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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太子党 上——by楚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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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进出发前倒很是做了一些准备,对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几分了解,当下细思片刻,说道:“此人应当还算清白,但据说为人胆小,若无确实的证据,估计也只是敷衍了事。”

两人将杭州官吏们一一过了一遍,将能派上用场的挑了出来,不知不觉夜就深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早些休息吧。”杨进看崔容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就带着笑意说。

崔容也确实困了,就没和他多客气,道了声见笑就回房歇息。

等他一番洗漱后真的躺在床上,崔容反而辗转反侧,一闭上眼脑子里又总是忍不住想查案的事,折腾到丑时才朦朦胧胧睡过去。

崔容本来就有择席的毛病,睡得又不十分踏实,因此屋里一有响动,他马上就醒了。

本来以为是外间李福起夜的动静,但仔细听了一会儿,崔容发现那响动竟然在自己房间内。

他一下子放缓了呼吸,微微起身,接着月光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从窗户爬进来。

“什么人!”崔容大喝。

来人一惊,仓促间碰翻了桌边的圆凳。这下连外间的李福也醒了,叫着“少爷”冲进来。

那人见势不妙,又从窗户翻了出去,轻巧地落地后就迅速逃离。

李福只来得及追到窗边,见那人越跑越远,情急之下大叫:“来人啊!进贼啦!”

这一番动静太大,杨进立刻赶了过来。偏偏此时黑衣骑只剩两人,为保杨进与崔容的安全,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远了。

“可有受伤?!”杨进焦急地问。

虽然崔容反复说无事,但黑暗中他无法亲自确认,始终放不下心,便又催促着李福点灯。

带灯光亮起,杨进拉着崔容反反复复看过,见他真的一丝汗毛也没有伤到,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想是受了些惊吓。

人没事就好。

杨进终于松了口气,这才问:“怎么回事?”

崔容将方才的事叙述一番,杨进又问:“可看清相貌?”

崔容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将这件事分析一番。

大半夜的,那人又蒙着脸,借着月光也只隐约看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动作推断出他武艺不弱。

但崔容一叫之下,那人竟然手忙脚乱,看来并不是行家里手,也不像来取他性命的。

想到这里,崔容目光一凝,立刻返回屋内。他四下看了看,果然发现桌子上摆了一个没封口的信封——必定是那夜访之人留下的。

他与杨进对视一眼,然后拆开信封——里面只写了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意思?”崔容不禁喃喃道。

特地来送信,来人想必已经识破他二人的身份。

只是这人是敌是友?这地址是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送给他?无数的问题一齐涌上崔容心头,令他恨不得立时查个水落石出。

杨进突然伸手将那张纸抽走,叠了几叠收入自己怀中:“别想了,天大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去休息。”

崔容无法,争辩两句也就妥协了。

虽说要休息,但崔容与杨进的身份既然已经泄漏,又有方才之事,客栈的安危便未可知,显然不能再疏于防卫。

杨进沉吟片刻,便令崔容与他同住一屋,原先的房间腾出来给黑衣骑,以防再生其他事端。

崔容心中虽然有些犹豫,但眼下人手不足,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故作坦然地答应了。

******

杨进房间的格局和崔容的一样,也有里外两间屋子。里间只有一张床,虽然不小,但对两个成年男人来说还是有些局促。

崔容有些为难地扫了一眼,道:“我还是睡外间吧。叫小二再送一床被褥来,李福打地铺……”

杨进道:“不必这么麻烦,不过对付几个时辰罢了,明日叫店家在腾个房间出来便是。”

他这样一说,崔容再坚持倒显得矫情,只能和杨进共用里间,留李福在外间侍候。

“你睡内侧吧。”杨进对崔容道:“我是习武之人,若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吃了亏。”

崔容闻言便抬眼看他。

杨进话中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若真有人闯进了欲图不轨,杨进便成了挡在崔容前面的那个,无疑要危险得多。

让一位皇子替他挡刀,这种殊荣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独一份。

杨进却神色自然地脱去外衣,仿佛自己方才说的是极平常和理所当然的一句话。

崔容心中一时激荡难言,忘了动作,傻站着看他。

杨进准备就寝,才发觉崔容的异样,以为他在担心别的事,于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是什么模样?我又不会吃了你,睡吧。”

崔容也没有解释,故作不悦地甩掉杨进的手:“士可杀不可摸头,殿下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说着转身上了床,躺在内侧闭上眼睛,似乎还在生气。

杨进轻笑一声,吹熄烛火,在外侧躺下。

两人都没有再出声,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杨进习武多年,自然分辩得出崔容根本没入睡,还当他是因为方才之事受惊所致,便握住了崔容的手。

“别担心,有我在,定能保你平安。”杨进低声道。

崔容闻言手指一颤,却轻轻回握。

指尖传来堪称灼热的温度,杨进说话时带出的气息似乎也在周身萦绕不去,崔容只觉得自己体内异样之感愈加强烈,不由暗叫一声苦——这样根本无法入睡!

