去。 没有润滑,没有前戏,干涩而紧致。 林驰帅疼得背脊狠狠绷紧。 陆离使劲冲撞着,啃着他的脊梁,一节节地啃着,撕咬着,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戾气。 然后又揽住他的腰,将他捞起,背靠在自己怀里,从下而上的贯穿。 一下又一下。 撞得林驰帅林驰帅唇色廖白。 最后陆离泄在他里头。 火热的白烛烫在甬道里,激得林驰帅抖了一抖。 两人交接处红红白白一片,大概是出血了。 两人依旧连接着。 林驰帅半靠在对方怀里,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看住公司。” 50、救援 陆离双臂将他勒紧:“好。” 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担心爸爸不愿接受现实,歇斯底里……你孤身一人,在那边不要和他起冲突。” 林驰帅说:“我这么闲吗?” 陆离又说:“实在不行,你先回来也好。如果他一直攥着你不放,你要记得及时跟我联系。” 林驰帅抬起头:“他攥着我做什么?” “爸爸会以为,抓着你就能引林叔出来。” 林驰帅笑:“怎么出来,从海底游上来?” 他虽笑着,眼中却是毫无光彩的哀伤,郁郁无望的模样。 陆离伸手将他的眼睛盖住,在他耳边轻声道:“帅帅,一切还未知……你不要这样说。” “陆离……” “嗯?” 林驰帅一笑:“其实……我不怎么想呆在这里了。” 陆离轻轻一顶,在对方甬道里调情似的戳了一戳:“我说过的,我们去美国。” 林驰帅抽了抽鼻子:“把王妈也一起带去吧。” 陆离有些反应不急:“啊?” “她种的葱特别香……是绿油油的那种小葱,不是洋葱,也不是山东大葱。而且她下的面条也好吃……” 陆离有些吃味:“我有下的好吃吗?” 林驰帅说:“她还会刀削面……削起来像武林高手似的。听说她是妈妈聘来的,妈妈中意她的刀削面,爸爸喜欢她的阳春面,然后撒上小葱,特别好吃。” 陆离桎梏着他的腰,又重新浅浅抽插起来:“那就带她一起去……让她一起参加我们的婚礼。” 林驰帅喘息一声:“我好像还没离婚……” 陆离开始撞击:“没关系……我已经帮你起诉离婚了,大概过不久就会判下来。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和那个宋瑾瑜联系。” “没在联系,只是碰巧碰上——他以为我跟爸爸一起登机了。” 陆离一滞,问:“他误会了?” 林驰帅低低应一声:“嗯。” 陆离垂下长睫,眼中有沉沉的光一闪而逝。 动作愈加猛烈。 外头日光渐盛,透过窗户耀进来,笼着燕好的两人。 林驰帅已经被做得毫无知觉了,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竟已然快要8点钟了。 他哑声说:“航班是10点钟的,我要准备出发了。” 陆离控着他的腰,就着连接的姿势将他转过来,两人面对着面,唇擦着唇:“不急。” 然后凶狠地从下而上地贯穿着。 林驰帅被颠得几乎觉得腰都快断了:“不行……你得让我休息一下,我怕走不动路。” 陆离说:“那你也配合配合我,我们早点结束。” 林驰帅皱着眉,艰难地将腿缠在对方腰上,应和着对方节奏,抬腰下沉。 水渍声噗嗤作响,肉体的冲撞声连成一片。 陆离掐过林驰帅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既缠又咬,激烈地缠绵着。 过了许久,才终于泄在对方体内。 林驰帅怕他又兴起,不敢让他多留在体内一会儿,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了起来。 对方那物什有些软趴趴地从他内穴里滑出来,带出黏糊糊的液体,然后顺着大腿根流下来。 那情景实在太过银荡。 陆离禁不住,凑首过去吻了吻他的股缝,伸舌舔了一下。 林驰帅虽然整个下身都麻木了,但忽然遭了陆离这一下,只觉一道电流顺着下身直冲头皮,整个人都麻住了。 原本耷拉许久的老二竟然有抬头的趋势。 陆离见他有反应,愈加凑过去,舌尖舔过狼藉一片的根部,然后上滑至股缝间,蛇一样试探着刺着。 林驰帅脚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在陆离脸上,嘴里发出极软的呻吟声。 陆离扒开他的臀瓣,看见那小穴往外翻着,尚汨汨地不停往外留着液体。 穴口红艳发肿,肿得几乎有些发亮了。 陆离凑过去,用牙齿轻轻一咬,再微微一磨。 林驰帅口中的呻吟声愈发银荡,屈膝半跪下来。 陆离低声说:“原来你喜欢这个……” 口中的气息喷在内穴嘴上。 那穴口竟情不自禁地收缩起来,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原本流了一半的浊液竟又被吸溜进去。 陆离伸舌,探入进去。 既涩又腥,带着热烘烘的气息,味道……并不怎么样。 只是对方呻吟得愈发厉害,让他难免得意。 他尝试着用舌尖攻击了肉壁几下。 那软绵绵的肉壁边疯狂挤压过来。 陆离却迅速离开。 林驰帅半跪在床上,双腿打得很开,内穴蠢蠢欲动地收缩着:“要不……再来一发?我看时间还早……” 陆离用拇指碾压着入口:“不行,飞机10点就起飞了。” 林驰帅回过头,眼睛通红:“所以你给我快点!” 陆离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便扶住自己的凶器,噗地刺了进去。 林驰帅差点落下了飞机。 陆钦脸色有些铁青:“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怎么不接?” 林驰帅的大腿犹在微不可察地颤抖:“你儿子舍不得我……我也挺舍不得他的。” 陆钦瞟他一眼:“终于话好别了?差点就错过航班了。” 林驰帅背靠在座椅靠背上,视线透过机舱上的窗口,看着无际的蓝天白云,应了一声:“可不是,时间拿捏得刚好。” 两人几乎坐了整整12小时的航班,终于到达了塞浦路斯。 林驰帅原本一天一夜没合眼,在飞机上黑天昏地地睡了一觉,犹在迷糊着,又直接从机场登上了直升飞机,直往那浩淼无际的地中海飞去。 澄澈的海水肆无忌惮地铺展开去,直连接天际。 螺旋桨的声音轰鸣着,直升飞机在蓝色的夹缝中孤单地飞着。 海的尽头开始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随着距离拉近,黑点逐渐变大——几艘搜救船出现在众人眼帘中。 那些船只十分巨大,其中一艘几乎可以与邮轮相媲美。 飞机往最大的那艘船上靠近,然后缓缓落下。 螺旋桨刮出的巨大的风吹得林驰帅的头发乱飞。 飞机终于稳稳落在船面上。 一群人迎上来,夹杂着好几个外国人。 陆钦微微弯下腰,从飞机上走下来。 有助手上前扶住他。 陆钦看向那人,低声问:“怎么样?” 那人摇摇头:“目前没有进展。” 陆钦沉默了一下,又问:“那截飞机残骸,在哪里?” “那是希腊政府的救援队伍发现的,飞机残骸在他们的搜救船上,不在我们这边。” 陆钦迅速下了决定:“联系希腊政府,我马上去他们那边。” 然后转身对林驰帅嘱咐道:“你现在这里休息,我先去看看那截残骸。” 说完便又向直升飞机里钻去。 停滞的螺旋桨又迅速转动起来,带动的气流逼得林驰帅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那个助手拿着电话,叽里咕噜不停地说着洋文,然后拉着林驰帅一起往后退。 飞机缓缓升起,然后远去。 助手微笑着对林驰帅说:“这位是林先生吧?” 林驰帅点点头。 “我姓李,叫李查德。你可以叫我ChardLee。” 林驰帅客套地说:“李先生,你好。” 李查德领着林驰帅往船舱里走:“这艘船共有九层,九个乘客夹板和千余个客舱,里面设备齐全,跟邮轮也所差无几。林先生——” 林驰帅飞走的思绪立刻被拉了回来:“啊?” “林先生,我先带您去餐厅用餐。” 林驰帅却忽然问道:“你们搜救多久了?” 李查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加上希腊政府,应该整整一个星期了。” 林驰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一个星期……” 李查德叹息一声:“这不是我说丧气话……机上人员生还的几率,是等于零的。” 51、囚禁 林驰帅默然无语。 父亲罹难,商场如战场,转眼间就是瞬息万变。 但他却莫名地抱着希望,抛下那边未知的一切,跟着陆钦来了。 或许他在下一个赌注,不是关于父亲,而是关于陆离。 陆钦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两人在餐厅用餐,陆钦面色憔悴,胡茬拉碴,看起来是一夜没睡了。 满桌丰盛的餐点,他却一口都难以下咽。 他沉默地看着林驰帅吃着,许久忽然开口:“安歌这个玩笑……实在开得有点大。” 林驰帅抬起头,皱眉:“什么?” 陆钦缓缓地拨了拨叉子:“我去看过飞机残骸了……机上人员不大可能生还。但安歌肯定不会死,他一定躲在哪里看我笑话。” 林驰帅看着餐盘里的食物,也被他搅得没了食欲。 “你想得太多了。” 陆钦霍然站起:“多?一点都不多!安歌那个聪明的一个人,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让我找到他离开的线索?他定然是声东击西,让我们全摸不准他去了哪里!” 林驰帅撇了撇嘴:“哦。” 陆钦冷笑:“我是不会死心的!” “哦。” “我不会放过他的!” 林驰帅懒得再听下去,起身离开。 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林驰帅!”陆钦高声喊他。 林驰帅脚步顿住。 陆钦的声音既沉又哑:“一个星期……实在是够了。” 林驰帅继续往前走去。 然后餐厅的门却忽然关上。 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了两个人。 林驰帅缓缓转过身,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想见到安歌。” 林驰帅狠狠踹了踹门:“放老子出去!” 陆钦一步一步踱到林驰帅面前:“帅帅……如果你知道安歌在哪里,就赶快告诉我……哦,如果你不知道,也没关系,等安歌出现了,我自然会放你出去。” 林驰帅红着眼对他吼:“我爸宁愿死也他妈的不会见你这个人渣!” 陆钦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林驰帅被打得几乎掀翻在地。 陆钦微抬着下巴,长长舒出一口气,是一副倨傲的模样:“你这孩子,就会说些混账话,让人生气。” 林驰帅脸红了一片,然后浮肿了一圈。 他在满眼金光中回过神来,嗷的一声,扑上去就要跟他缠打在一起。 陆钦只伸出一只手,铁臂似的,将他一把擒住。 林驰帅嗷嗷叫着,一副想要同归于尽的凶狠模样,可惜对于陆钦不过是小猫挠痒,徒劳挣扎。 “傻孩子……”陆钦面无表情地叹息一声,“你陆伯父当特种兵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林驰帅被激得更加愤怒,奋力瞎挣着。 然后忽然觉得鼻子里暖暖的,流下一条液体来。 他一愣,拿手一抹,竟是一手的血。 他被陆钦扇出鼻血来了。 林驰帅抖着唇:“你……我……” 然后那鼻血顺着人中直直往嘴巴里留去。 林驰帅眼中憋出了屈辱的泪:“你这个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 陆钦皱着眉,将他往腋下一夹,走到餐桌旁,拿了餐巾试图给他擦鼻血。 林驰帅扭头躲避,任着鼻血肆意流淌,然后终于挣脱了对方,狼狈地掏出手机,对着自己就猛地一顿自拍。 陆钦问:“你在做什么?” 林驰帅举着手机将自己猪头似的照片遥遥给他看:“我在保留证据,我要告你人身伤害!我要让陆离看看,他爸爸怎么蛮横不讲理!我还要把照片洗出来,然后烧给我爸爸看!” 陆钦原本稍稍缓和的脸色更加不豫:“帅帅……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惹我生气。” “你还生气?你倒还有脸生气?我都替你感到害臊!”林驰帅一抹鼻血,甩开膀子一副泼妇骂街的气势,“我爸就是你这个人模狗样的禽兽害死的!你他妈把我爸爸还给我!” 陆钦走进两步,满脸煞气,然后抬起手—— 林驰帅一梗脖子,咬着牙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无畏样。 陆钦却是将手落在他头上,然后轻缓地揉搓一下他的头发:“我知道——你也是被蒙在鼓里。帅帅,只要你配合我,我立马把你爸爸还给你。” 林驰帅嫌恶地躲开头:“配合你妹。” “小小年纪,这么多脏话,不太好。你应该多向你爸爸学学那种优雅的派头。” “然后和他一样葬身海底吗?滚你妈球的!” 陆钦决定不跟这孩子计较,自顾自地说:“轮船上,总会出现各种感染和疾病。” “所以我没病你也要给我扇出病来?!” 陆钦低头看着他:“你只需好好地给我呆在床上,等你爸爸来。” 林驰帅冷笑一声:“他要是一直不来呢?” 陆钦说:“那我们就一直等。你是他的心肝肉,我就不信他忍得住。” “你拿我要挟我爸爸,他再担心我,还能跟阎王通融返阳不成?!” 陆钦厉声喝道:“林驰帅!” 林驰帅咧嘴一笑:“干嘛?” 陆钦拿手指了指他:“我不介意假戏真做,把你打得半死不活,逼你爸爸过来!” 