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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植物星球上——by兔之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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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从未来带着外挂穿越到现代的淡定少年与他的更淡定的攻的故事。 主CP:总裁(嗯?)攻X小白(嗯?)?? 副CP:低情商学术攻X呆萌宅二缺受(嗯嗯??) 灭日屠美文(作者是某国的无脑黑) 金手指极强 腻歪甜宠,纯小白爱情,作者双q堪忧玩不转高深的,偶尔雷一下纯属正常 涉及高干但是由于作者是个平凡人平时也不看高干文对高干的世界不了解所以高干部分坑嗲 结局收得很仓促,烂尾100% 日更1章,逢亲友生日加更,窝自己生日停更。加更会提前通知发布时间。 以上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天作之和 高干 搜索关键字:主角:原故鸿,邵骠鹞 ┃ 配角:邵千军,原妈妈,程容易,邵骠骑,李明珠 ┃ 其它: 楔子 原故鸿睁开眼,阳光已经洒得满床都是了。窗外的葡萄叶被风吹得微微颤抖,深浅浓淡的绿色,衬着一缕一缕淡金色的阳光,像一幅油画。 他呆呆地坐了一会,跳下床飞快地穿好衣服,冲出房间直奔走廊一头的水池子洗漱完毕,又蹬蹬蹬蹬下楼,窜进厨房,麻利地烧水做饭。等饭熟的时候,他就活动活动身子骨,免得把学到的东西都忘了。 时针指向八点,福利院上上下下几十个孩子和院长原妈妈、几个护工阿姨叔叔的饭都做好了。 原故鸿扒拉几口稀饭,佐着自己铺的酸菜——虽然只是实验品,但是味道挺好,院里的孩子都喜欢。 匆匆填饱肚子,原故鸿回到小楼里,挨个挨个地把孩子们都叫醒。原妈妈也大清早就起床下楼了,不过她在外面和护工阿姨洗衣服,所以才不在院子里。 院子很小,四分地,挤挤挨挨地住了三十多个孩子,院长妈妈,三个阿姨,两个叔叔。 两栋破旧的小楼房是寝室和原妈妈的办公室以及护工们的宿舍,前面更破的棚屋是厨房,后面有个小小的活动的地方,不下雨的时候孤儿们就在这里活动,大孩子给小孩子上课也是在这里。 原故鸿今年十五岁,是孤儿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 他之前有轻度智障,在小学初中老受欺负,所以初中毕业之后,原妈妈不敢叫他上学了。 其次还有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剩下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家伙。 所有的孩子都跟着院长妈妈姓原。 原妈妈是个非常朴实的普通妇女,对孩子们都很好,不远作为一个傻子,原故鸿不可能平平安安地长到十五岁。 原故鸿真傻么?这个不太好说。 也许十二岁以前是真傻,不过十二岁以后嘛…… 原故鸿把三个大一点的孩子叫起床,四个大孩子再一个一个把弟弟妹妹催起来,能自理的孩子自己穿衣服洗脸刷牙,走路都走不稳的那个就由原故鸿洗洗干净抱下楼喂奶了。 三十多个孩子在棚屋里挤不下,大一点的孩子就每人带几个,一小撮一小撮地分开吃饭。 原故鸿看着火炉子和最小的弟弟,等他们吃完了,他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留下洗碗。 原妈妈和阿姨叔叔们还在外面比较远的水渠上洗衣服,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护工刚刚回来,帮着原故鸿照顾小朋友。 这位护工名叫原爱中,原故鸿和弟弟妹妹叫她中姐姐,她也是福利院的孤儿,和原故鸿一样,轻微智障,比原故鸿还严重一点。原故鸿慢慢的有起色了,原爱中却越来越严重。 原故鸿哄着身边的小萝卜头们,一边还得注意着姐姐。 孩子们吃完早饭,擦干净嘴巴和手,乖乖在外面站好队,由大孩子们带到小小的活动室玩耍去了。 原妈妈和护工还没回来。 最近两天天气好,福利院正在大扫除,准备把夏天的衣服被子都翻出来晒晒,秋冬的要洗洗收回去,所以慢一点回来也很正常。 原故鸿给原妈妈留下几个馒头几碗稀饭和咸菜,把剩下的碗都收拾好放回柜子里。 接着他到院子里,把正在翻晒的野菜再翻几遍,继续阴着放酸。还有几口咸菜坛子,原故鸿经常采采野菜啥的,回来吃不完,丢缸里酸着,大白菜小青菜便宜的时候他们就买很多,吃不完就酸着。菜价贵的时候可不就靠这点咸菜酸菜就饭。 后面院子里还养着几只鸡,原故鸿把鸡放出来,撒一钵糠拌青菜,它们就咕咕咕咕吃得很欢了。 原故鸿年纪越大,好像智力慢慢的回来了。他第一次照着书把酸菜做出来,原妈妈尝了一口,当场就抱着他哭了。 总算他没有一直傻下去,还学会了一门手艺,将来不管怎样总能讨口饭吃。 不然原妈妈也不敢放他一个人在福利院带着一大群孩子。 铺好酸菜,扫干净院子,把房间也整理好了,原妈妈他们终于回来了。 原故鸿赶紧帮着把被子衣服都晾好,原妈妈和护工们三两下吃完早饭洗好碗,接着就是做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赚钱贴补福利院。 原妈妈能裁剪,缝缝补补的不在话下。 护工大叔一个能修车,一个能修电器,修车的大叔姓施,因为娶的老婆是福利院的孤儿原振福,所以干脆留下来帮忙了,一帮就是好多年。每天施大叔就在门口支着摊子,边修车边看门。 修电器的大叔是福利院的孤儿,也是原妈妈养大的,名字叫原振国,在附近工厂上班,闲暇的时候就干点零工贴补。 一个阿姨就是施大叔的妻子原振福,大家叫她福阿姨,福阿姨在附近的工厂做女工,那是个玩具厂,可以把材料带会福利院来做。缝一个简单的玩偶给5分钱,复杂的1毛到1毛5分不等。厂里管两顿饭,加班就加一顿饭,如果不在厂里吃,可以申请拿饭补,每人每天5元。福利院出来的女孩儿,读书不行的,都愿意在这样的工厂混口饭吃。 还有两个阿姨,一个姓张,一个姓孔,两位都和原妈妈一起拿政府的津贴。张阿姨是医护人员,孔阿姨可以给孩子们上课。 加上附近的派出所、居委会和各种其他政府部门单位经常过来慰问,福利院的日子虽然苦了点,倒也过得下去。 对原故鸿而言,最最关键的是,原妈妈和几位护工、弟弟妹妹们给他的亲情,是他之前从未获得的。 以前他从不知道没有血缘的人和人之间,也能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他所见的那个家庭,那个社会,即使是血缘的亲人和亲人之间,除了冰冷的利益,再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大人们吃完饭,各做各的工作去了。原故鸿就捧着本书,坐在活动室外面,又能照看小朋友,又能看看书。 每一天的早上,都是这样过的。 真实平凡忙碌的普通人的生活,单纯得有些虚假。 仿佛之前种种,都是一个梦一样。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原妈妈特别提醒原故鸿,让他进房间到阴凉的地方坐着。 原故鸿把原妈妈推回房间:“妈,我就喜欢晒太阳。今天天气多好,让我再晒晒。我在外面,有事叫人方便,是不?” 原妈妈拍拍儿子的肩膀:“乖,热了就进去,别勉强。” “嗯嗯。” 原故鸿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继续看书。 他巴不得太阳越大约好。 这样他的母树才能早早发芽。 是的,母树。 1、前尘旧事 原故鸿本来不叫这个名字,他的原名,或者说前世的名字叫瑟尼尔,双子星轩辕星巴法尔家族成员,轩辕历3899年出生,母亲是轩辕星皇室偏支,父亲是巴法尔家族的族长。 轩辕历3899年,是未来五千年以后了。 地球在公元31XX年与天外行星相撞,碎为小行星带,剩余不足三千万地球人,乘坐飞船找寻下一个居住地,最后发现了双子星。 双子星的环境极为艰苦,异兽,荒野,绝大多数动植物不能被人类食用,极热和极冷的环境,带有高辐射的阳光和月光,人类不得不通力合作,才能生存下去。 直到华人科学家发现双子星中存在一种神奇的植物,可以寄身在人体内,按照宿主的要求,产出种子。 这种植物被称为母树。 经过逐代摸索、试验,最后人类终于摸清了母树的资料。 母树,需要大量的能量和一种看不见的物质生长。科学家把这种物质命名为灵气,灵气只有部分植物才能产生。 一般而言,一棵母树,只能生产一种种子,种子的复杂程度与宿主本身的条件密切相关。也有非常特殊的天才,能产生2-3种种子,随着母树一代一代的进化,到瑟尼尔出生时,个别天才的母树能生产非种子物品——机械。 科学家发现,寄生在华人身上的母树能伸出的种子一般比较复杂,华人宿主也最容易让母树生产变异种子。 于是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分阶,华人渐渐成为双子星的主导者,双子星的皇室是华人家庭,流行的文化传统是华人的文化传统,其他文明都渐渐泯灭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有一些习俗和姓氏依稀可以看出曾经有其他文明的存在。瑟尼尔死亡前,华人中的天才少年李星灿不仅能生产三种可以改变人类身体禀赋的种子,还能生产超级星空战舰——不过他需要超过三十年时间才能存够生产一艘星空战舰需要的能量。 瑟尼尔的母亲是个拥有三重变异的姑娘,她嫁给巴法尔的族长完全是为了家族利益的下嫁。 瑟尼尔出生后植入母树,天赋测试现实他的母树只能生产最简单的药品。 于是瑟尼尔失去家族和父母的关照,无声无息像每个没有天赋的孩子一样平淡地长大。直到他在乘坐运输舰做星际跳跃时被卷入虫洞扯得粉碎。 再次醒来时,他来到了五千年前的地球。 他附身的这个少年名字叫原故鸿,他不知道身体原来的主人去了哪,但是他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他就应该接过前主人的责任。 照顾弟弟妹妹,赡养原妈妈,把福利院变得更美好。 原故鸿是个纯种的华人,他的母树和他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想必母树会有更好的天赋。 五千年前的世界,真好。 阳光,风,温柔的植物,可爱的动物,这在双子星只是传说。 尤其是美食——生命的前十八年瑟尼尔只能吃营养剂为生,对他来说,一碗白粥都是美味佳肴,何况还有那么丰富的菜系。 即使没有母树,瑟尼尔也敢说他的未来,一定会很好。 何况经过三年培养,三年阳光洗礼,母树也开始蠢蠢欲动地准备发芽了呢。 感受着体内萌动的种子,原故鸿面对温暖的阳光露出一口白牙。 双子星的文化是有断层的,因为出逃的缘故,人类携带的书籍资料很少,大多是电子资料,在逃亡过程中被宇宙射线辐射磁场力场扭曲等等毁得差不多了。 所以到了地球,学会认字之后,原故鸿如饥似渴地阅读任何可能送到自己眼前的书。 修电器的原叔叔用捡来的电脑材料和低价收购的零部件给福利院拼凑了一台电脑。原故鸿对古董机也充满了兴趣,透过它学了不少东西。 腌制酸菜、咸菜就是他的学习成果之一。 效果还蛮好的。 福利院附近的家庭主妇们都常来找院长讨院里的咸菜,作为答谢她们会留下些东西,有时候是还算干净齐整的旧衣服,有时候是旧书,有时候是一碗红烧肉,一锅鱼汤,一把菜,几根葱,哺乳期的媳妇奶几口孩子……反正都是福利院需要的。 原故鸿经常和周围的居民串串门,偷学了不少好菜,加上书上看的那些,逢年过节,也能整一桌像样的饭菜了。 晒了一上午太阳,原故鸿掐着时间做午饭。午饭是莲藕大骨汤,青椒爆炒的猪下水,醋溜白菜,炒土豆,大人和半大的孩子玉米碜子饭,七八岁以下的小孩吃白米饭,最小的那个有奶吃就喝奶,没有奶就吃米糊。 原故鸿学习地球的常识性的东西花了很久,接下来他想继续念书,所以闲余时间都让他来复习功课了。 至于学费,因为高中已经脱离九年义务教育的范围,学费有点点贵,福利院这么多孩子上上下下的吃饭穿衣都是问题,并没有余钱,所以要凑他的学费,有些困难,但是只要母树结出种子,他总能想办法弄到钱的。 原故鸿手脚非常麻利,不一会儿,食物的香气就弥漫开来。 原妈妈戴着老花镜,正在给原故鸿做裤子,闻到味道,不由自主地对一旁在填写疫苗申请表的张姨说:“雁子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这也好,将来能当厨师,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 张姨笑笑:“可不是,再教教几个小的,姐你得少操多少心哪。” 原妈妈顺着她的话又夸奖原故鸿几句,施叔来了,轻轻敲两下门:“小曹小严他们带着一对夫妻来了,说是找到阿幸的父母了。” 原妈妈和张姨对看一眼,原妈妈放下手里的物件,擦擦手捋捋衣角,赶紧跟着施叔出去了。 小曹和小严是附近辖区派出所的民警,阿幸是福利院里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女孩子,名字叫原爱幸。 阿幸是被拐卖的女孩儿,实在找不到父母才被送到福利院来的,在福利院生活七年了。 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像水晶一样,有点胆小,有点内向,但是谁见了都说这闺女招人疼。 原妈妈也希望这些孩子都能去父母身边,这些年陆陆续续送出去的不少。但愿阿幸能顺利回家吧。 2、孤儿都有一个心愿 原故鸿把饭菜都做好,然后找原妈妈过来吃饭时,就看见书房里,原妈妈正在抹眼泪,一对陌生的夫妻也红着眼圈,妻子吨位略大,丈夫和被他搂在怀里的阿幸有八分相像。 类似的场景原故鸿看过很多遍,离别虽然让人伤心,但是孤儿找到父母的喜悦能盖过一切,何况阿幸并不是孤儿,是被拐卖的,找不到父母才暂时安排在福利院居住,现在她不是被收养,而是和亲生父母团聚,这更加值得高兴。 原故鸿向夫妻二人问个好,又向两位警察叔叔问问好,然后说:“妈,午餐好了,吃饭吧。” 原妈妈赶紧擦擦眼泪,拉住两位警察的手说:“警察同志,谢谢你们帮孩子找到父母,你看咱们这午饭烧好了,就留下吃顿饭吧!雁子这孩子的手艺好着呢!赵先生、华女士,也留下吃一顿吧。这都快十二点了,饿着孩子不好。” 两位民警当然赶忙拒绝了,他们有原则,原妈妈佯装生气:“和阿姨讲究什么,街坊邻居的吃个饭怎么了?你们那食堂的老金我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个手艺!而且这个点儿你们赶回去,吃白饭啃咸菜哩!就是咸菜也没咱们院里的好。就在阿姨这里吃,也和孩子们说说遇见坏人要怎么办。” 原故鸿利用年纪优势,也帮着劝了几句,最后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憋手蹩脚地留下了。 赵家的两位,赵爸爸看着女儿依依不舍的样子,点头同意了,华妈妈倒是抱怨了两句,被赵爸爸打断了,阿幸也拉着原故鸿的手说:“爸爸,雁子哥哥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先吃完午饭再回家啊?” “好好,乖女怎么说,爸爸就怎么办。”赵爸爸找回女儿,早就激动得不知怎么样才好,当然女儿说啥是啥了,“这位……额,雁子是吧?” 原故鸿微微一笑:“我叫原故鸿,古文故,江鸟鸿,大家都叫我雁子。” “哦,原来是鸿雁的雁。谢谢你照顾我女儿。”赵爸爸的感激发自内心。福利院的破旧有目共睹,他的乖女儿却白白嫩嫩的,显然过得还可以,衣服虽然是旧的,精神倒是不错。 所以赵爸爸对福利院感激万分,加上女儿说饿,就势同意了。 原故鸿本来想再摸摸阿幸的头发,伸出手又讪讪地收回来,说:“我去加两个菜,庆祝赵先生一家团聚。” 从后院捞一只鸡,飞快地割喉放血烫毛大卸八块剔骨过水下锅炒。现在炖鸡汤来不及了,所以原故鸿捞的是一只上次政府慰问时送的肉鸡,用小炒的做法做来吃,又快又香。 昨天晚上上锅卤的猪耳朵,本来留着晚上吃的,现在也可以先切一盘了。这个是阿幸最喜欢的加菜了。 然后是紫苏煎黄瓜。黄瓜是福利院自己种的,今年春天暖和,3月份原故鸿就种好了秧子,现在已经有零星一两根可以食用了。紫苏也是后院长的,像杂草一样,薅一把长一把。 不到半小时,加菜就做好了,原妈妈和张姨、孔姨在厨房隔间待客,原故鸿仍旧照顾乱糟糟的弟弟妹妹们去了。 这会儿大家都已经知道阿幸被父母找到,要被接走了。 年纪小的还有些懵懂,不知道怎么回事,年纪大的两三个孩子,端着搪瓷碗,坐在厨房对面的台阶上,吃一口饭,就羡慕地看一眼厨房。 三个孩子分别叫原爱党、原爱福、原爱民,两个男娃一个女娃,原爱党年纪最大,十二了,原爱民最小,年纪不清楚,送他过来的警察估算了他的出生时间,今年大约十岁。 同样是被拐卖的孩子,阿幸的父母找到她了,爱民的父母又在哪里呢? 原故鸿仍然是三两下解决自己的午饭,把碗放在水池里泡着,看到这情形,想了想,从橱柜里摸出三个鸡蛋,磕在锅里摊匀了洒上白糖,煎得边缘焦黄蛋黄半凝固,鸡蛋的香气带着些甜味儿,一下就充盈鼻端。糖心鸡蛋很快就起锅了,原故鸿分给三个大孩子一人一个。三个孩子吞了吞口水,院里的鸡蛋是要攒着卖钱的,或者给生病的孩子加餐,平时哪里吃得到。 原爱民看着碗里的鸡蛋,摇摇头说:“哥,还是你吃吧,每次吃饭你碗里都没肉。” 原爱党和原爱福也纷纷要把自己的鸡蛋给原故鸿。 穷人的孩子就是懂事,原故鸿挨个挨个推回去:“我专门给你们做的,快点吃,冷掉就不好吃了!等将来你们长大了,挣钱了,一天给我买十个,我都吃得下。乖。” 原故鸿说话还是很有威信的,三个孩子也确实馋了,于是就高高兴兴一小口一小口地把糖心蛋吃掉了。 一个糖心鸡蛋,足够让这些孩子乐上许久了。 如果不是天杀的人贩子和各种天灾人祸,他们都应该是一个家庭的掌上明珠,现在却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别人有爹有妈,为一个几毛钱的鸡蛋高兴一整天。 原故鸿叹口气,把饭碗筷子都收拾了,洗洗干净沥干,然后带着弟弟妹妹稍微活动一下,再一个一个地赶回房间午休。 孩子们都安静了之后,厨房才有动静。 原妈妈陪着赵家夫妻一直走到门口,原故鸿则陪着原妈妈。 一顿饭吃完,赵家夫妻看原故鸿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附近的民警过来慰问时都会被原妈妈留下吃饭,所以不稀罕,第一次来的赵家夫妇就不一样了。原故鸿的厨艺实在了得,赵家是有小公司的,平时夫妻俩也常在外面应酬,什么酒店没去过,偏偏就这一顿午饭,把那些酒店全比下去了。 所以赵爸爸看原故鸿的表情完全不对了,临走不仅给福利院捐了五千块,还额外给原故鸿塞了两百,说是辛苦他了。 原妈妈听着别人夸奖自己儿子,嘴上虽然谦虚着,脸上却满满都是骄傲。 原故鸿只笑,不说话,临告别又悄悄给阿幸塞了一包猪耳朵。 阿幸被爸爸抱上车,趴在车窗上看着院长和妈妈,车子发动起来,不一会就不见了。 两位民警还得赶回去值班,于是也挥挥手告别了。 周围赶来看热闹的邻居看原妈妈舍不得,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其实原妈妈怎么不知道走了比留下好呢,就是舍不得。原故鸿心里也酸酸的,即使午后的阳光再好,即使母树发芽了,也没让他高兴起来。 ……等等,母树发芽了? 3、发芽 母树发芽了? 离愁别绪立刻被惊喜驱散。 要知道在双子星,母树种子从被植入体内到发芽最快也要十五年啊! 他穿过来的时候母树已经彻底退化成初始种子形态了,这才几年居然就发芽了。 果然地球才是植物的本源星球! 原故鸿赶紧到后院里,边打理挤挤挨挨的蔬菜,边晒太阳,边查看母树的情况。 两片柔嫩的叶芽,真实得仿佛可以触及。 母树自植入后,就会与人的身体融为一体,所谓的发芽、成长,其实都是比较形象的感觉,并不是实际可见的。它如何脱离瑟尼尔的身体进入原故鸿的身体,原故鸿到现在也不知道。 母树的变化,让原故鸿充满期待。 不知道它会结出怎样的种子? 原故鸿隐隐感觉到母树变了,它能结的种子,绝不是让瑟尼尔备受嘲笑的初级食材。 最重要的是,母树开始发芽,就会开始产生一个灵气场,在母树附近一定范围内的植物和动物会慢慢地调整生长状态,部分植物经过长期调整,可以产生灵气供母树吸收。 在双子星时,不能被食用的食物经过调整,就能成为可以食用的食材。 原故鸿挺期待地球的食材能怎样变异……但愿它们朝着好的方向变异。 这天以后,原故鸿晒太阳的位置就改到了后院。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母鸡下蛋多了,黄瓜紫苏西红柿啥的结果也多了些,藤子上的葡萄也比往年多。 这样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干活,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母树长大了些,原故鸿不得不感慨,夏天就是好啊…… 夏天还是最适合腌菜的时候,酸得快。 夏天偏偏蔬菜多,原故鸿瞅着储藏室里满满的菜坛子,简直要愁死了。这东西当点缀吃还行,经常吃对身体也不好。 时间进入七月,所有学校都放了暑假。孩子们终于可以快快乐乐毫无顾忌地玩耍了。 幸而福利院附近没有河流,不然院长妈妈一定得愁白头发。 原爱党、爱民、爱福三个已经在跟着原故鸿学铺酸菜、腌咸菜了。 太阳厉害的时候,原故鸿就把他们三个都赶回房间去。他只是想晒太阳,不过这看在弟弟妹妹眼里就是哥哥心疼他们,不舍得他们被晒,所以自己把室外的活儿都干了。 ……虽然原故鸿是这么想的吧,但是就这样收获孩子们的尊敬还真是有点心虚。 下午。 午后下了场暴雨,接着立刻天晴,阳光继续明媚,气温依然走高。 原故鸿感受着母树蓬勃的生机,心里乐开了花。 谁家的母树能短短几年就长出两片完整的叶子,又冒出两片芽儿?特别是他发现两片新冒出的叶芽中间有一个花芽,虽然只是刚刚孽出一点尖尖,但是有花芽就等于要结种子了。原故鸿本来以为要到很多年以后才能拿到第一颗种子呢。 原故鸿拿着小锄头和小筐儿,把成熟的薤菜挖起来,种子撒进去继续长。 薤菜,也叫野藠,腌好了很酸,带着一种特别的气味,喜欢的人闻着就开胃,不喜欢的觉得像发霉。福利院上上下下都还挺喜欢的,炒饭、干煸四季豆、打蛋花汤、煮鱼汤等等,都喜欢放一点,佐白粥也不错的。 一个下午过去,他的小竹筐里积了一大把薤菜,足够做一小坛子咸菜了。 还有顺手撸的新鲜蔬菜,多数是黄瓜苦瓜西红柿,还有一个南瓜,不多,可以做凉菜当宵夜。蒸南瓜又香又甜,原妈妈和孩子们都喜欢。 原故鸿直起腰来,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才做了这一个动作,就感觉腰又酸又疼简直要断掉了。 还好每天这么一次他早就习惯了,而且不知道是母树的作用,还是他已经习惯了,好像疼痛的程度越来越轻,时间也越来越短。 拿上下午的劳动成果,原故鸿先回到厨房把蔬菜都泡在水里,然后上楼去活动室的小房间上网,查查看有没有自己能做的新菜谱。 今年年初他开了个微博,也不做别的,拿院长妈妈的老人机拍后院的植物,新开的花,刚刚结出来的果实,一只猫或者一只鸟,或者是自己做的菜,还有工作中的原妈妈和警察蜀黍阿姨和护工阿姨蜀黍,顺便给福利院打个广告,不温不火的一个月还是能收到点捐助。 这些捐助的去向他会列出来发在微博里。 他从来不哭穷,也不说院里有多艰难,只发生活里的美好。福利院虽然穷,还没有穷到不靠募捐就活不下去的程度,他相信凭自己的努力,福利院以后会更好的。 今天他照样给采摘下来的新鲜蔬果拍照,然后发微博。 “原妈妈的福利院V:今天天气很好,刚从后院里摘的蔬菜,新鲜吧?无农药无化肥的绿色产品,连隔壁的八哥都忍不住哦!” 紧跟着水灵灵的蔬菜照的是隔壁一只八哥偷葡萄的镜头,正正好被他拍下来了。 这个微博还是有些铁杆粉的,很快底下就有回复: “哇自家种的西红柿能长这么大啊怎么我家阳台上的就又白又小?” “八哥眼神高亮23333这一脸的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是要闹哪样?” “八哥最近出镜略多,昨天偷瓜今天偷葡萄,快成雁子你的家养宠物了吧?” “没有隔壁大花不星湖,墙裂求大花出镜~” “雁子小弟弟呀,我家和你一个城市的哦,刚刚家里小狗生崽了呢,要不要捉一只给你?看门很好使~” …… 原故鸿顺着最新的微博爬过去,博主“芃芃其麦”是本地人,第二条微博就在预售家里的那窝小狗。 照片看上去像本地土狗,不过博主介绍说是种花细犬。狗爸狗妈腿长腰细能打猎,性格温顺,服从度高,不过仅限城郊,养狗重点管理区禁养所以不接受城区的家庭购买。 福利院就在城郊,是可以考虑买一只过来,至少安全一些,孩子们也有个玩伴。 原故鸿正要私信这位博主,原妈妈推门进来:“雁子,你原叔叔有事找你呢。” 4、经营的起点 原妈妈在门口叫了两次 “啊来了。”原故鸿一边答应一边依依不舍地退出登陆,和原妈妈一起出来,原叔和他老婆陶姨正在木头沙发上坐着。 “原叔好,陶姨好。” “雁子来啦。”陶姨是个朴实的女人,对原故鸿很好,原故鸿一来就被她拉到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又高了。原大姐,又得给他做新衣服了吧?” 原妈妈笑着说:“长得高才好,几件衣服值啥。” 原故鸿被两个女性长辈又是摸头发又是掐脸的,十分害羞,原叔乐呵呵看一阵,然后才拦住自己的老婆,说:“咱们是来谈正事的,先说事,别逗人家孩子。” “哦对,你瞧我,一高兴就说个没完。”陶姨说,“雁子,我听原叔说最近你做了许多腌菜?” “是啊。等下我拿一些,陶姨带回家试试。有藠头菜,还有我最新做的辣白菜,您试试味道怎么样。正好空出坛子给我腌新的。” “一两袋子哪够啊。多给我点,我拿去卖,卖多少都算你的。”陶姨特别爽快地说,“我不是下岗了嘛,现在就在菜场里支了个摊子,你腌菜腌得好,就放在我这儿卖,哪怕一斤赚五毛钱呢那也是个贴补是不是?下半年又要开学了,院里那么多孩子,学杂费齐了吗?就算学杂费齐了,也得买点新衣服新文具,不然在学校被人欺负。老原和我合计了一下,雁子的菜腌得好,不怕卖不动。雁子,你觉得怎么样? 原故鸿犹豫一下,问:“……咱们家做的咸菜可以直接卖啊?不需要做质量检测啊?” “嗨,这些都有我呢。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吧?” “能卖当然好,谢陶姨帮忙。” 原妈妈说:“也不能叫你白忙活啊。这样,如果亏了算咱们的,赚了,咱们对着分。你不卖雁子做的,也能卖其他的,哪有为了咱们院里自己不挣钱的?” “姐你不懂,雁子做的比市场上卖的都好,不怕没人买,就怕供不应求,人到菜市场哪里只为买咸菜啊,谁不搭几个小菜走?放心放心,我也有的赚。就这么定了啊,雁子你和我说说一天能做多少菜,都是啥品种……” 原故鸿很快就和陶姨商量了寄卖的小菜的品种和数量,陶姨满怀信心地走了。原故鸿和原妈妈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不到三天,陶姨满面春风地回来和原故鸿结算,一共五坛咸菜,第一天卖掉了一点点,第二天第三天,回头客和被顾客拉来的客人就迅速把五坛子都买空了。 原故鸿和陶姨仔细算了一遍,最后纯利润有将近一百块。主要是成本低,几个坛子和几棵菜而已,手工时间啥的都不算钱。 这九十多块钱,原妈妈坚持只留五十块,剩下四十多都让陶姨拿走了。 原故鸿也觉得理所当然,陶姨虽然是自己人,但是长期寄卖的话,没好处总归不好。 拿到五十块钱,原故鸿精神振奋的又买了几口坛子,开始腌菜挣钱的大计划。 市场反应,原故鸿的腌菜确实做得不错,几乎每天都供不应求。 原故鸿在两个月的暑假里赚到了大概三千元,堪称巨款了。加上其他渠道的钱,足够缴纳弟弟妹妹们的学杂费。 他自己本来也想上学,不过仔细打听这里的学校之后,他决定参加市一中的选拔考试,只要能达到前三的成绩,就有奖学金,足够可以应付学杂费和部分生活费了! 各学校开学之后,天气就开始转凉,发酵的时间变长,腌菜的产量也就下来了。 不过原故鸿很快推出了卤味,卤味的利润更高,就是更费时间,做卤汁就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往往要花大半天来炖煮入味。有些卤味的材料不好买,比如肥肠,陶姨试着帮忙抢购,只坚持了三个晚上就累得不行了。要大量买肥肠必须晚上一两点钟去屠宰场,买好背回来洗干净炖上,得忙一通宵,原故鸿顾不上。少量地购入,又贵,不划算。 于是卤味里常备的就是鸡鸭脚,翅膀,獠舌,耳朵,心肝肺什么的,销路也很好。偶尔有一天卖肥肠,陶姨提前挂牌子通知,到了那一天,就看见陶姨摊子前排队排得能打架。 加上这里的收入,福利院才算真的能有点钱好好照顾孩子们了。 原妈妈心疼原故鸿一边复习还要一边挣钱,和几个护工试着学原故鸿做腌菜和卤味,学过很多次实在仿不来,所以直到年关,外头卖菜的事还是原故鸿一个人担着的。 冬季蔬菜都贵,只有白菜和萝卜稍微便宜点,趁暖气开了房间里温度高,原故鸿足足做了十坛白菜、十坛萝卜、八坛酸辣椒,拉到市场上很快就被买年货的人都拉走了。 原故鸿拿着最后一笔钱,想了想,私信了微博上的芃芃其麦,准备接一只小狗回来。 芃芃其麦很快就回了:“啊雁子你来晚啦,比较肥比较聪明的都被挑走了,只剩最后一只瘦瘦的,体弱多病三天两头的要打针。而且这都半岁大啦,养不养得熟还不好说。” 芃芃说着发来一张照片,原故鸿一看,照片上那只确实和其他的不能比,只是两个眼睛贼圆贼圆贼亮贼亮,原故鸿一看就喜欢,瘦点弱点没事,他有母树呢。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母树确实挺有用的。附近的阿猫阿鸟都喜欢到后院来蹭灵气场。 于是原故鸿回复她:“没事,看上去真招人疼,卖给我行不?养不熟可以慢慢养,养着养着就好了。隔壁大花现在就挺熟的。” “哈哈,隔壁的八哥芦花也和你熟。你要真喜欢,你就说个地址我给你送过去,钱就不谈了,姐又不靠这个活,养着它还得出饭钱疫苗钱,哪能用只体弱的狗骗你家弟弟妹妹的学费啊是不?” “这样不太好……最近我挣了点钱,应该够了。” “哎听我的,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就给我卤俩耳朵呗。你大半夜的刷什么卤味照片啊馋死我了。” 原故鸿被她一提醒,马上有了主意,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好。不过我去接吧,请问您家在哪儿?” 芃芃其麦也没坚持送过来,就报了个地址。 原故鸿一看,在最东边,想了想,约定了下周末去接。 5、福利院的新丁 约好接小狗的时间,原故鸿转回去看之前发的卤味微博“改良了配方的卤猪耳朵,希望大家能喜欢。这次改的是辣味的,辣酱换了自己做的,回味更重。需购买到城南第二农贸市场找陶家小铺,多谢惠顾啦!” 配图是切得整整齐齐的一码猪耳朵,焦褐色的皮,浅棕色泛红的肉,白白的骨头,深棕色的酱汁,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这条微博扩散得挺快,有个本地人也回了:“没想到陶姐卖的卤味是你做的啊,真的很好吃也~肥肠也草鸡棒的不过为什么要隔很久才卖?” 也有外地的说:“敢不敢真空包装空运啊!” 原故鸿回了几条微博,又更新了一条:“决定养一只小狗陪孩子们玩耍,希望这个春节礼物他们会喜欢。” 很快就有许多热心网友来祝福了,还有网友问他要地址想寄礼物,原故鸿一一回复过去,不过地址是派出所的地址。 福利院孩子多,原故鸿一直很小心不在网上提及福利院的地址,来往信件,都是由派出所转交的。 原故鸿维护好博客和微博就退下来了。 要过年了他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原故鸿带上钱,背着一包卤味,踏上了接狗狗的路。 芃芃其麦的家在城东市郊,福利院在城南,两处相距15公里。 原故鸿计划好了坐公交车过去,再走回来。 15公里是公交车的距离,实际上直线距离大概8公里,走走回来4小时绰绰有余。打车可能要三四十块钱,原故鸿出不起。 过去的路上花了2小时,芃芃其麦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原故鸿给她两对卤猪耳朵,一条獠舌,两斤肥肠,芃芃其麦乐得找不着北,欢天喜地地送到冰箱去了,顺手又摸出一个大一点的双肩包给他,这样小狗就不会太憋闷。 小狗的名字叫海狸,性别公,眼睛虽然很漂亮看着却没精神。原故鸿摸摸它的脑袋,它来回嗅几遍,好像就认了原故鸿是主人,劲头十足地绕着原故鸿开始撒欢了,那股黏糊劲儿,让芃芃其麦都惊讶了一下。 “我还担心养不熟呢现在看来要担心养太熟了。”临走的时候芃芃其麦又给他塞了两个狗罐头,“该打的疫苗都打了,记得明年年底打疫苗。记录都在包里,千万别忽视这个,今年没闹犬瘟,明年很可能会闹,不打疫苗容易得病。” “嗯嗯,芃芃姐放心。以后我会经常拍照发微博的。芃芃姐,有空来我们家看看它呀。” “一定!我到时候带着大黑小黑一起去。”大黑小黑就是海狸的父母,两只大狗正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送客。 原故鸿摸摸它们的脖子,挥挥手牵着海狸上路了。 8公里,说远不远,说近当然也不近。 海狸窜前窜后地活蹦乱跳,哪里还有之前怏怏的样子。它累了就扒拉原故鸿的衣袖让原故鸿背它,休息好了就“呜呜”哼着要下地走。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的,太阳下山前就快到家了。 大概是离孤儿院还有两站地的地方,原故鸿远远地就看见公交车站的不锈钢凳子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幸?你怎么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原故鸿先上上下下观察阿幸好久,确定她白白胖胖的没有被虐待的痕迹才放心,又看看四周,没有赵家夫妇身影,不由急了。 阿幸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饿,好不容易找到熟悉的哥哥,先不急着说情况,只抱着大哥哭:“哥,爸爸不要我了!” 原故鸿反反复复问了几次,阿幸只哭,不说怎么回事,得,也不问了,先把人带回去吧。 院子里还是一如往常,弟弟妹妹们吵吵闹闹,院长和阿姨们在照看他们。 原故鸿先把阿幸带到原妈妈那里,然后赶紧去厨房做饭,他可没忽略阿幸那咕咕叫的肚子。 海狸被他拴在门口,很快就吸引了一大堆小朋友围观。海狸也不认生,谁来找它玩它都摇尾巴,不一会就和小朋友们玩成一堆了。 看这情况,即使海狸没有看门的本事,也不枉他跑这一趟。 原故鸿迅速地把晚饭做好,煮的红薯饭,又香又甜,小朋友们都喜欢;红烧蹄髈,这是年关才有的加菜;鱼香肉丝,肉少菜多,酸酸甜甜带微辣;干煸土豆条,焦香的味道人人爱;辣白菜,自家做的,外面人买账,家里人也买账;青菜肉丸汤,也是他的拿手家常菜,单独拿来泡饭也是很好的;考虑到阿幸的情况,又加了一锅鸡蛋醪糟甜汤,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他通知原妈妈开饭。这是原妈妈已经通知了赵家夫妻两个,赵家夫妻正吵架呢,竟没发现自家女儿不见了,接了电话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赶过来了。 然而这时候是高峰时间,城里堵得厉害,福利院在城南,他家却在城北,赶过来起码也得俩小时。原故鸿哄着阿幸先吃饭,阿幸也确实饿了,一碗饭,堆得冒尖的菜,两碗汤,吃得干干净净,才说饱了。 阿幸年纪并不大,被哥哥一劝,拿好吃的一哄,马上就把不高兴的事丢到脑后去了,只不肯离开原故鸿,跟前跟后像根尾巴一样地粘着他。原故鸿赶紧把碗筷收拾好,桌子擦了地扫了,牵着阿幸就到了活动室的小房间。 “阿幸,你到底为什么跑出来啊?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 “不好,什么都不好!”阿幸扁着嘴说,“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好,学校里他们都说我是捡来的,没人和我玩,回家爸爸妈妈还吵架,妈妈每天都和我说,爸爸不要我们了。爸爸明明很好的!但是爸爸每天都很晚才回来,我都见不到他!” 原故鸿有些诧异,哪有当妈的会对孩子说爸爸不要他们了?哪有做爹的一天到晚不着家?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只说:“吃的不好,睡得不好,你就和爸爸妈妈说,想吃什么,想穿什么,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你要告诉他们呀,是不是?” 阿幸撇撇嘴,说:“哥哥做的饭好吃,我就是喜欢哥哥做的菜,告诉他们也没用。” “谢谢阿幸喜欢哥哥做的饭,但是哥哥总不能一直给你做饭做菜吧?不要太挑食哦,不然会找不高。你喜欢什么味道,就告诉爸爸妈妈,大家一起努力,总会越来越好的。” “哦。”阿幸还是满脸不高兴,不过她很快就有了注意,巴巴地说:“那……哥哥可不可以给我做一点干菜带回去啊?” “行啊怎么不行。我这就去给你包一包辣白菜。” “我还要那个豆角,还有那个薤菜……”阿幸妹子兴致终于上来了,开始点菜了。原故鸿拿上两个袋子就到后院给她挑菜去,边挑也就边把她家的情形摸清楚了。 6、母树的第一批种子 赵家夫妻的矛盾根源还是在一个胖字上。 赵爸爸开着个小公司,每天起早贪黑,应酬少不了,尤其最近在年关,更是早出晚归。华妈妈因为长得胖,一直觉得赵爸爸肯定嫌弃她这个糟糠之妻了,直把赵爸爸冤得想跳河。之前夫妻俩急着找女儿,这矛盾还不算大,现在女儿找到了,夫妻俩就有精力内耗了,华妈妈觉得赵爸爸每天回家就没精打采肯定外面有人,赵爸爸觉得那个冤啊他在外面拼死拼活都是为了谁?于是夫妻俩吵吵闹闹的次数多了,终于让小朋友阿幸忍不住,离家出走到福利院来了。 还好阿幸记得福利院门口公交站的站名,不然万一迷路,又要从哪里找她? 原故鸿正要安慰阿幸几句,忽然感觉到体内的母树动弹了一下。 好像……是要结种子了?原故鸿大喜过望,赶紧检查母树的状况,接着他就一脸古怪地看一眼阿幸——母树的第一批种子,竟然是瘦身种子。 一般说来,双子星的母树需要十五到五十年时间发芽,五到十年时间成长,十到二十年时间开花结子,结出种子后不再生长,只在固定的时候提供一定的种子。 但是他的母树不仅发芽快,结子也快,他能感觉到,母树现在远远未能达到长成阶段,以后应该还能进阶,产生更多的种子。 原故鸿手指一动,一颗只有芝麻大小的瘦身种子就在他指尖迅速成熟。催生种子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将阿幸点名要的咸菜分开包好,再分成两部分装起来交给阿幸,阿幸一手一袋,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哥。” 原故鸿想了想,把瘦身种子用纸巾包起来也交给阿幸:“阿幸,你说如果你妈妈瘦下来,他们还会吵架吗?” “那肯定不会,我妈妈可漂亮了,瘦下来肯定就不会觉得爸爸在外面包二奶了。” 原故鸿不免有些好笑,这对夫妻还真是什么话都不避着孩子,想归想,他可没立场说什么,就只把种子交给她:“那,你回家把这个放在你妈妈喝的水里面,你妈妈就能瘦下来了。放心一定能成功的。” 阿幸对自己这个哥哥绝对信任,不疑有他,马上把种子收起来,说:“谢谢哥哥,如果真有用,那就太好啦。” 原故鸿捏捏她的小脸,牵着她的手带她避开地上的坑洼,走到前院,还没进屋呢,一辆车横摆在门口,华妈妈从车上跳下来,一眼看到女儿,赶紧呼天抢地地跑过来一把抓住女儿搂在怀里:“妈妈的宝贝儿你要吓死妈妈啊?” 接下来就是爹妈教女的情形,原故鸿笑了一会儿,上楼招呼弟弟妹妹们回房间做作业了。 阿幸很快就被父母接走了,福利院又恢复往常的平静。原故鸿挨个挨个检查完弟弟妹妹们的作业,做好作业的孩子就去活动室看电视、做游戏了,他自己则找个纸箱子给海狸做狗窝,用旧衣服铺好,芃芃其麦送的食盆和水盆正好能用上,他把剩饭剩菜倒出一些来拌好端给海狸,海狸吃得欢,他也就放心了。剩下的事有原妈妈他们在,他不用再管,就回房坐下来复习功课,直到九点钟,又把正在看电视的小朋友们赶回房间睡觉,和原妈妈说了会儿话,才回自己房间的小床上躺着,仔细研究母树的情况。 正如他所想的,母树现在还在初级阶段,将来还有很大的进化空间。原故鸿想起来,之前在双子星就有超级进化母树一说,该理论认为100%华人血统可以彻底解锁母树的生长密码,让母树成为能够进化的母树,不过能进化到哪个阶段,则要视情况而定了。原故鸿相信,如果古地球的环境+纯华人的血统还不能让母树进化到最高层的话,其他条件更没戏了。 仔细分辨母树的种子,更可以发现,瘦身种子只是当前母树能提供的种子之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种子都已经可以生产了。这些种子都有个共同特点——都是低级种子,单独拿出来,在双子星都是要被鄙视到尘埃里去的。不过种类多,这就是奇葩了,种类多,还能进化,这就是超极母树。 有超极母树在手,以后什么都不怕了!原故鸿兴奋了好久,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才睡着。 没过几天,强身健体的种子生产了一大堆,原故鸿偷偷地在水壶里放了许多,听着原妈妈说最近好像身体好了许多,腰不酸背不疼了,施大叔说以前留的旧伤好像也没碍事了,身体最差的小妹妹原兴幸也没再感冒发烧了,可见种子是真有用的。 这时候各个学校也陆陆续续地放寒假了,幼稚园最早,中学最慢,前前后后十几天,也就都放了。 放假之后,福利院里又热闹开来,又是年关附近,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慰问,零食点心特别多,今年原故鸿又给每个人都发了十块钱零花,每个孩子都能买一些眼馋很久的东西了,烟花爆竹更是每天不断。 来的客人多,就少不了会在福利院吃饭,原故鸿拿出十分力气做菜,叫每个人都吃得眉开眼笑。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的缘故,好像他做的菜,别人做不出那个味道,就算得到菜谱也做不好。一来二去的还真有人就喜欢原故鸿的手艺,还开口请原故鸿去家里掌厨待客,原故鸿征求原妈妈的意见,往外面跑了几趟,除夕前又得了五百块钱,加上卤味、咸菜的收入,今年额外多挣了六千块钱,可以过个十分丰盛的年了。 这样每天忙忙碌碌的,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小朋友们愁眉苦脸地开学了,原故鸿才又一次清闲下来。 这时候他的微博都快长草了。 原故鸿耐心地把节日里的照片发出去,尤其是年夜饭和一些小零食的照片,更是高清大图,引得多少上班族在电脑屏幕背后口水直下三千尺。 芃芃其麦自从上次吃了他带过去的卤耳朵,更是成了他的铁杆粉,蹲守在微博上转他的美食照片。 海狸经过一个冬季养膘,现在膘肥体壮的一看就营养过剩,胖乎乎的样子挺招人喜欢,它的表情很丰富,还经常犯二,它的照片也成了主要的转发来源。 春天是个非常忙碌的季节,原故鸿要把后院清理出来,种上菜,还要买些小鸡仔小鸭仔养起来,此外,还可以经常到附近的荒地里找一找野菜,许多野菜也是很美味的,比如香椿芽儿、枸杞芽儿、野蒿、荠菜、野鸡脖子韭菜等等,有多的还可以拿到城里去卖,不过很少能剩下来就是了。 这天,原故鸿正在后院整理葡萄架,去年的葡萄又多又甜,让每个人都美美吃了几天,今年好好打理一下,能结更多好葡萄。 突然,母树颤动了一下,似乎又吸收了不少能量,明显长大了一节。 原故鸿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细检查母树的状态,忽然扬起一个微笑。 过年前他拿给阿幸的种子,终于发挥了作用。 母树与种子只见靠量子波传递信息,就在刚才,瘦身种子发挥作用,将许多脂肪转化为能量,通过量子波反馈给母树,母树获得能量,自然就能生长。 母树成长,只是一个让人喜悦的因素,事实上没有这部分能量,母树依然能通过改造环境获取灵气来生长。 瘦身种子发挥作用,意味着他的瘦身种子,可以拿来卖钱了~ 想到这里,原故鸿赶紧制造了一批瘦身种子储存起来。母树结种子的速度是有限的,他现在就可以开始储存瘦身种子了。 7、事业的起点 原故鸿的计划是,通过阿幸妈妈做个活广告,将瘦身种子的名气打出去,然后再推广其他种子,顺便为将来母树进化后的其他产物留个余地。 唯一的问题是他还没成年,免不了束手束脚,如果满了16岁拿到身份证也好啊,那也得等到下半年。 算了,先小打小闹弄点钱改善下福利院的环境吧。有强身健体的种子在他倒不怕福利院有人生病,不过福利院的房子也该翻新一下了,家具也可以添置点新的,孩子大了,衣服不能老穿旧的,哪怕扯布做新衣也好啊…… 想好了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原故鸿并没有把所有的精力和期待都压在瘦身种子上。母树说到底是个外力,万一有一日母树不在了,他难道就不挣钱了? 就目前看,还是做菜挣钱比较稳。 利用闲暇时间,原故鸿还和原妈妈学了裁剪缝补,现在能做做简单的T恤、裤子、裙子。 谈不上什么版型设计,都是最基本的款式,不过他毕竟有未来几千年的常识,配色审美啥的一流,偶尔还会加入些未来的设计元素,一点也不显简单土鳖。 这里又能省下一大笔钱来。要知道现在随随便便一件夏天的上衣也能卖二三十块,二三十块,扯棉布自己做同款能做三四件了。 感谢网络的发达,现在什么资料网上都能找得到。 他第一次动手给最小的弟弟缝肚兜,把七歪八扭的针线po到网上,当晚就收到好几条at,全部都是裁缝教程和手工教程,在这些教程的帮助下,他现在的手工越来越好。 芃芃其麦和她的几个好基友都不叫他雁子,都管他叫“人妻雁”了。等原故鸿知道什么是“人妻”再想反抗,为时已晚,这外号已经连原妈妈都知道了。原妈妈当然是不喜欢这个外号的,却也对着原故鸿笑了半天。 过了一两个月后,原故鸿的手艺已经很拿得出手了,做个百褶裙、小衬衫的不在话下。入夏前附近的小学统一买校服,一套要两百好几,原故鸿自己拿料子山寨,连校徽都绣了上去,不亲手摸料子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一整套成本才四十块,质量还比学校的好,给福利院省了一千多块钱。 原妈妈为这个又在街坊间狠狠夸了原故鸿一回,贴心啊,自从他开了窍,福利院似乎一直在向着好的方向变化。 而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赵爸爸和华妈妈登门来了。 两个月前,华妈妈和赵爸爸又吵了一架,回到房里端水就喝,第二天一觉醒来,她发现她的睡裤太松了,会掉。 她起初没在意,只是穿衣,走到洗手间门口,和老公撞了个对脸。 华妈妈还在和他冷战,当即一撇头走了,赵爸爸却一把抓过她:“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我老婆呢?” 等夫妻两个又大吵一架搞清楚这是乌龙之后,华妈妈竟然哭了。 烦扰了她十几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她在一夜之间忽然瘦了四十斤! 赵家夫妻两个和好如初,虽然还对华妈妈是怎样突然变瘦的存有疑问,但是两人都没细管。华妈妈变得非常自信,每天出门,或者在家招待自己的好朋友,炫耀自己的新形象,也顾不上怀疑老公的行踪了。赵家终于和平了。 直到三天前,一个和华妈妈有着同样困扰的闺蜜找上门来希望得到华妈妈的减肥秘籍。 华妈妈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瘦下来的,她也上医院检查过,去了两次都没结果,第三次医生都想把她当精神病赶走了。华妈妈上哪给她找秘籍去?偏偏闺蜜觉得华妈妈是见不得别人好,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阿幸从楼上伸出个小脑瓜:“妈妈,是我哥哥给的减肥药啦。要是姜阿姨要,我再找哥哥拿一颗。” 于是这就是赵家夫妇两个出现在福利院的原因。 倒不是为了给华妈妈的闺蜜求药,是谈生意来的。 原故鸿并没有避开原妈妈,他还没成年,得让原妈妈这个监护人出面。 至于瘦身种子的来历他也想好了,就说是用网上的秘方,自己研究的特效药。反正原妈妈也知道他老泡在网上研究这研究那。 赵家夫妇上门来,抱着最好的希望是能直接收购原故鸿手里的药方。