他咬牙逼迫自己将入杭州以来的诸般事情细细回想分析,总算定下心来,到天蒙蒙亮终于陷入沉睡。

******

第二日迷迷糊糊醒来,崔容觉得身边躺着个人,一转头便对上杨进双眼,紧接着他又发觉自己的手仍被握着,不由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红了。

崔容挪开目光轻声说:“殿下既然醒了,叫醒我便是,何必……”

何必一动不动躺着等。

杨进放手起身,一边由李福服侍着洗漱,一边道:“见你睡得香,不想吵你。”

崔容又忍不住去看他,目光从宽厚的肩膀滑到一双长腿,然后定在地面上:“还得多谢殿下体谅。”

吃过早饭,被派出去的三名黑衣骑回来复命。

跟着朱管事的回禀:“属下昨夜跟了一路,这朱管事进了潮鸣巷的一处宅子就再没出来。那宅子普通得紧,看不出什么异常。”

崔容眉头一锁:“潮鸣巷?”

他转向杨进:“殿下,昨夜那人送来的地址,可是知春巷?”

杨进伸手入怀,将那张纸掏出来展开看了看:“不错,知春巷尾一百四十三号……怎么?”

“我记得知春巷和潮鸣巷只隔了两条巷子。”崔容说着,又问黑衣骑:“潮鸣巷的宅子也在巷尾?”

黑衣骑应了是,杨进若有所思,立刻下令:“你们三个去查清这信上的地址到底是什么地方,要快!”

黑衣骑领命而去,崔容却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窗外,他总觉得,风雨欲来了。

******

崔世卓清点了院子里麻袋的数量,足有四百多,心中便暗自惊讶——比起前几次,这一回的数目要翻了一倍多。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全部货物的七成,还有三成,今日夜里就要运到这里,然后等待时机运往东码头。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护卫,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机会一探究竟,索性反身回了屋。

朱大人对货物看得很紧,并不准许人随便靠近。崔世卓原先没放在心上,但自从起了心思,便格外留意来。

他观察了几日,晚上接货的时候到比较混乱,护卫看着不如白天经心,应该能趁机悄悄查看一番。

打定了主意,崔世卓也不急于一时,就在房内安心静候晚上到来。

入了夜,朱大人准时现身。

这几日他倒不用劳烦崔世卓给他开门——在收货期间,宅子里的地道都是打开的,朱大人自有办法从别处进来。

收货时没崔世卓什么事,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不耐烦看朱大人脸色,早早就睡下了。

不过今日,崔世卓却躲在房内,从窗户的缝隙偷偷往外看。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宅院里忽然起了一阵微微的骚乱。崔世卓精神一震,知道送货人来了。

那些人同朱大人一样没有走正门,在外人看来,似乎是西偏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壮汉身扛三四个麻袋走了出来。

护卫们见状连忙上前接应,朱大人也焦急地上前指挥,将麻袋放在院子里不多的空地上。

那壮汉还未折回,第二人、第三人也背着麻袋从西偏房出来,好似那不大的房间里容纳了无数人一样,院子里顿时显得十分忙碌。

崔世卓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便从房里溜了出来,悄悄靠近院子偏远一角堆放的麻袋。

他一向表现得恪守本分,因此朱大人也没有分出人手留意,倒给了他这次机会。

一路无人发觉,崔世卓利用麻袋的阴影隐藏好自己的身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往麻袋上划了个细小的口子。

接着他伸出手指往里面探了探,冷汗就瞬间下来了。

第四十九章:选择

崔世卓知道自己是给二皇子办密差,可是他没想到二皇子这样大胆,竟然插手私盐的生意!

这要是被皇上发现,也许不见得能动摇二皇子的根本,但是他、甚至他们崔世一门都完了!

崔世卓脑中纷乱,却想不出个主意,一时竟有惶惶之感。他又想着自己在外时间太久,恐被人发觉,只能咬牙先退了回去再做打算。

牵扯到私盐,崔世卓总算不是太糊涂,打算拼着得罪二皇子也要抽身,他可没有多余的脑袋掺合这种事。

而在杭州城的另一处,崔容和杨进对着黑衣骑回禀的结果惊愕不已——他们谁也没想到私盐案竟然会牵扯到崔世卓!

