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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革命上——by西子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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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诺尔森·多诺顿。人们总是将这位多诺顿王朝的创始人称之为海妖之王。他的一生跌宕起伏,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阴谋诡计,完全可以写成一部最传奇的宫廷斗争史。自幼不被父皇喜爱的他,却利用自己的智慧和权谋,将皇位斩获马下。可惜的是,诺尔森·多诺顿,永远也不会想到,在踏上王位不久之后,他将死于自己最为信任的弟弟,凯撒·多诺顿之手。 戚唯冷,就算是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大学生,他也能难想象当某一天自己穿成了那位传奇一生,却无比短命的帝王之后即将经历怎样的挑战。原本熟知的历史,却在亲眼见证之后,彻底被颠覆。 不是说凯撒·多诺顿是王庭的宠儿么……可是眼前这个营养发育不良, 面色饥荒的小孩,真的是历史上那个冷血冷清的帝王? 戚唯冷:好吧,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那么他一定不会轻易的败北的。 可是历史……真的是那么容易改变么? 总之一句话就是辛辛苦苦小心翼翼的把小变态成大变态,最后被大变态一口吞了的故事。CP是凯撒X戚唯冷(诺尔森),伪兄弟,年下。 三观不正变态攻X不明属性受,小清新妹子慎入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年下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诺尔森·多诺顿 ┃ 配角:凯撒·多诺顿 ┃ 其它:伪兄弟,年下,宫斗,西方架空 【金牌编辑评价】 历史系的大学生戚唯冷,神奇的穿成了中世纪一个有名的短命帝王诺尔森。和原本的历史不同,戚唯冷居然捡到了原本该作为王庭宠儿存在,如今却备受虐待的弟弟,凯撒。为了改变自己死于弟弟之手的命运,戚唯冷用尽全力面对宫廷之中的暗涌,可却在最后才发现,历史再次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本文题材新颖,以古代西方为背景,贴近历史。作者的语言精炼简单,人物刻画立体生动,历史系大学生戚唯冷外表优雅镇定、故作强硬,实则内在迷茫无助,弟弟凯撒冷漠专情、占有欲极强。全文节奏紧凑,情节跌宕起伏,感情描写细腻而真实,幼年时的凯撒与戚唯冷的互动,更是戳中读者的萌点。 01.雨夜 戚唯冷把论文写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寝室里的其他三人早就进入了梦乡,整个屋子除了轻微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多诺顿的王朝始于诺尔森多诺顿,这个一生坎坷的帝王……”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戚唯冷取下眼镜揉了揉眼镜打了个哈欠。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听到了那沙沙的声音,戚唯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到窗边轻手轻脚的推开了窗户。 或许每个人都想象过,当自己穿回到过去,会怎么样改变历史。戚唯冷写论文的过程中,不止一次的猜想过,他笔下的那位帝王,如果没有被他的亲弟弟杀死,又会创下怎么样的功绩。但是世界上是没有如果这种存在的。诺尔森注定在披荆斩棘登上王者之巅时,被他的弟弟以阴毒的手段,夺取了性命。 戚唯冷想着,突然觉的头有些昏沉,他用手撑住窗户边缘,想要转身躺到床上,却在这时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住了一般。戚唯冷倒吸一口凉气,发现这拉力竟是越来越强,最终将他硬生生的拉出了窗户! 整个过程不出十秒,戚唯冷就诡异的消失在了屋子里,唯有那大开的窗户,似乎在证明着这个曾经存在。 ****** “殿下……危险……” “不,你……” “杀了……马上……” 嘈杂的人声让戚唯冷痛苦的睁开了眼,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就觉的浑身上下都痛的要死,甚至连说话都觉的异常的困难。 “殿下,您醒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戚唯冷咋了眨眼,想让自己更加的清醒一些,结果待他稍微能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却险些没被再次吓晕过去。 中世纪的建筑风格显着,当时的贵族崇尚各种极致的奢华,无论是巴洛克,还是洛丽塔,都是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建筑物。 戚唯冷不是建筑系的学生,对于分辨西方建筑风格方面着实有些费力,但是这却并不能阻碍他看出自己到底身处什么地方。 “殿下,殿下……”不断叫着他的是个金色头发的少女,穿着一身非常宫廷女仆的装扮,这样的装扮,戚唯冷只有在历史书里才见到过。 若是说之前戚唯冷还有些怀疑是不是有谁对自己做了恶作剧,那么少女那奇怪的发音,就让戚唯冷绝望的否认掉了刚才的想法——那种非常怪异的鹰国音,是他从未听到过的。然而最可怕的是……他能够毫无障碍的听懂这个少女在说些什么。 “你……”戚唯冷才说了一个字就闭了嘴,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也可以那么的陌生。 “殿下……”少女看见戚唯冷的表情,更加担心了,她见戚唯冷想要坐起来,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殿下您感觉怎么样?” “……”戚唯冷忍住胸口的疼痛,深吸一口气,对着少女道:“你去……拿面镜子来。” “可是殿下……”少女一愣,显然是不明白戚唯冷什么意思,不过在看到戚唯冷固执的表情之后,只好让戚唯冷靠在了床头,自己转身在屋内找了面镜子来。 光滑的镜面里映照出一个完全陌生的脸,西方式的脸庞上有着一双蔚蓝色的眼瞳,长相说得上清秀,一头金色的长发柔顺的搭在肩上,整个人看上去单薄而柔弱。 “……”戚唯冷在看到自己脸的那一刻,就觉的自己嗓子堵上了什么东西,他一把抓住胸前的衣襟,急促的喘息了几口,竟是一时间受不了打击直接晕厥了过去! 耳边还在响起那个陌生少女的叫喊:“殿下……殿下……” 我不是你的殿下。这是戚唯冷晕过去之后最后的一个念头。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戚唯冷缩在角落,看见那让人心神俱冷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幕光墙。那光墙像是一个投影仪,不断的闪现着各式各样的图片。 戚唯冷被光墙吸引,呆呆的看着那些看似凌乱的图片,却很快发现……那些图片,连续起来,竟是一个人的成长史。而那个人,就是刚才自己身体的主人。 戚唯冷就这么看着,看着少年的出生,幼时,成长,死去……最后一个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了戚唯冷的眼前。 “你好,我叫诺尔森多诺顿。”少年的声音很好听,柔和中带着清洌。 “……你……”戚唯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什么?” “诺尔森多诺顿。”诺尔森笑了笑:“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戚唯冷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才缓了过来:“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想,若是海妖之王没有死在他的弟弟手上,会有怎么样的未来么。”诺尔森面色平静:“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戚唯冷急忙想要解释,却见诺尔森毫不犹豫的挥了挥手,制止住了戚唯冷的解释:“我已经决定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戚唯冷眼前的黑暗像是拼图一般碎掉,他猛地睁开眼,却又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天花板,和自己身边那张满是担忧的脸庞。 “薇安。”戚唯冷叫着少女的名字:“你去给我拿点水来。” “好的,殿下!”看见自家的殿下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薇安几乎就要喜极而泣了,她用手擦着眼角,踏着小碎步就跑了出去。 “……唉。”屋内只剩下了戚唯冷一个人,他看了看自己纤细的双手,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啊。” 和自己学习的历史不同,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帝王的幼年记忆不算太过悲惨,他的母亲瑟琳娜是鹰国国王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后。 因为是独生子的缘故,诺尔森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在皇室之中,很得他父亲的喜爱。 可惜的是……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这样的情况,很快就会有变化。 戚唯冷苦笑着细数那些牢牢记在脑海中的历史轨迹,不得不承认,他的运气着实不怎么样。从诺尔森的长相来看,他至少十三四岁了,那么也就意味着,疼爱他的母亲,很快就会被他的父亲罢黜,并且在随后的宫廷斗争中死于非命。 亨利多诺顿是诺尔森的生父,也是历史上著名的亨利一世。在执政的前期,也算的上一个英明的国王。然而就像俗话说的那样,上帝若想让一个人灭亡,必将先让他疯狂。 在诺尔森十几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在他的执政史上抹上了灰暗的一笔。短短的四年中亨利先后废掉了三任皇后,并且否认了诺尔森的继承人地位,甚至强迫教会否认了诺尔森母亲是个合法皇后。 接着亨利将他的私生子接入了皇宫之中,给于了他皇子的称号——但这并不意味着亨利有多么疼爱这个名字叫做凯撒多诺顿的私生子。 中世纪的西方皇权至上,帝王们可以极为任性,他们可以娶妓女为妻,和自己的母亲苟合。在戚唯冷看来,亨利将凯撒多诺顿,认领回王庭之内,与其说是为了私生子着想,倒不如说是为了和第二任皇后赌气。 赌气的代价不仅仅是第二任皇后很快就遭到了和诺尔森母亲同样的待遇,受到牵连的还有诺尔森——一个已经失去了皇室继承人地位,甚至险些惨遭变为私生子的皇子,其在王庭内的遭遇可想而知。 戚唯冷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再次苦笑,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就算熟读历史又如何?他没有敏锐的政治直觉,也没有血腥强势控制局势的手腕,在这样一个没有人权的中世纪里,他又该怎么重现诺尔森的荣光,登到王庭的巅峰? “还好我没写别人的论文。”戚唯冷忽的想到了什么,然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要是他手贱去写了关于司马迁的论文,那他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这么一想,心中的迷茫和悲凉似乎少了许多。 “殿下……”拿水的少女这才回来,手里端着一个银杯:“您要的水。” “嗯。”戚唯冷还是觉的自己胸口疼的厉害,他会想起之前看到的诺尔森的记忆,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胸口为什么那么疼——诺尔森和他的父亲去打猎的时候,被马直接从马背上颠了下来,没死,就已经是运气了。 不过这显然不是一次正常的意外,戚唯冷想,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诺尔森母亲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02.父亲 诺尔森的母亲米莉亚是奥国第三位公主,因为一系列的缘故并不得奥国国王的喜爱,嫁给诺尔森的父亲亨利算得上她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转折。 亨利和瑟琳娜的婚姻持续了二十余年,最初,他们相敬如宾,可以说是最为典范的夫妻。之后又因为瑟琳娜生下了鹰国的第一位皇子,更是巩固了他两之间的关系。 可惜的事,事情并没有一直朝着好方向发展。 瑟琳娜比亨利大了十二岁,当亨利正值壮年时,瑟琳娜却在逐渐的老去……这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瑟琳娜和亨利之间关于宗教上的不统一。 瑟琳娜是虔诚的天主教信徒,而亨利,却十分的反感教廷企图染指国王的权利,在政治上的分歧,使得这对情侣越走越远,最终彻底的分开。 戚唯冷不太确定瑟琳娜和亨利的关系已经恶化到哪一步……但是他却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十分的糟糕了,原因很简单…… “诺尔森。”已经年近四十的女人已经显现出明显的苍老,再多的粉底也无法掩盖住额上的皱纹。 “母亲……”戚唯冷在诺尔森的光幕里已经见过了瑟琳娜,但是却没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撼,他看着这个女人脸上担忧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心虚。 “还疼么?”瑟琳娜伸手摸了摸戚唯冷的额头。 “疼。”戚唯冷觉的自己的胸前的骨头虽然没有断,但是也绝对伤的不轻。 “给你喂马的那个仆人已经处决了。”瑟琳娜是十分疼爱诺尔森的,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这次的意外,则更像是谋杀:“你最近小心一些。” “是。”在和瑟琳娜对话的时候,戚唯冷意外的没有感到不自在,他在曾经的世界里本来就是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有品尝过母爱的味道。 “诺尔森……”瑟琳娜看着自己儿子稚嫩的脸庞,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你……” “怎么了母亲?”戚唯冷看着瑟琳娜为难的摸样,问道。 “明天我会派人送你离开皇宫。”瑟琳娜像是终于做出了决断,对着戚唯冷道:“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回来……孩子,记住,我爱你。”说完,瑟琳娜低下头,在戚唯冷的额上印上了一个温柔的吻,或许是因为紧张和恐惧,她的唇显得异常的冰凉。 “……”戚唯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就瞪大了眼,然后脑海中冒出了一句看过非常多遍的话“瑟琳娜王后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亨利一世的转变,在战争初期就想将自己的儿子,未来的海妖之王送去安全的地方,可惜的是,瑟琳娜王后所信任的部下之中,却出现了一个让人唾弃的叛徒” 没错,这就是政变前夕。戚唯冷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重生在更早些时候,他或许还有机会为这次的骤变做更充裕的准备,可是他到来的时机却是这样的不合适,以至于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而最让戚唯冷无奈的是……他甚至都不记得那个背叛了瑟琳娜皇后人的名字!也对,除非你臭名昭着,否则谁会去记住一个让人厌恶的丑角呢? 看见戚唯冷一脸呆滞的摸样,瑟琳娜还以为他是被吓着了,她的眼神里透出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哀戚,只能伸手牢牢的抱住了自己疼爱的儿子。 “母亲……”戚唯冷说不出安慰的话,他知道,这次离开,或许就是他和瑟琳娜之间的永别。 “别怕,我的孩子。”瑟琳娜是位好母亲,她用尽了全部力量想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到仅剩的利益……虽然这样的行为,最后还是失败了。 “去吧,主会保佑你的。”瑟琳娜最后亲吻了一下戚唯冷,然后就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戚唯冷一个人躺在床上,目送着瑟琳娜萧瑟的背影。 “殿下。”薇安轻声叫道:“皇后陛下吩咐……请您尽快收拾一下行装。” “好。”戚唯冷淡漠的应了声——若是历史没有错,根本没有必要收拾行囊了,因为他在逃出皇城不到一千米之后就会被他的父亲派去的人给抓回来,并且一直囚禁在皇宫之内,直到他的母亲被送上断头台,新的皇后高调即位, 薇安见戚唯冷不怎么想说话的摸样,也就识趣的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把放着食物的餐盘送到了戚唯冷的床头。 餐盘里的食物是一块全麦面包,一块乳酪,一根腊肠和一个梨。看起来干巴巴的毫无食欲。戚唯冷本来不太想吃的,但是听到肚子咕咕叫之后才惊觉这具身体似乎是饿了挺久了。无奈之下,只好拿起了稍微看起来比较滋润的梨子,咔擦咔擦的啃了起来。 咀嚼的动作牵引着胸前的受伤的部位,让吞咽都变得异常的困难,戚唯冷吃了几口就不得不停下,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进食。 他之后要这么办呢?戚唯冷想,熟知历史的他,是否应该延续着诺尔森的道路,直到登上王位?可是他真的有诺尔森那样的能力和勇气么…… 戚唯冷不想怯懦,可是突如其来的环境的变化,却给他带来了一种迷茫的感觉,就好像他只是在做一个梦……一个随时会醒来的噩梦, 可是戚唯冷退缩之余却很清楚——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夜晚的来临十分的迅速,戚唯冷看着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他将一些所需的生活用品和比较珍贵的东西放进了要带走的箱子里。虽然历史告诉他他逃不掉,但戚唯冷在心中还是留了那么一两分侥幸。 因为身体的不适,戚唯冷很早就上了床,他看着华丽的床幔,闻着中世纪特有的熏香,就这么慢慢的睡了过去。 出发的时间定在早晨。天还未亮,戚唯冷就被薇安从床上叫了起来,他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侍女,脸上并没有带上什么表情,然后再薇安的服侍下将自己的衣物穿好了。 见一切准备就绪,薇安叫了一个佣人抱起了戚唯冷准备好的行李箱,然后带着戚唯冷登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因为这是件需要保密的事,所以参与的人也很少,目前戚唯冷就看见了薇安和那个陌生的男仆人,还有一个已经坐在了马车上的车夫。 出城之前的事情都还算顺利,戚唯冷看着马车驶出皇城的那一刻,悬着的心却丝毫没有放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一刻,时间在戚唯冷的身上似乎凝固住了,因为紧张,他的额上溢出了冷汗,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让人遗憾的是,有时候历史是十分的准确的,在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的时候,戚唯冷原本一直紧张的情绪却意外的缓解了下来。 他带着平静的神色,看着自己的马车被一列骑士给拦下,身边的侍者都被吓白了脸。 “诺尔森殿下,国王有令,要我带您回到王宫。”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你是什么人。”戚唯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淡定,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慌乱:“你确定这是我父皇的命令?” “是的。”骑士长看着戚唯冷不卑不亢的摸样,眼里闪过一丝赞扬:“是国王陛下的手谕。” “好吧。”戚唯冷用余光扫过了自己身边三个颤颤发抖的仆人,不出意外的在某个人身上看出了端倪——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关于谁是背叛者的这个问题的答案,确实挺让他吃惊的。 薇安,那个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陪伴着他,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女仆,似乎就是那个让人唾弃的背叛者。至于他怎么看出来的——戚唯冷苦笑,在他还在场的时候就和骑士长打眼色,还真是没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啊。 “我遵从父皇的手谕。”戚唯冷并没有抗旨的打算——他也没有抗旨的资本,这只骑士队伍虽然只有十二个人,却完全足以将毫无反抗能力的他带回皇宫之内。 “那么请吧。”按照原本的计划,戚唯冷应该是被骑士长强行掠上的马背,狼狈的被带回皇宫,但是因为不知名的因素,戚唯冷居然十分幸运的再次乘坐马车,被十二位骑士护送回了王城之内。 当然,粗鲁的骑士显然不是戚唯冷要面临的最大困难,他要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他那怒火中烧的父皇,亨利一世。 03.母后 戚唯冷在历史书上对于亨利一世的了解并不算多,大部分也都局限在他对待诺尔森的态度以及影响上面了。但是戚唯冷却清楚的知道,这位曾经也算得上英明的国王,在他的执政后期简直昏庸的一塌糊涂,甚至干出过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 不过现在戚唯冷显然没那个心思去想未来的事,因为他现在不得不开始担心亨利一世会怎么处置他这个即将被废除的继承人。 希望历史没出错吧。坐在马车里的戚唯冷只能如是的祈祷。 被骑士队押送进王城的时候,戚唯冷心中却奇怪的没有一丝慌乱,按理说作为一个现代普通的大学生,遇到这样的事且不说表面上表现的如何,心里好歹会有些对于未来的迷茫,可戚唯冷除了最开始有了那么点忧郁的情绪之外,之后的心情都平静的像是一波古井。或许是还没对这个世界产生真实感,或许是对于这段历史太过的熟悉,戚唯冷面色沉静,跟着骑士队的骑士长,一起进入了亨利一世的书房。 “诺尔森。”出乎意料的,亨利居然并没有直接对戚唯冷报以怒色,他现在三十余岁,正值男人一生中最黄金的年龄,从外貌上看上去也算得上成熟英俊:“你出城是为了什么?” 这是明知故问,戚唯冷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男人,微微的垂了下头,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就像刚刚哭过一样:“父皇,您不要我了么?” “……”亨利一愣,他和自己这个儿子的关系其实十分的融洽,若不是因为瑟琳娜的缘故,继承人的位置绝对不会另选他人,可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私欲……想到这里,亨利觉的自己心中燃烧着的怒火熄灭了许多,他仔细的打量起因为意外而卧床许久显得十分憔悴的诺尔森,意外的产生了一丝的怜惜:“谁在你耳边乱说了。” “父皇。”戚唯冷赌的就是亨利还对自己怀有那么些许父子之情,看到亨利的神色缓和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有人跟我说您准备罢黜母亲,我只是害怕……” “嗯。”亨利看着戚唯冷,想要解释,却又止住了——他根本没立场去安慰戚唯冷,因为戚唯冷所担心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这件事肯定不会就那么完了——亨利继续道:“是谁告诉你的。” “这……”戚唯冷等的就是亨利的这句话,他故作迟疑,表现的并不是那么想说出答案。 亨利并没有强迫戚唯冷迅速的说出答案,而是用一种“慈祥”的目光凝视着戚唯冷,就好像一个慈父在告诉孩子——说吧,父亲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只是想知道是谁罢了。 戚唯冷将亨利的眼神看在了眼里,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薇安。”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戚唯冷并没有看楼亨利严重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咬了咬牙,表现的略微不安:“父亲……您不会对薇安做什么吧?她……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喜欢到处打听八卦。” “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亨利此时依旧显得十分的慈祥,他伸手摸了摸戚唯冷的脑袋,道:“你先去休息吧。” “是,父皇。”戚唯冷的目的已经达到,亨利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惩罚,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瑟琳娜即将面对的那些事,以戚唯冷目前能力能做的,就只能是去教堂祈祷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戚唯冷并没有看见薇安的声音,随口问了句周围的仆人,才知道一直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亨利叫走了。 不过戚唯冷不是个喜欢胡乱施舍同情心的人,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情况十分险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跌下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而薇安,显然只是宫廷斗争中的一个牺牲品罢了,戚唯冷静下了心,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意外的觉的浑身发冷。 这一整天,除了早上发生的那些事之外,都显得异常的平静。仆人们按照惯例将食物用餐盘端进了戚唯冷的起居室。 戚唯冷并不迟钝,他很快就察觉出了仆人态度上的变化——那些躲躲闪闪的眼神,带着怜悯和恶心的目光,让戚唯冷就算是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难。 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戚唯冷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自己的午饭,想要出去走走,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侍卫的长相很陌生,看得出是新调遣过来的,戚唯冷被拦下之后也没有和他们争辩,而是顺从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也不再去探听什么。 戚唯冷还需要去问发什么事?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亨利一定对瑟琳娜出手了。连带着他这个继承人,也受到了牵连。 戚唯冷每次从历史书上看到这个被称为“瑟琳娜审判日”的事件,都会为皇后瑟琳娜的勇气所震撼,也会感叹一声亨利的薄情。 然而当他变成了诺尔森,接受了他的记忆之后才发现……当面临疼爱自己的母亲即将被处决的事实,他根本做不到淡定以对。 可是不能淡定又能如何?戚唯冷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手中精致的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水。亨利禁止了他出门,是不是意味着……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见瑟琳娜最后一面? 其实戚唯冷对瑟琳娜并没有产生多少母子之情,毕竟他和瑟琳娜只见过一面。虽然他接受了诺尔森的记忆,可是那些记忆更像是一部电影,而他只是个观众。但这些因素并不阻碍他对这个坚强的女人产生敬慕之情。 戚唯冷有想过,如果他变成诺尔森多诺顿的时间往前推几年,他是否有能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得出的结论却让他觉的沮丧——他并不觉的自己有那个实力和勇气去改变历史。 这样惴惴不安的日子一直延续了几个星期,戚唯冷中途尝试过很多种方法想要打听一下瑟琳娜的消息,可是周围的仆人显然已经被亨利警告过了,除了服侍了他好几年的一个老人悄悄的给他塞了纸条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把他当做了空气。 嗯,这就是皇室。戚唯冷对于这种情况并没有多少失望,或许是他在前世的孤儿身份让他受尽了白眼,对于这些负面的情绪他倒是处理的很好。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天气不错的早晨。戚唯冷和往常一样吃掉了仆人带来的干酪和牛奶,拿起一本书坐在床边看了起来,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书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消遣了。 “殿下。”一个声音在戚唯冷的门口响了起来。 “谁?”戚唯冷敏锐的察觉了变化,将手上的书放下快步走到了门边,打开门之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瑟琳娜是天主教的忠实信徒,因此和一些主教们关系密切,眼前的人就是鹰国一个十分有权势的红衣主教,名字叫做亚摩斯。 “您快些换上这件衣服吧。”亚摩斯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将手中的衣物递给了戚唯冷。 戚唯冷一看,发现自己手里的衣物是一套仆人所穿的衣服,立马明白了亚摩斯想干什么。他一点头,就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迅速的换上了这件衣服。 “请您跟我来。”不知道亚摩斯怎么做到的,一直看守戚唯冷的侍卫居然不见了身影,而平日间如苍蝇一般监视着他的仆人也没了影子。 “今天陛下要在法庭上起诉您的母亲。”亚摩斯对于亨利明显有着不好的印象,他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中略微带上了一些厌恶。 “皇后陛下请求我,让我带您去法庭和她见……一面。”看得出亚摩斯是先说出“最后一面”四个字的,但是忽然住了口,似乎自己也觉的不吉利。 “嗯,谢谢您了。”戚唯冷跟着亚摩斯上了马车,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关到瑟琳娜处决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还有机会目睹审判的一幕。 “希望您一定要坚强。”亚摩斯道:“……我们都会为您祈祷的,殿下。” “……”戚唯冷没有再说谢谢,他知道在很多时候,谢谢这两个字的分量实在太轻了,轻的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亚摩斯应该是瑟琳娜的至交好友,否则绝对不会冒着被亨利处决的危险,将戚唯冷从王宫里带出来。 “她本应有更高的地位,更好的结局。”马车里里,亚摩斯轻声叹息:“可惜……” 可惜历史永远都是残酷的。戚唯冷闭上了自己的眼,将身体靠在了车厢上。 04.恶意 诺尔森的父亲亨利为了尽快摆脱瑟琳娜,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他以“不贞”的名义将瑟琳娜皇后告上了宗教法庭,并且在法庭上公开宣称,在他和瑟琳娜成婚的时候,瑟琳娜就已经是个失去了贞洁的女人。 二十年的婚姻并没有给亨利带来一丝对于瑟琳娜的怜悯,他站在原告席上,扬着他尊贵的头颅,那副摸样就像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 戚唯冷和亚摩斯坐在听审席上,看着这一幕闹剧。戚唯冷对这个名义上的父皇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浓重的厌恶之情,他看着瑟琳娜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的摸样,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心酸。 “上帝保佑。”瑟琳娜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丈夫为了摆脱自己居然可以这么的无耻,她的脸上带上了一点因为愤怒而被染上的嫣红,嘴唇轻微的抖动:“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在与国王成婚之前我还是完璧的女子……” 接着瑟琳娜以一种让人心痛的语气讲述了她和亨利的婚姻史,从他们相识,相恋,成婚,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 戚唯冷安静的听着,却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角——不得不承认,瑟琳娜的叙述十分的感人,她的语气说不上悲凉,却又暗含着一种让人心碎的哀伤,那一幕幕的细节的描述,可以让人清楚的感觉到瑟琳娜到底有多么在乎这段婚姻,又多么为了亨利的背叛而感到伤心和绝望。 听审席上渐渐出现了小声的抽泣声,似乎是一些贵妇已经受不了这么悲伤的场景,而流下了泪水。 可惜的是,戚唯冷的父亲显然并没有把皇后的一番言语放在心里。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并且固执的想要剥夺瑟琳娜的皇后名号。 “别担心。”亚摩斯轻声在戚唯冷耳边道:“会没事的……教皇一定会站在你母亲那一边的。” 当然,这我也知道。戚唯冷并没有回答亚摩斯的话,他听着亚摩斯的安慰,心中的悲痛却丝毫没有减少——瑟琳娜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教皇自然是会站在她的那一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最后的结局依然是残酷的——亨利无视了教皇的审判,依旧强行将瑟琳娜送上了断头台,并在几天后娶了自己的新皇后。 而自己——戚唯冷的脸上显示出了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冷漠——也从皇位继承人,变成了一个母亲的私生子。 是的,私生子。在鹰国的法典里,母亲合法的婚姻被否认,那么就意味着子女也变为了可怜的私生子。他真是有一个好父皇——不知不觉中,戚唯冷已经融入了诺尔森这个角色,开始从诺尔森的角度思考。 最后的结果不出亚摩斯所料,宗教法庭宣判瑟琳娜无罪,并且要求亨利断绝和他的新宠——未来的皇后,乌尔妮卡的不正当关系。 亨利显然对这个判决结果十分的不满,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法庭,留下了形容憔悴的瑟琳娜。 亚摩斯见到审判结束,拍了拍戚唯冷的肩膀,道:“跟我来。” 然后他就领着戚唯冷走出了法庭,来到了一间所处十分隐秘的小屋子里。 戚唯冷知道这是他母亲的吩咐,也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着瑟琳娜的到来。 不一会儿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的瑟琳娜走了进来,她进来一看见戚唯冷就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手臂还微微有些发抖。 “母亲。”戚唯冷没有动,感受着瑟琳娜的悲戚:“您……还好吧?” “诺尔森,我的宝贝诺尔森。”瑟琳娜低头,不断的吻着戚唯冷的头发:“没了我你要怎么办……没了我……你要怎么办……” “母亲。”戚唯冷很想再说点什么安慰瑟琳娜的话,但是他说不出口——真的是说不出口,眼前的女子或许已经青春不在,可是母性的光辉却将她掩映的异常美丽,戚唯冷看着她绝望而悲伤的摸样,心中对于那个冷漠的国王亨利升起了一种极度的憎恶。 “我可怜的儿子……”瑟琳娜依旧没有放开戚唯冷:“上帝会保佑你的……请你在我离开之后,一定要小心那些可怕的恶意,乌尔妮卡不是个好女人,你一定要小心……” “……”戚唯冷回抱着瑟琳娜,一言不发。 “你的父亲不会放过我的,他已经被恶魔迷了心窍。”瑟琳娜道:“……原谅我,我的宝贝儿……” “这不是你的错。”戚唯冷的眼眶湿润了,他是那样的不愿看着眼前的这个充满了美好品质的女子走上绝路,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一个无能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去拯救自己的母亲?? “教廷是可以利用的势力。”聪慧的瑟琳娜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那个曾经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是那样的陌生,她知道他不会再给她活下去的机会:“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礼物了。”瑟琳娜说着,从自己的颈项之间掏出一根做工十分精美的项链,她对着戚唯冷笑了笑,然后将项链系在了他的脖子上:“记住,我爱你。” “我也爱你。”这是戚唯冷对瑟琳娜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跟着亚摩斯离开的时候,看见瑟琳娜不舍而悲伤的目光,他想听下,想再对瑟琳娜说些什么,可是却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能听见门碰的一声关上。 亚摩斯随后将他送回了他的住所,他看着还未成年的戚唯冷,眼里透出那么点同情的意味:“如果我有什么事能帮得上忙,请您尽管说。” “……谢谢。”戚唯冷在离开瑟琳娜之后就收敛了自己脸上悲伤的情绪,他看着主教还算得上真诚的目光,道:“我希望……在母亲受刑的时候,能到现场去。” “……”亚摩斯听见戚唯冷这句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淡然:“没问题,陛下,到时候我会来找您的。” “谢谢了。”戚唯冷点了点头。 随后亚摩斯就离开了,留下戚唯冷一个人呆坐在寝宫里,脑海里全是瑟琳娜那悲伤又凄凉的面孔。 “……历史的轨迹永远是那么惊人。”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上中国的文字,戚唯冷笔尖滑动:“谁能想象输掉这场生死攸关的对决的是那么优雅的皇后,而赢下这场对决的却是那个做女仆的乌尔妮卡,或许这是亨利一世吃惯了海味珍馐,突然对路边的野菜产生了兴趣?不过胜利的果实不会永远属于作恶者,我们必须得知道——亨利一世,可不仅仅只娶了两位皇后。” 将写好的羊皮纸放入了铁盒,戚唯冷想,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学生,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切或许是另一种幸福?——当然,如果他不是诺尔森,或许就更好了。 瑟琳娜获得了教皇的无罪赦免之后,亨利对她的态度更差了,因为他的新宠乌尔妮卡因为这个结果和他大闹了一场,女仆出生的她自然不会像瑟琳娜那样优雅而律己,她尖叫着咒骂亨利,哭诉着自己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告诉亨利她的孩子是绝对不会做私生子的,如果亨利再不做出决断,她就要离开他。 戚唯冷并不知道乌尔妮卡到底闹的有多厉害,不过这并不难猜——因为就连足不出户的他,有时都能听见那个女人粗俗的叫声。 嗯,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口味很怪异,拿着自己书在看的戚唯冷嘴角挂上了冷漠的笑容,他拯救不了瑟琳娜,缺不代表他能平静的面对这个夺取了他母亲生命的女人。 然而戚唯冷不喜欢这么聒噪的女人,亨利却和他的口味大相径庭,他看着自己的热恋中的情人如此悲伤,只好再次下了命令——是的,他无视了教皇的审判,对瑟琳娜再次进行了指控,罪名包括“不贞、叛国和婚外情”,这样的罪名让国民十分的不满,并且对瑟琳娜充满了同情。可是这又如何呢,亨利才是国王,只要他还活着,没有人能阻止他的行为。 