赵爸爸的小公司本来就是生产保健茶的,有了这个神奇的瘦身药,一定能迅速崛起。 原故鸿只是默默拿出了一个数据,X省X城一共800万人,18-60岁有减肥需求年龄的人群比例是70%,大概有560万人,其中男女比例为1.06:1,也即有270万女性人口,按照X城70%的女人觉得自己肥胖来看,整个潜在市场大约有150万。这还没有算上有减肥诉求的男人的数量。 这么庞大的群体,即使每个人身上只挣十块钱,这个药方也值一千五百万,赵家夫妇根本出不起。 原故鸿算完帐,又补上一句:“而且,我还在研究其他的秘方,接下来,可能有对抗疤痕、衰老等其他问题的药物,以后还有什么,真的不好说。你们真的要做一锤子买卖吗?” 原妈妈本来还担心,自己和儿子都不会做生意,万一被骗了怎么办,儿子这笔账算完,彻底把夫妻俩唬住了,原妈妈才放心。 赵家夫妇起初确实是想能低价买到瘦身药方最好,却没想到原故鸿直接拿数据抽了回来。夫妻俩一时没话说,主动权就被原故鸿拿走了。 原故鸿等夫妻两个想通数据,继续说:“何况我们不会只做X城的生意,还要做更多地方的生意,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拿技术入股。我也不要多的,就要这一千五百万的原始股。怎么样?” 赵家夫妇当然是不愿意的,原故鸿何尝愿意了?本来么他完全可以用原妈妈的名义开淘宝店去卖的,虽然见效慢,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买,他就能收获一大批顾客。 如果不是图省事,加上他确实不大擅长处理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也不愿意拿出药方。 原故鸿与赵家夫妻僵持了一阵子,最后换了个方法:“或者这样,走订单吧。一颗药我卖十块钱,现在一天最多能做三百颗,以后速度快了可能会多一点,你到款,我把药给你,一手钱,一手货。其他药等我研究出来,同样处理。” 赵家夫妇合计了一下,正要同意,原故鸿又加了一个条件:“不过,如果有其他城市的保健药厂家来求购瘦身药,或者是我以后做出来的其他药方,就不是按这个价卖了,而是价高者得。” 赵爸爸首先犹豫起来,原故鸿大概知道他的顾虑在哪里,说:“华夫人吃过药,应该知道这个药的效果,不疼,速效,无副作用,两个月没有反弹。我这里还有三颗,可以借华夫人先用着,拿去化验也好,拿去给人吃也好,随便。等试验完,您再来告诉我,它到底值多少钱?我敢保证,药方别人抄不到,也不可能抄,效果……至少可以保五年,这五年,不需要节食,不需要运动,绝对不会反弹,更不会伤害人体。” 谈判无法达成一致,最终华夫人和赵爸爸还是拿着三颗种子走了。 原妈妈有点担心,不过看原故鸿信心满满的样子,她最后没说话。再说,药方是原故鸿自己研究出来的,她从没想过要原故鸿拿钱再做什么。他为福利院做了太多事。 8、事业的发展 赵家夫妇离开后,原故鸿照样过他的日子,每天晒太阳,打理后院,做衣服,复习功课,做菜,盘点小金库,遛狗逗猫,生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直到不久之后的一个晚上,一大股能量被母树吸收,还有结余部分结种子,原故鸿才稍微振奋了一下——另外三颗种子开始发挥作用了。有一就有二,紧接着两天,又有两波能量被母树吸收,其中有一波是断断续续的,原故鸿估计是有一颗种子被华夫人拿去做实验喂宠物了。 有实验数据,有人冒险用了,原故鸿不信赵家夫妻俩还坐得住。 果然,第三颗种子被使用不到三天,赵家夫妇又来了。这次他们带来了合同和律师,同意原故鸿以瘦身药方入股。赵家夫妻那边能入股的就少了,只有销售渠道。 原故鸿最后以瘦身秘方入股一千五百万,秘方不对董事会公布,所以占股份48%,赵家夫妻共占52%。 仔细算起来原故鸿吃亏了,不过原故鸿要借他们家的保健茶过食品、保健品检查,掩盖配方,而且前台销售、铺线的确需要专业人士操作,所以最后占了48%,并且他会保证瘦身药不流传出去。他在股份上让得痛快,赵家夫妇也就不好要求他公布药方了。而且不公布有不公布的好处,他不公开药方,将来资料外泄,也就怪不到赵家夫妇头上了。 赵家夫妇保证,除了部分实验和促销用的药,其他药对外销售的保底价为每份五百块。后续的其他药方,均以收购的方式,按效果和市场需求决定收购价。原故鸿自己有股份吃分红,自然不好再开高价了。 原妈妈出面签了合同之后,原故鸿就拿出了这两个月积攒的两万颗瘦身种子。 他估算了一下,只要开始卖出,瘦身种子的产量就能跟着上去,最后一天可能能生产一千多颗。 这药怎么卖,最后究竟定什么价,就完全由赵家夫妇自己定了。原故鸿彻底放手只等吃分红。 夏初,赵家夫妇的保健茶公司换了名字叫云深,一种神奇的减肥茶开始上市。 针对原故鸿的减肥药见效快不反弹无伤害不可复制的特性,云深集团并没有投入大广告,只是先拿一百份试用品投放到美容论坛,一周过去后果然网上就吵翻了天。 夸奖的、质疑炒作的、质疑用了违禁药物……拥趸者和竞争对手围绕药物的可靠性和无害性掐得死去活来。 赵总在水最沸时轻描淡写扔了食品药品管理局的检测报告,终于有顾客大着胆子购入了价格三百一包的减肥茶,有一就有二,很快,云深的瘦身茶就席卷全城,最初的两万份瘦身药,不到一周就断货了,而订单数量,还在疯长。 赵爸爸做生意的本事还可以,加上赚到第一笔钱之后,他就聘请了职业团队来做市场。所以市场扩大后他并没有急着扩大销量,而是将产量控制在每天五百份,然后提价。 其他城市也有人想拿到代理、经销权,其中不乏之前赵爸爸试图要攀关系的大公司、大集团。 赵家夫妻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上门拿药时看原故鸿就像看金山一样。 原故鸿也高兴,虽然分红还没到手,钱还没拿到,母树那蹭蹭蹭上涨的能量可是实打实在那摆着的。 母树每天吸收的能量有限,剩下的不结种子就会浪费,目前母树的情况远远超过了原故鸿的预算。原故鸿原来觉得最多一千颗了不起了,但实际上母树都能凝结出五六千颗种子。其中瘦身种子需要的能量最少,强身健体的种子、增强免疫力的种子需要的比较多,中间更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种子,祛疤消肿的,紧急止血的,化瘀的,正骨的,修复的,甚至还有治疗动物和植物的,当然……最让人窘迫的是壮阳的…… 等等壮、阳的药?怎么会有这货的! 原故鸿只弄了一颗就勒令母树不准再生产这个了。 至于那颗红光闪烁的种子,原故鸿造出来就直接扔到床底了。 原故鸿终于可以喘口气,即使将来不做别的,就靠这些种子,也足可以支撑福利院了。他和原妈妈做了个计划,现在这个福利院还是有点点小,要么等钱到账,把房子再修高一点,要么向民政部门申请换个大一点的地方,钱,可以自己补贴。 原妈妈和护工阿姨们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都不想搬走,再说,院子里的孩子也就这么些个,近年来男女平等宣传得好,产检观念也宣传得好,真生个带病的孩子也有医保在,再不济还能发动下捐钱,申请个慈善基金帮助,弃婴年年减少,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所以大家就定下来准备把房子翻新翻新,添置些家具、书本、电器啥的。 原故鸿没什么意见,由着原妈妈操心了。 云深集团的账,只有原故鸿和原妈妈两个人知道,原妈妈是觉得药方是原故鸿的,赚了钱也是他的,并不是福利院的;原故鸿则是担心福利院都是小朋友,万一有人把他有药方分红的事抖出去,小朋友就危险了。财不露白,才是长久之道。 依靠母树挣钱,对原故鸿而言是高兴高兴就算的,不算自己的本事。还是靠手艺吃饭比较稳定。 比如城里一家大酒店看中了他做的卤味,签了一个长期供应的合同,每天做这家的单子,原故鸿能净挣一百五十多块钱,这还是淡季,旺季应该能翻番,这才是正途啊。 此外,他在网上也逐渐地有名气了。 X城国庆要举行盛大的COS演出,芃芃其麦带过来的好基友就看中了他的手艺,一套衣服料子丢了过来,手工费就是两百。 当然那套衣服十分复杂,原故鸿打草稿就打了三遍,最后用了一个星期做出来,反正对方是很满意的,在微博上发了实物细节照片,还at他表示感谢。这之后就有源源不断的单子送了过来,原故鸿越做越熟练,原妈妈也摸到了窍门来帮忙,孤儿院的小金库也是越来越丰厚,当然,原故鸿在小圈子里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到暑假来临前,原故鸿已经把孤儿院上上下下下半年要用的钱都挣出来了。 9、黑手 凡事有喜就有悲,原故鸿上半年忙于和云深集团谈判合作,钱是挣够了,然而到了市一中选拔考试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没报名——那只好又等一年了,反正他等得起。 母树的存在会不断提炼灵气,经过灵气淬炼的人基本都很长命,除非像上辈子的瑟尼尔那么悲剧,在星际跳跃的过程中遭遇突然出现的黑洞,不然活个二三百岁没问题。别说他才十六岁,就算二十六岁,那也只相当于“童年”。 原妈妈为这个懊恼了许久,原故鸿做模拟卷的成绩她心里有数,结果却因为挣钱耽搁了,又要拖一年,再拖下去,孩子都大了。原故鸿反而要回来安慰她,什么正好弟弟爱党进高中的时候他在高三可以照顾弟弟啦,上了学没这么自由还是得提前做好打算,自己也还没准备好啦只是做了几套卷子不一定就能在考场拿高分之类的理由,总算打消了原妈妈的内疚。 入夏之后,原故鸿忙着给葡萄架的葡萄整理枝叶,给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套上纸袋避免雨水侵蚀和鸟儿啄实;后院成熟的蔬菜要及时摘下来以免老了,摘完要护理,有的植物是可以一直结果结到秋季的;腌菜也可以加大投入做起来;微博上的各种订单,他也选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接了一些。他还犹豫闲下来的时候要不要去额外学个画画,好系统地学学配色和设计,只是时间太紧张,再说也没那闲钱。 和原故鸿一样过着规律日子的还有那只猫,那只八哥,那只狗,不知是不是被灵气滋养了的缘故,它们越来越聪明,那猫更成了附近的猫群之王,每天带着一帮小弟和妃嫔在墙头打架。 除了这帮猫霸王打架会殃及海狸之外,生活大体上还是极为平静的。 世道也是好平的,哪里不平,哪里就会有矛盾。 云深公司在夏季来临前,利用瘦身药狂捞了一笔,之前的两万颗瘦身种子,每颗最后成品价卖五百,光这两万颗就是一千万,后来他们每天提供五百份药,这些药在外省被炒到了一千多块钱,在遥远的南方城市滨海市更一度高达两千,还供不应求。 X城街上,姑娘们几乎个个腰肢纤软四肢纤细,羡煞旁人。 云深集团里,每天靠瘦身药,销售额二十五万保底,这还不算实际售出价远远不止五百块,一天卖出的数量也不只五百份。 云深集团崛起得太快。赵家的两位也许能经商——也不精于此,只是和常人一个水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守着一个保健茶公司混饭——但是绝对没有背后势力。 一个月入七百万的集团,没有后台,这简直就是肥肉啊。 首先注意到这块肥肉的是X城的两个不大不小的集团公子。 起因是X城A集团小公主孙兼济开的美容院快被云深集团玩残了。那个瘦身药她自己也买过,效果的确惊艳,她的美容院明显玩不过人家。这不是什么大事,产品质量效果差别人一截的公司多了去了,问题是怎么解决。 有的公司选择放弃不如人的那一块儿,有的公司选择把价格做低,有的公司占地利,有的公司有后台,反正各有各的方法。 但是对于云深的瘦身药,孙兼济无从下手。它本来价格就不高,市面上随便找个美容院减三十斤还要一千块呢,它只要五百块就能搞定。它也不存在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可以快递送到家,一次到位没有回头再顾一说,自然也就扯不上位置好不好方便不方便布置得高档不高档。 说到底,云深集团做的是无本的买卖。 孙兼济是什么人?A集团老总的掌上明珠,哪能就这么败下阵来? 美容院收入一落千丈是一码事,她也不靠这个活,但是贵妇名媛圈里口口声声对云深瘦身茶的赞叹,那是真真的无数刀插在孙兼济身上。 尤其华夫人喜欢得瑟,刚刚起了个好苗头,就迫不及待地往名媛圈里挤,孙兼济这个真“名媛”,看得上这个暴发户才怪。 而云深集团一天几十万的收入,也的确看得孙兼济眼红。 如果云深集团背后有靠山,孙兼济未必敢做什么,可云深集团没有。撑死就是走了几个关系,还不得其门而入。 孙兼济觉得,这块肥肉不啃一啃,简直对不起她这些日子受的闲气。 孙兼济有个未婚夫,门当户对,X省B集团的公子钱双熙。 谈不上爱不爱吧,高门大户半数是这样,有差不多的知根知底年纪相当看对眼了对家族事业有帮助的就结婚了,婚后是守着过还是各玩各的看情况。 钱双熙的家族企业和保健品不搭边,不过看了孙兼济带来的资料之后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归根结底还是肉太肥。 孙兼济起初只想搞到云深集团一半的股份,专供她的美容院。她脑子还算清楚,知道能做出瘦身药方的人,可能还有别的药方,不要往死了得罪。 但是钱双熙不愿意,瘦身药的核心秘方才是挣钱的基础,也是挣钱的唯一基础,这个基础不在手里握着他不放心。所以他要拿到药方,至于其他药方,他能拿到这个还拿不到别的? 孙兼济和他争执了几天,最后被他说服了。 赵家夫妇他们还真不看在眼里,那是还没混进圈的人。钱双熙第一个瞄准的是药方的持有人。赵家夫妇对药方来源严格保密,不过钱双熙直接买通了律师看到了合同书,很快就知道药方在一家福利院手里。 福利院=没背景=好拿捏=绝对不用花什么力气……一连串等式迅速成立。 打听好福利院的情况之后,钱双熙甚至没有自己出面,只找自己的秘书和孙兼济的助理上门购买。 原故鸿这一天正好不在家,他坐三小时公交车去花木市场选果树苗。 后院一小块空地,原故鸿准备再重一株葡萄。这次他想选好一株好一点的,即使再贵一些也值得。 他想试着酿葡萄酒。 原故鸿做了大量准备工作,看了很多书,网上的,图书馆的,学了很多东西,才忐忑不安地去花木市场上选苗。 到了花鸟市场里,原故鸿才发现,原来母树也可以帮忙选种。 那时他按照网上的消息,找到了非常靠谱的戚家果苗专卖。了解他的诉求后,戚老板推荐了两种葡萄,一种是国内酿酒专用的“硕明珠”,另一种是野葡萄“郁金”,其中“硕明珠”是国外品系杂交驯化后的品种,“郁金”是种花国西北土产,品系已经延续五千多年,据说外观和果实都变化不大。 从外观上看,“硕明珠”更健壮,“郁金”被它一比简直成了野鸡爪子。 原故鸿犹犹豫豫的,不知最后该选哪个,这时候母树动了。 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飘向“郁金”,还牢牢缠住其中的三株。原故鸿没多想,母树是植物,天然对植物亲近,也许是在指点他吧,于是他按照母树的指点,花了六十块买下三株苗。 三株苗已经半大不小了,虽然老板表示,这个季节不太对,不能保证存活,不过原故鸿对母树的改造能力很有信心,最后还是背走了三棵半大不小的苗,算上根部的土壤,树苗重量大概有十五公斤。还好原故鸿自从穿越后一直坚持锻炼,十五公斤没问题。 背上十五公斤负重,又在公交车上挤了一下午,回到家时已经华灯初上,他的身体再好,也快趴下了。 10、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离家门远远地就听到些吵闹声,原故鸿没在意,边推门,边说:“妈妈,我回来——”话说到一半,原故鸿顿住了。 他看到昏暗的灯光下,一伙人正在围攻施叔、原叔,他的声音打断了他们,那伙人顿一下,原妈妈正在抢他们手里的桌子,一个没收住栽在台阶上,站都站不起来,只朝儿子吼:“你快去报警!他们来抢药方!” 两个靠门口的大汉直接朝原故鸿扑来,原故鸿直接抓起背后的葡萄苗一抽,潮湿的泥土砸在一个壮汉脸上,直接砸晕了他。另一个愣了一下,被原故鸿瞅准机会抓住胳膊反扭在身后,膝盖一顶就乖乖趴下了。 这俩打手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瘦瘦小小干干净净的人,下手这么果决这么准。 原故鸿估算好力道,先拍晕了这个,然后加入两个叔叔一起,对抗四五条大汉。 母树种子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至少施叔和原叔都能一个打俩,原故鸿更不说了,未来人个个都会点拳术武术,不然怎么对抗各种异兽?原故鸿虽然打小被当宠物圈养,基本生存技巧还是没落下,那套烂熟于心的拳法,打异兽可能不行,打正常人类怎么也能一打三,何况他还有母树加成。 干脆利落地料理了这帮不速之客后,原故鸿扶起原妈妈,还好,只是磕在台阶上的时候崴了脚。确定原妈妈只有点受惊,原故鸿赶紧请阿姨去通知派出所,让两个叔叔盯着院子里的人,自己扶着原妈妈到办公室里坐下,赶紧倒杯水,扔颗有安神效果的种子进去端给她喝,然后才问:“妈妈,怎么回事?” 原妈妈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雁子,有人要害你!今天傍晚就刚才那俩长得特务似的男人,说要五十万买你的药方,那我当然不肯了,我不肯,他们就要动手打人砸东西,还好爱党他们躲得及时——爱党他们呢?” 原故鸿才想起来,刚才并没有看到弟弟妹妹,又连忙冲出去问,不一会儿,爱党、爱福、爱民就带着小家伙们从附近邻居家走出来。 他们很聪明,发现自己的存在碍手碍脚时就赶紧带着小孩子们逃走,爱党还借邻居谢老伯家的电话报了警,警察在半路就遇见了张姨,很快就跟着过来了。 福利院门口停着辆豪车,里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彪形大汉,还有个哆哆嗦嗦的小白脸抱头蹲在墙角,看见警察眼前一亮,痛哭流涕地扑上来:“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做主啊!这福利院养打手殴打群众啊警察同志!” 施叔脾气爆,眼睛一瞪,正要一脚踢上去,却被原故鸿拽了回来,只好吼道:“妈了个巴子!你丫对原姐动手还恶人先告状!警察同志,这人抢劫,我们可是自卫,绝对没犯法!” 小白脸尖叫:“警察同志看到没!看到没看到没!他们又要打人了!” 这片地的派出所当然都知道福利院是个什么情况,老的老,小的小,只有两个壮劳力,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怎么会主动攻击别人?再者,以两位大叔的能力,也不至于能打晕这么多人吧? 几个警察看看地上的彪形大汉,再看看豪车,直觉这事不能善了了。 “警察叔叔放心,只是打晕了而已,不会有问题,就算去验伤,也验不出来,不会叫你们为难的。”原故鸿下手有分寸,其他几个人是真不会有问题,被葡萄苗打晕的那个可能有问题,他借着收拾葡萄的机会几滴种子水洒下去,有事也变没事了。 原故鸿做小动作的时候,原妈妈已经被孔姨扶着出来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 那小白脸就是钱双熙的秘书邹常青,他接到钱双熙的命令,语焉不详的只说要他从福利院买个药方,于是带上人就大摇大摆地来了。 类似的事钱双熙和邹常青没少做,强买人家的地皮,古董,珍藏,早就是熟手了。所以邹常青仍然和往常一样,扔一张卡,盛气凌人地说要配方,话里话外还带着些让福利院见好就收不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莫说他只拿五十万就要收购价值一千万以上的药方,就他这个态度,原妈妈没拿扫帚赶人就不错了。 邹常青也见多了原妈妈这样有点骨气,却没能力保住东西的,五十万买不到,就准备动手强买了。福利院挂名在民政部门下,又有很多小孩子,他一个地头蛇能对福利院没办法? 结果他还真就踩了个硬茬。 原故鸿对着满院狼藉拍了几张照片存起来,直接发网上不行,但是将来可能会有用,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警察们很快就把几条壮汉都拖走了,两位大叔和原妈妈跟着去了一趟录口供。 寻衅滋事根本关不了人,能随手开出五十万买药方的势力、给秘书开豪车的势力也绝对不是小势力,捞几个人出来绰绰有余。 原故鸿听了原妈妈转述的、从派出所打听到的这伙人的来历后,心里立刻做了计较。 首先,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一个孤儿,带着这么多弟弟妹妹,确实扛不住人家的攻势。要么让出药方,要么把对方打残。 原故鸿不想服软,对方强买药方毫无诚意,还打伤了原妈妈,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就只能彻底打残对方了。原故鸿和福利院本身没这能力,那么只能借力。 借力又有两种借法。通过云深集团借力——赵家夫妇的情况他也知道,这两位根本指望不上。让他自己走上前台,又和他躲在幕后安心生活的计划不合。而且以赵家夫妇的能力,只怕最后是引狼驱虎,反而把他们手里的股份丢了也说不定。 另一种借法,就是借舆论之势,将福利院被胁迫的情形发到网上。但是这样势必伤害到福利院里过着平淡日子的众人。 原故鸿盘算了半个晚上,最后做了个决定,半夜爬起来,开始在网上搜索疑难杂症。 是人就会生病受伤,总有人的病是医院治不好的,只要这些人里有一个人有地位,福利院就能找到个靠山。 很早之前原故鸿做过这个打算。不过因为手里的药不够多,许多病症治不了,才没有真正动手去做。 如今也顾不得了……先找到目标,然后尽快把母树的等级提上去,希望母树升到一级二阶的时候能结出对症的种子。不过即使母树升级后还是不能治好疑难杂症,他也有信心把病人先多拖一段时间。而且运气好的话,没准现在就有对症药。 原故鸿对母树还是有信心的,一是母树经过大量能量的培养,已经快到升级的临界点了,二是这个时代,因为保养不佳和早年的战乱留下病灶的人不在少数,只要仔细找,应该能有所发现的。 11、转机 找个能用得上的人也很麻烦。临时抱佛脚的事确实全靠运气,至少原故鸿的运气不怎么样,一连找了三天也没摸到门路。 倒是被赶走的邹常青清楚了钱双熙这座大神,先对孤儿院发难了。 政府要收回福利院的土地! 福利院建造时,土地是以一百二一坪的价格特殊拨划的。现在钱双熙砸五百万疏通关系要在城南建商品房,地方恰恰就画在这里,需要收回福利院的这三百坪地方。 至于福利院去哪,民政并没有给出安排。 一切都靠原妈妈的。 福利院必须得有块固定的地方,不然就不能继续挂牌福利院。 然而现在整个福利院的积蓄只有不到两万。这两万是弟弟妹妹们的学费,原妈妈根本不敢动。向相关部门打申请吧,所有材料都如石头入水,毫无反应,只有一张勒令福利院在九月之前搬走的通知。 原故鸿本来想直接从云深集团拿自己的分红出来先弄个暂住的地方再想法子,问过赵爸爸,才知道云深集团因为涉嫌洗钱被冻结了账户,现在整个赵家都在被监控中——难怪上次赵爸爸说暂时不用拿种子了,他还以为是这些日子存的种子够多了呢。 不用说,又是钱双熙做的。只要把云深集团绊住这一阵,即使之后赵家夫妇疏通关系或者自证清白,也已经晚了。 人虽有千百种,有好有坏,原故鸿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是他也没想到有人能狠到为了一口气,要将三十多个孩子变成流浪儿。 现在离九月只有两个月,要给三十多个孩子都找到地方,谈何容易! 原妈妈年纪大了,对世道很清楚。她并没有劝说原故鸿把药方交出去,原故鸿是她儿子,钱双熙是她敌人,对谁该拿出什么态度,原妈妈心里有根线。 有这样的原妈妈,当然也就有差不多的原儿子原女儿。 得知福利院的情况后,从福利院飞出去的孩子们像燕子一样飞回来。 虽然大多数人都挣扎在不好不坏的档次里,但是一百两百,一千两千,都是心意,不到一个星期,又凑了两万——连燃眉之急也解不了,却是大家的心意。 原故鸿犹豫着要不要在网上紧急售掉一批种子——当然被赵家夫妇追究违约的话他得多出很多违约金,但是能满足当前的需求,也不失为一个应急的办法。 这个晚上,原妈妈在书桌前查着文件,原故鸿正在网上浏览开网店的贴子,如果要在网上攒钱,现在时间已经有些紧了。 海狸在门外忽然吠起来,接着是施叔开门的声音,原妈妈的脚还没养好,孔姨出门下楼去看了,不一会儿,一个小姑娘提着满满一袋子东西,跟在孔姨身后进来。 原故鸿认得她,是带过自己的姐姐原振满。 “妈,雁子。”振满把东西放在地上,直接走到原妈妈身前蹲下来,“听民哥说妈脚伤了,让我瞅瞅。” 原振满是个护士,为了多赚点加班钱,忙得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二十四了还是单身一人。 “满姐姐放心,恢复得很好。”原故鸿早给原妈妈的水里放过治疗肌肉、韧带拉伤的药了。 原振满坚持亲眼看了,才放心说:“恢复了就好。妈,以后有事别瞒我。我别的能耐没有,拿药回来还不容易?我拿药还便宜。” 原妈妈被女儿这么关心,心里甜得像喝蜜一样,嘴上只说:“你工作忙,这点小事,找你做什么?今晚不加班吗?” “不加,我专门回来陪您,明早再去上早班。” “哟,那可得六点起床,太早了。” “早点睡就行。” 原故鸿说:“妈妈,姐姐,我先去做好早饭,明天姐姐起床直接带走就行。” 原妈妈也说:“是啊是啊,雁子的厨艺好,你也试试。保证你喜欢。” “那我可真要尝尝弟弟的手艺了。”原振满说,“哎妈妈,我带了些零食来,明天分给弟弟妹妹们。阿幸、阿福都是大女孩儿了,我给她们一人买了一条裙子,好看得不得了。” “这可破费了……不过阿幸早就让她爸妈接走了,她爸爸就是云深集团的老总,裙子给阿福留一条,剩下一条退了吧。你挣钱也难哪!” 原振满露出些羡慕的表情:“阿幸命真好,能找到爸爸妈妈。” 原妈妈知道每个孤儿心里都有个爸爸妈妈的梦,赶紧安慰她:“你的命也好,平平安安长到二十四,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没病没灾的,比大多数人都好。” “嗨我知道,是比很多人好。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咱们省的书记您知道的,多厉害的人物呀,前途无量,她家闺女得多幸福?偏偏她家闺女出车祸毁了容,这一辈子可不就都毁了么?比起这位大小姐,我至少健健康康的不是?” 原故鸿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咋个回事啊?姐你和我仔细说说吧。” 原振满诧异地问:“哟,你啥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原故鸿也没藏着掖着,就照实说了:“我正好配了一方能除疤的药……如果能搭上李书记的线,说不定能把咱们的问题解决了。所以姐姐,你和我仔细说说李书记家,啥个情况呀?” “要是你真能救他闺女的脸,那可真有戏了。李书记这个人记恩。他女儿是去年出的车祸,脸上身上被烧得坑坑洼洼,植皮都救不回来。指认肇事司机的那小伙子,三流大专毕业的,就因为帮了李书记的忙,如今正给李书记当司机哪。你要是能治好那闺女儿,咱们福利院,自然就好了。正好他老人家和B集团可不是一路人,不是盟友,才好下手。不过雁子,他闺女,是大面积皮肤烧毁留疤,听说五官烧的和鬼一样,用了多少办法都不行。你真能给治?” 原妈妈插话说:“咳,云深集团的药是雁子给配的,他那什么药没有?雁子,能行么?” “如果没有伤及骨头和器官,应该可以。伤了骨头和器官,那就不好说了。” “这好说,确实没伤到里头,最深的也就是鼻子上毁了一些软骨,也用人工假体支撑了,不碍事。” “那真能治。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药。” 12、入彀 原故鸿出门回房,嗖嗖嗖找母树要了一大堆种子,拿密封袋装好后又回来。“本来应该我亲自看一看才知道要怎么用药,不过我估计咱见不着人吧?” “我都见不着,何况你。要不是那个司机每周过来取药,我也不会知道。听说李家的闺女出院之后就一直在家,足不出户。外头知道这件事的都很少。” “哦……这些药,拿去泡水,最好是去离子水,要不蒸馏水也行。这一袋足够给五个身高170的姑娘全身用,一天就能见效,效果绝对永久,并且也没有违禁成分。这一包就算再拿一半去化验、做实验,剩下的分量治一个人也绰绰有余。那姐姐……一切就拜托你了。” 原振满丝毫不怀疑这些药的效力,接过来塞进包包里,说:“行,我来想办法。五个人的量……应该够了。希望运气好,能尽快让李家同意用。按说这药没申报检测,很难过李家的关,非常时期,要用非常办法。” 原妈妈听了,不由得有些担心:“闺女儿,能行吗?” 原振满回说:“嗨,我是那没有把握还大包大揽的人么?既然说有办法,那就是有法子。放心放心。” 原故鸿知道原振满性格爽利办事可靠,也不多问她准备怎么办,而是下楼烧好水催着原妈妈几人洗漱睡觉,多事之秋,还是得睡足了才有精神上阵哪。 三天后。 原振满忙忙碌碌地在科室各个房间穿梭。 这是个周一。 周末她利用化验室简单的设备做了个化验,确定原故鸿给的药没有副作用,然后又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证实效果确实可靠,这才放心地做了安排。 她一边配药,换吊水,照顾各个病床上的病人,一边注意着时间。 李家那个司机喻嘉友每周一下午三点左右,希望都会过来给李家千金取药。这次不行的话,还得再等一周。她等得起,福利院可等不起。 好运之神似乎关照了福利院一下,喻嘉友准时踏进了医院的大门,像往常一样沉默地在药房门口排队。 原振满马上闪身进了不远的一间病房。病房里,一个少女正安安静静地昏睡着,她的脸细白如瓷。一个干练的中年女人则在旁边拿笔记本办公。 原振满轻轻敲一下女人的桌子,女人会意,跟着她走出来,二人就在楼梯前的转角站住了,原振满主动问:“怎么样,给你的药,有效吗?” “有效有效,太谢谢你了!我儿子才用了一天,身上的疤彻底好了,那可是四五年的老烫伤疤,我都不敢相信,一晚上就好了!万幸呀,再晚一些错过了体检,他还考什么飞行员?” “那就好。唉,我给你的药,你可别宣扬出去。那是我弟弟配的,将来要拿去卖钱的。万一让别人知道,就打乱他的计划了。” “你都说了十八遍了,我记得呢。哎,还有没有多余的给我匀一份?你也知道,小可做完手术,身上也留了疤,虽然平时看不见,但是女孩家身上有个蜈蚣似的痕迹,多不自在。” “有呢,本来昨天可以一起给你,怕你不信它有用,所以才没给。不过我这也不多了,一共就三人分量,你儿子用了一些,你女儿再拿一点,可就只剩一个人的份了。下次配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珍惜点。” “这个自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市啊?这药只要有检测报告,怕不卖出个天价来?” “哟这可不一定,我弟弟是云深集团的配方提供者,现在云深集团被封了,我弟弟想做药也没资金哪。再说,他妙手仁心,可没指望这个赚钱,能帮人解决烦恼,他就心满意足啦。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去……哎那药,等你女儿出院了再给用,免得和现在的药冲了。还有,记得给我保密。不然让护士长知道我给你土方子,我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女人一边道谢一边答应着,拿了药就小步回病房了。 原振满也轻手轻脚地回到配药室,先把要送走的药配好,然后隔着门上的观察口注意着女人的病房。 很快,喻嘉友过去敲门了。 ok,初步攻略达成。原振满端起托盘,走到对面的病房给里面的老人换药。 她做事的时候总是特别认真、细心,自然也就不会关注对面的病房了。 喻嘉友已经取到了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女人的谈话。 四五年的老疤痕?一晚上就好了? 也许大小姐—— 他马上到洗手间,给李书记挂了个电话,把刚才的情况说清楚。李书记让他试试看能不能弄一点回来试试。 得到李书记的同意,喻嘉友来到那个女人的病房前,轻轻敲响了门。 柏清秀正为女儿身上的疤痕有得治了而高兴,忽然听见敲门声,透过观察窗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打扮得倒是很正经,并不像坏人。 柏清秀打开门走出去:“请问您找谁?” “不好意思,刚刚我听到你和一个护士说话……说有祛疤的特效药。” 喻嘉友开门见山,柏清秀也不好说他听错了,人连另外一个说话的护士都知道。柏清秀说:“这……您有什么事吗?” “哦,我就想问问,那药真有效?如果有效,我想帮我一个表妹买一点。我表妹才十七岁,前几年出车祸,全身烧伤毁容,太惨了。她才十七呢。” 柏清秀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女儿,她也才十七岁。 喻嘉友一脸真诚地继续说:“大姐您放心,我们家是正经人,只要您确定药效好,我们愿意花高价买,并且绝对保密。大姐是做母亲的人,也知道孩子在爹妈心里是个啥地位。十五六岁的小妹子,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我那个妹妹一天到晚闷在房间,白天不拉窗帘晚上不开灯,多叫人心疼哪。我表妹的爹妈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多少都有些闲钱,大姐帮这个忙,将来一定重谢。” 柏清秀回头看看女儿的病床,又看看眼前这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不觉就放软了态度。 原振满从病房出来,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柏清秀打个招呼,正要回配药房去。柏清秀小步上前叫住她:“满妹子,这人听到咱们说话了。” 原振满就是准备让他听见的,喻嘉友上钩这样轻松,她当然是看在眼里的,只是面上露出惴惴不安又惊又怕的表情:“啊?别人知道了?” “放心,人家来求药的,不会害你。”柏清秀赶紧解释,“是给他妹妹求药的,让他自己和你说吧。真有万一,我帮担着。这医院还能管咱们到外面药房买的药不成?”柏清秀把原振满给的药推说成外面买的,这样就追究不到原振满身上。 原振满自己也不害怕,大不了就是辞职,她有护士资格证,有营养师资格证,还怕找不到一口饭吃?能搭上李书记的线,也不用在意这个工作了。 喻嘉友知道这位才是正主儿,于是问道:“大妹子,要不,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我是真心帮我表妹求药,绝对不会害你。” “那……那你等一会儿。”原振满假装犹豫,先蹑手蹑脚地回到配药房,把各种器材和药品垃圾处理好,然后请同科室的护士帮忙注意着病房,自己说肚子疼去洗手间,实际上则带着喻嘉友到一旁的楼梯转角去了。 “你说要那个祛疤的药啊……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弟弟说,这药的检测报告还没打,不敢乱给人用呢。不如你再等等,过些日子云深集团就要推出这个药了。” 喻嘉友一只脚在官场的圈子里,每天听各种八卦,哪能不知道云深集团的事,听她这样说,心里就有底了。云深集团的药,有口皆碑,眼前这护士既然说是云深集团调配的,理论上就信得过。按说他完全可以等云深集团重新开张之后再去买,不过那样他就沾不着功劳了。而且早一天恢复,早一天大家高兴。谁知道云深集团准备什么时候上新药?光重新开张、新药送检走流程就要很久。想到这里,喻嘉友忙说:“如果我没告诉家里人,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已经和家里老爷子说了,老爷子急的不行,我要是不拿回去,他还当我骗他。妹子,你家里应该不需要这药吧?” “是有多余的,可是……没送检,你敢要,我不敢给啊。” “那你不是给刚才那位大姐了么?” “那是人急用,大姐的儿子要考飞行员,好不容易买通了体检官,过关了,做祛疤手术的时候没成功。这是迫不得已。你们家不着急,最好还是等一等。” “等不了,下半年就要开学了,如果现在治好,我妹妹还能赶上今年读书,错过还要等一年是不是?你把药卖给我,我自己去做检测,一定比云深集团快。” “那……那你得签个承诺,万一出了问题,不准来找我们。是你上赶着要,不是我倒找上门。还有,药不多,就一点儿,拿水化开涂在伤疤上就行,要是不够,我也没有了,只能找我弟弟再拿。” 喻嘉友见她松口,赶紧答应了,当场签了同意书——反正有问题也轮不到他出面,李书记又没签是不是?原振满拿了条子,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人份的种子给喻嘉友,喻嘉友问价格,原振满一脸警惕:“这可不是卖给你的。我弟弟和云深集团有合同,药不能乱卖,是他同情柏大姐的儿子女儿才悄悄做的,要是拿去卖,就违约了。你得把嘴巴锁牢,别让人知道才行,反正我和弟弟绝对不会承认给了你药。” “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嘴巴严实。妹子你放心!”喻嘉友把轻飘飘的纸袋子贴身收好,又拿纸记下使用方法,再三感谢。 原振满翻个白眼:“要谢谢我弟弟去。还有,谁是你妹子,没准比你大呢。” “呵呵,你看起来才二十岁,怎么比我大,我都二十四了。” 原振满嘴一歪,打开门:“小弟弟你好,小弟弟再见,一路好走,后会无期呀!” 喻嘉友被她调侃,不觉生气,反而笑笑回头说:“大姐再见,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原振满正要再回两句,她的同事推门进来,说:“哟,好帅的小伙儿,哎,谁呀?你男朋友?行啊你!” “今天才遇见的一个患者家属,男你个大头鬼的朋友啊!干活去吧!” 13、正主儿登门 喻嘉友拿到了药,带上惯常买的药品,驱车回到省委,直接上楼来到李书记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正好没人,喻嘉友把药全部交给他,然后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李书记沉吟片刻,问:“会不会有问题?云深集团最近因为洗钱被冻结账户,会不会是他们在找关系?你是我的司机,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到。时机地点都太巧合。” “书记,我是个粗人,不懂弯弯绕绕。我只知道,能救小姐,又不提过分的要求,管他什么目的呢?” “哈,你看得比我还通透。是啊,谁不指望个关系呢?人和人的往来,不就是利益?药分两部分,你拿一部分跑一趟药监局,盯着他们赶紧把检测做了,另一部分带回去交给你嫂子,让她拿去找H大的同学做个实验。” “啊那小姐用什么?” “他既然能做出一份来,自然能做出第二份。而且拿人家东西,总得和人家见一面是不是?检测报告出来,就当是送他的礼物了。去吧。” 喻嘉友抓起药,转身出去了。 李书记拿出私人手机,挂了个电话:“小窦,帮我查个事……是这样的,今天有人在医院……” 有权到哪都好用,检测报告三天就打出来了。成分无法解析,暂未检测到有害物质。李书记的夫人章千慧那里做的实验效果也出来了,事实上那半份药剂,足够一个人用,章夫人则回了自己母校H大,H大是X省最好的大学,章夫人是法学院毕业的。她带着药找到预先联系好的生科院,在实验室挑了几只动物,兔子老鼠狗都有,测试药效。 药稀释了很多倍,兑了数升水,效果依然极为明显。基本上,只要没伤及骨头的疤痕,都能迅速被淡化、去掉,随行的生科院的博士说连肌肉纤维都能恢复正常。除了会导致饥饿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不良反应。 那博士是个学术狂人,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问药是哪来的是谁做的,眼里的绿光能撞出闪电来。 他有这个态度,章夫人也就明白了。还在车里颠簸呢,眼泪就在她眼里泛花。她女儿李明珠是整个老李家四代唯一的闺女,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很聪明,但是从小懂事又乖巧,没让家里费一点点心。去年因为有李家斗垮的政敌报复,李明珠代父受罪,被毁了容,毁了嗓子。原来阳光开朗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变得内向自闭足不出户。叫她出来晒晒太阳,一句“吓着人”就搪塞了。本来有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男孩儿可以谈婚论嫁,现在人家也仍然愿意娶明珠,但是李明珠就是不答应,连他的电话都不接。她这个当妈的能不揪心么?眼看着女儿有救了,不得不喜极而泣。 李家花了三天确定这药无害有效,马上就让喻嘉友牵线,找到那个护士,继而又找到了福利院。 这时候离原振满出主意,只过去了六天。 原故鸿这几天也没闲着,原妈妈拿身份证和银行卡把网店给办好了,如果李家的线没做成,原故鸿就准备在网上卖种子凑钱了。即使李家帮忙,原故鸿也准备试着弄个小网店,这样将来在发生类似的事才不会被动。 李书记下班后推掉了一切应酬,直接坐车来到了福利院。 他的座驾不大显眼,价格车牌都泯然众人,甚至施叔都没认出他来。 还是原妈妈比较关心时政,经常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他,孤儿院上上下下才知道是书记来了。 他没来的时候原妈妈希望他来,他来了原妈妈又觉得手足无措。 李书记因为觉得福利院算计他的缘故,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到了福利院一看,破破烂烂的房子,整整齐齐的院子,简单但是看上去很好吃的晚餐,虽然穷但是精神劲儿都不错的孩子,那点疙瘩也没了。 他是高官,是想做出些实事的官。真正想做实事的人,看到这情形,很难再保持反感。 原妈妈知道李书记下班后来福利院肯定不是为了公务,而是为了药,于是把原故鸿带来之后就锁了门,只留自己、原故鸿、李书记、秘书苏玉门在办公室。 李书记真没想到,做药的人是个才十六岁的孩子。这孩子和他女儿差不多大呢,听原妈妈夸他十分能干,一个人支撑着福利院的半边天,怪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家女儿虽然懂事,但肯定管不来二三十个小孩。 原故鸿这些日子也有细细搜索李书记的信息,根据他的从政经历和学历等等资料,原故鸿在心里是有一幅画像的:这位李书记出身军人世家,自己有从军经历,是军转政,很忠诚,不然上面不会放心让他做X省的书记,当然他不可能是个十分廉洁从不谋私的清官,但也绝不是坏官,能做事,做事效率高,效果也好,还能弹压一部分过分腐化的官员,能提拔有能力的人,足可以称为好官了。今天见了真人,他就注意到李书记双目炯炯,身形挺直,坐行立都带着威势,很符合他的判断。 对这样的人,就不用绕弯子了。他年纪小,人情世故往来太多反而不符合他的年纪。所以原故鸿给几个人倒了茶,就在原妈妈身边坐下,等着李书记开口。 李书记喝一口茶,才说:“我就不说客套话了。前几天我无意中获得一份这位小朋友做的药……对我来说很重要。请问你能再为我配一副药吗?” “药有现成的,现在拿出两人份来不成问题。” 他答应得太干脆,以至于李书记的目光都带了些诧异。 原故鸿笑笑:“当然不是免费给您,但是我也不会开天价,更不会提过分的要求。我想李书记肯定不想欠人情,不想欠人情,那这药,就得花钱买。可是给钱多了,有是非,少了,像强买强卖,是不是?我也不想被您老惦记着,要不……您帮我们福利院一个忙,好不好?” 原故鸿三言两语,把所有意外都排除了,只剩下比较靠谱的选择,李书记对他有了点兴趣,说:“你先说说,什么忙?如果是好事,为人民办事,算不得帮忙。” “当然是有些困难的事。是这样的,福利院的土地马上要被收回去了。这是政府的决定,这块地拨出去修好房子也能实打实地挣到钱。咱们也不敢阻拦说要这块地,但是福利院搬到哪里去,民政又迟迟没有划定地方做安置。福利院有三十来号人,就前不久,又送来一个被拐子拐走的孩子,又多了一个。这么多人,还有将来更多人,落脚的地方,起码也得有五分地吧。咱们也不求别的,就求给福利院拨一个地方,价格不要太离谱,如果真的很贵,价格降不下来,能否留个时间给我们筹措?时间也不用太多,一年就够了。” 李书记说道:“你配药配得好,拿出去随便卖,也能凑够钱吧?” “我和云深集团签了协议,药方不能再往外卖了。新研究的去疤药倒是可以,但是不管什么方法,短时间很难凑到足够多的钱。所以才不得已,希望李书记帮帮忙,要么多留点时间给我凑钱,要么……能拨个便宜些的地方。” 李书记听了,心里有点酸。福利院本来是国家开办的,如果不是有人渎职,哪里需要福利院自己出面找落脚的地方。他转头看向苏玉门:“小苏,我记得城东开发区的东边,是不是准备办个福利院的?” “是,准备等城东开发区建到一半,也就是今年国庆附近,就在那边建福利院。” “你看看,把这个福利院并到那边,怎么样?” “目前看来应该很好。原女士在福利院工作多年,福利院里有几个护工,到了地方可以立刻展开工作。预备拨建福利院的土地有一亩半,位于东城区泰平镇,靠近一片荒山,款项已经到位,人员暂未安排。现在时间有些紧,不过国庆前可以修好安置房,剩下的建筑可以以后慢慢修建。” “原女士,您看,搬到那边去,怎么样?” 原妈妈喜不自胜:“谢谢书记,谢谢国家。” 原故鸿也轻轻一笑,悄悄出门拿药去了。 他拿了三份药给苏玉门,将用法又仔仔细细写了一遍,一些注意事项也写了,比如要注意补充营养之类。 苏玉门收了药方,李书记又说:“这个忙也不算忙,都是我没治理好,才让你们福利院自己出面筹措经费、找地方。” 原故鸿笑说:“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天大的好处摆在面前,即使做领导的不想要,扛不住别人要。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了。如果书记还觉得欠人情的话,不如再帮我一个小忙?” “你先说说看。” “福利院落脚的这块地,还有周围这些小区的地是以商业开发的名义收回去的,就请李书记关心一下土地的拍卖价吧,怎么也得几千一平方,总不能一两百,就拿去做商业用途了吧?” 李书记笑起来:“哈哈,好,伯伯一定会关心这块地方。”这娃子确实有意思,不要钱,不要关照,只要出口气恶心一下想收购这块地方的人,挺可爱,他笑一会儿,问:“你说你和云深集团签过合同,你怎么不请我帮忙救云深集团呢?” “云深集团是因为涉及洗钱被冻结账户的,我相信法律会还云深集团一个公正。它没犯错,自然会好起来,犯了错,当然要罚了。说实话,福利院也是云深集团的股东,至今没有波及到福利院,我心满意足了。”其实原故鸿是相信以李书记记恩不欠人情的个性,他送他女儿一个未来,他肯定会有些感情上的倾向,有这个倾向,比他直接帮云深集团还好。 李书记倒是没想到原故鸿已经在心里权过了,听他这么说,略微有一些惊讶。 14、尘埃落定 药收到了,李书记放弃原来拿到药两清了就离开的想法,特意拐到楼上楼下前门后院都看了一遍。 福利院真的很破,但是每个人都在用心生活。这种用心体现在每个细节里。不大的后院,被人利用植物的喜好特点,密密麻麻种了许多蔬菜和果树。 几只鸡鸭在圈定的果树底下啄虫啄草。一只老猫,带着几只大猫小猫,趴在墙头上台阶上甚至树杈上眯着眼休憩。如果不让他知道这是福利院,他会以为这是哪个老人家辛苦收拾的家庭后院。 前面刚刚开饭,小朋友们抱着饭碗跟着哥哥姐姐分开吃饭,大狗在它们中间穿梭,偶尔能分到一根菜、一勺饭。如果有小弟弟小妹妹想偷偷溜到门口去,大狗就咬着他们的衣服把它们拖回来。 李书记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没有提前安排,也就是说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日常生活。 那个之前让他很不高兴的原故鸿,在结束谈话之后,就自顾自地忙碌去了。他蹲在台阶上扒完饭,拿着布料给需要新衣服的弟弟妹妹做衣服。 缝纫机被放在院子走廊上,现在天黑得晚,光线还可以,在室外做能省电费。 正在等待新衣服的原爱福站在哥哥后边,不时地要求这里掐个花那里绣两针蝴蝶之类,原故鸿满口答应着,拿裁剪下的碎布头拼一下,挑几个顺眼的颜色拼布条玫瑰花,他的动作非常娴熟,很快就好了。 