林驰帅冷冷笑着:“你最好打死我,好让我们父子团聚!” 陆钦不再说话,迈开长腿,走到紧闭门口,怒喝一声:“开门!” 门缓缓打开。 林驰帅从地上挣扎爬起来,疯狂往门口窜去。 门口显出一排黑洞洞的枪口,被金发碧眼的雇佣军拿在手中,对准了林驰帅。 林驰帅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陆钦。 陆钦睥他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大门重新合上,发出砰然巨响。 林驰帅懊恼地大喊一声。 他刚才真应该冲出去,看看陆钦到底敢不敢打死他。 林驰帅被关在了餐厅里。 倒也挺方便,有卫生间,有吃的,甚至于还有酒窑,里头藏了一桶桶上好的红酒。 林驰帅借酒消愁,拎着一瓶红酒到处乱晃。 没有人,这里安静得可怕。 一处的舱壁上有一个进餐口,原先是厨房里外的服务员送菜所用的。 后来偶尔有人通过这个窗口,送点新鲜食物进来。 餐厅里整日灯火通明的,林驰帅都不清楚被关了究竟几天了。 他拨开进餐口上的木板,冲着黑洞洞的洞口喊:“喂,有人吗?有人就聊聊天呗。” 没人回应。 似乎有点回音转回来。 林驰帅喝了口红酒,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用英文打招呼:“hello?” 还是没人回。 林驰帅又想了想,觉得自己泡过酒的脑子特别好使,万一里头的厨师是希腊文盲,听不懂英文呢,自己得讲希腊语才对。 刚好不久前自己以为真的要去希腊,特意学了点希腊语。于是他酝酿了下感情,深情款款地唤道:“牙酥——” 似乎有些动静。 林驰帅将脸凑到窗口前,凝神细看。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然而脚步声却是从身后传来的。 林驰帅软软地瘫在了地上,然后梗着脖子艰难往后转。 来人微笑着将手提电脑放在了地上,然后打开:“林先生,你好,我是李查德,你还记得我吗。” 林驰帅很认真地瞅着他。 眼里迷茫一片。 李查德指了指电脑屏幕:“陆先生想要见你。” 林驰帅大吼一声:“我不见陆钦这个王八蛋!” 李查德微笑地解释:“是陆离陆先生。” 林驰帅一愣,哑声问:“他在哪里?” 李查德指了指电脑屏幕。 陆离出现在屏幕里,面色焦急,通过电脑传出来的声音并不清晰:“帅帅!” 林驰帅愣了愣,忽然一把搂住电脑,嚎了出来:“陆离!陆离!” “你没事就好……” 林驰帅嚎啕大哭:“你爸爸是个老混蛋!老不死的混蛋!” “帅帅别哭……没事的,一切都会ok。” “OK不了……我跟他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爸爸在外面放的风声实在可怕,我看看你,你没事就好。” “我有事……”林驰帅哽咽着说,勉强让自己离了屏幕一段距离,指着自己的脸对陆离说,“你爸他扇我……我爸都从来没有扇过我,他竟然扇我!” 脸上已经消肿了大半,但还有一小块淤青烙在颧骨上。 52、困境 陆离十分心疼:“疼不疼?” “疼死了……你要帮我报仇,给我狠狠地扇回来!” 陆离面不改色地柔声哄道:“我知道了,帅帅,你先乖乖待着,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马上来找你。” 林驰帅醉眼朦胧:“你要处理什么事?给我出气才是最紧要!” 陆离说:“你公司的几个老头又在瞎折腾,我要把他们先处理了。” 林驰帅磨牙:“这一群趁火打劫的老王八,你替我扇死他们!” 视频里的陆离点着头十分温顺:“好。” 李查德恭敬地数了声:“陆少爷,时间到了。” 陆离对屏幕那头的林驰帅温柔一笑,然后垂下眼眸。 李查德将电脑合上,发出啪的一声。 林驰帅一愣,瞪大眼:“陆离呢?” 李查德竟夺过林驰帅手中的红酒:“陆少爷自然要忙自己的事情。”然后十分心疼地瞅着红酒瓶里所剩无几的酒:“87年的顶级窖藏,被你喝啤酒似的灌下去……这种酒腰一点一点慢慢品你知道吗?先闻后品,缓缓回味。”他说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就着瓶口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酒味醇香,几乎未饮先醉了。 李查德眼含热泪,就欲夺眶而出:“这是我这辈子喝到的第一口拉菲,不出意外,也会是最后一口……” 林驰帅眼现怜悯,跌跌撞撞地站起,到橱柜里随手拿出了两瓶红酒,一手一瓶直接对准瓶脖子一砸。 砰然一声响。 李查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林驰帅十分自得地将一瓶递给他,然后就着破碎的瓶口直接豪爽地倾倒下去。 李查德一看瓶身,抖着声音说:“土豪,这是收藏级的拉菲。” 林驰帅一抹嘴巴,满身都是红酒了,大吼一声:“过瘾!” 摇晃来一下,又补充道;“爽!痛快!” 一副浪荡江湖快意恩仇的模样。 李查德也喝了一小口,忽然哽咽出来:“我曾经想当一个品酒师,生计所迫,只能做个翻译。人家都说小语种热门,工资高,可这瓶红酒,顶得上我一整年的工资……整整一整年呐!” 林驰帅摇摇晃晃地反复来回踱着步:“老王八,这个老王八!” 李查德又喝了一口,不小心被瓶口戳到了嘴唇,疼地龇了下牙,喃喃自语道:“这得算工伤,老板得给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不过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愈好的酒后劲愈大。 “你们这群土豪!”酒能壮胆,李查德有些激动,“为富不仁!有钱没地花不会给我们发奖金吗?你灌一口就是几万美金,你丫的,给我灌!”李查德说着,又一把夺过林驰帅手中的酒瓶。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急促的两声。 李查德终于回过神来,将红酒重放在了地上,拿起手提,就欲走出去。 林驰帅一把上扑,大吼一声:“把陆离给我留下!” 李查德想要挣脱他:“这是电脑!” 林驰帅挂在他身上,手试图去夺电脑。 李查德一个不稳,就倒在地上,手臂不小心压倒那断了口中的酒瓶,当下疼得大嚎一声。 酒瓶倾倒,红色的酒液涓涓流出,浸湿了李查德满满半身。 他心痛万分,嚎得更加大声。 “酒!”他大声叫,“我擦瓶子倒了!” 餐厅的大门被迅速打开。 无数的人从外面冲进来,一把将林驰帅掀翻在地控制起来。 林驰帅灌了酒,力大无穷,嗷嗷叫着挣扎。 不过地方是人高马大的洋人,一只胳膊顶的上林驰帅大腿的粗细,纵使他再扑腾,也是拎小鸡似的被他们拎在手中。 陆钦听到动静也迅速赶了过来。 李查德半边身子被红酒浸透,湿漉漉的都是血红色,看起来颇为恐怖。 陆钦看起来十分生气,指着林驰帅说:“给他醒醒酒!” 李查德一边捂着手臂,一边十分敬业地叽里咕噜地翻译起来。 当场有人拿着一桶冰水,对着林驰帅兜头一脑袋淋去。 林驰帅冻得猛一哆嗦。 陆钦又喊道:“医生。” 有医生匆匆而来,直奔向李查德,替他检查伤口。 林驰帅大睁着眼,似乎有些清醒过来。 陆钦低头看着他,沉声道:“你以为伤人就可以逃走吗?” 林驰帅翻个白眼,显得挺虚弱的样子:“逃?往哪里逃?海里?” 陆钦说:“倒有眼力见。” 林驰帅笑了下:“哦,你在谣传些什么东西?我是快病死了?还是我要跳海寻死?” 陆钦淡淡评判:“你看起来疯傻,心里倒是亮堂。” 林驰帅哈哈大笑,然后猛打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你看起来精明,实际上却是愚蠢至极!” 他说着,眼中的醉意消散,充斥着明亮的怒火。 陆钦狠狠皱眉,下令道:“都出去。” 所有人都默不做声地退出去。 陆钦走到林驰帅面前,掐住他的下巴,眯起眼打量半晌,说:“你这双眼睛,倒是漂亮。”然后压低声音,“但是漂亮得,让我很不高兴。” 林驰帅啐了一口:“有本事把让你不爽的我的眼睛给挖了。” 陆钦笑一声:“好提议。” 然后松手。 林驰帅跌落在地上,伏在水洼中,虽冷,可神智却模糊起来。 陆钦转身离开。 皮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响。 然后大门被缓缓合上,最后发出砰然一声。 林驰帅受冻发烧了。 烧得挺厉害,他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 李查德拿着个手机,想要林驰帅对着手机说几句。 手机那头是陆离。 对方正源源不断地说着亲密的情话,林驰帅昏昏沉沉地应着。 因为林驰帅病得厉害,陆钦不让他们视频,而是让他们聊几句天。 陆离在电话那头问:“帅帅,你声音怎么那么哑?” “嗯……发烧了。” “那得好好养身体。对了,听说你伤了人,是用啤酒瓶砸的?” 林驰帅虚弱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李查德。 李查德穿得西装革履,倒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我喝醉了,我也不太清楚……” 两人又聊了几句,方才挂断电话。 林驰帅喘了几口气,才歇够了开口:“你……受伤?” 李查德嘿嘿一笑:“还好。” 想了想又补充,“主要那酒,好。太可惜了,心痛!” 林驰帅说:“我看看……” 李查德说:“餐厅都打扫过了,那酒也收拾好了,没法看了。” 林驰帅呼哧呼哧地粗重喘息,半晌说:“不是……是你的伤。” 李查德哦了声,缓缓撸起袖子:“哎,你看。” 林驰帅艰难地半抬起头,然后眯起眼睛。 只见对方白花花的手肘上,贴着两块创口贴。 林驰帅只觉眼前一黑,后脑勺重重砸在了枕头上:“去……去你妈的。” “哎,你不要说脏话嘛。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我也是个受害者,我还被老板批评了。” 林驰帅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要是真的病得快死了,爸爸会出现吗? 要是爸爸真的肯出现……哪怕是自己死了,也会他妈的含笑九泉的…… 就怕黄泉路上,买一送一,两命同归西,便宜姓陆的死老王八。 林驰帅迷糊想着,那手机又响了。 李查德看一眼手机屏幕,就把来电给切了。 林驰帅问:“你干嘛?” 李查德说:“哦,不是陆少爷的。” 林驰帅问:“谁?” 李查德摇头:“老板说我不能乱说话。” 林驰帅抓住李查德的衣领,艰难地挣起来:“你知道……我跟陆离什么关系吗?” 李查德睁着眼睛:“兄弟?” 林驰帅翻了翻白眼。 李查德又问:“情敌?” 林驰帅力尽,又缓缓地滑落下去。 李查德叹息一声:“我知道……是情人嘛……陆少爷说情话还是很露骨很有情调的。我虽然只听清一两句,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再作……我叫他收拾你。” 李查德咳了声:“我的工资是老板发的。” 林驰帅哑声道:“一年只一瓶拉菲,他好意思……我给你十瓶。” 李查德眼睛一亮:“真的。” 林驰帅昏昏沉沉地点头。 李查德说:“有两个人打得很频繁。一人来电署名是猴子,另外一人是喜当哥。” 林驰帅有些激动:“给我回拨猴子……哦不,喜当哥!” 猴子太蠢,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能寄希望给宋瑾瑜了。 虽然宋瑾瑜毕竟是外人,自己跟他也说不上多熟……而且他别有所图。但他好歹也有些智商…… 他觉得……跟陆离说,已经不靠谱了。 他得自己给自己找个后路。 李查德却已然将手机收了起来:“我已经把来电话的人告诉你了。记得十瓶拉菲。” 53、死局 林驰帅忽然将手搭在对方手腕上。 他因高烧而导致皮肤十分烫,烙在李查德手腕上激得他不禁一抖。 林驰帅对着他嘞嘴一笑:“陆钦要是知道你接受我的贿赂……会怎么样?” 李查德霍然站起:“什么怎样样?我可什么都没干?!” 林驰帅嗤笑:“你容许我打电话给候俊。” “候俊是谁?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驰帅将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嘴巴在我这里,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关键看陆钦信不信。” 李查德忽然哀声说:“哥,你饶我一条命吧……” 林驰帅睁开看看着他,眼神意外地很亮:“如果你帮我,我能保证你没事……反之,你会死的很惨。我是说真的。” 李查德迟疑许久,直到脑门沁出一层汗,才颤巍巍地问:“真的?” 林驰帅伸手:“把手机给我。” 李查德没办法,只得将手机递给他:“拉菲……别忘了。” 林驰帅将手软绵绵地覆在手机上,然后深吸一口气—— 陆钦活在梦里——正兀自疯癫得厉害,而他要将他的美梦戳破。 林驰帅在几天后,终于退了烧,缓过一口气来。 陆钦大概也知道了之前的袭击着实是一个笑话,竟也不限制林驰帅的自由了。 林驰帅走到了甲板上。 阳光很好,甲板上有船员正在操控着工具进行深海打捞。 在甲板的尽头处,放着一张老爷椅。陆钦正躺在上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监视着打捞的进程。 老爷椅晃悠悠的,陆钦半眯着眼睛,鬓角斑驳,而轮廓深刻。 他是个长得很有气度的老头子,虽是年纪大了,还是很好看的。 