戚唯冷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失态,或许是他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所以表现的异常的平静。 “我知道了。”戚唯冷伸手摸着自己颈项上的金色项链,笑的文雅而羞涩:“谢谢你。” 05.觉悟 戚唯冷只在历史课本的图片上见过断头台的摸样,曾经,这种在中世纪最常用的,用于处决的刑具在戚唯冷的生命里是如此的遥远。可是现在,它却完整的摆放在了戚唯冷的眼前。 距离瑟琳娜审判日已经过了一周,国王亨利最后还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乌尔妮卡背弃了教皇,他在七日后的那个清晨,下令处死瑟琳娜。 戚唯冷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他的干酪,西方的食物让他觉的异常的不适应,所以吃的并不多。一个仆人快步走进来,递给了他一张写着日期的纸条,只是一眼,戚唯冷就明白了纸条上的日期代表着什么。 亨利下令,三日之后,将瑟琳娜处死。 戚唯冷将纸条撕成碎片,扔进了自己喝的汤碗里。历史是那样的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他变成了诺尔森的荒诞事。 不由自主的又将手伸上了自己的脖颈上的金项链,戚唯冷轻声道:“愿上帝保佑你,我亲爱的瑟琳娜。” 三日后,清晨。 亚摩斯主教依据承诺将一夜无眠的戚唯冷带了出去,他的神情比审判时略显憔悴,看来也为瑟琳娜烦恼了许久。 “我们尽力了。”马车上,亚摩斯看着一言不发的戚唯冷道:“可是你的父皇已经失去了人的本性……被一个女妖迷惑。” “是的。”戚唯冷一晚上没睡,此时身体疲倦,却依旧毫无睡意,他的脸庞继承了瑟琳娜的美貌和亨利的英俊,年纪虽小却已然透出一种贵族才有的风姿,而这种风姿却在此时让他显得异常惹人疼惜。 亚摩斯叹了口气,知道现在是多说无益,于是也安静了下来。 早晨的王城里起了浓浓的雾气,雾气将整座城市都笼罩了起来,戚唯冷透过马车的车窗什么也看不到,鼻腔里全是湿润的味道。 很安静的一天,如果不是今天是瑟琳娜的行刑日,或许他现在还躺在床上,过几个小时才会慢悠悠的爬起来,然后吃着不合口味的早餐,找一本书当消遣,就这么安静又寂寞的渡过又一天。 平日里的枯燥在此时却那么的珍贵。戚唯冷感到马车停了下来,他跟着亚摩斯穿好斗篷,用帽兜遮住了大部分的脸。 让戚唯冷没想到的是,清晨的行刑场里竟也站了不少人了,从穿着上看来都是普通的平民,他们窃窃私语,让整个场地略显嘈杂。 “民众都对您父亲的裁决十分不满。”亚摩斯见到戚唯冷脸上的疑惑,轻声道:“他们想送瑟琳娜皇后最后一程。” 是这样的么?戚唯冷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摸样狰狞的刑具。不知是不是戚唯冷的错觉,他竟是从那刀刃上看到了斑斑血迹,就好像是用过了许多次一样。 “来了。”亚摩斯碰了碰戚唯冷的手臂,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开始骚动的人群。 瑟琳娜是坐囚车来的。按照鹰国皇室的惯例,国王或者王后地位的人处刑,都是应该坐马车来的,可是现在瑟琳娜却连这一点权利都被剥夺了,看来亨利真的是对这个二十多年的妻子彻底的恩断义绝。 戚唯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手死死的捏成了拳头,就连指甲陷进了肉里也丝毫不觉的疼,他看着瑟琳娜依旧保持着优雅,站在囚车里的模样,将对亨利的憎恨刻入了灵魂。 周围的平民中开始传出啜泣的声音——人们对于这位优雅而仁慈的皇后的悲惨遭遇,抱有十分的同情。 戚唯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瑟琳娜从囚车中走了出来,由侍女搀扶着走向了断头台,她不慌不忙,完全看不出一点失态的摸样,然而这幅样子,却让戚唯冷的心像是在被刀凌迟。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既然他已经穿越过来了,为什么这一幕还会发生呢??如果这是小说……他不该是主角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戚唯冷把嘴唇咬出了血,他的脸色惨白的不像样子,可是却依旧没有眼泪流出来,只不过整个人的气息都悲伤的让人心碎。 “孩子……”亚摩斯第一次怀疑自己带戚唯冷来看这一幕到底是对是错,他伸手将戚唯冷搂入了怀里,用手抚摸着他的背,想让他放松下来:“别这样孩子……” 戚唯冷已经听不见亚摩斯的话了。他看着瑟琳娜拎着裙子,将头放在了那个肮脏异常的台子上,而行刑手已经开始了动作。 “不……不!!!!”戚唯冷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在周围人的惊呼里却显得那么微弱,他微微张大了嘴,喉咙里是被阻断了的话,他想说——别死,瑟琳娜,别死……我求求你…… 可惜谁也不会听一个没有权势的私生子的呐喊。 锋利的刀刃最终飞速的落下,瑟琳娜的脑袋在戚唯冷的叫声中与身体分了家,她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却依旧显得平静。 是的,这位名垂青史的皇后,即使在死时,也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戚唯冷觉的自己嘴里好像又什么东西不断的溢出,他随手一擦,眼睛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场中央身首异处的皇后,在那一刻,他终于彻底的明白——如果当不好诺尔森,那么等待他的,会是和瑟琳娜一样的下场。 “殿下,殿下!!”站在一旁的亚摩斯被戚唯冷的反应吓的不轻,他看着戚唯冷一口一口的吐出鲜血,却仿若不知的摸样,急忙将他一把抱起:“您怎么样了?陛下?” 戚唯冷没有回答,他面色平静至极,然后就这么昏了过去。 然后戚唯冷再次见到了那个将自己送来这个地方的人——真正的诺尔森多诺顿。 “为什么?”戚唯冷不明白诺尔森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参与历史不会让你感到快乐么?”诺尔森站在黑暗里,声音轻柔:“看着自己变成那个名流千古的帝王,不会让你感到自豪么?” “不……我不要这个……我要的不是这个……”戚唯冷结结巴巴:“我要回去,你让我回去!” “不可能的。”诺尔森发出清脆的笑声:“我为什么要让你回去。” “……你难道没有舍不得的人么??”戚唯冷不敢置信。 “舍不得的人?”诺尔森语气中是满满的不解:“你是说那个无情的父皇?还是那个恶毒的继母?亦或者是最后背叛了我的弟弟……?哦,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在刚才,她已经不在了。” “……”戚唯冷无言以对:“可是……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诺尔森冷冰冰道:“你是三岁小孩么?居然还想着公平……”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戚唯冷蜷缩成了一团:“我……会死在这里的。” “你不会的。”诺尔森断言:“想想瑟琳娜,你舍得死在亨利的前面?看着那个夺取瑟琳娜生命的亨利和那个夺去了瑟琳娜地位的乌尔妮卡继续逍遥?不……你不会的,记住,如果你不给瑟琳娜报仇,那么就没人了。” “……”戚唯冷彻底失去了言语。 “去吧。”诺尔森摆了摆手:“玩的愉快。” 然后戚唯冷就醒了,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亚摩斯担忧无比的目光。 “我没事了,谢谢。”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寝宫,戚唯冷喝了一口亚摩斯递给他的水:“母亲的尸体呢?” “已经找人去处理了。”亚摩斯道:“陛下……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么?戚唯冷木然的在脑海里将历时重现了一遍,道:“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这就好。”亚摩斯眼里闪过欣慰:“我在这里不宜久留。如果您有事……就托菲力转达给我……我会尽力帮您的。” “十分感谢。”戚唯冷点头。菲力是他的一个男仆,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竟是亚摩斯的势力。 说完了这些,亚摩斯就离开了,留下戚唯冷一个人坐在床上,面色深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戚唯冷才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颈项上的项链,喃喃自语道:“母亲……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无论是无情的亨利,还是那个让人厌恶至极的乌尔妮卡,该发生的历史——他会让它一一实现。 06.寂寞的婚礼 在瑟琳娜被处死后第六天,亨利迎娶了乌尔妮卡。 这位身份低微的皇后在上位之时就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她穿着新娘的婚纱,全然是一副得意非凡的摸样。 可惜啊,坐在嘉宾席的戚唯冷面色如常,乌尔妮卡和亨利一直坚信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是为皇子,却在乌尔妮卡孩子出生后发现——那只是个公主。 这真是个让人悲伤的事实?戚唯冷想到这里,心中却微微冷笑起来,乌尔妮卡,这个将他母亲送上了断头台的女人,却是亨利王国里有名的短命皇后,根本不用他出手,亨利就足以给予她足够的折磨和羞辱。不过嘛,他不介意再来点火上浇油。 亨利的婚礼隆重而盛大,他穿着装饰繁重的礼服,像是根本不曾记得自己在六天前杀死了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这就是帝王,无情的让人心凉。 戚唯冷喝着皇室酿造的葡萄酒,神色之间却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愉,而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清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想要看他的笑话,也知道他不能让那些人看到他们想看的。 醇香的美酒似乎麻痹了神经,戚唯冷一口一口的咽着,感受着唇舌间微微的刺痛。 “诺尔森殿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戚唯冷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见了一张算得上陌生的脸。 男人有着一双英俊的脸庞,轮廓鲜明,鼻梁高而挺直,眼睛不同于戚唯冷的棕色,而是一种纯粹的蔚蓝,微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的温柔。 “……您好。”戚唯冷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从他的穿着打扮中很快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克尔温阿斯拉姆,外号蔷薇公爵。 事实上这个看起来十分唯美的名字,其来源并不会让人感到愉快。因为之所以被叫做蔷薇公爵,是因为克尔温喜欢用年轻少女的骨肉和鲜血来种植蔷薇,他坚信,只有吸食了人类的骨血,那些蔷薇才会开的更加美丽。 戚唯冷从历史书上看到过这个公爵的介绍,其中自然不乏一些类似于“英俊迷人、风流倜傥”的词,然而当戚唯冷真的见到了克尔温本人,才真正的体会到了那些看起来有些夸张的形容词到底有多么的贴切。 克尔温的实力在鹰国不可小觑,那么这样一位当权人物,又为什么要和他这么个失势的皇子搭话? “您看起来不高兴?”克尔温温文尔雅,声音低沉而充满了磁性,就好像是一个温柔的长辈在询问着戚唯冷的烦恼,若不是戚唯冷十分清楚克尔温的本质,恐怕也生不起多少防备之心。 “怎么会呢?”戚唯冷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今天是父亲结婚的日子,我怎么会不高兴?” “是么?”克尔温对于戚唯冷的反应有些始料未及,他这才抬起眼,认真的打量起了眼前这个他一向都不放在心上的皇子。 戚唯冷被克尔温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当他却没说什么,而是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又慢慢的喝了起来——克尔温想干什么他可管不着,总不能把人的眼睛给挖了吧? 然后一场宴会就在戚唯冷和克尔温的诡异气氛里结束了。戚唯冷算是喝了个尽兴,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疼欲裂,于是神色呆滞的坐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您怎么了?殿下?”代替薇安的女仆看到戚唯冷这幅摸样,忍住了笑意问道。 “……”戚唯冷缓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对着女仆声音嘶哑道:“去给我拿点水来。” “是。”女仆转身走了出去。 “头疼。”用手揉捏着太阳穴,戚唯冷回想起昨天和蔷薇公爵的对话,却莫名的激起了一身的冷汗——他的态度虽然算不上糟糕,但是离妥帖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若是克尔温是个小心眼记在了心上…… 戚唯冷长叹了一口气,喝酒误事啊,以后坚决不能再喝了! 亨利和乌尔妮卡成婚之后,整个皇室的气氛似乎好了许多,再也没有成日的看见乌尔妮卡毫毫无形象的站在屋外咒骂的摸样,这位新皇后,似乎也明白了当街咒骂是件多么丢份的事情。 和之前相比,戚唯冷人日子算是好过了许多。 因为瑟琳娜已经被否认了皇后的身份,所以亨利也不再担心戚唯冷这个私生子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他接触了戚唯冷的足禁,开始享受自己的新婚生活。 戚唯冷此时的地位在皇室里非常的尴尬,他也有自知之明,很少出现在一些公众场合。毕竟他现在看见亨利和乌尔妮卡就觉的恶心,能避开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可惜的是……戚唯冷想躲掉麻烦,可是麻烦,却总是来找他。 乌尔妮卡,作为一个十分市侩的女人,可以说是很少会将皇室的颜面放在第一位。她要的,是亨利没有限度的宠爱和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说,乌尔妮卡是很任性的,因为只要她不喜欢,那么就一定会表现出来,还是以一种十分激烈的态度。 乌尔妮卡的这种个性在她和亨利热恋的时候或许是一种吸引亨利的特质,可是在成婚之后,亨利或许很快就不会那么觉的了…… “诺尔森。”乌尔妮卡的声音又尖又利,看向戚唯冷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不善:“你在干什么?” “皇后陛下,我在看花。”在花园里无意中和乌尔妮卡相遇的时候,戚唯冷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他打量着乌尔妮卡因为怀孕而变得臃肿的身躯,很好的收敛了眼中的情绪。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看花?”乌尔妮卡大声的笑着——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性格变得更加的暴躁易怒了,有时候连亨利都有些受不了。 “……”戚唯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握紧了拳头,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忍,还不到时候,一定要忍……于是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戚唯冷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皇后陛下,您是在否认我父亲的身份么?” “你!”本以为能将戚唯冷弄的丢盔卸甲,却没想到他居然搬出了亨利,乌尔妮卡知道自己不好再说下去了,不过她口头却并没有示弱:“亨利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谁知道你是不是你那个不洁的母亲搞出来的私生子!” 戚唯冷在这一刻怒火中烧,他死死的盯着乌尔妮卡,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乌尔妮卡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若是现在因为他的原因出了什么差池,亨利是绝度不会看在他们是父子的情面上放过他的。戚唯冷,你一定要忍下来,这个女人早晚会付出代价的——你会让她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皇后陛下,我先告辞了。”戚唯冷并没有再回嘴了,他十分优雅的低了低头,向乌尔妮卡行了个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世界上总有一种人,无论穿上了多么昂贵的衣服,无论戴上了多么珍贵的首饰,她也无法掩盖住自己作为一个市井小民的气息,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 受了乌尔妮卡恶意的嘲讽,戚唯冷回到自己寝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指甲给抓破了,正在流着血,当时竟是丝毫没有感觉到。 “安西娅。”叫着代替薇安的女仆的名字,戚唯冷疲惫的闭上了眼:“你去帮我拿点药过来。” “是……殿下,您怎么了?”安西娅看出了戚唯冷的不对劲,她迟疑着问道。 “没事。”自从有了薇安那件事,戚唯冷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些仆人都不是十分信任,他对着安西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是么……”安西娅顿了顿:“您要吃点什么么?我帮您去厨房拿。” “拿一些水果吧。”戚唯冷淡淡的吩咐:“去吧。” 安西娅应了一声后,就退了出去,留下戚唯冷一个人沉默的坐在屋里,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再次伸手牢牢的握住了自己颈项之间的金色项链。 “我知道未来会更艰苦。”戚唯冷轻声自语:“瑟琳娜,我亲爱的母亲,求求您给予我面对灾难的勇气……我相信您一定陪伴在我的身边……一定……” 07.初见 在戚唯冷看过的欧洲历史书上,每一个史学家都会用浓墨重笔描写凯撒多诺顿。凯撒的一生充满了传奇的味道,精彩两个字已经不足以用来概括。 而在戚唯冷的记忆里,这位还未见面的弟弟,却比自己要过的好。 凯撒是地位比戚唯冷还要低的私生子,可是却意外的得到了亨利国王的宠爱。凯撒曾经十分喜欢歌剧,为此,亨利国王甚至还专门为凯撒修建了一座恢弘异常的歌剧院。 历史书上关于为什么凯撒会受宠的猜测有很多,从凯撒的母亲到凯撒的心术,无一不在表明这位私生子的与众不同。 和凯撒相比,戚唯冷穿成的诺尔森就要倒霉多了。自从他的母后瑟琳娜死去之后,诺尔森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生活在乌尔妮卡的阴影下,期间经历的谋杀不下数十次。然而上天垂怜,低调行事的诺尔森最终还是等到了自己登上王座的那一刻。 可惜的是,诺尔森并不是最后的胜利者。他曾经最信任的弟弟凯撒,没有抵制住权力的诱惑,最终将诺尔森刺死在了王座之上,取代诺尔森,成为了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凯撒大帝。 自从戚唯冷穿越过来之后,周围的一切事物的发展都跟历史一模一样,因此戚唯冷也没多花心思去考量若是历史书出现了偏差会如何,由于这样的想法,导致戚唯冷在第一次看到凯撒的时候,一时间惊愕到了极点。 那是个天气不错的早晨。和往常一样,戚唯冷吃完了不合胃口的早餐,想着既然天气不错,就决定出去转转。 自从乌尔妮卡怀孕八个月之后,她就很少出门了,据说是怕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意外。亨利为此不但严格控制了乌尔妮卡的饮食,还派出了大量的侍卫在她的身边。 若不是心虚,怎么会那么怕?戚唯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是满满的嘲讽,他知道直到现在,亨利依然对他这个失势的皇子不太放心,生怕自己联合教廷搞出什么幺蛾子。 在瑟琳娜死后,戚唯冷算是对这个所谓的父皇彻底的失望了,他不在意亨利的怀疑,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有等待而已。 冬天的欧洲非常冷。大雪早早的就覆盖了整个王城,戚唯冷穿着厚厚的羊毛外套,在已经一片银装素裹的花园里漫步着。 戚唯冷重生之前一直生活在南方,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很少低于零度,所以雪景对于戚唯冷来说,是一种还算得上新鲜的景色。 戚唯冷走在花园碎石铺成的小道上,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险些摔倒。 而在戚唯冷仔细观察了绊住他脚步的东西后,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像个球一样蜷缩在地上,已经被积雪掩盖了大部份。小孩此刻已经脸色发紫,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见状,戚唯冷急忙蹲下将小孩抱进了怀里,伸手探了探小孩的鼻息。还好,有气。在察觉到小孩有微弱的呼吸的时候,戚唯冷心中还是松了口气。虽然他穿到了人命不如狗的古代,但的芯子里却依旧保留着现代人人命关天的观念。 小孩看起来很瘦弱,抱在手里也很轻,戚唯冷将自己的外衣解开,将小孩贴身包了起来。 “殿下。”侍女安西娅看到戚唯冷带回一个人的时候表情非常惊讶,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戚唯冷从他的怀里抱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这是谁?” “我在路边遇到的。”戚唯冷没什么表情:“你去给我烧些热水。” “是……殿下。”安西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戚唯冷冷漠的表情,却又把唇边的话咽了下去。戚唯冷给她们的印象并不平易近人,若是现在再置喙些什么,怕反而会被戚唯冷厌恶。 戚唯冷皱着眉头把小孩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不出意外的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许多青青紫紫的伤痕,层层叠叠的模样显然是时日已经许久了。 戚唯冷的动作已经尽量很轻了,可小孩还是因为疼痛发出了细碎的呻吟。轻叹一口气,戚唯冷用一张毯子将小孩密密实实的裹了起来。 “殿下,水烧好了。”没多久,安西娅就走了进来,低着头对戚唯冷道。 “嗯。”戚唯冷站起来,道:“你去给我准备一生干净的衣裳。” “是。”安西娅低低的应道。 说完,戚唯冷就抱着小孩走进了浴室。浴室的池子里已经注满了热水,上面还飘着些花瓣。不得不说,虽然亨利现在已经很不待见戚唯冷,但在吃穿用度上,还是没有苛刻这个曾经疼爱过的儿子。 戚唯冷知道冻伤不能直接用热水泡,所以将毯子里的小孩抱出来时,先用毛巾沾了热水,一点点的暖热了小孩的身体。 温度的回升让小孩的青紫的脸色也缓和了过来,戚唯冷看暖的差不多了,才脱干净了自己的衣服,抱着小孩走进了水里。 小孩很瘦,几乎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戚唯冷看着就觉的不忍心,根据他的猜测,这个小孩或许是某个仆人的孩子。 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原本在昏迷中的小孩总算是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到戚唯冷的那一刻,眼神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恐惧和惊慌。 “别怕。”戚唯冷怕把小孩吓着了,急忙安抚道:“我不是坏人。” 小孩听着戚唯冷的话,眼里的戒备没有丝毫的消除,他虽然瘦瘦小小,可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却大的出奇。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戚唯冷,让他后背莫名的有些发凉。 “我是在路边遇到的你。”戚唯冷正在给小孩洗头,边说着边动作轻柔的揉着小孩脑袋:“……你的父母呢?” “……”小孩没说话,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盯着戚唯冷,简直就像是要在戚唯冷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难道小孩是哑巴?戚唯冷心里冒出一声嘀咕,却没说出口,而是在帮小孩洗干净身体之后,用毛巾擦干,再用毯子裹了起来。 戚唯冷整个动作期间小孩都没有什么动作,虽然表情看上去有些抗拒,但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动作拒绝戚唯冷。 “饿了么?”不知为什么,戚唯冷总觉的这幅模样的小孩很惹人疼,于是不由自主的轻声问了句。本以为小孩不会回答,却没想到在他问出口之后,小孩轻轻的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幅度若不是戚唯冷一直盯着小孩看,怕是也会觉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安西娅这次很机灵,没等戚唯冷的吩咐就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并且全是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戚唯冷看了很满意,冲着安西娅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做的不错。 安西娅站在一旁低着头,余光看到戚唯冷的动作,十分开心的抿了抿唇。 果不出戚唯冷所料,小孩显然是被饿惨了,看着准备好的食物,就这么狼吞虎咽了起来,像是生怕吃慢了,就吃不到了一样。 “慢点,都是你的。”戚唯冷摸了摸小孩软软的头发,道:“别噎着了。” 可惜的是小孩完全无视了戚唯冷的话,大口大口的吞食着,直到小肚子微微鼓起,动作才慢了下来,只不过那渴望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改变。 “安西娅。”戚唯冷思托片刻道:“你叫人去查查这孩子是哪里的。” “殿下您是想养这个孩子么?”安西娅脸上有迟疑,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可是这孩子很可能是个奴隶,您若是要养着,未免有失身份。” “我的事,我自己清楚。”戚唯冷已经做了决定。身份?呵……这玩意儿在他看来,简直还没有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值钱。 “好的。”安西娅看到戚唯冷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奈之下只好应下了。 或许养个娃的感觉还不错?戚唯冷看着小孩吃饱之后,开始有些打瞌睡,小脑袋时不时往下点的模样,忽然觉的因为亨利而给他带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小孩已经明显吃不下了,可还是在勉强往嘴里塞东西,手里捏着的面包像是什么珍宝一样,即使已经快要睡着了,却还是牢牢的握着。 “睡吧。”戚唯冷摸了摸小孩的额头:“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好的。” 08.凯撒 戚唯冷本以为安西娅很快就能打听到自己捡到的小孩的消息,却没想到过了好几天安西娅还是一无所获。 “殿下……我向周围的人打听了,可是大家都说没有听说哪里丢了孩子。”因为没有得到让戚唯冷满意的答案,安西娅语气稍微有些战战兢兢。 “没有?”朝小孩正在睡觉的屋子里望了望,戚唯冷略一沉吟:“……最近有没有突然暴毙的侍女?” “暴毙的侍女?”安西娅一愣,思托片刻就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的,我前些时候还听人说过伺候过乌尔妮卡的一个侍女突然死去了……不过这和您捡到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么?” “你去查查那个侍女的死因。”戚唯冷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他对着安西娅道:“辛苦了。” “哪里。”安西娅脸颊上闪过一丝红晕,低下头犹豫片刻后道:“殿下……您不怕国王陛下知道了您收养了这孩子,会责怪您么?“ “不用担心这个。”戚唯冷并不怀疑安西娅和乌尔妮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淡淡道:“父皇是仁慈的人,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责罚我的。”——呵,乌尔妮卡的那个女儿即将出生,亨利还得去应付那个发了疯的悍妇,哪里会有时间来关心自己这个没存在感的皇子?! “是。”安西娅轻轻的应了声,就低着头离开了,不过脸上却依旧带着忧虑的神情,像是还是在担心着亨利是不是会因此对戚唯冷发难。 戚唯冷看到安西娅的背影拐过弯消失在了门口,眉头猛地皱了起来……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大概是他目前要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屋外是寒冷的冰天雪地,屋内的壁炉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橙色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显得温暖又安详,戚唯冷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觉的有些打瞌睡,不过就在这时候,从前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的小孩醒了。 “怎么,睡醒了?”戚唯冷从穿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安全感,而瑟琳娜的死亡更是加重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然而为了活下去,戚唯冷强迫自己在面对任何事的时候都表现出镇定……唯独在这个陌生又瘦弱的小孩面前,他可以彻底的卸下伪装。或许是因为小孩太小,小到不足以给他带来任何的威胁。 “嗯。”小孩除了有些过分的瘦弱之外,还是长的很好看的,他的眼睛是纯粹的蔚蓝,和戚唯冷没有一丝的相同,反而有些像蔷薇伯爵克尔温。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投出两个小小的阴影,戚唯冷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小孩软软的,看上去有些凌乱的头发。 “睡饱了么?”戚唯冷拿过放在床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给小孩穿上,这几天小孩一直呆在他这里,那刺猬般的性格却没有一点要收敛的趋势,唯有在睡觉起来后的那几十分钟里会特别的听话。 “饱了。”小孩的声音脆脆的,听上去很悦耳,他呆呆的任由戚唯冷给他穿衣服,等到戚唯冷把衣服给他穿好了,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对戚唯冷露出戒备的表情。 “唉。”见到小孩这表情,戚唯冷无奈的叹息一声,而后却是笑了笑:“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什么?” 小孩抿了抿嘴,不说话。 戚唯冷早就习惯了,所以开始愉快的自问自答:“你肠胃还不是很好,我叫下人熬了些粥,你悠着点吃……别像上次那样吃撑着了。” 小孩低下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像是很不习惯这么安静又舒适的衣衫,在听到戚唯冷的话之后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动作稍微顿了顿。 戚唯冷第一次觉的自己的脾气真是好,他拍了拍小孩的头,然后将他一把抱了起来,走到了桌边。 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准备好的食物,戚唯冷穿到这个世界有些日子了,但一直都吃不惯这边的食物,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到厨房对做饭的人进行指导,弄了好半天才做出了稍微符合戚唯冷口味的食物。 “来,喝吧。”粥里放了鸡蛋和鸡肉,因为古代欧洲人口数量不多,农民大多以游牧为生,所以出产的肉类一般都是牛羊肉,让戚唯冷这个从小到大都酷爱猪肉的人叹息了好久。 小孩接过戚唯冷手里的碗,小心翼翼的喝着,时不时偷偷的瞟戚唯冷一眼,看那模样就像是生怕戚唯冷一生气把他手里的东西夺走一样。 “慢慢喝。”戚唯冷被小孩的眼神盯的无奈,只随手拿了本书架上的书看了起来。 等到小孩喝完了粥,连带把碗也舔的干干净净之后,戚唯冷才放下了手中的书。 “吃完了?”和小孩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戚唯冷还是先认输,直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听见这句话,小孩猛的瞪大了双眼,那眼里全是满满的不相信。 “你别怕。”还以为是自己把小孩吓到了,戚唯冷急忙解释:“我只是想个人陪,你不愿意的话……” “你要养我么?”小孩没等戚唯冷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他眨着眼,脸上的戒备终于卸下,全是十足的困惑:“真的么?” “真的。”被小孩的眼神弄的心肝直颤,戚唯冷回答的很坚定。 “可是……”小孩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声的说出了口:“我是妓女生的孩子……你真的,不嫌弃我么?” 戚唯冷的表情在这一刻凝固——他毫不疑惑是谁造成了小孩身上的那些伤,给他灌输了这些思想,小孩那瘦弱无比的身体已经告诉了戚唯冷答案,这孩子生活在一个怎样恶劣的环境里。 或许是戚唯冷那惊愕的表情给了小孩错觉,他原本闪闪发亮的眼神忽的就黯淡了下来,微微垂下了头,露出脑袋上小小的发旋。 “我不嫌弃你。”戚唯冷的声音变得异常的沙哑,他本就是个孤儿,穿到这个世界还未体会到母爱,就亲眼看见了瑟琳娜的死亡,父母的疼爱这种对于常人来说十分平常的东西却是他求而不得的。 所以在看到小孩那担忧的表情时,戚唯冷放下了心中所有的犹豫。 “我不嫌弃你。”把小孩抱进怀里,感受着他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戚唯冷低下头在小孩通红的耳朵上亲了一口:“有你这么可爱的弟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弟弟?”小孩不敢置信的重复这个称呼。 “对啊。”戚唯冷笑着:“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哥哥好不好?” “……”小孩没说话,只不过耳朵又红了些。 “吃饱了么?”戚唯冷看着喝光的粥碗,有些担心小孩吃这么点不够:“还要不要吃什么?” “你真的不赶我走么?”戚唯冷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可被他捡来的小孩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他抬起头看着俊美容貌随着年纪逐渐展现出来的戚唯冷,想要再确定一遍:“真的……不觉的我讨厌么?” “当然不。”戚唯冷柔声道:“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你那么可爱。” 小孩又开始绞自己的袖子。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戚唯冷觉的自己总不能老是小孩小孩的叫吧,于是问道。 “我叫……凯撒。”小孩的声音小小的,小到戚唯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妈妈说我叫凯撒。”可是小孩打破了戚唯冷的自欺欺人,他又重复了一遍。 戚唯冷整个人都傻了,他不死心的问道:“你姓什么?” “……多诺顿。”小孩嘴里吐出的三个字,让戚唯冷整个人都呆住了。 凯撒多诺顿?那个以后会杀死他的弟弟?那个被亨利当做珍宝的王庭宠儿?戚唯冷上下打量着小孩骨瘦如柴的身体,觉的自己就像是在做一个不会醒来的梦。 历史竟和现实出现了如此大的差距,大的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怎么了?”小孩看着戚唯冷震惊的表情,轻轻的问了一句。 “没事。”戚唯冷勉强的笑着:“你先吃东西,我……稍微有点事,等一会儿再来陪你。”说完,逃一样的离开了屋子里。 那个自己一直在好奇着,恐惧着,憧憬着的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在了眼前,任由戚唯冷再淡定,也没办法就这么接受。 既然一时间无法接受,余下的办法似乎就只剩下了逃避。 09.决断 戚唯冷向来都不是个自负的人,就算穿到了这个世界,并且熟知了历史,他依旧不会觉的自己可以在这个时代的政治舞台上畅通无阻。 相反,戚唯冷对于自己的未来抱着一种极大的忧虑,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真正的诺尔森一样披荆斩棘的登上王位,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幸运的活下来。因为这些忧虑的情绪,导致戚唯冷对于自己身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抱着一种怀疑甚至于戒备的态度,他不敢太过相信侍女,不敢对厌恶的人表露情绪,总而言之,戚唯冷用尽了一切办法伪装成了一个无畏且冷静的形象。 可这样的形象可以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戚唯冷自己。戚唯冷心中明白,现在的他,还需要成长很长一段时间。 清楚历史的戚唯冷知道,他要全力关注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厌恶他的国王亨利,另一个就是杀死他的皇弟,凯撒。 戚唯冷见过了亨利好多次,也算是有了心里准备,可当他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凯撒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继续伪装淡定了。 那个历史书上被亨利当做宝贝宠的凯撒,如今却是这幅被人虐待的模样?站在长廊上的戚唯冷,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落雪,觉的灵魂都被冻结了起来。 西方的正史中的凯撒,是一名幸福的私生子,因为乌尔妮卡给亨利生下的是一名公主,而亨利又对原本的皇子诺尔森十分不满,所以将母亲只是个侍女的凯撒接入了宫中,并且悉心教导,十分的疼爱。但凯撒对这个父皇却并不亲近,反而站在了他的哥哥诺尔森的那一边,帮助自己的哥哥登上了皇位。 这样的历史记载从逻辑上似乎有些不通,因为没有任何史料可以解释为什么凯撒要帮助诺尔森,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诺尔森这一史实。 戚唯冷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学生,自然也很是好奇这一谜团,所以他查阅了大量的野史,并且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多个方向的猜测。 然而再怎么猜测,都比不上戚唯冷将这段历史亲身体会。 凯撒的母亲身份并不高,只是一个伺候亨利的侍女,在古代的欧洲,类似凯撒身份的人有很多,这些人大多数没有什么好下场,就算出现在了历史书上,多半也是扮演着小丑的角色。而凯撒,显然就是其中的异类。 想到这里的时候,戚唯冷眼前浮现出了那个瘦弱的满是伤痕的小孩的身影,虽然不愿承认,但戚唯冷的的确确对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帝王抱有复杂的情绪。 惧怕、担忧、崇敬、仰慕,没有人会不愿意看着一代传奇书写精彩的故事,如果他的身份不是诺尔森,戚唯冷相信自己会十分愿意辅佐凯撒。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两难的选择题让头疼。 