这少年如果是个女孩儿,将来的家庭生活一定很美满。 李书记低头对苏玉门说:“等他们搬到城东去了安排一下,今年年底慰问慰问。” “是。”苏玉门掏出手机迅速记好,然后朝原故鸿看一眼。能在几个照面之间打消李书记的不满获得他的喜欢,这位是个能人。 他们两个陌生人在院子角落站了一会,很快就有孩子发现他们了,大家叽叽咕咕交头接耳几句,很快整个院子的孩子都朝他们看了过来。李书记从小被多少目光注视过,也没有现在这样不自然,投向他的目光,多半是好奇,似乎大家都在问这个伯伯是谁。 原爱党最先跳出来走到原故鸿跟前问,原故鸿说:“这是给咱们家找到大房子住的李伯伯,李伯伯帮了我们,爱党要怎么做呢?” “要谢谢伯伯。”原爱福端着小碗,蹭蹭蹭跑到李书记旁边,拿油腻腻的小爪子抓住他那件价值不菲的西服,再递上一个鸡翅膀:“谢谢伯伯给我们找大房子住,这个鸡翅膀送给你!” 在一旁听姐姐说话的原爱民也有样学样蹭过去,举起碗里的鸡腿:“伯伯伯伯,这个鸡腿送给您!谢谢您给我们找房子!” 然后旁边的小孩子们都围了过来,有送鸡蛋有送鸡脯还有送鸡头的,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李书记围得浑身僵硬,偏偏又不能拒绝或者板着脸回应,正是狼狈时,原妈妈赶忙上前安抚住小朋友们,苏玉门在一旁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 在原妈妈的安抚下,不一会小朋友们就散开了,只是李书记身上多了很多油乎乎的爪子印,手上还举着个鸡大腿,实在有些尴尬。 原故鸿也忍着笑,三两下给裙子锁边收口,上前来说:“我们家的小朋友太调皮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管他们。李书记衣服脏了……要不留下来,送到隔壁干洗。” “不用。你们这里的小孩很可爱,别太拘束,小孩子天性这样活泼更好。”李书记正色说了几句,然后有些犯愁这个鸡腿该怎么办。 原故鸿善解人意地问:“书记伯伯下班就直接过来,应该没有吃饭吧?再赶回去可能回到八点,要不就在我们这凑合一下?” 原妈妈也说:“是啊,咱们家雁子手艺可好了。李书记帮我们这样大的忙,怎么也得吃顿饭是不是?雁子,赶紧加菜去。” 原故鸿答应着进了厨房,想想这位李书记,祖籍H省,祖父母都是H省人,虽然出生、成长都在帝京,想必家里吃饭的口味还是会带点H省的特点。 于是原故鸿拿定了主意,先从喜欢钓鱼的邻居谢大伯家讨一尾杀好的草鱼,回来收拾干净片成薄片下锅做了一道麻辣水煮鱼,花椒辣椒的香气四溢,然后拿腌渍过发酵的野藠头快速炒一个干煸四季豆,酸辣的味道散开,本来只是盛情难却的李书记,真被吊上胃口了。 锅里鸡汤还有剩,再剁几瓣香菇就好,这道汤鲜美清淡,即使苏玉门和司机喻嘉友不吃辣也能吃这个。 炒菜的时候,另一边灶上还蒸着一道八宝排骨,豆豉酱汁都是自家加工过的,外面可买不到,这也是他的秘方之一。 凉菜还准备了几瓣酸辣藠头,这是薤菜的根,有点像蒜头,但是不辛辣,腌好了也是酸酸的。 最后再切一盘卤好的蹄髈,这个配蘸酱,可辣可甜可咸,完全看个人的口味调配。 主食是米饭,有些凉了,原故鸿就拿来做蛋炒饭,配上一点点酸菜,很开胃。 再打一碗云吞,水里放上火腿丁、笋丁等等,喜欢面食的人应该不会拒绝。 一个小时过去,菜齐出锅,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喻嘉友、苏玉门和李书记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原故鸿摆好碗筷盛好饭就离开了,原妈妈和孔姨、张姨一起待客,倒也宾主尽欢。 临走李书记还打包了一盘蹄髈一罐子藠头,还摸着原故鸿的头连连夸好。 苏玉门和喻嘉友看原故鸿的眼神也不对了,这娃菜做得好,人也乖巧,多会来事啊! 有李书记的殷切垂问,福利院的搬迁很快就落到实处。原故鸿和原妈妈先到搬迁的地方看了看,地方挺大,附近有泰平镇的派出所,还有个镇中心小学,上学放学都方便。 荒地上的临时住房也开始修建了,最早的一部分安置房只修三栋小楼,剩下的部分再陆陆续续增加。 看过之后,原妈妈和原故鸿都挺满意的,原故鸿还打听了一下附近荒山的承包价,感觉等云深那边的分红来了,包个几十年也不错。荒山上可以种果树,经过母树改造,能提供更多灵气,加快母树升级。 总之,大家都对那地方满意得不得了,开始乐观积极地筹备起搬家来。 15、话唠技能全开的过渡章 李书记离开福利院,在车上还感慨说原故鸿的菜做得着实不错,直夸那个藠头味道正宗。苏玉门暗暗记在心里,决定定期来买菜。 回到家,章千慧和他们的长子李明秀、李家几个亲戚还有几个医生护士都在焦急地等待,李书记只拿出药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章千慧一把抢过来,亲手捧着放到装蒸馏水的碗里。 李书记就愣了一下,章夫人和一大堆亲戚已经齐心协力捧着药水碗,急匆匆地上楼了。 ……喂喂!他才是一家之主吧! 章夫人走到楼梯上,回过头来问:“老李,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 李书记赶忙把注意事项扔给一个医生,自己跟着夫人上楼找女儿去了。 李明珠的房间在二楼最南边,自从毁容之后,小姑娘就没开过床帘。虽然章夫人经常给她收拾房间,房里还是有一股淡淡的湿冷气味。 章夫人叫开了门,李明珠没开灯,房里一片漆黑,章夫人唯恐药水洒了,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站在门口,对房间里说:“乖宝,爸爸妈妈新买了药。给别人试过了效果超级好,乖女试一试,好不好?” 房间里一片沉默。 李书记在门口也说:“乖女呀,这次保证有效,你妈妈亲眼看见的。你就试一试好不好?妈妈还能骗你呀?” “是的呀,乖宝,听妈妈话,咱们就试这一次好不好?你种的桃树,银杏树都长大了,荷花也长花苞啦,你就不想看看它们?还有咱们家大白,一年没见你,饭都不好好吃了,瘦了十斤,你就舍得?听听话,咱们就试一次,好不好?” “邵家小伙子又上门来看你了,留了好多你喜欢的水果,你真的不想再见见他?” 夫妻两个轮番上阵,李家的叔叔伯伯也帮忙劝,终于劝得李家小公主开口:“那……只试一次?” “一次,就一次。”章千慧十分欣喜,摸索着把药碗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又让其他几个人也把药放好,边放边说,“这个药见效很快的,用法也简单,一会儿我们都推出去,你就把药水都涂在身上,可以用面膜纸敷,面膜纸我放在柜子上了,咱们都在外面等着,有事你就叫妈妈。” 过了片刻,小公主嘶哑的声音才飘过来:“……好。” 李书记听着心里又是一疼,女儿的嗓子也在事故里被毁了,不知道原家那小子有没有药方治。 想到这,李书记叫苏玉门查原妈妈福利院的电话,大晚上的一个电话打过去问原故鸿有没有办法。 原故鸿通过母树了解除疤种子的效果之后,回答说:“理论上可以,含服加熏蒸吸入就行。这个药可以修复喉咙部分的粘膜和组织,但是会被消化液破坏成分,所以进入胃部后就会无效了。” 李书记听了,赶紧又告诉女儿留小半碗含服、熏蒸,听见女儿隔着门表示听到了才放心,还好记得问,不然又得去求药,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多余的。 房里很快就没有动静了,章夫人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走,很期待又很忐忑,万一不成功——不不不,不会的,神奇的效果她已经见过了,用在实验兔子身上,连毛发都能给长齐全了。 这样过了四个多小时,大多数人都回客房休息了,只有李书记、章夫人、李明秀和几个医生护士还在等着,整个李家悄然无声。 忽然,房间内响起敲门声:“妈妈,我饿。” 李书记差点跳起来:“配药的人说使用期间会因为刺激细胞修复而增加营养需求,根据修复面积的大小,需要300毫升到1升不等。营养剂在哪,快点给乖宝送过来!”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1L调配好的营养剂就送了过来,李书记欣慰地说:“知道饿就是说药在发挥作用——咦,千慧你怎么这个表情?” 章夫人从刚刚女儿敲门起就一脸震惊,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被丈夫一推,才说:“老李,你没听到,明珠的声音变了!变了呀!乖女!乖女!你的声音变回来了,和以前一样好听!你现在怎么样?” 房间里,一盏白玉兰壁灯下,李明珠正看着自己的手发愣。 她没抱多少希望,只是为了让爸妈高兴才按妈妈留下的纸条给自己身上涂药。 药一沾身,就开始发热,等她涂完全身、敷好面膜纸,手已经像做了一次蒸汽浴。 紧接着她就看见自己受伤可怕丑陋的疤痕,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化,凸出的部分下凹,凹陷的部分变得平坦,深红色的部分变得白皙,失去的表皮组织也慢慢地长出来。 她的手是接触药剂最多的部位,四个小时过去,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像事故发生前一样白皙纤长——不,比那时候更光滑,更漂亮! 李明珠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颤抖着把剩下的所有药剂一遍又一遍地往身上涂,唯恐漏下了哪个位置,直到全身都开始发热、发烫,像被放在锅里煮一样,她才停下来,抱住营养剂狂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受伤比较轻的地方最先停止发热,恢复正常,脸上最慢,但是到第二天早上,也不烫了。 面膜敷纸还是湿哒哒的,说明药水还有残留,不是药用完了所以停止作用,而是……疤痕没有了。 李明珠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撕掉脸上身上的面膜纸,掀开镜子上的黑布,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少女,就和所有正值妙龄的女生一样,皮肤光滑有弹性,像刚刚烧制好的白瓷一样。秃掉的头皮,长出了乌油油的头发,虽然很短,但是只要长出一点点头发,也可以证明毛囊已经形成,以后还会长长的。曾经七歪八扭的眉毛,已经变回细弯的形状,烧毁的鼻尖,也变得小巧诱人,还有嘴巴,脖子……身上的每一处都恢复了,肩膀上红色的痣,也重新长了出来。 她捂着嘴哭了,她不再是那个又丑又残的女鬼了。 门外又想起敲门声,李明珠想起爸妈和哥哥还在外面等着,赶紧洗脸漱口,穿上一件漂亮裙子,打开门,扑到章夫人怀里:“妈妈,对不起!” 九月。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云深集团重新开张,账户解封,李书记还送了锦旗,镇住了不少图谋不轨的势力。 赵家夫妇在开张后不久,就提前预支了一大笔分红给原故鸿。 赵家夫妇还真以为李书记谢的是他们云深集团,上门拜访被拒了三次,才在苏玉门的提醒下知道李书记是冲着原故鸿来的,这才忙不迭地预支钱给他,希望他能牢牢抱住李书记的大腿。 泰平镇的福利院初步建了三座小房子。李书记帮人帮到底,请了一家设计公司,从整体规划到室内设计一整套都做好了。 原故鸿申请承包福利院附近的荒山,李书记也特别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原故鸿也没少出钱。他拿的钱让泰平镇所有的村民都心满意足,于是顺顺利利地拿到了镇西北一带的一片荒山几十年的使用权,村委书记还问他靠东边那片山坡要不要,原故鸿一头黑线。 A集团和B集团在城南那块土地上狠狠栽了个跟头,最后不得不花了几十倍价格买下土地,还得和居民们谈判拆迁补偿,那块地他们本来不想要,现在却不能退出,两个集团的流水都被套牢了一半。 喻嘉友来买菜的时候提起这件事,原故鸿一脸淡定,原振满一脸嘲讽。 对了,现在原振满和喻嘉友是情侣关系,拿喻嘉友的话说,一天不被原振满损两句一天难受,还是娶回家天天被她损两句的好。 八月份开始,原妈妈福利院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搬东西了,到九月份入住,正好赶上开学,所有的孩子都就近入学,手续很快就办全了,没有耽误一天学习。 新院子很大,原故鸿费了不少时间买秋种的果苗和种子,希望能尽早把院子打理好,明年春天他还要收拾那座荒山。 海狸到了新地方,彻底成了野狗,每天纠结着一大帮镇上的土狗,浩浩荡荡地上山巡视,逮兔子捉松鸡,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福利院的生活重新步上了正轨。 唯一觉得不适应的大概是在城南的居民,陶姐菜摊搬到城东去了,他们没有很好吃很好吃的卤菜和咸菜了。 16、偶遇 九月份各个学校先后开学,云深集团也推出了新药快速除疤剂,李书记在医院探望因为救人受伤的消防官兵时特别提到要用云深集团的药,很引了一番轰动。 正在嘀咕李书记啥时候这么好心会关照一家没背景的商业公司的高官富豪们,也在看见李明珠的时候,彻底明了个中缘由。 当李家的私车停在市一中门口时,还引发了一些议论。市一中很多人都知道李明珠毁容了,对于她能鼓起勇气迈出家门,所有人都表示佩服。其中不乏有在她住院时曾经探望过她的朋友,这些学生很了解李明珠伤得怎么样,所以更佩服她的勇气。 然而从车上走下来的短发小美女,让大部分同学跌破眼镜。 这是毁容了? 这是整容了吧! 李明珠毁容之后更好看的消息,像一阵风席卷了全校。毁容之前她脸上还有淡淡的雀斑和痘疤,现在一个也没有了,皮肤近乎完美,五官也恢复到巅峰状态。 关键是她并没有去整容!她的情况,整容也整不好,这还是当初省里最好的整容医生说的。 李明珠留了一级,进入高二学习,还没进教室呢,先让高三的同学围住了:“明珠,你打哪弄的药啊?”“这还要问,云深集团新推的除疤药啊,我早买了连十年前的旧疤都去掉了呢!”“一年没看见你,你出门竟然也不先告诉我,走今晚你请我吃饭!”…… 李明珠乐滋滋地应付着朋友,顺便也给云深集团打了回广告,带动云深集团的销量再创一个记录。 原故鸿对外面的一切都不是很在意,大腿抱好就行。他又过上了念书、做饭、做菜、哄小孩、做衣服、刷微博的规律日子。 每天除了日常的事务,原故鸿还会到山上晃一晃,计划着明年春天分红下来要怎么改。 这片地方并没有怎么开发,原始风貌保持得还不错,就是比较古老的树木都在几十年前被毁掉了,所以现在山上的树都是后来补种的,年龄都不大。野生动物也很少,只有山猫野兔和野鸟,大型的一只都没有。 比较意外的是山上有一道山泉,蜿蜒地流淌下来,出山之后成了灌溉水源,出山前清冽甘甜,像一条玉带。有了这道山泉,原故鸿更有把握能把荒山打理好了。 原故鸿先和戚家花圃商量着买了许多适合秋季种的树苗,在荒山上规划好地方种好,剩下一些地方,戚家的园艺师从秋季就开始养护,预备明年春天种一些比较娇弱的果树。 山路也找人清理出来,将来原故鸿准备把这里弄成近郊的休闲娱乐场所,吸引城东开发区的上班族来休息。 鱼塘也挖开了三亩地,引山泉水灌注,正是不缺水的时候,村民们也没啥意见,再说原故鸿也贴补了水钱的,他们还能拉下脸和一院子的老弱妇孺过不去?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荒山的改造初步有了点效果,至少很多地方都郁郁葱葱的,后院里补种的树苗也都成活了。 有母树在,这些植物想死都难。母树对植物的改造也初见效果,院子里的草木,已经开始产生淡淡的灵气。 原故鸿估计母树升级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十一国庆节的时候,原妈妈带小朋友们去游乐场玩耍,原故鸿已经过了对游乐场感兴趣的年纪,就留在家里巡山。 考虑到新地方院子大,原故鸿又从芃芃其麦家抱了两只小细犬,这次巡山,把俩小的也带上了。 海狸开路,小狗欢蹦乱跳的,即使山路上只有一原故鸿一个人,也不觉得寂寞。 海狸现在非常聪明,带它走一圈的结果,就是原故鸿的背篓里多了两只野兔子,挺肥,正好回去加餐。 山上的果子也差不多都熟了,原故鸿根据母树的指引,找到些味道不错没有毒的野果摘了,有的酸有的甜,有的带奇怪的香味,有的口感特殊,总归是很好的零食添头。 福利院现在的建筑面积大概是五分地,有一个一亩的后院和一个五分大的前院。 原故鸿回来时,一个新招的护工老阿姨潘婶儿正在院子里翻着自己做的麦酱,原故鸿和她打个招呼,拖把椅子到前院门口处理兔子肉,海狸带着俩小家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尾巴都快摇断了。 独自剥兔子肉,这还是第一次,之前他只看镇上的大叔处理过,正好练练手。 原故鸿在这方面还蛮有天赋的,收拾第一只兔子时还有些不顺畅,处理第二只就好许多了。 处理猎物大概又花了俩小时,天已经有些擦黑,原故鸿把果子洗干净,随手抛给潘婶儿一个,剩下的放到活动室的桌子上了,然后端着兔子干脆利落地剁小块。 一只兔子被剁成小块,带骨头的部分准备做个酸姜兔肉汤,剩下的兔子肉可以炒个干煸兔肉。 还有一只兔子可以烤着吃,估计小朋友们会觉得有意思。 做完这一切,原故鸿洗洗手,给原妈妈打个电话,确定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就钻进厨房开始做晚饭了。 炊烟很快就升起来,太阳慢慢地西沉。 院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故鸿以为是原妈妈回来了,却听见潘婶儿问:“闺女儿你找谁?” 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传进来:“大娘你好,我们是H大的学生,路过这里想讨口水喝。” 潘婶儿最佩服读书人了,赶紧回厨房拿杯子倒水,原故鸿也从厨房钻出来,一看,院子里有三个小伙子,两个小姑娘,都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从没吃过苦的学生。五辆单车停在院子外面,有一辆车上插着旗子,原故鸿仔细看了两眼,原来是H大自行车协会的。 H大的学生耶……如果能留下他们的话,可以和弟弟妹妹们上一课。不是传授知识,而是为他们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大门。 打定主意之后,原故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几位哥哥姐姐要不要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潘婶儿端着盘子出来,一人发一杯凉茶,听见原故鸿留客,眼睛一亮,又钻进屋里去搬椅子出来。 正好那五个学生骑了半天车,确实又热又累,也就顺势进到前院里休息了。 潘婶儿是本地农民,除了赶集、送儿子上学,一辈子没离开过泰平镇,她不会说普通话,只会说方言,两个女大学生和大婶儿比比划划,倒也有意思。领头的那位打听了一下岈阴镇的位置,原故鸿大概比划了一下告诉他,他就一脸凝重地和队员讨论怎么走了。 原故鸿回到厨房继续做饭,边做边听,原来这五个学生已经出来一整天了,中午吃了自带的食物之后,到现在已经超过六个小时没进食,正是又饿又渴,偏偏目的地岈阴镇还得骑一个小时车才能到,于是他们商量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先吃饭。 听到这,原故鸿心里暗笑,直接炒起五花肉爆香,鲜香的气味,引得人馋虫蠢蠢欲动。 接着是兔子肉过水干炒加香料去腥气,上锅煮;兔肉爆香,配的山药等小菜一起炒;肥肉片煎油,烧土豆片,下韭菜叶儿;还有摊鸡蛋苦瓜饼、红烧茄子、焖土豆牛肉……各种各样的食物的气味散开,五个饿得眼花的学生恨不得粘在地上不走了。 17、新的发展计划 这时原妈妈正巧带着孩子们回家,看见家里有五个学生,一听潘婶儿介绍说是H大的,骑车出来玩,没二话,留客。原妈妈和原故鸿总是能想到一块儿。 原故鸿听见原妈妈把人留住了,就不再关注院子里的情况,专心致志做好饭,又半个小时过去,饭菜齐全,小朋友们乖乖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打饭。原妈妈本来准备给五个大学生另外支桌子的,五个学生自己拒绝了,和小朋友们一起端着碗蹲在走廊底下吃。 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天出门玩耍的情形,有些疑问,有些欢乐,五个大学生在一旁听着,听见感兴趣的话题就搭两句话,一来二去就很熟了。 看见他们相处融洽,原故鸿也就放心了,他仍旧是迅速地吃完饭,正准备搬出缝纫机来干活,原妈妈来说:“雁子呀,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就别在外面做了,进屋去吧。咱们现在也不差这一两个电费。” “嗳。”原故鸿听话地把缝纫机又抬回去放在客厅里,两个女学生过来,对着这从未见过的机械又看又摸。原故鸿看她们很好奇,当场示范了一下怎么用,俩姑娘还亲自试了下,不过技术不怎么好,如果不是原故鸿手疾眼快,她们就要把自己的手扎个透心凉了。 经过一番来往,原故鸿已经知道这五个学生里,队长是名叫葛秋,活泼的妹纸叫韩笑,另一个妹纸叫奚云树,还有两个汉子一个高高大大的叫范忠伟,另一个文文静静的叫彭之玉,五个人都是自行车协会的会员,队长大三,韩笑大四,其他仨都是大二的,这次集体活动的目的地是岈阴镇,没想到中途迷路耽搁了。 原故鸿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番现在的孩子真好套话,就连看起来精明冷酷的队长葛秋,现在也被五六个孩子围着说故事呢。 韩笑和奚云树摆弄一阵缝纫机,又打量一番原故鸿:“现在连我们都不会缝衣服了,你竟然能做衣服……你做的衣服好看吗?” “喏,他们穿的都是我做的。”原故鸿朝院子里努努嘴,他这话一点也不夸张,经过锻炼,他现在做的衣服又好看又舒服,虽然他拿钱给每个孩子都买了一身新衣服,孩子们还是更愿意穿他做的。他没事就在网上搜最新发布的款式拿来做,仿得没有十成像也有七成像,当然比烂大街的爆款好。两个女生仔细看了一遍,韩笑惊讶地说道:“呀,刚才看见一件花裙子,我还以为就是XXX走秀的那款童装呢,还在想你们从哪淘来的,原来是你做的?刚才的晚饭也是你做的……现在男生都这样十项全能,还让不让我们女生嫁人啦?” 原故鸿脸上微微泛红,勉强解释说:“有名的裁缝大多是男人。缂丝研究所里的织匠也有很多男人,苏绣商业化第一人不也是男人吗?女生是拿来疼的,这些事当然要我们男人做啦。” 奚云树笑笑说:“这甜言蜜语说的,泡妞技能满点了哦!” 正说着,天上忽然一亮,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原故鸿赶紧打住话头冲到外面把小东西们一个一个赶回房间里。 瓢泼大雨,很快就倾泻如注。 韩笑五人帮着他原故鸿管住小孩子们,葛秋有些着急,说:“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都怪我带错路,不然这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到岈阴镇的副会长家了。” 彭之玉说:“队长,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啊,要不是走错路,我们哪吃得到这么好的饭菜啊,伟哥你说是吧?” 范忠伟翻翻白眼:“别叫我伟哥——队长,这雨要是一直不停怎么办哪?” 原妈妈说:“那你们就给家里人报个平安,住在我们这。我们福利院别的没有,空房间空床多得是!” 潘婶儿站起来,说:“我去铺床,娃娃们放心,我们这干净得很,比好多旅馆还干净哪!” 原故鸿也说:“那我先洗碗,一会做宵夜。下午我抓了两只兔子,一只炖汤了,还有一只准备烤来吃,这可赶巧了,一般人哪里吃得到这么大个的野兔子。”他说着比划了一下大小,引起韩笑和奚云树啧啧称奇。实际上因为没天敌,荒山上的兔子可不就一个赛一个的肥么。 盛情难却,最后五个学生还是都同意留下来等雨停了再走,葛秋坚持要付钱,原妈妈说:“学生仔自己没挣钱就不要乱花钱啦,你们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给我们的娃上上课,好不好?” 原故鸿补充说道:“也不用说别的,就说说大学,说说将来。我们这些没父母的,几乎都很悲观,很自卑,要是能燃起希望,一切就会好起来,我觉得吧,一次靠谱的心理辅导,比请他们吃一顿大餐更好。” 五个学生推辞不了,最终都同意了这个方法,原故鸿便心满意足地回去洗碗洗盘子墩地,然后生个小炉子准备烤兔肉吃了。 一层秋雨一层凉,时间已经是国庆了,白天虽然还有些热,晚上却已经冷下来,加上下雨的缘故,其实已经很有萧瑟的秋意了。 学生们陪小朋友做游戏的时候,原故鸿已经和潘婶儿一起给他们铺好床,拿出厚厚的被子加上,准备好新毛巾啥的,这些都打理好,炉子也热了。兔肉不大够吃,原故鸿又从冰柜里取出几块羊肉和里脊解冻做添补。 施叔帮忙把炉子送到大客厅,又拿来许多炭放在一旁,原故鸿抱着盆子进来坐在一旁,拿竹签串肉,五根一起上炉子烤,翻动肉串刷油刷酱撒调料,动作熟练极了,迷人的烤肉的味道很快就抓住了大家的注意力。 施叔拨着火炭,控制着火的大小,注意到那五个学生的视线在往这边偷瞄,笑呵呵地说:“你们有口福,雁子的烤肉也是一绝!秋天到了吃点羊肉,补补中气,防感冒的!” 原故鸿翻动着肉串,问问各人的口味,一批辣一批甜地间隔着烤,肉片薄薄的,几分钟就能烤好,不一会儿,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两串开始吃了,连不大爱吃羊肉的施叔都拿着两串,韩笑三两口吃完,烫得只哈气,却还是馋得不行,于是蹭过来说:“雁子弟弟,我来试试行不?” 原故鸿大方地让出地方,蹲在一旁小声告诉韩笑该怎么做,韩笑手忙脚乱地翻来翻去,调料一会多一会少的,虽然烤出来味道不怎么样,胜在有趣,另外四个也慢慢靠过来,他们经常在外面野营的,多多少少会一点,烤出来的成品味道也还过得去,关键在于气氛,气氛好,连小朋友都能多吃一点。 这个晚上大家吃吃喝喝做游戏,玩到十一点多才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雨还在下,只是小了点,五个学生又留了一天,他们带着小孩子们做游戏,说故事,教他们一些团结友爱的道理,非常尽心。原妈妈还给他们的学校H大写了表扬信,虽然不一定有用,总是一份心意。 第三天天光放晴,原故鸿早早准备好巡山了,葛秋五人听了也要求一起跟着去,考虑到山上没什么危险,那五个人又喜欢户外,原故鸿就一起都带上了。 巡山,主要是观察有没有哪里的山石被暴雨冲掉或者有坠落、滑落的迹象,再看看种的花草树木有没有被暴雨损坏的,山路是不是依然通畅,那条山泉有没有出问题,比如暴涨或者改道等等,原故鸿做起来驾轻就熟,一路走,一路告诉五个学生要注意些什么。 雨后的小山,带着一丝清凉肃杀的感觉,很漂亮。 山上的树叶已经开始变黄脱落,一大片枫林红得像要滴血一样。野兔山猫和留鸟出出进进的,唯恐被人发现,但是那肥肥大大的体型,让人不注意到它们也难。 海狸带着两只小狗已经冲出去撒欢了,原故鸿也不急着叫它们回来,由着它们漫山遍野地放风。 “这里风景还蛮好的。”走到山泉旁边休息的时候,韩笑忍不住赞叹说,“前面还好,就是这条小溪,出现得真巧妙。” “嗯哪,下次可以过来这里写生。”这是美院的奚云树说的。 “明年春天还要种很多树,竹子,松柏,果树……,路边再修两间供人休息的小屋,到时候会更好看的。” “要修小屋呀,那一定要种爬山虎和牵牛花,这样更好。” “不只呀,种紫藤萝也很好,再种一棵大杏花树……” 奚云树和韩笑嘀嘀咕咕的,一下就提出了许多建议,原故鸿不管她们说的对还是错,先都答应下来,然后说:“等种好了,两位姐姐一定要回来看。” “那是当然……哎雁子,这边风景这么好,你又很会做菜,福利院地方也大,那你们为什么不弄个农家乐之类的地方,就算只做黄金周的生意,也能赚点钱啊。将来城东开发好了,小白领多了上班累了往你这跑也方便,这么大市场,你就不想做?” “好像……是这个道理。等我回去和原妈妈好好说说。”原故鸿被她们一提醒,也觉得可行,心里马上就开始打主意。 韩笑说:“哟,那到时候我们来玩,你得给我们打折才行。” “打什么折呀,只要韩姐再陪我弟弟妹妹玩游戏,该我们付钱谢谢你对不对?还得请韩姐给我们打个八折呢。” “你家弟弟妹妹都挺可爱的,陪他们玩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奚云树感慨了一下,又问道:“哎,这三天拍的照片可以放到网上吗?我一不小心拍了人进去哦。” “没事,放吧。我也经常拍照发微博上的。我在网上的朋友都很喜欢海狸,还有院子里的葡萄,还有小朋友们。” “哦哦,原来你也有微博,快点告诉我是哪个,我们互粉啊……” 18、农家乐的起步 自行车队的队员们在第三天中午吃完饭之后离开了福利院前往岈阴镇。 原故鸿在网上查了些资料,与原妈妈和几个护工慎重地谈了一下关于福利院的事情,大家都觉得可为。 启动资金,有原故鸿的那笔分红,足够了。 地方,有一整片荒山,可以做整体规划,连规划师都有现成的,就是李书记给找的那个公司。 市场,有城东开发区,还有更远的一些地方的人。 原故鸿还到网上搜集了一下农家乐的娱乐项目,鱼塘,有,马场,虽然没有但是可以建,住宿,也可以建,还能建不同风格的,野营郊游,这是现成的,打猎,也可以规划一下…… 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了一番,很快就达成一致,第二天原妈妈就请设计公司的人来做规划了,务必得赶在明年春天之前做好规划,不然种树啥的就来不及了。 原故鸿估摸着这片地方开发好,应该能挣到钱,一旦开始挣钱,就少不了会被人眼红,孤儿院的地是特批的,李书记不能一直照顾他们,泰平镇的人将来会不会后悔把荒山承包给他,都很难说,解决这些麻烦事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要强大,自己给自己做靠山,才不怕外力作用!原故鸿想通这些,开发起新药品来就更有劲头了。什么丰胸的美白的消肿的化淤血的溶血栓的治疗近视远视的……各种各样的特效药品迅速上市,让云深集团的口碑又上了一个台阶,赵家夫妇请的那位总经理经过缜密的市场调查和成本核算等等,在国庆周开放了瘦身药的代理权和产量,一天光瘦身药就多卖两千多份,收入当然也是连着翻翻,再次引起同行的嫉妒,只是这一次,再没人敢用弱智的手段来谋算云深集团了。 设计公司拿到一大笔佣金,又有李书记的人情在,很快就针对小荒山和福利院的情形做了个整体规划,原妈妈和原故鸿商量着又做了些变动,十月底就动工开建。 第一批主要建好房子,包括福利院所在的院子,白墙黑瓦,普通民房,有漂亮的走廊和山上的小房子相连,山上的房子错落有致,一共分散在五个地方,共十个院子,也都是白墙黑瓦的设计,最漂亮的那座院子在山泉边上,推窗就能看见蜿蜒的玉带。 几座院子之间都以青石台阶相连,也有一条窄窄的黄土路,可以直接开车到山腰再步行。 建成之后的福利院有三栋住房,都是六层的,房间一百二十间,活动室一栋,一楼是餐厅,二到六楼有游戏室、手工室、教学室等等。 新房子宽敞又明亮,也符合之前规划的建大型福利院的要求。 在福利院西边又修了个小院子,小院子就是用来做农家乐的地方。小院子都是平房,红砖黑瓦涂黄泥,土土的北方四合院,有八个小房间,四个大包厢,应该足够招待客人了。院子用竹篱笆围住,前面有半亩菜地,放养两只老猫,两只土狗,一群鸡,还有葡萄架、豌豆架和水井——井台很高,为了防止小孩子不懂事爬上去,原故鸿特别在井口装了一层网。 福利院的大院子和小院子之间有小路连接,方便来往,也隔开两个地方,以免外面人来人往吵到院子里的清闲生活。也防止小朋友窜来窜去出问题。 大院子是福利院的地皮,小院子和山上的十座小院子都是原故鸿的私产,不过已经以云深集团的名义全部捐给福利院,只要农家乐和山间四合院的住宿能维持正常运转,以后福利院应该就不需要外界捐助了。此外,为了防止泰平镇的村民眼红,原故鸿拿出了四成分红给村里,还帮助村里其他村民建农家乐的院舍,大家共同富裕,比啥交情都靠谱。 福利院的房子从十一月开始动工,叮叮咣咣的到次年二月底就好了,只差通风装修就可以住人。 所以整个春节,福利院都在一种又吵又忙又期待的心情里度过的。 云深集团送来正式的分红,很大一笔足够让人眼红的钱。这还是已经扣除了前期分红、继续投入产出之后的钱。原故鸿为了掩饰种子的来历,又在福利院后面弄了个配药房,以增加产出为由,拿大部分分红从药圃、花圃购入植物种苗和一些野生动物,极大地丰富了荒山和福利院附近的物种。 今年春季又来得格外的早,格外地暖,戚家苗圃早早就通知原故鸿分批将育好的苗移植过来了,在母树的帮助下,这些小树苗大树苗的成活率都是100%。更有几株已经成年的树,移植过来后不到一周,就开始给母树提供灵气了,加上一些珍贵的药材提供的灵气,比之前那个小院子提供的多多了。 母树受到灵气滋养,原故鸿不必刻意沟通,也能感受到它的欢乐。 受母树的情绪影响,整个二月三月,原故鸿都乐呵呵的,除了母树,亲眼看着自家产业一点一点地建起来,本身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池塘也挖好了,新买的鱼苗出了暖箱,死了一部分,也不多,成活率还可以,比较恼火的是……春天很多白鹭池鹭似乎盯上了这片池塘,原故鸿不得不张网来保护鱼苗。 到了四月清明,天气反而半阴不晴的,和三月相比,并没有升温,看着天气预报上长长的一串阴雨天,偶尔露出的金色太阳标记,早早就被标记好准备出门游玩了。 原故鸿在微博上记录了小院子和福利院一点一点建成的步骤,再po上几张照片,山上的桃花杜鹃烂漫,后院的香椿野菜喜人,狗儿猫儿活蹦乱跳的,几只早来的燕子就在福利院的房檐下筑巢,斑鸠、鹧鸪、灰喜鹊等等常见的鸟也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原故鸿好几个早上都是被布谷鸟那“光棍好苦”的声音叫起床的,有一天下午,还有个红隼叼着一只田鼠落在窗外,原故鸿就亲眼看见它如何一点点把田鼠吞下肚,然后打个饱嗝继续觅食去了。猫头鹰也时时来光顾,原故鸿晚上经常和它打照面。更有一只啄木鸟,就在原故鸿对门的大槐树上安家,在城里人很难住上复式楼的时候,啄了个三层的树洞房子。 除了这些小风景和小邻居,再就是日常的一菜一饭一件衣裳,看得出来他做菜的本事又提高了。 福利院的农家乐营业第一天是个周六,韩笑、葛秋他们带着车协的朋友过来捧场了,芃芃其麦和一些住得近的网友也都跑过来见识农家生活,原妈妈发了请帖给支持过原妈妈福利院的各方爱心人士,也包括城南派出所的警察,还有泰平镇的村民,也有云深集团的两位,当然更有李书记一家和喻嘉友、原振满他们了。 前两天是谢恩宴,吃饭不收钱,厨师只有原故鸿一个,两天饭做下来都快瘫了,效果当然是刚刚地,不少人走的时候就预定了下一席,准备着休息时前来玩耍。 李书记竟然也回信了——原妈妈从没指望这尊大神能来,没想到他竟然让苏玉门回信了——定的特大包间,两桌,四月最后一个周末,也是最后一个晴天过来春游。 苏玉门很体贴地标注了前来春游的人都有哪些,喜好都是啥,原故鸿对著名单一看,书记、书记夫人和两个孩子,省军区政治部长周觅莲、周觅莲的父亲周泊山,还有组织部长一家,组织部长的夫人姓李,叫李相权,也是李书记的小姑姑,另外还有两个人没有标明身份,原故鸿搜了一下,也没查到,只知道是老人家。还有喻嘉友、苏玉门和其他四个司机两个秘书。这些人有喜欢登山、钓鱼的,也有喜欢打牌的,口味有偏H省的,有江南四省的,也有X省本地的。原故鸿和原妈妈商量了好久才拟好菜单,发给苏玉门看了,又做了一番调整才最终定下来。 19、月老周泊山 很快就到了四月二十八日,这天不再对外营业,只接待李书记这一桌。 原故鸿还是第一次看见被自己的药治好的李明珠,确实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家世好也不嚣张,很是孝顺体贴的样子,村里招的服务员阿惠给她盛饭的时候她还很自然地道了声谢。阿惠回到厨房里和原故鸿说起来,直夸人教养好,不愧是大城市的妹子。原故鸿用抓篱捞起炸得酥软的玉兰片放在白骨瓷盘里摆成玉兰花的样子,将盘子往她手里一塞:“咱们也是大城市的人,你要是觉得她好,你就学她,不就和她一样好了?” 阿惠说:“我们都是泥巴地里打滚的,那啥去学人家呀。我再去看一眼那姑娘,真好看。” 原故鸿不由失笑,阿惠长得漂亮,又能干,在村里出了名的心气高,竟然能心服口服,看来李明珠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侧面可证李家家风了得。一时阿惠回来,说起李书记的姑姑李相权,也满口夸赞,果然是李家的家风。 原故鸿一共做了二十六道菜,八道凉菜,十八道热菜,都选的山野材料,使出了浑身解数,过人的技巧和绝对鲜香的食材,果然让那几位满口称赞。 吃完午饭,李书记还请原故鸿带路,到山上游玩。 感谢母树,山上许多新栽的树,看起来已经郁郁葱葱的像长了多年的老树,风景自然清新,空气也正好。 周泊山是位年近八十的老人,身体非常好,至少行动上不比李书记差,苏玉门说这位喜欢打猎,原故鸿就把家里的三条猎狗都带上了。春夏本不适合打猎,带上它们纯粹是为了讨好周老。 另外两位老人,一个姓郎一个姓鲁,和周泊山关系不错,三个人总是一起行动,反倒是周泊山的儿子周觅莲,被他嫌弃碍手碍脚赶到李书记那里去了。 “哟,这狗养得好!”这是周泊山看见海狸说的第一句话。 原故鸿听了,与有荣焉。海狸身形细长,体格健壮,奔跑跳跃灵动极了,本来智商就不错,又让母树改造过,现在很聪明,用着如指臂使指,没有一点不合心的。它聪明到什么境界?周老发现一个兔子洞,它上去咬着周老的裤腿把人拖走——春夏封山,不砍柴不打猎,它怕周老要掏兔子窝。 周老顺手拍拍海狸的头,说:“雁子啊,这家伙你自己驯的?” “是啊。它聪明,很好训练,都不用我们说,秋冬它能自己逮兔子回来要加餐。” “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训狗,可惜,没这么好的苗子。那训出来的也不错,这狗要是给我盘两天,怕能下海捉龙了。”周老看着海狸跟在主人身边前前后后的忠心样,羡慕极了。 原故鸿说:“海狸是我从朋友家抱来的,她家一年抱一窝,周爷爷喜欢,下半年找她定一只,我给您预备着。” “算啦,玩不动啦,看看你训的成品也不错。”他话音刚落,海狸忽然跳起来蹿到路边,很快又跑回来,嘴里叼着一条蛇,那蛇还在挣扎扭动,海狸衔着它往旁边石头上狠狠甩几下,那蛇就不动了。 周老见状,从路边捡根木棍,说:“三月三蛇出山,这山里肯定有不少蛇,走路小心点。小韦,去告诉小李,让他们也注意点。雁子啊,有口福了,我做的口味蛇,那可是一绝!可惜海狸猎的这条蛇不够肥,只能解解馋。” 一直跟在周老身边的高个中年人应声走了,原故鸿看着海狸嘴里血糊糊的蛇,差点吐出来,周老却兴致勃勃地拎着它,边走边和原故鸿说做口味蛇的方法,还指望能再弄到一条不长眼撞上门来的蛇,可惜走了大半天,也没有。 荒山上树木葱葱茏茏的,新移植的银杏都挂了一树的绿叶,更不提早早就种好的那些了。十座小院并没有正式装修好,只有一座已经可以住人了,那座院子在山泉边上,墙上爬山虎郁郁青青,院子里一大棵红杏树,枝条展开可覆半亩地,火红的杏花开得热热闹闹,蜂围蝶绕,郎先生和鲁先生嘀咕着说,这地方就是太远了,生活设施不齐全,不然还真适合居住,周老眉毛一横:“你们两个老东西,咋这么没成算呢?这要是离大院儿近,能给你这么大一片山地,这么大的院子?美不死你们!” 原故鸿笑着说:“要是两位老先生喜欢,可以偶尔来住一住,别的不敢保证,空气和水,绝对比城里好。春天杏花,夏天有荷花,秋天有枫叶,冬季有松柏竹林,初春还有梅花,风景也没得挑。” “别邀请他们,他们都是拖儿带女一大家子人,你要是请他们住啊,一个院子能塞给你二十个人你信不信?这院子你对外怎么租?” “整院算的话,大院子一天一百,有十间房,小一点的一天八十,有八间房,单独一间房,都是十五块一天。这是山上的房子的价,山底下农家乐后边也有住的地方,只要十块一天。咱们这偏远,我知道。” 周老正在喝水,听他算完钱,一口水喷出来:“真是廉价啊。这地比空军疗养院也不差什么,就是没服务员没一些高级设施么,嗳,老子还怕人多不自在,不高兴去,价格倒是差了几十上百倍!” “咱们这是什么地方,空军疗养院又是什么地方,可不敢比。” “我就是看你这舒心。雁子,刚才那个杏花院,给我留着,先住半个月。” “哎。” 姓韦的汉子正好赶回来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就不对了,周老瞪他一眼:“怕啥!院子大着呢,你要担心我,你叫上那群猴子一起住过来,就当是陪我疗养,还省开支。” 那汉子顿时一脸菜色,显然对周老的临时起意敢怒不敢言,周老却是满心悠然自得,走到水池边上看了半天,有些可惜地说都是家养的鱼,钓着没意思,原故鸿说有钓野生鱼的地方,就是有些远,时间有点晚,怕不尽兴,周老说:“那就明天来。你明天给我炸一盘玉兰片让我带着当零食吃。” 原故鸿看看韦姓汉子,那人脸上还是苦瓜样,显然是没辙,于是他就点头应了,说:“渔具有,就是不知道周老习惯不习惯。” “有个竹竿儿有个钩子就行了,我最不耐烦就是钓鱼非要用这个品牌那个品牌渔具的人,咱们种花人,从几千年前起就钓鱼了,没有这个那个渔具,不也挺好么?竹竿丝线,现挖的蚯蚓,家里拿的蚕蛹,那才是钓鱼。雁子你怎么看?” “能钓着鱼就行了,管那么多呢。最主要是我自己高兴。” “倒像是这么个理儿,哎,你今年多大?” “十七啦。” “哟不像啊。你哪儿念书?” “没念啦,不过之前报了名,准备参加下半年考一中的选拔考试。之前交不起学费,现在能交了。” “哦……一中啊,好好考,是个好学校。我和你投缘,你要是能考上,我送你份大礼。” “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谁要你客气唷……哎,看到小李他们乐,这群懒鬼,半路就休息了,还不如我们这把老骨头呢,走,咱们嘲笑他们去。” 20、那只小攻…… 周老明显很喜欢这个地方,晚上他儿子要走,他不愿意,李明秀和李明珠兄妹也喜欢这里,一行人又留了一天,好在菜单有备份的,食材也有备份的,再招待一天不成问题。 原故鸿深知农家乐主打的就是干净食材、适合休养、散心,在给他们的茶水里没少放强身健体的种子,虽然他们只玩了两天,隐隐也能感觉身体轻快不少。周老更是赖着不走了,他儿子没办法,让保护周老的几个警卫留下陪周老,自己先行回城了。 没有了儿子看管的周老上了小荒山就和海狸进山差不多,漫山遍野地找乐子,托他的福,原故鸿学会了做口味虾、口味蛇、口味鸡等等很多地方菜,还学会怎么追踪黄麂等小型动物。原故鸿对人有个准则,别人待他好一分,他就回报十分,周老待他好,他当然也待周老好,周老和他是一个性格,对他也更上心了,短短半个月,这两个人好得和亲爷孙似的,五月中旬原故鸿参加考试体检,周老亲自陪他,反而周觅莲被周老忘到了天边。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原故鸿给周老调理身体了,五月十五号周觅莲来接周老,周老那个依依不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原故鸿才是祖孙俩呢。周老回到自己家里,家庭医生按时来给他体检,体检报告出来,那医生就找到周觅莲问最近周老是不是吃了啥药,身体素质好了一大截,连陈年旧伤腰椎骨裂都隐隐有愈合的趋势,周觅莲仔细想想,老爹除了在山上野了半个月,没别的变化,估摸着是山上水土养人吧,再一想,原故鸿是云深集团的配药师,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又不是秘密,只怕他有办法好好保养他爹,也很正常。反正他爹回来住了三天嚷嚷着要到原妈妈农家乐去,周觅莲没再阻拦,还让他带着省军区司令的老父老母,叫上李书记他爹妈一起去休养。 从这以后,几位老人就成了原妈妈农家乐的常客,城里大凡是个消息灵通的人,也知道原故鸿入了几位大佬的眼,轻易不能得罪,因此钱孙两家,虽然狠狠吃了个亏,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认栽了。 原故鸿每天除了照顾弟弟妹妹,就是陪周老散心,听他和另外四个老人唠嗑以前的故事,学学他们的绝活,日子别提多自在。他自在老人们也高兴,现在肯认真听他们说故事的孩子不多了,原故鸿又很会照顾人,比自家儿子孙子还懂事,他们当然喜欢。 几十天的时间一晃就过,转眼到了夏季,夏季是草木最茂盛的时候,生机最为勃发,灵气也最为充足,母树在庞大的灵气的支撑下,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升级,正式进入一级二阶状态。 有了二阶的种子作为参照,原故鸿发现一级种子其实是以基因为核心来改善人体素质的,其本质在于让种子针对的靶器官的每一个细胞都恢复到遗传基因的完美状态。二阶种子则脱离了恢复的范畴,进入到一个塑造的阶段,比如某人基因中带有缺陷,天生肝功能有问题,二阶种子可以直接作用在基因上,修复这个缺陷,让患者拥有健康的肝脏,当然后天形成的损害,也可以被二阶种子治愈,只是总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 原故鸿有些犯愁,针对基因的修改,其实已经涉及到一些伦理方面的问题。而且这些种子的作用发挥到最大限度的话,就不再是保健品、护肤品,而是实打实的药品,想再将成分糊弄过去就不行了。 他犹豫了一些时候,最后还是按下了新种子的事,只是拿出来一些作为养肝养胃养身的保健茶推出,反正现在云深集团卖啥都能火,何况新茶的效果很不错,迅速打开了市场。原故鸿没有太多时间管这些,七月十日是省一中选拔考试的时间,他得先顾上考试。 考试一共有三天,第一天语文数学,第二天外语化学,第三天生物物理,原故鸿自己感觉还行,他现在也不一定非要拿奖学金才行了,能混个准入线就好。周老全程陪着他,周觅莲都有点吃醋——自家孩子高考都没见老头子这么上心,原故鸿还不是他家的娃呢——其实原妈妈也想吃醋,要不是周老横插一脚,应该是她来陪儿子考试好吗,原故鸿有些无奈,他都十七了,考试还要人陪?不过就是为了让老人家过过送娃考试的瘾。 等待考试成绩通知的时候,原故鸿依然和以前一样,一点也不焦躁,这份稳重看在周老眼里,就更加喜欢了。 转眼到了七月底,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原故鸿每天拿几个西瓜放到井里冰一下,晚上就在葡萄架底下,一边看星星一边吃西瓜,摇着蒲扇日子别提多逍遥。 周老这晚正说当年打鬼子的情形,他说得很生动,配上表情感情和动作,比说书的还精彩。原故鸿捧着块西瓜吭哧吭哧地啃,不时拿小手绢给一旁的弟弟妹妹擦擦嘴边的西瓜汁。虽然这一段已经停周老说了很多遍,原故鸿还是一点也不觉得烦,大概每个男孩都有个上战场的梦吧,只是现在这时代,很难实现。 “邵班长那时才多大啊?比雁子也大不了几个月,砍起人来砍瓜削菜一样毫不含糊,我那时候还以为是煞星下凡救我的哩——”话音未落,他的私人手机响了,知道他这个号码的人两手两脚数得过来,算上原故鸿才十五个人,所以虽然被打断了兴致,却不见恼火,只戴上老花镜一看:“哟,说曹操曹操到,是邵班长的孙子。” 21、初见 周老接上电话,原故鸿识趣地告辞回福利院,小朋友们自己把吃剩的瓜皮扫到一堆装进袋子里,交给原故鸿拿着,各自搬起小板凳,站成一条,牵着衣角,跟在原故鸿后面往山下走去,到了院子里,催着大家洗洗漱漱上床睡觉,也就半小时的工夫。 就在他也准备睡下的时候,周老下山来了,原故鸿一看,吓了一跳,这才多久的工夫,铁打的汉子周老竟然哭得老泪纵横,只叫警卫赶紧开车来,直接去军用机场,又让韦国威赶紧订票去帝京,原故鸿拿杯水洒了点定神的种子让周老喝了,周老才慢慢好过来,原来是他那个老班长邵将军患有肝癌,病情没控制住,已经到了晚期,癌细胞已转移,现在人刚好些,吵着不在医院住非要回家,邵家的儿子又不在跟前劝不住,孙子急得不行,只好请他的老伙计周老来劝,也是让两位老人再见一面以免遗憾的礼数。 原故鸿听见是这样,手里帮着收拾东西的动作就慢了,直到警卫开车过来,周老迫不及待跳上车直奔空军基地走了,他还是有些不自然。 他呆坐了半天,原妈妈在一旁看着真真的,就停下手里正在拿艾草熏蚊子的动作,说道:“雁子,咋了?” “没怎么。” “你心里有事,妈能看不出来?