可惜……心里却太狭隘了。 林驰帅心里默默吐槽着,走近他,然后蹲下。 耳边是风声,海浪声,船员们叽里咕噜的交流声。 陆钦睁开眼,轻声问:“来晒太阳?” 林驰帅说:“来看看你。” 陆钦笑一笑:“上次委屈你了。” 林驰帅很无所谓:“没关系,反正已经委屈惯了。” 陆钦皱眉,说:“你应该多休息一下。” 林驰帅站起,双手插着口袋,看着不远处的船员,和远处海面上其他几只搜救船,忽然问道:“有进展吗?” 陆钦沉默不语。 “那我躲起来就是不见你的爸爸,哦,当然是你坚持那么认为的,有什么动静吗?” 陆钦紧抿着唇,脸色隐约之间已变得铁青。 林驰帅正想继续刺激他,船甲那边有人远远地跑来。 原来是李查德。 李查德大口喘着气,躬下身低声对陆钦说道:“希腊那边有消息。” 陆钦立刻站起,脸上放出异样的光,像是极其期待,又像是莫名恐惧:“什么?” 李查德靠近说:“说是新打捞出来的一批飞机残骸里头,发现了几只保存尚好的行李箱。” 陆钦一愣:“真的?” “据说是什么合金打造的密码箱,所以没被完全摧毁。”李查德顿了顿,“听说是林老先生的遗物。” 陆钦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李查德脸上:“狗屁!” 李查德被打得昏头转向,几乎啃了个狗吃屎。 陆钦用手指点了点他,语气十分凌厉:“再说这种狗屁话,别怪我把你扔进海里!” 李查德捂着脸,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 陆钦站起,向停机坪快速走去。 李查德捂着脸连忙跟上。 林驰帅亦紧跟在他身后:“我也去。” 陆钦转过头看他,眼中带着凌厉。 林驰帅摊手道:“我也想看看爸爸留下的东西……放心,我不跑。况且我能跑到哪里去,对不?” 陆钦点头。 三人一齐上了飞机。 林驰帅瞟了眼李查德,递了瓶冰冻的矿泉水,示意他敷脸。 李查德十分感动地接过。 林驰帅看着他,目光却直接越过他,透过窗户,看向蔚蓝的天空:“我小时候,常被我爸揍,王妈就拿着冰冻过的矿泉水瓶给我敷,效果挺不错。” 陆钦终于微微露出点笑意,是那种从眼底泛起来的涟漪:“那是因为你太皮了。” 林驰帅自我评价道:“那是因为我不皮,我爸就直接忽略我……在他眼里,陆离好像才是他亲儿子似的。” 陆钦笑意逝去,又重新显出层层的阴霾:“说胡话。你爸爸自然是最疼爱你的。” 林驰帅侧过身去,将视线直直地盯住陆钦的,露齿一笑,十分皮笑肉不笑:“最疼我……最爱你。” 陆钦手一颤,眼中是震惊悲恸,启唇想说话,抖着唇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李查德在一旁垂着头,用脸使劲贴着矿泉水瓶,一脸我什么也没听到的表情。 直升飞机盘旋许久后,降落在一艘巨大的舰艇上。 陆钦迫不及待地走下来,后面两人亦紧跟着。 有金发碧眼的洋人迎上来,李查德上前跟对方交谈着。 然后那洋人带着他们往仓库里走着。 李查德回过头解释:“希腊人把东西放在仓库了。” 几人被带着走进电梯里。 那船内部十分巨大,九曲十八弯。三天坐着电梯直接落在最底一层,然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再走几步便是仓库了。 仓库两边是荷枪实弹的警卫,笔直地站立在一旁。 那个希腊人在门旁的感应磁口一刷工作卡,仓库的门缓缓打开。 一股腥浓的海水味扑鼻而来。 几个工作人员正围在一堆金属残骸边上,做着研究检查。 那洋人示意跟他们继续走,又刷开一道门,几人才见到了那只保存不易的箱子。 洋人指着其中一只箱子的一角,低声说了几句洋语。 李查德殷勤地翻译:“他说这箱子底部,刻着林老先生的名字。” 陆钦闻言,微微俯下身,低头看去——的确,一个模糊不清的“林”字,镌刻在上面。 陆钦低声问:“能带走吗?” 李查德翻译过去,问那洋人,然后对着林驰帅说道:“洋人说,必须要遇害人的直系亲属签字,才能将遗——”他说到这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呸,看我这张臭嘴,老板你不扇我自己也得扇!只有林先生签字了,才能将东西领走。” 陆钦嗯了一声,对着林驰帅说道:“签字。” 林驰帅却走到了另外一个隔离柜前。 他眯着眼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东西。 李查德随着洋人叽里咕噜的声音解释说:“这是其他的行李箱,已经被毁坏得差不多了……这次捞到的是飞机的储存仓。东西大部分已经乱洒在海底,只是这片海域并不深,海底地势也比较平缓,所以都捞起来还算方便。” 林驰帅嗯一声:“签字吧。” 在林驰帅做了登记后,几人才将箱子领走。 其实这是一件十分清楚的事情了。 既然一个人的行李出现在了这架飞机上,那么这个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陆钦一路上显得十分躁动,他不断将视线落在那口箱子上,手心里全是冷凉的汗水。 陆钦掏出张巾帕,擦了擦手心,缓缓开口:“帅帅,你说……他特意造这么个结实的铁盒子,在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林驰帅笑着说:“最重要的东西呗。” 陆钦亦笑,眼中郁郁一片阴沉:“是产权书之类吗?……倒装了一整个箱子。” 林驰帅啧一声:“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陆钦却不再说话,也没有任何要打开的想法,只又问道:“你说,他明明人没有上飞机,却把箱子送到了飞机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驰帅笑得愈冷:“说明之前他没上飞机之类的,都是你在意银。” 陆钦把脸一沉,怒喝:“放屁!” 说着霍然站起,但他身材高大,头狠狠顶到了飞机舱顶上,发出一声撞击声,直升飞机几乎也跟着抖了一抖。 李查德激动地上前劝架,拉住陆钦:“老板你没事吧?老板您先坐下,咱有事慢慢说。” 陆钦一把将他甩落:“滚!” 李查德委屈地缩在一旁,然后瞅瞅林驰帅。 林驰帅冷笑着吧,倒也没开口继续挑衅。 陆钦重又落在座位上,像是抽干了力气似的。 几人都安静下来,唯有螺旋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他们又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搜救船上。 李查德抱着箱子跟着陆钦走了,林驰帅则回到了自己房间。 到了半夜,林驰帅还未入睡,在床上睁着眼睛,呆呆地凝视着漆黑一团的空气。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林驰帅怔愣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缓缓起身开门。 门外站的是李查德。 他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对林驰帅说:“林先生……你,你要不去看看我们老板吧。” 林驰帅诡异一笑:“他……开箱了?” 李查德抹去一脑门的汗:“你去看看吧!你……你劝劝他。他这模样,我担心……担心我收不到年底奖金。” 林驰帅摸一摸他的脑袋,嘴角噙着笑:“怕什么……陆离会发给你的。” 他说着,就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李查德没跟上来,回过头问:“你倒是带路啊。” 李查德胡乱应着,赶忙带路。 陆钦的房间位于船舱顶层,是最豪华的房间。 李查德握紧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打开条缝隙,有低笑声传了出来。 李查德低声说:“林先生,请进。” 林驰帅微侧过身,走了进去。 李查德迫不及待地重新将门合上。 地上铺满了酒瓶子,陆钦也醉倒在地上,却犹自笑着。 林驰帅走到他面前,低下头看着他:“千杯不醉的陆总,你好呢。” 陆钦微微睁开眼,眼里终于是不是那片凌厉的阴霾色了,蒙蒙一片看着林驰帅,忽然间哀哀唤道:“安歌……” 然后挣扎着起来,抱住林驰帅的脚,声音变得喜悦起来:“安歌!” 林驰帅低着头,十分享受这种俯视他的感觉。享受了一阵,然后一脚狠狠踹在了他身上:“滚你妈的球!” 陆钦醉得厉害,顺着他的力道软绵绵地被踹倒在了地上,然后又软绵绵地爬起来:“安歌……” 林驰帅目光逡巡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放在桌上的箱子。 箱子虽是阖着的,但一眼看出,已经被人打开过了。 密码上的数字定格为1222。 林驰帅毫不惊讶。 那是陆钦的生日。 他走过去,拎起箱子,然后抛在了地上。 里头的东西瞬间撒了出来,雪片似的落了一地。 其中一张飘飘摇摇地恰好落在林驰帅脚下。 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并肩站在校园前,笑得正自灿烂。 虽是黑白照,却丝毫掩不住里头的欢喜之意。 实在是……好照片。 林驰帅走在这纷乱如雪的照片中,像是看见了父亲过去的四十多年的人生,人生中的自我倒是没多少,多的是眼前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又重新走到了男人面前,俯下身,笑着问:“看到了?” 男人烂醉如泥,呵呵笑着。 林驰帅蹲下身,亦笑,情不自禁的,难以抑制的:“高兴吗?” 54、梦境 男人伸手,一把攥住林驰帅的裤脚,然后抱住他的脚,攀着向上爬:“安歌……” 林驰帅被恶心地直皱眉,正想抬脚踹过去,对方已然哽咽起来:“安歌,你别再吓我了……我错了。” 林驰帅止住脚,饶有趣味:“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啊?” 陆钦昏昏沉沉地攀在林驰帅身上,伸出手,捧住林驰帅的脸,呵出满嘴酒气:“我不该逼着你娶妻……更不该许可你生子。如果你是我一个人的,就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 林驰帅脸色大变,一脚踹在他身上:“去你妈的!冥顽不灵的老混蛋!” 陆钦踉跄退了两步,勉强站稳。 林驰帅逼近两步,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陆钦被揍得侧过头去,许久才抬起头,眼中现出点阴冷的清明。 林驰帅以为自己一拳将他揍得清醒了,不免有些怂,往后退了两步。 陆钦凶狠地扑将过来,一把便将林驰帅牢牢桎梏在了怀里。 林驰帅拼命挣扎,厮打间饿狼般一口咬在对方脖子上。 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以至于有血腥气淡淡弥漫在了口中。 陆钦却一动不动,也不反抗。 林驰帅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终于松了口,抬头间却与对方的目光对上。 陆钦的目光既痴又狠,好像是陷入魔障的疯狂的信徒:“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哪怕去了阴间,我也会追过去。” 林驰帅知道他醉得狠了。 他忽然间也魔障似的,就想说出那几句话,那些他父亲不曾说过的话。 哪怕陆钦清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是想说。 于是他勾起嘴角,万分恶意十分痛快:“我不爱你了。” 陆钦一愣,眼中的痴狠颜色也褪了下去。 林驰帅继续说道:“我林安歌,不爱你了。你只爱你自己,所以也不用做出这种虚伪的模样。你骗不了人,更骗不过鬼。” 陆钦忽然流下泪来,划过不再年轻的面容:“可我……爱你。” 林驰帅凑过头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这可怜鬼,你去骗你自己吧。” 陆钦一遍又一遍痴痴地说:“安歌……安歌,安歌……” 林驰帅侧转过身,绕过他向门口走去。 身后那个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男人,依旧一遍又一遍招魂似的唤着:“安歌……安歌。” 安歌,林安歌。 以后是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林驰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巧,来了个电话。 男人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怎么样,我做的还挺好的吧。” 林驰帅说:“不错。” 声音淡淡,听不出赞赏的意思。 男人笑了一声:“那你处理完,来我这边散散心,如何?” 林驰帅冷漠地拒绝:“没心情。” 男人揶揄道:“好歹我也帮了忙,这么快就如此绝情,真是伤人心。” 林驰帅沉默着。 男人叹道:“算了……不想来就不来。只是想不到我宋瑾瑜,也有这么一天。” 林驰帅依旧沉默。 男人问:“你怎么不说话?” 林驰帅从胸膛深处憋出一声哽咽,哑着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我爸爸……爸爸死了。” 