据黑衣骑的报告,他们在知春巷尾那间宅子蹲守一整个日夜,居然看见了之前遍寻不到的崔世卓,且看样子他是常住在内的。

而当夜朱管事进了潮鸣巷的宅子后,没过多久就出现在知春巷的宅子里,想来两个宅子间十有八九有密道相通。

知春巷附近的住户都说这宅子被某个大商人用作仓库,每隔一段日子就有人将货物运走,不过货物是什么,却没人说得清。

“根据属下的调查,这些货物的确是盐。”那名黑衣骑说着,捧上一样东西。

崔容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只空麻袋。

他目光微凝,转瞬想到了什么,立刻上前将那麻袋拿在手中抖了抖,有细细的颗粒窸窸窣窣掉在桌上。

崔容拈了一粒仔细看,甚至放入口中尝了尝,确实是食盐无误。

黑衣骑接着解释,货物被运到东码头的朱家货船上后,这些空麻袋就被丢在一旁,黑衣骑便想法子拿了几个回来,这才确定知春巷院子里屯的货物确实是食盐。

想来这些盐到了货船上便被取出分装,藏在雇主的货物里。

“密道吗……”崔容低声沉思,这样一来便解释得通了。

私盐从城外通过密道运往这宅子内,也就避过了城门官吏的盘查。而以仓库做掩护,确实更不易引人怀疑。

只是不知道崔世卓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杨进神色一动,挥手让黑衣骑退下,一面留意崔容的神情,一面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虽说对崔家的恩怨有所耳闻,但这种牵扯整个家族的大事,崔容有什么想法还未可知。

崔容像是被这句话惊醒,犹豫片刻便说:“最好能说动刺史大人出面协助,调些人手。等下一次‘出货’便将院内诸人秘密拿下,严加审问,顺藤摸瓜找到私盐的源头。”

言谈间,竟是准备秉公处理,丝毫不打算留情面。

“这条运输线一断,上游必然很快做出反应,留给你的时间很紧迫。”杨进眼神幽深,显然已经想到更远的地方。

崔容毕竟少了经验,被他这样一说也踌躇起来。可若要私下访查,既无人手也无时间,并不比现在好多少。

“也罢,”杨进眉头一展,叹道,“其实私盐源头在何处,我心中已有计较,关键在于你想怎么做。”

说完他又沉默了,像在心中权衡着什么,崔容不敢打扰,一时间房内倒安静下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杨进才再度开口:“如果我没猜错,苏北盐场与此事逃不了干系。你若要查下去,我手中倒是有些证据能助你,只是还需拿到口供……”

崔容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吃惊地看向杨进——苏北盐场,可是在三皇子杨建管辖下的!

如果真的查下去,无非就是两个结果。

一是审问不顺利,底下人咬死了是私做主张,三皇子必定会将所有不利于他的线索斩断,如此一来真正置于危险之中的将是杨进。以承乾帝的多疑,恐怕会怀疑杨进意图构陷三皇子,到时崔容万死难辞其咎。

二是铁证如山,三皇子无可辩驳。但崔容年纪轻轻竟然有手段令一位皇子落马,无疑也不是什么好事,难免让人怀疑杨进在其中的位置。

何况圣心难测,承乾帝也未必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天家毕竟也是要脸面的。

可如果不查,在承乾帝心中崔容的能力必定受到质疑,往后仕途就不好说了。

且日后这案子若是被别人翻出来,崔容也难逃包庇的嫌疑。

眼下简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竟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崔容不禁握紧了拳头,脸上神色也变得幽暗不明。

“……看似冒险,倒也并非全无生机。”半晌后,崔容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查要继续查,但苏北盐场不能动。你说的证据,不如私下呈给皇上?只要能从朱管事和崔世卓身上得到口供,现有的物证已经足以将矛头指向苏北盐场。”

至于之后的事,就算不用明说,承乾帝一定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如何动作,就不是崔容和杨进能决定的了。

可是朱管事等人既然能被挑出来办这么隐秘的事,想必都是三皇子的心腹,要让他们开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点你不用担心,”杨进闻言眉头一展,竟笑了笑,“大理寺有衣海澜坐镇,口供不成问题。”

这是杨进第二次提到这位大理寺少卿,崔容忍不住问:“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样神秘,又神通广大的模样?”

杨进难得卖了个关子,故意道:“等回了长安城,你就能见识到了。现在说破却没什么意思。”

他这样说崔容也无计可施,只能按下心中好奇。

说着,崔容又想起一事:“崔世卓……大哥他不是二皇子的人,怎么也牵扯到这件事中?”

“还有那晚送信的人,恐怕背后也另有玄机。”杨进接着他的话说:“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隐隐约约还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约而同有了一个猜测——如果是这样,那一位的心思未免太沉了,竟然将崔容与杨进都当做他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而最无奈的是,两人明明看出了不妥,却也不得不按照他的布置走下去。因为就算可以从崔世卓那边得到什么线索,一来没有证据,能做的有限,二来一次指控两位皇子,恐怕是承乾帝不能承受的。

末了,杨进叹了一口气:“看来崔世卓是不能交到衣海澜手上了。”

“他由我亲自来申。”崔容沉下眼睛,冷冷地说。

杨进看他一眼,终是没做声,只安慰般拍了拍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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