有事你就说,啥妈都给你担着。” “妈……就是,周老说,他的老战友得了癌症,到了晚期,如果只是癌症的话,我也许可以治一治。但是如果根本不是,或者中间还有别的事,那就是白高兴一场。而且也不一定能治好,治好了只怕是非更多。您说,我要出这个头吗?” 原妈妈顿了一下,说:“妈就问你一句,你不治,将来周老伤心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原故鸿无言以对。原妈妈摸摸他的头:“傻瓜,周老是什么人,你能尽心他当然高兴,绝症是什么病,你治不好,也不会有人怪你。这人呢,一辈子才多少年,能做多少件事?不要让自己后悔。” “哦,我懂了。我这就打电话给周爷爷。” 周泊山接到原故鸿的电话时人正在停机坪等飞机,听见原故鸿这么说了,没二话,立刻叫人接他,临到头怕出意外,干脆自己也跳上车一起回去,到了福利院,不给原故鸿说话的时间,拖了人上车就走,一路上车飚得飞快,原来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直升飞机也已经停妥了,原故鸿晕头转向的又被塞进了直升飞机,等飞机起飞了他才得到说话的机会:“我去也没用啊,药给您就行啦!” 周泊山被哽了一下,说:“你是配药的,你当然要跟着去,万一有别的问题呢?哦我这还得给班长孙子挂个电话,有啥话咱们一起说。”他早就对原故鸿信任非常,原故鸿说能治,他半点怀疑也没有,比原故鸿自己还有底气些,连忙就给邵家那个大孙子打电话过去,才说了两句,就把电话交给原故鸿:“雁子,你自己和他说吧,这是邵哥的孙子邵骠鹞,你叫他大邵就行,他家就这个孙子最出色的。” 原故鸿接过那个看着破烂的老爷机,只听另一端传来一个十分稳重的声音:“你好,我是邵骠鹞。听周爷爷说,你能治绝症?” “不能百分百作保。如果只是癌症,还有几分把握,如果有其他问题就不好说了。能否冒昧打听一下,令祖父病情究竟如何?” 不知邵骠鹞作何猜想,反正他似乎并不怀疑原故鸿,所以一点也不为难,将老爷子的情况面面俱到地说了一下,数据指标专业术语之类的原故鸿不懂,听说只有肝癌转移,原故鸿就放心了,即使他全身所有地方都有癌症,只要是癌症就好治,别的还真不一定,虽然这样想,原故鸿说话还是略有保留:“见着人,我亲眼看到才能确定。不过如果只有癌症的话,有九成把握。” 对方低声笑了一下:“那么,我在帝京等你们到达,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原故鸿应了一声,将手机还给周泊山,周泊山又和邵骠鹞扯了两句才挂断,然后对原故鸿说:“这小子,啥都好,就是老气横秋的,二十几岁的年纪,比我还像个老头。他那些个叔叔在他跟前倒不像是叔叔,倒像是他儿子,长辈晚辈得颠倒着看才像那么回事。” 想想电话里那个不疾不徐稳如泰山的声音,原故鸿对周泊山的判断表示赞同,对面那位也太稳重了,原故鸿可以在周泊山跟前玩笑,和那位只是打个电话都觉得不得劲儿,不过这样的人,才是当户人,有他在,不论发生什么都有主心骨,原故鸿虽然有能耐,在这方面,只怕拍马也追不上。 X省X城离帝京非常近,直升飞机起飞半个小时就到了。帝京的一座小机场已经做好了接待准备,飞机一落地,就有专车等着,原故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塞进了一辆国产红旗车。 车上有个青年人在等着,周泊山把他踢到后座,自己坐了副驾驶:“这是雁子,他配药,你们自己交流吧。老卫,能快点吗?” 老卫就是那个司机,从周泊山与他的亲近态度看来,他肯定不是普通的司机。老卫系好安全带,说:“我开车,宝刀未老啊!安全带都系好,走了!” 轿车像一阵狂风一样卷出去,原故鸿大概有点了解为什么会让这位来当司机了。 坐在后座的年青人朝原故鸿伸出手:“你好,我是邵骠鹞,骠骑将军的骠,票鹞校尉的鹞,你可以叫我鹞子。” 原故鸿有点受宠若惊,一路上听周泊山介绍,他多少有点知道邵骠鹞的地位身份,对于这位的信任、尊重,原故鸿觉得有些局促,他握住了对方主动伸过来的手:“我叫原故鸿,故剑情深的故,鸿雁于飞的鸿,你可以叫我雁子。” “雁子?冒昧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原故鸿已经做好准备听他质疑了,他没啥不高兴的,换了他他也不会信一个十七岁的娃能治绝症啊。 邵骠鹞松开他的手,笑着说:“少年英才。” “鹞子也是少年英才,你拿下那称号的时候也就这年纪吧?不愧你爷爷给你取的好名字。” “周爷爷,往事不必再提。” “好好不,提,你们两个慢慢聊。雁子是真有两手,你看我,就在雁子家住了一个多月,现在好得不得了。” “嗯,我相信周爷爷,相信雁子。” 原故鸿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车里很黑,看不清他的长相,大概看得出轮廓,是个线条很刚硬的纯爷们儿,目测身高一八四以上,坐在一旁也很有威势。原故鸿又看看自己的小短腿,暗暗为自己捏把劲儿:没关系,有母树,他还年轻,一定能长这么高这么壮的! 邵骠鹞似乎笑了笑,说道:“家祖父,就拜托你了。我托大,叫你声弟弟。” 原故鸿从善如流:“邵哥信我,我肯定不辜负邵哥的信任。希望邵老早日康复。” 周泊山一直担心原故鸿年纪太小,邵骠鹞怀疑他的能力,现在听他们说话听和睦,就把心放肚里了。不管邵骠鹞到底怎么想,面子功夫到位,大家都好。 22、固执的老人 这个小基地在帝京城西北,邵家本宅在中间偏北,夜晚路上车少,一路风驰电掣,四十分钟就到了。 邵家的大宅静悄悄的。 邵老有四个儿子六个孙子孙女,儿子孙子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住所,老宅只有邵老和邵骠鹞两个人住。 邵骠鹞的父亲是长子,他是长孙,他还有个弟弟叫邵骠骑,在军队服役。邵骠鹞是家里唯一从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老爷子跟前孝敬他的儿孙。倒不是其他人不孝顺,其他人,儿子辈的每天忙得欲死欲仙,难得的假期都拿来陪老爷子了,就这样,一年也不过一个月。孙子辈的除了邵骠鹞,大一点的都在军队,小一点的三个跟着在外任职的父母,当然也不在跟前。 按说这个时间老爷子应该已经睡下了。 邵骠鹞领着人进了大宅子,找老爷子的秘书给周老、卫老、原故鸿和跟随二老来的警卫安排好房间,自己摸黑上了三楼。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南边的房间,推开门,黑漆漆的。 “爷爷。”邵骠鹞甚至没开灯,就判断邵老爷子在这里,“该睡了。大夫到了,明天给您老治病。” “不想治。” “不要任性,这是您教给我的。” “不是任性。得这个病的时候,我就知道,老东西想我了。” 邵骠鹞沉默了片刻,转身关上门走了。 走廊里的壁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灯光柔和地勾勒每个角落。 下楼左拐,正遇见秘书昌盛。昌盛低头让开路:“邵总。” “安顿好了吗?” “好了。” “去大夫房间。” “是。” 二楼左拐第三间房子就是原故鸿的房间。 此时房里人刚刚洗漱好,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门铃响了。原故鸿担心是邵老爷子情况有变化,从床上跳起来,来不及穿鞋,赤着脚打开门,邵骠鹞微微垂眼:“你好,我想请你现在给祖父看病,请问方便吗?” “方便方便,现在就可以走。老爷子情况有变化吗?” “没有,不过他老人家,有点任性。我想最好能尽快治病。” “哦。好的马上。”原故鸿带上门,对上邵骠鹞有些迟疑的眼睛:“不走吗?” “你不带药?” 原故鸿默默汗颜了一下,把手伸进衣袋做遮掩,让母树赶紧弄一把种子握在手里,拿给邵骠鹞看:“我都随身带的。” 邵骠鹞温和有礼的表情差点裂开来——这娃知道不知道这把药的价值?知道不知道药品的储藏要求?知道不知道睡觉打滚可能把口袋里的药洒出来啊?长久以来的教养和习惯让邵骠鹞只是顿了一瞬间,马上就回神向原故鸿点点头:“那走吧——昌叔,让马姐给他拿双鞋来。” 顺着他的视线,原故鸿也看到自己光脚站在走廊里了,他多想满不在乎地说“习惯了”,但是邵骠鹞压根没给他说的机会,很快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就送来一双柔软的毛巾拖鞋——全新的,大小正好。原故鸿趿拉上拖鞋,跟在邵骠鹞身后上楼,到了最南边的房间。 这次邵骠鹞直接开了灯:“爷爷,今晚就治病吧。” 这是一件很大的书房,里面卫浴齐全,还有隔出来的一间卧室。 正北面墙上挂着一幅黑白的结婚照,看时间应该很久远了,非常模糊,翻洗技术再好,过去的照片质量不行,也只能翻洗成这样。 东面则是一幅彩色工笔人物画,也是那对夫妻。 西面则是妻子的单人照。 照片上的丈夫阳光灿烂,大白牙龇一嘴,妻子温和漂亮,浓浓的书卷气,即使隔了几十年,也十分动人。妻子脚边趴着一条小狗,耳朵很长,十分乖巧的样子。 邵骠鹞有七分像这位夫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对门坐着,听见开门声,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昌叔,请两位老爷子也过来。治病时,有老伙计陪着,应该会好一些吧,小大夫你说呢?” “啊……啊是啊。有朋友亲人陪在身边,效果会好很多呢。” 邵老爷子转过身来,这是一位虽然身老抱病,精神头却很不错的老人。虽然瘦,虽然脸色不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上那股威势,比高高大大的邵骠鹞还强些。他上上下下打量几圈原故鸿,对孙子说:“我说了不治!你奶奶想我了,我要去见她。” 不知何时来到书房里的周老对原故鸿小声解释:“老东西的老伴儿三十几年前肝癌病逝了,可惜了,是位大家闺秀。老东西在那十年里,宁可被打成恐怖分子住牛棚挨打挨批斗也不肯和嫂子断绝关系。嫂子挺想抱孙子的,没抱上就去了。临走只让老东西好好教儿子,一句别的话也没有。” 原故鸿看看正在对峙的爷孙俩,低声对昌秘书说:“叔叔,能不能给我那一杯水,三百毫升就可以,最好是去离子水,或者蒸馏水也行,治病用的。” 昌秘书点一下头,无声无息地退出去,不一会儿就送来一杯密封的水:“去离子水。” “谢谢。”原故鸿已经借母树的灵气把老爷子的情况扫清楚了,晚期肝癌,多处转移,此外还有一些陈年旧伤,他的身体不好,得慢慢治,不能急于一时。算好治疗强度,原故鸿拿五颗种子溶解在水里,然后说道:“邵老您好,我是周爷爷带来的医生。就当是为了安老朋友的心,咱们试一试,好不好?到了这个年纪,朋友越来越少,剩下的人心情怎么样,您肯定知道。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谁愿意被留下呢?” 邵老爷子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嘴角一撇:“老东西真是病急乱投医,连你这么个小娃娃都敢送来。你念过几年医书啊?” “有能耐不在年高。如果不是为了让周爷爷开心,我才不会送上门给人怀疑。当然我知道我看起来确实不大可靠,不过,邵老信不过我就算了,难道还信不过老战友?” 邵老哑然,只瞪周老,周老咳嗽两声,说:“就是就是,信不过雁子还信不过我?雁子真的很擅长配药。” 原故鸿说:“这样吧,其实并没有十成把握,这副药我配出来,并没有给别人试过,只能保证它不会让您的情况恶化,更不会伤害您的身体。我们来赌一赌,看看老夫人是不是想让您陪她。老夫人若是真的要您陪她,就不会让周老遇见我,或者会让您患上另一种病症,又或者不会让我这样早就把药制造出来。我们就看看,老夫人到底怎么想,怎么样?” “你知道,你承诺来治我,却治不好的结果是什么吗?” “总不会要我殉葬吧?种花家这传统早就废了,只要还活着,其他都无所谓。” 邵老说:“活着不一定比死了痛快。” “活着才能记住该记住的人。死了就没有人能记得我和我喜欢的人的过往了。有些记忆真的很深刻,很细,可能不够甜美,可能很苦涩,充满了伤痛,但是那也是我和他的回忆,我死了,谁还能记得呢?” 书房里又陷入一片沉默,邵老爷子又转回去看他手里的相册:“你们走吧,药留下。” 23、雁子的神技能.1 邵老爷子不任性了,邵骠鹞见好就收,关灯关门,恭恭敬敬地送周卫二老回房,又送原故鸿到房间门口,原故鸿很自然地说:“晚安。早些休息。” “谢谢。我能冒昧问个问题吗?” “嗯?” “你有喜欢的人?” “哪有,我才多大能喜欢谁呀。只是……您的祖母陪祖父几十年风风雨雨,两个人一定有很多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回忆,所以我临时扯个借口骗老人家,好让老人家配合治疗。希望老人家知道真相了不要怪罪我。” “不会。那么你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第二天早上,原故鸿还是很早就起床了,他问清楚厨房的位置,得到昌秘书的允许,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饭,照样少不了强身健体的药,就一点点,不会很明显,但是很有效。 原故鸿从厨房出来时,邵老爷子、周老、卫老、邵骠鹞都已经在餐厅坐好了,昌秘书拿着空杯子从楼上下来,原故鸿拿母树灵气试探了一下,确定老爷子真的喝了药,才放心,说:“我做了早饭,希望大家喜欢。邵老爷子,晚上我还给您送一杯药,您要继续喝才好。” “白开水似的,你确定是药?” “是不是,等过几天化验的时候就知道了。来,都是清粥小菜,早上要好好养胃才行。” 几个仆人给他们舀粥分菜,碧绿的小菜,糯糯的白米粥,羊奶小馒头,杂粮窝窝头,鸡汤煮的大白菜,蛤蜊汤煮的鱼丸,年轻人有金黄焦边的煎鸡蛋,周老、邵老等有糖水冲蛋,周老还有一点咸菜,别人都没有。 邵老爷子看看周老面前那碟酸溜溜的咸菜,看看自己面前的白水粥,不满地说:“怎么我没有咸菜?快去给我拿一点,再拿一盘上次老二媳妇送来的剁椒。” 一旁的阿姨正要去,原故鸿叫住他,说:“不行,您不能吃那个。现在您身上的癌细胞已经转移,饮食要尽量清淡。” “我吃了这么多年,也没事啊!” “不仅不能吃腌制菜,还要戒发酵食物,戒大油大盐,戒辛辣食物,戒烟戒酒戒茶,戒油炸烧烤。昌叔叔,麻烦您记一下,就算是为了老爷子好,治病期间绝对不可以碰这些。” “是,我记下了。” “嘿,你是谁的秘书?” “老爷子,病人就要听话,就要忌口,想吃的话,配合我治疗好,只要您的癌症好了,身体好了,就算顿顿吃酸薤菜配煎熏肉,一天一桶烧刀子我也管不着您,是不是?” 邵老爷子似乎有点意动,但是看看面前一水的白加绿,一扭脖子:“我不要吃,这哪是人吃的这喂兔儿的吧!” “您要吃喜欢吃的,其实我也理解,人这一辈子才多长,能吃几顿饭,如果为了多活几年,牺牲口腹之欲,那多不值得。不过,敬爱您的人,看着您这样糟蹋身体,就不会难受吗?您倒是高兴了,那其他人呢?” 原故鸿一边说,一边给周老挟一个羊奶馒头:“周爷爷也是,羊奶营养好,不能不吃。” “一股腥臊味我才不吃它。又不是没断奶的奶娃子。” 正在喝羊奶的邵骠鹞差点噎住,原故鸿才懒得和周老继续纠缠,直接把馒头放在他盘子里:“吃。不然咸菜也没收了。” 周泊山一脸嫌恶地看着巴掌大的馒头,最后还是一点一点地蘸着白粥把它吃掉了。 老伙计都不得不屈服了,邵老爷子盯着白粥清汤看了半天,最终带着一种“我这是给你面子才不是被你说服”的表情,舀一勺粥填进嘴里。 稻米和玉米的清香,甘甜软滑的口感,实在是——实在是很像小时候很饿很饿,吃不饱饭,姐姐从自己的口粮里省下一把苞谷渣,和着米汤熬给他的那碗粥。虽然不好吃,也并不饱肚子,却是为数不多的关于童年的彩色回忆。 再咬一口鱼丸,嫩得弹牙的鱼茸,没有一丝腥气,不知道原故鸿用了什么方法,鱼肉本身鲜甜胜过所有他吃过的大厨精心炮制的鱼肉,味道清新得像——像六十多年前,在江边打仗获胜了,底下的小兵——就是周泊山这老伙记,钓来的河鱼,对,就和那野生河鱼一样,没有什么调味料,只是简单地清洗一下,拿树枝串起来烤,十几个人分,每个人才能吃到一口,那鱼肉的滋味,就像面前的鱼丸一样鲜嫩干净,带着胜利的喜悦和满足感。现在那些老家伙们,大部分都不在了。 他赶紧又吃一口高汤白菜,吸足了汤汁的肥美的菜帮子,烂烂的甜甜的叶子,这是最痛苦的那几年,家里揭不开锅,老婆子还要给几个半大的小子省菜,大冷天的没有菜,好不容易挖到半颗白菜,拿水煮,没有油,只有半根已经煮了很多遍的骨头,盐也只有一丁点,煮好了,老婆子让他和孩子拌饭吃,他推回去,老婆子再推回来,最后推不动了,两个人各分了一口,其实白菜已经烂成糊糊一样了,一点味道也没有,可是当时他却觉得很香,那是家的味道。 那时候真的很苦,每天被人揪出来批斗,挨打算什么,精神打压才是真难扛,好好的抗战元老,竟成了叛国贼!有人劝他和老婆子断绝关系,老婆子也让他走,把他往外赶,他不肯,有老婆子的地方才是他家,没有老婆子他就没有家,没有家还活着干嘛?后来家里好了,却再也吃不到炖得那样烂的白菜了,老婆子还没来得及过上好日子,刚出牛棚就进了医院,没几天,没了。 老婆子在医院那几天,他想过干脆和老婆子一起走,老婆子说,嫁给他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好的事,两个人的日子只有两个人自己知道,要是他走了,谁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少年热血的进步女学生”坚持着嫁给一个大山里的兵油子,并为之欣喜终生,从无一刻后悔?老婆子在医院还说想给他做糖水冲蛋,之前没机会,要么是没钱,要么是他固执不肯拿老百姓送的鸡蛋,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可以做一个给他尝尝,他说蛋就要吃咸的,放什么糖,老婆子就不提了,直到她没了,他才知道在老婆子故乡,开水冲蛋加糖,只有一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才吃得到,老婆子虽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那也就是小康个家,家里有哥哥有弟弟,糖水蛋一年能轮几次。临走时候,老婆子絮絮叨叨,叮嘱这叮嘱那,叫他少抽烟,少吃重口的菜,少吃烟熏的鸡鸭鱼肉,实在馋了,就吃一点点尝个味儿,长长久久地活着比啥都重要呢,他可是很会打仗的军事人才,多活一天,才能多尽一份责任,才能多惦记她一天。 邵老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原故鸿已经盯着周老吃好饭了,周泊山摸摸肚子,说:“自从认识了雁子,口服是享了,自由却没了。唉……谁叫雁子管着咱的胃呢?” “等邵老爷子的病好了,您的身体呢也养得棒棒的,我就做口味蛇给您吃,这总可以了吧?再炖个土鸡香菇汤,花椒辣椒生姜都放很多很多,包您喜欢啦。再做个东坡肘子,拿姜汁煨,拿剁椒蒸,蒸得骨肉烂酥,入口即化。最后弄条武昌鱼,用豆豉蒸,绝对毛氏做法。最后爆炒河虾,尖椒炒腊猪肝,黄牛肉炖白萝卜丝儿,您还不满意啊?” 卫老在一旁听得口水直流,插嘴说:“再给我加个肉酱煲茄子呗!” “好。等邵老爷子养好病,我一定拿浑身的本事做一顿好的。” “哼,你才多大,能有什么本事?”邵老爷子说着,搁下碗筷。邵骠鹞抬眼一看,一碗粥一碗鱼丸小半颗白菜一杯冲蛋两个馒头两个窝窝头,吃得一干二净,他又特别看一眼原故鸿。打他有记忆来,他爷爷就没听进人劝,能这么听话,绝对是头一回。 24、节操满满的双更! 吃完早饭,三个老人扎堆下棋去了,原故鸿以前不会,在福利院时周老教过他,周老说现在正好“拿俩臭棋篓子练手”,两个臭棋篓子听见周泊山这样说,直吹胡子瞪眼,嚷嚷着要比划比划,结果两个下一个,连输六盘,邵老爷子不甘心,拖来邵骠鹞当外援,这才扳回一城。 邵骠鹞是个大忙人,帮爷爷赢了一局就出门工作去了,只留下原故鸿陪三位老人,晌午吃饭前,周老和邵老爷子炫耀原故鸿灵性,学啥都快,周家祖传的周氏太极一个月就有模有样,邵老爷子不信邪,拿出了自家的刀法,也要原故鸿学,原故鸿一向觉得技多不压身,邵老爷子愿意教,他当然要好好学了,上手仨小时,邵老爷子就开始琢磨着他是再收个徒弟呢还是再收个徒弟呢还是在收个徒弟好呢? 晚上邵骠鹞回来时,邵老爷子正和原故鸿一起打游戏,周泊山和卫步罗围着看,时不时蹦出一句“你不行换我来”“不会玩还占着手柄”,邵骠鹞问老爷子好,老爷子和原故鸿都嫌他烦,挥挥手让他赶紧走,邵骠鹞头一次知道自己这样不受人待见,摸摸鼻子回自己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原故鸿雷打不动十一点睡觉,老爷子迫不得已也只能顺着他的时间,邵骠鹞没办法,这几天耽误了许多工作,原故鸿给他准备了提神醒脑的药和养胃养肝的宵夜,效果不错,起码第二天邵骠鹞起床时精力充沛,完全没有以前熬夜后的不良反应。 邵骠鹞精神抖擞打鸡血一样地把公司事务处理清楚,助理岑今善还问最近他是不是去做保养了,邵骠鹞心细过人,猜到是原故鸿在做药膳,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把药味儿去掉的。不过原故鸿还真够大胆的,要不是有周老作保,别说药膳了,就是普通菜色,也得经过重重检验才能送到邵家的饭桌上。 沉默地呆了一下午,邵骠鹞算着时间提前回家了。 眨眼原故鸿在邵家已经住了十天,三天前他说可以复诊,邵骠鹞亲自送老爷子到部队医院检查,今天正好可以出全套检查报告,医院本来要送上门,邵骠鹞嫌慢,干脆自己走了一趟。 邵骠鹞没指望原故鸿能真的治好老爷子的绝症,毕竟老爷子的年纪在那摆着,只要不恶化,就很好;如果能控制一下,让老爷子不要那么痛苦,更好。 这一天不仅邵骠鹞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周老、卫老也一样,老爷子的心情倒是很正常,大热天的下午拉着人在后院紫藤架下乘凉,原故鸿拿着个石榴剥着,一旁盘子里放着几个青桃,酸酸甜甜,香气馥郁,老爷子说比右金市的名产水蜜桃还对味。 盛夏紫藤开过了,一簇一簇的嫩嫩的种子荚露在叶子中间若隐若现,虽无花可赏,风景好得很。 老爷子很想把紫藤砍了种葡萄,邵骠鹞说招蚊子不准种,老爷子正在和原故鸿抱怨孙子不听话,原故鸿说:“回头我弄几棵草来,保证一只蚊子也没有。就是这紫藤看年份至少三十几年了,弄走太可惜。” “你要是喜欢啊送你了,你自己挑个时间挖去。” “那我可却之不恭了,我那山上有十座院子,座座都要好花木搭配。周爷爷住的那里有红杏,还有紫荆、枸杞、海棠、银杏等等,紫藤,还真没有……嗯我想到要把它种到哪儿了,等着我挑个合适的季节就来挖。老爷子放心,你的葡萄我包了,我那有好多很好的葡萄,有一棵山葡萄,虽然有点酸,酿酒棒极了,我看着年份至少五六十年了,回头我给您搬过来。” “只怕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搬不动。” 原故鸿不满地伸出胳膊握拳:“邵爷爷这话说的,嗳,平时我也练刀,那么长的刀,我耍得不好?您倒是摸着良心说说,我这胳膊腿,细吗?” 卫老在一旁摇摇扇子:“我看确实挺细的。” 周老也说道:“就算凭良心,我还是要说,雁子的大腿还没鹞子的胳膊粗。雁子,你平时吃饭也吃得不少啊,那么多肉吃到哪里去啦?” “就是就是。听说你配的减肥药效果很好,咋没给自己配个增肥药呢?” 三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围攻原故鸿,原故鸿招架得困难,都有几分后悔要他的紫藤了,赶紧剥好石榴子儿一人赛一口,那石榴紫红紫红的宝石一般,皮薄肉脆,甜得腻人,总算塞住了三位老人的嘴,他自己则捏着个桃子刮毛——三位都不吃削皮的桃子,刮干净绒毛再洗洗就行了。 三老一小正是和乐融融的时候,前院的警卫回来说:“邵书记、苗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来看望首长。” 邵老撂下手里的半个石榴:“请。唉,一家人,他们来看我,还得摆这个架势。” “邵书记是老爷子的次子,现在是Y省的书记,苗夫人是二儿媳妇,二小姐三小姐是老二家的一双闺女,都只有十岁,整个孙子辈排行老五老六。倒是让老头儿的三儿子四儿子抢先生了第三、第四个孙子孙女。” 卫老性格比他们两个更直更火爆:“老二啥都好,智量好,才干好,就是——算了,背着人不揭短。” “长辈说晚辈有什么了不得?我也想说,不过男人和女人过不去这就不好,所以我不说。” 原故鸿擦擦手,站起来,被邵老爷子一把抓住拽回座位:“坐好,你是客,是贵客,哪能让客人迎接主人?” 几分钟过去,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携一位三十岁上的贵妇走过来,夫妻两个并一珠圆玉润的女儿一起向邵老爷子微微低头:“父亲(爷爷)。” 原故鸿在老爷子的相册里见过这男人的照片,差得不远,他长得方方正正,很有威严,两个女孩儿的照片也有,只是不多,就是没有妇人的。看看妻两人的年纪差,原故鸿大概知道这位夫人不受待见的缘故——她肯定不是原配,也不合老爷子的心意。 邵老爷子很冷淡地说:“坐” 邵书记在老爷子下手坐了,坐姿端端正正,像是个军中老兵一样。邵家的男人都在军队里打过滚,他能保持这样的姿势并不奇怪,苗夫人贴着丈夫坐下来,两个女儿则一左一右坐在爷爷身边:“爷爷,我想你了。”“爷爷爷爷,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乖,爷爷好着呢,来,吃桃。”老爷子让厨娘赶紧削几个水蜜桃和葡萄来,“乖孙,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我们可听话了,就是想爷爷。爷爷,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好好,就在爷爷这过暑假,正好爷爷这有个小客人,来这是爷爷的朋友,你们叫雁子哥哥。雁子,这是我孙女儿,邵玉美、邵珍美,你就叫她们玉美、珍美吧。” 原故鸿余光瞥见邵书记面无表情,苗夫人虽然面带微笑,却有些不情愿的表情,于是只一笑,并不真搭话,只夸赞说:“邵爷爷的孙女儿,真有几分像邵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 “要是男孩儿像我,那我没得可遗憾,可是闺女……还是像奶奶的好,端庄大气,你看鹞子,有几分像他奶奶的样子,谁不夸他俊。” 苗夫人的脸僵了一下,她的五官非常精致,咋形容呢……大概就是狐狸精啥样,她就是啥样,甚至比一般二般的狐狸精还漂亮,再加上妆容雕琢,更加好看,这样的相貌,原故鸿是喜欢的,只是显然老爷子不喜欢,或者说,六七十往上的老人家,审美会比较偏向鹅蛋脸、圆脸的富态的姑娘,很少中意瓜子脸瘦面颊尖下巴。 “老爷子,您瞧我们还不认识这位小客人呢。不知道这位是……?” “不知道?我们家的警卫和小昌都是死人哪,咱家多个人,你们会不知道?明知故问!” 苗夫人又僵住了。 邵书记是个死心眼的,爹和老婆有矛盾,从来帮爹不帮老婆,所以严肃地说:“这是周叔父介绍的、老大家请来给老爷子治病的原小大夫,我和你说过。” “没想到这么年轻啊……小原大夫成年了吗?在哪家医学院念的书?师父是哪位老国手?” “夫人好,我才十七,也不是医生大夫,只是配药的。没上过大学,也没有师父,是我自己看书学到的配药法。” “唷,这可是……老首长,你不能胡来啊!没上过学,没有师父,怎么能直接给国家领导人治病呢?我这个人性子直,藏不住话,我可直说了啊,混吃混喝混关系,都没什么,老爷子高兴,我们也高兴;但要是别有来意,那可怎么办?” “听老二媳妇说的,像是说我识人不清一样?”周老笑眯眯地说。 苗夫人这才发现自己误伤了老爷子的生死之交。天地良心她只是嫉妒啊,嫉妒一个十六七岁的孤儿能轻而易举地被老爷子当成家人,她这个儿媳妇呢?费尽心机千方百计地讨好,在老爷子心里还是个外人,连那个村姑出身的老三媳妇都被老头子当儿媳妇捧着。老大家的更不说了,同样是后娶的,凭啥她就要处处低人一头?她还生了俩闺女呢老大家那个二婚的连个蛋都没生下来! 邵书记咳嗽一声,说:“对不起,叔父,小情不是这个意思,小情就是性子直爽。” 周泊山一点面子面子也不留,毫不客气地说:“心直口快,也要看是什么人,比如雁子,他就不可能心直口快。老二家的就更不可能了,见人说人话的本事,比咱们任何一个都好。” 邵老爷子接着说:“就算雁子治不好我,我也喜欢他,这份能让我喜欢他的本事,也是真本事。是吧雁子?雁子,你为啥不说话?” “我……原来你们都不信我真能治好邵爷爷啊?咱们继续走着瞧,两个月治不好,我……我把命赔给邵爷爷!” “哈哈,傻小子,我要你的命干啥!说真的,哪怕真的治不好——本来也难治,治不好才是理所应当的——有你陪我高兴耍这段日子,比啥都值。爷爷心里高兴。二小子,如果有个万一,你,还有你哥哥你弟弟,你侄子侄女,都不准难为雁子。我这病是司命之所属,无可救也。临走能交个新朋友,挺好啊!” “老爷子!他一个和咱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毛孩子,夸这样的海口,您还这样宠着他!他就是个骗子呀!这些天我查了多少书,早期的肿瘤还只能控制呢何况晚期的,这就是骗鬼鬼也不信哪!” “情情,住口。”邵书记虽然也这么想,却没想到夫人会嚷嚷开,他本来是打算再看一看,要是原故鸿就图个钱财关系,看在他能让老爷子高兴的份上,他也不打算做什么,要是有别的打算,再和老爷子细谈也来得及,他这个夫人,啥都好,就是太沉不住气。 “老爷子,我年纪小,苗夫人不信我一点也不奇怪啊。反而大邵信我,我还挺奇怪的,您也信我,我受宠若惊啊。夫人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这也因为是夫人关心您,是不?”原故鸿仗着年纪小,在邵老爷子跟前讨巧,老爷子瞪那夫妻两个几眼,正准备揭过这件事,邵骠鹞回来了。 25、约定 相对于后院有些尴尬的气氛,邵骠鹞满面春风,他匆匆和邵书记打个招呼,直接走到祖父跟前:“爷爷您瞧,这是检查报告单,大夫说情况好极了。不仅控制住了,转移的癌细胞,还有大量衰减死亡的迹象,除了这个,您的其他指标也在稳定地上升。大夫还问,最近您是吃了什么药,看了什么大夫呢!” “啊?”邵老爷子从昌秘书手里接过眼镜戴上,直接跳过前面的长篇大论和各种指标数据,直奔最后的诊断结果。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医生会诊的结果,确定癌细胞转移范围缩小,各项指标均有回升,建议保持当前治疗方案。 卫、周二老爷凑过来看,周泊山“哈哈”笑两声,狠狠拍着原故鸿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邵骠鹞也满怀感激地朝原故鸿点点头,让原故鸿很不好意思。 这下苗夫人彻底闭嘴了。不过大家也顾不上她,连邵书记都站起来巴巴地想看诊断报告,邵骠鹞更是少有地激动,要不是邵老爷子拦着,只怕当场就要给几个关系好的长辈打电话报告好消息请客吃饭庆祝庆祝了。 诊断报告被传看了一圈,各人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会,积极地为老爷子接下来的疗程出谋划策,周老说一定管住他的饮食,卫老说绝对盯着他休息,邵骠鹞一脸诚恳地说家祖父就拜托两位叔父严加看管了,邵书记则说等好了要办个热热闹闹的宴会,苗夫人则问这药能不能量产能不能开发治疗其他癌症的相关产品——这简直就是个吸金宝库啊! 大家闹够了,才发现邵老爷子一句话都没说,再兴冲冲地去恭喜老爷子,却发现邵老爷子头一次哭得涕泗横流。 大概只有原故鸿能理解他在哭什么,所以原故鸿只是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 老爷子患的也是肝癌,已经进了ICU的人,被拉回来了。 他的老伴儿,他的老婆子,患的也是肝癌,却死了三十多年。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特效药? 为什么得着同样的绝症的他们一个死了另一个却还好好地活着? 谁能给他答案? 原故鸿不轻不重地给老爷子顺背,老爷子哭得他心里鼻子里都是酸酸的,虽然很快邵书记和周老他们就劝住了老爷子,那种阴郁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晚饭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庆祝第一阶段治疗成功,闹到很晚才散,原故鸿刚要回房间洗洗睡了,邵骠鹞拽着人去了书房。 他的脸色很严肃,原故鸿不自觉地也有些惴惴不安:“大邵,有什么事吗?” “我也是临时想到,种花家人多,得癌症的,不算其他,只算肝癌,也绝对不少。这些人,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愁云惨淡的家庭。如果,如果我奶奶能用上你的药,爷爷就不会孤单这么久。” “你的意思我懂,你想让我救更多的人,想让我把这个药方卖给有研究能力的大企业,好把成本降下来,把产量弄上去。” “嗯。当然,研究配方的人是你,所以一切选择权,都在你手里。我只是这样希望,即使你不同意,我也支持你的决定。” “你的希望很正确……不过,药方实在卖不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拿不出来。我只能卖药,药本身其实并不贵,不然第一天我就会找你们要钱了。问题是产量……这个药很难配,目前一天最多能制作三个疗程的药,以后怎么样,不好说。而且这个药,你也知道,它真的很特殊,拿出去卖,恐怕会引起你们家也招架不了的轩然大波。” “我既然敢开这个口,就意味着我已经想好了。军方出面怎么样?” “军方?那,成交。我只负责提供药品,怎么用,你和云深集团去谈吧。我只要求,第一,不经我的允许,我这里提供的任何药品不得流出国门,也不能给在国内的外国人使用,真有国际友人要用,得和我详谈;第二,军方和云深集团的利润,都不能超过百分之百;第三,药品不够的话,优先给种花真正的科学家和病情严重、无法再拖延时间的家庭使用,申请资格得由我确认。唉……我的卖身契还在云深集团呢,你们只能和赵家夫妻两个合作啦,我的条款,麻烦你们在谈判时放在你们要求里,别说是我提的。”原故鸿故意唉声叹气一番,发现邵骠鹞还愣愣的,不由有些好笑:“喂,你想什么呢,走神啦!” “没,我是在想,一般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会这样果决地把自己拥有的东西,让给别人。我接触过很多人,也有比你大的,如果他们有这样重要的药品,绝对不会想和军方和国家合作,好像牺牲任何一点,都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虽然从权利的角度,我理解并支持他们维护自己的利益,但是我无法赞同。” “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样多话呢,真让我汗颜哪。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只知道,我是个孤儿,我能长这么大,是靠国家抚养,是因为妈妈和福利院阿姨叔叔们照顾,如果大家都不肯牺牲一些属于自己的利益,世界不会好的。我愿意为了种花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且,反正你又不是叫我免费拿出来,那我也没亏呀。哦对了,你欣赏、喜欢、尊敬的人里,如果有人患了绝症或者疑难杂症,也可以告诉我,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治。” “为什么给我开绿灯?” “我相信你欣赏的人,一定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救他们等于救更多人。不过不可以扰乱我的学习,我还要考大学呢。” “这个自然。你下半年念高一吧?三年后,我在帝京等你。” “你确定我会报考帝京的大学?你确定我能考进来?” “直觉告诉我,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是’。所以我等你。” “有个地头蛇罩我,我干嘛不要?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只手握在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约定。 原故鸿在邵家住了五十天,邵老爷子的体检报告显示他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全部消失,身体也恢复得很好,最后一次体检,医生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的体检报告。邵老爷子的癌症被治好了,战场上留下的隐患也都没了——说来惭愧,老爷子身上好几处旧伤,每逢阴雨天就发作,家里人和大夫都没发现,却让原故鸿治好了,让邵家人好久抬不起头来。 若不是邵家的保密级别太高,帝京X军医院的医生肯定要追上门讨特效药的,邵骠鹞把自己的打算和邵老爷子说了,邵老爷子非常支持,还千叮咛万嘱咐别亏待了雁子。 哪能亏待他啊——还在国外紧急出差的邵爸爸听儿子说有个大夫不仅拖住了老爷子的命,还把病彻底治好了,大手一挥,一套房子送出去了,三室两厅的特批房,位于邵老爷子的心头肉X军事基地附近,邵老爷子只要能自由行动,一天要跑到该基地看三遍的,安全保密都很有保证。原故鸿推拒三次,邵爸爸说将来念书工作都用得上,直接拿身份证过户,绿色通道三天就搞定了。到了这份上,再拒绝就是矫情,原故鸿就收了。 邵家其他几个叔叔也非常慷慨地送人情,“最不着调”的老四送了一辆车,老三比较靠谱,直接找来X省的几个老熟人,打招呼请他们多多关照“自家晚辈”,李书记他们本来就挺关照原故鸿的,现在当然更加上心。 此外,附赠的邵家、卫家、周家等好几家军方大佬的友谊,更是一笔无形的资产。 八月底份,原故鸿还没好好陪一陪弟弟妹妹们呢,省一中开始报名了。 他以第三的成绩进入学校,作为奖励,学校抹去了三年学习需要的学杂费课本费住宿费等等,当然比不得第一名还有一万块奖学金,不过他也不差这点钱。 背着新书包穿拖着行李箱跨入学校报名时,原故鸿挺激动的。 两辈子都算上,这是他第一次进学校、当学生,他期待很久了,希望学校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是个美丽的学习的天堂吧。 加油!雁子! 26、高中室友 不管原故鸿自己怎么想的,福利院的农家乐已经在某些小圈子里打开了名气,几乎每天都爆满,山上的十座小院子,已经被长期包了六座,周家一座,李家一座,省军区包了两座,还有两个高官通过李书记包了两座,鉴于包下小院子的人非富即贵,不管安全还是环境都挺堪忧的,原妈妈将剩下的四座院子封闭了,不再对外营业,这给镇上其他农家乐带来挺多住宿的旅客,其他人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还挺感谢原妈妈送客人给他们。 现在镇上的竹林松林桃花林绵延几十里,鱼塘水渠像珍珠水晶串的链子蜿蜒在田舍之间,风景好得很,农家乐大大小小开了十七八个,只是其他农家乐的饭菜做得不如原妈妈福利院的好。而且在福利院大吃大喝还可以美其名曰做好事支援福利院建设,说出去也好听,所以大多数人更愿意到福利院的农家乐吃饭。 等原故鸿从帝京回来,福利院的一切都上了正轨,他还想帮帮忙,原妈妈嫌他碍手碍脚,把他赶回学校去了。 报名和开学之间有一个星期的准备期,原故鸿还想在福利院多做点事,结果没住三天,原妈妈就催着他回学校,嘴里说他碍事,其实是担心他这七天不在学校,会和同学生疏,不过原故鸿留在福利院里,除了陪小孩子们也没别的用处,眼看着镇上的小学也要开学了,他是真的闲了下来——应该说自穿越来,就没这么闲过。 云深集团已经开始和邵家代表的军方势力开始谈判了,对于原故鸿将抗癌药提供给邵家招来这么大的势力,他们没有啥不满的,原故鸿和他们签的合同里就只限定了保健品,治疗癌症的特效药显然不在保健品的范围里,而就算是保健品,原故鸿也并没有给出独家授权,所以原故鸿要撇开他们和军方单独谈,他们也没办法,现在原故鸿让云深集团和军方谈,无疑是给云深集团找了个超级靠山,也是给他们的好处,他们还能有啥不满的?如果谈崩了,没有军方撑腰,以一个小型集团的能耐,哪能保得住这个药啊。有双方都想谈拢的基调在,事情就好办了。 原故鸿对这一切统统不知晓,他正在享受他的学校生活。 李明珠在高三念书,早早就开学了,在原故鸿报名当天就匆匆过来看他一回,带着他到处了解学校的情况,和几个老师、教务熟悉了一下。 原故鸿分到的寝室很好,坐北朝南,推窗就是花园,一株老银杏绿叶阴阴,目测树龄得有五六十年,很值得让母树好好培养一下。 原故鸿来得早,寝室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个四人间,窗明几净,带独立卫浴,条件还可以,室内有中央空调。 报名当天他就已经把行李送过来了,床铺好,拿防尘的棉布罩上,现在只要把防尘布揭开,洗干净晾起来就行。 各种日常洗漱用品也都送过来了,就在柜子里放着,拿出来用开水烫好就可以放到洗漱台上了。 收拾完寝室,再没别的事了,趁这几天刚好适应一下学校的饮食、作息,预习功课,改造改造银杏树和其他花木吸取灵气,其实也很闲,但总有点正事可以做了。 几天时间转眼过去,九月三号正式开学时,原故鸿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三个室友,郑义、王京、吴丰年。 王京是个非常典型的北方汉子,十六岁的男生长着一米八的个子,国字脸深五官,手长脚长虎背熊腰,坐立起行都是标准的军姿。原故鸿在邵家见多了,并不奇怪。像这样的男人,多半家中是有军队背景的,性格直,可靠。 郑义则是看起来很平凡的学生……之所以说看起来平凡,是因为他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拿着最新款的iPhone,耳朵里塞着耳机,开着新款的电脑看着美剧,衣服不必说,肯定也是少年人的品牌的最新款,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也明显是正常学生,不过对吴丰年就热情了,一口一个“吴哥”,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真以为他是吴丰年的弟弟。 吴丰年是个明显的二世祖,走进宿舍,脸上的嫌弃就没少过,直接转过头和他妈说:“妈,我不住校。” “好好好,咱们不住,不住啊!”这娃的妈妈明显是溺爱儿子过了头,那语调听着比郑义还腻歪,“都说一中好,哪好了,就这破破烂烂的条件,哎呦这桌子上还有划痕,天哪怎么能住人。”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原故鸿和王京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好在很快吴妈妈就带着吴丰年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离开了,原故鸿说道:“好大的排场呀。” 郑义语带羡慕地说:“吴哥是C集团吴总的独子。” “C集团?”原故鸿和王京都不知道,郑义又解释说:“和A集团是姻亲,也是省里排的上号的大集团。” “难怪。”原故鸿一声难怪,说的不是吴丰年的排场,而是郑义的羡慕。 羡慕高门大户,是人之常情,原故鸿自问,若没有母树,没有存折上的一串0,没有认识周泊山、李书记,他也会羡慕,羡慕这世上有人不需要付出太多就能得到很多,想到这,原故鸿默默地汗颜了一下,好像从帝京回来之后自己就开始飘飘然了,这样不好,还是要脚踏实地。 没有了吴丰年,原故鸿、王京、郑义三人简单地打扫好寝室,原故鸿帮着他们收拾床铺摆好书架,正好赶上去食堂吃晚饭。 一中的食堂还可以,五块钱,有两个荤菜两个蔬菜一碗汤二两米饭,王京掂掂分量,又要了一份,来到餐桌时还说一份怎么吃的饱,还努力劝郑义和原故鸿再打一份,原故鸿倒没想到,他看起来三大五粗,实际上还挺会关心人的。 吃完晚饭,打好热水,回到寝室就可以看书、休息了。这么看起来,学校的日子挺单纯的。 三人说说笑笑,回到宿舍,却发现门口挤满了人,仔细看正是吴家的那一帮,寝室里面也是闹哄哄的。 “咋回事呢?”王京纳闷说了一句,走到门口一看,却是吴妈妈带着几个人在收拾床铺,吴丰年正给人打电话抱怨说一中这个鬼地方,第一年必须住校,真他妈是个破学校。 ——还真是个大少爷,他见过的大少爷不少了,只有这位架势摆得最足。原故鸿暗暗吐槽着,忽然听见王京吼道:“你们为啥动我的床?” 吴妈妈尖细的声音响起来:“你们怎么能这样啊,来得早就把靠窗的位置都抢了,让我儿子住门口啊?” 原故鸿忙伸头一看,吴妈妈带着的一个高个男人正把王京的被子啥的往门口空床上扔,顿时十分不喜。他和王京、郑义,都是按照学校安排的床位表找到自己的床,哪有这样半途抢床还理直气壮的? 伸手轻轻一捏,掐住了那男人的手腕,再用点暗劲一带,原故鸿就把这男人送回王京床边,他手里那些被褥枕头也撒了满床:“铺好。就算不是在寝室,是在外面,不经主人允许,也不该动别人的东西。” “你是哪根葱啊敢来教训我?” “我不是葱,也不是蒜。我只想提醒这位家长,宿舍床位都在外面贴着,您不识字,我可以念给您听。您要是不喜欢4号床,就去找校领导换宿舍。欺负学生算什么本事?”原故鸿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那个男人,发现他杵在床边,就继续说:“叫你铺好没听见啊?谁动手的谁复原,拿人家东西要放回原处,这都不懂?要我教你?” 原故鸿手劲儿大,刚才一掐一带,已经让那男人吃了个暗亏,几句话竟说得那人不自觉地给王京铺床了。要说原故鸿还有什么忌讳,大概就是权贵们仗着能耐强,肆意碾压普通人了,好在邵家、周家都没这传统,或者说,正儿八经的权贵都没这传统,只有半途崛起迫不及待证明自己有权有势的人才有这习惯,所以他一点客气也没讲直戳戳地说:“这位家长,我性格急,嘴巴直,话说得过头,不过也可以听一听。您儿子可是要在这住一年,闹太僵,不是什么好事吧?你也不比划比划你儿子的那点身板?” 王京特别配合地从鼻子里喷口气,伸出肌肉明显的粗壮的胳膊,吴妈妈像是刚刚才醒悟过来自家儿子还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气急败坏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拽着儿子就走了。 27、开学那些事 吴家人走远了,围观的人都散了,郑义有些着急地说:“吴家可是大家族,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他敢!”王京虎着脸说,“别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吆三喝四了!今天要不是雁子先发制人,以后咱得被那小子当奴才用你信吗?嘿,雁子,看不出来,你嘴皮子利索,身手也够好的啊?” “家里长辈教的,他们就好这个。” “回头咱练练?” “好啊!明早起来晨练,走几手?” “就这么定了!” 王京和原故鸿很快就把吴家的事儿抛到脑后去了,王京是不需要去记这种“小人物”,他是粗放人,脑子根本记不得多少东西。原故鸿是因为A集团逼走福利院的事,到现在都对A集团不感冒,对于和A集团沾点关系还这么跋扈的C集团也就没有好感了。 原故鸿的床铺也是靠门口的,和王京的床正好紧挨着,书桌也挨着,两人脾气也相投,原故鸿说起自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王京一拍脑门:“原来你是原妈妈福利院的娃,难怪这么厉害,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把人解决了。我老爸今年一暑假都在说你们院的娃懂事,说要不是怕我吓着小朋友,非要我去你们那打俩月义工。” “哈哈,下次和你父亲说,我们院的小朋友胆子很大,绝对不怕人的,叫你来打几天义工也好。H大好多学生放假都来福利院陪小朋友们玩耍呢,要是你来教他们打打拳,我也就不用担心将来他们上学被人欺负了。” “你自己不是会吗?” “狠不下心逼他们学。