戚唯冷思量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在乌尔妮卡还没有生出公主之前,他愿意一直养着凯撒,避免他收到从前那样的虐待,而如果公主出生后,亨利想起了他的私生子,那么戚唯冷再将凯撒交由亨利抚养。 这样的选择在一个合格的政客看来或许是愚蠢至极,因为戚唯冷今后要走的路上,凯撒是一块无法忽略的绊脚石,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除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可戚唯冷知道自己做不到——他无法去伤害一个可怜兮兮的孩子,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凯撒继续被人虐待,这位被称作凯撒大帝的帝王,不应该止于现在。 想通了事情的关键,戚唯冷觉的自己卸下了一副担子,他轻轻的哈气,暖着自己已经冻僵的手,然后朝屋子里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戚唯冷过于惊愕的神情和急切的离开,给了小孩子不太好的联想,戚唯冷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发现小凯撒正襟危坐坐在木椅上,在看到戚唯冷进屋的那一刻眼神就闪了闪。 “怎么了?”戚唯冷被凯撒的目光看的心软,他走过去,叹了口气:“有哪里不舒服么?” “你还养我么?”小孩子比大人显然要敏感许多,凯撒敏锐的察觉出了戚唯冷态度上的变化,他的身体和声音都异常的僵硬,就像是一块被冻僵了的石头:“如果你不愿意了,我可以走的。” “哪里有什么不愿意。”戚唯冷记得凯撒的母亲死在凯撒三岁的时候,再加上看到了小孩身上的那些伤痕,和口中说出的话,自然也猜到了小孩的处境——如果他没想错的话,收养凯撒的那个侍女,已经被乌尔妮卡赐死了,并且这位新任的皇后也知道了凯撒的存在。 “我愿意一直养着你,直到你不愿意我养了。”戚唯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郑重,就像是在说着什么重要的誓言。 “好……”凯撒轻轻应道。 戚唯冷并不知道,因为这个承诺,他的命运之线悄悄的转了个弯,朝着未知的未来,一路蜿蜒,再也回不到最初的轨迹。 安西娅是个合格的侍女,在她了解到自家的殿下已经下定决定要收养那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孩之后,就彻底打消了劝说的念头,反而开始尽心尽力的去准备小孩需要的生活用品。比如适合小孩身体尺寸的小衣服,和适合小孩吃的食物。 戚唯冷对于安西娅的灵巧不置可否,他知道安西娅是在故意讨他的欢心,但是不知为什么,即使安西娅并没有做出任何值得怀疑的事,戚唯冷还是觉的安西娅有哪里不太对劲,就像是身体中奇异的第六感在提醒戚唯冷……让他不要放下戒心。 和安西娅相反,戚唯冷反而觉的自己身边一个叫做伊比斯的男仆更值得信任。虽然这个男仆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唯有在做一些粗活重活的时候才会引起戚唯冷的注意。 离乌尔妮卡生下孩子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戚唯冷迎来了鹰国最冷的季节。那段时间经常是连着一个星期都在刮着暴风雪,放晴的时间少的可怜。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戚唯冷发现自己异常的怕冷,让他出门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就算屋子里整天整天的烧着柴火,戚唯冷还是觉的冷嗖嗖的,以至于干脆一天都赖在床上,成功的退化成了一只米虫。 小孩明显比戚唯冷要坚强多了,他已经熬过了好几个这样的严冬,所以在戚唯冷温暖又舒适的宫殿里反而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戚唯冷把凯撒的无聊看在眼里,反而觉的有些好笑了,他想了想,把小孩叫到了床边:“凯撒,你要不要读书?” “书?”凯撒今天的实际年龄是九岁,比戚唯冷小了六岁,不过从那瘦小的身体上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听了戚唯冷的问话,凯撒的脸上出现了踌躇的表情,犹豫了好久他才小声的说道:“我不识字……” “啊。”戚唯冷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自己是有些疏漏了,这个时代不识字的人占大多数,唯有富有的庄园主和皇族才会将后代送进教廷进行文字方面的学习。而现在只是一个私生子的凯撒,显然是没有资格学习文字的。 “没关系。”戚唯冷道:“我教你识字好不好?” “可以么?”凯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就像两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当然可以。”戚唯冷笑的温柔,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凯撒的身份,却并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到任何后世凯撒大帝铁血的影子,相反,此时的凯撒更像是戚唯冷前世孤儿院里一起生活的小朋友,敏感、自卑,甚至有些偏激。 小凯撒似乎太高兴了,连谢谢也忘了说,小步小步的跑到了桌子边,拿起戚唯冷放在上面的一本书就跑了过来。 “去拿支笔,再拿个本子。”戚唯冷本来就闲的无事,这下更是来了兴致,他从被窝里爬起来,穿上了厚厚的外套,走向了烧的暖呼呼的壁炉旁边。 凯撒听了戚唯冷的话,拿好了东西之后就走到了戚唯冷的身边。 “来,坐这里。”把小凯撒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戚唯冷把下巴放到小孩的肩膀上,然后拿起纸笔,轻声说道:“看,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 凯撒低下头,看着羊皮纸上写着的陌生的字眼,看了好久之后,才动作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道:“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戚唯冷愣了愣,随即笑了:“这是我的名字……我叫诺尔森,你……就叫我哥哥好了。” 10.克尔温 乌尔妮卡终于在怀胎十月之后生下了那个众人期待已久的孩子,可惜的是孩子的性别注定了她生来就是不被欢迎的。 乌尔妮卡自己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生出的竟然不是王子而是公主,于是生产后的第三天就将整个王庭搅了个遍,甚至还抽出空子在戚唯冷的宫殿门口声嘶力竭的咒骂了几十分钟,最终被亨利派来的人给强行带了回去。 从这一点上来说,戚唯冷真是异常佩服这个彪悍的北欧女人,虽然他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但也知道原来的世界里生完孩子的女人是有坐月子一说的,就算西方没有这个说法,但三天就能下骂街,这战斗力是不是也太强了一点?怪不得亨利完全管不住她…… 要是换成真正的诺尔森被乌尔妮卡堵在宫殿里骂,只怕肺都要气炸,可惜现在诺尔森换上了戚唯冷的芯子,听着那个女人泼妇一般的骂街声音,只觉的实在好笑。也更加的好奇起了国王亨利的审美品位。 不过虽然亨利现在依旧十分喜爱乌尔妮卡,却还是没有到可以容忍她四处损害皇族颜面的地步,见着她到处撒泼,急急忙忙的叫人将乌尔妮卡“请”了回去。 戚唯冷冷眼看着亨利对乌尔妮卡的维护,对乌尔妮卡之后的悲惨结局倒是有些期待了起来,他很很清楚亨利对乌尔妮卡的爱情根本经受不住生活的挑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愿意回家天天面对一个面目狰狞的怨妇。 因为乌尔妮卡的闹腾,整个王庭之内投向戚唯冷这里的注视又少了许多,也许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个已经被亨利厌弃的皇子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平庸一生,若是想要再上王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毕竟就算乌尔妮卡这次生了个女孩,但并不妨碍她下次生下可以继承王位的男孩。 戚唯冷根本不在意周围人对他的冷淡态度,穿越之前的孤儿身份让他见惯了带着恶意的目光,因此现在的这些冷遇,对于戚唯冷来说不过只是一场毛毛雨。 自从小凯撒开始和戚唯冷生活在一起后,他也不再像戚唯冷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么面黄肌瘦,小小的脸蛋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肉,但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血色,身上的伤痕也开始逐渐愈合,开始有了正常小孩的模样。 戚唯冷对于小凯撒的变化十分的欣慰,他平日里也没什么正经事,每天看看书,教教小凯撒识字,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也不知是不是基因缘故,凯撒的学习能力特别强,戚唯冷教过他一遍的东西向来不用教第二遍,甚至于凯撒可以一字不差的复述戚唯冷每天晚上给他将的睡前故事。 看到这样的情况,戚唯冷不得不感叹,天赋果真是一种羡慕不来的东西。 伴随着乌尔妮卡的歇斯底里,戚唯冷很快就迎来了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春天。 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覆盖了皇城一个冬季的冰雪终于开始了缓慢的消融,绿草的嫩芽从土地里悄无声息的伸了出来,花园里开始渐渐有了鸟儿的踪影和声音,迎面吹来的风也不再冰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戚唯冷自从开始正式过冬之后就很少出门了,在屋子里几乎就是闷了整整一个冬天,眼看着春天总算是姗姗来迟,巴不得赶快出门走走,好好的活动活动。 穿上了安西娅准备好的春装,戚唯冷牵着小凯撒的手就上了马车,他们准备趁着天气不错去近郊踏青,顺带戚唯冷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鹰国古代的王城。 无论文字描写的有多么细腻,无论画卷勾勒的有多么真实,都没有亲眼相见来的震撼,戚唯冷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那些石头建成的建筑物,心中莫名的生起了一种激荡的情绪。能亲身重温一次历史,或许是所有历史学家梦寐以求的事。 小凯撒一脸严肃的坐在戚唯冷旁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按理说第一次离开王城,他这个岁数的孩子好歹会有几分好奇,但从小凯撒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一点变化,更确切的说……他似乎不对城墙外的世界抱有任何的期待。 戚唯冷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了一丝疑惑:“凯撒,你出过城么?” “没有。”凯撒抬头看了戚唯冷一眼,十分确定的摇了摇头。 “那从来不会想出去看看?”戚唯冷伸手摸了摸凯撒的头。 “不会。”凯撒看起来比戚唯冷严肃多了,他巴掌大的小脸上却故作出大人才有的表情,让人看了反而觉的多了几分疼惜。 “好吧。”戚唯冷没去问为什么,他知道凯撒的童年经历的确不怎么愉快,若是再继续追问下去,怕又会引起凯撒不好的回忆。 “妈妈死掉的时候就被送出去了。”凯撒隔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冒出一句话,说完之后就再次沉默了下来。 “……”戚唯冷马上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凯撒不愿出城了,或许在凯撒的眼里……城外,是如同坟场一般的存在。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离开城门的时候,却被门口的王城侍卫直接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戚唯冷眉头微微皱起,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殿下,他们说陛下下令不允许您离开王城。”马车夫看到戚唯冷出来了,尴尬的解释。 “什么?”戚唯冷眉心一跳,看向将他拦下来的侍卫:“这是父王下的命令?” “是的,殿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宫中四处谣传戚唯冷失宠的缘故,连守门的侍卫对他也不太客气,直接厉声说道:“国王陛下已经下过命令,不允许您出城。” “是么。”戚唯冷温和的笑了笑,并没有因为侍卫轻视的态度而生气,他点了点头,直接对着马车夫道:“既然父皇已经下令,那就算了吧,回宫殿。” “好的,殿下。”车夫显然因为侍卫的态度而有些愤愤不平,然而看到戚唯冷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好不情愿的应下了。 不让他离开王城?戚唯冷完全没想到亨利居然还对他抱有如此强的戒心,他用手撑着下巴,眼神冷漠的看着越离越远的城门,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怪异的笑容——要不是今天这出他还真的差点忘了,乌尔妮卡被处死的真正原因! 亨利是个绝情的人,他或许会放过虽没了感情但有自知之明的皇后,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想要害死他的野心家! 戚唯冷将目光移向了坐在马车里目睹着这一幕的凯撒,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喟叹。 回到宫殿之后,戚唯冷整个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好,他先将凯撒送回了他的屋子,然后就一个人走向了王城内的花园。 安西娅看着戚唯冷的模样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他递上了一件稍微厚些的衣衫。 王城的花园里种植着许多珍贵的树木和花朵,但这些植物大多十分娇弱,在温度不够的初春连叶子也没有发出来。因而此时的花园整个都看起来光秃秃的,除了刻工精美的雕塑和建筑之外几乎没什么可以观赏的地方。 戚唯冷到这里纯粹是为了整理一下思绪,小步踏在石子制成的小路上,他朝着花园深处一路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想和戚唯冷开个什么不好笑的玩笑,在听到一声又一声暧昧的呻吟的时候,戚唯冷差点脚一滑直接摔倒在路上。 ……是谁这么有兴致?嘴角抽搐了一下,戚唯冷透过还有着一层薄薄积雪的干枯树枝看到不远处的小亭子里隐隐有人影攒动,伴随着那带着哭音的呻吟的,还有浓重的喘息声。 戚唯冷不知道别人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反正他在看到这一幕后的一个反应是——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干这事儿不会冷么! 正在做运动的两人明显没有关心戚唯冷在担心的东西,他们紧紧的绞缠在一起,时不时还叫着互相的名字。 戚唯冷没什么心情继续看下去,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让他浑身僵硬的名字,那个柔媚的女声轻声叫道:“克尔温……” 克尔温?戚唯冷呆立当场——这场野战的其中一个主角居然是蔷薇公爵,克尔温???——他这是出现了可怕的幻觉么?? 11.意外 在听到克尔温三个字的时候戚唯冷就已经足够震惊了,可很快他就发现……更让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戚唯冷清清楚楚的听到从克尔温嘴里叫出的那三个字——伊薇特。 伊薇特??戚唯冷浑身僵硬的看着看两个苟合的人,觉的自己简直就像是在做一个噩梦。伊薇特——如果戚唯冷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名字的主人,似乎是他的父王亨利的第三任皇后,也是最后一任。 那么那个将会成为皇后的女人,又怎么会和克尔温搅合在一起?戚唯冷伸手握住身边注目的枝干,不自觉越来越用力,或许这只是一个误会?他们只是很不巧的重了名字?已经察觉到自己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戚唯冷,开始给眼前的一切相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宝贝儿,你真棒。”克尔温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低沉和磁性,如今又陷入了情欲之中,更是多了一份暧昧的性感。他将自己的外套在地上摊开,把已经光裸的女子轻柔的放在外套上面,整个场景看起来竟是又几分的唯美。 可惜再唯美,戚唯冷也没什么兴趣再看下去,他松开了一直捏着的树枝,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手心被尖利的枝条扎出了血迹。戚唯冷握紧了拳头,慢慢的移动着脚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花园之中。 当然,转过身的他并没有看到,原本应该沉溺在情欲之中的克尔温,却在戚唯冷转身离开时,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朝戚唯冷这边望了过来。 “怎么了,亲爱的?”伊薇特伸手搂住克尔温的脖颈,柔软的嘴唇在克尔温的颈项之间徘徊。 “没什么。”克尔温笑了笑:“……发现了一只可爱的小猫。” ****** 因为见到了那样的一幕,戚唯冷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更糟糕了,他阴沉着脸色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心中总像是梗着个东西,怎么都觉的不对劲。 毫无疑问,如果他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真的是亨利要娶的伊薇特,那么历史书肯定再次出现了误差。 在戚唯冷关于这个年代的记忆里,伊薇特应该是个善良且贤明的皇后,她不但调节了诺尔森和亨利之间尴尬的父子关系,还给了诺尔森不少助力。 那么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和有名的蔷薇公爵有私下的联系……并且说不定两人还是亲密的情侣?很少看宫斗剧的戚唯冷想到这里就觉的头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的疼,他现在一点也不怀疑,伊薇特嫁给亨利,是克尔温操作下的结果了。 戚唯冷解开自己的外套,将它挂在了墙上。因为戚唯冷很怕冷,即使已经初春,屋子里依旧烧着壁炉,小凯撒皱着一张小脸坐在桌子旁,一笔一划的写着戚唯冷给他留下的作业。戚唯冷只看了一眼,原本压抑着的心情就得到了缓解。 其实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太多,只是一个温暖的家罢了,上辈子已经是没有机会,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实现这个愿望。 “你回来了。”小凯撒抬起头脸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戚唯冷,或许是靠壁炉太近的缘故,小凯撒的脸蛋看起来红彤彤的,就像一只饱满的苹果。 “嗯。”戚唯冷没忍住伸手在他软软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写了多少了?” “快写完了。”小凯撒被戚唯冷掐了也没反抗,他伸出手指指着一个单词道:“这个我不认识。” “是么,我来看看。”戚唯冷弯下腰:“哦,这个单词是一种水果,我们叫它——苹果。” “苹果?”小凯撒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那是什么?” “等秋天来了你就能看到了。”戚唯冷摸着小凯撒的脑袋笑道:“一种很好吃的水果,你会喜欢的。” 小凯撒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 自从戚唯冷决定收养凯撒之后,他就开始试图改善凯撒那阴沉的性格,而几个月过去了,他的努力似乎也卓有成效,原本连话也不愿多说的凯撒开始和他进行了正常的交流,不但如此,身上小孩子特头的稚气和好奇仿佛也回到了他的身上,让戚唯冷感到十分的欣慰。 毕竟这样的小孩子才是正常的,戚唯冷知道以前凯撒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也清楚凯撒今后要走的是一条怎样艰难的路,可或许是心中复杂的情感作祟,戚唯冷还是自私的希望凯撒能过上一段属于他自己的童年。 不过此时的戚唯冷却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凯撒已经九岁,被虐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在短短几个月之间就改变了?那阴沉且偏激的个性真的消失了么?被其他事困扰的戚唯冷正是因为忽略了这几个问题,才彻底断送了一条原本宽敞的道路。 戚唯冷本来以为没人知道他看到了克尔温和伊薇特的事,然而当发生这件事的第二天,克尔温特地拜访他的时候,戚唯冷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穿着厚厚羊毛外套的男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蔚蓝的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就这么看上去似乎非常的无害,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让戚唯冷如临大敌。 “您有什么事么?”屏退了左右,戚唯冷镇定的问道。他不确定克尔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找上门来,最差的结果无非是昨日自己看到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暴露了。 “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您么?我亲爱的殿下。”克尔温虽然在对戚唯冷用着敬语,可他的态度神色之间无不在显示这一种轻慢,但这种轻慢又不甚明显,让人心中不舒服又找不到发火的借口。 好在戚唯冷的性格温和,头脑也清醒,知道和克尔温就这么撕破脸皮绝对不是一件对他有利的事,于是脸上也挂上了公式化的笑容,对着克尔温道:“当然可以。” “那日在陛下婚礼上见到了您实在是一见如故。”克尔温端起银杯喝了一口安西娅准备的葡萄酒轻轻抿了一口。 一见如故?这个词为什么让他觉的后背发毛呢?戚唯冷扬了扬眉角,没接克尔温的话。 “今天天气看起来真不错呢,不知我是否有那个荣幸,邀请您一起出去走走?”克尔温不在意戚唯冷的冷汗,继续微笑道。 “哦,我十分的抱歉。”戚唯冷道:“最近我患了感冒,医生叫我不要到处走动,免得加重病情……看来和您同游这件事,只能等下次了。” “是么。”克尔温上下打量着戚唯冷,沉默片刻后道:“您和您的母亲,真是长得很像呢。” 戚唯冷抬头,不太明白克尔温的意思。 “她真是个美丽的女人,如果我早出生几年,或许就有机会和她共度一生了。”克尔温语气轻柔,却在说着惊世骇俗的话:“您棕色的瞳孔,和漂亮的发色,总会让我想起您的母亲呢。” 这就是亨利不喜欢他的原因么?戚唯冷听到克尔温这棱模两可的话,脑袋里却蹦出另一个念头,是因为他和瑟琳娜长的太像,会引起亨利和乌尔妮卡不好的联想么? “您在烦恼什么?”就在戚唯冷愣神的那一会儿,原本坐在戚唯冷对面的克尔温却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戚唯冷的面前。 “没什么。”被克尔温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很不好,戚唯冷本能的感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不太好惹,他干咳一声,想要站起来,却被克尔温的手死死的压住了肩膀。 “您干什么。”戚唯冷眉头一皱,他可不相信克尔温在这里敢对他做些什么!他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个皇子,更何况这里还是他自己的宫殿! 克尔温看着戚唯冷恼怒的模样,却轻轻的笑了,他弯下腰,将唇凑到了戚唯冷的耳边,轻轻的吐息:“让我帮助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怎么样?” “……”戚唯冷立马明白了克尔温的意思,他一歪头,离克尔温稍微远了些:“为什么?” “为什么?”克尔温停顿片刻,竟是直接在戚唯冷的耳廓上轻咬了一口:“您可以把这个当做一场交易……” “……走开!”戚唯冷在克尔温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强行推开了克尔温,他喘着粗气看着自己面前依旧带着笑意的男人,觉的自己胸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克尔温不说话。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我们都累了。”忍住了胸中的愤懑,戚唯冷强压怒火,勉强道:“您请回吧!” “随时恭候您改变主意。”克尔温朝着戚唯冷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卧槽!”戚唯冷狠狠的擦了一把自己的耳朵,几乎咬碎自己的牙齿:“他妈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家伙男女通吃???” 12.争执 克尔温走后,戚唯冷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一脚将自己面前的桌子踹翻了,他本来以为克尔温来这里是为了昨天他看到的那一幕,却没想到这个蔷薇伯爵竟是给他出了个这样的幺蛾子! 不过想想也对,克尔温作为一个极具权势的伯爵,在王城里的花园里搞出点什么也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他身下的那个女人伊薇特现在还不是皇后,克尔温只怕更是无所谓了。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如此的侮辱自己!一想到克尔温那似笑非笑暧昧非常的眼神,戚唯冷就觉的一肚子的气。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在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怒气,虽然戚唯冷清楚的认识到得罪克尔温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实在是无法忍受别人对自己抱着这样龌龊的想法!难道是他这张和瑟琳娜十分相似的脸惹的祸?戚唯冷眉头一皱,猛地想起了克尔温说出的那句话——“您和您的母亲,真是长得很像呢。” 好吧,即便大概找到了原因,戚唯冷的心情却没有一点缓和,他阴沉着脸色叫门外站着的仆人进来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杯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个这个房间。 “哥哥,你怎么了?”小凯撒对人情绪的变化非常敏感,他一见到戚唯冷阴沉着脸,就知道戚唯冷的心情十分不妙。他这个哥哥一般情况下很少生气,凯撒来了几个月的时间,除了今天,很少看见戚唯冷脸色有这么难看的时候。 “没事。”也不知是不是小孩总是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戚唯冷总觉的只有和小凯撒待在一起的才会稍微放松下来,他叹了口气,走到了凯撒的身边:“小凯撒喜欢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么?” “喜欢。”凯撒回答的很果断——这的确是他的心里话,三岁之前和母亲一起生活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凯撒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过得到底好不好,但他却清楚的知道,在没有戚唯冷收留他之前,他真的过的很不好。 收养他的那个侍女一个星期才给他送一次食物,而那些食物只能保证他饿不死,而每当寒冷的冬季来临,凯撒就必须一次又一次为了活下去痛苦的挣扎。 王城里其他的仆人都不喜欢凯撒,打骂什么的几乎就是日常,凯撒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脑袋里只留下一个念头——活下去。 这些悲惨的记忆,在被戚唯冷收养之后,终于得到了终结。 凯撒不但可以吃上热乎乎的食物,还能穿上暖和的衣服,甚至学习那些看起来十分神秘的文字。这样的生活是凯撒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在开始的时候凯撒十分疑惑戚唯冷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心中始终觉的这美梦一般的生活根本就是一场阴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小的凯撒却发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戚唯冷,是个不错的哥哥。 戚唯冷很温和,从来不对他大声说话,戚唯冷很慷慨,可以给他好多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戚唯冷的手很柔软,摸脑袋的时候很舒服,戚唯冷…… 总而言之,凯撒暂时放下了他那浓浓的戒心,开始接受戚唯冷的好意。 “今天中午有好好吃饭么。”和小凯撒简单的闲聊着,戚唯冷感受着他那愤怒的心情逐渐缓解。 “有的。”因为戚唯冷接待客人的缘故,今天凯撒是一个人吃的饭,相比于脱水蔬菜,他更喜欢肉类。不过挨够了饿的凯撒从来不挑食,无论喜不喜欢,只要是放进他盘子里的东西他都会吃的干干净净。 “乖。”和戚唯冷原来世界那些被大人宠坏了的孩子比起来,凯撒真是乖巧太多了。无论是睡觉、吃饭、还是学习,每件事情凯撒都按部就班,根本用不着戚唯冷的督促。然而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戚唯冷反而有些失落……其实他不介意凯撒在他面前耍些小性子。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就在戚唯冷和凯撒享受着两人间的温馨时光时,安西娅尖锐的叫声传了进来。 “怎么了?”很少看到安西娅这么失态的样子,戚唯冷站了起来。 “国、国王陛下他……和皇后陛下打起来了!”虽然说着是大事不好了,但安西娅脸上那兴奋的表情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你说什么?”戚唯冷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觉的今天一天都怪诞无比,简直就像是在做一个荒诞的梦。 “国王陛下和皇后陛下打起来了!”安西娅喘着粗气道:“就在不远处的花园门口!” “……走,过去看看。”戚唯冷直接跟在安西娅身后朝着花园一路狂奔,小凯撒也尾随在戚唯冷身后,跑的呼哧呼哧的。 “你这个恶心的婊子,妓女!”乌尔妮卡此时头发和衣衫都十分的凌乱,声音如同指甲划在纸上哪有尖利:“狐狸精,不要脸的女人!!你真以为你能勾引到我的男人么!就凭你那张丑陋的脸!哼,你别做梦了!!!” 被乌尔妮卡指着脸骂的亨利此时显然是在护着身后的什么人,听着乌尔妮卡的咒骂声,脸色一片铁青:“乌尔妮卡,你别给我胡闹!” “我胡闹?”乌尔妮卡尖叫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要只爱我一个人的,现象在呢!!你为什么要护着她,难道你不爱我了么???” “别胡说!”亨利当然没有乌尔妮卡会骂人,他那副被乌尔妮卡气炸了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滑稽:“你别忘了自己是个皇后!!不要做了有失身份的事!” “你还知道我是皇后??”乌尔妮卡一听,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她用手中的手帕不断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嘴里却还是不肯挺:“既然把我当皇后为什么要帮着她??亨利,我亲爱的亨利,难道你不爱我了么!” “在周围看什么看!还不快把皇后请回去!”亨利看着周围一圈看的津津有味的侍卫们,差点没气疯掉,直接咆哮道:“你们都不要命了么!” “你们谁敢动我,放开我!亨利……亨利!!!”虽然平时里乌尔妮卡是个不能得罪的女人,但既然国王都下了命令,还是没有人敢无视的。于是三五个侍卫架住疯狂挣扎的乌尔妮卡,硬是将她带离了现场。 戚唯冷和安西娅,以及牵着戚唯冷手的凯撒都看的津津有味。 亨利丢了皇族的面子,此时脸色十分难看,不过倒也没忘了躲在他身后用外套遮住了脸的某个红颜知己。 “走,回宫殿。”亨利冷着脸,对其他人下了命令。要是换在平时,让国王如此掉面子的人肯定是要掉脑袋的,但次的主角是乌尔妮卡,戚唯冷倒是有些好奇亨利到底还会忍乌尔妮卡多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亨利走远了,一直躲在角落里围观的戚唯冷才朝身边的安西娅问道。 “乌尔妮卡陛下发现国王陛下在花园里和别的女人私会。”看来八卦真的是女人的天性,安西娅跟戚唯冷报告情况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闪闪发光:“然后乌尔妮卡陛下就生气了……和国王陛下吵了起来。” “哦……那个女人是谁?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么?”戚唯冷心中隐隐约约的冒出一个设想。 “不知道呢。”安西娅面带遗憾:“看来您的父亲十分喜欢那个女人,在乌尔妮卡陛下刚来的时候就用外套遮住了她的脸。” “是么。”戚唯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过那个女人应该是才进王宫里的。”安西娅道:“伺候国王陛下的侍女我都很熟悉……这女人我从来没在王宫里见过。” 难道她就是伊薇特?戚唯冷始终觉的克尔温来找他和眼前发生的事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人思考其中的联系。 但是如果亨利想就这么移情别恋,乌尔妮卡绝对不会像瑟琳娜那样轻易放过他的,瑟琳娜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太多,而对于乌尔妮卡而言,亨利就是她的全部。这个市侩的女人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染指她的丈夫…… 所以说,伊薇特的上位,也是一场恶战啊。 戚唯冷脸上出现了一种带着恶意的笑容,伊薇特是克尔温的情人,却又去勾搭了亨利,也不知是克尔温示意她去做的,还是她自己的主意。不过这两者对于戚唯冷来说都乐见其成,毕竟任何人和乌尔妮卡比起来,都好太多太多了。 “我们回去吧。”再次牵起了凯撒的手,戚唯冷微微扬起下巴:“安西娅,我晚上想喝奶油浓汤。” “是,殿下。”安西娅轻声应和。 13.生病 看了自己想看的一幕,被克尔温影响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 晚饭的香喷喷的烤鸡和奶油浓汤,还有刚做好的饭后甜点。因为心情着实不错,戚唯冷的食量大增,竟是吃了整整一只鸡,让站在一旁服侍的安西娅十分惊奇,要知道平日里戚唯冷的饭量连吃掉半只鸡都有点困难。 小凯撒也吃的很开心,一张小嘴吃的油乎乎的,腮帮子还一鼓一鼓,就像一只正在储存食物的小仓鼠。 戚唯冷看的父性大发,没忍住又伸手在小凯撒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和几个月前比起来,小凯撒的脸总算是圆润了起来,虽然还是没什么肉,但已经没有那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了,因而手感也好了不少。戚唯冷捏了几下觉的十分欲罢不能,不过为了保持形象,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收回来,顺便给小凯撒的小碗里舀了一勺汤。 安西娅的厨艺和之前的厨师比起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少没有出现一些戚唯冷连看都不看,更不用说吃的食物。 饭后的甜点上桌的时候,戚唯冷已经完全吃不下了,他坐在椅子上,像一只餍足的猫,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种满足的气息。 小凯撒没戚唯冷吃的多,所以拿起了桌上一个烤的金黄的小饼干,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戚唯冷看的想笑,转头对安西娅道:“今天的晚餐很棒。” “是么?”安西娅受宠若惊,平时戚唯冷是很少这么直接的夸她的:“您喜欢就好了,这是我的荣幸。” “嗯。”戚唯冷点了点头。 心情愉快的结束了晚餐,戚唯冷和小凯撒去解决个个人卫生问题,就到了每天小凯撒最期待的事……睡前故事。 戚唯冷小时候在内心深处也是期待过这项活动的,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愿意,他却一直没有实现过这个愿望,所以现如今给小凯撒讲故事,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一个心愿了。而小凯撒每天期待无比的目光,更是让戚唯冷更加热爱这项活动了。 “昨天讲到哪里了?”戚唯冷穿着白色的睡衣,坐在凯撒的小床旁一张铺着厚厚毯子的长椅上,他手里拿着一本这时非常流行的童话,抬眸看了小凯撒一眼。 “讲到巫婆施了咒语把公主变成了白天鹅。”凯撒记得很清楚,他被厚厚的被褥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看上去可爱极了。 “哦,这里么?”戚唯冷把书页往后翻了翻,找到了接下去的内容,微微张口念到:“公主在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白天鹅后悲痛欲绝,开始整天整天在天空中徘徊……” 少年的声音还很清脆,柔和的语气带着让人想要入眠的温柔,凯撒认真的听着,长长的睫毛慢慢抖动,眼睑最终缓缓的盖了下来。 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有美味的食物,温暖的衣服,能遮风挡雨的屋子,还有一个可以给你念床头故事的人,很多年之后,凯撒都无法忘记戚唯冷给他念床头故事时,那种缓慢而轻柔声音,那声音就像一片羽毛,毫无声息的顺着凯撒的耳朵飘进了他的灵魂,并且永远的驻扎在了里面。 而那时的戚唯冷已经拥有了一个成年男子特有的声线,也不会再有人如今日一般对他念着那些美的让人想要流出泪水的童话。 戚唯冷见到凯撒已经闭上眼,呼吸也变得匀称,就轻合上了书本,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熟睡中的小孩没有平日里的严肃,戚唯冷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弯下腰在凯撒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晚安。”小声的说了一句,戚唯冷吹灭了蜡烛,走出房间后带上了屋子的门。 原本应该在熟睡中的凯撒却在戚唯冷关上的那一刻,忽的睁开了眼,他的金色的瞳孔里全是一种复杂的情绪,隔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在自己额上的位置上摸了摸,眼眶里没有预兆的溢出了泪水。 戚唯冷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他慢悠悠的爬进了被窝,心满意足的用厚厚的被褥将自己裹了起来,然后闭上眼,就这么睡了过去。 本以为会一夜好眠,却没想到戚唯冷在半夜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就觉的自己的头疼的不行,胸口的位置也闷的很,伸手一摸,发觉自己的额头烫的吓人。 “发烧了?”戚唯冷一出声就把自己吓了一跳,昨天还好好的声音,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沙哑的不像样了,简直就像是在锯木头。 戚唯冷呼了口气,动作缓慢的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桌边,端起一杯水就灌了下去。然后又晃晃悠悠的走回来,爬回了床上。 看屋外的天色,估计现在敢凌晨一两点,外面又那么冷,戚唯冷实在是懒得去叫人了,况且资格时代的医生的确不怎么靠谱。 抱着这样的想法,戚唯冷再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安西娅的声音中满是焦急。 “诺尔森殿下……?”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为了避嫌,凯撒都是这么叫诺尔森的,他的声音里似乎也是满满的担忧。 “怎么了?”戚唯冷觉的自己的眼皮沉重无比,他费力的睁开眼,看见了站在自己床边的安西娅和凯撒:“你们干嘛呢?” “殿下您生病了。”作为一个女生安西娅真是特别容易哭,这会儿眼睛已经红了,她哽咽道:“殿下我马上给您去找医生,您一定要撑住……” “别找医生。”戚唯冷马上拒绝了——不是他不想找,而是他实在是对这个时代的医生毫无信任。欧洲这段时期的医学界,坚持认为血是致病的病因,只有把病人的血抽掉一部分,才能使得病情好起来。如果没有好起来——那就是血抽的不够多! 啊,多么可怕的理论。戚唯冷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觉的无奈至极,虽然他不是医学系的学生,但也清楚的知道这种治病方法……完全行不通的。而且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历史上有名国王就是死于这种治疗方法,那名国王在患了重病之后还被抽了大量的血液,真是不死都奇怪了。 戚唯冷可不想死于失血过多。 “不找医生怎么行呢。”安西娅不明白戚唯冷在想什么,自然也不会理解他的担忧,她的泪水就快溢出眼眶:“您病的这么重……” “去给我烧点水,弄几块温热的湿毛巾。”戚唯冷最见不得女人哭,见到安西娅这样子觉的脑袋更疼了:“你别哭了,越哭我脑袋越疼。” “是的,殿下。”安西娅急急忙忙的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转身去准备戚唯冷吩咐的东西了,留下凯撒一个人站在床边看着戚唯冷。 “离我远点。”戚唯冷看见凯撒还在支着脑袋看,只好伸手拍了拍他:“别把你传染了。” 凯撒不说话,依旧保持着姿势盯着戚唯冷看,那倔强的小模样让戚唯冷看了几乎就想笑出来。 “有什么好看的。”戚唯冷咳嗽了一声。 “你会死么。”小凯撒语出惊人,让戚唯冷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戚唯冷愣了愣问道。 “妈妈就是这么死的。”小凯撒爬上戚唯冷的床,把脑袋支的更近了:“你会和她一样么?” “……”明白了小凯撒的意思,戚唯冷原本哭笑不得的心情却莫名的沉重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安抚道:“不会的,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你不会骗我吧?”小凯撒表情很严肃。 “当然不会。”戚唯冷正色道:“但是如果你再靠那么近的话……我就不能确定了哦。” “好吧。”凯撒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觉的戚唯冷不像是在撒谎,这才慢慢的走到了离戚唯冷稍微有些远的椅子上坐了起来。 14.克尔温和亨利 在花园中发生的那些事似乎只是个开端,发现自己丈夫出轨的乌尔妮卡逐渐露出了她真实的面目——市侩、低俗、与皇后的这个位置完全不相称。 即使年轻的美貌也无法掩盖其浮浅的本质,那一声声粗俗无比的咒骂,开始不断的磨损亨利对乌尔妮卡的爱意。 戚唯冷早就知道结果,所以也并不惊讶,从花园回来之后,他就大病了一场。因为对医生实在是不放心的缘故,戚唯冷只是让安西娅准备了毛巾,热敷了一下额头。好在戚唯冷的身体素质不错,这场病看上去也只是一场偶然染上的风寒,在修养之下,戚唯冷很快就好了起来。 小凯撒在戚唯冷生病的时候每天都端着一个小凳子坐在靠戚唯冷床比较远的地方,时不时抬起头来朝这边望一望,看上去对于戚唯冷的保证依旧不是太相信。 这也不怪凯撒,谁叫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随着戚唯冷身体一天天好转,春天已经彻底的来临了。从窗外望出去不再是茫茫一片雪景,窗外的树木抽出了翠绿的嫩芽,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花香,偶尔还有清脆的鸟鸣声。 戚唯冷很喜欢春天,可以脱下厚重的衣物,不用再吃难吃的脱水蔬菜,甚至可以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拿上一个风筝,到郊外去踏青。虽然现在亨利依旧不同意他离开王城,但王城内的春景,看起来也是很不错的。 和戚唯冷的好心情比起来,某个人显然就难过的多了。 亨利已经受够了乌尔妮卡的那些难听的咒骂和粗鲁的行为,当初迷上乌尔妮卡是因为她从来就不把自己当成国王,可现如今这种不重视作为一个国王的亨利尊严的行为却成为了亨利厌烦乌尔妮卡的主要原因。 谁会喜欢一个见面就朝着自己吐口水的女人?谁会乐意每次回到寝宫内听见的都是刺耳的咒骂?亨利开始还告诉自己要忍耐,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忍了。 与此同时,一个和乌尔妮卡有着鲜明对比的是温柔如水伊薇特。这个美貌的侍女是亨利无意中遇见的,然而就像他和乌尔妮卡的一见钟情一样,亨利很快就对这个和他有着共同的宗教见解的女人产生了感情。 当初亨利执意要处死戚唯冷的母亲瑟琳娜,就是因为两人宗教观念不合,亨利作为一个认为王权至上的统治者,自然无法忍受教皇来干预自己国家的政治,然而古代的欧洲宗教势力强大,亨利不敢明面上对教皇说些什么,还不敢处死一个和主教交好的皇后么! 从这点上来说,因伊薇特就好很多了,她也赞成亨利的想法,并且还能提出一些十分符合亨利新意的观点。 这对于从未接受过教育的侍女来说是有多么的难得啊,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不喜欢女人敬佩而爱慕的眼神,没有一个男人会抗拒一个了解自己的知己! 再加上乌尔妮卡的那些愚蠢行为的推波助澜,亨利已经开始逐渐考虑起一个对乌尔妮卡来说不太妙的想法。 戚唯冷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至于知道这个消息的途径——的确很让人头疼。 因为那个让戚唯冷浑身僵硬的蔷薇公爵,再次拜访了戚唯冷。 “许久不见,您的脸色似乎差了许多。”因为气温回暖,克尔温换下了厚重的毛皮,穿着一件丝绸制成的外套。 古代欧洲的丝绸十分昂贵,由此便可看出克尔温的财力绝对一般。 “是的。”戚唯冷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虽然对这个克尔温敬谢不敏,但也不敢就这么公然得罪:“前些时候不慎染了风寒。” “是么,那真是太遗憾了。”从待人处事上来看,若是克尔温之前没有对戚唯冷说过那些话,而戚唯冷也不知道历史,那么他一定会将克尔温归入平易近人那一类人里。可是戚唯冷已经见到了克尔温温柔面孔下的狠毒的心,直接无视了克尔温的温柔假象。 “您的父亲似乎有有了新宠呢。”克尔温似乎也知道了戚唯冷对他不感冒,并没有再多扯些什么,而是直奔主题。 戚唯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背脊发凉,他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克尔温来找他是为了什么——毫无疑问,相比于亨利,这个伯爵认为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更加容易控制。 “是么。”戚唯冷平淡道:“您想说点什么?” 克尔温的眼神在戚唯冷的身上上下打量,仿佛就是选着一件没有生命的商品,他英俊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却莫名的让人背后发冷,沉默了许久之后,克尔温轻轻的开口:“不知道您是否想要为您的母亲……找回公道呢。” 克尔温的问话让戚唯冷给不出答案,他当然是想报复亨利的,但是现在克尔温朝他伸出的手却让他不敢握上去。 与虎谋皮,还是一只猛虎,戚唯冷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我考虑考虑。”也不知过了多久,戚唯冷才说道,但声音一出口却沙哑的吓人。 “您当然可以考虑。”可惜克尔温并不愿意留给戚唯冷退缩的机会,他用手撑着下巴,眼神冷漠又尖锐的盯着戚唯冷:“不过我要告诉您……机会,不会永远等着您的。” “我……”戚唯冷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殿下。”从门外跑进来的凯撒手里抓着一只鸟,脸上还沾着些汗水,一看就知道干什么去了。 “您看,我抓住了一只鸟!”凯撒一进门就扑进了戚唯冷的怀里,十分开心的炫耀着手中的活物,然而当他转过头看向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时,表情却瞬间僵硬了。 “怎么了?”戚唯冷察觉了凯撒的异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舒服么?” “没、没事。”凯撒的眸子里某种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兴奋的表情:“它自己撞到我手上来的。” “是么。”戚唯冷觉的自己只有在面对凯撒的时候,心情才不会那么的沉重,他揉了揉凯撒软软的头发,笑了:“凯撒先出去玩好不好?我和客人还有些事情要谈。” “好的。”凯撒乖巧的点了点头,从戚唯冷的怀站了起来,然后走出了屋子,还顺手带上了门。 “这是?”克尔温在看见凯撒的那一刻眼里划过一丝狐疑,不过他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问道:“这是您的仆人?” “是的。”别人不知道凯撒的身份,戚唯冷还能不清楚么,他在克尔温问出了这句话的瞬间心脏就猛烈的跳动了几下,不过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您有什么问题?” “只是好奇您对于仆人竟是如此的和蔼。”克尔温口中这么敷衍,却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的戚唯冷有些惊心肉跳。若是现在暴露凯撒的身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喜欢小孩子。”戚唯冷不动声色个的岔开了话题:“对于您刚才的提议,我深有感触,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所以……请您容许我再考虑考虑。” “您确定?”克尔温露出一个冷漠乃至于带着怒意的表情。 “确定。”戚唯冷的声音沙哑却坚决——和克尔温联手是个关系重大的决策,戚唯冷绝对不敢就这么草率的决定。 “好吧。”本来以为克尔温会拂袖而去,没想到他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面对我的步步紧逼您依旧能保持本心,殿下,您继承了您母亲的荣光。” “……”戚唯冷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15.吾命凯撒 凯撒慢慢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很难看,捏着鸟的手也越来越紧。因为过度用力,小鸟在凯撒的手里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它伸展着羽毛,想要挣脱出凯撒的桎梏,并且用自己的喙狠狠的啄了凯撒的手指。 凯撒吃痛,却没有放开手中的小动物,他站在门外,迟疑片刻后转过身,将耳朵贴到了戚唯冷和克尔温所在屋子的门上。 门很厚,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莫名的焦躁灼烧着凯撒的心,他死死的咬着牙,表情看上去竟是有几分的狰狞。凯撒曾经见过那个男人——在自己母亲的床上。 光裸的女人和喘着粗气的男人是凯撒永远都无法忘记的记忆,他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看着她的母亲像个女妖一样发出一声又一声可怕的叫声。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熟悉的母亲是那样的陌生,陌生的让凯撒觉的自己在做一场可怕的噩梦。 按理说那时的凯撒才两岁,幼时的记忆早该模糊不清,可是怪异的是凯撒却记得把那些场景记得清清楚楚,清楚的仿佛铭记到了灵魂里。 皇宫向来都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生活在最底层的凯撒后来也终于明白了他记忆中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然而正因如此,凯撒却更是莫名的对那个和母亲苟合在一起的男人产生了极大的憎恶。 凯撒的母亲是个美人,北欧血统赋予了她挺拔的身形和雪白的肌肤,她有着亚麻色的头发,天蓝色的眸子,一旦笑起来总会让人想起许多美好的事。 就是这样一个人女人,死去的时候却凄凉到了极点,因为病痛而枯瘦的身体,黯淡的脸色,难听的声音,无一不在显露她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为什么那个人又出现了?在看到了和戚唯冷对话的克尔温时,那些在戚唯冷安抚下逐渐沉寂的记忆又再次破土而出,如同疯狂生长的荆棘,将凯撒整个人都缠绕了起来。 他又要抢走自己的东西么?凯撒手中的鸟已经奄奄一息,由于窒息,它的嘴里已经开始滴出殷虹的血液。 凯撒感到自己的手被什么温热的液体润湿了,他低下头,看到了已经死去的鸟儿,表情一愣之后却是微笑了起来。 “你应该去死。”喃喃自语的小孩像从地狱里爬出的黑色天使,挥舞着黑色的巨大的翅膀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你应该去死。” 人的一生会因为许多因素而改变,凯撒的命运因为戚唯冷转了一个弯,由黑暗中走向晨曦,却在半途上遇到克尔温再次转了个弯,背向黎明迈步,走向永无阳光的黑暗。 戚唯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凯撒,做一个长期生活在最底层的小孩,凯撒早就学会了怎么伪装自己,他清楚……什么样子才最讨人喜欢,什么样子才会不挨打。 人们都喜欢小孩可怜兮兮乖巧懂事的模样,凯撒也不介意把自己变成那副样子。 把手中死去的鸟扔在了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凯撒擦干净了手,面无表情的走回了宫殿里。 这时的戚唯冷已经结束了和克尔温的交谈,他坐在会客厅用手撑着下巴,两眼无神的思考着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克尔温可以给他帮助,还是不小的帮助,那么历史上真正的诺尔森是否又接受了克尔温的帮助呢?王城之内,一步走错,就注定万劫不复。 “哥哥。”凯撒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怎么了?”戚唯冷回了神,走上前打开了门,一把就将凯撒抱了起来。 “小鸟飞走了。”凯撒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嘴巴也嘟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戚唯冷:“还啄了我一下。” “是么。”戚唯冷被小孩可怜兮兮的模样萌的心都软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干净了凯撒的泪水:“来,吹吹就不痛了。”边说着,戚唯冷边拿起凯撒破了皮的手指吹了起来。 凯撒把脸埋在了戚唯冷的颈项里,时不时的抽泣几声,听起来可怜极了。 “坏小鸟。”戚唯冷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哄孩子,他轻轻的拍着小孩单薄的后背,在小孩儿因为哭泣而变得有些通红的耳朵上亲了一下:“我们不和它玩了好不好?乖凯撒,不哭了。” “嗯。”拖长了声音,凯撒就像一个被家长宠坏了的孩子,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啜泣。 “晚上想吃什么?”戚唯冷见凯撒不哭了,这才柔声问道。 “我想吃面条。”凯撒撒娇道:“要哥哥亲手做的。” “好。”戚唯冷笑的眯起了眼,凯撒从来都像个小大人,虽然不麻烦人但却更让人心疼,现在撒起娇来反而让人觉的放心……毕竟,这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常态。 “哥哥给你做面条去。”戚唯冷应道。 古代的鹰国是没有面条的,因此戚唯冷第一次做出这种食物的时候不管是安西娅还是凯撒都表现出了惊讶,看着他们拿着叉子费力的挣扎着把面条叉进嘴里,戚唯冷十分悠然自得的使用了一双木质的筷子。 这之后,凯撒就喜欢上了这种看起来很奇怪的食物。 戚唯冷做完晚餐后天已经全黑了,屋子里点着的蜡烛散发出橙色的光芒,戚唯冷给坐在餐桌上的凯撒盛好了面,就叫安西娅去厨房吃饭了。 做一个皇子,戚唯冷身边本应有许多人服侍的,但是由于他实在是不受宠,服侍他的人变少了许多,戚唯冷自己也算是乐得自在。 “要吃的饱饱的。”看着凯撒笨拙的使用叉子,吃的满脸都是汤水,戚唯冷温声道:“只有吃的饱饱的,才能长的高高的。” “这样就能保护哥哥了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凯撒突然开口道。 “嗯,凯撒真乖。”戚唯冷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被凯撒保护的机会,但他只希望……若是他们两兄弟今后若是有针锋相对的时候,凯撒能稍稍念及这段时间的情分。戚唯冷不想去争王位,但他知道若是自己不争,那就注定了悲惨的结局,戚唯冷也不想和凯撒手足相残,但他却不敢确信,历史书上的历史,是否会再次重演。 “吃饱了么?”看到小凯撒的小肚子变得圆滚滚的,戚唯冷忍住了下手去摸的欲望,他捏了捏小孩的脸,然后用手绢擦干净了凯撒脏兮兮的小嘴。 “饱了。”戚唯冷没摸,凯撒就自己用手拍了拍,然后露出一个骄傲又开心的表情——就像是在对着戚唯冷说:看,我吃的好饱,你夸我啊,夸我啊。 “真是乖孩子。”戚唯冷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顿了顿,弯下了腰:“走,哥哥带你洗澡去。” 安西娅作为一名合格的女仆,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换洗衣服,她守在门外,等到戚唯冷说水温合适之后才离开。 脱光光的凯撒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用手遮遮掩掩的模样让戚唯冷看了差点没笑出声。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戚唯冷故意伸手在凯撒的小弟弟上点了一下:“都是男孩子,凯撒还会不好意思么?” “才没有呢。”凯撒瞬间涨红了脸:“我才没有不好意思呢!!!”说完,就扑通一声跳进了热水桶里,溅了戚唯冷一身的水。 “你……”戚唯冷哭笑不得:“你这孩子……” 16.暴风雨前的宁静 把凯撒洗的白白净净之后,戚唯冷用一块毛巾将他包裹在了起来,看着凯撒红彤彤的小脸,戚唯冷笑着低下头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凯撒被裹在巨大的毛巾里,像是一只白白胖胖的蚕宝宝,平日里柔软而蓬松的金发柔顺的搭在脸上,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把凯撒从浴室抱到了卧室里,戚唯冷把他放到了床上,然后拿起准备好的干毛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凯撒依旧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头发一定要擦干净。”只有在凯撒的面前,戚唯冷才会像个唠叨的老妈妈,他看着凯撒眯起眼睛的模样,心中就会溢出一种异常的满足。 凯撒觉的戚唯冷的动作很温柔,让他非常的舒服,舒服的简直就想要就这么直接睡过去。浓浓的睡意席卷了凯撒,他的眼睛开始慢慢合拢,头也朝下也一点一点。 戚唯冷很快就注意到凯撒的状态,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却没有把凯撒叫醒,而是继续擦着凯撒的头发,直到头发差不多干透了,才轻手轻脚的将凯撒换了个姿势,让他睡的更舒服一些。 吹熄了凯撒房间里的蜡烛,戚唯冷关上了凯撒卧室的门。 随着春意渐浓,鹰国的气温也逐渐回暖。屋子里再也无需烧壁炉,还可以打开窗户,让和煦的春风带着花香铺满整个屋子。 戚唯冷换下了厚重的冬装,开始穿起了单衣。 凯撒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整个人依旧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冬天还有厚厚的衣服遮着,这一到春天就更显单薄。 作为一个把凯撒当成自己亲儿子养的“好”爸爸,戚唯冷自然是十分不乐意见到这种场景了。于是他开始努力的给凯撒补营养。 鹰国因为地处岛国,因此盛产各种鱼类,烤鳕鱼之类的菜品更是十分的平常,但作为一个正宗的天朝人,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戚唯冷一直觉的烤类的食物完全没有营养,不但没营养还容易造成小孩子上火,但宫廷里的厨子又不会做清蒸之类的食物,于是戚唯冷亲自动手,给小凯撒加餐。 上辈子戚唯冷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厨艺也算是过得去,他自己喜欢吃鱼,所以在做鱼方面还算是有些研究。 考虑到鹰国这边是没有葱姜这类调料品的,戚唯冷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不使用葱姜的做法。 先将鳕鱼去鳞之后切成大小合适的鱼片,然后把晒干的香菇切成颗粒,均匀的铺在鳕鱼片上,再倒入已经调好的用作料,最后再放到锅上蒸了十分钟。 由于缺少了一些调理,戚唯冷对于鱼的味道稍微有点担心,但当鱼出锅,戚唯冷尝了一口之后,就彻底的放心了下来。 海水赋予了这些鱼类结实的肌理和富有韧性的口感,就算是没有完美的调料,但鱼肉本身所有的鲜味却足以弥补这一缺点。 凯撒和戚唯冷一样十分喜欢吃鱼,他坐在餐桌上,脖子上围着一条小餐巾,手拿刀叉一脸严肃的模样,让戚唯冷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把做好的鱼放到了凯撒的面前,然后就这么坐在了凯撒的右边,看着他的小孩开始鼓着脸颊用刀叉吃鱼。 鳕鱼只有大刺,没有小刺,因此戚唯冷也不怕凯撒因为小刺卡住喉咙,清蒸的鳕鱼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戚唯冷在一旁嚼着自己的牛排,时不时用叉子戳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小凯撒吃的特别认真,也特别的严肃,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头,一副“我正在思考你别打扰我”的表情。不过盘子里迅速消失掉的鳕鱼片,似乎也在表明着凯撒对这盘菜的态度…… “喜欢么?”看到小凯撒的小肚子鼓了起来,戚唯冷用餐巾擦了擦嘴,温声问道。 “喜欢。”凯撒认真的点了点头,皱着的眉头总算是纾解了下来。 “……那为什么要皱着眉头?”戚唯冷觉的逗小孩还是很有意思的。 “我才没有皱着没有呢。”凯撒的耳朵又红了,却还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是哥哥看错了!” “是么。”其实戚唯冷早就发现了,每次凯撒遇到了喜欢的东西,都会露出这个表情,刚刚问他,不过是找小孩寻开心罢了。这会儿见着小孩不好意思了,戚唯冷也只是了然的笑了笑,并没有追问下去。 “以后哥哥天天给你做饭好不好?”戚唯冷道:“凯撒也要多多吃饭,长得高高的,你看你现在多瘦……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似地。” 凯撒鼓着脸,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了?”在凯撒脸上掐了一下,戚唯冷问道。 “我才不瘦呢。”凯撒小声道:“我……一定会长的很高的,比哥哥还高的!” “好啊,那我就等着那天。”戚唯冷不急不缓,摸了摸凯撒的头。 可惜的是……但凯撒口中的那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戚唯冷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原本营养不良的小孩,到最后竟是比一米八五的自己还高了一个头?? 不过现在的戚唯冷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在把小凯撒喂的饱饱之后,他就把小凯撒带到了书房,给他留了作业,自己就离开了。 在凯撒的面前没有表现出焦躁,缺不代表戚唯冷的心情真的很平静。 蔷薇公爵克尔温的再次拜访,算是把戚唯冷推上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要么选择和克尔温联手,把亨利搞下台,要么拒绝克尔温,继续当着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就这么等到除了自己之外没有正统继承人的亨利逝世。 前者激进却迅速,后者稳定却漫长。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戚唯冷终于做出了选择——那个不属于他,而是属于真正的诺尔森的选择。 历史上的诺尔森并不是个懦弱容易退缩的人,如果是真正的诺尔森,戚唯冷相信他不会有兴趣再等下去——因为历史上的诺尔森是绝对不可能像戚唯冷一样知道历史的结局的,与其平庸的死去,戚唯冷有理由认为诺尔森会选择勇敢的博一次。 做下了决定,戚唯冷却没有放松下来的感觉,他只觉的如今的王城就像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表面上毫无波动,水面之下却是汹涌的暗流和可怖的漩涡,只要一个失足跌落其中,就注定了尸骨无存。 窗外是明媚的春光,戚唯冷的心中却再次被暴风雪洗礼,他用力的握住木质的窗框,看着那绿色的树和盛开的花丛,脸上露出了一个冷漠的笑容。 ****** “哦,查出来了么?”英俊的男人右手中端着漂亮的琉璃杯,修长的手指上还戴着一个宝石戒指,他的左手从一个依靠在他怀里的貌美无比的女人领口中滑入。 “是的,大人。”跪在地下的人沉声说道:“那个女人的确死了,死前留下了一个男孩。” “男孩应该几岁了?”男人继续问道。 “从年份上来说应该刚好九岁。”跪着的人说道。 “九岁?”眼里滑过一丝狐疑,男人眼神闪了闪:“男孩叫什么名字?” “凯撒诺尔森。”跪着的人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真是个蠢女人。”男人忽的笑了,言语之间满是带着恶意的嘲讽:“竟是叫这个名字,她居然还真的以为那个男人会给她名分,蠢的……不可救药啊,你,下去吧。” “是。”跪着的人连忙退了出去。 “有意思。”男人揉捏女人胸部的动作越发用力,直到女人受不了而发出轻微的痛呼:“亨利,你的儿子……可真是有意思。” 17.家务事 随着亨利和伊薇特感情的逐渐加深,乌尔妮卡的情绪也越来越暴躁,就连离乌尔妮卡住所的戚唯冷都没有幸免于难。 那个生产过后一脸憔悴的女人厌恶的站在戚唯冷的宫殿门口,厌恶的瞪视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戚唯冷。 “皇后陛下,您有什么事么?”乌尔妮卡这次来找戚唯冷,并没有一来就破口大骂,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泼妇的形象给她带来的全是负面效果,如今总算是收敛了许多。不过就算她勉强掩盖了表情上的厌恶,但眼神里的敌视情绪,却没有少一分一毫。 “我来找你有些事。”在乌尔妮卡眼里,戚唯冷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根本不值一提,若不是因为又和亨利大吵了一架,她是绝对不会把注意打到戚唯冷身上的。在她的女儿出生之后,戚唯冷又变成了亨利唯一的男性继承人,地位也自然是水涨船高。不过就算高了,到底也高不到哪里去的。 “什么事?”戚唯冷对乌尔妮卡不怎么客气,他清楚乌尔妮卡命运的走势,当然知道这个让人恶心的女人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威胁。她能站在自己面前叫嚣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你就不能先请我进去么?作为一个皇子连基本的礼仪也不懂?”乌尔妮卡还是没忍住——她本来就是个不能忍的性子。 “我住的地方太寒酸,怕是不能接待皇后陛下。”戚唯冷平淡的笑了笑:“皇后陛下若是有什么事,就现在说了吧。” “好吧。”乌尔妮卡其实也不太想进去,只不过是觉的周围有些人多眼杂罢了,不过她觉的自己说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对着戚唯冷张口将就道:“诺尔森,你父亲被一个妖女迷住了,你作为亨利唯一的儿子,都不担心的么?” 戚唯冷听到乌尔妮卡这话,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他真是无法理解乌尔妮卡的脑回路,原本以为她是故意来找茬的,却没想到她竟是来找自己联手的!且不说因为瑟琳娜戚唯冷到底有多讨厌这个女人,就光看两人皇子皇后的身份,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已经彻底对乌尔妮卡的智商绝望的戚唯冷决定速战速决,他直接对着乌尔妮卡行了个礼,然后冷声道:“父皇的决断不是作为儿子的我能置喙的,希望皇后陛下谨慎言行,我还有些事,不能接待皇后陛下了,您请回吧。” 乌尔妮卡完全没想到戚唯冷拒绝的居然如此的果断,一时间瞪大了眼,嘴巴也哆嗦了起来,隔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破口大骂:“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贱种!你居然敢赶我走?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今天来这里找你,是看得起你!” 戚唯冷听到乌尔妮卡的咒骂,心中居然怪异的放松了下来——现在这幅样子,才是乌尔妮卡的常态。 戚唯冷直接无视了乌尔妮卡,转身就走回了屋内。 直到关上了门,还依稀能女人尖利的声音,戚唯冷叹了口气,然后顺手也把窗户关上了。 乌尔妮卡来找戚唯冷的这件事,已经在朝戚唯冷发出一个信号——亨利显然是已经对乌尔妮卡完全没有耐心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绝对不会来找她如此厌恶的戚唯冷的。 见到这样的情况,戚唯冷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他虽然厌恶乌尔妮卡,却也知道这个女人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而即将上位的伊薇特,也不像历史上写的那样无辜和单纯。伊薇特显然和克尔温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且这种联系还即将延续下去。 与其让一个不能控制去向的伊薇特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戚唯冷自然更乐意面对猪一样的敌人乌尔妮卡。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下转动,无论戚唯冷有多么不愿意,也只能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暗潮汹涌之下,戚唯冷只能伪装自己,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棋,唯有在年幼的凯撒面前,才能摘下面具,放开了心去笑。 可戚唯冷并不知道……他和他疼爱的凯撒,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风雨和挑战。 和戚唯冷相比,亨利并不比自己的儿子过得好,他可没有乌尔妮卡会骂人,于是每次和乌尔妮卡发生争执都只能涨红了脸瞪着自己对面那个唾沫横飞的女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事情一次也好,两次也罢,可次数一多亨利也烦了,原本他只是对伊薇特抱着一种玩玩的想法,现如今却慢慢开始成天成天的往伊薇特身边跑——毕竟没有哪个人愿意成天面对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 和乌尔妮卡比起来,现在的伊薇特显然更加符合亨利的口味。 亨利去找伊薇特只会更加的激怒乌尔妮卡,乌尔妮卡越生气,亨利就更不想理她,这样的恶性循环越发越烈,到最后乌尔妮卡甚至跑到了伊薇特住所去抓人,让作为一个国王的亨利丢尽了脸面,也让周围的人看够了笑话。 戚唯冷密切关注着乌尔妮卡事件的发展,他已经隐约察觉出了即将来临的骤变,暗中做下准备的同时,也叫人给克尔温带去了消息。 没错,戚唯冷最后决定——站到克尔温那一边。 这个在未来的鹰国政治舞台上极具重量的公爵,正在利用他的权势侵蚀国王的皇权,他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可以操纵的傀儡,以至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王座——他和戚唯冷,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这种利用可以给戚唯冷带来利益,伴随着巨大利益的,当然也是极高的风险。戚唯冷从不高估自己,所以他早就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最坏最坏,无非是死在登上王位的途中,成为王位下的一堆碎骨。 夜已经很深了,小孩早就进了被窝,闭着眼睛睡的香甜,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个小小的阴影。整个人都看起来柔软而脆弱。 戚唯冷讲述睡前故事的声音早就安静,然而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椅子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凯撒。 蜡烛已经烧了一大半,因为风的缘故烛光变得有些闪闪烁烁,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戚唯冷坐了许久,在蜡烛即将烧完的时候才站了起来,走向了窗户,轻轻的关上了窗门。 推开门,戚唯冷吩咐静候在门旁的仆人:“去克尔温公爵的府邸。” 马车已经早就准备好,戚唯冷穿上了厚厚的斗篷,他朝窗外望去,只见一片天空中一片阴霾,连一颗星辰也看不见,那黑黝黝的天空仿佛在酝酿着威力巨大的风暴。 出城门的过程非常顺利,戚唯冷从马车帘里隐约看到了城门侍卫那一张张谄媚的脸,和当初面对他时的趾高气扬完全成了鲜明对比。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戚唯冷的指甲狠狠的陷入了手掌,他要这些蔑视他的人付出昂贵的代价! 马车的车轮滑行在石子路上,时不时出现小小的颠簸,戚唯冷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缓缓的闭上了眼。 18.抉择 戚唯冷从未想过为了登上王位,他到底可以舍弃多少东西。现如今本来以为已经做好了所有最坏打算的他,却在面对克尔温口中的要求时,再次迟疑了。 天还未亮,烛光影影绰绰,让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的身形显得有些扭曲,味道怪异的香料充斥了整间屋子,戚唯冷握紧了自己的拳手,脸色隐约有些发白。 “为什么?”两人间的寂静持续了许久,久到窗外已经曙光乍破,薄薄的雾气悬浮在空气中,像是一层浸了水的薄纱,让人觉的呼吸困难。 “为什么?”克尔温在面对戚唯冷的时候耐性特别的好,他脸上带着笑意,透过烛光凝视着戚唯冷年轻的脸庞:“您那么在乎那个仆人?” 戚唯冷再次无力的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第一个发现凯撒身份的人居然不是亨利,而是克尔温。 “我想您已经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克尔温看着戚唯冷,语气不急不缓,就像是一只蜘蛛在玩弄着被自己网黏住的猎物:“……您别担心,他不会威胁您的地位的。” 克尔温要求戚唯冷把凯撒送到亨利的身边,戚唯冷不知道克尔温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他只知道,他不愿这么做。 乌尔妮卡还未下台,她绝对不会对一个亨利的私生子有多客气,而他那个薄情的父皇亨利,戚唯冷也从不指望他能带给凯撒什么亲情的温暖。 在冬日里蜷缩在小道上被雪覆盖的单薄身影再次浮现在了戚唯冷的眼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拒绝和克尔温结盟后他的第一个要求,不是什么好事。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戚唯冷缓声反问。 “这自然是有我自己的考虑。”克尔温笑意盈盈的看着戚唯冷,看的戚唯冷后背发凉:“您只需要告诉我,您是否同意。” “……”戚唯冷不想回答,他也回答不出来。到此刻,戚唯冷再次的感受到了历史的不可抗力,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只有在看到瑟琳娜死亡时才真切的体会过。难道他真的不得不将凯撒送走么?难道他以后还是无法避免被这个弟弟杀死的结局么?戚唯冷深吸一口气,就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他不能答应克尔温,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对不起,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戚唯冷声音虽然轻,里面却包含了不能撼动的决心。或许克尔温会因为他的这个选择而恼羞成怒,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继续发展。不能做出改变,他就注定了要走诺尔森原本的道路。 “他对您来说这么重要?”克尔温听到戚唯冷的拒绝,眼里划过一丝讶异,他的表情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看向戚唯冷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危险。 “我把他当做亲弟弟。”戚唯冷说的是实话,所以语气显得异常的诚恳:“凯撒还是个孩子,我不希望把他卷进这些事情来。” “孩子?”克尔温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表情冷的吓人:“你确定除了这个,其他的要求你都能答应我?” “当然。”戚唯冷回答的很无力。 “那么。”修长的手指顺着戚唯冷的下巴往上一点点的摩挲,显得暧昧而轻慢,他看着戚唯冷俊美的面容,淡淡道:“就用你的身体来满足我的要求如何。” “……!!!”戚唯冷一瞬间瞪大了眼,他完全没想到克尔温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怎么样?”看到戚唯冷惊愕的表情,克尔温十分的满意,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这个特别的皇子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了。 “……”戚唯冷嘴唇开始哆嗦,他的脑袋里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屈辱,良久之后,眼睛有些发红的戚唯冷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好。” 克尔温眼里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他没想到,戚唯冷居然真的愿意为凯撒付出这么多。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浓浓的晨雾从窗间射入,明明应该让人觉的温暖的早晨,却让戚唯冷觉的浑身发凉。他躺在克尔温寝室的大床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床顶上的帷幔,感受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脱落。 克尔温是花丛中的老手,不但玩女人,还玩未成年的少年。还没长成的男子的少年,通常都有着漂亮的身体,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腰肢,无一不是克尔温所迷恋的。 况且自己身下的这个少年,还继承了几分他母亲的风貌。 克尔温顺着戚唯冷的脖颈向下亲吻,左手搂住戚唯冷的腰肢缓缓的揉捏。 戚唯冷喘着粗气——不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耻辱和愤怒,他的手死死的抓住床单,强迫自己不要一脚把自己身上的人踹下去。 克尔温很快就注意到了戚唯冷的不在状态,他在戚唯冷的颈项上用力的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你再不专心,可别怪我粗鲁。” “……”他妈的!戚唯冷第一次在心中骂娘,他很少说脏话,但是每次说的时候都是愤怒到了极点。克尔温的举动让他觉的恶心和厌恶,但是他没办法拒绝……至少现在没办法。 