宋瑾瑜说:“帅帅……你别自己吓自己。你父亲的遗物还是我放进去的,不是么?” 林驰帅眼泪鼻涕一齐喷了出来:“我看见了自己的手表……当初是特制出来的,噱头是抗爆,防水耐高温……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废墟里头,它竟然还是金光闪闪……” 宋瑾瑜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能喃喃地说:“帅帅……” “那个手表被我放在了自己行李箱里,但我没有登机,把行李箱扔给爸爸了……爸爸他登机了。他果然登机了……他竟然还是登机了。”林驰帅颠来倒去语无伦次地说着。 宋瑾瑜截断他混乱反复的话:“林驰帅,节哀顺变。你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回A城,继承你爸爸的遗产,把公司控在你手里。现在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危险。” 林驰帅捏着手机,瘫坐在地上,声音软弱,低低说:“我不学无术……就怕爸爸的基业败在我手里。” “帅帅,公司管理,都是慢慢学的,没有人会立刻上手。”宋瑾瑜说说,顿了一下,声音又带上了那种试探般的勾引,“任何方面的事,你来问我,我知无不答……任何方面的事,你来求我,我尽己所能。” 林驰帅已然躺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宋瑾瑜沉声说:“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亦可。” 林驰帅笑了一声:“不正经。” “我能保证,我会比陆离对你更好。” 林驰帅闭起眼,脸色青白疲惫:“嘴巴上倒是说得更好听。” 宋瑾瑜低声说:“至少我不会打你公司的主意。” “股权融资,我也是同意的。我的也是他的,他不需要打什么主意。” 宋瑾瑜还想说些什么,林驰帅直接打断了他:“好了……我想不想听,再见。” 他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林驰帅躺在地上,觉有难以言喻地困乏,索性就闭起眼睛,打算睡一觉再说。 梦境沉重而纷乱,破碎成乱七八糟的一片。 他想挣脱出来,却被拉着愈陷愈深。 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军大院里。 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只雏雀,跌跌撞撞地走在上头。 他本在院子里一个人玩泥巴,看到雏雀十分眼红,但人又太小,于是搬了把凳子,站了上去,趴在了窗口。 刚露了双眼睛,却透过窗玻璃看到房间里争吵的两人。 也不知在吵些什么,十分激烈的样子。 那个男人将父亲推在墙上,然后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看得目瞪口呆。 窗台上的雏雀依旧在一蹦一蹦,也没怕人,反而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转而又梦见母亲病倒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向门口,然而盼着的人却迟迟未至。 他坐在地上,玩着玩具汽车,自得其乐得几乎没心没肺。 母亲垂死的哭泣,雪白的病房,黑白的葬礼。 然后他可着劲地呼朋唤友,欺负陆离。 他对自己的父亲既怕又敬。 他父亲对自己不苟言笑,却愿意对陆离宠爱有加。 他没有了妈妈,爸爸也被这对父子夺去得七七八八。 他愈加咬着牙拼命欺负陆离……直到自己再也欺负不动,反而每次被他阴得半死。 他想,他恨这对父子。 却又莫名地……爱上了陆离。 真他妈的悲剧。 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沁了出来。 林驰帅边做着梦,边哭得十分动情。 然后他一口气没喘上来,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李查德蹲在自己旁边,一张大脸盘十分悲伤同情地看着自己。 林驰帅被吓得倒吸一口气,挂着满脸泪水,十分惊诧地问:“你干什么?!” 李查德托起手中的手提:“那个……陆少爷想和你视频……” 林驰帅擦了擦脸,冷冷吐出一句:“没心情。” 李查德一愣,正欲收回手提。 林驰帅盘腿坐在地上,又冷冷地说:“愣什么,把电脑打开啊。” 李查德哦一声,将电脑摆放在了床上,正对林驰帅的脸。 林驰帅就着电脑屏幕上的反光,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然后撸顺头发。 屏幕那头陆离的脸出现,他温柔地对林驰帅笑了下:“帅帅……” 李查德很识趣地退下关门。 林驰帅嗯一声。 陆离关切地问:“帅帅……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你别太伤心,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 林驰帅再嗯一声:“我没事,我想得开。老头子早点死,也是早点解脱。” 陆离默然,然后又一笑:“帅帅,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想你。” 林驰帅漠然地说:“我也很想你,但要看你家老头什么时候愿意放行。”他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爸爸确定是罹难了。我也想赶快回来,处理后事。” 陆离说:“这里一切都ok,你不用太着急。” 林驰帅问:“公司怎么样?” 陆离垂落下目光,复又抬起来,温和地注视着林驰帅,几近情深款款:“几个元老想瞎折腾,被我抓住了把柄,送了一个去了监狱,剩下几个都老实得很。” 林驰帅一挑眉:“哦?” 陆离又说道:“他的股份,我暂时接手了。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林驰帅面无表情:“嗯,你做事总是很漂亮。那是董事是朱老吗?” 陆离微笑着说:“帅帅,你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林驰帅说:“嗯,不难猜,他手脚不干净很久了。” 他说着,又说:“我挺困的,我先睡一觉……以后再聊吧。” 陆离那屏幕里边的脸依旧俊美而温柔:“那你好好休息。” 林驰帅伸手扣住电脑屏幕,然后重重盖下来。 他猜朱老,不是因为他手脚不干净……而是因为他股权最多,权力也最大。 他虽手脚不干净,对看不起自己,对爸爸却是敬服的。 不然爸爸去希腊前,不会把公司交给他。 林驰帅垂下头,忽然想起了爸爸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他将公司交给了可靠的人,除非他死,不然公司就会正常运作。叫他不要担心这边的事情,跟着他乖乖去希腊。 朱老在父亲眼中,竟还算是可靠的人。 林驰帅百无聊赖地笑了笑,又想起了朱老手握的股份。 他虽是驰宇接班人,所谓的副董……然而爸爸的股份还未转到自己手上,自己控股不到10%。 爸爸一死……驰宇果然分崩离析。 但纵使它不再姓林,也绝不该姓陆! 林驰帅将手落在了手提上,然后抓起狠狠砸在了地上。 电脑发出一声砰然巨响,摔成了两块。 55、谎言 林驰帅大吼一声,踹门而出。 李查德在旁边被吓得一跳,瞪大眼,一脸纯洁无辜地看着他。 林驰帅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温声说:“一切尘埃落定……我也得回去了。还有,不要用这种恶心的表情看着我。” 李查德有些受伤,重新眯起眼睛:“这得通过老板的同意。” 林驰帅不悦:“真麻烦……我跟他说去。” 他边说边大步流星地离开。 李查德偷偷地往房间里瞟一眼,十分痛心的说:“我的电脑!得找老板报销……” 那时天刚刚擦亮。 橘色的晨光染了东方的天,一染了海水。 有海鸟在橘色的天际飞翔,留下一抹残影。 陆钦躺在船头的度假椅上,闭着眼睛吹着海风。 林驰帅走过去,口气嘲讽:“陆总,好悠闲。” 陆钦却出乎意料地温和:“晚上喝醉了……没吓着你吧。” 林驰帅见躺椅旁的小桌上头摆放着一个漂亮甜点,拈过一个,塞在嘴里:“毛毛雨,吓不倒我。” 陆钦一笑,伸手示意他过来。 林驰帅皱眉踌躇一下,慢吞吞地挪过去。 陆钦拉住他的手,轻叹:“好孩子……” 林驰帅对他这种九十度的大转变十分不适应,谦虚道:“还好吧。” 陆钦眯了眯眼。 曦光渐渐盛了起来,柔和的橘色变成艳丽的火红,烫得满天满地的海水,燃起了火。 陆钦半侧脸映在晨光中,半侧脸笼在阴影下,神情却是宁静。 他这副模样,虽是四十好几了,看起来却十分温和好看,与以往气势凌人的样子,几乎是判若两人。 “我自年轻时……便做了许多错事,一步一步直至如今。我以前以为这便是成功圆满的人生了,现在才知道我早就忘了奋斗的初衷,错得离谱。” 林驰帅垂下头,不大适应这样的陆钦,不由有些局促:“哦。” 陆钦继续说着:“我出生并不好……你爸爸是少爷公子,我便一心想要追上他。想着同样地位条件,才好跟他并肩而立。” 林驰帅撇了撇嘴,半天终于评判道:“真渣。” 陆钦笑道:“没关系……我亲自去向他道歉。” 林驰帅说:“头七都已经过了……你当他听得到啊。” 陆钦眼中温情脉脉,他从躺椅上起身,负着手看着朝阳,赞叹道:“真美。” 林驰帅亦随着他看去。 半天瑟瑟,海鸥展着雪白的翅膀飞行着,乘着满翅霞光。 海水像半透的红宝石,轻缓荡漾。 朝阳已经缓缓从海面上升起了,那种光彩,耀得林驰帅睁不开眼睛。 男人半白的鬓角,也被染成了红色。 “陆离这孩子,比我明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俩作伴,我还是放心的。”男人并不回头,对着漫天晨光说着,衣角被海风刮得呼呼作响,“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开就好,不要憋在心里,猜来猜去,徒造隔阂。” 林驰帅默然。 陆钦又继续道:“小离呐,占有欲太强,不免患得患失,你多体谅包容他些。” 林驰帅低声嘟囔:“凭什么是我包容他,不是他体谅我……” 陆钦侧过头温和地说:“眼前你在我身边,我便只能嘱托你。”他又对林驰帅轻轻一招手,“过来。” 林驰帅走过去,跟他并肩立在船头。 “爸爸在房间里给你留了一份礼物……待会儿你记得过去看看。” 林驰帅嘟囔:“这么神秘……” 陆钦一笑:“你们年轻人,不就是喜欢这种花头吗?” 林驰帅挑挑眉:“还凑合。” 两人说到这里,便一齐沉默下来。 四周只剩风声,和海鸥明亮的鸣叫。 陆钦忽然低声道:“去吧。” 林驰帅说:“我想回家了……呆在船上,很不适应。” 陆钦嗯了声,低低道:“去吧。” 林驰帅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我向来不聪明……因为爸爸是醉了酒,才跟妈妈生下我的。妈妈出身一般,如果不是奉子,成不了婚。” 陆钦紧了紧他的手,觉得那个孩子满手汗津津的,似乎有些紧张和激动。 林驰帅又低笑一声,挺落寞的,聊以慰藉:“我……我其实挺小的时候,就知道你们的事了。爸爸的房间里,都是关于你的东西……他向来不隐瞒什么,他对不起妈妈,他也很渣。”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陆钦,眼中澄澈一片:“现在他也解脱了,你也解脱了……其实还挺好的。” 陆钦摇摇头,过了片刻,才说:“你先回去吧……” 林驰帅应了声,转过身缓步离开。 陆钦看着漫天的渺茫的海洋,轻声自语:“我解脱不了…… 林驰帅走了一半,忽然感应什么,于是转过头来。 船头上的老爷椅空荡荡,在海风的吹拂下慢悠悠地摇晃。 滟色的霞光铺满天地,将金属色的船甲也映照得温情脉脉起来。 却再也没有男人的身影了。 林驰帅耳边突然响起了陆夫人的柔声乞求。 妈妈托你一件事…… 他们父子俩……脾气其实很像。你问问小离,要是你也上了那架飞机,他会怎么办。 陆离当初说的话又浮现脑海,温柔清晰,仿佛耳语。 我一寸海域一寸海域地找过去。 今天找不到有明天,今年找不到还有明年。 如果找不到,那我去陪你。那里的海水虽然清澈,但又咸又冷……我陪你。 我陪你…… 林驰帅呆愣片刻,骤然醒过神来。他快步冲到栏杆旁,俯头大声喊:“伯父!陆伯父!” 海水一片静谧,柔软地飘飘荡荡。 林驰帅大声喊着:“陆钦!”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环顾四周,脑门渗出层层的汗:“快来人,快来人呐!李查德,你家老板跳海了!” 有金发碧眼的船员好奇地张望过来。 林驰帅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的衣领:“救人!快救人!” 洋船员迷惘地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林驰帅无法,又冲到栏杆旁,一脚跨在了上头:“有人,这样跳下去了!懂不?!” 船员们一哄而上,纷纷揪住林驰帅,将他拖下来。 众人推拉间,李查德终于姗姗来迟,拨开人群:“怎么了,怎么了?