一喊苦,再撒娇一下,我都不记得自己姓啥了。” “真是个好哥哥,我家那几个——啧啧真是……”王京抱怨家里的几个恶魔兄长,听得原故鸿满心同情。 他俩兴高采烈地分享人生的时候,郑义还在那着急吴家追究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虽然说普通人确实都有些畏惧权贵豪门的本能吧,但是本能了四五个小时,这有点过头吧……原故鸿想了想,还是安慰郑义说:“你放心,一中不是为了富二代官二代特设的,你怕啥呀,他家要是红二代你这担心还有点用,就是个普通的公司有啥好担心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公司!吴丰年他姨妈是A集团老总夫人!A集团是有官方背景的。” “A集团再厉害,也因为城南那块地的原故砸了好几个亿下去了,听说到现在都没解决拆迁、规划问题,省委明显不想放过他们,这说明啊,上层开始斗争了,目前A集团并不占优势,这时候他们还有闲心管姨表亲的事啊?为了学生吵架动各种关系,吴丰年愿意他家长辈也得嫌丢人吧?”原故鸿翻个白眼,拎着热水进卫生间迅速把自己洗干净,换上睡衣滚上床,打开小灯温习起功课来。 王京在家是放羊一样长大的,还真没这习惯,不过被原故鸿带动了,也赶紧冲个凉水蹿上床,有模有样地看起书来,只有郑义还在愁眉苦脸地想将来咋办。 第二天一早,原故鸿仍然早早起床,推开门就要下楼做饭,忽然清醒过来,这是在学校,自嘲地笑笑,又转身回寝室洗漱。 他还在刷牙呢,王京也起床了,两人不说话,轻手轻脚换好衣服出门晨练。 清晨的操场冷冷清清的,只有零星几个来得早的体特生在做活动,原故鸿深深呼吸几次,不得不承认,作为古老的名校,一中的绿化没话说,空气干干净净凉飕飕地,叫人精神一振。 跑了个八百米做热身,接着就是昨晚说好的“走几手”。王京一动手,原故鸿就看出来他家学渊源就是部队的,架势一拉开,标准的军体拳啊有木有。王京看不出来原故鸿学的是啥路数,他又不是专门学武的,还不是家里教啥就学啥,他只是觉得原故鸿学的拳,和军体拳有点像,干净利落不带花架子,每招每式的目的都是在最短的时间使敌人失去行动力。 一番活动加小打小闹一场,四十分钟就过去了,原故鸿咕嘟嘟灌了半瓶水,一天的锻炼到此为止,王京一头汗,撩起衣摆随便擦擦,继续拉架势打拳做操——全是部队的那一套,这让原故鸿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这娃绝对有个当兵的爹和很多当兵的哥哥。 又半个小时过去,王京才停下来,灌了一瓶水,拉起外套,用胳膊肘拐住原故鸿的脖子把他拖回宿舍换衣服,然后叫起郑义去早读。 几乎所有种花家的学生的高中生活都是从军训开始的。 一中也不例外,开学一周,新生们刚刚适应了紧张的学习安排,军训开始了。 王京在军训第一天就被拎出来做了国旗手,穿上漂亮的礼服,戴上白手套,扛着国旗的他,谋杀了不少女生的好感。 男人穿上军装,就是矮穷挫也得变成个俊朗的矮穷挫,更不说王京本来就长得不错,身材倍儿好,一手标准的动作,真像从部队出来的兵,这不是原故鸿自己的判断,而是教官说的。王京和教官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听王京自夸他休息时可没少和几个年轻教官较量,胜多败少。 相较于王京的如鱼得水,原故鸿就属于被拉出来特训的那种,他长得很瘦很小——他已经在郑重考虑给自己灌几副增重增高的药了,母树表示它结的种子对原故鸿没效果,他才不得不悻悻地打消念头——总之就是看起来像麻杆儿,教官可能会对他格外照顾,但是绝对不会喜欢。不过原故鸿真的只是看着瘦小,身体好着呢,人也灵性,学啥都快,又有股韧劲儿,绝对的耐操磨,训了几天,大头兵们看他也就顺眼了。原故鸿本来从邵老爷子、周泊山那里听了不少军队的故事,不过他们是他们的角度,这些十八九岁的新兵说的又是一个角度,两相对应还满好玩的,下次可以说给邵老爷子他们听。 从最初的满心不愿意,到后来的依依不舍,其实学生和教官的感情只要两个星期就能搭建好。 原故鸿自诩是个有些凉薄的人,竟然也产生了一些离愁别绪,不过这一点点伤感,很快就被高强度的学习冲断了。 一中的升学率是靠学习时间和入学选拔垒出来的。 高一新生的夏季时间安排是早上六点五十早读,七点三十早餐,八点正式上课,十一点半午饭,十二点午休或者自习,两点下午正式上课,六点晚饭,六点四十晚自习开始,九点晚自习结束,每周六晚上不上自习,周日不上早自习和下午课,但是要上晚自习,一个月有三天不上课,但是放假前有一次月考,成绩不好的话这三天也别想好好过了。高三的时间安排也差不多,就是晚自习比高一高二多一小时。 这个学习强度……真是有点坑爹啊! 原故鸿宽面条泪,王京比他还想哭,这位千方百计考到一中来就是看中一中要求住宿,可以摆脱家里的那一群大头兵,但是拿到课表他就傻眼了,这尼玛比在家站军姿还累好吗!起码站军姿的时候他不用动脑子是吧。 不管学生怎么想,总之苦涩中带着些回甘的高中开始了。 28、新仇旧恨 相较于暑假玩疯了的普通学生的苦逼,原故鸿在适应了快节奏的学习后,很快就如鱼得水起来。 除了吴丰年动辄来挑衅一下,或者发动同班同学孤立他,原故鸿对他的学校生活没啥不满的。 原故鸿一直以为吴丰年和自己不对盘是因为寝室床位的冲突,直到第一次月考后李明珠请他吃饭,他才知道内幕远远不止如此。 李明珠是个大忙人,本来学校已经安排好保送名额给她,李明珠自己拒绝了。她如果真稀罕这个名额,当初就不会离开帝京和父亲一起到X省来,李家在京城虽然已经有些衰落,到底是高门大户,一个保送名额她还真不放在眼里。而且她有绝对自信,一定能凭真本事考出个未来。对于她空出的名额,李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给真正有资格获得这个名额的学生而不是其他权贵子弟。 拒绝了不用考试的机会,就意味着她要去挤独木桥,所以李明珠现在比原故鸿忙得多。 百忙之中能抽出一顿饭的功夫到福利院来玩耍,那是因为她爹觉得劳逸要结合,所以直接把女儿送到福利院农家乐了。 原故鸿炖了一锅天麻猪脑汤,这是一道风味比较偏南方的煲汤,小朋友都不喜欢天麻的味道,其实他自己也不喜欢,不过这个补脑嘛多喝喝又没坏处。倒是地道的北方姑娘李明珠挺喜欢的,一共喝了三碗。 下午李明珠还到李家爷爷奶奶包的院子里补了个眠,一觉睡到天擦黑,原来准备到山上看会儿复习题的,结果一页书都没翻,想着下午睡醒回家吃晚饭的,等她醒来原故鸿早就把饭做好了。 李明珠只稍微内疚了一下下,就兴高采烈地坐到小朋友中间享受大枣乌鸡汤了。 吃完饭,李明珠恋恋不舍地点了一大堆食物打包带走,原故鸿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李明珠就在旁边站着等,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新学校适应得好不好,高中学习紧张不紧张,和同学处得咋样,老师好不好等等。 原故鸿当然都说好,李明珠扇着小手儿,说:“真的什么都好?我才不信。吴丰年和你一个班吧?他姨妈是A集团的老总夫人,因为城南那块地的事儿,还有你那些药方的事,估计能恨你恨到吃了你,在班上他没针对你啊?” “啊,开学因为他抢别人床铺,我没给他面子,所以后来他是在针对我。不过他一个小孩子,经济都没独立呢能做啥?我比他们都大,懒得和他们计较。” “这可不好说,ABC仨公司都和我们家不在一路,我爸又在城南的事上坑了他们一回,你又治好了我的脸,你信不信他家恨死你?” “啊哟我才多大啊,十七岁啊,他们能恨我,心胸真小,难怪三家绑一块也不算全国五十强,丢不丢人哪!”原故鸿随口嘲笑一声,手上一收,一锅酥皮卤凤爪出锅,拿筷子一只一只手在便当盒里贴个标签,放在一旁,“齐了。这些菜谁忌口不能吃的我都标清楚了,别贪好吃伤身体。” “记得呢。你真啰嗦。”李明珠先把自己的那份甜点和心爱的菠萝咕老肉挑出来单独封好,这才抬头看他一眼:“算大小看脸嫩,你都比我小,但是你就喜欢唠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哥。” “我当哥哥当习惯了。还得谢谢你,送来的食材有多,正好给爱党他们加菜。” “说得好像现在你们出不起加菜钱一样。”李明珠踮起脚尖揉揉他的脑瓜,听见外面几声鸣笛,慌忙招呼原故鸿帮忙拎袋子,她家的车来了。 原故鸿一个月就得三天假,九月底遇见国庆还好一点儿,除去补课,有五天假。整整五天天他都在厨房里打转,家里弟弟妹妹每天清早就睁着眼等他的好吃的,哪怕是一根卤鸭舌,一块戚风蛋糕,都要人手一份才满意,于是原故鸿扎扎实实做了五天饭,临走还烤了一大堆饼干给他们当零食。李明珠第一天又吃又拿的,第二天李书记一家就来秋游了,住了个周末,第三天才走,顺便送原故鸿和李明珠回一中上晚自习。 回到学校,就是新学期的第二个月,可以准备期中考了。 第一次月考,原故鸿是班级第一,年段第一,对他来说只是保住了过去的水平,不算什么。对于班上的其他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一中的录取是这样的,每年中考,划分数线,与X大附中、XX大附中、XX中学、XX中学、市四中等巨头瓜分X市的优质生源。 接下来才轮到没有参加中考或中考不理想的学生以及外地学生考试。其他几大师范高中也一起进行选拔考试。由于X省的优势资源基本集中在X市,所以外地学生与本市学生相比一直占弱势,真的非常出色的学生,在初中就可能被挖走,真到了选拔考试中,能挖到一流学生的概率并不是很高。 所以城区直接考上的重点班学生,都很有些傲气。然而一个休学一年的小区初中毕业的孤儿却以甩开第二名三十多分的成绩狠狠抽了他们的脸。 一中的老师都还不错,对学生的心理状态很上心,经常进行心理辅导,所以对杀出来的黑马,有嫉妒的,也有羡慕的,更多的学生愿意交好,学习方法多多交流,大家一起进步,这是一中一直以来提倡的同学互助关爱行动。 虽然之前因为吴丰年砸钱,班上的学生和原故鸿有点疏远,考试名次一出来,谁还管那点钱啊,自己的将来才重要啊! 于是原故鸿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午休和晚自习他的桌子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过来和他探讨学习方法,有人请教习题,还有一位奇葩请教他有没有保健品推荐。学习方面的就算了,保健品这个倒是让原故鸿眼前一亮,赶紧调母树询问,原来真有可以帮助增强记忆、缓解疲劳的种子,而且是低阶种子,需要的能量少产量大,于是没的说,云深集团的保健茶又多了一种。 敲定了这头,邵骠鹞特意打电话告诉他,军方与云深集团的合作意向达成了,军方将以成本价的两倍从云深集团收购所有治疗癌症的药物,如果日产量超过一万,则军方每日只收购一万,多余部分由云深集团自己出售。 云深集团这个亏吃得不小,原故鸿自己挺高兴的,这药的价格高不起来,就能治好更多人。云深集团也没话说,没有军方强势接手,这样的救命药,一个小小省城保健品企业哪能守得住? 邵骠鹞知道原故鸿吃了亏,所以打电话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安抚,不过听原故鸿满不在乎的轻松语调,他就知道自己多心了。不那么久远的未来,他在主持抗癌药售卖时,把自己的那份奖金和收入全部划给了原故鸿。 当然在有些久远的未来,邵骠鹞把自己所有的存折、卡、股权、期货、房产尽数交给了原故鸿,原故鸿投桃报李,也把自己的那一份给了他。因为这个工资卡嘛……当然是要交给夫人保管滴。 29、学校故事 原故鸿估算着母树能量剩余,第一批先弄了一百人份的特效种子交给赵爸爸,以后每天定量交五份,一个月一结清,成本原故鸿根据生产这些种子需要的能量折换成生产其他种子需要的能量,算了一下其他种子的产量和能给他的分红,最后报了二百五一份,于是云深集团以五百一份的价格卖给军方,军方再怎么处理,原故鸿就不知道了。 大概是期中开始前夕,原故鸿在和几个朋友讨论数学题的时候,听见隔壁班一个同学问另一个同学:“哎你今天咋这么高兴啊?” 被问的那妹子姓花,从X省A城考进一中,入学考试排第一,比原故鸿好。自从原故鸿认识她她就一直闷闷不乐,今天她一反常态眉开眼笑的,原故鸿也很好奇发生了啥。 花妹子一看大家都在看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粉红色来:“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我爸爸申请到特效药了。听说能根治。” 问她的那个学生满脸不信:“能根治?你爸那是……那是……癌症唉!” “反正大夫这么说的。大夫说特效药才出来没多久,还要排队抽签写材料才能申请,我和我爸就是试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昨天我在医院陪我爸,大夫说,第一个疗程正在进行,情况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几个同学一起说道,“咱们种花国啥时候有这么强的科研能力啦?” “不知道,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夫都说完全不了解,是帝京军区突然弄出来的。” “真不愧是种花家的部队啊!上天入地地打仗算什么,入能做饭,出能制药。唉我要不是八百度近视我就去报陆军学院了。好不容易云深集团出了个治疗近视的药,偏偏一天才卖一点点,哪里轮得到我!” 一旁打篮球回来的王京插嘴道:“你就是没近视也不行啊瘦的麻杆一样。” “文艺兵不行啊我又不去作战部队。” “哎哎老王这身高,膀大腰圆的不去当兵也不行吧!” “哼,老子当然要当兵了,我要当最好的兵!尖刀兵!”谈起部队,王京立刻就眉飞色舞起来,几个军事发烧友立刻就在他旁边围成一团。 原故鸿有些好笑地挑挑眉,热血少年时代,真好。 花妹子轻轻拽拽他的水笔,让他从看戏中清醒过来:“雁子,给我讲讲这道生物题吧。” “咦,你不是要念文科吗?”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念理科,将来我要在实验室专心做研究。” “为啥呀?你之前不是嫌实验室工资低,事多,枯燥吗?” “我爸爸的病好了,家里就不会这么穷了,挣得少也没关系。我特别感谢那个把治疗特效药研究出来的团队,没有这些科学家,我爸爸就不会好。将来……我也要救很多的人。” 花妹子捏了捏小拳头,嘴巴紧紧一抿,原故鸿不由脸热——哪有啥科学家啊,都是靠无所不能的母树嘛……为了掩饰自己的惭愧,他赶紧低头佯装做题:“那好吧,这道题是这样的……” 第二天就是期中考试,第一天照例是语文、数学两科。 原故鸿轻装上阵,拿着卷子一扫,挺容易,于是不慌不忙地填着卷头等开考铃。 正翻来覆去看阅读题时,原故鸿忽然发现卷子上蹭到了一点黑墨渍。 他还没动笔呢,这墨水哪来的?他又将卷子翻过来,发现另外几张也蹭到了。 原故鸿稍稍想了一会儿,就知道墨是哪里来的了,他把卷子稍微挪开一些,果然在草稿纸下面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小抄。 一中的考试是由发卷老师先将两张草稿纸提前放好,所以刚刚他才没注意。 原故鸿直觉不大对,所以他叫起母树,种了一片腐蚀孢子。 腐蚀孢子和瘦身种子是同类作用的东西,只是瘦身种子吞噬脂肪,腐蚀孢子吞噬预设好的东西,想让它吞墨水,只要把墨沾在孢子上,等待几秒钟,它就会将周围的同类元素都腐蚀掉并产生能量。 一大片孢子撒上去,很快,那片小抄就不见了。 这样,应该就不会发生意外了。原故鸿想着,把试卷轻轻放好,开考铃响了,他迅速收回想法,进入答题状态。 此时的语文在原故鸿看来,大概就是文言文对现代学生的意义差不多,其实挺头痛的,不过也另有一种风味。数学物理之类的相对比较容易,不过对原故鸿来说,语文才是最特殊的,所以他学得最认真。 原故鸿做题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就进入了默写题。 他刚刚讲卷子翻到第四页,隔壁吴丰年举手说道:“老师,他打小抄!” 原故鸿恍然大悟:难怪桌子上会有小抄啊,难怪老师发草稿纸时没发现桌子上的那一块密密麻麻地小字,原来是他干的。 原故鸿才懒得辩解直接拿起卷子和草稿纸,让走到他桌边的老师自己看,桌上干干净净的,像刚洗过一样。 这时天气已经很冷,作为省重点学校,一中早早就开始供暖了,所以室内大家都穿得很少,原故鸿也就是单衣单裤,一身米色亚麻衬衫——自己做的,一条灰蓝色棉裤——还是自己做的,看着瘦得和麻杆一样,这浑身上上下下看一圈,一没看出有夹带的空间,二也没有擦拭的痕迹呀。 其实监考老师也知道吴丰年做了手脚,但是原故鸿简简单单一个揭卷子的动作,就让他傻了眼。 小抄不见了,哪去了? 原故鸿将草稿纸拎起来甩了甩,说道:“你看错了吧?我作弊?我能把语文书倒背下来,我作弊干啥?我的散文可以上X城日报的鉴赏版,我为啥要作弊啊?吴同学,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原故鸿甩他一个白眼,问监考老师:“我可以继续考试了吗?” 他那一双眼睛,又大又干净,看得监考老师十分不自在——这位拿了吴丰年的好处,才对那片小抄视而不见的,现在没有抓到证据,又有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有考场其他学生看着,监考老师还能帮着吴丰年诬陷他不成?监考老师一脸严肃地宣布这是一场误会,请同学们继续答题。 原故鸿又瞟一眼吴丰年:“隔这么远都能看到我打小抄,你关注我多久啦?视力也很不错嘛,哦?”说完他才不管吴丰年什么反应,继续刷刷刷答题。 写完作文题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在阅读题挣扎。他检查三遍,直接交卷走了。 客观题一向拿满分的他,需要作弊吗?原故鸿本来想再搞一批美黑孢子拼成小抄反陷害吴丰年一次的,想想没意思,算上上辈子他比人大好几岁,和个被宠坏了的小弟弟过不去,他还嫌丢人呢。 所以他这次放过了吴丰年,不过再有下一次,绝对不会客气了。 接下来的几堂考试和语文考试一样,轻轻松松顺顺利利地就拿下了。一向不爱出风头的原故鸿,这次门门提前交卷,在平静的的校园里很是引起了一些谈论。等成绩出来更是亮眼——客观题全中,主观题失分不超过3%,这学习能力让人连嫉妒心都生不起来。而高一的语文教研组主任和数学教研组主任,已经开始为原故鸿的归属暗中掐架了。 这以后,吴丰年还想诬赖原故鸿作弊,往往得到的是一句委婉的质疑:“他没啥可以作弊的地方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吴丰年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后来吴丰年散布谣言,原故鸿并不是不知道,但是有王京、花儿他们在,吴丰年砸钱也只能收买郑义那几个和他一样不学无术的学生,不过他们的话,对原故鸿实在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30、母树腾飞的起点 原故鸿每天的时间都不够使得,没经历陪不重要的人折腾。除了完成学校的功课,还要学更多学校里不教的东西,还要和母树一起折腾各种种子。抗癌草给军方的价格已经只有80块了。邵骠鹞为这个没少打电话来表示感谢,感谢时还感叹可惜无法提供药方,不然申个专利,拿个世界级的大奖毫无压力。可惜产量还是有点太小了,现在原故鸿一天最多才能制造八百份,杯水车薪。 12月底放假,原故鸿回到福利院,正是最萧瑟的时候。然而就是这时候,原故鸿也能感受到丰沛的灵气。 母树花了不少时间、能量和灵气改造农家乐附近的小山坡,这些付出没白费。 原故鸿往山下一站,冷风一激,顿时精神一振,母树也很愉快地催促他快点上山,原故鸿于是就背着背篓,牵着狗狗们上山去了,母树可以继续改造植物,狗狗们可以逮兔子逮野鸡,原故鸿可以搜刮一点剩下的山果子。最后算一算收获,还不错,有兔子有野鸡,还有一些干巴巴的山果可以拿去泡药酒。 原故鸿准备多来几次,囤够野味啥的,过年给周、李两家送年货。人情往来可不能少,关系都是这样走出来的。 母树轻轻摇摇枝桠,原故鸿停下一切动作听它表达自己的意见。 “这里改造好了……种子可以播种……” “播种?” “种子可以在合适的地方生长……现在这附近可以种植种子了……” 母树这是第一次正常说话,先解释了两句,因为不习惯说话,又用了直接沟通功能,原故鸿可以直接与它交流,获得全部信息,这才了解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母树培养种子,和一般植物开花结果一样,只是母树本是灵体,所以只要有充足的能量,就能随心所欲地催生种子。母树培养的种子和普通的种子没有区别,都可以种植,只是母树种子对灵气的要求高。现在这方圆几里地都已经培养好了,因为植物多,灵气足,已经具备了催发种子的条件。不过种子的生长速度会减慢,和正常速度一样,将来随着改造进一步进行,灵气浓度再高一些,速度会加快。 原故鸿大喜过望,赶紧将猎物野果送下山去,又沿路返回,让母树选了块合适的地方,拿竹竿圈出来,将各色种子全部种了一遍,当然,抗癌种子种的位置最特殊,这是他要格外关注的品种,其他都种死了也无所谓,这个抗癌草必须得活。母树感觉到他的心情,又轻轻晃了晃,告诉他有它在,一定没问题的。 有母树的保证,原故鸿就没啥可担心了,当晚在微博上得瑟完山上的风景照和狗狗照,他就给邵骠鹞挂了个电话,表示这边开始准备培养抗癌草种子了。 邵骠鹞的声音一如往常温和淡定,对于原故鸿报来的这个大消息,他并没有原故鸿想象的那样激动或者兴奋,也没有追问他种子的事情,反而问了许多福利院和学校的相关,原故鸿当然都说好了,邵骠鹞也不知道信没信,在那头轻轻一笑,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就道晚安了。 原故鸿以为他不相信,嘴巴一扁,第二天又上山看种子去了。等抗癌草种子丰收了,他要扛着一麻袋种子去帝京打脸! 忙完这一头的事,云深集团就来和原故鸿结清分红了。和赵家商量之后,原故鸿和赵家达成一致,将大部分分红拿出来投入生产——当然拨给配药的部分其实也成了原故鸿的零花。 分红非常多,加上福利院农家乐的收入,今年可以过一个肥年了,原妈妈拿钱给原故鸿,让他从城里打点年货回来,原故鸿把钱又偷偷塞回原妈妈的抽屉里,拿着自己存分红的卡去了。 孩子们的衣服可以多买几件好的,被子床单也可以换一换,现在有了空间,再修个小点的游乐场也不错,新学年多买点新书和新文具,过年的零食,补充营养的牛奶等等,原故鸿开了一个特别长的单子,预备着期末考试结束后就去采购。他在淘宝上搜了一下价格,再对比了一下市价,发现其实市价也没贵多少,因为看得见摸得着,比淘宝还稍微靠谱一点,于是果断投奔实体店了。 这张分红的银行卡还帮了原故鸿一个不大不小的忙。 有时候原故鸿真怀疑吴丰年脑子里长的是草。按李明珠的说法,他知道他是云深集团的配药师,那他能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么?正是复习最紧张的时候,吴丰年报警说自己丢了才取的1000元现金,最怀疑的人是原故鸿。 警察当然来了,当然没找到那1000元——那一千张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原故鸿衣柜里的纸币现在正在母树的能量场里炼化呢。至于吴丰年最怀疑的人也就是他原故鸿,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让吴丰年答应如果搜查寝室没搜到,就登校刊致歉;二是搜查完毕之后,吴丰年还有支持他的宿舍楼长和警察一起陪他去ATM机取个钱。结果就是原故鸿拿分红卡上华丽丽的一串零,把吴丰年抽得找不到北。 只有这时候,原故鸿才觉得钱多真好。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原故鸿压根没放在心上,吴丰年也只好自认倒霉。反正期末考试原故鸿没受啥影响,但是吴丰年就不一样了,他因为这件事考试的时候没精打采,成绩一落千丈,这个年当然也没能好好过。 与之相反的是原故鸿,期末考试成绩一出来他就向班主任提了申请不参加寒假的补课。考虑到他有那么大一堆孩子要照顾,成绩也确实不错,校方发了一大堆试卷和四本高考模拟题给他,就放他回去了。 在看到那一箱试题的时候,原故鸿就后悔了,他怎么就想不开请假呢?虽然不用早起了可是做题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吧…… 31、拜年 放假第一天,原故鸿到踩好点的几家店打好年货,找了辆搬家车给搬回去,又找好了做游乐园的公司,之前已经在福利院丈量好了尺寸,这次可以看设计稿了。 原故鸿看了一下,有蹦床、滑梯、秋千等等,比较常见的都齐全了,还有一个不大常见的小型旋转木马,保护措施也不错,使用的材料也有检测报告书,原故鸿没二话,当场交了一半尾款,当天就去福利院开工。 这一天原故鸿花了小几万,采购的年货满满当当塞了三辆搬家车。 原妈妈一边帮忙卸货一边嘟囔着“败家子儿”“乱花钱”等等。原故鸿通通假装没听见。爱党他们则围着哥哥跑来跑去,欢欢喜喜地分着礼物,不一会儿,每个人都换上了大红色的新衣裳,年货也摆上了。 晚上原故鸿给馋得不行的小盆友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原妈妈瞅着他们那你争我抢的馋样,又好气又好笑,活像平时她饿着了这群小家伙一样,虽然她做饭是不如原故鸿好吃啦,也没难吃到这地步吧?原故鸿一边哄原妈妈一边哄小朋友,这边加菜那边倒水,虽然离过年还有几天,但是浓浓的新年气氛已经弥漫在整个福利院里。 第二天原故鸿和周泊山约好时间,带着一些小菜和野兔野鸡就登门了。 周老爷子早早就让警卫在外面等着,原故鸿跟着韦国威兴冲冲地进到客厅,才看见客厅早早坐了个人——邵骠鹞。 “大邵?” 可不就是邵骠鹞。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一身西装,没有过多装饰,看着就是个风度翩翩的有为青年,原故鸿撇撇嘴:人模狗样。 邵骠鹞露出一个有些疲倦的笑容:“雁子。我正好要找你。” “哦啊?” “回头再说。你不是来给周爷爷拜年的么。” “哦哦,周爷爷,对不起啊,我走神了。”原故鸿赶紧道歉,奉上年礼:三坛小菜,四只风干的野鸡,两只鲜野兔两只鲜斑鸠,一坛野果药酒,一坛自酿葡萄酒。 被冷落了的周泊山不满地哼两声,转头说:“莲子媳妇,来,给我收回去,晚上就做了。” 一个中年妇人围着围裙出来,让两个阿姨搬东西,周老爷子指着原故鸿说:“莲子媳妇记得,这是雁子,以后他来我不在,你要好好招待。”莲子媳妇,就是周觅莲的夫人了。看起来很和气很贤惠的样子,没有一点架子。 “好。”女人朝原故鸿笑笑,“我姓王,你叫我伯母吧。” 原故鸿从善如流。 周老看儿媳妇懂事,满意地点点头:“雁子,鹞子,吃顿午饭啊。我知道你们有正事,吃完饭你们爱干嘛干嘛。” 邵骠鹞回答说:“我们当然愿意,就是辛苦王姨了。” “掰着手指算一算,每次遇到雁子都是雁子做饭给我们吃,难得能请一回雁子,我倒是愿意给你露一手,可惜又不会做饭。你伯母做得不错,雁子今天就等着吃吧。”周泊山笑眯眯地说,“雁子要不你去偷个师?你王伯母一手淮扬菜,我以前从来不吃淡口的,现在也很喜欢。” “这好啊就是不知道伯母愿不愿意。” “嗨,这有啥不愿意的,快来快来,厨房正煮干丝呢。”王夫人朝原故鸿招招手,原故鸿就跟着她下厨房去了。 客厅里,周老敛了笑意,对老神在在的邵骠鹞说:“治疗绝症的药方到底多重要,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还是那个意思,你一个人护不住雁子。要是雁子说的是真的,他真能培养出对症的特效药材,你就是保得住雁子也保不住他那一家人。所以……你想单独占下来不可能。” “爷爷和我都觉得,要不暗度陈仓吧。可以让军方参与进来,但是由我挂名,军方不干涉我们使用。对福利院,直接征收地方,弄成军队疗养院,又能掩人耳目,又方便加强保护,保人保药。底线是不能把雁子和药交出去。现在有雁子压价,我守着,这药才能八十块一副地,只要是个人都买得起,国家也补贴得起,还是咱们在国际斡旋上的重要筹码。这要是交出去了,您老信不信第二天价格就能翻几百倍,第三天就有人私通外国偷渡出境?” “鹞子,冷静。我敢作保,咱们省军区,绝对支持你的做法。” “咱们属于同一个大军区,您的作保没意义。关键是南边那个,他们能和我们一条心?就是咱们自己人,那还有几个和对岸米利坚国眉来眼去的呢。反正我绝对不支持把特效药彻底收归国有。雁子将来肯定还能做出更多特效药,一次得罪完了还有下一次吗?某些人也太短视了。” “我也清楚。可是你能和他们硬扛吗?一个药方收归国有能扩大生产,就能压死你们。你们拿什么反对?” “为什么不能?这药方是雁子私人所有,怎么处理,当然是看雁子的。国家也不能以大义的名义强迫征收私人财产吧,这又不是土地!” “你变了,以前你不会这么想。” “我没变,是因为雁子愿意为咱们做出牺牲,所以我才更乐意让雁子保有药方。要是雁子是损公肥私一心扎到钱眼里,我绝对袖手旁观。总之一句话,药方在他手上更好,我就支持他保留。我家老爷子也这么想。这一次,老爷子板上钉钉站我这边。有他老人家在,再有帝京大军区支持,别的军区还能抢过去?我同意他们掺一脚,够对得住他们十八辈子的老脸了。有些人真不是我说,刚刚才做了几年将军,连咱们国家起家的基础都忘了!只图给孙子孙女攒家产,竟然能想出征收药方的法子。蠢货!” 邵骠鹞看着挺斯文敦厚,然而这一番话,损得叫人咋舌。周泊山叹口气:“你这话要是叫他们听见,能气死一堆人。等会儿王老哥过来串门,你自己和他说去吧。怎么说咱们也是第一大军区,雁子人在我们这,药方子也在我们这,还能叫别人占了便宜?哼!” 邵骠鹞勉强舒展开眉头,和周泊山又讨论了一会儿,周觅莲和他兄弟周觅兰,还有省军区司令王也治、夫人郎秀时、小儿子王京一起来了。 王京辈分最小,进门就开始打招呼,先叫周泊山一声“爷爷”,再管邵骠鹞叫一声大哥。 周泊山嘴一歪:“没劲儿,在学校疏懒没练习了吧?” “哪能啊每天打四遍拳呢。” “以前至少八遍是不是?懈怠了。行了,到厨房找你姑妈去,不准偷菜啊。那有个小朋友,是我晚辈,别吓着人家。” “哦。那我走了。”王京知道这是他们长辈有话说,所以乖乖地和父母打个招呼,熟门熟路地就去厨房了。 32、参观试验田 原故鸿正和王夫人讨论做菜的方法,他带来的斑鸠已经上锅了,干锅斑鸠可是难得的野味,俩人都是厨房高手,原故鸿是自学的野路子,灵性好,王夫人却是家传的一手,有来历,两人互相都能学到不少。正是热火朝天地时候,冷不防跳出个人来朝王夫人亲亲热热叫一声“姑妈”,两人同时吓了一跳。王夫人随手就是一把葱拍过去:“白长这么大个个子了你!脑子带了吗?” 王京嘻嘻一笑,接着葱就利落地扒老叶子掐根须,说:“给姑妈一个惊喜嘛——咦雁子怎么是你?” 原故鸿翻个白眼给他:“我还想问为什么你会突然蹦出来,吓得我差点把锅翻了。” “我来看我姑妈。噢……雁子你就是周爷爷的小朋友啊?” “你才是小朋友!比我还小呢!剥你的葱吧!”原故鸿拿话直接把人堵回去了。 王夫人在一旁笑着说:“原来你们俩认识啊。” “同学。哎姑妈,雁子可厉害了,反正我打架打不过他,吵架吵不过他,考试也考不过他。” “哦?倒没看出来,雁子这么点个子,你打架还能输了?”王夫人这是真奇怪,王京好歹也是练了这么多年的,原故鸿看着才多大点? 原故鸿闻言只笑,不说话。倒是王京,比手画脚地和姑妈说原故鸿有多强多厉害,听得王夫人一惊一乍。 十几口人的饭菜做好,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客厅里一派言笑晏晏,仿佛刚才他们啥正事都没讨论,就拉了会儿家长。周泊山亲自给原故鸿做引荐,王也治知道他是抗癌特效药的研发人,周觅莲知道老爹靠他调养身体,所以难得的几个军人都收敛了威势。若是其他人,没这么容易过关。当然原故鸿干干净净的长相,白白的皮肤,安静而不呆闷的个性,还有直挺挺的脊背长长的胳膊腿,本来就很讨长辈喜欢。 王夫人在丈夫身边坐下,狠狠夸了原故鸿一把,周觅莲看看和邵骠鹞相谈甚欢的原故鸿,不禁有点佩服。上到邵老爷子,下到福利院的小朋友,都夸他好,邵老爷子说他懂事踏实,邵骠鹞说他年少有为,小朋友们说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老爷子喜欢他,老婆喜欢他,侄子也挺喜欢他,他竟然也找不到讨厌的理由……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可怕。像这样大家都夸好的,近现代不说,古代倒有那么一个——王莽。不过想来原故鸿应该不是那种人,他没野心。 原故鸿确实没啥野心。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只想过得好一点,好好过正常“古人”该有的日子,现在他是有点贪心,那也只是希望过得好的人再多一点,除此之外,没了。 所以宾主尽欢的午餐之后,原故鸿摸着西瓜一样的肚子,邀请邵骠鹞去山上看看他的实验基地,对,就是那块种子地。 结果就是那块种子地,低级的比如减肥种子、丰X种子已经花开花落好几茬了,长得和杂草一样,而高级种子比如抗癌种子,就是一棵苗,俩叶子摇摇摆摆,第三个叶芽才冒出来。 一高一矮俩汉子对着荒草地看了半天,邵骠鹞有些迟疑地问:“这就是……你的……试验田?” “啊哈哈……哈哈,这是为了测试种子的活性,真的,我们得保证它在自然状态下也能成活是不是……”原故鸿随口掰了个理由,在母树的帮助下找到抗癌草的位置,朝邵骠鹞招招手:“哪,抗癌草的芽在这里,它的成长周期有点长,可能需要六个月才能开花,预计成株可以产种子七百颗左右,二十颗为一人份药物。这俩还得在我这放放,我得盯着它们才放心。其他的基本上都到了结种子的时候,你可以随意。” 邵骠鹞在他身边蹲下来,俩人研究了半天,邵骠鹞说:“其他的我也看不上啊……等等,把那个保肝的给我弄一棵,治眼睛、治骨伤的也弄一棵,这几个很急用。” 原故鸿让母树做了标记,说:“行吧,回头你去弄花盆来,自己搬走。最近我在弄抗癌草的加强版,等做好了咱们继续合作啊。” 邵骠鹞的目光一动不动地黏在抗癌草上,嘴里答着话,听见原故鸿这么说,他才把视线移上来:“你一点也不奇怪我知道你手里捏的不是药方而是一种植物?” “猜的。我觉得吧你肯定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单打独斗,应该会关注云深集团,那自然就很容易知道我买了哪些药材制药,也不难知道这些药什么用都没有,都被我拿来泡酒了。你这么久不来问,就是知道原因了。我还猜你自己已经试种过。” “你猜对了,其实我,还有生物实验室的几个科研员都怀疑你给的不是药,而是种子。上次你打电话告诉我准备种植抗癌特效药草时,我截了一份药试种,可惜,只有一颗发芽,不到三天就死了。” “要是真那么好种,这药的产量还上不来?现在能一天给你四位数,都是极限了,单培养种植基就要好久。行啦种子你也看到啦,去买花盆吧,这些马上要结种子了,正好你帮我测试下子代种子的效果有没有减弱。我那还有给邵爷爷准备的小菜的野味,你顺路带过去。代我问爷爷好,我这隔帝京太远了,就不上门拜年啦。” “爷爷要失望了,他惦记着你哪。” “等我考到帝京的大学,一定天天上门烦老人家。现在时间还早,你是去买花盆呢还是四处逛逛?” “你陪我走一截,山上空气不错嘛。”邵骠鹞深深地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五脏六腑的浊气都吐干净了,“还有空宅子没?给我留一个。” “赶巧了有个紫藤小院还空着。紫藤花准备移栽你家的,现在还没种上,所以没花木,看着还行,我带你过去,从这大概走一小时就到了……” 邵骠鹞一共在福利院住了两天,第三天就带着几盆正在挂果的药材走了。原故鸿又来来往往拜访了几位福利院的重要客人,接了几个做饭的单子,小赚一笔钱当零花,直到除夕当日才闲下来。 33、老人家入住 这一年的除夕是福利院开办以来最热闹的一年。农家乐那儿还有几桌来吃团圆饭的,热闹的声音在福利院都听得到。 福利院又收养了几个孩子,有父母双亡没亲戚抚养的,有被拐卖的,有被抛弃的,其中还有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弃婴,福利院财大气粗,直接送到医院去了,原故鸿又给塞了一颗种子,命反正是保住了,病还得养一养,年后就能接回来。这事还上了当地小报纸,不少热心人打电话问捐助方法,提收养申请,原妈妈拒绝了所有捐助,帮其他福利院宣传了一下,至于收养申请,则走正常政府程序,原妈妈这样比较特殊的处理方法很是引了一番讨论,什么福利院开农家乐的钱怎么来的啊有没有黑幕啊,什么福利院应该不应该参与赢利性经营啦,正面的反面的评论都有。直到年后李书记亲自前来慰问,反对的意见才偃旗息鼓了。比较负面的影响是自从福利院把患儿送到医院治病的消息爆出来,就有人把患儿扔到福利院,治好了再认回来,后来派出所对福利院附近加强了巡逻,情况才好一点。 也是因为这件事,原故鸿才有了新想法。他这具身体是大冬天被丢到福利院门口的,如果没有好心人收养、捐款,早就死了几百次了,现在他有资本可以帮更多人,他为什么不帮呢? 只是这事他不敢找云深集团的赵氏夫妻,原妈妈也只能少少帮一点,帮多了肯定要被质疑资金来源,想想只能找邵骠鹞了。 他刚有了这想头,邵骠鹞陪着老爷子亲自过来了。 这时还没出初七哪,原故鸿只当是他带走的药草出了问题,谁知道却是邵老爷子挑起来的。 那天邵骠鹞带着一大堆年货回家,把原故鸿的话一五一十说清楚了,药草算机密的,放到实验室里照看。邵老爷子听说原故鸿在试验大规模种植抗癌草,当时就说让把项目并到军队里来,方便申请保密安排和警卫等等。 又有年前其他几个军区眼红邵骠鹞手里的抗癌药,只是死活搞不定邵老爷子,邵老爷子可是能掀一把手桌子的人物,暴烈起来十八代祖宗的面子都不认,一般人不愿意招惹他,他又和核心层关系好,铁一样的位置哪能轻易撼动,是以才放弃了打算。邵老爷子担心他们明的不成来暗的对原故鸿下黑手,可是又不好给一个普通公民放警卫,正好来了这个试验田,把项目并进来,底下的事就好操作了。 邵骠鹞打算过了十五再慢慢操作的,到了初六那天吃饭,老爷子让取原故鸿亲手做的酸辣椒汤泡白萝卜、藠头儿,拿酸薤菜干炒一碗配饭,切一截香肠蒸熟了切片,老爷子就随随便便挟了几筷子,就默默放下筷子不吃了。 苗夫人正为自己送来的Y省土仪没得老爷子喜欢而不悦,见状就说:“是不是不合口味啊?这个雁子也是,咱们也不指望他送什么呀,心意到了就好是不是?还折腾这些个。” 邵书记听这话不对,看她一眼:“你少说几句。” 苗夫人不敢吱声了,邵老爷子慢慢地晃他一眼:“鹞子,叫人准备车,咱们去雁子家看看。” “啊?”所有人齐齐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老爷子慢悠悠地又抿一片香肠,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吃到这么,这么正宗的老家口味儿了。以前你们搞特供,虽然都是好东西,也都是从当地弄来的正宗货,可是味道不对。我不说,是不讨你们嫌。现在反正我也没正职了,雁子那边又有点小事需要人盯着,我想着要不就我去吧。” 邵骠鹞他爹邵司令就说:“这……这也得过了十五吧?元宵节还有聚会。” 邵老爷子继续晃悠悠地说:“聚会有个啥意思,尽看着你们勾三搭四了,我不去。我吃了这个再吃别的没味儿,我就要吃雁子做的老家菜。” 老人家横起来,从大儿子邵司令到小孙女儿,谁都劝不住,邵骠鹞好说歹说老爷子才安静了一晚上,初七清早天刚亮,一老一少俩人和邵骠鹞他爹就出现在福利院门口。 原故鸿正在院子里打拳,打的是周泊山教的太极拳,邵老爷子挺满意,原故鸿每天扎扎实实地练习,这份坚持比啥天资都好,要是再加点天资,前途就不可限量了……就是不知道这娃愿不愿意从军哪? 一手太极拳打完,原故鸿的早课算结束了,拿毛巾擦擦脸擦擦脖子,他正要牵狗上山去巡山,打开院门就看见那辆黑不溜秋的红旗和满头白发的老头子。 “邵爷爷,您怎么来了?”原故鸿晕乎乎的,他没眼花吧? 邵骠鹞说:“咳咳,雁子可得好好管管爷爷,昨天晚上饭都不吃了,大半夜的吵吵要来找你。这不大早上的才吃了饭,我和父亲就送老人家来了。” 邵司令不禁略带奇怪地看看儿子,他一向沉默是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原故鸿乖乖向两个长辈问好,然后严肃地问老爷子:“邵爷爷,您又任性了是不是。答应要好好保养的呢?” “别听他骗你,我是早早就做了打算要过来的,只是给你惊喜没告诉你。听说你这的院子挺好,给我弄一个,使得不?” “有有有,还有一座大院子两座小院子,大邵订了座小院子去,我估摸着您老身边得有那么十几二十个警卫,小院子不够住,正好最后一处大院子,包给您啦。承惠一个月三千,要现金不刷卡不赊账啊。” “最后一座?肯定是被老周他们挑剩的……鹞子给你周爷爷挂个电话,就说他那院子归我了。雁子,他有院子的吧?” “有,最大的那一处让周爷爷包了十年。” “嗯,那就这么说了。鹞子,打电话,说他那院子以后就姓邵了。老大,咱们山上看看去。雁子,带路。” 邵骠鹞于是走到边上给周老打电话,原故鸿很乖觉地走到邵老爷子旁边代替邵骠鹞注意着老爷子脚下。可不敢扶他,一伸手老爷子就要发火。 从福利院到红杏树大院子只要二十来分钟,邵骠鹞已经和周老爷子说好了,周老爷子在那头暴跳如雷也没用。邵老爷子打量一圈室内,特满意——能不满意吗周泊山和他一个脾性,自己家里都和军营一样,何况是出来养身的小院子,一色的军绿褥子军绿被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搪瓷水杯水盆不锈钢热水壶铝水桶,全天下都长一个样。包括警卫住的房间里的日用品,也是全国通用。 “总算没忘了他的本分,也省事。雁子,最后那个大院子在哪?” “刚才那个路口不拐弯一直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拐。标牌上写着七的那个就是。” “嗯,老昌老俞,去把咱们的铺盖都送过去,老周来了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雁子,住宿钱算我的。” “好嘞。邵爷爷真厚道,抢人房子还给付房租啊。” 邵老爷子听了,朝他招招手,原故鸿以为他有事交代,上前一步,只听“噔”一声,就叫邵老爷子拿手杖轻轻敲在头顶上:“没规矩,敢嘲讽我!” “我明明是赞扬您对朋友好,哪有嘲讽啊!” 原故鸿乐得哄老人家开心,和老人家斗几句嘴,气氛正好着,几个警卫回来了,邵老爷子就端正了脸色,说:“雁子,趁天早咱们去你的试验田走走?” “哦,好。”原故鸿说,“但是那地儿太远了,要不上车开过去吧?” 邵老爷子听出他潜意思是担心自己走不动,一吹胡子“啪”一声又排在他脑门上:“这才能多远啊,走着走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苦也吃不得!” 原故鸿嘴一咧,没办法,陪着走吧。 34、基金 小路蜿蜒穿梭在林间山中,原故鸿特别重视道路清扫,一路走来,是干干净净的石子儿黄土路,虽不如水泥路平坦,却也不难走。 残冬入春时间,X城还有厚厚的积雪覆盖,但是福利院附近的小山上却春意盎然。山顶上有雪,山腰山坡山谷里已经东风渐染,草绿松青。 “这地方有地热温泉吧?不然这大冬天的能看见发芽?” “没有,扎扎实实地几个土堆子,有一道山泉就不错啦。春天到得早,是因为有培养基啊。没有培养基,特效的药草很难种植成功的。以前我做培养基,是细工活儿,所以产量低,效果好。也不知道大规模地种植会不会影响药效。等收获了,我再根据效果调整药方,只要品系稳定住,就能由实验室统一配药了。” 邵老爷子说:“真是大手笔,这么宽阔的一片土地,你全改成培养基啦?” “我希望能多种一些么,将来有地方,还可以慢慢培养,总有一天,咱们种花家的人,再也不用受绝症困扰了。” “好志向。你有这样的志向,我也得帮你一把手是不是?”邵老爷子来之前就做好了打算,“你是个明白孩子,我也不想倚老卖老,索性就直接和你说清楚,今儿我来,有三件要紧事,你得赶紧做个决定。这第一件,就是你的特效药。眼红的不是一二家。” “是呀,大邵和我说过。我的意思也是这样,他们想插一手,咱们也不能全得罪了。反正本来就是和军方合作的,留其他几个势力互相监督也好。只要不干涉定价和分配,其他的,就算有变化,也影响不到我。” “只希望这样最好,不过你放心,不论怎样,我老人家还是有一把老骨头能说话,总能护住你。第二件事嘛,就是你这试验田。国内人打主意还有我,防不住商业间谍和外国的。所以我想着,要不立个名头,把你这片田挂在军方实验室底下,连福利院一起收拢在军区保护下,这样才好申一个警卫连来做安保,也防止别人通过福利院打你的主意。如果行不通,我就赖在这不走了,我身边也有警卫,总能有些作用。” “怀璧之罪,我也怕,这样也好。只是我这试验田,不能叫其他专家指手画脚,凡事都得我说了算。” “这个当然,不然怎么只是托个名?” “那我同意了,早早完事最好。现在我就怕树大招风,我自己无所谓,福利院的小朋友怎么办?有邵爷爷帮忙,那我就没得担心啦。” “咱们敢提出来,就不怕你不答应。这是大邵的想法,我只是牵头。具体的事你如果放心,就让鹞子代你去操作。” “这感情好,我也不耐烦处理这些。那就都交给大邵了。” 邵骠鹞插话说:“真信得过我?” “我是信得过邵爷爷。邵爷爷的大孙子还能差了?反正我也不懂弯弯绕绕的东西,外行干涉内行的蠢事我才不做。只要大邵别卖了我就行。” “就你这三斤肉能卖多少钱,还不够他卖你的成本哪。”邵老爷子笑笑说,“鹞子,不准让人家吃亏,更不准让人家不乐意。” “好,我记着。” “第三件事么……就是我这馋得不行。之前我病着要忌口,好不容易病好了吧你临走还要管我一管,一个月才让我吃一顿好的,我这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这……大邵,大夫怎么说?” 邵骠鹞答说:“大夫说再养养,至少养到五月吧。” “邵爷爷,我听大夫的。”原故鸿笑吟吟地说,“等全养好了,随便您老爱吃什么。这山上别的不多,就是野鸡野鸭兔子菜花蛇多,等大夫说好了,我放假回来天天做给您吃。” 邵老爷子本因为邵骠鹞的拆台憋了一口气,听原故鸿提到放假,这口气立马就变成遗憾了:“唉,倒忘了你上学了,没劲儿。” “等我考到帝京去,一定经常上门叨扰您老。” “行吧我等着,就怕我老头子活不到那时候喽。” 原故鸿一撇嘴:“这话我不爱听,才三年哪。有我在,您老人家起码也得再活三十年才对得起我配的药啊。我还指望靠着大树好乘凉,不然我再做几个药出来,被人抢了怎么办?” “叫鹞子给你担着。” “大邵太忙了,还是邵爷爷好。” “有你这句话,嗯,我老人家心里舒坦,老大,我话撂这了,我就护雁子一生了,我蹬腿了你可不能毁了我答应的事。” “是,父亲。”邵司令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这是一位比邵骠鹞话更少的汉子。他是邵家的长子,五十多的人了,虽然一直没说话,,存在感却比他儿子还强。原故鸿直觉这样的人不太好接近,然而言必信、行必果,比说话漂亮的人可靠多了。 “谢谢邵爷爷,谢谢邵司令,还有大邵……哎,大邵,我正好有件事想让你再帮我一回。” “直说。” “我想,弄个基金。” “基金?你仔细说说。” 原故鸿于是从年前那个患儿聊起,说到现在福利院能自负盈亏,不再需要捐款了,又说到有人把自家孩子送到福利院指望着福利院治病,最后才引出基金来:“我现在一天靠配药就能挣六位数,我又不会什么投资啊办厂啊,在北京又有个落脚的地方,钱再多,也就是个数字。所以我想,干脆拿出来做个基金吧,对口支援福利院。但是除非紧急需要,否则不直接给钱,而是用基金的钱给福利院谋营生。比如给孩子交学费,再比如像原妈妈这样开个农家乐小旅馆,由福利院自行经营,怎么也是添补,万一土地被人收回去,也有落脚的地方。” “想法挺理想主义。我知道你的意思,行吧包在我身上。回头你给我交个资金的底,剩下的我来。” “要花钱你可别客气,好歹我也有几位数身家了,我还想给你开个工资呢。” “你做慈善事业我还能找你要钱?就当疼你这个弟弟了。”大邵伸手用力按按原故鸿的脑袋,“小孩子别想太多,有钱就花,有事就开口,做事有我们。” “好嘛我听你的,回头把银行卡给你,一年交个表让我知道办了啥事就行。” “好,一定给你办妥了。”这事对邵骠鹞还真不算什么,满口答应下来,脑子里迅速列出大概的纲要,和原故鸿一句一句地聊起来。这样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到了那一片试验田。 35、想不出章节名了 试验田看起来还是一片荒草。 