当一根手指试探性的伸入某个部位的时候,戚唯冷终于没忍住,用手狠狠的推了一下克尔温,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再次浑身僵硬的躺回了床上。 克尔温无奈,他很少会强迫别人,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床第间小小的反抗,不过是情人之间的一种情趣。不过戚唯冷,显然并不太喜欢这种情趣。 “你走吧。”克尔温承认这一次他亏了,但是在看到戚唯冷脸上那如僵尸一般僵硬的表情时,原本昂扬的兴致却毫无预兆的委顿了下来,他在戚唯冷身上,看到了某个女人的影子:“这次放过你。” “什么?”戚唯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再不走就别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夜没睡,克尔温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放下了平日里戴的严严实实的面具,冷冷的看着戚唯冷:“你应该感谢你死去的母亲。” “……”戚唯冷并没有还嘴,而是咬着牙穿上了已经被脱干净的衣服,他不知道克尔温突然抽了什么风……但他根本不在意,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要保护凯撒?你不知道他会给你带来威胁么?”看着匆匆穿着衣服的戚唯冷,克尔温突然开口道。 “他是我的弟弟。”戚唯冷只能说出这个答案。 “弟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克尔温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伸手重重的在戚唯冷身上拍了拍:“……你果然还是个孩子。” 戚唯冷低着头扣着自己衣服的扣子,根本不理克尔温。 “以后你就知道你所做的事,有多么蠢了。”克尔温敞开上衣,露出男人特有的结实的胸膛,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带耻辱的戚唯冷,几乎是带着怜悯:“……在王城之内,你居然还念着亲情,诺尔森殿下,您真是幼稚的让人觉的可爱啊。” “我的母亲一直爱着我。”戚唯冷猛然抬头,冷冷的看着克尔温:“她到死的时候都念着我,请问克尔温阁下,这是否是亲情呢?” 克尔温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早该想到,戚唯冷和他的母亲瑟琳娜,就是这个冷血宫廷中的异类。 然而异类的结果都是悲惨的。克尔温想到了瑟琳娜死去的那个清晨,和那些让人觉的恶心的嘈杂人声。 “我告辞了。”戚唯冷穿好衣服之后对克尔温行了个礼,转身就离开了。 “……希望你不要步入你母亲的后尘。”克尔温看着戚唯冷的背影,又笑了:“不过如果你也上了断头台……那天我一定会到场的。” 19.迟疑 戚唯冷回到自己宫殿时浑身都冷透了。 阳光虽然已经升到了天空正中央,可戚唯冷还是觉的自己仿佛站在暴风雪的中央,连骨头都被寒风冰冻了起来。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惨白,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像是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漂浮在空中,冷冷的看着已经僵硬的身体。 “殿下,到了。”马车外的仆人低声叫道。 “嗯。”戚唯冷面无表情的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缓缓走下了马车。 “殿下。”安西娅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戚唯冷,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不过她并没有逾越自己的身份,而是默默的站在戚唯冷身边静候着吩咐。 “去给我烧热水。”戚唯冷一夜没睡,又和克尔温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觉的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累的不行,他脱下外套,低声吩咐道。 “是。”安西娅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安西娅走后,戚唯冷就一个人坐到了会客厅的椅子上,由于他现在的状况,会客厅几乎很少使用,又因为人手不够,椅子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戚唯冷用手捏着太阳穴,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从克尔温床上爬起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完全缓过气。戚唯冷想,看来他依旧无法接受这些原本早就该做好心理准备的事……王城之内,这些肮脏的交易,显然早就该习惯。 戚唯冷一直发着呆,直到安西娅准备好了热水,将他叫进了浴室里。 戚唯冷一件件的退下自己的衣物,然后踏进冒着热气的浴池里,温热的水让他僵硬的肢体得到了缓解,难受的感觉终于好了些。 他将头靠在浴枕上,盯着大理石制成的天花板再次出了神——他真的能够安然无恙的走下去么,战斗才刚刚开始就让他感到了如此的力不从心,他真的能……走到最后么? 然而还没等戚唯冷想出一个答案,他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凯撒?”他的宫殿之内,能干出推开他浴室门这件事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人选。 “哥哥。”凯撒还穿着睡衣,金色的头发乱蓬蓬的,看上去可爱又可怜,他用小手揉着自己的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怎么到这里来了。”戚唯冷在看到凯撒的那一刻,心中的重负突然就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护着凯撒,但他却明白……只有在凯撒的身边,他才会觉的轻松。 “哥哥怎么没来叫凯撒起床。”小凯撒鼓起脸颊,做出一个生气的表情,然后在门边把鞋脱掉,光着脚丫朝着戚唯冷跑了过来。 “哦。”戚唯冷看着凯撒朝他跑过来,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哥哥昨天有点事,耽搁晚了。” “是么。”凯撒可怜兮兮的在戚唯冷洗澡的浴池边上蹲下,过长的睡衣碰到池边的水被浸湿了大半:“我还以为哥哥出去玩不带凯撒呢。” “看你衣服都弄湿了。”戚唯冷无奈道:“凯撒想和我一起洗澡?” “嗯。”原本戚唯冷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凯撒却重重的点了点头:“凯撒要洗澡。” “行……”戚唯冷看凯撒湿了衣服,也怕他感冒了,只好答应了。 凯撒得到了戚唯冷的许可,开开心心的脱掉了自己的睡衣,小心翼翼的爬进了浴室里,然后再费力的沿着浴池的边缘走到了戚唯冷的身边。 小孩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瘦骨嶙峋的模样,白白的皮肤和金色的头发让凯撒看起来就像欧洲壁画里那些圣母身旁的天使,戚唯冷一把把凯撒抱进了怀里,捏了捏他的鼻子:“小粘人精。” 凯撒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戚唯冷洗澡本来就是为了解乏,这会凯撒也溜进来了,正好和凯撒聊聊天。聊天的内容涉及功课,食物,以及各种生活上的事情。 “哥哥,你的脖子怎么了啊。”然而凯撒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专注和戚唯冷说话,他忽的伸手摸了摸戚唯冷脖颈上那一个明显的牙印,话语里全是满满的疑惑。 “……”戚唯冷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温柔一笑,拉开了凯撒的手:“昨天哥哥去追月亮,结果被住在月亮上的狗咬了一口。” “追月亮?”凯撒瞪大了大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戚唯冷:“为什么哥哥要去追月亮?” “因为如果不追月亮的话,月亮就不会出来了呀。”戚唯冷道:“小凯撒难道不喜欢白白的月亮么?” “我喜欢月亮。”凯撒嘟起嘴,露出一个不开心的表情:“可我不喜欢哥哥被狗咬。” “……”戚唯冷无言。 “如果下次哥哥去追月亮,记得一定要带上凯撒。”小孩的肚子白白的,鼓鼓的,因为说话还一起一伏,惹的戚唯冷没忍住使劲的揉了揉,不过这样的动作引起了凯撒小朋友的不满,他用力的握住戚唯冷的手,脸上非常严肃:“这样凯撒就能帮哥哥把狗打走了。” “好。”戚唯冷在凯撒白里透红的脸上亲了一口:“下次一定带上你。” 澡泡的差不多了,戚唯冷把自己和凯撒都擦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开始享用安西娅准备好的早餐。 因为两人都还在发育阶段,所以戚唯冷规定凯撒每天都要喝一杯牛奶,当然,他自己也没落下。虽然凯撒不太喜欢这种带着腥味的东西,不过戚唯冷的要求,他向来都很少有拒绝的时候。 吃完了早饭,戚唯冷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于是叫安西娅带凯撒先去书房,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凯撒听话的跟在安西娅身后到了学习地点,可却在即将进门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哥哥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凯撒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没了和戚唯冷说话时的柔软,里面甚至带着几分厌恶。 “……”安西娅的身形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回答凯撒的问题。 “你真的不说么?”凯撒看着安西娅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我看见你三天前的晚上……” “殿下昨天晚上去克尔温公爵的府邸了。”安西娅额上冒出了许多冷汗,她惊惧的看着凯撒,就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凯撒殿下……” “……是么。”凯撒平静的笑了笑:“你知道有那些事情能说,哪些事情不能说。” “是的,殿下,安西娅绝对不会乱说的,请您相信安西娅。”自从安西娅知道了凯撒的真实身份,她就再也不敢小瞧这个看起来很无害的小孩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戚唯冷比起来她甚至更害怕凯撒! “好,你下去吧。”凯撒冷淡的吩咐道,然后一个人走进了书房。 关上了书房的门,凯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戚唯冷给他准备的作业,而是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刚回到寝宫时的戚唯冷,都是一副让人看了心底发冷的样子。 “克尔温。”良久之后,凯撒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他俊秀的面容猛地变得扭曲了起来,和第一次见到克尔温时的失态倒有几分相似:“你要付出代价……你要付出代价……!!!” 竟敢那样对他的哥哥,竟敢像对待他母亲那样对待他的诺尔森!!这个据说是他父亲的男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什么。 20.夏日 虽然过程极为艰难,但戚唯冷最后还是让历史的进程发生了改变,他留下了原本应该到亨利身边去的凯撒,把这个小孩固执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戚唯冷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他并不后悔,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唯一让他觉的依旧有着眷恋,就只有凯撒一个人。 鹰国的天气非常温和,除了冬季偶尔的暴风雪之外,全年都温和湿润,就算是夏季最高气温也不会超过三十二度。 戚唯冷以前一直生活在被成为火炉的城市里,所以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夏天的来到,直到知了发出了刺耳的鸣叫,戚唯冷才惊觉,鹰国的夏天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凯撒已经到了戚唯冷身边大半年,自从入夏以来,他的身高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节节拔高,让戚唯冷不得不瞪大了感叹北欧人强悍的身体素质——他很没有自觉的忽略了自己也是个北欧人的这个事实。 相比于臃肿的冬天,畏寒的戚唯冷更喜欢清爽干燥的夏日,他经常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葡萄架下拿着一本杂记或者历史书,昏昏欲睡的对着凯撒念着。 凯撒很喜欢戚唯冷的这副样子,半眯着眼,慵懒的像只猫咪,明明可以马上睡过去,却又强撑着,声线里全是让人着迷的低沉和沙哑。 和凯撒同样,戚唯冷也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和一双蔚蓝的眼眸,但他却遗传了母亲瑟琳娜身上的知性,即使身为皇族,却没有丝毫咄咄逼人的气质。 “这个国家的火腿是无上的美味。”戚唯冷还在念着,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挣扎着想要把眼睛睁大一点,却还是没有敌过浓浓的睡意:“……那些做成火腿的猪……” 没有了声音。坐在戚唯冷身边的凯撒扭过头,看见戚唯冷已经靠在了椅子上睡了过去,温暖的阳光打在戚唯冷的头发上,仿佛给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闪亮的金子,白皙的面容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出一种乳白色的光华,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 那时候的凯撒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心动,他只知道,在这个王城里,他在乎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的哥哥,诺尔森。 轻轻的在戚唯冷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凯撒小心翼翼的爬到了戚唯冷的身边,把他的手拉过来打搭在了自己的身上,跟着戚唯冷一起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戚唯冷被安西娅从椅子上叫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当西了。安西娅看着戚唯冷揉着眼睛一脸迷茫的模样,因为找了戚唯冷一下午而产生的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满也消失殆尽,她对着戚唯冷轻声道:“殿下……国王陛下邀请您过去吃晚饭。” “什么?”戚唯冷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国王陛下下令,让您一起去共进晚餐。”安西娅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这下戚唯冷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他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脸,无奈道:“好吧……你去给我准备一套衣服。” 被安西娅一起叫起来的凯撒此时也看上去呆呆的。 “要好好吃饭啊。”伸手捏了捏凯撒的脸蛋,戚唯冷道:“……等哥哥晚上回来再继续给你讲故事。” “好。”凯撒很乖的应下了。 亨利的宫殿和戚唯冷所住的地方离的并不算太远,但平日间却很少有来往,自从瑟琳娜被处决之后,戚唯冷就再也没有见过亨利了。而今天这个早就该把他忘记了的父皇却莫名其妙的叫他一起吃晚饭,恐怕很有点鸿门宴的意思。 不过戚唯冷倒也不太紧张,因为他很清楚,亨利肯定没有把现在的他放在眼里,而这顿饭,多半是和乌尔妮卡以及伊薇特有关。 果不其然,在进到餐厅的那一刻,戚唯冷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只见布满鲜花的餐桌上坐着三个表情各异的人——带着怒意的亨利,眼泪婆娑的伊薇特,和面容狰狞的乌尔妮卡。 要不是场合不对,戚唯冷正想对着亨利吹个口哨。 “坐吧。”在戚唯冷来之前,这里显然已经有过一场“战争”了,戚唯冷什么都没说,乖巧的坐在了该做的地方,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伊薇特坐最亨利的右边,并且是最靠近他的一个位置,而乌尔妮卡……戚唯冷嘴角勾起一个隐约的冷笑,看来他等的那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开饭吧。”亨利的心情不好,语气也露出几分火气,他拿起刀叉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戚唯冷面无表情的拿起刀叉,也慢慢的咀嚼起了食物。皇宫里的食物很精致,但戚唯冷向来都吃不惯西餐,所以虽然在吃,却有些食不知味,不过这一桌上……食不知味的,显然不止他一个。 在主食上来不久,餐桌上的平静终于被乌尔妮卡隐隐的啜泣声打破了。 戚唯冷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而是平静的拿起了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 “哭什么。”亨利也算是被乌尔妮卡给哭怕了,这会儿听见她又哭了起来,几乎就在一时间把手里的刀叉给摔倒了盘子上。这个举动本来十分的无礼,以一个国王的修养怎么都不该做出来,由此可见,亨利的确是烦了。 “陛下,陛下您真的不爱我了么。”乌尔妮卡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她今年原本花了精致的妆容,可随着泪水的落下,整张脸都变得惨不忍睹了起来。戚唯冷看了就觉的胃部不适,于是果断的移开了目光。 “乌尔妮卡,我曾经爱过你。”亨利眼里滑过一丝不明显的厌恶,他干咳一声说的大义凛然:“但是爱情这种东西不是我能控制的,伊薇特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不能放弃她。” 礼物?上天送给你的礼物?脑海里浮现出伊薇特和克尔温在花园里苟合的场景,戚唯冷越发觉的眼前的一幕可笑,他看着亨利无耻的为自己辩护,看着乌尔妮卡如同弃妇一般的绝望,看着伊薇特神色不明显的得意,觉的自己简直就像是在看一部可笑到极点的喜剧。不过让人悲伤的是……他自己也是喜剧演员之一。 “为什么,为什么!!”乌尔妮卡声音嘶哑,她很想像之前一样向亨利撒泼,但又顾忌着在场的戚唯冷,不愿在这个前任的“私生子”面前丢了面子——由此可见,亨利还是很了解乌尔妮卡的,他邀请戚唯冷来共进晚餐,估计也是怕乌尔妮卡会像之前一样搅和了谈判。 “抱歉。”亨利口中这么说着,脸上却丝毫没有歉意,他直接对着乌尔妮卡开出了条件:“你必须和我离婚,我可以给你爵位,还可以给你一个富庶的庄园……你可以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不!!!不!!!”乌尔妮卡当然不会愿意,她默默的哭泣着,还想勾起亨利的同情心:“那我的女儿怎么办,我那个还没有满一岁的女儿怎么办……” “她?你可以交给伊薇特,我相信——”亨利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乌尔妮卡像是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竟是直接把餐盘摔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你!”亨利也火了,他正想说什么,却发现乌尔妮卡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你不要我了,你也别想活!!”印证了亨利不好的预感,只见乌尔妮卡拿起桌上的餐刀,直接朝着亨利扑了过去!面目狰狞至极,摆明了想要和亨利同归于尽! “小心!”戚唯冷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原本站在坐在亨利身旁的伊薇特朝前一扑,居然直接为亨利挡下了乌尔妮卡的刀! “伊薇特!!!”亨利发出暴怒的叫声:“把这个疯了的女人给我抓起来!!快!!!” 21.过度 戚唯冷将眼前发生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伊薇特为亨利挡下了乌尔妮卡刺过去的餐刀,她穿着的白色礼服被鲜红的血液浸透了大半,脸上开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整个人很快就陷入了轻度的昏迷。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被卫兵拉开的乌尔妮卡头发散乱,叫声凄凉尖利:“亨利!!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皇后啊!我是你的皇后啊!” “快点把她带出去!”被伊薇特身上不断冒出的鲜血弄的手脚打乱的亨利怒吼着:“那个女人已经疯了!!把她给我关起来!!医生——快去给我叫医生过来!!” 戚唯冷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亨利手忙脚乱的抱起了伊薇特冲向了卧室,看着乌尔妮卡绝望的哭泣,最终不甘的被侍卫给拖了出去。 桌上的餐盘和食物散落一地,鲜红的血液落在大理石制成的地板上,就像一幅精美的壁画,散发着血腥又甜蜜的味道。 戚唯冷随手将手上的餐巾丢到了地上,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自始至终,亨利都没有给他这个私生子任何一个眼神,也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就好像——根本看不到他这个人。 在权势面前,血缘这种原本牢不可破的羁绊,也变得岌岌可危,以至于让人根本不会对它产生任何的幻想。 戚唯冷离开亨利的宫殿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墨色的天空中布满了闪耀的繁星,这个时代的天空和云朵都还未曾被工业污染,远远望去,看到的是它们最原始的色彩。 他刚进到自己寝宫的院子里,就看见凯撒坐在一个长椅上撑着下巴盯着天上的月亮,整张脸严肃的有些可爱。 “凯撒。”看了那么一出闹剧,戚唯冷也有些疲惫了,他轻声叫着他小孩的名字,看见凯撒带着惊喜的表情转过头来。 “哥哥你回来了。”凯撒一见戚唯冷回来了,就开心的跑了过来,扑进了戚唯冷的怀里。 “晚饭有好好吃么。”戚唯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他摸着凯撒的头发,笑容温和:“……洗澡了么?” “等哥哥一起洗。”凯撒察觉出了戚唯冷状态的不对劲,他眨着眼睛看着戚唯冷:“哥哥,你不舒服么?” “没有啊。”戚唯冷移开了眼神,温声道:“哥哥今天有点累,凯撒自己洗澡好不好?” “好的。”凯撒很乖——至少在戚唯冷的面前很乖,他点了点头。 “去吧。”戚唯冷拍了拍凯撒的背。 “好。”凯撒眼里有迟疑,但看到戚唯冷冷淡的眼神,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很想告诉戚唯冷——我也可以安慰你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呢。 不过到最后凯撒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保持着乖巧的笑容,从戚唯冷面前跑开,把戚唯冷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 冷色调的月光打在人的身上让戚唯冷莫名的觉的有些发冷,他揉着眼角走到了凯撒坐着的椅子上,重重打了个哈欠。 很累,特别的想睡觉,就算是凯撒也无法引起他想要交谈的欲望,戚唯冷半闭着眼,感受着微风吹过身体的感觉,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亨利那里发生的一切。伊薇特、亨利、乌尔妮卡三人各式各样的表情犹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戚唯冷的脑海里,他缓缓的闭上了眼,陷入了漫长的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戚唯冷发现自己寝宫的床上,身上的衣物已经变成了睡衣,身后还被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像只八爪鱼一样的抱着——毫无疑问,自己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是本该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的凯撒。 “……”戚唯冷明白过来之后有些无奈,他本想轻手轻脚的从凯撒的拥抱里挣脱出来,却发现小孩抱的不是一般的紧,如果要硬来,凯撒肯定会被吵醒。 那倒不如一起睡个懒觉?戚唯冷觉的自己的头有些发昏,或许是因为昨晚吹了风的缘故,他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放松了身体,再次睡了过去。 戚唯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一睁开眼就看见凯撒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蔚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种让人觉的陌生的情绪。 “怎么了?”戚唯冷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事啊。”凯撒眨着漂亮的眼睛,依旧盯着戚唯冷:“哥哥睡觉的时候真好看。” “有么。”戚唯冷稍微有些尴尬,他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起来了……再不起来脸午饭都没得吃了。” “已经没得吃了。”凯撒很不给面子的说了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睡迷糊了的缘故,戚唯冷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听见凯撒这么说了句,居然条件反射道:“那怎么办。” “……”凯撒第一次见到如此毫无防备的戚唯冷,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但他知道……看到这样的戚唯冷,让他觉的很开心。 “那就只能吃晚饭了。”戚唯冷呆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的缓过劲了,他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凯撒晚饭想吃什么?” “都喜欢。”凯撒很可爱的笑了。 “那我给你做鸡蛋羹吃好不好……”没到说道食物的时候,戚唯冷就像一个年龄大的老妈妈,碎碎叨叨,却又让人觉的异常的可爱:“现在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哪一顿都不能马虎……对了,昨天晚上你有乖乖的喝牛奶么?我都给你说了……” 啰啰嗦嗦的话让凯撒嘴角往上翘了翘,他看着坐在床边的戚唯冷,使劲朝前一扑,直接扑进了戚唯冷的怀里,打断了戚唯冷的话。 “……”戚唯冷一呆,嘴唇微张。 “哥哥。”凯撒抬起头,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别说了……说的我都饿了。”边说着,他边用头蹭着戚唯冷的胸口,直到把戚唯冷蹭的笑出了声。 “好。”昨天的郁闷和不适一扫而空,戚唯冷终于放松的笑了起来,他一把把凯撒抱了起来然后使劲的在凯撒的额头上吻了吻。 凯撒脸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红彤彤的耳朵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只见他牢牢的楼主了戚唯冷的颈项,紧紧的贴在了戚唯冷的怀里。 “走,咱们吃饭去。”心情好了,感觉做什么都开心,换好了自己和凯撒的衣服,洗了脸刷了牙,戚唯冷高高兴兴的牵着凯撒就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22.凯撒和克尔温 自从伊薇特被乌尔妮卡刺了一刀,险些丧命之后,戚唯冷就过上了一段十分平静的日子。 亨利继续把戚唯冷当做空气,偶尔会来恶心恶心戚唯冷的乌尔妮卡也不见了踪影。戚唯冷知道这样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不久之后,王城之内必然会迎来一场巨大的动荡。 乌尔妮卡因为刺伤了伊薇特,被亨利以谋杀罪关了起来,审判的时间在几个月后,戚唯冷熟知历史,自然也清楚乌尔妮卡最后的结局。 这个庸俗的女人是亨利后宫之中最短命的一任皇后,在给亨利诞下一女后,不到一年就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戚唯冷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报以任何的怜悯之情。 戚唯冷原以为克尔温公爵会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在宫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可奇怪的是如此关键的时刻克尔温却没了动静,就好像他以前给戚唯冷的那些充满野心的印象,只是戚唯冷一个人的错觉。 但小心一些,总不会出错的。周围虽然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戚唯冷却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想要安然的活下去,低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和戚唯冷一样,历史上的诺尔森也经历过这样一段低谷,他甚至没有凯撒的陪伴,只和一个年老的哑巴侍女被孤立在自己的寝宫之内。所以见到他的人都不会和他打招呼——因为乌尔妮卡私下里有过命令,若是谁敢理这个皇子,就割掉谁的舌头。 同诺尔森相比,戚唯冷如今的情况已经算是幸运许多了,他比原版的诺尔森更能忍受轻蔑和屈辱——也因此,没有不知轻重的触怒得势的乌尔妮卡,而导致自己更加悲惨的待遇。 这就是诺尔森和戚唯冷的区别,从小以皇子待遇被抚养长大的诺尔森有着雄厚的野心和更加骄傲的性格,他的眼里融不进沙子——直到被人重重的打倒,受尽折磨之后才涅盘重生。而戚唯冷则不同,他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甚至……还是个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孤儿,他自幼就见惯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所以在面对来袭的恶意时,他比诺尔森更有韧性,更能坦然面对。 不过没有野心,却是戚唯冷的致命伤。在险恶的环境里,不想爬到顶端,就意味着要被人踩到脚下。 凯撒来到戚唯冷的身边已经快接近一年了,夏日过后,天气开始慢慢的转凉。 乌尔妮卡的审判时间定在明年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日,离现在还有整整三个月。戚唯冷用安西娅摘下来的葡萄酿了一桶葡萄酒,再做了一些只有东方才有的榨菜。 在戚唯冷认真的改善了凯撒的伙食之后,小孩的身高就开始蹭蹭的往上窜,让戚唯冷深感欣慰的同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压力。 在夏天的末尾,戚唯冷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此时的他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若没有意外,冲上一米八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事。上辈子戚唯冷可是个二十多岁了才一米七二的小可怜,这一世送算是圆了他一个愿望。 不过戚唯冷很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北欧人的体型偏高大,一米八只能说是正常水准。 乌尔妮卡不来骂街了,克尔温不来找茬了,戚唯冷开始悠闲的和他的小孩过上了算得上美满的小日子。每天早上起来吃完安西娅准备的早饭,戚唯冷就会给凯撒上早课,午餐是戚唯冷自己制作的各种东方美食。然后就是睡午觉,下午如果天气不错,戚唯冷就会带着凯撒出去晒晒太阳,踏踏青,要不然就待在家里做些家务看会儿书。 这样的生活戚唯冷很喜欢,也很珍惜,他清楚这样的日子他过不了太久,因为未来的路实在太坎坷,偶尔停在路边小憩,已经是命运的恩赐。 然而戚唯冷并不知道,在这段他自以为平静无比的日子里,克尔温已经私下找了凯撒很多次。 克尔温还没有继承人。他不喜欢在女人身上留种,即使偶尔有了遗漏,也会叫手下把女人和她肚子里的种干干净净的处理掉。所以他现在虽然年近四十,却依旧孤家寡人,不过克尔温不在乎——他向来都是个怪人。 凯撒的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她迷倒了克尔温,甚至迷倒了亨利,只不过这种魅力并不持久,以至于克尔温很快就忘记了这段不算太长的感情。女人死去的时候或许是悲惨的,病痛使得她即使在死亡之时也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不过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留下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凯撒。 克尔温在发现凯撒的身世的时候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比诺尔森更好控制的傀儡,但他很快就察觉出了自己的错误,凯撒,这个只有九岁的小孩,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谁能想到一个九岁的小孩眼神却让人感到阴冷?克尔温甚至都能从中读到满满的恶意和憎恨。凯撒,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儿子,引起了克尔温浓厚的兴趣。 克尔温和凯撒的见面都是背着戚唯冷进行的,虽然没有约定过,但两人很有默契的都对着戚唯冷隐瞒了这个事实。克尔温有心通过和凯撒的会面改善凯撒对他的想法,然而见面的时间实在太短,两人并没有太过深入的交谈。 由于这个原因,克尔温开始考虑把凯撒从戚唯冷的身边接出来。可是当他第一次朝凯撒表露这个想法,并保证他可以给凯撒更好的生活条件时,得到的,却是凯撒嘲弄的目光。 “你没有把我当儿子。”明明只有九岁,凯撒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我也不会把你当父亲,如果你有多余的精力,倒不如多去上几个女人,再搞个只属于你的儿子出来。” 克尔温听完凯撒的话,很温柔的笑了,他觉的凯撒很有意思——和诺尔森一样有意思,本来对凯撒只是抱着试探的态度,现如今倒是有些认真了起来,他微笑着对凯撒道:“我知道你更喜欢诺尔森,但是我很好奇——如果他知道了你是我的儿子,会怎么样对你呢?” 凯撒面无表情:“他凭什么信你?你难道以为你比我更可信?” 克尔温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他当然不会告诉凯撒,戚唯冷一直以为他是亨利的孩子。好吧,其实当时除了克尔温自己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和凯撒母亲的关系。而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凯撒的身形又如此的瘦小,克尔温毫不怀疑,若是亨利派人去调查了凯撒,一定会将凯撒认作亨利自己的私生子。 这是个多么有趣的局面?克尔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了。 “或许他不会信我。”克尔温点了点头:“但是总有人会让他相信。” “所以?”凯撒面无表情。 “没什么所以。”克尔温朝凯撒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 凯撒跳下椅子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很讨厌克尔温,非常的讨厌……但是他在内心深处有一种奇异的预感……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他还得来找这个让他厌恶的男人。 血统使然,多诺顿这个姓氏在出生的时候赋予了凯撒不甘平凡的灵魂。这种不甘驱使着历史朝着既定的方向……缓缓驶去。 23.错误 乌尔妮卡在同亨利短暂的婚姻里,为亨利留下了一个未满周岁的女儿。 这个可怜的女孩在出生之时起就注定了一声悲惨的命运,直到乌尔妮卡被亨利推上断头台,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直到后来亨利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才施舍一般的给于了她一个平凡无奇的名字——安娜。 安娜多诺顿是多诺顿家族又一个权力的牺牲品。她没有戚唯冷那么幸运,可以被自己的母亲保护那么久,从诞生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安娜生命的轨迹似乎就已经注定。 戚唯冷已经不太记得他这个同父异母妹妹的具体生平,但他却清楚的记得安娜最后的命运——被亨利流放的她,在历尽了生活的折磨后,悲惨的死在了一个荒凉无比的海岛上。 能随意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就是皇权的魅力。 亨利现在显然已经被这种魅力彻底的迷住了,他在将乌尔妮卡打入大牢之后,就开始准备他和伊薇特的婚礼。 伊薇特年轻,漂亮,甚至有着不错的学识。同乌尔妮卡和亨利的一见钟情比起来,她和亨利的感情看起来更加持久和牢固,至少,一个聪明的女人是懂得如何留住男人的心的。 就像每段恋情刚开始的那样,亨利把伊薇特宠上了天,他觉的自己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自己被上帝取走的那根肋骨,然后很理所当然的,把关在了监狱里的乌尔妮卡忘记的干干净净。 亨利是薄情的,他从不把精力放在自己不关心的地方,比如乌尔妮卡,比如瑟琳娜,比如戚唯冷。作为一个独揽大权的国王,亨利用自己的行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皇权至上。 诺尔森出生时亨利才十七岁,而比他大十二岁的瑟琳娜,已然二十九。在当时,诺尔森的诞生让亨利欣喜若狂,因为这是他和瑟琳娜结婚五年后的第一个正式名义上的继承人。亨利曾经把诺尔森当做最珍贵的宝物来疼爱,可惜……美景不长,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现如今三十二岁的亨利正直壮年,想要再多生几个继承人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然而奇怪的是亨利的子嗣却十分的稀薄,以至于到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儿子还是只有诺尔森一个。 戚唯冷当时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就觉的十分违和,现在身处其中,更是隐约的察觉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他甚至怀疑,有人偷偷的针对亨利的子嗣,这种行为平日里或许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但时间一长,就开始显露端倪。 不过就算是戚唯冷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也不会蠢到去提醒亨利,毕竟他自己,就是这种行为的受益者。 夏天已经完完全全的过去了,秋天也逝去的无声无息,等到戚唯冷反应过来时,天空中已经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戚唯冷记得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天气里,他把凯撒从花园里捡回来的。