林少爷,您都熬到现在了,怎么反而想不开了呢?” 林驰帅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地上:“你来得真快……”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家老板跳海了……” 李查德脸色大变,尖锐地大叫一声:“什么?!” 林驰帅瘫在地上:“现在大概已经找到我爸了……” 这里的客房是十分豪华的。 地毯是意大利手工编织的高级羊毛毯,踩上去软茸茸的,像是陷在梦境里。 床十分宽大,上面躺着的人陷在柔软的床铺中,几乎难以觉察出人影了。 林驰帅一步又一步地慢腾腾地挪过去。 床上的人已经昏睡两天了。 林驰帅刚得到消息,说是刚刚苏醒。 他走到床边,低下头看他:“我不稀罕你的钱……那个破遗嘱我已经撕了。” 男人躺在上面,脸色苍白,眼睛微微闭合着,显得疲惫不堪。 林驰帅沉默下来,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那个箱子……是我托人混到那堆残骸里的。你知道,希腊人……做事总不那么靠谱。” 男人的眼睛霍然睁开,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有狂喜,似有胆怯。 苍白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发不出一个声音。 林驰帅呼出一口气,落索地笑了一下:“爸爸在米蒂利尼……他只是不想见你。你……你去米蒂利尼等他吧,或许有一天,他原谅了你,便愿意来见你了。又或许……你们能在那个城市的某个街上碰面。或者是一个咖啡店,又或者是转弯的一个角落……谁知道呢。” 56、夜色 陆钦眼角沁出些苍白浑浊的泪水,嘴唇缓慢翕合:“我……安歌他……” 林驰帅笑一笑:“你愿不愿意去等他?” 陆钦点头,斑白的头发无力地落在枕上:“上半辈子,他等我……下半辈子,自然我等他。” 林驰帅从喉咙深处憋出一声:“恩。” 陆钦眼角疲惫地半阖上,又开口道:“我……就不回去了。那张纸上写的东西,还是有效的。我已经请律师办理相关手续了,想必资产现在已经过户了。” 林驰帅有些吃惊,立刻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陆钦将手搭在他手腕上,轻柔握住:“钱虽是身外之物,但还是必须的……无论你和陆离成不成,这些总是我的心意。” 林驰帅木然地又重复道:“我不需要。” “若是真不要,送人也行。无论是陆离还是慈善组织,全凭你喜欢。” 林驰帅低声问:“送我这些,你是不是心里舒服很多?” 陆钦沉默片刻,答道:“是的。” “你害得我家成这个样子……就冲你这句话,我就不能收,让你难受内疚去。” 陆钦缓缓闭上眼,又睁开,眼中神色难明,似乎在努力措辞:“就当我是将小离处心积虑谋取的东西,还给你。” 林驰帅浑身一颤。 陆钦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但这孩子并无恶意……他只是太过于患得患失,想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中。他还年轻,不知世事无常天意叵测,尽是自以为是……帅帅,你多将就他。他是我儿子,我清楚这孩子有多喜欢你。” 林驰帅打断道:“我知道了……我现在不想谈这个话题了。我会把爸爸的公司打理好的,你的钱我暂时留着,也不会动它。你在希腊,自己保重。” 他说着,挣脱对方的手,转身欲走。 陆钦又在他身后急声唤:“帅帅……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林驰帅止住脚步:“什么?” 陆钦迟疑着,额头渗出虚弱的汗:“那些照片……” “那些照片是我让朋友——”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想问——算了……”陆钦说着,却兀自摆摆手,很是颓唐,“算了……不问了。” “那是爸爸视若珍宝的东西。”林驰帅却快速地解释道,“只是有一天,他忽然将它们全都整理起来,锁到一个箱子里。我以为他要带着出国,他却将箱子尘封起来——我知道他想要摆脱你,他终于下决心要摆脱你了。” 陆钦一言不发地听着,瘦削的身躯掩在被褥中,几乎难见起伏,简直是形如枯槁了。 林驰帅摊开手掌无动于衷:“所以……即使你留在希腊很多年,也不一定能打动他让他来见你。” 陆钦缓慢说道:“没关系……我总能等到他的。” 林驰帅淡淡一笑:“但愿如此……”然后跨步离去。 外头夜色正浓郁。 海洋星空,格外璀璨。 林驰帅站在栏杆前,腥咸潮湿的海风吹得他的头发乱七八糟。 手机忽然响了。 是宋瑾瑜的来电。 对话嗓音低沉,带着点蛊惑的气息,却自顾自地一个劲地说着:“帅帅,你好像心情不大好。我听说了,陆离好像将你的公司管得十分……有条理。他在公司管理上,向来是铁腕手段,崇尚着狼文化。” 林驰帅伸指,揩去栏杆上溅上的一滴海水:“你不必试探我,我都清楚的。” 对方笑了声:“我觉得你现在想见我。” 林驰帅将指腹百无聊赖地在栏杆上摩擦,无甚热情:“你想太多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个反应。但你就算心里想着,也不会说出口的。伤心夜,定然要有情人陪着才行。” 林驰帅哈地一笑:“放屁。” 宋瑾瑜沉默了一下,叹道:“你真伤我心。” 林驰帅仰头眯着眼看着天际,瞅着夜空里一个亮点:“玻璃心。” 宋瑾瑜说:“但无论怎样,我已经赶来了。” 天边那亮点愈来愈近,螺旋桨的轰鸣声也清晰起来,原来是机翼上的灯光。 林驰帅垂下手,有些呆愣地看着愈飞愈近的直升飞机。 螺旋桨刮起了巨大的风,飞机盘旋在舰船上头,然后缓慢降落。 几个船员跑了出来,对着飞机做着手势,呼喊着什么。 那飞机并没有加以理睬,而是直接降落在舰船上。 宋瑾瑜从机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捧着一束颇为寒碜人的怒放的玫瑰花。 玫瑰是纯白的,浴在飞机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耀眼,白得几乎反光。 林驰帅皱眉,既嫌弃,又有些无措。 宋瑾瑜直直向他走来。 林驰帅默默地想,自己这么贞烈的人,决不会收男人莫名其妙的玫瑰花。 宋瑾瑜站在他面前,温柔一笑,伸手将玫瑰花递了过来——林驰帅正踌躇时,他却将玫瑰花轻轻抛在了大海中。 美丽的白玫瑰沉浮在深蓝色的海洋中,随着波涛起伏几次,渐渐沉默下去。 宋瑾瑜凝视着他,唇边含笑:“我将花送给林伯父,愿他安息。” 林驰帅张了张嘴,然后耸耸肩,装作毫不在意:“哦。” 宋瑾瑜做了个请的姿势:“愿意与我地中海一夜游吗?” 林驰帅斩钉截铁:“不愿意。” 宋瑾瑜点头:“想必一夜是太短了……地中海风景优美,景点颇多,怎么样都得三日游。” 林驰帅皱眉:“你今天怎么这么逗逼?” 宋瑾瑜微微凑近他:“我觉得你不开心,希望你能开怀一些。” 林驰帅默然无语,然后一笑:“谢谢,我心里好受多了。但我并不想游什么地中海,我想立刻回A城。” 宋瑾瑜有些黯然:“你想他?” 林驰帅笑得愈发大,却很不由衷:“我忧心驰宇,想赶快回去。” 宋瑾瑜犹疑着伸手,试探着按住林驰帅的肩膀。见对方没有躲闪,手下的力道稍稍加重。 隔着衣物,他感觉到对方瘦的可谓嶙峋:“那好……我送你去机场。上飞机吧。” 李查德不知什么走了出来。 他走上前去:“林少爷……” 林驰帅闻声回头。 宋瑾瑜皱眉,有些警戒地看着他。 李查德呵呵一笑,本就是小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线:“林少爷,祝你一路顺风……我怕要跟着老板留在希腊。”他说着,摸了摸鼻子,“这样背井离乡,希望老板给我多加点工资。” 林驰帅点点头:“谢谢,再见。” 他与宋瑾瑜一起走进了飞机。 螺旋桨重新转动起来,刮起的风吹得下面的人几乎站立不稳。 宋瑾瑜不知从机舱那里,又拿出一束玫瑰,这次却直接送到林驰帅怀里:“你若不喜欢,直接从飞机上扔下去就是。” 林驰帅默然地抱住花束,没有说话。 却是默认的姿态。 宋瑾瑜很高兴,问:“陆钦怎么要留在希腊?” 林驰帅低头看着花:“他要等我爸爸。” 宋瑾瑜吃惊地一挑眉:“逝者已矣,他要去哪里等?” 林驰帅低低一笑,拿手指拨了下花瓣。 艳红的花瓣娇俏地一颤。 “我骗他的……但愿他永远活在这个梦里,不要再做蠢事。” 飞机直直地升往夜空。 这里的夜空澄澈得几乎透明,映衬着星辰更加明亮璀璨,仿佛一伸手,迎着漫天罡风,便能鞠满怀。 57、怨妇 直升飞机飞了半夜,终于降落在一艘豪华邮轮上。 邮轮繁华得似一座不夜城。 里面的舞厅十分豪华,金色的吊灯以繁复优雅的姿势垂下,照得整个舞厅明丽动人。 有穿着燕尾服的绅士弹着钢琴,流畅的琴声像水一般流淌在空气中。 已是凌晨时分,却依旧有许多人流连其中。 宋瑾瑜眼带笑意,对林驰帅柔声说:“游轮是往塞浦路斯的。我们到了塞浦路斯,再乘飞机回到A城。” 林驰帅环视一圈,板着一张脸,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厌恶:“我想早点回到A城。” 宋瑾瑜温和道:“你好好睡一觉,我们就到塞浦路斯了。你看起来状态并不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说着,从侍者手托的托盘上取过一瓶红酒,给林驰帅倒了一杯,然后递给他:“喝点红酒,利于睡眠。来,帅帅,喝一杯。” 林驰帅取过酒杯。 猩红的酒水在漂亮的水晶杯中微微荡漾着,折射着迷离的灯光。 “我不善饮酒……”林驰帅轻声说,然后勾起嘴角,是一个勉强的笑容,“但忽然间想一醉解千愁了。” 他说着,将酒杯端起十分豪爽地一饮而尽,依旧是干二锅头的架势。 宋瑾瑜小抿了一口酒,含笑看着他。 林驰帅又满了一杯酒,借酒消愁,觉得更愁。 “我不想回A城了。”他忽然说起,满脸严肃,十分认真,“我要去美国。” 宋瑾瑜有些讶异:“才一杯,就说胡话了么?” 林驰帅拿杯碰了对方的酒杯一记。 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说的才是胡话,哥哥我千杯不醉。”林驰帅觉得胸口的郁气随着酒下肚渐渐疏散开来。他觉得痛快多了,豪气万分,“我要去加利福尼亚。” 宋瑾瑜若有所思,问道:“去那边做什么,度假吗?” 林驰帅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要去创业。” 宋瑾瑜有些忍俊不禁,努力绷住脸,严肃地点点头:“志向不错。” 林驰帅咧嘴笑,眼睛弯成月牙状,是多日不见的开怀:“那是!我要成为爸爸那样成功的生意人,我要有自己的一片世界。”他说着,将手一挥,豪迈万分,“所有人,看我在舞台上表演,是看主角,而不是小丑。” 宋瑾瑜低声说:“怎么会是小丑?你那么好看……” 林驰帅哈哈一笑:“就是有趣的小玩意儿。我不是那种东西……我,林驰帅,做顶天立地的汉子!离了谁都能活得好好的!” 宋瑾瑜一笑,不置可否。 林驰帅面贴着面认真瞅他,忽地冲他吹了口气,动作轻佻然而语气严肃,十分断定地说:“你看不起我。” 宋瑾瑜心中一跳,面上却很镇定,只将他手中的酒杯取过来,温柔笑道:“你果然喝醉了。” 林驰帅翻个白眼:“傻逼,才两杯红酒,你真以为我会醉?” 宋瑾瑜不动声色地揽住他的腰:“我带你去休息吧。” 林驰帅果断摇头:“生命在于运动,我不休息。” 宋瑾瑜语含深意:“回房间也可以运动。” 林驰帅抬头想了想,勉强道:“好吧。” 宋瑾瑜环着他的腰,开始将他往舞厅外引去。 刚走了两步,原本璀璨的灯光却蓦然一暗,琴声一变,流畅优美的琴音流泻出来。 林驰帅歪着头侧耳听了半晌,忽然喃喃自语:“这琴声好耳熟……” 然后脑中灵光一现,猛一拍手:“不就是小步舞曲么?!” 宋瑾瑜笑着说:“没想到你对音乐倒有研究。” 林驰帅脸上有些发臊,幸而刚才饮了两杯酒,脸本就是红的,可以堪堪掩盖过去。 于是他没皮没脸地嗯了一声:“还行。” 那钢声深情温柔,一首常见的曲目,愣是被幻化出别样的情深款款的味道。 许多人沉醉在琴声中,回首看向高台上的琴者。 林驰帅亦眯起眼,抬头看去。 琴者穿着正式的西装,脊梁挺得笔直,肩宽腰细,是十分迷人的一个背影。 林驰帅却只觉心一跳,不禁将眼睛眯得更细,探出脖子瞅得更仔细。 宋瑾瑜好笑道:“你在学小鸡啄米吗?脖子抻成这样,不酸吗?” 林驰帅浇灌了酒精的心脏难以抑制地急促跳了起来:“不是……就觉得有些奇怪。” 宋瑾瑜不由问:“奇怪什么?” 话音刚落,琴声却猛地一变,如同疾风骤雨,铁蹄铮铮。 原本优美的琴声化成铿锵的力道凌厉的力度。 昏暗的灯光下,但见琴者的双手在琴键上迅速飞舞着,脸笼在阴影中,看不清五官。他低垂着头,下巴的轮廓显得尖锐。 林驰帅却是看得发起了呆,心中莫名地想,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然后又想,那弹琴的胖瘦关我什么事……我干嘛有这么个奇怪的念头? 宋瑾瑜紧了紧搂着他的手,俯首在他耳边道:“我们走吧。” 琴声到达高朝,琴者双手骤落,发出最后高昂一鸣。 已然一曲终结。 灯光一瞬间亦璀璨起来,照得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熠熠的光。 林驰帅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 众人皆鼓起掌起来。 