邵老爷子和邵司令和警卫们的脸一瞬间有点僵硬,原故鸿却直奔抗癌草去了,还朝邵骠鹞连连招手:“快来看,它又长了四个叶子啦!好像最近气温回升,它长得快多了。” 邵骠鹞贴在他边上蹲着,那草苗确实大了不少,而距离他上次来看药草,才过去了不到十天,长势不错。 “嗯哪,有希望。”原故鸿在心里问了问母树,如果能加强周围的植物改造,等气温上来光照上来,生长速度还能加快,没准不到五个月就能开花。 原故鸿和邵骠鹞叽咕好一阵,才想起还有长辈在旁边看着呢,慌忙站起来,满是不好意思地说:“它它它它们一直长得挺好,我几乎没打理过,所以它们就长这样了——不过绝对不影响效果。” 邵老爷子瞅瞅杂草一样的药草,问:“你确定?” “百分百确定!”原故鸿边说边撸了一把药草种子,吹掉草屑灰尘,挑去瘪掉的种子和未成熟的,剩下二三十颗,直接递给一旁扶眼镜的昌秘书:“要不昌伯您试试?这个是治老花的主药,性温的,不配伍也没啥干系。” 昌秘书看向邵老爷子,邵老爷子点点头,他就接过那一把种子,一口吞了。 原故鸿将试验田的草一种一种地介绍给他们知道,这里长得快的那些都已经在结第二茬种子了,长得最慢的当然就是那个抗癌草。 几十个品种全部介绍完毕,昌秘书摘了眼镜,悄悄地揉着眼睛,邵老爷子没放过他的小动作,问说:“怎么样?雁子的药起效了?” 昌秘书一边揉眼睛一边说:“好像是在慢慢发挥作用,眼睛上像在做热敷。” “哦?”邵老爷子看向一地野草的目光立刻热切起来了。上回原故鸿给他治肝癌的药发挥作用时也是这个效果,肝、胆、胃等地方发热,像在用滚烫的药汁做药浴一样。 原故鸿露出一个有点可爱的得瑟的笑容:“我没说大话吧。将来我要把这里做成药材基地,虽然药效会打折扣,可是产量会增大,一定能救更多人。” “你有这样的心思那很好嘛。”邵老爷子说着,朝一旁的警卫俞强军低声说了几句,俞强军敬个军礼应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邵老爷子继续说:“剩下的事有我坐镇,应该出不了漏子。就是这地方……雁子你也太不讲究了。” 邵骠鹞说:“不讲究有不讲究的好处。就是和荒草野草一样,才不怕被人偷采。要不是雁子带着来,谁知道这是片药草?雁子又不能一天到晚守着。” 邵老爷子和邵司令齐齐看他一眼,绕开了这个话题,转而和原故鸿问起一年之内准备将培养基地扩大多少了。 将试验田挂在军方名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少得三月份。 老爷子说如果三月能定案,就算很快了,他和邵骠鹞都不急,原故鸿就更不着急了,每天做试卷复习自习预习下厨做饭缝补衣服刷刷微博,小日子过得无比恬淡。 正月十四,阳光灿烂,天高云淡没有一丝风,周泊山闲得无聊来串门,两位老人家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时候原故鸿正好来送饭,随口说山上泉边的腊梅开了,俩老爷子就兴致勃勃地要去看梅花,原故鸿没办法,只好跟上去。 腊梅花在邵骠鹞的那个小院子附近,位置有点偏僻,邵骠鹞一眼看中这里的腊梅,特别又改造了院子以便于平时推开窗户看花,还把赏花的路又修整了一遍。 邵老爷子听原故鸿说了,沉默一会,才叹道:“所有孩子里我最喜欢他,他最有心。他奶奶老家有一片梅岭,梅花很好看,所有他奶奶名字里有梅花的名字。这事我就和他说过两次。” 原故鸿回忆邵骠鹞的为人,确实很细心,于是夸赞说:“都是邵爷爷教得好。” 邵老爷子连连摆手:“嗨,那阵子我哪来时间教他啊。我就没管过他。他没长歪了还真是奇迹。” 小院子是空的,邵骠鹞一向很忙,老爷子本来也没指望能见到他,也就没多失望,三个人和几个警卫就在院子旁山泉边上沿石头走了一截路,梅花的香气,远远地就能闻到了。 “梅花是原来就有,还是你后来移栽的?” “后来移植的,还担心活不了,没想到花开得这样好。” 周泊山点头说:“就说,天然的腊梅很难长得这样恰到好处,美则美矣,失了本性和野性。” 邵老爷子说:“废话忒多,有花看就好好看,少在我跟前吊你的书袋子。” “我说啥了你就护上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雁子才是你孙子呢。”周泊山顶了一句,“雁子,你邵爷爷是个粗人,不懂欣赏,我教你,梅花以欹峻为美,不仅是说它的纸条形态欲奇,其装点的位置也要奇。现在这样齐整的布局,更适合桃花林。” “少听他胡扯,一听就没看过《病梅馆记》,好好的花,凭啥为了你一句以欹峻为美就要雕琢?这样就很好。” “《病梅馆记》那是讽喻时政的和审美什么关系……雁子,那枝梅花好看,要是折下来插瓶里,正适合过元宵。” 原故鸿顺着周泊山指点的方向看去,一枝零星开了三两朵、缀了许多花苞的梅枝映入眼帘,形态姿容确实上佳。 “周爷爷喜欢,我去摘。”原故鸿说完,撸起袖子就去爬树,手脚麻利得和猴子一样。 邵老爷子扯着嗓子吼:“小心点别摔喽!” “才多高,死不了!”原故鸿回了一声,三两下爬很高把那枝掰下来了。 怀里揣着梅花,原故鸿往下一看,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晃花了眼。 当初种梅花的时候,他只图个附庸风雅,没有想到连成一片的梅林也能这样好看。 深红的粉红的鹅黄的白绿的梅花,一小片一小片,沿山泉东岸狭长地绵延,烂漫如春锦。 怀里这枝红梅是周老爷子喜欢的,邵老爷子没说话,但是如果不给他也弄一枝,只怕邵老爷子又要和周老爷子斗嘴了。 原故鸿想着,从树上爬下来,沿山泉水往南,奔着一片大好灿烂的绿萼去了。 他回忆起来,邵老爷子的结婚照上签了两人的名字,邵千军、鄂绿清。邵奶奶的名字里包含的其实是绿萼梅,恰好他这也有几株,沿途看来,近前的几株没甚新意,远远的下游的那一小片倒是很好看,夹杂在鹅黄的深浅红的梅花里很醒目。 原故鸿就这样一路找一路走,终于在梅花林的边缘挑中了一枝笔直笔直的绿萼梅,他咬着红梅爬上去,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绿萼给掰下来,又费了老大劲儿爬下。 刚刚落地站稳,就听见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冲他打招呼:“哟雁子?” 36、正常人 原故鸿抱着两枝梅花转身一看,是郑义。 “咦?你也来这玩呀?” “嗯。就在下面那个农家乐,上上个月就预约了。你也是来吃饭的?” “不是,我住山下的福利院。” “哦对,你姓原。”郑义仿佛才想起来一样,“你这两枝梅花怪好看的,能不能让给我?” “山上到处都是梅花,喜欢就去摘,这两枝是我朋友指明要的,不然就送你了。” “咋,两枝梅花都舍不得?你咋变这么小气?” “我并没有舍不得。只是这是朋友先挑中的。要不你再挑两枝我去摘了送你。” “我就想要你手上的两枝。你别误会,我不是为自己要,是为吴少要的。吴少正在农家乐陪人吃饭,听说……是带人来看地方,过不了多久,政府就要把福利院的地方收回去,交给C集团开发旅游。之前你和他是有点小矛盾,不过大家都是同学,吴少的爷爷又喜欢梅花,你送枝梅花道个歉,他不会难为福利院的。” 原故鸿啼笑皆非,云深集团已经不是当初被钱孙两家随随便便就能打压下去的小公司了,现在的云深集团背靠军方势力,又和李书记他们交好,只要赵家夫妇不抽风,还真没什么可值得担忧的……等等,赵家夫妇最近应该没抽风吧?算了,抽风也不怕,他们抽他们的,大不了万事交给大邵去管……想到大邵,原故鸿心里有了底气,于是气定神闲地回答说:“国家给的地方,国家收回去,我们服从国家安排,国家也不能看着我们流离失所是不是?这一片梅花是我承包的,本来想你喜欢你就自己摘,现在,算啦,不送!还有,这条路往前两百米就到了军事禁区,进出要凭证,没证就早点原路返回吧。” 郑义被他几句话堵得满面通红,原故鸿不知道他吴丰年哪来的底气和云深集团硬杠上,有点担心他出歪招,不欲和郑义纠缠,只想赶紧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时又一个声音插进来:“这位小同志,这片山地已经被军方征用,包括福利院和农家乐,现在那个啥……C集团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邵骠鹞和他的助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路边,他的座驾开上山来竟然没人发现。 原故鸿一看见这位,就觉得心里踏实了。邵骠鹞太可靠,太沉稳。 邵骠鹞昨晚上临时有事处理突发事件,到早上才能回来休息,好在他体质好,忙碌一晚上也只觉得有一点点疲惫,此时他只想快点回房吃点东西好睡觉,所以他冲小孩儿招招手:“上车。” 原故鸿冲郑义道声“再见”,一路小跑到邵骠鹞身边,一前一后钻进小车。 邵骠鹞眯眼看看他手里的梅花,问:“老爷子要的?” “红的是周爷爷喜欢的,给周爷爷摘了总不能忘了邵爷爷吧,不然还不得被老人家念死。所以又摘了一枝绿萼给邵爷爷。” “不错。刚才那人是?” “我同学兼室友。” “好一双势利眼。” “虽然叫人不喜欢,却是人之常情,我不敢说我就没有。” “话是可以这样说。这个C集团也是拎不清,连底细都没打听清楚就敢吵嚷嚷地要收回福利院的地方,所以他家有人帮衬着还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儿。”邵骠鹞对C集团下了个定语,轻轻揭过此事。 汽车很快就消失在山间的小路上。 郑义气红了脸,不信邪地沿路走了一截,果然遇到了岗哨。他想起吴丰年说的传闻,传闻军区在这片山上建了疗养院,入住的都是军区巨头,吴家正是得到这个消息才想把山脚下福利院的那片地弄到手。这个传闻竟然是真的!而原故鸿竟然可以进入山上的禁区!还有刚才那个男人,气势太强大,一看就不是善茬……郑义的脸白了又白,直奔下山去找吴丰年说这个大消息。 邵骠鹞的座驾在自家院子前的停车坪停下,剩下一截路正好步行活动活动筋骨。 原故鸿拿两枝梅花一人塞一枝:“周爷爷,邵爷爷,给。” “哟,乖,还有老头子我的一枝啊。”虽然早料到原故鸿给自己折梅花去了,真拿到手,还是老婆子最喜欢的绿萼梅,邵老爷子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惊喜的,“这样的梅花好,笔直笔直,做人就要这样。” 原故鸿说:“我就猜老爷子喜欢这样的,所以才摘了这一枝。” “猜得挺准。”邵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邵骠鹞:“叫你办的事怎么样?” “差不多妥当了。昨晚上和沈爷爷聊了一宿,沈老虽然拒绝了,但是看起来有松动的意向。不过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沈老的孙子,在国外旅游的时候感染了艾滋。如果能处理好这件事,不怕沈家不松口。” “那也只看运气了。”邵老爷子和原故鸿解释说:“沈老是我老对手了,以前在部队就互看不顺眼。他脾气比我还暴躁,为人嘛,重情重义,啥都好,就是只有一子一孙,溺爱过头,养了俩废物。前些天闹出来的要强制征收你的药方的那桩事就是他儿子牵头弄的。咱们不是拿他没办法,是不愿意窝里斗。” “我懂。我回去就翻书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周泊山说:“邵老可不是这意思,艾滋是啥病,咱们能不知道?就是同情他,年纪一大把了还得为儿孙奔波。本来到了咱们这年纪,可不得享儿孙的福么,就他一个还得为了不肖儿孙硬撑着。去年老任去了——老任是我战友,也是班长的战友,咱们那支队伍起家时候的老大哥,人固执得像头牛,解放后不要表彰,不留竞,建国之后立刻返乡,从此后就蹲家里不出来,多少年没有他的消息。还是老邵眼尖,在报纸上看见讣闻了才知道人没了,我和老邵走一遭吊唁一番,那一家子,没话说。男的踏实,女的贤惠,大的能干,小的懂事。这才是治家的本事。沈老就是没看透啊,舍不得权势。” “得了得了,说看透,谁比得了他姓任的。咱们和老沈一样,不都是年纪一把了还得为了家族撑着,他老任的回忆录,你瞅瞅,今天钓鱼,明天爬山遛狗,心情不好了从大儿子训到小孙子,心情好了召集全家出去旅游。神仙似的日子哟……” 周泊山和邵老爷子说到老战友们就停不住了,一路叽叽咕咕的说了许久。原故鸿和邵骠鹞老老实实地听着,直到快近中午了,周泊山揉着肚子说饿,原故鸿才借口做饭脱身出来,留下邵骠鹞忍着睡意听他们回忆往昔。 这天过了之后没多久,原故鸿就回学校上学了,邵骠鹞那天正好有空,亲自开车送他,连司机都没带。 学校还是那个学校,教室宿舍桌椅书本都没啥变化。 真说有啥区别,那就是花草树木发了芽,和离校是的萧索有些不同。 原故鸿是最后一个返校的,王京嫉妒得脸青,他一天假也没请下来,扎扎实实补了二十天课。原故鸿却优哉游哉地在家过了三十天。不过等原故鸿把那一摞卷子拍在他跟前,他的嫉妒一秒钟就变成了同情:“如果不上课的代价是做这么多试卷的话,那我还是上课吧。” 对于他这种找抽的行为,原故鸿只有一个白眼送上。 收拾好自己的床铺,时间差不多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原故鸿从福利院带了两人份的菜,两个人在食堂打了饭,分着吃了。 食堂还是那个吵吵闹闹的食堂,只是原故鸿感觉很多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原故鸿起先以为是自己带的菜太好了——可不好么?蹄髈肘子红烧肉,百合南瓜高汤竹荪,甩外头大厨做的都不止十条街,更不说学生食堂了。不过吃着吃着,原故鸿又觉得不对了,就算是眼馋他带来的便当,也不至于这么热烈吧。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原故鸿吃完饭,疑惑地问。 “嗯嗯?”王京从肘子里抬起头来,“啥?” “你不觉得今天打量我的人变多了吗?”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可能是郑义那小子吧,逮着人就说你多多多厉害,上了什么军方的车,还能出入军事禁地之类,前两天我还听人八卦说没准你是哪家的私生子。” “靠,这都哪跟哪儿!”原故鸿忍住吐槽的欲望,“我倒是想当私生子呢好歹有爹有妈,可我有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哎,肘子真好吃。下回我去你们那吃饭,你再给我做做呗。” “那么大一只还喂不饱你啊!要做行啊,自备肘子。你这饭量,非吃垮我不可。” “嗨,这还要你说,回头扛一头猪给你,我只要肘子,别的肉送你家弟弟妹妹了……” 37、考考考 正式开学上课之后,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的打量着实让原故鸿烦恼了一阵。好在学生的首要任务仍然是念书,随着第一次月考临近,大家很快就没时间管原故鸿的个人情况了。 吴丰年因为盘算农家乐不成反带累他爹受了一顿气,回到学校又被郑义那么一宣传,心里更加憋火。 转眼到了月考时,吴丰年以前在初中是数一数二的成绩——这孩子虽然十分骄纵很有些纨绔子弟富二代的脾气,成绩却一直很好,都是他老子拿皮带抽出来的,考试成绩不好更要停零花钱。因为原故鸿、花妹子他们的竞争,吴丰年进入高中后就没进过年级前三,拿到手的零花钱和以前一比,别提多悲剧了。 难得这一次月考,原故鸿没参加补课,花妹子家在乡下,临时出了事也没有回来补课,吴丰年比他们多上了二十天课,心里很有把握,不信还考不过他们。 然而这第一次月考,题目出得相当难。至少吴丰年拿到数学卷子翻过来一看大题就傻眼了。 原故鸿却没觉得难,感觉难度和他寒假做的那几十张卷子差不多,所以他和往常一样,扫了一眼大题,打好思路,开考铃一响就刷刷刷开始演算,没多久填空题选择题就做了一多半,原故鸿又找老师要了三张草稿纸,继续刷刷刷。 几乎所有一中人都知道,原故鸿做题速度快,质量好,几乎不出错,就是没想到题目陡然变难这么多,他还能下笔如飞。 悲剧的吴丰年就坐在原故鸿斜侧后方,正因为大题很难而烦躁,一抬头又看见原故鸿奋笔疾书的样子,心里就慌了。做数学题最重要的就是节奏和镇定,他还没进入节奏就先慌乱了,于是这一堂数学考试的结果可想而知。 原故鸿最喜欢的科目就是数学,一张卷子做下来,顺手顺心极了,还能留时间慢慢地检查,却不知道背后有个数学本来还不错的娃,一败涂地。 吴丰年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小朋友,但是从遇到原故鸿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受打击。自家保镖被人捏着手腕指挥干活,想拿权势压人吧反被压,连一向擅长的考试都考不过人家。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一中哀鸿遍野,只有原故鸿,仍然以主观题3%失分率的成绩笑傲榜首,而且这一次,因为题目难度加大,原故鸿和第二名的分数距离拉开到了七十分。 一次考试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大多数学生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只有原故鸿稍微忙一点,课余时间找他来讨论问题的同学越来越多,有的人是真心来请教的,有的人是来旁敲侧击农家乐那事的,还有的人却是打着占用他的时间就不信下次考试他还能考那么好的念头。 原故鸿对他们的这点小心思门儿清,只是不大在意,现在他有一手技术,走到哪吃不上一口饭?于是他对前途反而不是很上心,成绩神马的,尽力就好,不求完美。 唯一一个跌倒之后爬不起来的大概就是吴丰年了。自从在考场被原故鸿做题的气场吓到之后,就再没缓过来,第二次月考又考砸了数学。原故鸿依旧笑傲群雄——其实到了他这个份上,别人已经只有佩服没有嫉妒的份儿了。况且他还很会做人,上半年有个奥数竞赛,本来所有老师一起推荐原故鸿参加,原故鸿自己选择了拒绝。参加这个奥数竞赛更多的是为高考加分,原故鸿不需要这个,至于打到国际上为国争光……笑,大种花家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输过吗? 原故鸿没办法参加奥数竞赛还有个原因,就是试验田挂靠军方实验室成功了。天知道没有实验器材没有成文报告的一块荒地是怎么挂靠成功的,总之邵老爷子给试验田拿到了配备警卫的资格,也顺便把原妈妈的福利院和农家乐全部纳入军方的控制范围,至少福利院的安全不用原故鸿再担心了,他只要做好培养基,培育好种子就好。 年前邵骠鹞送到实验室的那几盆种子也有了结果,证明确实是需要培养基才能发育成功,否则即使能成功地发芽,存活率还是无限接近于0。 邵老爷子和原故鸿商量着,要不就把小荒山一片做成专供培养基和种子的农田,原故鸿觉得这个设定比直接在小荒山种植种子的原计划好多了,没二话点头就同意。于是接下来就是测试种子的退化期和培养基的消耗问题,军方牵头找了种花种业联盟加盟研究,终于在原故鸿的高一结束前,拿到了测试报告。 培养基的退化速度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函数,大概从第二年起,效率就只有第一年的一半,到第三年完全退化为普通土地,原故鸿将半退化的培养基培养到巅峰状态需要的时间远远少于将彻底退化的土地重新培养好,所以培养基每两年更新一次。 种子的退化速度和品种有关,一般第二代种子只有第一代种子效果的一半,抗癌草退化最快,十代种子就无效了,瘦身草只退化一次,再往后的退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邵骠鹞代表原故鸿和军方、种业联盟又做了一次谈判,最后军方只拿走了治疗绝症的那部分种子,瘦身种子等等以保健为主的种子,完全交给云深集团自主运营。原故鸿在云深集团的股份仍然由他自己持有,配药将不再由原故鸿直接提供,而是由军方和原故鸿合作的实验室提供。军方拿走的部分种子的使用仍然遵循原故鸿定下的几条标准,不过不排除产量上升后放宽标准限制。 邵骠鹞没让原故鸿插手谈判的事,所有的情况他一个人扛,代价是到接近暑假的时候,邵骠鹞瘦了二十斤,几乎快没人形了。原故鸿考完期末考试,从警卫那里得知邵骠鹞来了,赶紧做了一桌子好菜请他吃饭,一瞅见那骷髅样的人,差点心脏病发作,又是大鱼大肉,又是各种强身健体的种子猛灌,过了一周才养好。 邵老爷子一边嫌原故鸿娇惯孙子嫌孙子做这点小事还能累趴下,一边一脸得瑟地炫耀“我孙子就是厉害我孙子一个人能干趴军方十大佬”,原故鸿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邵骠鹞拿回来的各种合同,原故鸿一个字也没看,他也懒得看,只问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能得到什么行。 他要做的事并不多,除了生产种子就是培育培养基。培养基好操作,暑假两个月足够母树培养一座小山头那么多的培养基了,日常更新,一个月三天假也差不多,唯一不方便的地方是他不能到处旅游,好在他也并不喜欢出门。种子就更好操作了,云深集团的销量了得,母树的能量每天都在溢出状态,巴不得再多生产一些呢。 至于合作变化啊监控之类的,原故鸿相信邵骠鹞不会害他,更相信邵老爷子的操守,自然就不怎么关心了。 他的基金也是在这时候办好的,挂名在云深集团底下,对外说法是云深集团赞助原妈妈福利院做起来的基金。云深集团不用花钱就能得个善事的名声,赵家夫妻很乐意。基金里所有的钱都是原故鸿的,由原妈妈福利院运营。 两件事撞在一起,原故鸿整个一年都很忙,那当然顾不上什么竞赛了。 38、救一棵草 原故鸿这边忙着的时候,X省也没安静,在政治角力中,李书记完胜,妥妥地奔着明年的换届去了,落败的几方不必赘述,牵连ABC三集团也不用说了,吴丰年家就此告别X城上流社会,王京暑假来福利院度假时说,吴丰年已经退学了,估计要和父母一起回老家。涉及到政治斗争,他家能全身而退,只散了家财,还有个退步抽身的余地,已然很不容易。 吴丰年和原故鸿并没有特别大的交情,原故鸿虽然讨厌他两次算计自己,但是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他现在忙着做培养基还来不及呢。 第一批种子和培养基七月份由军方带走了,后来听说生长良好,收获指日可待。原故鸿也就撒开手不管那边了。 母树现在可忙可忙,培养基刮走了一个山头的土壤和草皮,好在实验室又给补齐了,原故鸿还得继续改造新送来的那一片土壤。后来邵骠鹞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于是自掏腰包定了一片专门用来做培养基的架子,以后就不用再刮地皮了。 鉴于母树改造植物和微生物是有范围的,只要在一个范围里都可以进行,原故鸿只要呆在小荒山附近就可以做培养基,于是他就过上了宅男的日子。 每天打打拳练练刀,给小朋友们做饭做衣服——虽然现在买得起好衣服了,但是挑剔的小妹妹们表示还是要穿哥哥做的,原故鸿只好继续他的裁缝人生。每天清早原故鸿上山巡个山,和住在山上的老爷子唠嗑两句,摘几个新鲜水果下山喂孩子,白天就在自己房间窝着,除了做题做衣服,就是刷微博,刷某宝,刷某涯,刷论坛……直到某一天他进了一家文学网,新世界的大门又打开了。 原故鸿在文学网上蹲了七八天,又顺着网线爬到某论坛上,最后在七月中的一个晚上爬到邵老爷子的院子里,和邵老爷子探讨起种花家的军事科技问题了,邵老爷子一直很看好原故鸿的智商,特别希望把原故鸿带上军备研究的不归路,难得原故鸿主动提起这个问题,邵老爷子就在原故鸿跟前狠狠哭了次穷,神马种花家的发动机虽然一直在进步,但是就是破不了大瓶颈,神马电池容量上不去,材料累积缺数据,隐形灰机受制于人,爱抚娘娘也用了别国的资料才制造出来等等等等……听得原故鸿心里激动异常——他没想过走科研路线,他知道自己没那天分,他想的是母树。 一边和邵老爷子聊着,原故鸿就一边在心里问母树,它能升到多少级,能造出些什么东西。母树用十分得瑟的语气告诉他,只要他想没有造不出的,具体是什么反正就是不说,那语气傲娇得……原故鸿要是能把母树从自己身体里拽出来,肯定愿意拽它爆打一顿的。 母树似乎很喜欢邵老爷子,它的很多脾气性格在向着邵老爷子的方向发展。所以得瑟完了它还是乖乖说了正事,一级三阶可以产出生物种子,整个一级都还在生物的概念上。 升到二级之后就会出现科技雏形,二级种子的产物是能量、灵气和合成材料,因为二级种子已经不再只针对生物,在针对生物的同时,具有针对无机物的功能。上次吴丰年诬陷原故鸿打小抄时,原故鸿用的除污孢子其实已经接近二级种子的雏形,只是当时的除污孢子不具备生产材料的功能。 升到三级之后就彻底脱离了生物的范畴——没错,三级三阶全部都是科技产物,母树的来源是科技星球,所以第三级就是科技产物了。具体有哪些,母树现在感觉不到,可以肯定的,不会是地球上近年可能出现的物品……不过原故鸿升到三级三阶,没有意外的话还得四十年,积攒能量,又得二十年。 原故鸿听了又想把母树抽一顿,母树调侃完,又很懂事地说,它先想想有没有啥办法能加快升级,顺便再想想能不能把原故鸿的命弄长点——这个还真有,一级三阶顶级种子就是生机加持,就算是邵老爷子,服一剂药下去,妥妥的再活十年。 原故鸿心安了,母树虽然傲娇了点,毕竟还是乖巧的。 邵老爷子侃完大山,拍拍原故鸿的肩膀:“种花家的未来在你们肩上,努力!” 原故鸿连连点头,回去就和母树研究升级的方法了。 母树升级要求就俩,第一,本体够粗壮;第二,灵气达标。 灵气只能通过改造附近的植物获得,本体成长则有两个条件,一是作为宿体的原故鸿自己成长,二是母树自己成长——那是需要很多能量和灵气进补的。 所以原故鸿现在就得努力改造培养基——只要培养基改好了种上种子,天南地北的母树都能汲取灵气,所以即使被改造的培养基送到帝京也能给母树提供灵气。 有这话撑着,原故鸿就老老实实在山上改培养基制作种子,效率之高,让实验室都想给原故鸿颁锦旗了。 整个暑假,原故鸿出门的次数一巴掌都数的过来,第一次是带细犬小妮去看大夫。 小妮怀孕了,原故鸿很紧张,院子里那么多孩子等着看小狗宝宝,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生命的出生,很是期待,于是原故鸿在“芃芃其麦”的建议下,特别带小妮去了趟最好的宠物诊所做检查。 那个宠物诊所在原故鸿经常买花木的花鸟鱼虫一条街上,所以原故鸿牵着小妮,沿途好多老板和他打招呼,还说家里到了新的花木要不要看一看,母树也不时蹦个提醒,告诉他哪哪哪有个好东西记得买回来,原故鸿乐呵呵地招呼着老板,也乐呵呵地和母树表示记下来了。 大概行到戚家花圃前面的时候,母树响起了“lock-on”提醒,原故鸿抱起比自己轻不了多少的小妮转身一看,少少几个行人急匆匆地走过,不远处一辆银灰色的车打着双跳。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辆车发动了,并且直直地朝他撞来。 之后原故鸿做的一切反应几乎都是条件反射。转身侧躲,带着那车蛇形了几十米,最后在一家停业的花圃门口躲开了它,那辆车直直地冲进花圃,原故鸿在最后一次闪躲时终于看清了司机——是吴丰年。这个还没成年、没拿到驾照的少年,竟然开着车出现在这里? 汽车开进花圃后就停火了,刚才四处逃散的路人纷纷围过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大圈,有人掏出手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原故鸿匆匆把小妮送到不远处的宠物医院,仍然折回到现场,听见大家纷纷讨论这娃是来卖名贵花木的,听说家里出了问题云云,估计是心态不正常自杀吧……还好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立即死亡,还有得救。 原故鸿听到这,一句话不说,悄悄转身走了。他能说啥?说吴丰年撞车是对着他来的?他并没有证据,而且他也没受伤,就算捅上去,除了在这事里陷几个月,还能怎么样?所以原故鸿心里愤怒归愤怒,却没有多做纠缠,只是转头离开人群往宠物医院走去。 没走两步,原故鸿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韩……笑姐姐?你怎么在这啊?” 蹲在地上发愁的人可不就是H大的妹子韩笑? 原故鸿走到她对面,才看到地上有一盆摔得乱七八糟的兰花。韩笑一边收拾满地狼藉,一边抽着鼻子,抬头看他:“啊是雁子啊。你怎么在这?” “送小妮来检查。你这是,怎么了?”原故鸿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脆弱的兰花小心拢起来。 “还不是刚才那个疯子横冲直撞,我躲呀,一个没站稳,兰花就这样了。这可是我们系刚刚才培育出来的梅花兰,名字都还没取呢,明年要拿去参展的呀。” 韩笑的语气非常不稳定,显得很急躁,原故鸿正要安慰她几句,母树忽然躁动了一下:“雁子雁子,能不能想法把这个家伙带回去?” 原故鸿感受到母树的喜悦,想来应该是件好事,所以不多交流,只埋头帮韩笑收拾残局,又问:“这么贵重的花,你送到这里来做什么呀?” 韩笑急得快哭了:“它病了,咱们系治不好,杨教授让我送到朱老板的兰圃来治治看。这叫我怎么回去交差啊。” 被收拾妥当的兰花确实可怜巴巴的,茎都断了好几根,原故鸿还看见它的根部出现了严重的腐烂问题,敲敲母树一问,母树表示如果它不出手,就算没经过这一摔,这兰花也很难存活。 “笑姐姐……要是你信得过我,让我带它回去,没准还有一线希望。” 韩笑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你知道的啦,我是个玩药材的。福利院附近的花草树木都是我维护的,要是没点绝活,山上的花花草草能长那么好?你这个兰花呢是从根部开始烂了,估计是新品系不稳定,所以比别的兰花更娇弱。说得不好听,即使送到兰圃里去,也不一定能活。外头的兰圃和你们学校的花圃水平能相差多少啊?” “那总得试一试嘛,万一朱总有办法可以治呢?” “那为啥不交给我试试?至少我这里失败了,能赔得起钱是不是?估计这盆兰花,品相最好的时候,也就是三十万左右吧?” “……啊,教授是这么说的。” “那么你可以放心了,我开个欠条给你。安啦安啦,没有八分把握我才不会开这个口呢。”原故鸿确定母树能治好这棵小兰花,拍着胸脯做了保证。韩笑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原故鸿的坚定和自信给了她莫大勇气。之后原故鸿把处理好的兰花交还给她时,韩笑又哭又笑说自己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还好当时她有足够的勇气做了这个选择。 39、订婚 原故鸿拿到了兰花,从旁边小店买了塑料薄膜打包好放在背包里,然后去宠物医院接小妮。小妮的状况挺好的,原故鸿牵它走到市场外面,骑上自己的小电动车,把小妮送到后座的笼子里,开起小电动一路平平安安地就回福利院了。 福利院里却热闹极了,原故鸿老远就听见小朋友们吵吵闹闹的声音,院里的停车坪上挺着三辆车——王京家的、李明珠家的,还有一家挂着帝京牌照的。 李明珠、王京正在陪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 邵骠鹞和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在一旁束手束脚地站着,那两个大男人肢体十分僵硬,原故鸿目测他们不大擅长和小朋友们相处。 “明珠姐,大邵,你们怎么在啊。”原故鸿推着车进门,立马被一大群小朋友包围了。小朋友们争先恐后地问小妮怎么样,小妮似乎知道他们比较关注自己,在笼子里欢乐地甩着尾巴。 王京上前帮他停车、放出小妮,小妮窜出笼子,立刻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滚成了一团,原故鸿管不住,也不想管,就随他们去玩耍了。 李明珠巧笑嫣然,那笑容里又带着一分羞涩:“我来蹭饭的……嗯然后有个事儿,想请你卖个面子。” “学姐有事尽管直说,做学弟的还能拒绝啊。” 李明珠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红色,原故鸿和她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红,李明珠很是扭捏了一阵,才说:“等高考录取通知书到了,我就要订婚了。到时候想请你来给我的订婚宴做大厨。放心,不是大宴会,是我和二邵家里几个人的小宴,一共才十二个人。” 王京补充说:“我爷爷是见证人,所以还有我爷爷和我。” 原故鸿略微有些吃惊,他发现他们的世界真是无法理解,李明珠姐才十八岁耶,就订婚了。 邵骠鹞在一旁说:“男方是我弟弟,你来认一下,我弟,邵骠骑。” 原故鸿这才注意到邵骠鹞身边的那个男人,比邵骠鹞还高些,皮肤黝黑,俩眼睛似乎有寒光。看得出来他在尽量压制自己的一些气势。 在邵骠鹞的引见下,邵骠骑伸手和原故鸿认识了一下:“你好,我是邵骠骑,你可以叫我二邵。我知道你是雁子,久闻大名。” “……噗,我哪有什么大名啊。还是二邵的名声更大些。”原故鸿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二邵和李明珠的年纪,深深觉得这是老牛吃嫩草的典范啊,二邵应该比李明珠大七八岁呢! 晚上做饭的时候,原故鸿就死拖着王京在厨房帮忙,指使他洗菜杀鸡,顺便问问李明珠那是怎么回事。 王京并没觉得这事有啥要保密的,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李家以前也在帝京军区么,和邵司令住一个院的,明珠姐和二邵那是青梅竹马,明珠姐上小学的时候二邵念高中,是二邵每天接送她,直到二邵念军校为止。后来明珠姐不是出事了吗,二邵千辛万苦才从部队请假出来,直接找上李家,提出想娶明珠姐。不过当时那样,李家哪肯同意,二邵就回家做通了邵爷爷的工作,转头邵爷爷亲自开了口,李家就松口说只要女儿愿意,他们也没啥可阻拦的是不是?明珠姐肯定也不愿意啊,就拖到你治好了明珠姐,明珠姐不是上半年满十八了么,一满十八就问邵家,当年的提亲还算数不算数——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横竖先订婚而已,正式结婚得明珠姐大学毕业以后了吧……说真的,咱们这个圈里的人,想找个自己喜欢又合得来的人不容易。明珠姐和二邵虽然性格差得远,但是从小到大一直很好。” “哦……二邵还真是个长情人。明珠姐以后一定很幸福。” “我也这么想,唉,可惜,我家方圆十里就没个妹子,不然我也愿意要青梅竹马的姑娘。”王京对比自己的成长经历,很是叹息了一番。 原故鸿起初是担心李明珠这桩婚事不过是政治联姻,听王京这么一说,是郎情妾意,原故鸿就打消了那点担忧。 晚餐照例是宾主尽欢。邵老爷子难得下了一次山,带着八个警卫,抢占了小朋友们吃饭的地方。为此邵老爷子不得不同意带小朋友们去游乐场玩一天,晚上还要带他们吃肯爷爷。 邵司令不在,邵老爷子就挑起了父亲的职责,毫不客气地对孙子说:“明珠是你自己求来的,将来好好过日子。不准欺负人家。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不起人家,我打断你的腿交给李家处置。” 二邵脊背一挺:“是,爷爷。” 邵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和颜悦色地对李明珠说:“骠骑看着安静,其实很淘气,你性格稳重,务必帮我们管住他。他要是不服管,随你打,他要是敢还口,你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李明珠往邵骠骑那里看一眼,邵骠骑不动如山,视线却正好偷偷飘到她身上。李明珠笑靥如花,说:“有爷爷这句话呀,我就放心了。爷爷,我敬您,祝爷爷事事顺心如意。” “乖,乖。好,酒我喝啦,大家开饭吧。”邵老爷子对李明珠再满意也没有了,招呼着大家开动。老爷子、昌秘书、邵骠鹞、邵骠骑、王京都有点军队里的习惯,一上桌子风卷残云,还好李明珠和原故鸿都早有准备,早在做菜的时候两个人就偷偷摸摸吃了个六分饱。 李明珠悄悄记下了邵骠骑重点关照的几道菜,等原故鸿收拾好残局回到后院,她就悄悄过来请教那几道菜怎么做。原故鸿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将兰花丢给母树关照之后,原故鸿带李明珠到厨房传道授业。原故鸿教得认真,李明珠学得认真,不一会儿原故鸿让她上手做做看,倒也有模有样,原故鸿夸声聪明,小姑娘乐得双眼笑弯弯。 晚上王京在原故鸿房里蹭床,又说起他们那个圈里的事来,其实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至少邵家就不讲究,不然邵家的三儿子不会娶了一位毫无根基的农村姑娘,邵家二儿子不会娶一个开小超市的店老板。 但是,由于生长环境的限制,他们这个圈里的人,很少能和圈外人看对眼,所以最后凑合的多数是圈内人——那也就是凑合,圈子就这么大,圈里谁的谁没谁的把柄啊,男的女的年纪都大了,没找到真爱,看看对方人品还行,年纪也对,又知根知底,那就凑合着过日子了呗。 邵家老二邵书记能和苗夫人走在一起,多半是因为苗夫人漂亮会哄人,邵老爷子虽然不喜欢苗夫人,可究竟也没拆散他们。 邵家老三邵参谋娶了袁家姑娘,那姑娘出身平民之家,祖父外祖父都是上过战场的,父亲虽然是土里刨食的农民,家风却一直带几分烈性。当年袁家姑娘带着外祖父的遗书到京里找人——她开国前夕她外祖父在京里借过一个老伙计的钱,她是来还钱的,只是找不到人。恰好邵参谋那时候在派出所办事,听她说的部队番号耳熟,就顺便帮了她一把。不到仨月,就把人带到邵老爷子跟前,不到半年,扯证办酒正式过门,十几年过去夫妻两个关系还好得和新婚时候似的。 这都是例外。 对比这些例外,圈内能正式相恋走到一起的李明珠和邵骠骑就更加例外了。王京说起这一对来,话里话外的羡慕,绝不带半点作假。 40、搜刮与反打劫 李明珠和王京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晚上就回家了,王京要上课,李明珠临走拿了一张菜谱,她要回家准备订婚宴,两人都很忙,能在山上吃两顿饭,过一晚,简直就和做梦一样。 原故鸿在日常生活之外又多了一项照顾兰花,有母树的逆天灵气改造和生产的针对植物的药物种子,这棵兰花很快就恢复了生机。 直到这时候原故鸿才知道为什么母树会要求带它回来。这棵兰花的改造时间只有普通植物的三分之一不到,能产生的灵气则高达七至八倍。 母树也觉得这很奇妙,怎么植物还能有这么大的差距的?它之前只是因为发现这棵兰花的求生意志特别强才把它弄回来的,却没想到有这样的收获啊。 原故鸿和母树商量一下,决定去一趟韩笑所在的兰圃,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兰草,不拘用什么方法,弄一些来,就像现在这棵梅花兰,母树用能量和灵气催发一枝分芽,顺顺利利地留下种,这样的兰花如果能有几片,母树升级的速度就会有很大的提升。 母树的升级速度刚刚有了点希望,军方实验室那边已经正式拿出了成果。 原故鸿年前种的那几颗抗癌草种子如今已经开始繁育第三代了,第三代一共有三千多株苗,预测实际药效为第一代的百分之五十,一株苗除去留种部分,剩下的种子可以供两位癌症患者彻底治愈,或供三位晚期患者延续生命。 军方联合种业实验室刚刚公布消息的时候,很安静。然后那一则简短的说明迅速扩散到全国乃至其他国家,质疑的远远多于相信的,直到先前治愈的案例一个一个披露,质疑的风向一夜之间变为追捧。 紧接着实验室又公布了药品的申请规则——80块成本费,国家担负;接受者必须是无力负担治疗费用的晚期患者,或者是科研学术成果科学家、技术人员,其中晚期患者且无力继续维系治疗者优先。至于外国友人,抱歉,暂不开放对外治疗,迫切需要的人可以提提中文申请书,种花国将派出专业人士审核——其实这个专业人士就是原故鸿。 加上原故鸿自己弄出来的一代种子,抗癌药的产量已经达到5000人份每天,理论上已经宽松了许多,所以国内的申请书由实验室审核,国外的才会落到原故鸿这里来。 起先原故鸿还是会从百忙之中抽点时间看看的,发现申请人大多非富即贵后原故鸿就不乐意了——他这个人没什么圣母情怀,弄出这个药并且把成本价压到80块,是为了多灾多难的种花人,并不是为了做普世圣母,国外的人,真有病得要死了一死就全家悲剧的他还可以考虑一下,这么多有钱有势的人,又没有到濒死期,又不是出不起手术钱和其他药物的钱,还过来抢穷人的机会…… 原故鸿准备全部回绝的时候,恰好又刷了本XX站的晚清重生强国文,于是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的新主意是这样的:国际友人你好,鉴于抗癌特效药产量过小,每日能对外供应的数量只有三份,为了公平起见,实验室决定改变审核方式,由原来的专业人士鉴定,改为交易,不接现金,仅接受实物。实物包括种花家流落在外的文物国宝、其他国家的国宝、以及实验室核心实验数据、对华禁售的尖端武器。OVER。 这份通知仅在小范围内流传,八月份第一个吃螃蟹的来了,那位拿了一幅古画,经鉴定属国家一级文物,准许交易一份抗癌药。过了几日,原故鸿听说X国X集团公子绝症被治愈,然后……然后拿各种珍贵的物品换药的申请书就像雪花一样飞到了原故鸿的邮箱。迫于庞大的数量压力,军方联合政府请了好几个博物馆的鉴定团队来负责鉴定、甄别文物。 与之同时到来的是小荒山附近的安保又提了一级。邵老爷子甚至已经在慎重考虑给原故鸿配保镖了。可惜原故鸿虽然把实验田挂在军方名头下,自己却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和paper,他也没有进部队,不够资格申请。邵老爷子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方法,从自己的警卫班里选人轮流跟着原故鸿,幸好等到开学之后原故鸿回校住宿,在学校里还是挺安全的不需要人跟着,不然这么走到哪跟到哪,憋也憋死了。 即使只是短短的一个八月份,原故鸿也很受不了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的生活。要不是急着改造培养基,原故鸿宁可在学校呆着补课。 八月中旬的时候,经过母树灵气滋养和各种药草种子泡水治疗,兰花终于养好了,原故鸿打电话通知韩笑来接,他只来得及说一句“笑姐姐,兰花治好了,你看——”,后面几个字还未出口,韩笑就说:“我马上过来,哎呀妈呀我这个月都睡不着觉!”然后就挂了电话。 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妹子呢。 原故鸿拿漂亮的小花盆把兰花装好放在客厅,拍个照,配个很舍不得的表情发微博上,自己又刷了一会儿微博,qq上属于王京的那个号跳出来:“大八卦!大消息!吴丰年疯了!” “啊?他疯了?” “听说是他开车肇事,把人家镇店的兰花撞毁一架,人家索赔五百万,那位还在病床上急救呢得到消息就疯了。就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我看多半是装的。” “唉……” “你咋还给他叹气呢?” “就是感慨一下,这人有钱没钱命真的不一样。还好,还好我有那么几手绝活。不然……呵呵[摊手]” “所以我爸才叫我和你学啊,我有的是祖辈给的,你有的是自己挣的。” “……哪是我挣的呀,运气而已。”原故鸿边打字边逗逗母树,母树懒洋洋地回应着他。他要是没有母树,现在最多能混个温饱。所以王京一扯这个话题,他就不自然的想引开,“不说废话了,咦你现在不是在补课吗怎么可以挂QQ?” “唉……在上政治课啦……好无聊啊╮(╯▽╰)╭” “好好听课,我不和你说了,渣微博去~” 原故鸿打完这句话就挂起QQ,渣完微博上了淘宝,看到一串旺旺信息都是求订衣服的,想想最近时间充裕,横竖在家宅着,做做手工单也行,于是他又写了个接单公告放在淘宝里,五个衣服名额嗖嗖一下就清空了——妹纸们的战斗力真是无敌啊! 按照下单顺序排好时间,第一套衣服是楚申市一个汉子定给妹子的七夕礼物,一套汉朝的曲裾三重衣,定衣服的汉子自备料子,原故鸿和汉子商量好细节,比如对花不对花,掐牙不掐牙,垂胡袖还是广袖,里头做直裾还是襦裙,裙子是及踝及地还是拖地,袍子是及踝及地还是拖地等等……最后全部定下来,原故鸿报了六百的手工费,汉子表示接受,然后要了原故鸿的地址就把料子寄过来了。 第二个订单来自帝京,一个微博名叫“不亦乐乎”的妹纸定的COS套装,原画衍生的男版七秀,料子自备,首饰也包给原故鸿了,原故鸿对着人设图研究了很久,最后衣服手工费报了两百,首饰等开做了再算。妹纸乐颠颠地要了地址寄料子了。 后面三个妹子都差不多,有定cos的有定汉服的有定礼服的,原故鸿都报了一百五到八百不等的手工费。刚刚聊完,韩笑就到了。 41、神转折 现在的福利院属于X省军区重点关照对象,小朋友们上学放学都有邵老爷子的警卫亲自护送,韩笑现在想到福利院里头来,还得原故鸿亲自去接。 韩笑瞅着福利院墙外的警卫,憋了好久,终于在进屋之后,忍不住问:“你这怎么成禁区了?” “嗨,也不知道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这块地后面的荒山被空军看中拿去做疗养院了。老司令又很喜欢孩子,不叫我们搬走,所以为了安全考虑,就增派了几个警卫。后山上几位老司令的警卫加起来,最多的时候怕有百多人?”他并没有夸大,王周邵卫四位老头子一起聚齐的时候,警卫何止一百号人,整个山上的气氛凝重得都能拧出水来。“不说这个啦,来看看你的宝贝兰花——怎么样,我照顾得不错吧?” 那株病怏怏的兰花现在看起来好了许多,腐烂的根须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茁壮的茎、芽,新长出来的叶子碧翠碧翠,一看就生机盎然。 韩笑戴上手套仔细检查它的根须,过了许久,笑说:“你怎么做到的啊?” “既然是品系不稳定,就稳定它的品系啊。我是个配药师,配个对症的药不难。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专治花木的药品推出了。” “那我就等着了……对了多少钱?可不准不收,学校有经费的。” “我开不了发票,你没法报的,这个就当送你了。你要是真想给钱给我,我也不要,换个要求好不好?嗯……就是你们那个大学里的花圃,能不能让我在外面看一看?” “嘿,这有啥难的。本来就是对外开放的,回头哪个周末你带上身份证学生证来找我。我带你去。”韩笑小心翼翼地抱起小花盆,再三谢过后才离开。 原故鸿自认悄悄留下花芽没告诉韩笑不是什么好事,莫说韩笑不能报销,就是能报销,他也不会收钱的。至于后来的要求他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韩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韩笑谢他,他还想谢她呢。 那株兰花在原故鸿手里很快就发了一片,原故鸿把它分在五个花盆里,放在自己房间,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它们,晚上睡觉前最后一件事还是看看它们。 母树说这货能提供的灵气挺多,就是太娇贵,照顾成本略高,不过总比外头的杂草划算。 原故鸿这里又归入平淡了,但是H大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和他相关的事。 起因还是那株兰花。 原故鸿的判断没有错,那株兰花当时已经“病入膏肓”,杨教授并没指望朱老板能治好它,只是最后碰碰运气。韩笑将恢复健康的兰草带回学校,杨教授兴奋得血压直飙,韩笑又不好解释说自己另找了个十八岁的男孩子救兰花,杨教授以为是朱老板的手艺,当即一个电话打过去感谢,不知道朱老板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应下了这回事,没辩解。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算了,朱老板白捡个感谢,杨教授的宝贝兰花没事,原故鸿赚了一堆兰花芽,皆大欢喜的结局么……这时候,一个知名的兰花收藏家秦宣永送了一盆兰花来。 这又是一盆病入膏肓的兰花,是杨教授的花了十年功夫才培养好的莲瓣兰“天青云白”,价格嘛……也只比“素冠荷鼎”低那么一点点。 它的身价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秦宣永这个人,心性略狠毒,很不好惹。 