那时孱弱无比的凯撒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的凯撒脸色红润,身姿挺拔,已经有了少年美好的风采。 壁炉里烧着熊熊的火焰,戚唯冷却还在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大雪发呆。不知不觉,他来到这个世界原来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无一不在挑战着戚唯冷原有的世界观,强迫着他改变自己。 天气转凉之后,凯撒就厚着脸皮赖在戚唯冷的床上不肯走了。此时正缩在戚唯冷的身边呼呼大睡,脸蛋因为暖和的被窝变得红彤彤的,就像一个可爱的大苹果。 戚唯冷照例用手捏了捏,然后打了个哈欠,也滑进被窝里睡了过去。 不需要处理政务,也没什么惊心动魄的宫斗,戚唯冷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安西娅早就习惯了戚唯冷的生活习惯,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食物,放在卧室外的客厅里。 凯撒通常都比戚唯冷早些醒来,今天也不例外,躺在戚唯冷的身边玩着戚唯冷的头发,表情还异常的严肃认真,就像是在做着什么重要的事。 “起床了。”觉的再这样下去是会带坏凯撒的,于是忍痛从床上爬了起来,刚把脚支出被窝戚唯冷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就倒吸了口气——这天儿可真够冷的。 凯撒在戚唯冷身后看着戚唯冷脸上表情的变化,嘴里虽没说些什么,但眼神里却露出一种明显的笑意。 “算了算了。”戚唯冷没有转过头,因此看漏了凯撒的表情,他小声的嘟囔着,还是不情不愿的换好了自己的衣物,等到他扭过头准备给凯撒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已经穿的整整齐齐的立在自己面前了。 “凯撒。”戚唯冷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凯撒一愣,一时间没明白戚唯冷是什么意思。 “你的生日。”戚唯冷个人还是觉的十岁生日是个蛮重要的日子,所以耐下性子问道:“……就是你出生的日子。” “我出生的日子?”凯撒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啊。” 戚唯冷很快就明白过来,凯撒以前的生活条件,是不允许他过生日的。可是这样怎么行呢,戚唯冷想,他总得给小孩想出个日子来。 思托了片刻,戚唯冷很快就有了想法,他笑着道:“那我们把一月七号定为你的生日好不好?” “好啊。”凯撒从不反对戚唯冷的话。 戚唯冷伸手摸了摸凯撒的头,他没有告诉凯撒,那天就是他把凯撒捡回来的日子。 十二月末的那个星期,戚唯冷和凯撒一起度过了这个国家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圣诞。事实上戚唯冷骨子里对于西方节日并不感冒,但圣诞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了,就算戚唯冷自己不想过,也要稍微考虑一下凯撒的想法。 当天晚上的晚餐非常丰盛,戚唯冷没有下厨,而是让安西娅做了些比较符合这个节日气氛的食物。在只有他和凯撒两个人的餐桌上,戚唯冷度过了一个算得上温馨的圣诞节。 十二月一过,很快就迎来了乌尔妮卡的刑期。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女人已经被折磨的不像样子,高高凸起的颧骨和怨恨冰冷的眼神,都让她像极了传说中的巫女。 从乌尔妮卡入狱到她被处死,亨利都没有再见这个可怜的女人一面。他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和伊薇特的婚礼之中,幸福的不可自拔。 戚唯冷不喜欢乌尔妮卡,更不喜欢亨利。当他某天穿过花园,看到和坐在秋千上的伊薇特调情的亨利时,戚唯冷在心中冒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恶意——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亨利知道了伊薇特和克尔温的关系,那么他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没有能力反抗QJ,就只能好好的享受。戚唯冷苦中作乐,居然也还算过得不错。 乌尔妮卡的行刑时间很快就到了,在前一天,戚唯冷早早上了床,他今天得早些睡,免得……第二天起不来。 让瑟琳娜受到无限屈辱的女人终于迎来了属于她自己的惩罚,可戚唯冷心中没有一丝解气的感觉,他很清楚,现在,他只想让亨利付出代价。 不过不用急——会有人替他出手,他只需要站在暗处,微笑着,补上最后一刀。 24.乌尔妮卡之死 乌尔妮卡被处刑的那个早上天空中飘起了大雪。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戚唯冷穿上了厚厚的冬装,用围巾围住了自己的脸,最后在外面还戴上了一层斗篷。 凯撒还在床上呼呼的睡着,戚唯冷的动作很轻,所以直到他离开,凯撒都没有醒过来。 戚唯冷没吃早饭,穿戴好之后直接上了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马车的车夫是个面容陌生的仆人,戚唯冷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走进了车厢里。 因为亨利禁令的缘故,他现在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城,这辆马车是在他的要求下,克尔温为他安排的。 克尔温似乎非常理解戚唯冷的心情,他在接到戚唯冷的要求时,很快就给于了回复,并且在信中反复重申“完全能够明白戚唯冷想看见自己的仇人被处决的心情。”这一观点。戚唯冷看了信觉的有几分好笑,克尔温非常自信,以至于自信的有些自负了,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理清这些事情的头绪,难道克尔温一个旁观者还能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心情? 不过戚唯冷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手将信纸扔进了火炉里。熊熊的火焰将质量上等的羊皮纸烧成了灰烬,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味道。 戚唯冷淡漠的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 和看瑟琳娜行刑时的忐忑不同,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戚唯冷可以说是心如止水,他厌恶乌尔妮卡是毋庸置疑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结局。戚唯冷没有一丝或激动或愉快的心情,他只是觉的冷,仿佛自己的骨头缝里都是寒冷的冰渣。 暴风雪的威力巨大,马车行进的十分艰难,过了许久才到了行刑的地点。戚唯冷捞开马车的帘子,发现行刑处空荡荡的一片,和瑟琳娜行刑时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唯冷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判断一个一生到底有没有价值的最优标准是,看你死后到底有多少人真心为你掉下眼泪。 为瑟琳娜落泪的人不少,戚唯冷就是其中一个。 等了好一会儿,装着乌尔妮卡的刑车缓缓驶来,被关在刑车里的乌尔妮卡还穿着单薄的夏装,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洁白的雪挂在她的头发上、眉毛上、衣服上,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如同即将被白雪掩盖了一样。 她的身形由于这几个月的牢狱折磨,已经消瘦不已,原本还算得上漂亮的脸蛋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样。曾经面对谁都盛气凌人的架子彻底消磨殆尽……现在站在戚唯冷面前的,只是一个即将死去的可怜女人。 没有人来送别,乌尔妮卡仰起头目光不停的在行刑场中巡视,眼神里还遗留着些许幻想。戚唯冷知道她在找什么,看来,乌尔妮卡还对亨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空荡荡的刑场里就停着戚唯冷一个人的马车,乌尔妮卡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她看向这里时的表情是恐惧中带了不明显的期盼,戚唯冷笑了——他当然知道乌尔妮卡是在期盼什么。 掀开马车的车帘,戚唯冷从车厢里走了出来,他毫不意外的看见乌尔妮卡眼神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瞬间黯淡了下来。戚唯冷和体型和亨利相差甚远,就算是周围飘着大雪,也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来。 雪很大,不一会儿就在戚唯冷打着的伞上积了一层,戚唯冷站在马车旁边一动不动,就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乌尔妮卡没有像瑟琳娜那样在死前也保持了仪容,她被人从刑车里强行拽了出来,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然后被人强行绑了起来。 乌尔妮卡开始发出嘶叫一般的哭声,她的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就像是这个国家里最低等的乞丐,戚唯冷举着自己的伞远远的看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天很冷,刽子手也想早点结束这场行刑,于是动作越发的粗暴起来。 锋利的斧头飞快的落下,却在砍上乌尔妮卡的颈项时顿了一顿,头和身体并没有马上分离,剧烈的疼痛尼玛袭击了乌尔妮卡,她尖叫声,血液在血压之下喷出了老远。过低的温度使得伤口很快就被冻上,乌尔妮卡没有死,却比死还难受。 第二斧下去的时候乌尔妮卡终于迎来了死亡,此时的她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脸上全是肮脏的污渍,死去之时也从未得到过片刻的安宁。 乌尔妮卡没有亲人,也没有人收拾她的尸体,她的头和身体原本应该被缝在一起,最后再下葬,可因为没有人为她这么做,最后只能被装进一个口袋里,扔进到处是野狗的乱葬岗。她的身体或许会就这么腐烂,或许会被野狗啃食,但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这个曾经作为皇后的女人,下场是如此的悲惨。 戚唯冷不可怜她,他的心即使在看了这样一场血腥的行刑后也没有一丝的怜悯,举着伞的戚唯冷眼中是一片平静,他发现,他竟然已经接受了这种野蛮而血腥的刑罚。 处刑完毕,天依旧黑着,戚唯冷收了伞,抖干净了身上的雪,又上了马车。 车夫轻轻甩鞭,驱动着马儿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刑场。 顺利的通过门卫,戚唯冷在天亮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脱干净被雪水浸湿的外套,换上了暖和干燥的居家服,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凯撒还在睡觉,小小的身体一起一伏,偶尔还咂咂嘴,像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戚唯冷盯着熟睡中的凯撒出了神,他的体质向来畏寒,就算此时是在温暖的室内,手脚也是一片冰凉。本来最好的选择是再悄悄的爬回床上,但却在看到凯撒的睡颜时犹豫了,戚唯冷不想把他的小孩吵醒,他伸出手,隔着空气抚摸着凯撒,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用毯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或许是屋里太暖和,或许是戚唯冷自己太累,坐在椅子上的他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戚唯冷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他写完了关于凯撒和诺尔森的论文,又再次爬回了寝室的床上。 下铺的室友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一起都熟悉的让人想要流下泪水。戚唯冷缩在自己的床铺上,闻着熟悉的味道,安静的闭上了眼。 “哥哥,你怎么睡在这里?”被凯撒叫起来的时候,戚唯冷第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睁开眼看着穿着睡衣站在自己面前揉眼的凯撒,没忍住直接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 “怎么了?”凯撒疑惑道:“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没事。”戚唯冷吻着凯撒的头顶,感受着凯撒柔软的金发带来的柔和的触觉,他突然觉的很不安……非常的不安,瑟琳娜和乌尔妮卡都没有逃出历史的轨迹,那么自己呢?自己是否会一样也死在自己心爱的小孩手里呢? “哥哥。”反手也紧紧的抱住了戚唯冷,凯撒不再问戚唯冷怎么了。 “凯撒,我们像现在一样就这么一直生活在一起好不好?”戚唯冷轻声喃喃。 “好。”凯撒没有犹豫的回应了戚唯冷——他很愿意,非常的愿意,和戚唯冷,就这么一直一直的生活下去。 25.第二次婚礼 乌尔妮卡的死亡没有对亨利和伊薇特的婚礼产生任何的影响。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许会偶尔闯入亨利的脑海,但现在,亨利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伊薇特身上。 伊薇特是个正宗的欧式美人,她的身材高挑,肌肤紧致洁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对刚步入中年的亨利来说,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亨利是个专制的人,因为和瑟琳娜政治观念不和,他和瑟琳娜的感情逐渐分崩离析,最终消失殆尽,把爱生生的磨成了恨。 和伊薇特在一起的时候,亨利就从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伊薇特很聪明,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比瑟琳娜更容易屈服,比乌尔妮卡更拥有智慧。一个侍女,能成为亨利的第三任妻子——也是最后一任。就注定了她有着别人没有的过人之处。 戚唯冷私下里见过伊薇特几次,都是在王城内的花园里。穿着漂亮裙子的女人笑声如银铃一般,微笑说话之间全是一种少女特有的魅力,戚唯冷虽然心中厌烦,却还是不得不感叹克尔温的眼光。 能亲手将自己的女人送给亨利,克尔温能走到如今的地位,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乌尔妮卡死去之后,亨利和伊薇特的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鹰国五月的阳光是一年中最好的,那时温度回暖,王城之内会开满了红色的玫瑰,就像一张巨大的毯子,将大地都遮掩起来。空气里全是清新的花香,鸟鸣清脆,一切都是那么美丽。 亨利决定,和伊薇特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举行婚礼。 和乌尔妮卡那简单而迅速只为确立地位的婚礼不同,这次亨利似乎是动了真格,提前三个月就开始朝周围的国家散发请帖,派英国最好的裁缝为伊薇特制作礼服。 戚唯冷在克尔温公爵府邸里见过那套美丽异常的礼服,底料是最昂贵的东方丝绸,上面点缀着精美异常的蕾丝花边,珍贵的宝石如同星辰一样密密麻麻的镶嵌在裙摆之上,只是一眼,戚唯冷就确定了这件礼服的价值。 一个男人若不愿为你花钱,他或许爱着你,但如果他肯愿意为你花钱,那么他一定爱着你。戚唯冷不知道这句曾经听过的话对不对,但是他却知道,在看到那件礼服的那一刻,他心中压抑着的憎恨再次如同火焰一般升腾了起来。 克尔温对戚唯冷笑的温和,他很乐于见到戚唯冷失态的模样……若不是因为如此,怎么会特地给戚唯冷看这件婚纱。 “怎么样,漂亮么?”克尔温现在很喜欢把戚唯冷叫到自己的府邸上来,更喜欢看戚唯冷受刺激的模样——他真的很好奇,这个看起来一副与世无争模样的皇子,被逼到了绝境里,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戚唯冷知道克尔温的恶趣味,但他在看到这件婚纱时却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这件婚纱有多么美,有多么昂贵,就说明了亨利有多么的薄情,多么的恶心。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明知故问着,克尔温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戚唯冷的脸颊。 戚唯冷忍住打掉克尔温手的冲动,声音冰的吓人:“他们准备在哪里举行婚礼?” “哪里?”克尔温眼底滑过一丝恶趣味的笑意,缓声回答了戚唯冷的问题:“当然是……教堂了。” 教堂??他们竟然有脸进教堂结婚?戚唯冷怒极反笑。 “是不是觉的你的母亲受到了侮辱?”克尔温一早就明白了戚唯冷的想法,可是他却更喜欢慢慢的问……看着戚唯冷一点点的被自己逼到不能逃脱的角落。 “你想说什么?”戚唯冷知道克尔温对他从来没有抱有过什么正经的心思,他一开始的确是被这件婚纱气的不清,但此时已经稍微的冷静下来:“或者我可以换种说法?你想和我交换什么?”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对话。”克尔温用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看着戚唯冷的眼神就像一只吐着蛇信的毒舌。其实在戚唯冷决定站到他这一边后,克尔温就懒得在戚唯冷面前掩饰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温柔的人,那些温和的举止和言谈,只不过是一层皮囊。 “我可以想办法让伊薇特和亨利的婚礼不在交谈举行,甚至可以让她在成婚之时不穿这件婚纱,但是……”克尔温露骨的看着戚唯冷,后面的话已经显而易见。 “呵呵。”戚唯冷这次没给克尔温留面子:“他们爱在哪里举行婚礼关我什么事,就算亨利把全国上下所有的宝石都送给了伊薇特又如何?我只是个私生子,这些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克尔温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戚唯冷居然说出这些话来。 “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戚唯冷脸上没什么表情,让克尔温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感谢公爵大人特地让我来见识了如此美丽的婚纱,我就不继续叨扰了,告辞。” 说完,戚唯冷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给克尔温反应过来的机会。 等到戚唯冷走远了,克尔温才发出了一声轻笑……在诺尔森义正言辞的拒绝将凯撒送到亨利身边的时候,他还以为诺尔森应该是个自尊心强烈,不容许一丝污点的皇子呢,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更有意思了。 克尔温顺手将昂贵的婚纱抛到了椅子上,对着门外站着的侍者道:“把婚纱送给伊薇特。” ****** 戚唯冷离开克尔温的府邸之后脸色阴沉无比,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的确是被克尔温给激怒了。那件华丽婚纱的模样再次浮现在了戚唯冷的眼前,他用手撑着下巴,开始面无表情的思考到底送给亨利怎样的结婚礼物才合适。 开春之后,戚唯冷就给凯撒专门找了老师,代替他教导凯撒学习文字和各种历史。凯撒一开始对老师的态度十分恶劣,甚至不愿去上学,直到戚唯冷狠狠的生了一次气之后才让凯撒妥协了。 那是戚唯冷第一次对凯撒生气,他看着被弄的乱七八糟的书桌和脸色铁青的老师,并没有说什么——准确的说是,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让凯撒去上课的事。当然,与此同时的是戚唯冷和凯撒的冷战,他不再给凯撒将睡前故事,在他面前也很少笑,直到十多天后凯撒受不了了找到戚唯冷红着眼睛道了歉。 当时的戚唯冷的脸上满是疲惫,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在小孩有些发红的眼睛上吻了一下,然后重重的叹息,把凯撒拥进了怀里。他只是一个失势的皇子,能给凯撒的只有那么多,给凯撒找一个合格的老师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为此他去找了克尔温不下三次。 戚唯冷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凯撒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希望小孩珍惜这一切,这些东西,已经让他倾其所有。 不过好在除了这件事外,平日里凯撒都很听话,戚唯冷只有在凯撒身边时才会感到放松,无论是摸摸凯撒的头,还是捏捏凯撒的脸蛋,都会让戚唯冷觉的异常的安心——他没有能力保护好瑟琳娜,至少,他保护好了凯撒。 26.精心准备的礼物 中国的陶瓷历史比古代欧洲早了一千多年。 因为交通的不便,这种在中国民间十分普及的物品在欧洲却是十分稀罕的东西。即使是克尔温这样的贵族,在得到一件精美的瓷器时也会喜形于色。 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学生,戚唯冷曾经认真的研究过陶瓷的制造方法,他现在甚至能在脑海里清楚的复述出制造陶瓷的各种步骤,现如今,这些看起来十分鸡肋的信息,终于派上了用场。 克尔温在鹰国的势力雄厚,手下有着强大的人脉,他拥有着鹰国技艺最优秀的工匠。戚唯冷想要做成陶瓷,就不得不再次找克尔温帮忙。 克尔温对于戚唯冷的要求表示十分好奇,他直接问戚唯冷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是想为父亲做新婚礼物。”戚唯冷没有隐瞒,他看着克尔温的表情异常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礼物?你?”克尔温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可不会真的相信,戚唯冷会真的送给亨利什么好东西。 “是的。”戚唯冷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克尔温哼笑一声,并没有再询问戚唯冷——反正最后戚唯冷让他的工匠做了些什么,他都能从工匠口中问出,倒也不急于一时。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得到了克尔温的允诺,戚唯冷微微颔首:“……您一定会对这份礼物满意的。” “……”克尔温不语,只是沉默的看着戚唯冷,直到他离开,也没有再说什么。 找到了需要的工匠之后,戚唯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陶瓷的制作上,理论和实践是存在着一些距离,但好在戚唯冷运气不错,在离亨利婚礼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就将陶瓷的成品做了出来。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大花瓶,非常适合用来当做装饰品,用来彰显贵族们的财力和物力。亨利当然也不会例外——或许他会将这个精美的花瓶放在自己的餐厅,细致的介绍给每一个被邀请过来用场的人,毕竟这样花纹的陶瓷,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克尔温见到戚唯冷搞出来的成品时,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没想到戚唯冷居然能弄出陶瓷这种东西,而且看起来似乎还不赖。 “你要把这个送给你的父皇?”克尔温看着戚唯冷言语之间尽是狐疑。 “当然。”戚唯冷面无表情:“……否则我做出这个用来干什么?” “别送给亨利了,送给我吧,我保证送给我比送给他有用。”克尔温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他可不相信戚唯冷会真心实意的送给亨利这样的珍品。 “送给你?”戚唯冷似笑非笑,那表情让克尔温看了心中一阵不舒服:“……这个就算了吧,等我再做出一个来,再送给你好了。” “好啊。”克尔温见戚唯冷已经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多说。 为了制作送给亨利的陶瓷,戚唯冷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了,今天目标终于完成,戚唯冷叫人将陶瓷先运了回去,随后自己也坐上了马车。 到家之后,首先迎来的是一脸惊喜的安西娅:“殿下,您回来了?” “嗯。”戚唯冷这段时间都累的不行,他淡淡的吩咐:“你去给我准备洗澡水……凯撒呢?” “他正在书房上课。”安西娅回到道:“您是吃了午饭走,还是……?” “不走了。”戚唯冷摆了摆手:“等会儿会有人送东西过来,你接待一下——记得小心一点,那玩意儿很容易碎。” “是。”安西娅并不知道戚唯冷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她应了声后就去给戚唯冷烧热水了。 戚唯冷想了想,决定先去看看凯撒,于是朝书房走了过去。 走到书房门口,戚唯冷透过窗户看见了正在面无表情的听着老师讲课的凯撒,这一个多月不见,不知是不是戚唯冷的错觉,总觉的凯撒瘦了些,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戚唯冷犹豫片刻,还是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殿下。”凯撒一听见敲门声就知道戚唯冷回来了,事实上戚唯冷的宫殿冷清的不行,平日里除了安西娅和授课的老师之外凯撒就很少有谈话的对象。 “凯撒。”戚唯冷一看见凯撒就笑了,他其实也很想小孩的:“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的读书?” “当然有。”凯撒平日里特别像个小大人,他很少会给自己的老师或者安西娅惹麻烦,唯有在戚唯冷面前才会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你为什么那么久没有回来?” 戚唯冷摸了摸凯撒的头,并没有回答,而是让教导凯撒的老师先走了,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才道:“……哥哥在准备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凯撒眨着眼,有些不明白。 “是的。”戚唯冷眼里滑过一丝冷漠的光,但又很快的笑了起来:“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哥哥已经把事情做好了,可以在家里陪着凯撒了……来给哥哥说说,都学到哪里了?” “嗯。”凯撒很敏锐的察觉了戚唯冷的不对劲,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戚唯冷,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如果戚唯冷不愿说,那么他也没有必要继续追问下去。 凯撒今年已经十岁,从如今看来已经和正常的小孩没什么两样,看不出曾经受到过那样的虐待。戚唯冷很有点为人父的感觉,看到凯撒一点点的长大,这样的成就感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 凯撒没有被送到亨利的身边,甚至没有被发现私生子的身份,那么他和凯撒的命运是否改变了呢?瑟琳娜没有逃脱死亡,乌尔妮卡依旧上了绞刑架,那么自己呢,自己是不是可以逃脱历史的轨迹,就这么活下去? 戚唯冷不知道故事最后的答案,他若是想活下去,就必须抛弃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或许是曾经的他最珍惜的。 那个美丽的大花瓶送来的时候,安西娅惊讶的计几乎没能合上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瓷器,在瓷器稀少的鹰国,不难想象这东西到底有多么珍贵。 可戚唯冷在看到运来的瓷器时,眼神里却一片漠然,他吩咐人将大花瓶放到了一个平日里没人居住的屋子里,并且告诉安西娅和凯撒,不能进这个屋子。 安西娅不奇怪戚唯冷的安排,在她看来,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保护起来的。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戚唯冷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这个花瓶一下,甚至可以说是站得远远的,凯撒被他牢牢的搂在身边,反复叮嘱不要碰那个花瓶。 凯撒很听话的点头,他觉的现在的戚唯冷给他的感觉有些突兀的奇怪。 “走吧。”戚唯冷见到花瓶放好了,将房门锁了起来,手里捏着唯一的一把钥匙:“我们去吃晚饭……你正好和我聊聊,这些天都学了些什么。” 凯撒乖巧的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再看那间屋子一眼,反而是安西娅,即使压抑住了,眼神里却还是满满的喜爱和渴望。 或许先比男人……女人更容易被这些美丽的东西吸引住?戚唯冷想,这样也好,若是亨利不喜欢这个花瓶,那就送给伊薇特好了。 27.婚礼行进时 穿上婚纱的伊薇特很美丽,笑容甜美的她被亨利搀扶着右手,动作优雅的走在教堂的红色地摊上。亨利也穿着华丽的礼服,略微有些发福的脸上带着和伊薇特相承托的笑容。 戚唯冷坐在人群的后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私生子,能接到亨利婚礼的邀请函在外人看来已经算是恩赐,若是戚唯冷再要求些什么,就变成了不识抬举。 好在参加婚礼的戚唯冷早已不存在了什么心理落差,他看着教堂中央的亨利和伊薇特,就像是在看着两个陌生人。 做好的瓷器已经在三天前派人以克尔温的名义送了过去,亨利见到瓷器的当场就表现出了十足的喜爱,并对送出瓷器的克尔温公爵表示出了强烈的赞赏。 克尔温很好奇戚唯冷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送出,对此,戚唯冷的答案是:“如果是我送的,他是否会收下这份礼物都不一定呢。”也对,以诺尔森和亨利两人间尴尬的父子关系,即使诺尔森送出这样一份大礼,也未必能得到亨利的赏识。 不过克尔温还是隐约察觉出了戚唯冷异样,在戚唯冷成功的做出瓷器之后,克尔温曾经详细的询问过帮助戚唯冷制作的瓷器的工匠,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据工匠说,戚唯冷控制了制作过程中比较关键的环节,只将控制火候和时间和铸造模具登技术含量比较低的部分交给了他。 到最后克尔温也索性放弃了探求戚唯冷的想法,虽然他很是好奇戚唯冷是从哪里学会制作瓷器的技术,但对于克尔温来说,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他花费太多的心思探寻。 亨利的婚礼举行的十分顺利,他甚至从教廷邀请了红衣主教为他证婚。自从瑟琳娜死后,亨利和教皇的关系一直不和,亨利这次的行为也算是为了缓和两人间的关系。教皇顺着亨利给的台阶踩了下来,两人都默契的对瑟琳娜的死亡闭口不提。 戚唯冷没有对教皇的这种做法发表任何的不满,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要想别人尊重你,你首先要有被人尊重的资本。 鲜花、笑声、欢呼、舞蹈。眼前的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妙,人们沉浸在了国王大婚的喜悦之中——他们高兴于自己的国家终于换掉了那个粗鲁的皇后,换上了一个勉强还像些样子的女人。欢快的音乐声传遍了整个街道,所有人都似乎在过着一个重大的节日。 吃完婚宴之后,戚唯冷就一个人坐马车离开了。婚宴时坐在戚唯冷身旁的克尔温对戚唯冷进行了挽留,他温声劝慰道:“你总要接受这个现实的,虽然你不愿意。” “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心情不佳的戚唯冷这次丝毫没给克尔温留面子,他眼角一挑,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又不是我的女人爬上了别人的床。” 克尔温哑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戚唯冷这么尖利反驳,简直和戚唯冷平日里的风格判若两人。由此看来,戚唯冷现在的心情的确非常的不好。 “好吧。”面对刺猬般的戚唯冷,克尔温立马举双手投降,他故作无奈道:“那么祝你一路顺风……希望……” “希望你多喝点伊薇特小姐的喜酒。”戚唯冷没等克尔温说出话来就打断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直接站了起来,没留给克尔温说出下一句话的机会,就离开了婚宴。 “……”克尔温看着戚唯冷离去的背影默然无语,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损起人来居然能这么狠? 戚唯冷阴沉着脸色坐上了回程的马车,然而原本冷的要结冰的表情,却在坐上马车,拉上车帘的那一刻缓和了下来。听着车外的喜庆的歌声和奏乐,戚唯冷的嘴角向上勾了勾——说来或许没人相信,他现在一点也不难过,甚至,有些高兴。 若不是亨利和伊薇特大婚,自己的大礼还不一定能送的出去呢,戚唯冷想,他真的是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凯撒一直在戚唯冷的宫殿里等着他的归来。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自然也担心戚唯冷的心情会受到影响。他不喜欢看到戚唯冷皱眉头,也不喜欢看到戚唯冷满脸疲惫的模样。 然而出乎凯撒的意料,他见到的戚唯冷,却和平日里毫无二致。 “有没有好好吃饭?”这几乎是戚唯冷每次和凯撒见面必问的问题了,戚唯冷习惯性的摸了摸凯撒的脑袋,笑的温柔:“……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了么?” “有好好吃饭,做完作业了。”凯撒眨着眼,感受着戚唯冷的抚摸。 “真乖。”戚唯冷继续笑着:“安西娅人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去厨房准备晚上的晚饭了,我还以为哥哥你不回来了呢。”凯撒道:“哥哥,你没有不高兴么?” “怎么会不高兴呢。”戚唯冷蹲了下来,直视着凯撒:“凯撒,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一个人若是太过得意,总会遇到些不太好的事。” “是么。”凯撒似懂非懂。 “是的。”戚唯冷搂住凯撒的肩膀,往前走着:“……算了,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你会懂的。” 凯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戚唯冷一眼。 因为安西娅以为戚唯冷晚上不会回来的缘故,晚餐的分量准备的有些不够,不过好在戚唯冷也没什么食欲,稍微垫了下肚子就下了餐桌。 温暖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戚唯冷拿着一本鹰国的野史随意翻着,耳边有着凯撒轻微的咀嚼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宁祥和。虽然凯撒没有吃过几顿饱饭,但他的母亲却交给了他最完整而规范的宫廷礼仪,若是平日间以最好的状态进食,戚唯冷甚至都比不过凯撒那股子天生的贵族架势。 凯撒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了,他扭过头,毫不意外的发现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戚唯冷已经昏睡了过去。 暖色的光芒照在戚唯冷的脸上,让他原本就清秀的相貌更显柔和。戚唯冷似乎很累,即使睡着了也紧紧皱着眉头,他的书放在膝盖上,头微微的歪着,整个姿势看起来都有些不舒服。 凯撒站在戚唯冷的旁边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安西娅进来收餐具了,凯撒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声吩咐:“帮哥哥拿条毯子过来。” “是。”自从安西娅知道了凯撒的身世之后就再也不敢怠慢他,她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很快就给凯撒拿了条毯子来。 “你下去吧。”凯撒把毯子盖到了戚唯冷的身上,头也不回道。 安西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他真想快快长大啊。凯撒看着戚唯冷的睡颜想……如果他长大了,就可以把哥哥抱到卧室里,而不是让他就着这么难受的姿势,只能给他披上一层毯子了。 “哥哥。”凯撒小声的叫了声,发觉戚唯冷没有反应后才悄悄的踮起脚尖,在戚唯冷的嘴角轻轻的印上了一个吻。 “我快点长大,好不好?”戚唯冷没有听见凯撒的自言自语,若是他听见了,怕是也只会苦笑——长大,大概是世界上,最痛的一件事了。 28.别扭的凯撒 诺尔森在历史上出名的不止是他那倒霉到极点的运气,还包括了海妖之王的称呼。 鹰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还拥有着一个作为关键交通枢纽的海峡——鹰吉利海峡。欧洲大陆上各个国家的贸易船只穿行于这个海峡之中,为鹰国著名的海盗事业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鹰国是岛国,全国的面积并不算大,但好在人口也不算多,因此勉强能用土地养活本国的人民。然而这并不代表,鹰国能靠着自己的本身的实力同其他国家发生持久的战争。 在亨利当政时期,鹰国和西国两国之间的矛盾一直无法忽视,他们互相争夺着在海上的霸权,企图获得更多的贸易份额和殖民地。 戚唯冷并没有参与进如今鹰国的政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知道鹰国现在的状况。 在亨利在位时期,鹰国和西国之间的战事一直没有消停过,如果戚唯冷没有记错,那么在诺尔森登上王位之后,这种争斗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长期的战争给鹰国的财政增添了巨大压力,诺尔森继位之后,鹰国的经济情况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不但货币贬值,还外债累累,甚至影响到了作为鹰国根本的海贸。 非但如此,鹰国还必须要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海盗。是的,因为鹰国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糟糕的国家经济,使得海盗这个职业一时间极为盛行,他们抢劫活物,绑架俘虏以换取赎金,使得整个鹰国的都动荡不安。 起初诺尔森十分反感这样的行为,甚至下令想要消灭这群“自由职业者”,然而诺尔森很快就发现……海盗的数量实在太大,而且实力强劲,要下功夫去剿灭他们实在是得不偿失。不仅如此,海盗们还可以在政治上给于鹰国支持——当鹰国的关系和某个国家紧张起来时,海盗们就开始专门袭击那个国家的商船。 有了这样一群好帮手,诺尔森很快就改变了对待海盗的政策,他开始利用起了这群在海上兴风作浪的匪类,开始了“海妖之王”的一生。 现在伊薇特和亨利刚刚完婚,离诺尔森上位的时间点还相隔甚远,不过戚唯冷已经开始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海上——他没有诺尔森那么聪明的脑袋,于是只好抱着勤能补拙的想法先行一步。不过万幸的是,他至少比诺尔森更有先见之明。 克尔温之所以是鹰国重臣,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手里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海军,即使是亨利也不敢小觑他的实力。戚唯冷比亨利更清楚克尔温在之后的鹰国历史上的地位,自然也不会对克尔温有任何轻视的行为。 而且现在他和克尔温站到了统一战线上,也容易更早的接触到海军。 因为戚唯冷以克尔温名义送去的瓷器,使得亨利大为高兴,并且在私下里重赏了克尔温。对于戚唯冷这种看起来仿佛得力不讨好的行为,克尔温只是保持常态的笑了笑,并且很有深意的对戚唯冷说了句:“只此一次。” 戚唯冷明白克尔温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也懒得再装下去,只是对着克尔温点了点头。 