琴者在掌声中缓缓站起。西装革履的男人浴着光,显得身材分外高大。 然后那人缓缓转过身,弯下腰,是一个姿态高傲的鞠躬谢礼。 随后他举步下了琴台,向着林驰帅走来。 林驰帅已然看呆了眼:“陆……离?” 陆离走到林驰帅面前,眸色深得沉沉一片。他扯起嘴角,是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见到我不高兴吗?” 转而侧过脸,微微抬起下巴,对宋瑾瑜说道:“宋先生费心,这几日替我照顾驰帅。点水之恩,陆某铭记在心。” 宋瑾瑜淡淡道:“不客气。林先生舍近求远,既然求助于我,便是相信我。纵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皱下眉头。” 陆离恶狠狠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对着林驰帅伸出手,耐下性子,温声道:“帅帅,到我这边来。” 林驰帅却站在那里,木着一张脸,没有动静。 陆离加重了声音:“帅帅!” 林驰帅慢吞吞地向前挪了一步。 陆离立刻迫不及待地张开双手,将他箍在怀中,重重勒进胸膛里。 林驰帅低声道:“我们出去说。” 陆离慢慢放开对他的桎梏:“好。” 宋瑾瑜在一旁低声问:“帅帅?” 林驰帅对他一笑:“我清醒得很,我们待会儿再一起喝酒。” 宋瑾瑜并不赞同地看着他,却也没反对,默然看着两人一齐走了出去。 游轮的甲板上,海风徐徐,漫天星光。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陆离看着眼前人的背影,低声说:“你喝多了酒……酒惑智又乱性,这次算了,以后只许在我面前喝。” 林驰帅依旧沉默地走着,没有说话。 陆离上前拉住他的手:“帅帅……” 林驰帅止住脚步。 陆离看着他,低声道:“你误会我了……” 那副模样,倒有些委屈相了。 那般的人物,低声下气,扮起了委屈,尤其得令人动容。 “我清理董事会,不过是为了你。帅帅,你可千万别误会。”陆离说着,扣住他的双肩,凝视着他的双眼,“再比如这次,爸爸把他大部分的财产都给你,我就决不会认为是你在牟取我的资产。你相信我好不好……帅帅?” “帅帅,你要知道,无事献殷勤的人,往往非奸即盗。那宋瑾瑜如此殷勤,分明是心怀不轨的。你酒量那么不好,怎么还在他面前喝酒?帅帅,像他这般浸银商场的人,老奸巨猾,你莫要跟他继续往来了。” 林驰帅干脆一下咬住对方的嘴唇,截断对方话语。 他的口中充斥了酒香,沉郁浓厚。 陆离噤声,然后扣住对方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唇分,林驰帅舔了舔唇,翻了下白眼:“你真啰嗦。” 陆离微笑:“是么……你再不理我,我就要成怨妇了。” 58、道不同 林驰帅背靠在栏杆上,低声问:“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我查到宋瑾瑜在这里……我可不放心放这么一匹狼在你身边,就立刻赶了过来。”陆离向前靠去,紧贴着对方,“你看……我的直觉总是这么准。” 林驰帅不置可否地一哂。 陆离又道:“我们回去吧……帅帅。我们回家。” 林驰帅却径自说道:“陆钦不回去了。” “我知道,我们以后可以过来看他。”陆离说着,迟疑了一下,试探道,“或许……他可以等到林叔叔。” 林驰帅笑一笑:“我骗了他……他等到老死也等不到。” 陆离默然一瞬,然后开口:“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小辈,只能做到这里了。你没有错,帅帅,妈妈让我带一句谢谢。帅帅,谢谢。” 林驰帅低着头,声音带着苦涩的笑意:“谢什么,我只是不想看他下去扰我爸的清静。” 陆离仔细地凝视着他的面孔,不肯放过一丝神情变化:“那箱子既然是宋瑾瑜放的,那么林叔……不一定是在这架坠毁的飞机上吧。” 林驰帅喃喃道:“我也愿意这么想……” 表情迷茫而痛苦,根本不似作伪。 陆离将他拥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角,安慰道:“逝者已逝……我们以后就好好生活,嗯?” 林驰帅点头:“是的……是要好好生活。但是陆离……你让我信你,你却从来没有信过我。” 陆离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脸色变了变,说出口的话语急切而温柔:“帅帅,你在瞎说什么?看来你是醉得狠了……我们先回房间休息吧。” 林驰帅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在酒意熏染之下,有些咽唔了,却依旧清晰:“我想明白了……你千方百计控制驰宇,是不信我;你千里迢迢来找我,是不信我;你问我爸爸是不是真的遇难,还是不信我……你从来都不信我。” 陆离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解释:“帅帅……我……我只是不放心。” 林驰帅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大笑:“因为你不信我。” 陆离缓缓垂下头,牵住他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吻了吻:“因为我操你……所以总不免患得患失。” “陆离。”林驰帅低声唤,声音很快散在海风中。 陆离应了一声,吻了吻他的指尖,还有无名指上的钻戒:“我在。” “我知道驰宇一定已经完全掌控在你手中了。” 陆离低声反问:“我手中和你手中有什么区别吗?我的都是你的,帅帅。” 林驰帅轻笑:“真好听。” 陆离将他的手包在掌心,然后五指相扣:“这是真心话,自然好听。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一辈子?” 海鸥的叫声远远传来,稀薄的晨光出现了,星光却还没散。 晨光与星光融在一起,镶在深蓝的天际。 “我的爸爸,实在是个可怜人。他活得没有自己了……一辈子走在陆钦给他铺的路上,直到走到了尽头。还好,现在总算是解脱了。”林驰帅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眼睛在蒙昧的晨光下显得深而坚定,“我不会成为爸爸那样的人,我不会走你铺好的路。我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朋友。陆离……你明白么?” 陆离心里诧异,面上却依旧是温柔的笑意:“帅帅……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当然会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但我们既然在一起,我们的世界就是交织的,乃至于融合的。帅帅……这哪能分得开呢?” 林驰帅将他推开一点,语气有些激愤:“你这个冥顽不灵的混蛋。” 陆离急道:“我跟我爸爸不一样。我不会娶妻,不会生子……我只有你。你是我的一切,是我的心,我的肝……你说,一个人会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放在别的地方吗?自然是紧紧捂在自己胸膛里。”他说着,强硬地伸手,将林驰帅桎梏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重复道,“一定是紧紧捂在自己的胸腔里,别人想要看到你摸到你,除非剖开我的胸膛割裂我的肋骨。” 林驰帅哈地笑一声:“看来我们是——道不同。” 陆离沉声说:“帅帅,你说这种胡话,我真的要生气了。我知道你在爸爸那里,受了很多委屈……但是帅帅,老一辈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林驰帅推开他:“陆离……我觉得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互相的相处方式,想想未来的生活。” 陆离在脸在晨光下晦暗难明,眼睛过于深邃,以至于眼中神色难以分辨:“难道以前的日子不好吗?你喜欢豪车,我们就买豪车;你喜欢豪宅,我们就买豪宅。你依旧过以前一掷千金的富少日子,怎么痛快怎么来,其他的事我全都会办好。你只需享受,如同以往你二十多年的人生……” 林驰帅冷声问:“那么陆离,你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废物一般的人?” 陆离答道:“因为你是林驰帅。” “那么有朝一日,你不喜欢我了,我怎么活下去?” 陆离微微昂起下巴,逼视着林驰帅,眼中闪着冷酷坚定的光:“不可能,除非我死。” 林驰帅动了动唇,带着恶意说:“那么你死了,我怎么活下去?” 陆离有些动怒,他本质上并不是温柔多情的人,只是对着林驰帅,才露出那种深情款款的姿态来。现在他收起了那种姿态,沉下声,便显出了原来的三分冷酷:“我想你离不开我……我们可以一起走。生同裘,死同穴。” 林驰帅笑了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是谈崩了。” 他说着,便转过身离开。 陆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牢牢攥在手心:“帅帅……你不多想想吗?” 林驰帅没有回头,他努力挣了挣手,却没有挣脱:“没什么好想的。我心情实在够差,你先放手。” 陆离却攥得更紧,兀自低声道:“那姓宋的想必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饶不了他。” 他说着,一拉一引,把林驰帅重新箍在自己怀里,抱起他便大步走去:“等你酒醒,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林驰帅扭曲着身体被对方抱在怀中,觉得难受万分,迷迷糊糊地想,他大概永远不会酒醒。 他想起了飞机上,宋瑾瑜说的那些话。 “我跟陆离是校友,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无论做什么事都留着好几手,防人之心非常重,从不曾信任过人。我猜他一定会来找你,说不准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邮轮上。” “呵呵,你问我为什么?我说过了嘛,他不会信任人……他不信任你。林驰帅,你信不信他?” “他想把你圈养在他的领地里,谁都不能侵犯他的领地,自然连看也不能看你。但是帅帅,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万一他厌了呢?男人嘛,总得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舞台,自己成功的事业。男人没有这些,凭什么让别人青眼相待,对不对?但陆离不会不会这样做,他从来是这样,眼高于顶,不将人当人,总是当成什么东西。可利用的,不可利用的,自己的,可以夺过来属于自己的。可我不同……林驰帅,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 “呵,好吧好吧,不考虑就不考虑,你别这样生气……回去后,好好经营驰宇,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这些话语翻来覆去地响彻在脑海里,林驰帅觉得头疼得厉害,揪住对方的衣领,哽咽了一声:“你不信我……” 陆离已经抱着他来到了房间里。 他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掰开对方紧抓不放的手:“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那宋瑾瑜。你如果跟候俊在一起,我绝不干涉。” 林驰帅哽咽得愈加厉害:“你不信我……你看不起我。” 陆离有些头疼:“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他觉得说那些情情色色的话实在太过婆妈肉麻,但又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放轻声音,“我操你尚来不及……” 林驰帅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我不要回A城了。” 陆离诧异:“那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美国。”林驰帅说,“你别想把我圈养在你的一亩三分地里。” 陆离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容易就创业的?” 林驰帅倔得不行:“不要你管。” 陆离哄他:“好,等我们回了家再做打算,好不好?” 林驰帅又绕回了去:“你不信我……” 陆离皱眉,有些无可奈何:“你要我怎么做才好?帅帅……公司经营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你至少得让我跟在身边,我们一起打理。”