他和杨教授沟通过天青云白的状态之后,杨教授自认救不了,于是又介绍了朱老板。朱老板可能是被那华丽丽的治疗价格震撼到了,竟然大着胆子应下了,还拍着胸脯说,小事一桩! 结局就是他发现实在治不好而且越治越糟心的时候,傻眼了! 秦宣永彼时正在帝京出差,接到杨教授的电话并不意外,他老人家只是微微一笑:“为了天青,我找过好几个专家。都说不行,我听那个朱老板那么神奇才勉强一试。现在么……倒不是非得他怎么样,只是我最恨这种没本事还要显摆的人。叫他认个错道个歉,这事就了了。” 认错、道歉即意味着朱老板的声誉得一落千丈。 这些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青云白,这株凝聚了杨教授心血的兰花,一天一天衰败下去,杨教授的心都在滴血了。 朱老板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请他帮帮忙讨讨情,他可就靠在圈里的名声过活了,不然为啥别人卖80万的兰花他能卖100万?不然为啥刚入圈的新人都得叫他一声“大哥”,不服他的江湖地位就会连店都开不下去? 杨教授不愿意和他撕破脸,朱老板是爱财了点,真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安慰一番,最后说:“我看那兰花的情况,还没有上回我那个宋锦兰病得厉害,上回那个都治好了,这个天青云白怎么反而不行?” “哎哟我的老大哥也,宋锦兰哪里是我治的!朱老板痛哭流涕,“我就是一时痰迷心窍,你谢我的时候我图个名声没说真话。你那个女学生我见都没见到呀!” ” 杨教授哽了一下,继而生气地说:“那么当时你为什么没把握还要答应治秦家的兰花?” “就是叫痰迷心窍了!唉,谁知道那小子一点面子也不给呢?” “秦宣永的脾气难道你就没听说过……这事我试试能不能给你摆平,但是以后你再这样,谁给你善后?” “我谢谢您嘞老大哥!”朱老板转忧为喜,“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我他妈再也不找事了!” 杨教授说要给他摆平,其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挂了电话,他就走到实验室叫韩笑到自己的办公室,直接问:“上回宋锦兰……你是送到哪里去治的?” “啊?”韩笑心虚了。 “不准扯谎,我知道你没送到朱老板那里。” “是……是……这个……”韩笑很没骨气地想全招了,但是一想到原故鸿那个年纪,她突然发现自己当初能把花交给原故鸿简直就是抽风了!“请问,教授,是兰花出问题了吗?” “宋锦挺好。是另一株兰花有问题。天青云白你记得吧?它快死了,他主人送花过来,咱们花圃治不好。所以想找那位大师试试。” “这个……” “直说。” “好吧,是个种田的先生,不怎么接外面的单子,我骑车自由行的时候在他家休息,所以认识了。” “能请得动他吗?” “我……试试。”韩笑有些僵硬地说,“能不能问一下,治疗费能出多少?那位小先生有一大堆家人要养呢。” “身价一千万的兰花,治疗费还能便宜了?你和他联系一下,找个时间送花过去。” “噢——”韩笑拉长了声音。 “好了,去吧。再认真点,上次你交的paper不错,我已经改好发你邮箱了,你再改改。” “好的教授。” 42、有关一棵草的投毒案 杨教授和韩笑就这么说定了,于是开学后不久,原故鸿接到了韩笑软磨硬缠的来电请求,最后抱着“也许能找到更好的提供灵气的植物”的想法答应了。 周六晚上刚放学,韩笑就抱着兰花准时出现在一中门口。 她刚进入一中方圆十里的范围,原故鸿就察觉到了。 母树感应到了那株兰花,在原故鸿心里满地打滚强烈要求分花芽。 比“宋锦”还要高几倍的灵气产量啊!放走了它就从此改名叫公树! 原故鸿好不容易安抚好母树,一下课就飞奔到门外接手天青云白。 母树的灵气张牙舞爪地扑上去,瞬间把那小兰草包围了。 原故鸿抱起兰草,稍微检查了一下,韩笑结结巴巴地说着条件,原故鸿一个字也没听,韩笑最后说:“……当然你觉得为难,也没关系——” “那我就把它带回去了。等治好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啊等等,你真要答应啊?” “不答应,难道看着笑姐姐为难吗?”原故鸿和母树沟通过,母树表示能治,他就决定答应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兰花的主人,是个非常厉害的老总。前面那位朱老板,因为治不好又拍胸脯说能治好,现在被他逼得要公开道歉认错。万一你也治不好,那,不知道会怎样啊!” “治好就行了。放心啦等我消息。不过他家既然有钱,那治疗费一分也不能少哦。” “这个肯定了。不过你真能——” 原故鸿笑眯眯地打断她:“等我通知,嗯?” “——嘶——好吧。”韩笑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她掏出手机,选了几个名片发给原故鸿:“这是我教授的号,这是朱老板的号,这是那位老总秘书的号,有事找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行。” “嗯哪。” 原故鸿和老师说明情况后就回福利院了,母树神神叨叨的,用灵气给兰花梳理脉络,又让原故鸿弄了几颗种子泡水给它洗根部。原故鸿被迫接受来自母树的怨念:小可怜,被人种在不合适的地方,被有害的东西毒害了等等。 一直在自顾自忙着做点心的原故鸿,听到这里,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害的东西?” “是呀。”母树愤愤地说,“讨厌的人类啊……额我不是说你。” “奇怪,这株兰花可以说是天价也不为过,一定被照料得很好,怎么会沾到有害的东西呢。”原故鸿直觉有些不对之处。 “是吗?”母树像个傲娇的孩子一样哼哼一声,“还有残留呢,让我来看看这是神马!” 不一会儿,母树就把兰花根部残留的有害物质的痕迹分析出来了。 “是一种被你们称为氡的气体。”母树紧接着报了一大堆氡的性质,最后强调说:“有非常强的辐射性,不仅会伤害兰花,还会伤害附近的人。自然环境下也有,但是浓度绝对没有这样高,估计浓度高于正常值几百倍。” “半衰期这么短的稀有气体……出现在花圃里?”原故鸿很快就察觉出不对来,他马上翻出手机通讯录,一个电话打给杨教授,初步沟通过身份之后,原故鸿非常简洁明了地说清了自己的意思:“刚才对送来治疗的天青云白做了初步检查,发现它可能是中毒了。而导致其中毒的毒物,是非常罕见的药物,能否让我和它的主人直接聊一聊?我需要确认致害药品的成分和来源,以免治好它送回去又接触毒源。” 杨教授不疑有他,爽快地应承下来,然后打秦宣永的私人电话转告。 秦宣永不像杨教授这个一辈子都在实验室的书生一样单纯。原故鸿的潜意思他一听就懂了。 “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然后转告他,晚上八点我亲自和他说。”对聪明人,秦宣永一向直接。 杨教授毫不怀疑,和秦宣永商量好了之后就打回给原故鸿,末了还叮嘱他,秦宣永是个非常成功的企业家,和他交好绝对没有坏处,他的脾气不太好,要是有难听的话,请原故鸿多多忍耐。 原故鸿当然满口答应着。 晚上。 原故鸿像所有的宅男一样刷着论坛,和披着马甲的看不见的网友唠嗑或者掐架。 时钟指向八点,手机准时响起来,原故鸿看了来电显示,是秦宣永的号,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青年男人的声音:“你好,我是秦宣永。” 秦宣永在拿到原故鸿的手机号之后就立刻针对原故鸿做了一番调查。原故鸿的部分资料很简单,孤儿院的孤儿,云深集团的配药师,一中尖子生。但是还有些资料是保密的,以秦宣永的能量,短短几个小时,也只能知道将他的资料列入保密级的申请方是帝京大军区。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更值得玩味的是他的年纪……今年才满十八,竟然能治好连H大的教授都无能为力的病。 抱着难得的好奇心,秦宣永准时给原故鸿打了这个电话。 原故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部分资料已经在秦宣永那儿过了一遍,和秦宣永互通姓名之后,原故鸿直截了当地告诉它兰花的问题:“……是的,导致天青云白生病的毒源是氡气。室内可能会有这种气体,但是不可能达到致使兰花在短时间急剧衰败的浓度。所以我怀疑,最近,您家的花圃是否有变动,致使氡气源混入其中。”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秦宣永轻笑,他的手握着一支钢笔,清晰地画出兰圃的情况,“我觉得你可以放下担忧,准确地说出你的怀疑。我认为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好吧。我怀疑,是有人想谋杀天青云白的主人,或者是经常去照看它的人。嫌疑人将氡气源埋入天青云白根部的土壤,让氡气一点一点挥发出来,达到致癌的目的。一次不行,可以多次。氡气无色无味,在大医院和实验室可以通过各种渠道购买,使用时很难被人察觉。天青云白是新品系兰花,品系并不稳定,对辐射的反应太大,所以才会在短期内显现出严重的病症。这种意义上,您真应该感谢天青云白。对了,如果近期内您曾经多次接近花房或者兰圃,我建议您去大医院,做一次辐射检查。” “好的,谢谢你,小朋友。”秦宣永微笑着,手中的钢笔写下几个人名,笔尖戳破白纸,他说,“我会去做检查。天青云白就拜托你治疗了。作为谢礼,我答应你一个条件,钱权人情随便开。” 原故鸿有点不太喜欢他的语气,所以只说:“秦总说笑,说好治疗费是多少就是多少。请务必记得检查身体,如果不幸因为氡气辐射已经产生病变,记得及早治疗。这么晚,我就不打扰了。” “好的,晚安。”伴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定,秦宣永手中的钢笔咔哒一声折为两段。 脸上笑意仍在,眼中杀气已现。 一场家族风暴,正在酝酿…… 43、如芒刺在背 远在楚申市的秦家刮起了一场内部肃清风暴,新任总裁秦宣永以谋杀罪指控其弟秦昭久,其母尤碧云为了保住儿子,交出了所有股份,从此后秦家大权彻底收归秦宣永。秦宣永将继母尤碧云和异母弟弟秦昭久逐出本家大宅,另行安置,然后将秦家上下所有异己之人全部解雇,该送法庭送法庭,没犯罪的只是站队站错了也都被他打压到基层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秦宣永培养已久的心腹。 作为种花家数一数二的私有集团,秦家的一番变故,自然被大多数人看在了眼里。 大多数人都表示感慨,秦家老总裁去世得早,儿子秦宣永二十岁上位,和尤碧云斗了八年,虽然秦宣永的势力一直在增强,但是受到的掣肘也不少,很多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结果这时候尤碧云她儿子闹了这么一出谋杀……啧啧,秦宣永狠厉抄底,秦家顺利完成权力过渡,眼看着一旦整合完毕,以秦家的势力和秦宣永的个人能力,势将更上一层楼,这些商界大鳄能不捶胸顿足? 当然也有人希望看到这个结果,权力的顺利过渡总是好的,好过起动荡。秦家的摊子太大,秦家出点动荡,没准会影响到大盘子。 军商两界都沾边的邵骠鹞就是这么想的。邵骠鹞和秦宣永有过业务上的往来。两人年纪差不多,能力也难分高下,难得又不是敌人,总有那么点影响惜英雄的感觉。所以秦宣永拉下继母后,邵骠鹞第一个向他道贺。 秦宣永整合好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京拜会大佬们,“顺便”去X省接自己的宝贝兰花。 天青云白的病已经治好了,现在在杨教授的花圃里放着。这一天恰好原故鸿也在花圃,母树兴致勃勃地选这个选那个,原故鸿被聒噪得受不了,忍不住把它抽回角落蹲着去了。 天青云白养病期间被原故鸿弄了一株花芽,目前长势良好,母树估计它的灵气产量应该比宋锦还要高好几倍。 送走天青云白的时候,母树都快要哭了,撒泼打滚地要原故鸿私吞它。 原故鸿不知道母树对天青云白哪来这么深的感情,这才刚一进兰花圃呢,母树的灵气就包上去了。这是原故鸿第一次看见母树将灵气白送给别的植物——之前送出去要收回来的,这次母树没有收回来的打算。 杨教授拉着原故鸿狠狠地感谢了一番,然后很自豪地介绍花圃里各个品系的兰花,母树标记了几种,原故鸿试着提出购买的需求,杨教授说有一些已经成为独立品系可以出售,另一些还需要培养几代,原故鸿也不强求,最后选了八株莲瓣兰三株梅兰,正在算价呢,一个声音插进来:“杨老哥,他的兰花钱,我出了。” 声音是秦宣永的。 原故鸿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穿着干干净净的竖条纹衬衣和笔挺笔挺的黑西裤,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非常干净利落。秦宣永的真人和他的声音给人的感觉一样,有点惊艳,惊艳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和侵略性。 杨教授从花丛里直起腰来:“哦呀,秦总啊。来来来,介绍一下,秦总,秦宣永;雁子,原故鸿。” “久仰。”原故鸿先伸出手。 秦宣永握住他的手:“应该我说久仰。老杨,雁子要的花都算我的,一共多少?” “十一盆,五十六万。” “嗯,都搬到我的车上,一会我送过去。”秦宣永直接撇开原故鸿做了安排,然后示意助理拿出一个信封,双手托给原故鸿:“原来报的治疗费是天青云白的十分之一身价,一百二十万,都在这张卡里,密码123456。感谢你救活我的天青云白。刚才我在观察室看它,好像比在家时更精神。” “好说。不过买兰花的钱从这张卡里划吧,多的我不要。”原故鸿才不推辞自己应该拿的那份呢,“以后还有花草病了欢迎继续找我。” 秦宣永避开买花钱的问题,说:“应该不会了吧。毒源已经拔除。哦,感谢你的提醒,我做了检查,还好,没受影响。” “那真是万幸。”原故鸿直觉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触。如果说邵骠鹞的战斗力是100,秦宣永的战斗力就是90,但是邵骠鹞表现在外的攻击力只有60,秦宣永却有120。原故鸿讨厌这种感觉。 他今天来还带了一批母树种子,用来增强花木的生命力,本来还想当场试验一下的,无奈气氛略奇怪,实在呆不下去,所以原故鸿只请杨教授做个实验,测定好效果再告诉他。杨教授满口答应下来,原故鸿便说告辞了,秦宣永也向杨教授点点头说先送原故鸿回去,再来接天青云白。 原故鸿背上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和秦宣永在一个空间里真心难受。这时他就有点后悔怎么今天偷懒没骑车,如果骑车来了他就可以说他要骑车回去不劳您送了!可是现在么…… 原故鸿看看一旁端坐的秦宣永,又往车门上靠一靠,恨不得缩成一团。 “我有这么可怕吗?” “有。”原故鸿答得斩钉截铁。 秦宣永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一个半小时后,秦宣永的车稳稳停在福利院门口,原故鸿迫不及待跳下车,和站岗的警卫打个招呼,然后与司机、助理一起搬兰花。 秦宣永是不会做这种体力活的,他点了支烟,站在门口隔着烟雾打量这个并不大的福利院。 井井有条,干净安宁,不像孤儿院,就像个大一点的人家。 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在不远处的小游乐场里玩耍,看见生人也不怕,只是偶尔有几道天真好奇的目光飘过来。 原故鸿安放好母树要的兰花,在心里挣扎片刻,飘过来假假地问:“今天实在谢谢你……那个,要不留下来吃顿便饭吧。”说完他就在心里疯狂祈祷秦宣永赶紧拒绝。 秦宣永不急不慢,晃悠悠抽完一根烟,将袖珍烟灰缸交给助理,笑着说:“好啊。” 原故鸿如果能回到三分钟前,一定会站在三分钟前的自己面前拎住自己的脖子狂摇:叫你假客气!叫你装!装汝女弟! 秦宣永呵呵一笑:“骗你的。我赶回去工作呢,不留了。你好好吃饭吧。后会有期!” 司机跳上车发动,助理给他打开门,妥妥是要走的节奏了。原故鸿被他这么一骗,却觉得其实这个人也没那么可怕嘛……这时,几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齐刷刷在门口临时停车坪停了一排。 44、八你一卦 车上先下来两位秘术,然后是邵老爷子、周老爷子和邵骠鹞。 “雁子回来啦!”邵老爷子先和原故鸿打声招呼,然后才看到一旁的秦宣永,“小秦也在?” 秦宣永眯起眼:“邵老好。今天早上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了。” “所以人事真奇妙啊。怎么你和雁子认识?” 邵老爷子朝原故鸿招招手,原故鸿乖乖跑到他老人家跟前解释说:“我刚去H大买花,秦总送我回来,说是谢谢我治好了他的兰花。”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原来他那盆草是你治好的,世界真小。” 原故鸿笑笑:“邵爷爷和秦总认识?” “他爷爷和我一起扛过枪,建国后经商去了,老交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邵老爷子又说:“小秦,忙吗?” “不忙不忙,正准备找个地方吃晚饭,不知道邵老赏脸不?” “吓,外面有啥好的,你要是不忙,就留下来吃个晚饭。” 秦宣永朝原故鸿笑笑:“恭敬不如从命。” 原故鸿的脸立刻就垮下来了。 晚饭是原故鸿做的,虽然邵老爷子说让厨师去做,原故鸿还是坚持自己下厨。开学后,他一周就能准备一顿晚饭,当然想让邵老爷子吃点好的。不是他自夸,他别的不行,几道压箱底的菜还是相当拿的出手的,不然李明珠订婚的私人宴会也不会请他当主厨。 邵老爷子和秦宣永聊天,邵骠鹞就在一旁作陪,实在闷了出来透气就散到厨房里,看着原故鸿忙忙碌碌像个小蚂蚁,忍不住道:“我帮你。” “帮我?算了吧。倒忙。”原故鸿从锅里抄起飞水的筒子骨放在瓦罐里,转身从水池中捞起泡了很久的白菜撕拉撕拉开,拆成一片一片的,换水继续泡,“去去去,站在这碍手碍脚。” 邵骠鹞默默黑线了一记,退开两步,没话找话:“咦,秦总和你怎么认识的?” “他那盆花不是病了么,就送到我这来了。我呢给他治好了花,还发现有人投毒,就告诉他了。” 邵骠鹞不自然地皱一下眉:“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和他来往当心点。” “嗯嗯。我也感觉到了。好可怕呀,和秦总在一个车里坐着,总觉得有阴风阵阵吹。” 邵骠鹞顿觉舒坦,笑眯眯地说:“也不能都怪他,他若没这点气场,早就被他继母给压服住了。” “唷,又是大宅门里勾心斗角那一套啊?” “是啊。”邵骠鹞简单地把秦家的恩怨八了一遍。 原故鸿感慨富豪人家是非多,忽然端着勺子转身说:“不过,看不出来,你也这么八卦。连人家相亲宴上不给继母脸的事儿都知道。” 邵骠鹞呆愣了一秒钟,慌忙解释:“他自己说的,不是我八卦。” “知道知道。”原故鸿看他紧张的样子,忍着笑,将勺子递到他跟前,说,“来试试这个,盐够吗?” “——呃,正好。”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晚饭仍然是其乐融融的,原故鸿坚持吃饭时必须保持好心情,所以总是想方设法让所有人都高兴。 他的努力是有效果的,在原故鸿的饭桌上,气氛一向都很好。 秦宣永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吃饭。 他自己家不用说了,爹还在的时候桌上有他继母和不成器的弟弟,爹不在了他一般在办公桌上吃饭,至于各种应酬……那是吃饭的地方吗?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尤其在座有他的老前辈、必须拜会的大佬邵千军,还有和他神交已久却来往并不频繁的江湖人传说沉默寡言冰山面瘫脸的邵骠鹞,这种感觉就更加奇怪了。 原故鸿忙着活跃气氛,当然也注意到这位的情绪变动。 客人情绪有些不对,身为主人总该说点什么吧。于是原故鸿十分关心地问:“秦总,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啊不,不是,很好。”秦宣永笑笑,“刚才我还想去外面找个饭店解决一下,没想到,高手在民间哪。” 邵老爷子听见自己欣赏的晚辈夸原故鸿,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一脸与有荣焉:“雁子是很不错的,不过不敢说高手,就是家常菜好。当然人也是很好的,这次月考又是年级第一吧?会读书,又懂事……” 他老人家一夸人就没完,原故鸿朝邵骠鹞眨眨眼,邵骠鹞摸摸原故鸿的小脑瓜,低声说:“爷爷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多。” “你是顶梁柱,当然要从严管教,我又不是你家的人,邵爷爷当然不管我啦。别人家的孩子,不都是只夸不骂。” “还真不是。爷爷他——” 邵骠鹞话没说完,邵老爷子一筷子敲下来:“哟你们俩嘀咕啥呢,长辈说话也不专心听。” “没什么。”原故鸿支吾过去,“邵爷爷,您说得我脸红。” 邵老爷子摇摇头:“脸皮太薄,干不了革命。好,爷爷不说啦,来,吃饭,吃饭。” 吃完晚饭,秦宣永顺着邵老的话就在邵骠鹞的那个院子里住下。原故鸿整个人都不好了。邵骠鹞的大部分工作用品都搬到紫藤院了,别说偶尔住一住,就算是常住也可以。 秦宣永却只带了一台电脑,他不是老总吗?不应该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在外面晃荡?他不该马上飞去机场打飞的回楚申市吗吗吗? 原故鸿的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所以大少爷秦宣永一边袖手旁观他指挥助理们搬东西收拾房间,一边凉凉地说:“哎哎雁子同学,好像我长得也不是太差,也没怎么你,你怎么一脸不情愿像我欠你一亿刀一样?” “你看错了。”原故鸿咬着牙说。 邵骠鹞在一旁笑出声来。 秦宣永小小戏弄了原故鸿一把,第二天早上去H大取兰花,顺便送原故鸿到学校,然后就直奔帝京机场回楚申市了。 原故鸿的大二生活已经接近期中。他选了理科,大考小考,除了语文和外语,很少出现失分,常年保持3%不到的失分率,和同学们的成绩进一步拉开了距离,经常被拉出来当典型夸的。一直致力于开发原故鸿脑域的母树表示功劳它要占一半。 抗癌药成品已经形成了稳定的销售链,有些黑幕已经出现,国内的部分只要不太过分,原故鸿就忍了,涉及国外的,那是有一点点弄虚作假原故鸿都受不了。国庆前夕爆出国内一个鉴定换药文物的鉴定所将国外送检的赝品当真品通过,原故鸿没二话要求撤了那个鉴定中心的鉴定资格。不管是技术水平没达标,还是收受贿赂,反正这样拿种花家的资源白给人的事,原故鸿不能忍。他做药是做给种花人的,不是做给国外人的,少少有点富余换点资源,也是为了种花家,绝不是因为圣母。 45、福音 经过杨教授测准,云深集团又推出了针对花草树木的田园药。这次的合作方是秦氏集团旗下的化工企业。 起初也是小打小闹,不过就是今天救了个兰花,明天治好了个引进的小叶紫檀,后天挽回了棵古树。直到国庆的时候,爆出种花家南方邻邦X国的神木被治好的消息,才算是真火了。 说白了都是运气和机缘。 X国是X教的发源地,X国王室供奉的一株三千年树龄的紫檀被奉为X教神木。X国王子每代都派人到种花家H大交流三年,学的就是H大的看门本事——紫檀救护与培育。 这一代也不例外,被送来进修的是此代王室的长子咖察加。 大概是今年年初开始,神木出现枯死迹象,X国用尽人力财力也未能挽回,经多国专家确认神木已进入濒死期,即使是种花国的专家也只能尽量拖延神木的死亡时间,以求为X国争取平安过渡的时间。否则,神木一死,作为世界第一宗教的X教必然出现变动。 雪上加霜的是,年事已高的X国国王因为神木的状况受不住刺激病倒了。国内王权和宗教斗争搅在一起,顿时波谲诡异。 X国在政治立场上并不亲近种花家,当然因为紫檀培育救护技术,X国和种花家的关系也不差,只是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这个时候咖察加带着秦氏联合云深集团推出的新药归国,掀起轩然大波。 新药足足有三十公斤——是的这位砸了几百万下去,把市面上能买到的全部都买了回来。有种花国的国内检测报告,但是未经X国国内检测。 X国内反对使用新药的人有许多,支持的人只有咖察加和咖察加的母族。 正是吵得不可开交时,还在病床上的国王亲自下令,将神木的一切事务全部交给咖察加。在X国,这差不多等于是立为继承人的信号。 如果咖察加治好神木,自然是威信翻倍;如果没用药也没治好,当然要和国内国外的政治宗教势力斗智斗勇一番;如果用了药,神木还是挂了,咖察加就得负全责,能得全尸就不错了。 咖察加没有任何犹豫,拿到授权旨意的当天下午,第一批药兑水给神木用上了。灌溉、吊针、喷淋全部用上,昼夜不停。 咖察加的压力非常大,不仅仅是政敌和宗教分裂人士,还有他自己的势力内部也有很多人反对。 所有反对声音都随着神木的起死回生一天天减弱下去。 直到十一月底,多国联合专家确诊神木已经重新焕发生机,状态绝好,一场极可能引发重大变故的危机消泯无形。咖察加也正式获得X教信徒的崇拜与信任,不久后国王就下诏书宣布咖察加为王太子,各国X教教徒组织纷纷发去贺电,咖察加的地位经此一战,固若金汤。 解决国内的纷争后,咖察加重新回到校园继续学习。 而秦氏联合云深集团开发的植物生机药水,也在X教的帮助下,先在国外大卖特卖了一回。X教以紫檀木为贵,紫檀又娇气,对环境挑剔,成活率极低,所以能提高紫檀树成活率的药一问世,迅速被X教包了全场,组团来种花家代购的真不要太多哦。 对于这一切,原故鸿只是略有耳闻而已,他忙着准备期末考。现在同年级的同学几乎把他当辅导员用了,他忙得分身乏术。 所以他也不知道云深集团刚刚度过一个危机。 起因是某一天有人在微博上投诉抗癌药是激素药,副作用导致患者肾衰死亡,虽然马上被证实是假消息,却仍然被转了十七万次,接着有人以药监局工作人员的身份爆料说抗癌药根本不能过检,过检报告是被人拿钱砸出来的云云,这事引起了上层的高度重视。 偏偏抗癌草的成分无法做出准确分析,成为云深集团最大的致命点。 微博上不乏有人问晚期癌症患者是现在死还是用药之后拖几年死,要求公布成分的人是不是在窃取商业机密等等,不过都没成气候。舆论几乎一边倒地要求云深集团给个说法。 这件事从开端就充满的阴谋的意味,邵骠鹞更是确定这里头有事。 他是邵家板上钉钉的接班人,抗癌药的项目是他一手主导的,针对云深集团的抗癌药,就是针对他邵家。所以邵骠鹞直接锁定了自家的政敌,然后一个一个排除,很快就抓到了狐狸尾巴——换届在即,私底下的活动确实应该展开了,不过在这时候对上如日中天的邵家,真不知道是作死,还是过分自大? 谁能保证一辈子不求云深集团的药?先不提激素什么的纯属污蔑,就算抗癌药是激素药吧,让晚期癌症患者自己选,他们是愿意吃激素药保命呢,还是拒绝呢?反正交到实验室的申请一天少说也七八万份,从没少过。即使是网上吵得最热的时候也没见少过。 后来秦宣永非常霸气地抛出了一堆证据,证明云深集团内部员工被收买,兼因为没有获得进入军方联合云深集团药物实验室的资格怀恨在心,冒充内部人士造谣爆料,证据确凿,舆论瞬间哗然。 邵家的根基在帝京,隔几千里和楚申市的地头蛇对掐,不免有些束手束脚,所以掐了这么久也没分出胜负。有秦宣永加入,局势立刻就一边倒。秦家的资本也很雄厚,幕后黑手单挑一方可能还是五五之数,两家一起来,只能歇菜了。 最后的致命一击来自X国访问团。X国访问团来到种花国国事访问,由咖察加带团,团内除了外交大臣,还有一名公主。在访问期间,咖察加对秦氏联合云深集团医药实验室赞扬有加。于是第二天,网上造谣的消息全部消泯不见,云深集团顺利度过此次危机。而邵骠鹞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秦宣永获得了倒台家族的产业,咖察加拿到了植物生机药水的海外垄断权,大家皆大欢喜。 46、突发事件 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原故鸿的期末考试也结束了。 时近年底,邵老爷子得回京走动,不能留在福利院,原故鸿帮着两大秘书整理老爷子的行李,其实并不多,也就一个包裹。不过老爷子恋恋不忘他的咸菜坛子,原故鸿没办法,只好把咸菜坛子也包上了。 收完红杏宅子,还有紫藤宅子,邵骠鹞的文件笔记太多,原故鸿不愿意碰这些机密的东西,因此只埋头给他收拾衣柜。 文件啥的,自有秘书助理收拾,邵骠鹞就在房间里头帮着原故鸿整理衣服,然后没话找话地把云深集团的那场危机说了。 原故鸿笑说:“早说,我有一大堆国际专利组织开的鉴定报告,多多少少总能帮到点什么吧?” “你申请专利啦?” “嗯。成分鉴定不出来确实挺恼火的,不过,有独一份的救命药在,没有打不通的路哇!”原故鸿早在X南X药被逼迫公开配方的时候就做了准备,他想得挺远,现在的抗癌药,将来的其他救命药,都是烫手的山芋,迟早被人盯上,早早做好准备总没错。邵骠鹞是挺厉害的也愿意罩他,邵老爷子也挺关照他的,可他为啥只能等着别人保护他呢?总有些事他可以自己做吧。“我可不是等别人打上门来的人。专利书的复印件我房间也有,你要是用得上,我给你拿来。和专利书一起的还有有安全性测试报告和临床报告。” “哦谢谢,我走的时候顺便去拿。” 邵老和邵骠鹞离开后,原故鸿又接了几个衣服单子和几个掌厨的单子,照顾小朋友们,辅导大孩子的功课,帮农家乐跑腿做饭,和原妈妈对账盘底,天晴的时候上山巡视一圈——虽然现在山上的警戒力度相当强,气氛总是怪怪的,原故鸿还是习惯性地去走走。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平静地过去,春节总是热闹非凡的 初八原故鸿难得地出了门。晚上他和云深集团的一些人约了吃饭,顺路刚好跑一趟H大,一是给H大的动漫社社长送订做的cos服,二是去花圃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花圃还是老样子,有几盆好兰花,但是品系不稳定杨教授不肯出卖。 动漫社倒是很痛快地现金交易。 动漫社长,就是微博上的芃芃其麦——柳芃芃。 这位为了组织下学期的迎新,早早就回学校开始准备了。原故鸿送衣服到学校,柳芃芃觉得十分抱歉,她要不是早早返校,原故鸿可以直接送到她家——她家离泰平镇并不远。柳芃芃说要请原故鸿吃饭,原故鸿笑笑拒了,反过来请柳芃芃和她的社员吃了一顿甜点。 原故鸿觉得吧在商言商,涉及订单了,他是店主柳芃芃是顾客,不看订单,他是男孩子柳芃芃是小女生,不看性别,他是自力更生自己赚钱,柳芃芃还是个学生,不管怎么看都该他掏钱,哪有让柳芃芃请他的道理。 柳芃芃不好意思,原故鸿只说:“我是做生意的人,怎么能让我的上帝掏钱请我。芃芃姐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以后定衣服还找我呀。” 原故鸿过完年就是十九岁的人了,年纪和柳芃芃差得并不远,说话又比较老成,不知不觉就营造了他照顾柳芃芃他们是应该的印象,柳芃芃的那点不好意思很快就抛之脑后。 吃完甜点时间差不多就是四点。北方的冬季总是黑得格外早,四点多天就灰蒙蒙了。原故鸿得早点赶回家去,于是和柳芃芃道声再见就走了。 他离开不久,柳芃芃发现他的手机落在沙发上,大概是刚才他接电话之后忘了放回去。她没多想,直接拿起手机追了出去。 初八,大学里的人真的很少,因此街旁雪地上的足迹清晰地指明原故鸿的去向。他往单行道上的公交车站去了。一阵大风刮来,书上屋檐上的积雪纷纷扬扬,柳芃芃掩紧风衣小步快走。 从甜品店到单行道上的公交站,抄个胡同里的近路可以少走至少一公里。所以雪地上最新的脚印转进了一条小巷子——刚刚踏出去一步,柳芃芃就迅速收回脚。 她看到了什么?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路边,原故鸿被人推搡上车,一个壮汉拿一块白色的东西捂在他口鼻上,很快,原故鸿就不挣扎了。 柳芃芃吓得腿肚子发软,赶忙攀住路边的电线杆,晃晃脑袋,又小心翼翼地探头看。 那辆车已经开走,柳芃芃顺着脚印追过去,原故鸿的脚印在刚才出事的地方停止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柳芃芃猛地醒悟过来刚才那一幕是绑架,赶紧拿自己的手机报警,然后打开原故鸿的手机,还好他没设开机密码,手机和自己一样是诺基亚,操作一样的。 柳芃芃翻到最近联络人名单,排除掉自己、杨教授,准确锁定了第一个联系频繁的联系人——大邵。 离开甜品店后不久,原故鸿就得到母树lock-on的提示,下意识地去掏手机,才发现手机没带上。 其实原故鸿很好奇,最近他又招惹谁了吗?好像除了楚申市的那个被邵家整垮的家族,没别人了吧?但是那笔帐不是该被记给邵家么?除了这家他再想不起别的人来。难道……是要利用他对付邵家? 不得不说原故鸿的脑补能力十分强大,短短几分钟时间还能想到这么多。 原故鸿本来可以逃脱的,不过想到自己被人盯上了,逃得过一次,后面肯定还有别的幺蛾子,不如揪出幕后黑手,直接打死。 抱着这样的打算,原故鸿才只是假意挣扎了一下就装晕被带走了。 原故鸿掐着自己的脉搏数时间,让母树盯着路线,大概知道车从X城西北角上绕城高速转京H线离开了X城,转省道,折往东走,大约走了一百多公里,到了一个十分荒凉的地方,原故鸿被他们捆成粽子一样丢进一个地窖,嘴上还被贴了一块胶布。 察觉到绑架他的人离开,原故鸿让母树弄了点腐蚀孢子,很快绳子就断了。 母树过年那几天升到了一级三阶,能出产吞噬里极强的腐蚀种子,弄断几根绳子真是小case。 他捏着绳头从地上站起来,借着一颗夜光种子发出的光芒打量藏身之地。 储存的干粮、风干的肉和一些农具、咸菜坛子表明这看起来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农村民居。有些杂物上有灰尘,表明这个地窖不是临时布置的,而是早就存在的。 一般X省的农村村民都有很强的警惕性,如果突然有陌生车辆进入,会引人注目。 这伙绑匪没这么蠢吧? 换而言之,白面包车应该是本村人的。 X城东北不到三百公里就是帝京。 这个村庄的位置大概在是在两座城市的交界边缘。原故鸿努力回忆周边的城镇,大略想起来这里是隶属X市的青山县或者秀岳县,民风淳朴。 而且离赵家夫妇的老家很近……等等赵家夫妻? 原故鸿心里生起些不好的预感。 今天出门后他准备和赵家夫妻以及云深集团的高层领导吃个饭拉近下感情的。如果没有绑架,他应该会在公交车站上车然后坐303直奔市中心的一家饭店。 这个安排前几天就做好了,昨天赵爸爸还问要不要派车接,他随口说单行道那站有直达车。 若他的揣测是真的,那么……难怪今天会有人在僻静的公交车站附近守株待兔…… 47、lock-on 一阵脚步声逼近,原故鸿敢进蹿回原地,收紧绳子,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地窖门打开,走进三个大汉一个青年。 那青年一身名牌,满脸嫌恶地扇着风,拿脚踢踢原故鸿的腿,说:“这就是邵家那个新宠?” 为首的大汉回答说:“那两个人应该不敢骗我们,如果不是,我就回去杀了那一家三口。” 青年蹲下来,掐住原故鸿的脸左右摆弄几下,说:“把那俩带过来认认,要是搞错人了……哼,他们四个都得死。” 为首的大汉朝后面的人一点头,一个汉子就跑出去了。不一会,赵家夫妻两个就分别被两条壮汉拿枪顶着押进来,青年让人把赵爸爸再押近一点,一直押到原故鸿跟前,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是他吗?” “是是是是……”赵爸爸结巴一阵,青年抬脚一踹,打断他的结巴,“个男人,胆小如鼠还是咋?是他吗?” “是。”这次赵爸爸终于不结巴了。 青年继续问:“手里有药方,被邵家保护得滴水不漏的人就是他,对吧。” “对对对……我已经让你们抓到他了,求求少爷你放了我女儿吧!”赵爸爸几乎瘫软在地上,抓着那青年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原故鸿从几句话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青年先抓了阿幸,然后要挟赵家夫妻把他弄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是个有人情味的理由,总是人性未泯。 赵爸爸哭到一半,和赵妈妈一起被五花大绑起来拴在原故鸿旁边。 青年轻蔑地扫一眼原故鸿和赵家夫妻,带着人走了。 随着一声沉重的落锁声,纷纷杂杂的脚步逐渐消失。 原故鸿静静坐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走了,才松开绳子,撕下胶布,在赵家夫妻惊恐万分的注视下,懒洋洋地站起身,问:“说吧,怎么回事?他们绑架我是要做什么?要配方吗?” 邵骠鹞接到柳芃芃用原故鸿的手机打过来的电话时,第一反应是骗子!对于原故鸿的身手他有一定的了解,一战三可能不能全身而退,但是决不至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出于谨慎心理,他还是通过内部渠道给X城公安打电话确认,结果是真的有这样的报警。邵骠鹞没话说,直接告诉了老爷子,破案救人的压力由老爷子施加,邵骠鹞则直接从朋友聚会里退出,连夜赶回X城。 X城的公安局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才接到案子不久,就受到了来自军方的压力,李书记得到消息后,在百忙之中还抽了一点时间过问具体情况,大神邵骠鹞带着帝京一个军方谈判组加入破案组。最开始市局还很不高兴自己地界的事被人横插一脚,但是知道原故鸿是抗癌药的提供者后,立马转态度,积极性暴涨——这要是有个啥万一,他们局还不得被拆了? 这时候柳芃芃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这位姑娘胆子虽然不大,但是灵性,当场就拿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片。她的手机像素还不错,放大处理后的照片能清晰地看到车牌和细节。柳芃芃甚至连动手的两个大汉的身材衣装都能回忆起来,给破案过程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很快就被扒了个干净,锁定了面包车的去向和大概范围。 邵骠鹞知道那辆车的所有人是赵爸爸他爹时,脸黑了又黑。 早知道当初他有啥必要让着云深集团?按军方的打算直接收购云深集团自己代表军方控股,不就啥事都没了么? 办案组按照面包车最后出现的位置锁定了大概范围,就是几个村镇,这时赵家的祖宅就被划为重点关照区域了——他家的车,犯罪分子目前所在的大致范围又包括了赵家的老宅,所以办案组的人几乎全票赞成针对赵家老房子展开侦破工作,当然其他地方也不能放过。情况分析会开完后,警察带着谈判专家直扑秀岳县三枞生产队而去。 接近凌晨的时候,原故鸿已经问清楚大概的情况。和他想的不差,那青年是楚申市世家酆家第四代的老大,也是反腐风暴刮过去后酆家唯一的漏网之鱼。酆青年还真不愧了他的姓氏,整个一疯子。他家人想方设法送他出来,是希望他带着人越境出国寻求政治庇护,结果他却带着人杀到X城,试图绑架原故鸿威胁邵家撤销对酆家的穷追猛打。原故鸿轻易不出门,酆青年等不下去,于是绑架了阿幸,逼迫赵爸爸和赵妈妈把原故鸿引出来。 赵家夫妻哭得那个惨,原故鸿心生烦躁,没有半点安慰的欲望。 从赵家夫妻俩的话里基本可以判断,这次绑架事件的幕后主使就是酆家的残余势力。原故鸿稍稍放下心来,说:“我现在出去救阿幸,你们要是不想出事就管好自己的嘴,别出声!”然后走到地窖门口,用腐蚀孢子腐蚀出口处铜锁上的螺丝钉。 他可以把一整个木门都腐蚀掉,不过为了省力,还是弄掉几颗钉子好了。 锁滑开,发出一点声响。原故鸿顿了一下——早知道让母树搞个速生种子发一团草垫住——他在门口耐心地等了很久,确认没有人察觉,才将木门轻轻地推开一条缝儿往外看。 夜色深沉,正对着的三层贴白瓷砖小楼透出一点点灯火。 旁边门口、院子树根底下、平房门口都有大汉在守着。原故鸿庆幸他们没有守在地窖口,也没有关注到这点声响。 原故鸿不确定这时候酆青年是否已经在威胁邵骠鹞了,他猜还没有,按说要威胁不都得让人质说两句话么。 附近没有可遮挡的东西,原故鸿不得不打消了潜逃出去的打算,返回地窖中坐下,对着地窖口沉思。 入口非常窄,即使是身形瘦小的原故鸿也要缩着身子才能进来。原故鸿想了一会儿,踹一脚赵爸爸:“你家楼房隔音效果怎么样?” 赵爸爸吸着鼻涕,说:“好着呢,之前旁边有工地,老爷子睡不着觉,家里做了隔音墙。” 闻言,原故鸿站起身走到赵妈妈身边,赵妈妈哆嗦一下,嘟哝说:“你要干嘛?” 原故鸿笑笑,抬脚踩在她脚趾上,一碾。 女人尖叫起来,震得原故鸿耳膜都疼了。 地窖口响起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原故鸿捏破一把安眠种子。强效催眠粉粉瞬间布满整个地窖。 在空地里、室外可能效果不显着,但是在这不足一米八高、不足五平方米的地窖里,效果倒是非常好。 只看那冲进来的汉子,第一个进来,三步就倒,第二个进来,直接趴在第一个身上,第三个进来被第二个绊倒了就没再爬起来……啧啧,看来这药效果确实了得。 母树心不甘情不愿地弄出一大把藤蔓种子来,搞出一堆树藤捆紧大汉们,再堵上嘴巴。原故鸿有点可惜,藤蔓的生长速度有点慢,不然他只用藤蔓就能搞定所有绑匪。确定没有后顾之忧了,原故鸿才来到出口处观察外面的情况。 很好,很安静,没有人发现什么。 轻手轻脚地爬上地面,原故鸿把地窖门重新掩上,借着夜色的掩护先摸到不远的墙根底下,再沿墙根摸到主楼门口。 还是让母树弄出长长的藤蔓,沿着落水管爬到防盗窗上再垂下来,原故鸿就拽着垂下来的藤蔓,轻巧地爬楼。从东往西,原故鸿借助藤蔓的力量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顶楼没有发现阿幸,他就再垂下一层楼,从西往东找最后在二楼中间的一间屋子里发现了阿幸。 原故鸿松了口气,阿幸在床上坐着,除了被绑住以外,似乎并没有受外伤——原故鸿一直担心,酆青年拿阿幸吊出他之后就会对阿幸下毒手,所以才会急着出来救阿幸,确认阿幸还好好的,他也就放心了。 阿幸对面坐着一个彪形大汉,估计是专门看守阿幸的人,必要时也可能会拿阿幸当人质。 找到了阿幸,原故鸿并没有急着闯进去救人。他继续往东飘查探情况。大多数绑匪都聚集在二楼,包括那个酆青年。原故鸿飘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和几个绑匪谈话。 最后是一楼,主要的出入口、楼梯附近、客厅,都有绑匪看着。 除了三楼关着阿幸的屋子和二楼一个小房间,其他几个房间通风状况都挺好,原故鸿不敢冒险丢昏睡种子,只好又爬回阿幸所在的房间外面,仔细考虑接下来怎么做。绝不能让阿幸落在绑匪手里——否则即使能顺利救出,阿幸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也不知道有人发现他失踪了没……他可耽误不起时间,如果酆青年去地窖找他,就会发现情况不对了。 反正先救阿幸吧,救出阿幸,再带上赵家夫妻两个偷偷离开,怎么也能抢个先机。 先将藤蔓种子种在窗外,等它长得足够长了,原故鸿再在窗子上腐蚀一个洞,昏睡种子弹进去,放倒阿幸和看守的人,藤蔓跟着爬进去,把绑匪绑个结实。原故鸿再腐蚀掉防盗网和窗户,灵巧地窜进屋里将阿幸身上的绳索解开,把她往背上一放,绳子拦腰一捆,像一只猫一样窜上窗台,抓起藤蔓爬回一楼,照样先躲回墙根,再接着墙根阴影的遮掩猫腰走到靠近地窖的角落,顺利地潜回地窖。 赵家夫妻两个还昏睡着,一把清醒种子就可以唤醒。 赵妈妈醒来,正要发火,看见阿幸,立马把原故鸿踩她的仇丢到九霄云外了:“乖女!” 原故鸿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别吵,吵醒绑匪怎办?慢慢站起来,咱们先出去,你们熟悉路的咯,带路去派出所。” 话音刚落,“lock-on”的提示又来了。接着就是酆青年那轻蔑的声音:“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48、雁子的爆发 原故鸿在刚刚被恶意锁定的时候就扯开绳子,将阿幸交给父母,接着就是洒一大把安眠种子然后——开打! 他看着瘦是瘦,但是很能打。摔飞第一个大汉时还能记着和赵家夫妇说:“抱着阿幸藏起来,他们有枪!”刚说完,又抓住挥到眼前的拳头一扳一拗——至少也得是骨折——偷袭的人也顺势被他撂地上了。 赵家俩还愣着,原故鸿急了,一脚踹飞一个还在昏迷的,吼道:“拿他当盾牌挡着,会吧?”伴随着这一吼,他一记手刀又劈晕了一个。 地窖很小,腾挪困难,又有催眠种子帮忙,绑匪施展不开,原故鸿却如鱼得水,接二连三得手,招招都能卸掉人半条命。 酆青年似乎到这时候才正视这个刚刚成年的看起来有些瘦小的男生的实力。可惜他刚刚想明白,原故鸿肘击一条大汉,那人被击飞出去,正正好砸在酆青年头上——于是酆青年一声没出,翻了。 原故鸿暗道侥幸,还好这群绑匪都不是职业级的,还好这是在狭窄的地窖。要都是邵骠鹞那个等级,他可扛不住。 这时候藤蔓也长出来了,趁着黑灯瞎火一片慌乱,原故鸿估计赵家的两位也看不清详细情况,拿藤蔓辅助战斗,迅速结束了一切。 应该感谢黑灯瞎火的环境和近身肉搏的条件,以及十分给力的安眠药。绑匪们的枪支没派上用场就被原故鸿掀翻了。 最后一个被打败的是绑匪的头儿,那个能对酆青年毫不客气的壮汉,藤蔓绊住他,原故鸿顺势补了个擒拿,卸了人两只膀子。 收拾完绑匪,原故鸿还没喘口气呢,一束灯光照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抬头一看,主楼旁边一堆目瞪口呆的警察蜀黍,中间还站着个邵骠鹞。 原故鸿赶紧松开手,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他这附近还躺着一片横七竖八的绑匪,这不是暴露自己的暴力,吗? “不关我事,我只是自卫而已!”原故鸿边说边撤回藤蔓,好在地面上的藤蔓不多,地窖里一片漆黑赵家的夫妻应该也发现不了,总之应该没暴露。 邵骠鹞恢复平常心,看他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也没多想,说:“嗯嗯,自卫而已,不会追究你责任。你受伤了没?” “我,我没事,不过阿幸——就是赵家的闺女,可能受了点伤。” 才说到这里,破案组已经开始清理现场拍照存证等等,到天亮的时候分清了眉目,一辆救护车接走了阿幸和赵妈妈,原故鸿拒绝了休息的提议,先录好笔录,领回了自己的手机,才返回福利院。 邵骠鹞已经和老爷子禀报了详情,后面的事原故鸿就没管了,回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下午原故鸿才起床,母树昨天晚上累得够呛,软趴趴地求蹭求安慰,原故鸿还得先安抚它,等回到正轨上,已是下午三点。原妈妈发现儿子起床了,给他下了碗卤肉面,煮了鸡蛋水和姜汁撞奶,盯着原故鸿都吃掉了才放他回房间。原故鸿实在不想做正事,回到房间里,就在电脑前对着屏幕发呆。 昨晚的一切就像个梦一样。原故鸿都坐下开始发微博了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阿幸被绑架,赵家夫妇为什么不来找他?为什么不报案?为什么真的按绑匪的要求把他引出来? 从昨晚的情况看来,那群绑匪一点也不专业,赵家夫妇不可能没有报警的机会。 原故鸿不愿意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人,所以他只想到这里,就去做别的了。 过好他自己的日子才是第一要务。 晚上吃完饭的时候邵骠鹞回来了,精神还好,一点也看不出累了一晚上。 原故鸿单独给他做了三个小菜,邵骠鹞在狼吞虎咽中还能抽出空隙调侃他:“唉,都叫你养胖了。” “这不是很好吗?上次体检,你的BMI好像没达标。邵爷爷还特意叫我管着你吃饭。” “咱能不翻旧账吗?” “好好好,我——我噤声。”原故鸿用抓篱捞出洗干净的肥肠丢进调好的卤汁里入味,“晚上宵夜五香卤牛肉,嫌胖不吃拉倒。” “我什么时候说不吃了。”邵骠鹞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个小老鼠一样忙东忙西,直到把肥肠上锅开煮了才坐下来,浅米色的毛衣,深咖色的围裙和袖套,让他看起来更像老鼠了。 