陆离说着,搂住他。床铺大而柔软,怀中人带着酒气的芬芳,一切都令人想入非非。他哑着嗓子问:“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嗯?” 林驰帅骤然施力,反将对方压在床上:“先让我爽爽。” 这实在是中了陆离心怀,陆离正自难捺兴奋,林驰帅又紧接着说:“我要做1。” 59、各怀心思 陆离诧异又无措:“什么?” 林驰帅撩起他的衣服,拿手悉悉索索地摸着他的腰腹,然后将手探进去:“做1。” 陆离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缩了缩:“痒。” 林驰帅昂起脖子,十分自得地安慰道:“没事,待会就是痛了。” 陆离心中蹭得烧起一把浴火,咬住对方脖子,然后细细舔舐:“是么?” 林驰帅被他舔得哼了两哼:“你要是不愿意……说明你没诚意。” 陆离眯起眼睛,眸中有光迅速闪过:“什么没诚意?” 林驰帅骑在他身上,断言道:“不但不信我……而且连上都不肯让我上,分明是不爱我。” 陆离莞尔:“你是喝醉了么,怎么变得精明起来?……还学会挟持了。” 林驰帅开始努力扒他裤子:“这不是挟持,这是试验。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和你回去。” 陆离捉住他的手:“帅帅,闹够了么?” 林驰帅换一只手,继续脱:“还没干,怎么够?” 说着一拍陆离的屁股:“快点翻过身去!” 陆离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还是慢腾腾地翻过身,一副咬牙认命的样子。 林驰帅十分兴奋,双手揉搓着对方的臀部,然后啪地一拍,感觉爽翻了。 陆离咬牙低语:“快点!” 林驰帅摇头:“不行,前戏怎么能不做足?” 说着便俯下身,一口叼住对方屁股蛋,湿漉漉地啃了起来。 身下人身子紧绷,身材高大强健,每寸肌肤每寸肌理都充斥着力量,泛着年轻而强悍的 光泽。 林驰帅咬得十分过瘾。 陆离趴在床上,皱着眉:“我证明了,你就得乖乖跟我回去。” 林驰帅命令:“你配合一下。” 陆离低喝:“我还不够配合吗?!” 林驰帅有些委屈:“你连床都没有叫……” 陆离铁青着脸,十分难堪地叫了一声:“啊。” 林驰帅十分得劲地偏着头舔着对方的腰眼:“不行,好没诚意,分明是敷衍我的。” 陆离不悦:“你功夫不到家,叫我如何有诚意?” 林驰帅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收到了严重挑战,他将手指凑在自己的嘴里吮吸了几下,然后向对方那里探去。 陆离的后茓紧紧闭合着,林驰帅用指腹沿着内穴周围压了压,然后迫不及待地钻璇进去。 里面紧密而湿热,让人浴火贲张。 林驰帅抽出手指,扶着自己的那玩意,有点颤巍巍地顶了上去,心里咚咚直跳,只觉得胸膛像破鼓,而那使劲捶着的锤子力大到无以复加,心肝跳得几乎要蹦出自己的嗓子眼了。 陆离埋首于床上,双手紧紧揪住被单,身子绷得像紧弦的弓。 林驰帅当然没顶进去,在外头急匆匆地蹭了两下竟然泄了精关,立马湿漉漉地糊了两人那里一大滩。 陆离一愣,转过头来看他,然后忍不住嘴角一抽,竟是笑了出来。 林驰帅大怒,拿过枕头埋住对方的头,大声道:“不许笑,不许笑!再来一次!” 说着便急吼吼地撸着自己刚发泄过的兄弟。 可愈是着急,兄弟愈是耷头拉脑,没半分精神气。 林驰帅懊恼地大吼一声。 陆离将枕头拉开,反身抱住林驰帅:“我来。” 林驰帅十分警觉地看着他:“你来什么?” 陆离俯下身含住他那玩意,用舌缓缓挤压,不急不缓地逗弄。 林驰帅保住他的头,昂头舒服地咕哝了一声。 陆离口活很好,挑逗得林驰帅的兄弟渐渐又起了兴头。 林驰帅唯恐自己又一个把持不住失手,连忙推着陆离,示意他立马张嘴松口趴下。 陆离哪肯就范,当下舔弄得更勤,然后用舌尖划过对方肉冠,轻轻一吸嘬。 林驰帅只觉脊背一麻,电流蹭蹭直往头顶上窜去,又再次泄了出来。 已经第二次了…… 他觉得身体又软又累,沉沉得只想睡去。 陆离的手摩挲着滑至林驰帅身后,大力揉搓。 林驰帅脑中依旧空白一片着,喉咙里咕哝一声。 陆离伸指,直接粗暴地开拓了几下。 林驰帅脑中闪过霹雳,堪堪清醒起来,陆离已然扶着他的腰让他冲着自己的那玩意儿重重坐了下去。 一举中的。 林驰帅啊的一声,瞪大眼,十分不可置信。 陆离已然挺腰抽动起来。 林驰帅扶住他的肩:“不对……等等,不对!” 陆离恶意地深深挺入,顶在那个点上,声音沙哑而低沉:“是吗?” 林驰帅浑身一个哆嗦,嘴里磕磕绊绊:“是……是……不……” 两人颠簸起来,欲海沉浮。 林驰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昏睡过去的,梦境昏沉而冗长。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隐隐响起争执声。 他挣扎着睁开眼,房间空空荡荡,床铺乱七八糟,门是虚合的,争执声正是从门外传来。 然后他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说:“如你所愿。” 是陆离的声音。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门便被倏然打开。 他讶异地瞪大眼,看着门口笔直站立的宋瑾瑜。 阳光在门口斜飞,两人大眼瞪小眼,傻看了半晌后,林驰帅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赤裸的胸膛满是荒唐印记,然后往后一缩。 宋瑾瑜冷着脸,终于转过身,大步离开。 林驰帅愤怒地叫一声:“陆离!” 陆离已经关了房门,口中无奈,而面上却带着温柔笑意:“他非要进来,我拦不住他。” 林驰帅愤恨地磨牙。 陆离说:“我们已经到岸了,赶快去洗漱一下,赶中午的飞机。” 林驰帅低头想了想,半晌才慢吞吞地穿起了衣服。 他觉得他应该给陆离一点颜色看看,他不想再被他捏在他掌心里了。 他想要他回a城,他偏偏不回去。 林驰帅仰起头,想了想。 那就去美国吧。 加利福尼亚,听说那里阳光很好。 陆离上前几步,微俯下身,认真地凝视着他。 林驰帅别过目光,并不看他。 陆离吻了吻他的额头:“生气了?” 林驰帅躲了躲,没有躲过:“还行。” 陆离对他笑了笑:“我得去见我爸爸一面……你一个人先回去,我随后回来找你?” 正其实正中林驰帅心怀。 林驰帅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软着腿强行站起:“好。” 60、聚首 但心中开始默默地纠结,要是陆离奔到美国哭着闹着求自己回去,那么自己该不该答应他。 他想到这里,满怀纠结地看了陆离一眼,正巧陆离看过来。 两人一时目光交缠,然后林驰帅板着脸将视线挪开。 “你在想什么?”陆离问,“这么苦恼的样子。” 林驰帅往外走:“还行。” “帅帅,”陆离在他身后唤,“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什么吗?” 林驰帅止住脚步:“什么?”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去美国,在加州,办一场婚礼。” 林驰帅忍不住回头看去。 陆离正对着他微笑。 他长着一张很不错的脸,以至于情深款款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很有杀伤力。 林驰帅艰难地转回头,努力让自己显得无动于衷的样子:“哦。” 尘埃落定,也不知何时才能尘埃落定。 况且陆离给的爱情,和自己想要的南辕北辙。 这叫做什么?哦,叫三观不和。 简直是致命伤。 林驰帅不免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陆离一直送着他到了机场。 在机场大厅,当然又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宋瑾瑜。 宋瑾瑜看着两人点头微笑:“好巧,我正好也要回a市。” 陆离倒也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对他道:“既然同路,麻烦照顾一下我家帅帅。” 林驰帅撇了下嘴,低声抱怨:“什么叫你家?” 我堂堂男儿郎,自然是得自立门户的。 陆离柔声对他说:“我入赘,也就是一家人嘛。你家即是我家,不算说错吧。” 这句话哄得林驰帅有些高兴,哼了一声,倒是过了一把意瘾。 宋瑾瑜显得别有所思:“陆兄,怎么,不一起回去吗?” 陆离点头道:“我要去见一下父亲,很担心他老人家。” 林驰帅嗤道:“他身体素质好得很,海里淹了好一阵子,没过几天又活蹦乱跳了。”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往安检处走去。 宋瑾瑜笑着和陆离道了别,匆匆跟上。 两人一同过了安检。 林驰帅头也不回地问:“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宋瑾瑜说:“当然是一起回a城了。” 林驰帅挑眉:“谁跟你说我要去a城了?” 宋瑾瑜觉得十分诧异:“什么?” “陆离想要我去,我就偏不去。” 宋瑾瑜微笑着问:“那你不担心驰宇吗?” 林驰帅低头看着自己锃亮的皮鞋,踢了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不要了。他想要就给他吧。” 宋瑾瑜敛住笑意,皱起眉头劝道:“那是你爸爸的心血。” 林驰帅长长呼出一口气,却是满脸不以为意:“我爸爸的心血是一个人,一段感情。不是驰宇。” 他说着,对宋瑾瑜笑了一笑:“知道啥叫心血付之东流不?呜呼哀哉,一命西归,心血东流。” 宋瑾瑜满是关怀之色,担忧而又温情地唤他:“帅帅……” 林驰帅摆了摆手:“我没事,去a城的登机口在那边,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宋瑾瑜想了想,温声说道:“我不放心你,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驰帅说:“那架航班已经满了,我定的机票是最后一张。” “那我们一起乘下一班航班去吧。” 林驰帅笑笑,不置可否。 宋瑾瑜说:“那我现在去定机票。” “等一下。”林驰帅叫住他,“我先去便利店买一瓶水,你在这里等我。” 宋瑾瑜点头:“好。” 林驰帅慢吞吞地转身,朝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店里头有个女孩也在买水,黑发黑眸,是亚洲人的长相,挺漂亮的,让林驰帅侧目看了好几眼。 女孩大概也有所察觉,耳朵红了红,忍不住娇嗔地回瞪了一眼。 林驰帅嘞嘴一笑,灿烂得过于像屌丝:“嗨,美女。” 姑娘纤纤手指犹豫地划过冰柜上得一排矿泉水,并没有理林驰帅。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听不懂中文。 林驰帅腆着脸靠近去,依旧是满嘴的普通话:“美女,我来是为了我哥们。” 女孩有些讶异,终于抬起脸看他,脸颊红扑扑的:“啊?” 是听得懂的,异国遇同胞,好事。 林驰帅嘞嘴,指了指不远处站立的宋瑾瑜:“你认识他吗?” 女孩摇摇头。 林驰帅低声道:“他可认识你,他想跟你说一句话,送样东西给你,但又不敢亲自上,我只能为我哥们排忧解难了。” 女孩望向宋瑾瑜,有些懵懂:“啊。” 恰好宋瑾瑜也向这边看过来,然后对着林驰帅微笑。 他身材修长,模样又很英俊。西装革履的,正是十分优雅高贵的派头。 女孩红了脸。 林驰帅催促她:“快过去吧。” 女孩脚步迟疑地走向宋瑾瑜,低下头,不敢看对方:“你……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宋瑾瑜看着眼前的女孩,讶异道:“我们?”然后礼貌地笑笑,“小姐这么漂亮,我见了一定不会忘记。我现在却没有印象,大概是没有吧。” 女孩开始惊慌:“可是那位先生——”她说着便转过头向来时的方向看去。 可便利店已然空无一人了。 宋瑾瑜一惊,快走几步,四顾之下,行人匆匆,却不见了林驰帅身影。 林驰帅登了机。 飞机很大,却只勉强坐满了一半的旅客。 头等舱更是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他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抽出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里面全是蝌蚪符,根本看不懂。 林驰帅烦躁地又将杂志重新放了回去。 美丽的空姐在一旁用温柔的声音劝他系好安全带。 林驰帅满脸迷惘地看着她。 空姐又用英语说了遍,见林驰帅已然一脸迷茫,于是弯下身替他系好。 美女十指纤纤,芬芳扑鼻,十分让人受用。 林驰帅抽了抽鼻子,忍住了想打喷嚏的冲动。 飞机开始缓缓滑行起来。 他将开始一个人的旅行。 肆意而行,不知何日终止。 林驰帅在飞机上狠狠睡了一觉,美国也到了。 他走下飞机。 加州的机场很大,人也很多,他顺着人流,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忽然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侧了侧头,认真听去。 真的有人在叫他,而且声音十分熟悉。 “拉轰,看你右边!” 林驰帅扭头向右边看去。 竟然是猴子。 那个精神科医生也陪在他身边,两人一齐对着林驰帅笑着。 猴子的笑容尤其灿烂,像白捡了一大串香蕉似的。 林驰帅皱起眉,十分不安地啧一声,挤开人群走过去:“哎,你们怎么在这里?” 猴子呵呵笑着:“缘分缘分,好巧好巧。” 林驰帅满脸狐疑:“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也来美国了?” “杨起铮来美国做什么学术交流,我闲着没事就一起过来了。”猴子指了指身边的男人,“幸亏你遇到我们,不然语言不通,你得被黑人卖到红灯街去当鸭子了哈哈哈!” 林驰帅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猴子亲热地拉住他:“走走,我们先去酒店好好休息。” 酒店是很高档的,但酒店里的食物,就不能恭维了。 当初在海上,虽然自己被陆钦那个老头整得很惨,但厨师的技术还是很一流的。 林驰帅手握叉子将盘里的意大利面戳得一片狼藉:“这面实在太难吃了,生嚼干脆面都要比它香脆好吧,真不如咱们那里街头十块一碗的拉面。” 叉子是金色的,非常锃亮,盘子更是金灿灿辉煌一片。 侍者又奉上金色的盘碟,单手负背,另一只手优雅地将盖子轻轻打开。 白色的热气腾起,在锃亮的盘子中间躺着一块软趴趴的烂肉,浇着黑椒汁。 旁边还缀了一朵西兰花。 样子看起来还不错。 碗碟之间金色的光辉相互映照着,十分堂皇气派。 猴子很淡定地哦一声:“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这个酒店的格调。” 杨起铮低笑:“是因为你也喜欢吧。” 猴子十分得意地说:“我跟拉轰,那是过命的兄弟,审美品位当然一致的高雅。” 林驰帅觉得这句话说得实在有些臊,细想了一下却觉得十分有道理,自己看得上陆离就是个很好的证明嘛。回忆往昔间,林驰帅深有感触,带着些愤懑地说:“拉轰,你说得太好了。那个徐梓谦,竟然说我像菲律宾的农场主。” 杨起铮立刻便笑了出来。 猴子却深有同感:“那个徐梓谦自己品味差,还好意思说别人。看他把自己的会馆转型得乱七八糟就知道。”他说着,用十分夸张且嫌恶的语气说,“你知道吗,他还在自己办公室搞了一套灯光音响设备,每晚夜深人静之时,竟然穿起戏袍唱戏!” 杨起铮有些吃惊:“他竟然喜欢唱戏?!” 猴子一拍桌子,桌上燃着的长烛也抖了三抖:“不仅唱,而且说,那个感情丰富,抑扬顿挫啊!” 林驰帅点头:“我看到他唱过,还披着白袍子。”他说着,眯起眼,显出一副认真回忆的样子,“是唱一出关于希腊男人的戏。” 猴子对着杨起铮说:“你看吧,我没诓你吧。” 杨起铮却变得更狐疑:“希腊——男人?” 林驰帅嘿嘿笑着,眼神闪着别有深意的光:“内容十分地十八禁。希腊人挺没节操的。” “这是戏剧。”男人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古希腊的伟大着作,怎么十八禁了?” 三人一同吃了一惊,循着声音望过去。 徐梓谦竟坐在隔壁桌上,金丝边框的眼镜折射着金光,同杯盏的金色融为一体:“普罗米修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一直这么黑他?” 61、IDo 林驰帅一下子站立起来,神色防备之中带着激动:“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梓谦不急不缓地舀起餐巾,慢吞吞地擦着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细细擦拭过去。 细白修长的手指在红色丝绸中穿梭隐现,十分优雅,又有些神经质。 林驰帅看得难受,走上前去一把摁住他的手:“神神叨叨的你干什么?” 徐梓谦抬眉,好笑道:“我有叨吗?” 然后反握住他的手:“你这么动手动脚的,倒是做什么啊?” 林驰帅脸气得泛红,梗了半晌,气冲冲地抽回手,坐回原座。 徐梓谦倒站了起来,含着笑,别有深意:“真不知道?” 林驰帅警觉:“知道什么?” 徐梓谦叹了一声:“真是当局者迷。”然后慢条斯理地取出薄薄一沓美钞,放在桌上,掸了掸西装一角,悠闲离去。 林驰帅有些咬牙切齿:“这个小白脸怎么一直是这种作死的做派?放这么多钱,没地花吗?” 猴子在一旁幽幽的说:“都作了半辈子了,目测下半辈子得继续作下去。” 林驰帅皱眉道:“我怎么老有种不详的感觉。” 杨起铮在一旁温和地笑:“或许是件好事。” 林驰帅舀起外套:“不行,那个小白脸这么神秘兮兮,肯定没好事,我得问清楚。” 说着就大步冲了出去。 猴子在后面喊:“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林驰帅已经跑远,并没有听见。 杨起铮将一份沙拉推到侯俊面前,微笑着问:“侯俊,要不我们也在这里把事给办了,如何?” 猴子翻了个白眼:“不行,我会把拉轰的风头抢去的,陆离会不高兴的。” 杨起铮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侯俊,那你实在是多虑了吧。” 猴子啪地一下拍了桌子:“谁多虑了?!” 杨起铮笑得更具深意:“我觉得是不会的。或许你可以证明一下,看风头会不会被你抢去。” 那厢林驰帅已经追了出去。 外头车水马龙的,早没了杨起铮的身影。 酒店豪华的旋转玻璃门映照出林驰帅孤零零的影子。 他踌躇了一下,忽然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戴着儿臂粗的金项链,挽着一个金发女郎,金项链和金发的光芒相互映衬,十分土豪爆发的模样。 林驰帅大喊一声:“马哈!” 马哈一愣,回头看过来。 林驰帅追上前去,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十分激动:“你们怎么全在这里?!” 马哈眼神闪动,显得心虚:“你不知道?” 林驰帅疑狐:“我知道什么?” 马哈眼睛转了一溜:“这里的妓女特别有名,我早就想过来尝尝滋味。” 林驰帅一推他:“去你的,就你这嫩葱似的小细牛别给中国男人丢脸了!” 马哈当场勃然大怒:“你这是对我的人生攻击!毫无事实依据的胡说八道!气死我了,亏我还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捧场!” 林驰帅立刻问:“捧什么场?” 马哈哽了一下,摸了下洋妞的屁股,讪笑:“当然是捧美妞的场。” 林驰帅嘴角抽了抽,瞅了瞅他,忍不住说:“你这金项链太丑了,竟然还镶钻……美洲土着都要比你洋气。” 马哈毫不客气地回嘴:“你还好意思说我,才多久没见,变得又瘦又黄,像是暴晒过的白宰鸡。哎,那个,我知道你因为林伯父的事伤心,但好歹要注意身子。走,兄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驰帅不屑摆手:“刚吃过,美国菜难吃死了。” 马哈神秘地说:“你知道我们去吃什么吗?美洲野牛鞭,补肾壮阳,你盼乙牛 林驰帅以前或许会对这个很感兴趣,但是现在对这个提不起任何劲头来:“还野生……养殖的吧。” 马哈将美女甩开,然后一把勾住林驰帅的肩:“这你就不懂了,这家店是我朋友介绍的,没这层关系,你还吃不着。” 林驰帅甩了甩肩,勉强将他甩开,试图扯开话题:“你找个了洋妞,会说洋文吗?” 马哈大笑:“何必说,活口好就行。” 林驰帅嫌弃地一咧嘴。 马哈拍拍他的肩:“那我吃牛鞭去啦。” 林驰帅拉住他:“你还没说你干啥来美国呢。” “不是说来吃牛鞭的吗?” 林驰帅冷哼一声:“刚还说是为了嫖妓,果然谎言就容易拆穿。” 马哈尴尬地笑着,摸了一下头,倒显出三分憨样:“美女,壮阳,都是需要的嘛。互相补充,互相扶持,缺一不可。” 林驰帅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得郁闷地回了酒店。 入住的房间很豪华,床大而柔软,勾得人只想上去狠狠睡一觉。 大概因为时差倒不过来,林驰帅迟迟难以入眠,索性半夜爬起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很是寂寞,他突然很想聊天,就索性打了猴子的电话。 等了很久,猴子才接,声音哑得厉害。 林驰帅有些不满,絮絮叨叨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在地中海的狗血经历。 猴子听了半天,插话感概道:“那个陆钦和你爸爸,真是兄弟情深,愣是搞成一副失偶的排场。” 林驰帅正想回话,却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林驰帅心一跳,对猴子说一声稍等,就走过去鬼鬼祟祟地将眼凑向猫眼。 门外是一个儒雅俊朗的男人,穿着睡衣,正笑微微地看过来。 麻痹,竟是那个精神科医生。 林驰帅心中懊恼又失望,把门猛一下打开,很没好气:“你找我什么事?” 杨起铮脾气倒好:“你睡不着?” 林驰帅怀疑地将他打量一遍:“你怎么知道?” 杨起铮温和地笑着说:“哦,你打扰到我和候俊的温馨的一夜了。” 林驰帅立马脸色变青。 杨起铮说:“我随身带了很温和的安眠药,带着轻微的致幻作用,吃了以后很有心灵的满足感,副作用也不大,你要不要尝一下?” 林驰帅皱起眉头:“什么东西?我可不爱吃药。” 杨起铮对他一笑:“不是药。” 林驰帅问:“那是什么?” 杨起铮低声哄道:“张开嘴。” 他这样温和轻柔说话的时候,倒有种温暖的情人般的致幻感觉了。 像是被催眠似的,林驰帅不由自主地张开嘴。 杨起铮快速舀出一小瓶喷雾,对着他的嘴巴喷了一下:“还是香橙味的,口感很不错。” 林驰帅有些目瞪口呆。 杨起铮微笑,显得心情很好:“晚安。” 然后体贴地蘀他将门给关上了。 林驰帅晕晕乎乎地躺在了床上,浑身泛起了温暖的飘忽的感觉,还带着香橙味的。 眼前是一阵温暖的白光,照得人通体舒畅,好像徜徉在绵软的云中。 林驰帅晕乎乎晕乎乎,只觉得满足得不得了。 待重新睁开眼,妖娆的红色争先恐后地涌进眼中,花香几乎熏着自己厥过去。 香橙味彻彻底底变成了浓郁的玫瑰香味。 红玫瑰艳丽而芬芳,竟充斥了整个房间,而自己躺在花海中心。 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边传来:“帅帅。” 林驰帅惊得一颤,然后缓缓扭过头。 陆离跪在床边,眉眼温柔深情,手中捧着打开的戒盒。 耀眼的钻戒静静躺在白色的天鹅绒布上,折射着玫瑰艳红的霞光。 “嫁给我吧。”陆离说。 林驰帅昏头涨脑地想,这哪是轻微的致幻作用,分明是要将人搞出精神病的节凑了。 陆离想了想,又改口道:“你娶我吧,好不好?” 林驰帅摇摇晃晃地试图爬起来,结果一脚踩到放在床上的玫瑰,被玫瑰花刺一刺,疼得又重新跌了回去。 陆离跪行一步,满眼渴望,情深款款地将手上的戒盒又往前递了递。 林驰帅指尖微微颤着,摸上那枚钻戒:“好吧……我勉强收了你。” 既然是幻觉,那就实在不需要顾虑舀乔了。 人总会有做春梦的时候。 林驰帅心中有些懊恼,后悔拒绝了马哈吃牛鞭的邀请。 不过――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的。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春梦里。 “媳妇啊,”林驰帅说,无限渴望,“既然我收了你,就让我上你吧。” 陆离笑而不答,只将那枚钻戒套到了林驰帅指上。 周围却哄然而起掌声和欢呼声。 林驰帅一惊,望过去――却见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大群人挤在门口,一张张的,都是熟悉的脸。 林驰帅更晕了,心想这幻觉都发展出狗血的剧情来了。 陆离吻了吻他的额头:“那就让我们结婚吧。” 还未待林驰帅回过神来,陆离已一把抱起他,大步向门外走去。 剧情发展得更加夸张。 浮夸而有条不紊地一一展现着。 酒店外已然停着一排豪车。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驰帅被陆离抱着登上了豪车,然后被蒙头套上了白色的西装, 然后,竟然――不,果然开到了教堂里。 天主教堂神圣而纯美,高耸的塔尖直冲云霄。 里面一切已然就绪,无数宾客已经落座,牧师微笑着站在红毯尽头,捧着圣经,慈爱地看着他们。 猴子衣冠楚楚地走到林驰帅身边,眼睛眯得看不见了:“喂,拉轰,这是我第二次给你做伴郎。第三次你可是花重金也聘不到我了。” 林驰帅反射性地问:“为什么?” 猴子笑得喜气得近乎猥琐了:“因为伴郎得是未婚嘛。” 陆离微笑着牵住林驰帅的走,踏上红毯。 猴子和徐梓谦作为伴郎,随在两人身后。 林驰帅忽然低声说:“完了,我不会说英语。” “没关系。”陆离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在他身边轻声道,“你只需说两个字,ido。” 两侧的姑娘们忽地撒起了玫瑰花瓣。 又有白鸽呼啦啦地飞起来。 林驰帅微侧过头,看着身边人俊美深情的眉眼,抖着嘴唇,终于憋出了变调得怪模怪样的一句洋话:“ido。”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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