原故鸿本来不饿,看他吃得欢,也饿了,于是打了碗白糖面团儿慢慢啃,啃着啃着他觉得不对劲了,一看,对面那位正盯着自己呢。 “看我干什么?” “没啥。就是觉得这样平平静静的真好。要是昨天那样的事再来几次,我可受不了。” “我都没觉得怎么样呢你还受不了。吃饭吃饭,别影响胃口。”原故鸿一边说一边端起大碗呼噜呼噜干掉了甜甜的面汤。 邵骠鹞幽幽地说:“看不出你还真挺能打的。” “平时不用,手生,手生,嘿嘿。”原故鸿不大愿意在邵骠鹞面前说这个话题,总觉得像靠作弊拿到高分的小朋友被老师询问学习情况一样。 邵骠鹞又说:“回头咱们走两手?” “阿噗——别——”原故鸿险些喷他一脸水,“——我那是紧急情况发挥出色,现在可不行了,腿肚子都软了。你要是和我过两手,就是恃强凌弱!”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邵骠鹞忍住笑,继而心里轻松了不少——还能开玩笑,就是没受影响。他一直担心原故鸿因为这次事件留下心理阴影,看他这样自然,也就没啥可说了。 不几天邵老爷子急匆匆结束了帝京的聚会来到疗养基地,他才不信原故鸿一个劲儿地掰掰自己很好,先把带来的心理咨询师往原故鸿面前一丢,晚上咨询师说他很好,邵老爷子才放心,咨询师还狠狠夸了一番,直说原故鸿的心理素质很好。邵老爷子听着与有荣焉,送走了咨询师,转过脸就黑化了:“这次叫个什么事?还好雁子是练家子,不然怎么办?鹞子你的警觉性呢?雁子你出门敢不带警卫?”接着就是一顿数落,原故鸿和邵骠鹞谁也没逃过去。 天知道酆家青年发疯和他们啥关系,邵骠鹞和原故鸿这黑锅背的真心无语,可是老爷子数落,他们也只能听着,最后老爷子心里舒服了,呷一口酽茶,挥挥手叫他们“滚回去休息”。 从老爷子那儿退出来,原故鸿和邵骠鹞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邵骠鹞说:“好久没让老爷子这么说过了。” “这不是挺好,若不是认识你们,我想找个人这样记挂我也找不到。妈妈倒是想说我,可是自从我满十八了,她就不说了。” “真是欠成熟的心态啊。”邵骠鹞搓搓他的头发,感慨一下他现在这个身高倒是刚好,再高点就别扭了,“走,我送你回去休息。过几天云深集团可能有点变动,虽然和你关系不大,但是你可以先做好准备。” 原故鸿大概能猜到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应了一声,乖乖跟着他走了。 49、集团变化 到了寒假结束的时候,云深集团的所有代理商与集团管理层开会,正式确认赵家夫妇将股份出售给军方联合实验室和秦氏联合实验室,邵骠鹞被军方推为代表,秦氏的代表当然就是秦宣永,军方占28%,秦氏占24%,于是原故鸿成了最大的股东,军方董事共有六人,秦氏四人,原故鸿仍然不参与公司的运营等决策,但是公司的药物流向必须经过原故鸿批准,原故鸿却将这方面的权利全部交给了邵骠鹞,于是最后出任董事长的是邵骠鹞而不是原故鸿,原故鸿和秦宣永也都表示了接受。毕竟在种花家的地盘上,枪杆子比啥都有力。 军方内部不是没有分歧,但是最难啃的骨头就是南方的老前辈沈老,那也随着艾滋克星的上市服软了——天大地大,比不得他独孙大啊,况且邵老爷子又没提啥过分的要求,就是让他退出竞争云深药业的管理权,也没撇开他把他排除在外,沈老在儿子的病有起色后就退出了竞争,于是邵骠鹞顺顺利利地取得了军方的发言权。 艾滋克星是母树升入一级三阶稳定后的最初产物。一级三阶的主要种子已经可以算入玄门了——最核心的是“生机”,不论表现出来是养气血、延缓衰老,还是延长寿命,本质上都是增强生机。这些种子的生产十分困难,因为它们不仅仅只消耗能量,还要消耗为数不多的灵气。 还好自从植物生机药水在X教中传开后,檀木制造的灵气大量大量地供给母树,母树也知道,有产出才有收获,这才愿意拿出一些来制药。 新药问世后即以无敌高价和不明确的使用效果而乏人问津,原故鸿也不急,这个药难做,市场小反而是好事。他只要保证邵老爷子、周老爷子他们有的用就好。 别说,生机药在两位老人身上效果相当好,邵老爷子满头的白发,竟然长出了乌黑的发根,老年斑也是越来越少,几个月下来,看着竟然年轻了十几岁。 原故鸿也没少了邵骠鹞那份,在邵骠鹞身上还真没啥特别明显的作用,就是力气大了点、感官更加敏锐了点、思维也更加敏捷了点。原故鸿本来是瞒着他下药的,没几天邵骠鹞自己发现了,找原故鸿要了一份稀释的水送到实验室去了,再后来的情况原故鸿没问——他忙着应付学习和考试呢哪还顾得上这头。 倒是邵骠鹞,在清明后找原故鸿订了一百份生机药的稀释剂,原故鸿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邵骠鹞拿着那份实验药扔实验室化验后给某个大队的志愿者试用了,结果就是年初军队大比的热身赛里,志愿者以100米射击固定靶十环完成时间0.5s的成绩打破了前年的兵王0.7s的记录——志愿者在服药之前的最好成绩是1.1s。 那段时间,不管邵骠鹞走到哪,只要旁边有挂军衔的,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热烈中夹杂着期盼,期盼着带着占有欲……这其中也有他爹邵司令,于是邵骠鹞乖乖回来弄药了。 要一百份生机药真的很难,但是稀释液还是挺容易的,三天就能弄好。虽然拿生机药制作稀释液谁都能做,不过因为正值清明假期,找谁加班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原故鸿自己动手做了。稀释剂没有选去离子水,而是用了母树制作生机药的副产品——一种绿色的液体,像树汁,蕴含一些能促进生机药吸收的成分。 原故鸿的清明假就这样泡了汤,他在家足足做了三天稀释剂,瞧着邵骠鹞那宝贝样儿,不由得有些好奇:“其实也就提高了零点二秒,值得你们这样吗?” “从一秒提高到零点八秒,是不难,但是从零点七到零点五,就很难了。这还是那位士兵初始成绩一点一秒的情况。如果是换了零点七秒的那位,说不定可以提高零点四甚至零点三,这样的成绩,别说是种花家,就算是放到全球,也可以笑傲群雄,甚至可以算超人!” “是吗,你说的我都紧张了。”原故鸿轻手轻脚地封好试管,贴上标签,又一支稀释剂做好了,“OK,第九十七支。那么,大邵你的成绩呢?” “如果很好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了。哎对了,其实种花家军人的单体素质一直很强,比较棘手的是心理问题,你有这方面的药吗?” “唉哟这个以前没想过,暂时不能给你答复了。等我回去翻翻书。”原故鸿嘴里说完心理就找母树咨询了一下。 母树满心不乐意地回答说:“有是有啦,不过比生机药还费灵气,一年最多给一颗,稀释一下足够六百个重症患者用了。” “……听起来有点耳熟。是不是传说中的灵魂药?” “是啊就是灵魂药。你要是弄个克隆人来吃,一颗药,就是一个灵魂。” 原故鸿打个哆嗦,凭空造个意识出来的药,在未来也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其伦理上的缺陷和争议,在原故鸿穿越时都未能得到妥善的解决。于是原故鸿果断放弃了拿完整药出来的打算。 原故鸿和母树交流的时候,又装好了两支,加上邵骠鹞帮忙装的那支,一百支齐全了。原故鸿不放心,又叮嘱了一番用法,邵骠鹞拿纸笔记下,当天晚上送原故鸿去上晚自习,接着就返回帝京军区了。 原故鸿才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旁边装模作样在看书的王京就伸脑袋过来:“告诉你个特好消息。”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原故鸿直截了当。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花妹子很可爱你去找她呀。” “切~我才不和妹子讨论国家大事呢。” 原故鸿略带鄙视地看着他:“说得好像前两天为了白头鹰的政治问题和花妹子大吵一架的人不是你一样。而且你自诩知世界上下五千年的军政发烧友吵架还吵输——” 王京跳起来堵他的嘴:“好好好我错了行不?咱们别翻老故事好不?” “那你到底说不说?” “东加国核电站核泄漏了,预计影响至少二十六万人,其中辐射严重的估计有三千多人吧……怎么样,消息不错吧?” “切,我以为是什么呢,微博上早就炒完了。又不是灭国,有冇好高兴的。” “哎哎话不能这么说哇,他们国家的太子正好在在事发地点附近访问,听说已经确诊受到辐射影响了。当前能治疗的药好像只有我们国家有哦。”王京还想卖个关子来着,被原故鸿淡淡地扫一眼,不敢作弄人,老老实实地说:“就是云深集团的癌症克星加生机药稀释剂啦,那个经测试证明有中和辐射反应的作用。” 原故鸿眨巴眨巴眼睛,第一反应是找邵骠鹞确定下这个事的真实性。 50、喜闻乐见坑小鸡(小鸡=脚盆鸡=Japan) 邵骠鹞抱着一百支生机药水正乐呵,手机响起,看看来电提示,雁子,心里不由一阵紧张:“喂,学校怎么了吗?” “哦不是,不是学校……是,我听说,东加国核电站核泄漏,他们国家的王太子也受了辐射。” “你说这件事啊,具体情报还在汇总中,眼下东加国皇室正在和政府扯皮。鉴于陪那个太子视察的议员也出现了辐射后的反应,他们国内应该扯不了多久。” “大邵……你说,他们最后会求到我们这来吗?” “连药的事你都听说啦?恩,最后应该会求过来。东加国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多了,子嗣十分艰难。太子还没有继承人呢,连个闺女都没有。为了皇室延续,可能会求过来。不过你放心,这些事,有我,你说不给,咱们就不给。”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给。”原故鸿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心里立马盘算开了。 邵骠鹞有些诧异:“你不是很讨厌东加国么?” “正是讨厌才要给,让他们走流程。生机药比癌症克星贵多了,总得拿点东西来换吧?” “你看上他们国内哪个东西了?《兰亭集序》?《碣石调幽兰操》谱?还是那个朱鹮权杖?” “哈,只要他们国内有人得绝症,这些死物早晚是我们的。我看上的是他们那几个岛。” “你说没鱼岛?” “没鱼岛?没鱼岛本来就是我们的,难道还要他们把我们的东西送过来换我们的药啊?这么赔本的生意,我才不做呢。我看上的是海鲜群岛……最近这个海鲜有点贵的嘛,鲍鱼都从十块一个涨到十一块了,生蚝从七块涨到八块,红珊瑚从四百块一公分涨到四百二了,再这么涨下去,我连给妹妹做嫁妆首饰的钱都没啦。那当然要先弄几个渔场嘛……” 邵骠鹞听他振振有词地掰和,笑的脸都抽搐了:“好好好,我给你记着,放心,绝对不让你吃亏,耽误不了你那几个妹妹出嫁的。” 挂了电话,邵骠鹞笑够了,就开始思考原故鸿的要求的合理性——虽然东加国是有跟着米国走的铁杆鹰派,但是,种花家也有看家大招“天下何人不通共”,到时候他们国内的意见到底是个什么走向,还真不好说。谋划好了,没鱼岛妥妥的没争议了,海鲜群岛,那也确实可以争取一下,至少也得从现在这东加国占领区搞成争议区嘛…… 这么想来,事情大有可为。 邵骠鹞是个行动派,立刻和他爹联系了一下,和老爷子报备好,通知实验室做癌症克星和生机水的抗辐射测试等等,一番布置做好,他人也到了帝京军区,挑选出的一百位小猫大队的志愿者正在等着服药,他得先忙生机水的测试。 原故鸿结束通话的时候心里有点愧疚。 他好像有点过于依赖邵骠鹞了。不管什么麻烦事都丢给邵骠鹞去处理,他自己就只管找母树要种子,提要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样有点“侍宠生骄”的意思,实在是有违当初他自己养活自己、养活福利院的初衷。 原故鸿走了一下神,母树在他心里蹦跶两下,抽出两根树枝摸摸他——母树和他的血肉灵魂融为一体,简简单单的虚拟抚摸的动作,就能带给原故鸿一些灵魂世界里的安慰。 “嗯嗯,我要靠自己做些事……”原故鸿打起精神,然后又浑身无力地趴在桌上,“可是不靠大邵我就是个卖药的,还是纯的,除了做药就不会别的。” 是该反省一下……要不现在开始学点交往技巧吧,至少自己也能应付些基本的人情往来,不用邵骠鹞再事必躬亲,邵骠鹞是做大事的,困在一地鸡毛的琐事里,算个什么情况。 关于东加国的情况,原故鸿和邵骠鹞说的时候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他原本并没想到自己能参与到这些大事里来。所以学习试卷考试之外的所有时间都被拿来看心理学相关书籍的原故鸿并不知道,五一节前后,东加国已经正式启动和种花国的谈判。 东加国提出了一张六千份抗癌克星、六十份生机水的采购清单,东加国认为大宗购物应该有优惠,种花家咬死了拿这么多得加钱,起初是旗鼓相当,不过这世道,有货的是大爷,东加国不得不一退再退,最后搭上了几乎八成上个世纪初期从种花家搜刮的古董文物,还有一小部分米国实验室的材料实验记录,种花国这才勉强同意拿出抗癌克星。但是生机水……一份都难还六十份!抗癌草又不是扛不住辐射后遗症,顶多效果没那么好,顶多丑一点、残疾一点、没有生育能力,又不会影响寿命!趁早别打这主意,生机水是真拿不出来,一份也没有。在国内,这药都是专供核研相关的单位的,就这还紧巴巴的,再给你东加国弄一点,那就是从顶尖科学家的供应里挤,你东加国不放点血可能么? 如果出事的人里没有王太子,可能东加国做个样子,拿不到也就算了,但是王室唯一的独苗也出现了强烈的辐射反应,东加国不可能这样算了。而几位政要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王室和政府破天荒第一次站到了一个意见上——药一定要到手,但是岛屿,也绝对不能让。 随着文物交接完成,六千份癌症克星先被送到东加国投入使用。种花国对外宣传是灾难支援,绝口不提东加国花了多大的代价。这种做法在国内无疑引起了一场大讨论,公知也好,五毛也好,都表示无法理解这种损己肥人的做法。 直到故宫博物馆官网放出消息说最近接纳了一批由国内收藏家捐献的文物,正在准备做特设展览,已经公布的名录有《兰亭集序》、《碣石调幽兰操》、《鬼谷子下山图》、《丧乱帖》、《鸦阵图》、宝鼎宣德炉等等。 有心人一查就发现,这些国宝的来源都是东加。于是六千份癌症克星换来了什么,也不必再争论什么了,人军方联合云深集团实验室也发表了声明,六千份癌症克星均来自供应国外的出口指标,并没有动用国内的部分,截至目前,国内供需尚能维持平。 微博上又是一片喜大普奔。 相对的,东加国内则是怨声载道,文物被强行征调的人家和博物馆就不说了,普通民众的荣誉感自尊心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反花浪潮。 东加谈判团也希望用国内的压力迫使种花国在谈判中让步,所以坐视国内的反对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正在僵持的时候,又是X国咔嚓加给了致命一击。 51、私人海岛get 部分解释:I国和X国的设定都来源于印度;优罗联盟,原型欧盟;AR联盟,原型石油输出国组织 事情是这样的。 X国国王在神木重病时被检查出严重的脑梗塞,这年六月,又出现右脑脑血管破裂,生命危在旦夕,而左脑脑梗塞和右脑脑溢血的治疗方案却完全不同,在脑溢血出现三天后,国王即因手术后的并发症宣告脑死亡。咔嚓加为了父亲专门到国内求药,最后在X教组织的大力奔走下,获得了一份3%浓度的生机水,这一剂生机水,让国王在短短半个月内就恢复神智,虽然腰部以下已经瘫痪,但是这已经是个医学奇迹了。 作为换取生机水的代价,咔嚓加通过宗教的力量,让X国西边信奉X教的宗教国家I国放弃了与大种花家的领土争议,含恨退出争议区,争议地区由大种花家暗中接管。 一切都没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世上稍微有点话语权的国家核心决策集体都知道了。 这时候恰逢太子病危,东加国无力坚持,照会米国后,东加国被迫答应种花家的所有条件,从此后不在任何公共及非公共场合发表没鱼岛所有权相关言论,严格支持种花家对没鱼岛的主权,承认东加国对海鲜群岛所有权存在争议等等。 这些协议也都是暗中进行的,米国在大洋对岸气得跳脚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救不了王太子和那一票世家的家长呢。米国倒是想给种花家的行动添点乱子,优罗联盟也想看好戏,但是强大的生机药和绝症克星,把世界最大的能源供给组织AR联盟攻陷了,AR联盟虽然不至于倾向种花家,不过在东亚的事情上,他们一个字也没说,也不表示支持米国的找茬行动。于是米国的干涉彻底没戏。 这些情况原故鸿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是暑假第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的邵骠鹞忙里抽空给他送来厚厚的一沓文件——海鲜群岛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岛屿经东加国和种花家确认,归原故鸿私有了。不过产权有限制,所有权还是在种花家手上,原故鸿有开发权,七十年后到期,当然,七十年后可以续约。 邵骠鹞非常认真地告诉他,这附近有个小渔场,海鲜资源还挺丰富的,码头设施啥的他已经找好工程队开始建设了,等基础设施弄好,可以出去海钓。 原故鸿心里那个无语啊……他真的只是想想而已。得,啥也不用想了,也不用纠结念那个什么心理学了,他就是念一辈子心理学,把管理学人际交往学啥的都学到登峰造极,那也掺不进这个层面的神仙打架里,还不如都丢给邵骠鹞。 差不多同时吧,生机药水的军队的真人实验结果和实验室详细结果也都出来了。 早在志愿者服药之前,实验室已经针对生机药水做了一系列实验,成分依然是测不出的,实用效果表现为将身体素质维持在巅峰状态,不是整体情况,细分到每个器官,每个组织,每个细胞都是如此。根据用量、浓度和服用者的个体素质,维持的水平又稍有区别,有效时长大概是十到二十年,不良反应、后遗症、副作用几乎没有,真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服药之后的饭量会倍增。第二次使用效果会打折,根据各人的情况和前后两次生机药水的浓度区别,大概是对折到九折不等。 而真人的实验结果表示,实验室的估测可能还有点报收,神马巅峰状态,明明是巅峰翻倍状态,神马饭量翻倍,明明是翻几倍…… 总之双方的报告提交之后,在上面很是引起了几场大大小小的地震。 详细的数据大家不用懂,只要知道这个药的作用,一,提高能力,二,延长寿命,三,维持生机。 效果好,价格昂贵,且生产效率十分低下,第一颗种子种下到现在已经六个月了,刚刚长出第一片芽,而这种植物,是木本的,生长速度比抗癌草还要慢许多,开花结子,更是遥遥无期。 于是围绕生机药的使用,又是一番明争暗斗。提前垄断了生机药来源的邵家占据了绝对发言权,经过和原故鸿的讨论,决定将使用者分为两种,一种是奖励性质,因为申请者对大种花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其衰老、疾病、死亡堪称种花国的国家损失,所以根据其身体情况使用生机药做挽回。粗略的标准划在科学家、军人、其他爱国人士三个圈子里。科学家的份额最高70%,军人20%,其他爱国人士10%,每年数量不一定,如果当年没有人能达标,自动累积到下一年。为此,“贡献度”这个概念首先被提了出来。如种花家已经故去的老科学家金星辰,贡献度为最高值100,健在的种业学家方珂,也是100等等。贡献度的详细标准还在定制,第一批人倒是毫无疑议,以方珂为首的一大批杰出老科学家和军队功勋总共六十人,原故鸿拿种子拿得特别痛快。这张贡献榜也会被公开,一是刺激各行各业的人努力,不做科研、不上战场并不代表没有希望,爱国行为也是可以累积贡献的,二是起到监督的作用,防止弄虚作假。一般,贡献度达到六十分,才有初步筛选的资格,第一批的六十人,得分几乎都在九十以上。 另外一种使用者就是如小猫大队的特战队员这样代表国家最先进的力量的人。不仅是军队,也包括各科研中心、研究所里天赋出色、兢兢业业的研究员,他们是当今国内最强的领头性人才,自然有资格获得生机药的加持。如果生机药的生产规模能扩大,这个范围的人还能增加一些。 母树对此没什么可说的,原故鸿以生产原料为借口,把母树看得上的珍贵古木一网打尽,母树也知道不能只进不出的道理,心疼归心疼,造生机药还是很有动力的。没多久,第一批药就已经配置好送到各个申请者的手里。评价标准也形成了一套规范,开始试行。 邵老爷子、周老爷子、卫老爷子按功勋计算,都有资格获得生机药,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拒绝了,并且要求原故鸿不能在他们的日常饮食里添加生机药。 原故鸿并不问原因。对受过苦的老人家而言,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种花家落后世界先进水平,落后就会挨打,他们是被打过的人,知道落后的痛苦。所以,任何可能会阻碍种花家赶超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他们认为自己行将就木、无法再为祖国做出贡献,不论是出于责任感、义务感还是紧迫感,都不愿意去抢占科学家的份额。此外,三位老爷子还觉得自己的功劳才多少,算得了什么,真正功劳大的都死在战场上了,那一份药,他们受之有愧。受三位老人的影响,其他十五个军队元老都放弃了自己的那一份生机药。 感动之余,原故鸿只能绞尽脑汁地想想怎样才能让灵气再充裕一点,再充裕一点,生机药的产量就能上去,生机药的产量上去了,还怕弄不出老爷子们的那份药? 52、遇险记 为此,暑假原故鸿去了趟黑山高原。 母树升到一级三阶后逐渐开发了新功能,其中就有感知灵气来源的能力,母树表示西南方向的来源最强,原故鸿划了条游遍西南的路线,发现其中有些地方在保护区里,作为普通游客他可能很难进去,于是他又向野生动物保护组织递交了申请,以比较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和学习能力脱颖而出,成功加入了一个去黑山高原救助站考察的科研队。 队伍有二十多人,原故鸿是最小的,最老的那位是帝京大学生科院的副院长何老。何老已经将近六十岁了,身体倍儿好,他是第一批获得生机药水的人之一,大半辈子都在为祖国的野生动物资源奔波,身上还有偷猎者留下的枪伤。 他又是一个非常风趣的老头儿,米国有部动画大片《熊猫》,主人公胖达的生活习惯、动作、形态等等一系列设定都是由他主导完成的。 从大家的八卦中获知队长大大小小的事迹后,原故鸿的崇拜名单里又多了一位何老。 从X省一路往西走,母树也有些收获,但是都不是它感知到的那股庞大的灵气来源。 直到踏上了黑山高原,母树才笃定,灵气来源就在黑山高原之上。 这来源并不是具体的植物,而是一种氛围,它非常分散,组合起来却又十分强大,所以才让母树觉得这里有很好很好很知道带走的植物。 原故鸿不太清楚,这种游离的稀薄的灵气到底来源于哪儿,只知道自己算白来了,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他是带不走的。 最奇葩的是,福利院小荒山能出产灵气,是因为土地被母树改造过了,而黑山高原上的土壤,就和普通的土壤一样,毫无特点,既不能产生灵气,也不能储藏灵气。 母树沮丧了片刻,安慰原故鸿说:“没事啦,在这里住几天,能吸取的灵气也值回票价了!起码也得有五十盆天青云白那么多吧?” “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咯。算了,就当旅游来了吧。”原故鸿努力让自己乐观起来。 车队在向导的指引下开进第一个救助站。 补给被卸下来堆放进仓库,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扎巴将大家迎到门口。 原故鸿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个奶瓶,扎巴也察觉了原故鸿的注视——扎巴的警惕性可见一斑——他朝原故鸿笑笑:“附近村民拣到了个黑山野羚崽儿,在后面关着,胆小怕人。” 像是刻意和他做对一样,他的话还没落下,一个小小的灰不溜秋的羚羊崽子出现在栅栏上,颤巍巍地站着,又大又黑又圆的眼睛里满满是好奇。它看见扎巴,发出几声又细又轻又急促的叫唤,抬起前蹄狂扒栅栏上的木头。 何老观察片刻,呵呵一笑:“饿了。” 扎巴赶紧叫自己的妻子才仁接替他给小羚羊喂奶,自己和何老边说边进门。 正门进去墙上贴着一张非常大的照片,是伟人的,旁边墙上小一点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名叫多桑,国内为保护黑山羚羊而牺牲的第一人。国内第一个黑山羚羊保护区以他的名字命名。 何老对着照片看了很久,叹息一声才进工作室。 扎巴抱着一堆卷宗铺开说:“何老哥,你来得不是时候。” “嗯?每年不都是这时候吗?” “今年不一样。今年有偷猎者,估计有二十八个人,十五支枪,十三台车。刚才那个崽子,就是……盗猎现场捡回来的。已经报警了,但是没结果,警察说人应该已经走了,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们没走。他们是来报复的。” 何老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说:“今年我带过来的都是学生,还有个新手,是高中生。” “那你们还是赶紧启程去多桑保护站,那里人多,安全。” “可是——”何老看看原故鸿,又看看外面,显然很犹豫。原故鸿挺可人疼,一路上肯干活,扎实勤快,学东西也快,还真有那个天份,野外生存能力杠杠的,大深山里没人烟,他也能找到水源、食物和药材,比向导还灵性,让他留在危险的地方,他不愿意。但是让他带队走,他在这一站要做的科研就落下了。 原故鸿看出来何老的矛盾,笑着说:“别看我小啊,单兵作战,我肯定是最厉害的。扎巴大叔,我看您也是个练家子,要不,我们走两手?” 扎巴瞅着他的身板,打了个哈哈。 何老说:“别小看他,在秦岭那会儿,就数他最机警。有回晚上他和小鲍守夜,他先看到一只山鹰在旁边山崖上,豹子是专管摄影的都没察觉呢。黑漆漆的又没光,那只山鹰也在打瞌睡,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 扎巴这才起了点认真地心思,两人到空地上打了一架——毫无疑问,原故鸿放水的情况下平手。 扎巴对原故鸿的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 何老和他的队员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故鸿的武力值和他的敏锐度一样爆表,顿时安心不少。队里算上向导多杰和负责摄影的鲍又安,还有临时赶来充当保安的索山,一共五个人有点手上功夫,五个人就三班倒地负责警戒。原故鸿年纪最小,鲍又安那点功夫是几年前服兵役的时候在部队学的,早就忘干净了,他们两个就算一个人用,这样日日夜夜地巡逻警戒,倒也还算安全,有两次在做野外调查时母树的“lock-on”提示音响起,原故鸿担心对方有枪,不敢轻举妄动,等回头再去看,只剩下凌乱的足迹,无法追踪。 转眼五天考察期到,何老整理好资料,踏上前往下一个保护站的旅途。整个考察期都很平静,平静得很不真实。 第六天早上,车队离开保护站继续出发,出发后不久,“lock-on”的提示音又来了。原故鸿坐在中间第三辆车里,果断给打头的向导多杰发去提示信号,多杰判断了一下情况,车队换了条远路,奔着附近的县城而去。 大概是发现他们改路了,跟踪他们的人不再躲躲藏藏,很快,六辆改装过的跑车跟了上来。原故鸿想起扎巴说盗猎队可能有十三台车,猜测可能在预定道路前面有埋伏,还好他们选择了改道。 不过现在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们考察队只有向导多杰和护送他们的索山有枪,对方可能有不五六条枪;考察队几乎都是学生,盗猎者却是刀锋上舔血的穷凶极恶之徒,而且明显来者不善。多杰已经报了警,对方从县城赶来,时间可能有点紧。 何老通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平静地放下望远镜说:“老朋友来了。” 53、母树的爆发 原故鸿不解地看向何教授,何教授指指自己肩上:“上次面对面,我送他儿子、弟弟、妹妹和妹夫上法庭,他送我一颗子弹半条命。” 是那伙人。 那伙人原故鸿听说过,多桑当年面对的盗猎团是这伙人的前身,多桑死了,多桑的弟弟也牺牲了,换来的是那伙人中的十七个被判刑,但是盗猎却没有停止,盗猎者的资源自然会被下一波铤而走险之徒继承。 何老又说:“当年和多桑一起对付过他们,几十年的仇啊,有这样地能耐做点什么不好,非得干这断子绝孙的买卖!” “既然是断子绝孙的买卖,就让他们真的断子绝孙好了。”原故鸿眯起眼,拿起望远镜观察一会,说:“他们在等人,估计是在等同伙。” 向导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猜也是在等同伙,这里离最近的县城还有两百多公里,怎么办?要不先进村?” “不行,他们有枪。”何老直接拒绝了向导的提议。 原故鸿和母树做了个紧急沟通,母树显得十分轻松,黑山高原上无处不在的灵气,让它的行动变得十分简单轻易。 一小把藤蔓种子洒出车窗,没入地下,迅速成长起来。比起在绑架事件时想让藤蔓做个什么事的难度,现在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多杰叔叔,前面一公里处右拐九十度,经过前面那个小山坡,有片树林,我们用树林作掩护。” 多杰没有多问,打头的车一个猛拐弯,九十度拐弯奔右边矮矮的山坡而去。 藤蔓已经预先到达那里,搭建起比铜墙铁壁更坚硬的堡垒。 何老略微有些惊讶:“你来过这?” “不,我没有,但是英雄的灵魂来过。”原故鸿扯了个神神叨叨的理由,反正黑山人全民信教,“他们会帮我们的。做断子绝孙的买卖,就要有断子绝孙的准备!” 多杰在对讲机里发出一声惊呼。 绕过小山坳,底下就是一片不大的树林,十分突兀、从来不曾在种花家任何一本植物图谱中出现的植物品种。 全新品种!何老几乎忘记了身后的危机,只顾着看这片树林了。 枪声响起,考察队队的车纷纷提速,接二连三从树林中间一个车道宽的小路冲进去,队员们还担心偷猎者会跟上来,往回看,却发现刚刚还在的路不见了!全部都是密密麻麻地树枝和树杈! 车队在树林中间停下来,多杰第一个下车,确定没有危险后才通知大家熄火下车。 “这里真的很奇怪,难道真的是多桑的灵魂?”多杰情不自禁向树林行了个宗教的礼仪, 树林里没有动物,只有奇怪地植物。何老触摸它们,触感柔软和普通藤蔓一样,他戴上手套,试图采集树枝的样本,但是剪刀崩了口也没剪下任何一片叶子,锋利的剪刀只留下了浅浅两条挫痕。 “太奇妙了,这真的是植物吗?有这些树,短时间内倒是真不怕他们追进来了。”何老感叹了一番,这时,和鲍又安一起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索山发出一声惊呼,何老等人忙凑上前去,鲍又安被枪击中了,肩胛骨一个对穿,前胸开了个碗口大的洞,现在正靠在索山怀里,脸白如纸。 “没天良的盗猎贼!”一个妹子别过脸去不敢看。 何老、多杰、索山都算很有经验了,赶紧叫学生从车上拿来止血带扎紧血管,再拿盐糖水喝消炎药来,原故鸿捏了两把种子,一把消炎的,一把养血的,拿水化开给他灌下去,顺便解释了一下:“我家祖传的秘方,这次出来长辈担心我遇见不测,逼我带上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两碗水下去,鲍又安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何老吁口气,一个高个的队员换过索山的位置,何老带着索山多杰返回树林外围查看情况。 原故鸿担心使用藤蔓捆住他们会让另一波人得到消息逃之夭夭,所以只用藤蔓添了一点阻碍,颠得他们人仰马翻,有两张车整个被颠翻过来,等追到树林前,早就狼狈不堪了。 所以没多久,何老一个人回来了,一脸迷惑、惊讶和若有所思。 何老咳嗽一声,说:“大家就地扎营等救援来。给小鲍熬点糖水。雁子,你的药还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原故鸿拍拍自己鼓囊囊的行囊,里头连生机药都有,绝对不怕意外。 何老点点头,和队友一起生起火堆来。树林里阴森森的,即使白天也没多少光,火堆很快就燃起来,何老等每个人都喝了碗热茶,才说:“这片树林有古怪。盗猎贼进不来,我们能进来。这种植物,我也从来没见过。” 原故鸿悄悄地别开视线,这种藤蔓确实不是地球上的,好用是好用,就是耐久不够,使用期限不到八小时,而且非常怕水,水浇上去就会溶化。他想这些盗猎者一时间恐怕是不会发现的,即使发现了,也找不到那么多水来浇,他可是足足做了十亩地大的树林。 何老继续说:“所以我们就安心等救援吧。哦……你们几个陪我去弄根树枝下来,我还就不信了,我们几个大男人连片叶子都摘不掉。” 原故鸿的脸僵硬了一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采集标本,何老您还真是放心这片树林的安全性啊…… 树林里非常安静,只有火堆燃烧的声音和何老与队员低声讨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多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盗猎者团队剩下的车也赶过来了,总共十四辆,正在绕着树林开,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他的声音有些紧张,突然拔高了几十度:“天哪这是什么!是树林!” 就在这时,母树打个滚儿:“好强大的灵气呀!还好我捕捉得快,不然就错过了。” “嗯?灵气?” “嗯嗯嗯,和游离的稀薄灵气一个性质,要不是我见机快呀,这一大团灵气也会分散成游离状态。总算让我逮到尾巴了,我们就来看看,这片地方灵气是哪儿来的。”母树嘟哝完就追本溯源去了,不一会儿,它又打个滚:“从多杰索山身上来的。” “可他们是人呀,人不是不能给灵气的吗?” “不不不,我觉得,我们理解出了问题……让我再想想,没准这是个能革新科学界的发现——oh,fuck,再伟大的发现,我也只能和你分享,草了个去的树生!” 原故鸿在心里翻个白眼。 多杰、索山又是一串藏语的交流,听得懂藏语的何老皱起眉头往树林外面看,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原故鸿倒是猜到了,外面盗猎者都到了,他就让藤蔓急速生长——然后能拍死的直接拍死,拍不死的捆起来等警察接收,只要留下为首那个活着就行了。 果然没多久,索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和何老汇报外面发生的情况,何老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是无神论者,然而眼前的一切,都不能用科学解释。 旁边男生们发出一声欢呼,他们终于弄下了一段树枝,何老如获至宝,用标本袋把它装起来,写上编号放到行车箱里。 54、灵气来源 原故鸿收拾了偷猎者之后,姗姗来迟的警察终于到了,个个荷枪实弹。藤蔓们钻入地下,只剩下一片空地,原故鸿配合其他人露出惊讶的样子,警察里的黑山人和多杰索山都跪伏下行宗教礼,在他们看来,这是英雄的灵魂在庇佑他们,随着他们行礼,母树接连收到了非常强大的几团灵气,它的经脉充盈了不少,甚至第一次出现了灵气结余。 鲍又安被担架抬上救护车,警察护送考察队去下一个保护站,原故鸿则被医生要求去医院——他用的药,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跟着去,万一出事故怎么办?原故鸿只好跟着去了,顺便和考察队约好在多桑保护站汇合。 鲍又安一到医院就被送进重症室,原故鸿被几个医生询问使用了什么药物,这可说不清,他只能说那两种药几乎不和任何已知药物相冲,再拿出一些药来给他们化验,然后就被安置在临时床位上休息。 说真的,一早上这么刺激,虽然他艺高人胆大,现在想来也发虚。 要是那一枪不是打在鲍又安身上,而是打在他身上,又或者击中了要害……又或者今天在这里的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他,结果又会怎样呢? 原故鸿坐在病床上发了好久呆,临近半夜才睡着,突然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其中有个声音还有些耳熟—— 大邵? 他幻听了么?大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床上跳下来,趿拉上鞋子,走到门边一看,尽头重症室外,正焦急地和医生说着什么的高高大大的青年,不是邵骠鹞,还能是谁? “大邵?你怎么来了。” 邵骠鹞满脸惊愕地转过身来,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愤怒焦急的表情迅速变成了惊喜。原故鸿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受伤的人不是我,是我队友。” “以后你出门,必须带警卫,不然我和爷爷有十颗心也不够给你担着的——差点让你吓死。” “嗯哪嗯哪我知道错了。”原故鸿让他也在临时床位上坐下来,殷勤地给他倒水削果子,“我也不知道会和盗猎者正面遇上啊。” 邵骠鹞看他这一脸讨好的样子,有气生不起来,最后无奈接过他削好的果子捏在手里:“你不知道,所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你如果知道有危险还硬闯,我现在就把你押到爷爷面前去。” 原故鸿耸耸肩,他的画外音就是不会把他押回去,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又不耽误行程,这嘴巴上道歉服软放端正态度的事他做得多了,毫无鸭梨╮(╯_╰)╭ 邵骠鹞还有重任在身,当天下午又飞回帝京干活去了,只留下两个警卫一路陪原故鸿走完剩下的旅途。 何老对于原故鸿的归队很惊喜,他对那片奇怪的树林充满了好奇,而他好不容易割下来的那根小树枝,第二天打开保存箱一看,竟然凭空消失了。除了记忆,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那片树林的存在,于是第一个说那里有树林的原故鸿就成了唯一可以询问的对象。 可是原故鸿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仿佛指点向导冲进树林的人不是他一样——想想他也不可能承认,承认了万一被送去解剖呢?反正何老又没证据。多杰倒是信了原故鸿的解释,在他看来那片树林和后来干翻盗猎者的藤蔓必须都是神迹。 神迹不神迹的原故鸿不管,母树发现多杰、索山他们每崇拜所谓的神迹一次,灵气就会多出一大团来,死皮赖脸满地打滚地撺掇原故鸿再来几次神迹,被原故鸿以“你都还没弄清楚灵气的来源打个毛线的滚”为由毫不留情地镇压了。母树受此打击,含恨潜水专门钻研黑山高原的灵气去了。 可能是因为“神迹”的传说扩散太快,盗猎者的下场过于恐怖——听说被藤蔓拍死的盗猎者的个个血肉模糊肠肠肚肚粘在地上铲都铲不起来,反正后来的旅程非常安全。何老对原故鸿真是再满意也没有了。暑假结束前,原故鸿提前离队,何老依依不舍地送走原故鸿,临上车还叮嘱原故鸿将来一定要报考帝京大学生科院,又留下私人电话给他,让他以后暑假多多参加类似的活动。原故鸿当然满口答应,即使不算在黑山高原上的收获,只说沿途母树采集的部分能产生大量灵气的珍惜植物的基因,就值得他花的时间的精力。 离开黑山高原之前,原故鸿买好了礼物,在礼物的演示下,弄了口大箱子堆好土,母树按照收集的基因培养好珍惜植物的幼苗,然后放进大箱子里送回X城。 黑山高原上无处不在的零散灵气,让母树的所有技能都获得加成,就说育种一项,如果是在X城,三五天大概能弄出一株幼苗,在黑山高原上,一天能培养三五株。 托这些灵气的福,原故鸿带着大把大把珍惜植物的幼苗满载而归了。 暑假结束,接着就是最紧张的高三。原故鸿本来一点也不紧张,也被学校里浓厚的备考气氛带得有点紧张。母树弄出来的第一批灵魂安抚种子,先让原故鸿受用了,邵老爷子也弄走了一些,听说在心理压力特别大的特种部队那里口碑很好,于是新药又成了经由国家控制销售的特殊药品,原故鸿是无所谓啦,他对这些的兴趣还不如对邵老爷子的兴趣来得大…… 自从邵司令接掌邵家的大权之后,邵老爷子很少再过问这些事了,和福利院的小孩子们玩耍才是他老人家的爱好,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掺和进来,还取代了一部分邵骠鹞的职责。 这么一想,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和邵骠鹞面对面地坐下来聊聊,准确地计算,自从黑山高原一别,已经将近三个月没见过了。 挺奇怪的,自从和邵骠鹞认识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不过想到邵骠鹞脚踩军商两界,说不定在执行机密任务,不方便出现,也是可能的,原故鸿又把这点奇怪抛之脑后。 原故鸿压根没想到,邵骠鹞三个月没露面,和他有直接关联。 55、老爷子的反对 事情要追溯到原故鸿在黑山高原上和盗猎者正面交锋的那一天。邵骠鹞接到黑山的消息,立刻丢下手头的工作,从老爷子那要了几个警卫奔赴黑山,先和考察队联系上,知道邵骠鹞在医院,然后又赶到医院,得知那个考察队员在重症室,胸口被开了个拳头大的洞,当时邵骠鹞腿软了。 虽然后来证明不过是虚惊一场,邵骠鹞仍然心有余悸。阻止原故鸿继续参加活动,这不太可能,那么向上打个申请给他塞俩警卫不为过吧?塞完警卫邵骠鹞也没闲着,配合黑山的警察搞了一场打击盗猎的行动。邵骠鹞难得地走了次关系,从西北军区拉了一支特种小队参与行动,后面的事邵骠鹞没顾上,只听说战果颇为丰富。 回到X城之后,邵骠鹞思考了几天,终于下定决心和邵司令、邵老爷子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对于他的性取向,两位长辈都清楚,早在邵骠鹞十三岁那年就谈过,邵老爷子打也打过骂也骂了,没用,十几年下来也就默认了,邵骠骑和李明珠也说过继一个孩子给邵骠鹞,事就这样平静下来。 所以邵骠鹞说自己找到了想搭伴儿过日子的男人,邵老爷子虽然心里不舒服,却没反对,只说:“既然想定下来,就带人家孩子过来给我和你爸看看。要是个好孩子,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邵骠鹞听着高兴,说:“爷爷一定喜欢,就是雁子。” 空气一瞬间凝固起来。邵司令有些奇怪,他爹挺喜欢雁子,怎么听到是雁子,脸上没一点高兴地意思? 片刻后,邵老爷子问:“雁子也这么想?” “不,雁子还不知道。我想先请爷爷、爸同意,再告诉他。” “这样啊。”邵老爷子拖长了声音,语气陡然一变,“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帝京呆着去,没有我同意,不准见雁子。” 邵骠鹞懵了。 邵老爷子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生气地拍拍桌子说:“滚回去!”,然后站起来就往外走。邵司令和邵骠鹞也站起来送他老人家离开。老爷子走了之后,邵骠鹞瞅瞅他爹,他爹咳嗽一声:“你先去帝京,我和老爷子说。” “嗯。”邵骠鹞点点头,在昌秘书的陪伴下回紫藤苑收拾东西去了。 邵司令则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老爷子又在拿着夫人的照片看了,邵司令在他对面站直了,说:“爸。” 老爷子头也不抬:“你坐下。” 邵司令于是又规规矩矩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来给鹞子当说客?” “是。” “你说。” “爸一向喜欢雁子,鹞子要和雁子搭伙过,我觉得很好。” “你觉得好,鹞子也觉得好,我其实也觉得好。那雁子呢?他才十九,人生还没定下来,咱们就急着把人拖给鹞子?他喜欢男人吗?他喜欢鹞子吗?鹞子要是跟人说,想和他过日子,他心里不愿意但他会拒绝吗?不能为着鹞子喜欢,就害人家孩子一辈子!” 邵老爷子真当原故鸿是自家晚辈,所以该敲打的敲打,该维护的维护,邵骠鹞这念头刚起来,就没戏了。 这一切原故鸿当然是不知道的。 高三来临,学习任务翻倍再翻倍,他能顾得上别的才奇怪,就是邵骠鹞的情况,他也在三个月后才略有察觉,那也不过是打个电话问问好,听他那边一切正常也就行了。 十二月放月假之前,X城暴雪,到了放月假的时候才停下来。小荒山上雪深一尺,老爷子精神焕发,天天带着一大群小朋友打雪仗,五只猎狗跟着窜上蹿下,别提多热闹了。老爷子天生爱打仗,打雪仗的时候不免也加了一些打仗的技巧,和他对打的原爱党吃了几个闷亏,有样学样也组织起来,别说,还真有几分味道,邵老爷子大为惊讶。爱党已经十五岁了,今年考上了一中,和原故鸿在一个学校,除了原故鸿就数他陪邵老爷子最多,所以受老爷子影响最深,现在一心要考国防生,老爷子教啥他学啥,他也许不够聪明,却非常勤奋,那股坚韧的劲儿,深得老爷子喜欢。 原故鸿在小厨房忙忙碌碌地给福利院烤点心,给小朋友的是姜饼、曲奇、布丁,原妈妈牙齿有些活动了,原故鸿再烤了一点松软的戚风蛋糕和泡芙,老爷子不喜欢西式糕点,所以原故鸿拿糯米蒸熟,浇上熬得浓浓的酢肉汤,拿鸡蛋和面摊成饼,把浇透了肉汁的糯米放进去包好煎出焦黄色,装盘,这个糯米鸡蛋饼本来可以装满满一碗,考虑到是点心,最后原故鸿做的成品只有一寸宽两寸长,整整齐齐码在碗里,再浇一勺炸酱肉汤。 这边做好,旁边的香辣藕片也可以出锅了。这可是他的最爱。原故鸿拿筷子捞一片热气腾腾的藕,卤汁的味道和藕本来的香气直扑在脸上,咬一口,脆脆的,酸酸辣辣,正合他的口味。 不吃辣的孩子也有五香藕,喜欢吃甜的孩子有桂花糖藕,底下灶台里有烤八宝橘子,一旁高压锅里是甜甜的蜂蜜南瓜羹……总之即使只是个下午茶,也必须是完美的! 到了下午三点,老爷子抱着最小的那个孩子,牵着原爱党,身后跟着一群娃娃准时出现在福利院的活动室。活动室里暖气足足的,老爷子吃几口他心爱的糯米鸡蛋饼,又吃几口烤桔子,又抱怨说北方暖气太强,干,以前在南方一家人生炭火吃现烤的香肠、熏肉、糍粑、桔子那才带劲儿呢。原故鸿一一记在心里,准备什么时候天气好了来个室外烧烤,让老爷子过足瘾。 下午原故鸿除了刷微博上美食照片和芃芃、韩笑她们聊天,就是做衣服,不过这次不是接的单子,而是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们做得新年新衣,高三的时间太紧,他只好提前两个月开始动工。 原故鸿正和柳芃芃交流做首饰道具的心得,爪机响了,是个有点眼熟的号码,原故鸿没多想,捞过来接通:“喂,您好。” 那边的人低低笑一声:“我是秦宣永。” “秦总啊,秦总您好,刚才没看来电提示都没发现是您。” “呵呵。”秦宣永也不戳穿他,“我今天有空,到老杨这儿选兰花,看到有一盆新品种,估计你会喜欢,就买下来了。现在正在去福利院的路上,半个小时候到门口接我。” “啊,这个……这个,您太客气了吧?” 秦宣永笑笑:“并没有说白送给你啊。至少也得一顿晚饭、一个晚上的住宿,和一顿早饭吧?” “呃……这个秦总来,招待您是应该的,怎么能再拿您的兰花?” “那就再招待好一点吧,明天午饭也给管了怎么样?” 原故鸿听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心里黑线不已,这位大爷也太自来熟了吧? 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得打着哈哈,说着客气话,挂上电话,还是得下楼准备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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