克尔温不傻,他不会真的以为戚唯冷会借着他的名义送给亨利什么好东西,但既然东西都送出去了,克尔温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吃了这个哑巴亏。 戚唯冷第一次在和克尔温的较量里博得了上风,可他的表情却说不上轻松,直到听到亨利将那个精美的瓷器摆放到了卧室之后,才露出了笑容。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不是餐厅,而是卧室——每天亨利停留时间最长的房间。 戚唯冷第一次开始觉的等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伊薇特的婚礼之后,克尔温和戚唯冷的关系变得更好了,说是更好,倒不如是双方都放下了最起码的防备。偶尔戚唯冷还会将凯撒带到克尔温的府邸里吃些从未吃过的食物,那些食物从遥远的东方运输而来,显得珍贵异常,这样的味道对于克尔温和凯撒来说或许只是唱个新鲜,然而对于戚唯冷来说,却是家乡的味道。 不过凯撒却依旧对克尔温保持着明显的敌意,这种敌意在戚唯冷在的时候表现的并不明显,但每当戚唯冷稍微有事离开,留下克尔温和凯撒独处时,就完完全全的暴露了出来。 克尔温对于他唯一的私生子还抱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其实很好奇,诺尔森到底能护凯撒到什么时候。 “我可是你的父亲,有你这样的态度?”和前几次见面相比,凯撒的脸色又好看了许多,克尔温觉的挑衅凯撒和挑衅戚唯冷一样有趣:“难道是想我了?” 凯撒被克尔温这幅不要脸的样子气得不轻,但他深刻的记得戚唯冷告诫他的话,所以只是阴沉了脸色,却没有说出什么。 克尔温眼里闪过惊讶的神色,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前几次见面时凯撒还像一个一但被惹到就会像个炸毛的刺猬,怎么这次忍住了,但克尔温的耐心很好,于是又继续调笑道:“我把你从诺尔森那里接过来怎么样?” “……”凯撒面无表情的看了克尔温一会儿,扭头就走了,连个屁也没给克尔温留下。 克尔温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这会儿总算是明白凯撒和谁学的了! 除了这偶尔几个插曲之外,戚唯冷和克尔温之间的相处还算是比较愉快,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利益,至少目前看来,还没什么较大的分歧。 凯撒不喜欢克尔温,每次见完克尔温之后就垮着一张脸,戚唯冷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他的异样,询问之后得出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答案。 小孩纠结着一张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不喜欢你和他说话。” “……”戚唯冷哑然。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凯撒涨红了脸蛋,又羞又怒:“……哥哥你不要和他好。” “……好。”戚唯冷无奈的笑了,他没想到凯撒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孩子气,但他却没有说什么责怪凯撒的话,而是认真的承诺:“哥哥不和他好。” “真的么?”凯撒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相信戚唯冷居然这么容易答应了。 “哥哥只和凯撒一个人好。”戚唯冷没在开玩笑。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此时的凯撒应该早就被亨利带到身边去养着了,现在却依旧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能改变他和凯撒原本的历史? 戚唯冷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只能尽全力做好现在。凯撒红着脸撒娇的模样给戚唯冷再次吃了颗定心丸,戚唯冷想着,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他的小孩一定不会走上已经书写好的道路的。 “走了。”戚唯冷伸手捏了捏凯撒的鼻子,故作生气道:“凯撒再垮着脸,哥哥也不和凯撒好了。” 凯撒别扭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露出了缺掉门牙的牙床,看的戚唯冷差点又没笑出来。小孩本来五六岁就应该开始换牙,但似乎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了发育迟缓,直到今年才掉了第一颗门牙。 凯撒笑了一次就不笑了,似乎知道自己缺牙齿的模样不好看。戚唯冷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他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手里有台相机的话,会把凯撒这傲娇的小模样给照下来供以后观摩。 29.傲娇的凯撒 凯撒开始换牙之后就更少说话了,整天到晚就鼓着张脸,任由戚唯冷怎么逗都不张嘴笑,就算迫不得已张嘴说话也要用小手遮住嘴巴,生怕掉了牙齿的模样被戚唯冷看了去。 凯撒越是这样就越勾起了戚唯冷的兴趣,他嘿嘿的笑着,就像一个骗小朋友棒棒糖吃的怪蜀黍,天天想方设法的给凯撒将笑话,只要能把凯撒逗笑了就露出一副功德圆满的样子。在戚唯冷恶趣味的锤炼下,凯撒那娃的笑点越来越高,到最后很有点那么任由清风拂山岗,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戚唯冷在发现自己逗不笑小孩之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他其实特别喜欢看凯撒说话漏风的小模样,每次都乐呵的不行。但凯撒坚挺的不为戚唯冷所动了之后,戚唯冷相出了一个非常馊的主意。 他趁着小孩睡觉,就悄悄的上前扒开了小孩的嘴皮,心满意足的看到了凯撒才长了一半的门牙……但是这样的行为很快就被凯撒发现了。 对于戚唯冷这种异常幼稚的行为,凯撒表现出了十足的鄙视,首先,他和戚唯冷进行了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谈判,谈判的内容包括要求戚唯冷不再故意让他笑,不许偷偷看他掉了的牙齿,不许再这么不成熟等一系列“不许”。对于这些,要求,戚唯冷表现出了十足的理解,然后拒绝了凯撒。 被拒绝的小凯撒恼羞成怒,直接对着戚唯冷使出了撒手锏——他要和戚唯冷分房睡。戚唯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傻了。 要知道当初可是凯撒要死要活的一定要和他睡一间屋子的,怎么现在就突然变了卦了呢?难道就只是因为掉了牙齿?好爸爸附体的戚唯冷当即觉的事态十分严峻,他仔细的思考了上辈子曾经看过的那些关于青春教育的书,然后不情不愿承认……凯撒很有可能青春期提前来了。 可他家小孩不是才开始换牙么?怎么就青春期了呢!!接受不了这个残酷事实的戚唯冷露出了悲伤异常的表情,他摸着凯撒的头,一脸悲戚:“凯撒,你不喜欢哥哥了么?为什么要和哥哥分床睡呢?” 凯撒面无表情——他早就看惯了戚唯冷的把戏,戚唯冷这幅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肯定是骗他的,若是戚唯冷真的伤心了,反而不会让他看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呢?”戚唯冷还沉浸在凯撒即将要长大了这件事中不可自拔,他简直想拿出个手绢擦眼泪了。 “因为你会偷偷看我的牙齿。”凯撒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嘴,闷声闷气道:“……我不喜欢你看我的牙齿。” “……”戚唯冷无语了,好吧,他的确是很喜欢看小凯撒嘴巴漏风的样子,可这难道就是他们要分床睡的理由?!小孩都是他养的了,看看这牙齿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牙齿?”戚唯冷严肃的皱眉:“凯撒……你变了。” “……”凯撒知道戚唯冷在抽风,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以前你都让哥哥看你的牙齿的。”戚唯冷抽泣:“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凯撒……” “因为你看了我的牙齿。”凯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还会到处跟别人说。” “……啊?”戚唯冷呆了一会儿,眼神略微心虚:“我、我没和谁说啊。” “安西娅。”凯撒冷冷道。 “哦……那是因为我怕她煮的食物太硬对你的牙齿不好!”戚唯冷找理由。 “诺玛。”凯撒继续道——诺玛是打扫他们宫殿外面走廊的男仆,非常没有存在感,一个星期能见到一次就很不错了。 “……这,咳咳,估计是我给安西娅说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的吧。”戚唯冷的眼神在飘忽。 “克尔温。”凯撒断绝了戚唯冷的后路。 “……”戚唯冷哭了……都怪他太开心了啊,看见自己的小孩换牙了,能不开心么?这一开心就想着炫耀,没想到…… “所以你该知道理由了。”凯撒的的语气硬邦邦的,可是在看到戚唯冷那欲哭无泪的表情时眼神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其实他不介意戚唯冷告诉别人他换牙的事……他唯一介意的是戚唯冷居然连这样的小事都要告诉克尔温。害的那家伙一脸嘲笑的看着自己,还询问自己有没有把换掉的牙齿扔在房顶上。 戚唯冷自知理亏,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凯撒。 “我保证下次不告诉别人了!”在看到凯撒的神色有所松动之后,戚唯冷举起手道:“以诺尔森皇子的名义发誓,我以后绝不把我家小凯撒换牙的情况告诉别人。” 凯撒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戚唯冷。 “所以……”戚唯冷又腆着脸道。 “所以?”凯撒皱眉。 “所以你不要和我换床啦。”戚唯冷还是说出口了——他绝对不会告诉凯撒,他晚上还想掰开他嘴巴看看的。 “……如果你晚上不再掰开我的嘴的话。”然而凯撒显然是十足的了解戚唯冷。 “……”阴谋失败的戚唯冷心情很不好,他沉默了好一会,忽的一脸严肃:“你这个孩子,怎么都不听大人的话!凯撒,不听大人话的孩子牙齿会长的很慢哦!” “……”凯撒无语。 “好的,就这么决定了。”戚唯冷非常无耻的下了决定:“分床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戚唯冷就开开心心的去厨房做晚餐了。 凯撒看着戚唯冷的背影,没有再继续面无表情,而是好心情的翘起了嘴角。自从亨利和伊薇特的婚宴之后,戚唯冷就很少像今天这么表情丰富了,平日里虽然笑着,却更像是戴了一张面具,让凯撒看了心里很不舒服。凯撒眼里的戚唯冷就应该像这样,活泼,生动,又让人感到温暖。 由于凯撒换牙的时间比较推后,戚唯冷最近开始着重给凯撒补钙,若是他做晚餐,就必定会炖些比较滋补的东西。他自己还好,就怕小孩正好在成长期,吃差了跟不上营养。 好在凯撒也比较适应戚唯冷的这些食物的做法,他喝着戚唯冷炖的浓汤,觉的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的。戚唯冷的手艺很好,他很喜欢,他平时从来不挑食,却也不妨碍他喜欢这些相较于烤食更精细的食物。 戚唯冷最近过的也算是不错,所以食欲也好了许多。他希望把凯撒养的白白胖胖的,个子也要长得高高的。 晚餐的气氛非常好,戚唯冷和凯撒吃完了自己的食物,去洗了个澡之后,两人就很有默契的换好睡衣爬上了床。 每晚的睡前故事是必不可少的节目,戚唯冷手里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本童话亦或者游记,可他却讲不腻,凯撒也听不腻。 经过了变声期,戚唯冷的声音已经初步有了男子的低沉和磁性,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让睡在温暖被窝里的凯撒很快就有了睡意。 “这个国家不大,却又很多的草地,上面的羊像一朵朵白白的云彩……”戚唯冷念着念着,忽的顿住了,他转过头,看见凯撒已经呼吸匀称。戚唯冷放下了手中的书,帮凯撒盖严实了被子,自己并没有也躺下去,而是直接下了床。 烛光闪闪烁烁,戚唯冷用羽毛笔沾着墨水,在羊皮纸上写到“来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度过了最初时的迷茫,或许我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亨利没有画像中的英俊,伊薇特比画像里的美丽,这个国家的国王和王后,或许正在向往着黑暗的道路向前迈步,无知的人,永远是最幸福的……” 停下了笔,戚唯冷待到羊皮纸上的墨水干掉之后才将羊皮纸放进了铁盒子里。他扣上铁盒上的锁,然后将钥匙放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后才吹灭了蜡烛,重新的回到了床上。 听完故事的凯撒已经陷入了沉睡,他的呼吸匀称,脸上带着小小的红晕,看起来可爱极了。戚唯冷盯着凯撒的脸看了好久,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我忍不住了。”戚唯冷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掰开了凯撒的嘴。 “……喂。”原本在熟睡中的凯撒猛地睁开眼,里面全是让戚唯冷瞬间气短的怒火:“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我、亲、爱、的、哥、哥?” “……我么……咳咳,我只是看见一只蚊子。”戚唯冷干咳。 “蚊子?”凯撒平静的笑了:“现在五月份……你去哪里给我找蚊子?” “……”戚唯冷直接恼羞成怒,他一把压到了凯撒的身上,捏着凯撒的脸蛋怒道:“臭小孩,你哥哥我看看你的牙齿怎么了!!怎么了!!!我就要看,我就要看!~!不看你牙齿万一长歪了怎么办!!” “那你就看吧。”凯撒依旧没什么大的反应,他抬起眼皮瞅了戚唯冷一眼,随即淡淡道:“我先睡了。” “……”心灵突然受到了重创,戚唯冷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倒在了床上——他可爱的小孩呢?为什么换个牙齿,他可爱的小孩就不见了??? 30.渐进 在这一年夏天的开始,戚唯冷第一次见到了他从未见过面的妹妹——乌尔妮卡留下的女儿,安娜。小女孩还未满一岁,被仆人用毯子裹起来严实的抱在怀里,在花园里散步。 只露出脸的婴儿小小一团,胖乎乎的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和凯撒一样,安娜也有着蓝色的眼眸和金色的头发,咧开笑着的嘴里乳白的牙齿若隐若现。整个人都看起上去可爱极了。 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从物质上来说,亨利都没有亏待这个女儿。 戚唯冷喜欢小孩,但他对安娜的情感却很复杂。因为安娜母亲的缘故,注定了戚唯冷无法像面对凯撒那样坦然的面对小安娜,而这种复杂的感情,更不会让他对安娜以后尴尬的处境伸出援手。 戚唯冷只是个凡人,他做不到无视自己的感觉,去帮助一个仇人的孩子,即使他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依旧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坎。 或许是因为小孩特有的警报系统,凯撒在见到安娜的第一面就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妹妹,他讨厌戚唯冷看向安娜时的眼神,那让他的心中会出现些许的不安。戚唯冷身边的孩子只有他一个便够了,他绝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戚唯冷的宠爱。 好在戚唯冷只是跟抱着安娜的仆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凯撒走向了其他的小路,并没有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表现出过多的关心。 花园的夏天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逐渐回暖的温度和充足的日照给予了植物生长的力量,绿色的枝叶、各种颜色的花和刻工精细的雕像将整个花园都装扮的精致而美丽。 戚唯冷喜欢往花园里跑,新一任皇后伊薇特也喜欢往花园里跑。这个刚刚结婚的女人在爱情的滋养下变得越发的美丽,她经常穿着漂亮的长裙,和侍女们在草坪上做着一些有趣的游戏,偶尔还会用花和枝条编制成花冠,带给忙于政事的亨利。 这样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呢?美丽、活泼、善解人意、享受生活,伊薇特在亨利面前创造出了一个完美的女人的形象,于是两人间的感情日渐升温,比成婚之前更加浓烈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克尔温的影响,伊薇特对戚唯冷的态度一直非常的客气,她从来都不会像乌尔妮卡那样直呼戚唯冷的名字,而是会称戚唯冷一声殿下,无论是在人前亦或者人后,都完美的遵循着皇家的礼仪,让戚唯冷找不到一点瑕疵。 戚唯冷一开始还觉的伊薇特实在有些深藏不露,在他看来,伊薇特现在的这些做法不过是为了获得亨利的心的伪装,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戚唯冷却渐渐的开始发现……伊薇特或许真的是个还不错的姑娘。 安娜能被良好的照顾,就是伊薇特专门给低下的仆人打了招呼,她原本可以直接无视这个前任留下的孩子,但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给予了安娜些许的关心。这些关心对于伊薇特或许十分的无足轻重,可是对于一个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婴儿,可谓是至关重要。若是没了伊薇特的这些关照,安娜能否活到成年都是个问题。 想到了这些,戚唯冷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在皇宫这样的大染缸里,还是那么一两朵白莲花的。 戚唯冷敬佩伊薇特,却不代表他不戒备伊薇特。他可是依旧能够清清楚楚的回忆起,那年冬天花园里伊薇特和某个人缠绵的身影。 入夏之后,克尔温再也没那么多时间和戚唯冷鬼扯,变得忙碌了起来。夏季鹰吉利海峡的南北温差较小,西风的强度较弱,十分利于海上作战。在亨利的命令下,克尔温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海军去围剿海盗去了。 临别之时,克尔温找戚唯冷认真谈了一次,他再次提出了想要把凯撒接到自己身边的想法,毫无疑问的依旧被戚唯冷果断的拒绝了。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拒绝我的呢?”这次克尔温没有保留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他看着戚唯语气冰冷的质问:“你真的是在保护凯撒?而不是在害他?” “我怎么害他了。”戚唯冷知道克尔温在指什么,他停顿片刻后道:“我只想保护他。” “保护他?”看透了戚唯冷的克尔温笑容充满了深意:“……你确定真的是为了保护他?而不是……自己怀有私心?” “什么私心。”戚唯冷面无表情,并没有让步。 “你恐怕是怕他以后威胁你的地位吧。”克尔温冷冷的看着戚唯冷:“亨利就你们两个继承人……没有了凯撒,你就是唯一一个合法的继承者。” “是又怎么样?”戚唯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胸口痛了一下:“难道我有这样的想法是错的?” “没错。”克尔温没想到戚唯冷居然能这么直白,他居然也没生气,而是笑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坦白而已。” “坦白有什么不好么。”戚唯冷直直的看着克尔温:“难道我不坦白你就不知道了?” 克尔温沉默,他不得不承认,尖利起来的戚唯冷,的确让人难以招架。这种直白在某些时候或许会招人厌恶,但从目前看来……他对戚唯冷的印象反而更好了。 “那么好吧。”将帽子戴到了自己的头上,克尔温干脆道:“等我们回来了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好了……总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的。” 戚唯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克尔温离开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虽然不愿,但他必须正视克尔温刚才提出的问题……他真的不是因为自私,才留下凯撒的么? 幼年时的凯撒没有自保能力,那么戚唯冷保护他时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心理负担,可随着凯撒一天天长大,随着克尔温发现了凯撒的身份,想要给凯撒更好的生活?自己坚持把凯撒留在身边,真的不是因为自私的害怕历史重演,才不断的出手想要改变凯撒应该走的路么? 曾经历史上光彩夺目的凯撒大帝,难道会就这样被自己亲手扼杀?戚唯冷闭上眼,觉的头脑一片眩晕,他伸出手捂住额头,嘴角崩成了一条直线。 没有人会愿意抹杀一个如此精彩的人物,就想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入死亡,戚唯冷陷入了一个让他绝望的怪圈。他在克尔温的府邸上坐了很久,久到夕阳再次撕裂夜空,朝阳的红色喷薄而出。 就让他自私一次吧。最后得出结论的戚唯冷浑身都僵硬的像一尊石膏像,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却红的吓人——他不想死,也不想离开他的小孩,那么就让他自私一次,改变凯撒原有的道路,将这位帝王,留在自己的身边。 戚唯冷再一次证实了自己只是个凡人,他也很想像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大杀四方,征战天下,可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除了知道历史之外,他没有过人的军事素养,没有敏锐的政治目光,他甚至没有勇气,不敢去尝试着放手,他太害怕,怕走上历史上的老路。 穿越哪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妙呢。坐在马车上的戚唯冷苍白的苦笑,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而不是在这里经受这些腥风血雨。 凯撒的门牙长好之后,和戚唯冷之间的相处就恢复了正常,也不再提出要换床等等让戚唯冷抓狂的要求。而没有缺牙可以看的戚唯冷则非常无情的对凯撒表示:“你都十岁了,是时候分房睡了。” 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被戚唯冷“一脚踹开”的凯撒,当即对戚唯冷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表现出了十足的愤慨——然而没用,戚唯冷还是坚持做了这个决定。至于原因戚唯冷当然不好意思说……他现在到了尴尬的年龄,甚至出现了第一次梦遗,戚唯冷绝对不想某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凯撒旁边“尿床”了的。 针对自己在分床问题上毫无地位的情况,凯撒对戚唯冷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首先他拒绝了戚唯冷做的爱心晚餐,然后夸奖了安西娅的手艺,然后拒绝了戚唯冷每晚的睡前故事,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一个人完全没问题,最后在戚唯冷想要给他一个晚安吻的时候,用严肃的语气对着戚唯冷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给我晚安吻,就亲这里吧。” 戚唯冷面无表情的低头,看见凯撒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嘴后,非常果断的无视了凯撒的话,硬是在他的额头上来了一下。 被无视要求的凯撒缩进被窝后整个人都忧郁成了蓝色,他想是为了什么哥哥要和自己分床呢?难道……?一个念头突然袭击了凯撒,他脑海里猛然浮现起那些已经本来已经遗忘的记忆。 在床上纠缠呻吟的男女让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小小的凯撒缩在角落里,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克尔温那张让人厌恶的脸再次出现在凯撒的眼前,凯撒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隔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猛然把被子掀开,然后穿上拖鞋就扑哧扑哧的跑了出去——难道是因为克尔温要和哥哥做那些事了?所以哥哥才一定要和自己分床睡的么!!! 31.承诺 在凯撒厚着脸皮再次爬上戚唯冷的床之后,戚唯冷分床睡的计划就再次破产了。他看着像只考拉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凯撒,实在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凯撒平日里很少撒娇,但每次撒娇起来都威力巨大,他长得本来就可爱,一旦大睁着眼睛,嘟起嘴巴,瞬间就把好爸爸附体的戚唯冷给打倒了…… 戚唯冷一边流着泪一边把凯撒搂在了怀里,然后在凯撒光洁的小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他显现总算是明白了那些婆婆为什么和媳妇处理不好关系了,任谁看见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可爱一张大就扎进了别人的怀抱,这落差怎么都接受不了啊。 好在鹰国的夏天并不太热,戚唯冷和凯撒抱着抱着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结果第二天早晨戚唯冷是被活活热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凯撒不但双手抱着自己的腰,连腿都缠了上来。 “凯撒。”实在是热得不行了,戚唯冷没法发只能小声的叫着小孩的名字,然后伸出手捏住了凯撒的鼻子。 呼吸不畅让凯撒皱起了眉头,脸蛋也越来越红,隔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眼神迷蒙的看着戚唯冷。 “起床了。”戚唯冷松开了捏着凯撒鼻子的手,轻轻叫了声。 “哥。”凯撒的声音里带了浓重的鼻音,他把头靠在戚唯冷的胸口蹭了蹭,才软绵绵的说道:“哥……我觉的好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戚唯冷一呆,急忙低下头查看凯撒的状况。不看还好,一看戚唯冷就急了,他看着凯撒脸上不正常的嫣红,立马用手背探了探凯撒额头的温度:“你发烧了。” “嗯。”凯撒小声的应了声,又不吭声了。 戚唯冷见状迅速的起了床。在收养凯撒的开始,因为小孩的身体状况不佳,所以经常会生些小病,但因为戚唯冷特别注意的缘故,也没出过什么大的问题。随着凯撒和戚唯冷生活时间的延长,这种状况也得到了改变,凯撒的体质越来越好,近来已经很少感冒发烧了。 好在戚唯冷对于处理凯撒的异常情况已经得心应手,他先是确定了凯撒只是在发低烧,然后叫安西娅烧了热水,再用湿毛巾搭在了凯撒的额头上。 每次凯撒生病的时候,戚唯冷的表情都很凝重,他给凯撒额头上搭好毛巾之后,给他喂了整整一碗蜂蜜水,再仔细的询问了凯撒具体哪里不舒服。 “头晕,冷。”每个小孩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凯撒喜欢看见戚唯冷为他着急的样子,他缩在戚唯冷的怀里故作可怜兮兮道。 “冷么?嗓子有没有疼?”戚唯冷觉的小孩生病绝对不能马虎,他抱着凯撒,轻声问着。 “不疼。”凯撒摇了摇头。 “嗯,那没事。”想了想应该是昨晚贪凉导致的感冒发烧,戚唯冷的一颗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他把凯撒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之后,再将凯撒抱进了怀里。 “没事,凯撒很快就会好的。”戚唯冷小时候生病从来没人管,若是病的重了,孤儿院的阿姨最多也只会给几颗没什么用的药,好在戚唯冷命硬,就这么磕磕绊绊的长大了。那时候的戚唯冷就想,如果他生病了,有人把他抱在怀里,喂他一颗糖,给他讲个故事,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戚唯冷让自己一直向往着的事情,在凯撒的身上实现了。他没有去考虑过度的溺爱会不会让凯撒太过软弱,而是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能给的,都捧到了凯撒的面前。 凯撒在戚唯冷的怀里渐渐的闭上了眼,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 凯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一睁眼就看见坐在自己身边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的戚唯冷,凯撒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哥哥。” “怎么,醒了?”戚唯冷听见凯撒的声音立马放下了书,他上前探了探凯撒的额头,确定温度降下来了之后才松了口气:“饿了么?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给你熬了点粥……要不然先喝点水?” “哥哥。”凯撒带着鼻音重复的叫着戚唯冷,依旧在撒娇。 “别撒娇了。”戚唯冷没好气:“要不是你昨天晚上非要和我挤一个床上,怎么会感冒发烧,臭小子。” 凯撒又开始没节操的卖萌,搞的戚唯冷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出门叫安西娅再去烧了些热水,自己去厨房把给凯撒熬好的粥拿了进来。 散发着香味的粥里放了些虾仁和蛋花,还撒了些葱花,看上去卖相就很好。凯撒虽然胃口不太好,但也不想让戚唯冷再担心,所以还是乖乖的将整碗粥喝了干净。 “以后你还得给我每天乖乖喝牛奶。”用安西娅端进来的热水浸湿了毛巾,戚唯冷把小孩扒光光之后,用毛巾擦拭着凯撒的身体,想把刚才捂出的汗水擦掉。 十岁之后凯撒就很少和戚唯冷一起洗澡了,现在突然在戚唯冷面前赤身裸体,凯撒居然有些稍微不好意思,他僵硬的站着,直到戚唯冷的手伸到了低下才不自在的哼了一声。 “哟,你还不好意思了?”戚唯冷嘿嘿的笑了一声,他一下一下的擦拭着小孩白白嫩嫩的屁股,故意道:“这么小,还怕我看到?” “我才不小呢,以后会比哥哥还大的。”凯撒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戚唯冷手顿了顿,然后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到了凯撒的某个关键部位,还很是恶趣味的捏了捏:“……以后的事谁知道,反正你现在比我小。” “……”被调戏了的瞬间凯撒恢复了面瘫表情,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戚唯冷。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掉价,戚唯冷故作淡定的咳嗽一声,很快就把凯撒身体的汗水擦干净了,然后给凯撒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又把小孩赶上了床。 “给我好好躺着。”挽起袖子的戚唯冷端起地上的水盆:“等哥哥待会儿回来给你讲故事。” 凯撒等着戚唯冷倒了水,看着他又走回了屋子里。 “今天讲什么呢。”戚唯冷的穿着一件衬衣,金色的长发并没有像平时那么整洁的束起,而是就这么随意的捆在了脑后,脸庞垂下了几缕发丝,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柔和的气息。 “不要讲故事了。”躺在床上的凯撒抗议:“哥哥陪我聊天吧。” “好啊。”戚唯冷觉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就是怕他家小孩有些无聊:“小凯撒想聊点什么?” “哥哥喜欢海么?”凯撒歪着头看着戚唯冷:“克尔温如果邀请哥哥一起去航海,哥哥会去么?” “……”戚唯冷稍微的愣了愣,他没想到凯撒会问出这个问题,沉默片刻后,戚唯冷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如果是凯撒呢?凯撒不会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去探险呢?” “如果哥哥去,我就去。”凯撒的答案很纯粹,也丝毫不掩饰……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凯撒会长大的。”戚唯冷没把凯撒的话当真,他知道每个孩小时候都说过这些话:“哥哥万一有一天不见了呢,凯撒要怎么办呢。” “哥哥不会不见的。”凯撒此刻展现了他性格中固执的一面:“如果哥哥不见了,那我就去把哥哥找出来……” 戚唯冷哑然片刻后,又笑了:“好啊,如果我不见了,凯撒就把我找出来好了。” “哥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凯撒道:“你会和克尔温一起去看海么?” “……”戚唯冷怎么觉的凯撒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于看海……而在于克尔温呢? “哥哥说啊。”凯撒一定要得到答案。 “当然不会了。”戚唯冷摸了摸凯撒的脑袋:“如果要看海……哥哥一定会和凯撒一起去的。”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凯撒笑容满面——他就知道克尔温那个老鬼是骗自己的,什么哥哥会和他一起去看海,别做梦了,哥哥把他丢进海里看鲨鱼还差不多! 闻言,戚唯冷忽的走了神,直到凯撒叫了他好几声才回了魂。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凯撒眨着眼睛问道。 “……凯撒,你会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雄么?”戚唯冷心中纠结的问题还是问出了口。 “不想。”凯撒回答的很果断:“但是如果只有那样才能和哥哥在一起的话,我就想。” “哪有你这样的?”戚唯冷失笑,他怎么都忘了凯撒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现在问他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不想……可若是等到他真的明白了这话里的含义时,真的能保持着现在的想法么? “反正哥哥别想甩掉我。”固执的小孩皱着眉头认真又严肃:“……如果哥哥想甩掉我的话,我就用绳子绑起来。” “好啊。”戚唯冷非常无所谓的回应了小孩的这个宣言:“到时候哥哥一定不挣扎。” “这可是哥哥你说的。”凯撒裂开嘴和戚唯冷一起笑了。 而这时候的戚唯冷……很不幸的忘记了一个叫一语成谶的词。 32.又一份礼物 亨利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性格和平日里比起更加易怒,一点小事也能惹得他大动肝火。伴随着精神上的不适,他的脚上和后背莫名其妙的长了些形状狰狞的脓疮,一碰就疼的不得了。 以为这些症状只是简单的上火,亨利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有叫医生来看一看。在亨利看来,他的身体只是出了些小问题。 这两天伊薇特正好过生日,她又收到了一份来自戚唯冷的礼物。 那是一件伊薇特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漂亮的小玻璃瓶里装着颜色艳丽的液体,拧开制作精美的瓶盖之后就能看见一个用猪鬃做成的小刷子,一手捏着刷子,就能把液体一点点的涂到自己的指甲上——而等到液体凝固之后,指甲就披上了一层美丽的外衣。 小玩意儿被放在一个用丝绸垫着底的盒子里送到了她的面前,能让丝绸作为装饰品,由此可见这个小玩意儿有多么珍贵。 伊薇特看见这个东西的第一个就被它吸引住了,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将自己的指甲一点点的渲染出了美丽的色彩。 “替我谢谢殿下。”伊薇特高兴之余,并没有忘了对戚唯冷道谢,她笑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请告诉他,我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送礼物的仆人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拿到心爱的物件,自然要和最爱的人一起分享,伊薇特拎着自己的裙子,像一只飘飘欲飞的花蝴蝶,甚至不需要侍女的搀扶,就走向了亨利书房。 坐在书桌旁的亨利正在处理政务,看到伊薇特走过来却没有呵斥,而是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由此可知,他对这位新任的皇后,的确宠的紧。 “亲爱的。”伊薇特的声音软软的,就像蜂蜜一样甜,她坐到了亨利的腿上,用自己柔软的胸脯蹭着亨利的胸膛:“你看,有人送给我了一个小玩意儿。” “什么东西?”亨利抬起头,仔细的看着他美丽的皇后如花的笑颜……不得不承认,年轻的伊薇特十分富有魅力。 “这个。”伊薇特笑着将盒子里的指甲油拿了出来,她又伸出一只已经涂抹匀称的手,让亨利看看效果。 伊薇特的手没有普通仆人手上的那些茧子,洁白而修长,如青葱一般吸引人的眼球。而此时那些形状漂亮的指甲上涂抹了鲜红的指甲油,不但不显恶俗反而更加的妖冶。 亨利只看见一眼就开口道:“不错,你喜欢就好。” “最爱你了。”伊薇特的喜欢撒娇……她也知道该怎么撒娇,见着亨利对这份礼物的态度不算热切,就急忙转移了话题:“亲爱的,你最近可真忙……都没怎么陪我……” “等忙完了这段时间就来陪你。”亨利扫了一眼自己桌上的公文后道:“克尔温最近战事吃紧,海边那群让人厌恶的强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消灭干净。” “是么,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在亨利的额头上吻了吻,伊薇特柔声细语:“晚上叫厨房做些热汤……你可别把自己累着了。” “嗯。”亨利回吻了伊薇特一下。 温存完毕,伊薇特拿着克尔温送的礼盒离开了亨利的房间,当她轻轻的关上门之后,脸上挂着的笑容却瞬间冷了下来。 “晚上找机会把消息带过去。”站在角落的伊薇特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低低的吩咐:“叫他安心的待在那里……亨利没有让他回来的打算。” 侍女微微的点头。 “走吧。”看了看另一只还没有涂的指甲,伊薇特笑了:“……去把我剩下的指甲涂了。” ****** 克尔温走后,戚唯冷又变得空闲了起来,他计算着伊薇特的生日,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搞出了一瓶卖相精致的指甲油。 女孩子,都应该喜欢这些东西吧。把指甲油叫人送过去的时候戚唯冷心中还有丝丝的矛盾,但很快他就将心中的不适压抑了下去——他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本。 凯撒不明白戚唯冷为什么要这样对伊薇特花心思,他认真的询问戚唯冷之后,却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翻着书页的戚唯冷没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凯撒的头:“凯撒,你要记住,有人为你花心思不一定全是好事……你得看看,那人到底是花的好心思,还是坏心思。” 好心思还是坏心思?听了戚唯冷话的凯撒不以为然,他只要戚唯冷对他花心思就好了。 这一年的夏天结束的似乎异常的迅速,凯撒总算是换好了那几颗摇摇欲坠的牙齿,身形也再次拔高了一节,就像雨后的春笋,蹭蹭的往上长着。 戚唯冷的身高倒是没了动静,他对这种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天天晚上喝一大杯牛奶,乞求上天别给他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要是比凯撒矮,他这个哥哥的尊严往哪里放? 悠闲的夏天结束之后,在海船上暴晒了好几个月的克尔温总算得到了解放。戚唯冷看到回到宫里的克尔温第一眼时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本那个皮肤白皙的公爵此时却像是从煤炭堆里挖出来的,除了一双蔚蓝的眼睛和一口洁白的牙,怎么看都和一样不像同一个人。 克尔温对戚唯冷的嘲笑表现出了异常的淡定,他的皮肤因为日照时间过长,出现了一些比较严重的损伤,被衣服遮住的背部甚至都晒脱了皮。 “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克尔温看着戚唯冷问道:“又接着我的名义干了多少坏事儿?” “别开玩笑了。”戚唯冷笑的非常的腼腆正直:“海边好玩么?那些海盗被你干掉了多少?” “干掉海盗?”克尔温嘲讽似的一笑,也没在戚唯冷面前伪装:“干掉了他们,我以后干什么?” 狡兔死走狗烹,克尔温这样的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亨利需要他手上的海军治理海盗,却也戒备他,一旦那些作恶多端的匪类真的被彻底的消灭干净了,离克尔温掉脑袋的那天也就不远了。 “也对。”戚唯冷沉默片刻后随口应道。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问题你考虑的如何?”离开了好几个月,见面时却依旧没有忘记这件事,克尔温同离开之间相比变得更加强硬:“凯撒不适合生活在你的身边,你会害了他的。” “你为什么总是对凯撒这么执着?”戚唯冷讥讽道:“凯撒是亨利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你养着他?能有什么好处?” “谁说我要养他了?”克尔温不冷不热道。 “那你是要把他送到亨利身边?”戚唯冷特别烦和克尔温讨论这个无解的问题:“我为什么要为自己增加阻力?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的脑子就这么有问题?” “哦……”克尔温拉长了声音:“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坚持为了凯撒好的论调呢……结果还是为了你自己?” “你管我。”戚唯冷恼羞成怒:“只要凯撒自己愿意,你就无权干涉我的决定。” “也是。”克尔温若有所思的点头:“……突然就觉的能理解你了。” “那么再见。”和克尔温结束了这次不愉快的对话,戚唯冷站起来道:“好好的休息休息吧,我要是你,顶着那张又红又黑的脸还真不好意思往外走。” 克尔温哑然失笑,他发现只要每次和戚唯冷谈到凯撒的话题,这个小孩就会竖起身上的刺,让人碰一下就一身的伤。 “克尔温。”戚唯冷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用布蒙着脸的女人出现在了克尔温的府邸上,她的声音非常的柔美,叫着克尔温就像是在叫着最心爱的宝物。 “你来了。”克尔温没抬头就知道是谁,他走上前拥住了那个女人的肩膀,将头凑到了女人的耳边:“这样出来没问题么?” “他出去打猎了。”女人轻笑着,解开了自己头上缠着的纱巾,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庞——,伊薇特,这个原本应该是皇后的女人,如今却出现在了克尔温的身边。 “怎么样?”克尔温用手摩挲着伊薇特的耳垂,轻声问道。 “……快了。”伊薇特用那只涂抹了艳丽指甲油的手抚摸着克尔温的脸颊:“……你再等等。” “没事,我时间多的很。”克尔温原本笑着,却在看到伊薇特手上艳丽的指甲油时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你手上这个是戚唯冷送你的生日礼物?” “是的。”伊薇特笑着:“好看么?” “……这个东西以后少用。”克尔温可不相信戚唯冷会送给伊薇特什么好东西,这指甲上艳丽的颜色,让他怎么看怎么觉的可疑。 “好的。”伊薇特不想把珍贵的相处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她轻轻的舔舐着克尔温的唇,发出细微的呻吟,邀请克尔温来度过这一段美妙的时光。 “宝贝。”克尔温一只手搂着伊薇特的腰,伸出另一只手揉捏她的胸膛:“你真美。” 伊薇特发出幸福的啜泣声,将自己彻底的交给了克尔温。 33.时光 时光是世界上最神奇的魔术师,它给人带来了成长,也赐予了人类衰老和死亡。 亨利身体出现大的问题,是在戚唯冷送给他那个精美瓷器后的第三年。他的头发突然出现了大把大把的脱落,精神变得无比的恍惚,甚至出现了许多可怕的幻觉。 亨利的皮肤的脓疮开始溃烂,即使用上最昂贵的药材也难以愈合。他经常在自己的幻境中看见有恐怖的鬼影从窗户外爬进自己的屋子,不断的找他索命。 这不是最搞糟的,最糟糕的是亨利这三年间和伊薇特没有诞下一个子嗣。伊薇特有过怀孕的征兆,但都因为一些不明的因素意外流产了。 患病时期的亨利和伊薇特感情依旧不错,和面目浮肿,异常狰狞的亨利比起来,伊薇特身上的症状要稍微轻微一些,她的头发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脱落,但没有亨利那么严重。脸上抹着的粉底遮掩住了难看的肤色,让她看起来比亨利更加健康。 生病中的亨利很焦虑,也很暴躁。他经常性的辱骂甚至鞭打身边的侍女,只要有一点不顺心的地方就会将那个惹到他的人送上断头台。 失去理智的国王是可怕的,由于亨利的喜怒无常,王城之内几乎是一片死气沉沉。人们不敢随意议论,也不敢在外多做停留,生怕遇到了国王,一不小心就丢了自己的小命。 不过万幸的是亨利保持着对待伊薇特的态度。伊薇特并没有因为亨利生病而改变对待他的态度,她甚至可以微笑着帮亨利的皮肤上药,那些固定在皮肤上的脓疮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伊薇特却像是看不见一样,保持着自己的笑容,让亨利将信任彻彻底底的交给了她。 亨利开始无比的依赖伊薇特。伴随着病痛的折磨,他开始允许伊薇特帮助他处理一部分朝政,伊薇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对亨利更是感恩戴德,当然,这只是表现在亨利眼中的她,至于伊薇特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戚唯冷知道亨利患病的时候表现出了异常的焦急,他四处在民间帮助亨利寻找著名的医生,将找到的名医一名一名的送到亨利面前帮助他治病。 戚唯冷这样的行为很快就被亨利知道了,起初亨利不以为然,觉的自己儿子的这种行为不过是为了博取自己的关注,他甚至都没有花时间见上戚唯冷找来的医生一面。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亦或者是亨利病情的加重,戚唯冷似乎终于感动了他那个铁石心肠的父皇。 “我或许真的有名孝顺的儿子。”亨利曾经在私下对着伊薇特感叹:“我是否对他太过冷漠了?毕竟我只有他一个儿子……” “不会的。”伊薇特笑着喂亨利喝下医生的配药,她笑着道:“殿下一定会理解您的,这世界上哪有父亲和儿子成了仇人的。” 亨利接受了伊薇特的说法,对戚唯冷的态度也更好了些。 三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也足以凯撒长成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年。和戚唯冷清秀的相貌比起来,凯撒的面容却是十足的俊美,他的脸颊线条分明,鼻梁高而挺拔,就像希腊雕塑里最美丽的那位神只。 这三年之间,戚唯冷和凯撒之间除了偶尔闹闹无足轻重的小矛盾之外,从未出现过大的争吵。戚唯冷是位合格的哥哥,是他把面黄肌瘦的凯撒养成了面前这位吸引眼球的少年。 克尔温三年前和凯撒谈了最后一次,他也不知凯撒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从此之后克尔温竟是都没有再和戚唯冷提过要将凯撒接走的事,也算是让戚唯冷长松了一口气。 三年之后,鹰国的海盗依旧猖狂,和三年前相比他们甚至更加的嚣张,不过这种嚣张,却是淋漓尽致的表现在了别国的商船上。 克尔温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闹大时才对着别国愤怒无比的使臣安抚似的允若:“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查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克尔温提供的便利的通道,戚唯冷在三年里进行了两次航海,第一次只是在鹰国周边地区,而第二次则走的稍稍远了些。 但中世纪的交通不便,即使这样两次不太正式的航海也几乎花掉了戚唯冷整整一年的时间。戚唯冷并没有带着凯撒一起去,因而每次航海回归,都要面对凯撒那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的表情。 和戚唯冷的柔和不同,凯撒的气质更加的冷硬,他平日里若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戚唯冷看,都能让戚唯冷产生心虚的感觉。 不过好在小孩平日里对戚唯冷还是很和善的,嗯……前提是戚唯冷没有丢下他几个月几个月的往外跑。 对于凯撒的不满,戚唯冷表现的非常的心虚——错的本来就是他,他怎么还敢理直气壮。 “你还知道回来?”戚唯冷和克尔温的关系越发密切后,戚唯冷的宫殿里也添了许多个仆人,凯撒的地位虽然表面上没人承认,但私底下都把他也当成了正主,凯撒坐在客厅的中央,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远处一脸讪讪的戚唯冷。 “凯撒……”和凯撒相处了那么久,戚唯冷自然也了解自家小孩的脾气,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走向凯撒:“哥哥给你带了礼物……” 凯撒理都没理戚唯冷。 “你看看,这个你肯定会喜欢的。”戚唯冷递给凯撒的是一把放在精美盒子里的匕首,匕首还没有开刃,但已然能看出其锋利模样。这把匕首以鹰国目前的工艺是制作不出来的,就算是戚唯冷,换到这把匕首也废了不少周折。 凯撒眼角轻挑,只瞟了匕首一眼,就将目光重新移到了戚唯冷的脸上。 “怎么了,不喜欢么?”戚唯冷故意可怜巴巴的:“这把匕首可贵了……” 凯撒还是没说话,摆明了气的不轻。戚唯冷当然知道凯撒为什么如此的生气——他当初和克尔温一起去航海的时候怕凯撒不答应,是偷偷摸摸去的,这会儿回来了,自然要面对自家弟弟的怒气。 “好了,凯撒都是大孩子了……”戚唯冷又想伸手摸摸凯撒的头,但手伸到一半被凯撒的眼神活活的给瞪回来了。 “哼。”凯撒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了戚唯冷的撒娇。 所有技能都放空的戚唯冷表示异常的悲伤,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把自己的小孩给哄回来了:“好吧,你想要怎么办?” “道歉。”凯撒的嗓子才变声完毕,和小时比起来多了几分低沉磁性,这会儿发起火来更是有着十足的气势。 “对不起。”戚唯冷决定战略性的投降。 “保证没有下次了。”凯撒的火其实在看到戚唯冷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和递过来的匕首时就消的差不多了,但他可不希望给他任性的哥哥留下下次还能丢下他到处乱跑的印象。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背着你出去了!”戚唯冷立马道。 “……”听到戚唯冷坚定的保证声,凯撒那冰冻一般的表情终于有了缓和,他看着戚唯冷被晒成蜜色的皮肤,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作为哥哥的面子完全丢光的戚唯冷听到这句话,连忙屁颠屁颠的把礼物递到了凯撒的手里。 凯撒接过戚唯冷手里的匕首,仔细的摩挲着,片刻之后,他才慢慢抬头道:“国王快要不行了。” “……”戚唯冷一愣,随即明白了凯撒的意思。凯撒恐怕还真的以为他对亨利依旧抱着父子之情吧,所以……这是在告诉他,抓紧最后的时间?想到这里戚唯冷的心中莫名的一紧,他突然想到,如果某一天凯撒知道了他的亲生父亲就是亨利,那么他是否会责怪自己没有告诉他真相?以至于直到亨利死去的时候他们父子都没有相认么……?或者更糟糕的,若是凯撒知道了亨利的死亡和自己有关系…… 戚唯冷勉强扯了扯嘴角:“嗯,我会……找时间去看他的。” “对了,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吧。”眼见着气氛变得稍微有些尴尬,戚唯冷急忙扯开了话题,他笑着道:“这次买了好多鹰国没有的食材和香料,克尔温求我我都没舍得用……你可算是有口福了。” 听到克尔温的名字,凯撒好了些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他看着戚唯冷微笑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安西娅见到戚唯冷的表情也很惊喜,她对戚唯冷还是很有好感的,而这次出行,戚唯冷也给安西娅带了些小礼物。 “凯撒没出什么事吧?”戚唯冷站在厨房里,问着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的安西娅。 “没事,他很好,就是有些担心殿下您。”安西娅迟疑片刻,还是给出了一个圆滑的答案。 “是么。”戚唯冷笑的无奈,他这次不告而别,就是因为觉的凯撒有些太过依赖他了……戚唯冷不介意宠着凯撒,却不想把他养成一个骄纵的少爷。 “如果凯撒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戚唯冷这么说着,转身拿起盘子,准备将做好的才装盘,也因此看漏了安西娅略微有些心虚的眼神。 34.病娇 和古代的东方相比,在中世纪的鹰国,医生实在算不上个受人尊重的职业。 由于对医学的理念不同,西方的医生们更注重于以改造人体的方式,对患病者进行治疗。 历史上著名的“快乐国王”查理二世就死于医生稀奇古怪的治疗手段中。当时的查理二世患了类似中风的病,原本若是好好休养还能好好活些日子,然而在他把十二个“医术高明”的御医请到身边后,他就不得不面对如受刑般的“治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西方中世纪的的医生们都坚信血液是传染病痛的根源,无论是什么样的症状,什么样的病情,他们都有一个保留性的治疗手段——放血。在他们看来,血液,就是导致病毒入侵的根源。 于是可怜的快乐国王足足被放了1升的血,没死都是上天的垂怜,接下来那些御医们还给查理灌了大量的催吐剂和灌肠剂,不但没有让查理的病情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了起来。 可惜的是……这些手段只是个开始。为了“治好”查理的病,那些御医们在之后的日子对查理做了将他的头发剃光,拿烧红的铁块往他的身上烫,朝他的鼻子里灌喷嚏粉,等等一系列可怕至极的做法。 查理的身体状况在这些手段的折磨下每况愈下,时间不长就从病重变成了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被病情恶化吓到的御医们讨论之后使用最后的方法——也是最致命的方法。他们在查理的脑门儿上转了几个孔,企图将致病的液体从查理的身体里抽离出来,这种行为毫无疑问的导致了查理的死亡。 那位可怜的受尽了折磨的国王临死之前还对这些医生抱着歉意——在他看来,是自己的身体太不争气了,病好不了,完全和这些医生没有关系。 熟读历史的戚唯冷自然对这段讽刺无比的历史记得清清楚楚,也正因如此,他对整个城市里的医生都抱有一种严重的怀疑——毕竟鹰国境内,所有的医生都支持生病就抽血这种治疗方法。 亨利生病的时间里,戚唯冷的确是在尽心尽力的帮他找医生,只不过大环境摆在面前,就算戚唯冷再怎么尽心尽力,找出来的医生也不可能高明到哪里去。不过话说回来,之所以以后西方的医学外科如此发达,说不定就是托了这些喜欢抽血的医生的福气。 总而言之,戚唯冷为亨利找了许多个国内有名的名医,但亨利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和前期轻微的幻觉比起来,现在的亨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经常咆哮着用马鞭抽打身边的仆人,甚至更加频繁的下令处死下属。 伊薇特的身体状况也越加的堪忧,她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咳血的症状,以至于不得不花时间躺在床上修养,而不能时时陪伴在亨利的身旁。 国王和王后两人越来越糟糕的身体状况,让臣子们不得不开始考虑起更加现实的问题——继承人。如果某天亨利突然猝死,那么会由谁来继承王位?按道理说诺尔森肯定是第一人选,可怀揣着野心的克尔温,真的会让诺尔森轻易的登上王位么? 戚唯冷和克尔温都对这样的形势表现出了异常的淡定,他们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这个话题绝口不提,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戚唯冷在私下里抽空见了一个故人,他和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说起当年的那些事时,还是忍不住唏嘘。 “殿下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呢。”时隔五年,那个送戚唯冷去刑场见瑟琳娜的神父亚摩斯如今已是红衣主教,他的变化并不太大,只是头发里掺杂了许多银丝。 “是啊。”戚唯冷和亚摩斯的见面非常隐秘——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和教廷那边的联系。 “从您给我的信里,我已经知道了您的处境。”亚摩斯道:“教皇大人也对您的遭遇表现出了十分的同情。” “我主仁慈。”戚唯冷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他并不信教,但这不妨碍他在亚摩斯面前表现的虔诚一些。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面对独自面对风暴。”戚唯冷隐晦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仁慈的教皇可以为为我提供引路的灯塔……待我安全航行过风暴之海,我会带领全鹰国的人民成为主的信徒。” “……”亚摩斯瞬间明白了戚唯冷的意思,他略一沉吟后道:“我想教皇陛下必定是仁慈的,但事关重大,我还是需要和他进行进一步的探讨。” “没关系。”戚唯冷心中很急,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亨利快要死去了,他需要能和克尔温对抗的力量…… “愿主保佑您。”亚摩斯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几年之间,他和戚唯冷两人一直保持着私下的通信,所以对戚唯冷如今的现状也算是了解,他和戚唯冷的母亲关系非常好,现在若是能举手之劳的帮帮戚唯冷,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谢。”戚唯冷微微低头:“那么我今天先告辞了。” “如果有了回应,我会派人给您送信的。”亚摩斯道:“一路小心。” 戚唯冷点了点头,披上了斗篷,走了出去。 马车是早就准备好的,车夫是亚摩斯的人,戚唯冷也不用担心会泄密,他感受着马车里细微的颠簸,就这么陷入了沉思。 此时离戚唯冷回到凯撒身边已有半年了,这半年里凯撒和戚唯冷又恢复了正常的相处,当然……这种正常却让戚唯冷觉的稍微有点不自然,比如…… “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和我睡一张床?”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戚唯冷就无奈的看着凯撒穿着睡衣爬上了自己的床,他家的小孩现在已经和他一样高了,这会儿冷着脸往他床上爬的模样让他莫名的别扭了一会儿。 “为什么不?”凯撒动作自然的用被子盖住了自己,冷冷的看了戚唯冷一眼,那眼神表明了是告诉戚唯冷——我都不嫌弃你了,你居然还敢嫌弃我? 戚唯冷自知理亏,只能撇了撇嘴,同意了凯撒的行为。 成功爬上床的凯撒细微的勾了勾唇角,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的模样,他喜欢看见哥哥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微微皱着眉,纠结又无奈。 然而这不是让戚唯冷最囧的,让他最囧的是,爬上床的凯撒动作十分自然的递给了准备睡觉的自己一本书。 “干嘛?“戚唯冷莫名其妙的看着凯撒。 “睡前故事。”凯撒冷着一张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理所当然敢。 “……”戚唯冷浑身僵硬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道:“我亲爱的弟弟,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 “我长大了你就不给我讲故事了?”凯撒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戚唯冷语塞,只好乖乖的拿起了凯撒递给他的书本,一字一句的读起了上面的故事。本来开始的时候戚唯冷心里还有些膈应,但当他认真了起来,就很快融入了这重复了千百遍的场景里。 从捡回凯撒的那天开始,戚唯冷就一直没有停止给凯撒讲睡前故事,只要他在,就一定会坐在小孩的床边,为小孩翻开书本,轻声缓读。 不过今天,却是戚唯冷比凯撒先睡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慢慢的垂下了头,将额头抵到了书页上。 凯撒一直清醒的凝视着阅读中的戚唯冷,他的眼神清醒无比,看不出一点睡意,在戚唯冷呼吸渐渐匀称之后,凯撒才起身,动作轻柔的将戚唯冷换了个姿势,让他可以舒适的躺在床上。 戚唯冷睡着之后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单薄,他不像凯撒那样擅长运动,他讨厌骑马,讨厌射箭,唯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读着那一本本厚厚的典籍。 凯撒爱极了这样的戚唯冷。 若是没有眼前的这个人,或许他早就冻死在了冰冷的小道上,永远也不会有今天。能拥有这样一个人是多么的幸运?他宠你,爱你,把最好的给你,他容忍你的错误,为你挡下风雨……凯撒想到这里,表情越发的柔和起来。 戚唯冷已经陷入了睡熟。没有航行时的颠簸,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孩,深度的睡眠让他松开了眉头,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哥哥。”凯撒轻轻的叫了戚唯冷一声……自然不会有回应。 “哥哥。”在看到轻微没有反应之后,凯撒低下了头,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将自己的唇慢慢的印到了戚唯冷的唇上,然后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 味道很好,就像梦里那样的好。 凯撒呼吸瞬间变重了,怕把戚唯冷弄醒,凯撒急忙抬起头,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美丽至极的笑颜。 克尔温把再多的东西捧到他的面前也诱惑不了他,权势也好,金钱也罢,凯撒在乎的只有一样东西——就是和他心爱的哥哥,毫无顾忌的,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梦想……似乎不难实现?凯撒再次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35.梦境 面前的浑身光裸的躺在黑色的绸缎上。白皙的皮肤仿佛最美的珍珠,散发着莹润的光芒,金色的长发散乱的铺在身下,甚至比绸缎还要光滑,蔚蓝的眼眸半睁,露出迷茫的神色,鲜红的舌尖从嘴里伸出,顺着薄薄的唇缓缓的轻舔。 凯撒觉的自己身体里出现了一种让人无法平静的燥热感,他发出微微的喘息,更加仔细的凝视着那陌生又熟悉的人。 “凯撒……”熟悉的声音,却带上了陌生的音调,逐渐长成男人的少年扬起手臂,搂住了凯撒的颈项,他带着哭音,唇在凯撒的颈项之间逡巡:“抱我……” 凯撒没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想伸出手抚摸那看起来手感极好的肌肤,却怎么都动不了。 “凯撒。”那人还在叫,不但叫,更是变本加厉的伸出脚在凯撒的腿上摩擦,他的腿修长笔直,脚踝精致,他用脚趾在凯撒的大腿上轻轻的点着,哭音越发的浓重:“抱抱我。” “哥。”凯撒发出一声嘶哑至极的叫声。 “凯撒。”没有回应凯撒的叫声,光裸着身体的发出轻微的啜泣,他用凯撒熟悉无比的语调不停的叫着凯撒的名字,甚至探出舌尖,轻轻的吻着凯撒的唇。 “诺尔森。”凯撒叫着那个人的名字:“诺尔森。” “抱我。”还是那两个字,却让凯撒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接下来的事,凯撒已经记不太清楚,唯有醒来的时候,裤间一片粘腻的感觉让他黑了脸色。 凯撒扭过头,看见他亲爱的哥哥还在睡觉,上身躺在自己的怀里,紧闭着眼,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凯撒看着戚唯冷的脸庞一直沉默着,直到戚唯冷缓缓的睁开了眼。 “怎么了?”被凯撒直接丢到一边的戚唯冷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睡意,他看着凯撒的动作十分不解:“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凯撒理都没理戚唯冷,直接下了床。 “喂,凯撒?”戚唯冷很快就察觉出了凯撒的异常,他揉了揉眼,跟着凯撒一起爬了起来:“你怎么了?” 凯撒没理戚唯冷,他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拿起外套就出了屋子。 刚起床的戚唯冷着实莫名其妙,他张大了嘴,到了嘴边的话也没能说出口——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凯撒睡了一晚上,就好像变成了他的仇人??难道是自己的睡相实在是太难看?? “不……凯撒。”以为被嫌弃的戚唯冷悲痛欲绝:“你要是一直像小时候那么好搞定该多好。” 而现在不好被搞定的凯撒大人正在冷着一张脸解决着生理问题。戚唯冷的确是没有和凯撒说过这些青春期的问题……可是凯撒却有一个实在是不太靠谱的爹。 “我说儿子。”把女人亲手送到凯撒身边的克尔温笑的诡秘至极:“男人若是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就不能被称作男人了。” “别叫我儿子。”当时的凯撒心情非常不好:“我可没承认我是你的儿子,那女人我没兴趣,早点弄回去。” “好吧,看来你还不懂这种事情的美妙,我就不勉强你了。”这么说着的克尔温却在几天后亲自派人在凯撒面前表演了活春宫……不过让克尔温惊讶的是,凯撒居然依旧非常淡定。 为什么不淡定?凯撒看着自己面前绞缠在一起的身体,几乎就要冷笑出声——他连克尔温和他妈干那档子事都见过,还怕眼前的这种小场面? 不过那时的凯撒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有一天会因为这种事情惊慌失措。梦中戚唯冷那带着媚意的表情依旧可以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凯撒呼吸越来越重,最终身体一阵紧绷,终于射了出来。 “哥哥。”用水清洗掉手上的液体,凯撒的眉目间带上了一丝烦躁和忧虑——他不能想象若是诺尔森知道了他这样的想法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厌恶?恶心?或许两者都会有。 凯撒依旧记得当身边的人无意中谈起男人相恋时脸上那种带着恶意的表情。他舍不得伤害他的哥哥,更舍不得让他面临这样的处境。 处理好了生理问题,凯撒才慢慢悠悠的走回了戚唯冷所在的房间。 戚唯冷已经换好衣服了,洗漱完毕了,现在正坐在桌边等着凯撒一起吃早饭。早餐的内容很丰富,全是凯撒喜欢吃的东西,可以看出戚唯冷花了不少心思。 “凯撒,你怎么了?”早上凯撒异常的情况让戚唯冷十分忧虑,他总觉的凯撒有哪里不对劲。 “没事。”凯撒当然不会把那些事说出口,他直接坐到了戚唯冷对面,拿起温度正好的粥喝了起来。 “……你。”戚唯冷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他知道凯撒有事情瞒着他,可是他敢追问下去,凯撒的表情那么僵硬,若是继续这个话题,以戚唯冷对凯撒的了解,怕是会直接恼怒走人。 难道小孩长大了,他们就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对对方毫无保留了么?戚唯冷的表情带上了一丝的惆怅,和凯撒一起端起了粥碗。 “你还走么?”在尴尬的气氛下吃完了早饭,凯撒看着戚唯冷淡淡问道。 “走?去哪?”戚唯冷被凯撒问的莫名其妙、 “当然是和克尔温一起去航海。”凯撒放下手中的碗,直视戚唯冷:“下次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好去送行。” “……”知道小孩还在生着自己的气,戚唯冷心中却是腾地松了口气,他想着大概是因为生气,凯撒才会出现早上那样的情况吧? “不走了。”戚唯冷只好放下甚至身段继续安慰他的小宝贝儿:“我都做了保证了——这次绝对不走了。”就算他想走,以现在王城内复杂的局势也不敢走。亨利已经摆明了活不长了,若是他现在离开,恐怕就是把王位拱手相让。 “我想去看看国王。”戚唯冷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亨利父皇了,早在瑟琳娜死去之时,这个男人就从亲人变成了仇人:“他……怕是时日无多了。” “节哀。”凯撒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他清楚戚唯冷对亨利没什么感情,但那人毕竟是戚唯冷的父亲。凯撒从小就没怎么尝过亲情的味道,他那个早逝的母亲带给他的,只是如噩梦一般的回忆。 “没事。”戚唯冷平静的笑了笑,他站起来走到凯撒的身边,像往常一样抚摸着凯撒的头,却在手放上去的那一刻发现……小孩的发丝早就不像以前那么柔软了。 是真的长大了吧?他的凯撒。戚唯冷心中突然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小心翼翼养了许久的花,某一天突然被人拔了一样。 “早去早回。”凯撒任由戚唯冷的动作,他沉默了半响,还是从嘴里憋出了四个字。 “好的。”戚唯冷笑道:“等我回来吃晚饭。” 穿好了外套,戚唯冷没有带仆人就一个人出了门,他现在的地位随着亨利越来越差的健康状况也水涨船高,再也没有人敢给他脸色看——毕竟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他一个继承人。 通过了几道关卡,戚唯冷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亨利,当然,同时进入他视线的,还有那个摆放在床头,精致无比的陶瓷花瓶。 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在戚唯冷的眼神里滑过。 “你来了。”亨利的声音难听极了,这两天他不幸患了风寒,可算是病上加病。 “是的,父皇。”戚唯冷低声应道。 “过来让我看看你。”亨利对着戚唯冷招了招手。 “是。”戚唯冷对亨利可谓是言听计从,他几步走到了亨利的床边,转过身让亨利可以更容易的看到他。 “诺尔森……”亨利喃喃。 本该是父亲情深的画面,却在亨利看到戚唯冷转过去的脸时彻底被打破了,只见原本奄奄一息的亨利却突然来了活力,像是见鬼了一般大声尖叫了起来,甚至直接抓起放在床头的药碗朝戚唯冷扔了过来! 被突然袭击的戚唯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亨利一下子扑倒到了地上,他的后脑勺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鬼!!鬼!!!”亨利面目狰狞,用手死死的掐住了戚唯冷的颈项:“你这个鬼别想害死我!你这个恶鬼!!” 本该虚弱无力的亨利,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力气,竟然戚唯冷一时间没有力量挣扎开来。在门外站在的守卫听到这样巨大的声响,急忙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后干净把亨利从戚唯冷身上拿了起来。 在亨利被重新抬回床上的那一刻,戚唯冷终于知道了亨利失常的愿意,他听见那个曾经无比高傲薄情的国王,几乎是在用哭泣的语调哀求:“瑟琳娜,别杀我,我不想死,瑟琳娜……” 原来,是把他看成了他的母亲么?戚唯冷捂着被掐的红肿的脖颈,却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瑟琳娜,若是你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亨利这样的下场……也该瞑目了。 36.阴谋 在见了戚唯冷一面之后,亨利的病情意外的加重了。他现在看到的来找找他索命的幻觉不再是模糊的鬼影,而有了具体的形象。瑟琳娜,那个已经死去的,和他曾经有着二十年婚姻的女人,成了亨利主要的噩梦来源。 即使睡着了,亨利也会梦到瑟琳娜来找她复仇,她的指甲会死死卡住自己的颈项,抹着口红的唇就像刚刚吮吸了鲜血,她在他的耳边不停的重复:“亨利,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那么的爱你,亨利,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到死都恨着你……” 睡不好,吃不下,身体上的疼痛也无法得到缓解,亨利很快就消瘦了下来,和曾经发福的中年人模样呈现出了鲜明了对比。 亨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每次神志稍微清明的时候,他就会将伊薇特叫到他的身边,到现在,只有伊薇特温柔的声音和微笑才能缓解亨利心中的绝望。 “伊薇特,我是不是要死了?”病重的亨利十分悲观,他握着伊薇特的手,吐出腐朽的气息:“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陛下。”伊薇特看着亨利的眼里满是柔情,她用手抚摸着亨利的脸,轻声安慰:“不会的,陛下您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不,我知道我活不久了。”亨利沉默了片刻后,艰难道:“可是我只有一个儿子,诺尔森不会原谅我的,是我杀死了瑟琳娜——他一定会在我死后报复我,伊薇特,我该怎么办……我的尸骨难道都不能安稳的躺在棺椁中了么?” “……”伊薇特听到这句话,眼神忽的闪了闪,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往日深情款款的模样,她对着亨利道:“陛下……您真的不喜欢诺尔森殿下么?” “我不喜欢他!”亨利说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他长得太像瑟琳娜了……每次看到他,就像是……”就像看到地狱里的瑟琳娜在向他索命!后面的话亨利并没有说出口,可伊薇特已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陛下,其实伊薇特有件事情一直瞒着您。”伊薇特最终还是缓缓的开了口,她看着亨利被病痛折磨的脸庞,就像在说一段早就背好的台词:“您的儿子……不止诺尔森一个。” “什么?”亨利一愣:“难道你……” “不,不是我。”伊薇特道:“您还记得,您曾经宠幸过宫里的一个女仆么?” “女仆?”亨利一愣,不太明白伊薇特的话。 “她生下您的孩子,叫做凯撒多诺顿。”伊薇特的语调平缓,就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那个孩子今年十五岁,我见过一次,和年轻时候的您,长得非常像。” “什么?”亨利猛地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陛下。”伊薇特露出一个哀伤至极的表情:“我多么希望,您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是您是这样的优秀,让卑微的我根本没有勇气拥有全部,如果我可以给您生一个孩子,那该是多好的事……可是……” 说到这里,伊薇特控制不住情绪似的抽泣了起来。 “伊薇特,别哭了……”亨利急忙将自己的爱侣搂入怀里,他抚摸着伊薇特被泪水润湿的脸,认真道:“我最爱的只有你……那个孩子在我心里甚至比不上你一根指头,可只要不是诺尔森继承王位……谁都行……谁都行……”说到后面,亨利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他开始不停的咳嗽,直到伊薇特喂他喝了一杯水。 “陛下,您好好睡一觉吧。”伊薇特温柔道:“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我先离开一会儿。” “好的。”神志又开始不清醒的亨利,嘟嘟囔囔:“你别想要我的王位……你不行……我不想死,我不想……” 伊薇特看着亨利睡了过去,弯下腰帮他掖了掖被角。在直起身转过身的那一刻,原本在伊薇特脸上挂着的亲切无比的笑容,却瞬间消失不见了。那个原本异常和蔼的王位,此时却像一尊被女巫诅咒的石雕像,眼神表情中全是满满的怨怼和恶毒。 伊薇特知道他和亨利不会有孩子,无论是克尔温还是诺尔森,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红艳艳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陷入了肉里,伊薇特表情变得异常的狰狞——她深爱着克尔温,可她却不能确定,克尔温会不会抛弃自己。 “去邻国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坐在椅子上的伊薇特对着下人冷冷的发布命令:“找到了之后,再回来复命。” 作为一个皇子,诺尔森向来低调,也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的手上,若是就这么将他赶下台,怕是会引起众人的非议。况且那时亨利已经死去,新国王还未继位,也没有人可以用强权的手段压下舆论,为了让克尔温的儿子凯撒把王位坐的稳一点,伊薇特不介意给诺尔森制造点麻烦。 而这时的戚唯冷,却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挑战,他被亨利掐伤了脖子,无论是说话还是吞咽都异常的困难。 凯撒在见到戚唯冷脖子上的伤痕时,就差点没气疯,不过还好被戚唯冷劝了下来。 “没关系的,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闭上眼就能回想起亨利那惊恐的面容,戚唯冷嘴角向上勾了勾——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哥哥。”凯撒坐在戚唯冷的身边,一直盯着戚唯冷脖子上那几条鲜红的痕迹,暗自握紧了拳头。 “没事的。”戚唯冷摇了摇头,示意凯撒自己真的没问题,只不过他的声音却有几分沙哑:“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凯撒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他不想听到哥哥不断的重复自己没事,他希望自己也能有力量保护戚唯冷,让他再也不用经历这样的事。 “那好吧。”戚唯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是笑了:“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也许是心情不错,戚唯冷认认真真的做了好几样比较复杂的菜式。裹着面粉炸的酥脆的茄盒子,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红烧鱼,烤的金灿灿的鸡,颜色鲜艳的蔬菜,还有一盆味道鲜美的蘑菇汤。 戚唯冷虽然嗓子疼,却吃的很开心——说来或许没人信,这是他到这个世界里吃的最舒心的一顿饭了。 亨利即将死去,凯撒的私生子身份依旧没有暴露。登上王位的会是自己,并且以现在他和凯撒的关系,也不用担心会被他杀死。历史的轨迹终于被改变,戚唯冷喝了满满一碗汤,然后舒服的打了个嗝。 凯撒这顿饭却吃的很沉默,戚唯冷做的东西很好吃,可每当他抬起头看见戚唯冷身上那几条鲜红的痕迹时,所有的食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第一次,凯撒也对亨利产生出了类似于憎恶的感觉。 “我……”戚唯冷正想说什么,却被凯撒直接打断了。 “你别说话了。”凯撒皱着眉头,冷着一张脸:“你的嗓子都那样了,还硬撑什么。” 戚唯冷张了张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听他家小孩的话……好吧,不得不承认,长得越大,凯撒的气势就越足,以至于现在训斥起他这个做哥哥的来,也丝毫不显得违和。 唉,让他这个做哥哥的以后怎么办哦。戚唯冷十分忧郁的想到。 “去洗澡,早点睡觉。”凯撒心里不爽,整个人都在散发一种冰冷的气息,他直接走到戚唯冷面前,一把把他还端在手里的碗拿了下来。 “……”戚唯冷十分悲伤的站起了,掏出小手绢边擦眼泪就边去浴室洗澡了。 凯撒见到戚唯冷走后,才微微的叹了口气,他用力的按了按自家的太阳穴,就在刚才,当戚唯冷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自己时,凯撒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低下头给戚唯冷一个吻,还好凯撒马上控制住了自己,改成拿走了戚唯冷手里的碗。 这样不行。凯撒想,现在他可以忍住,但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的……那个人带给他的诱惑实在太大,大到……他都不敢确信自己能依旧坚定下去。 戚唯冷在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上了睡衣,慢慢悠悠的溜进了自己的卧室里。让他惊讶的是,他家小孩居然没有在卧室里等着他,这让戚唯冷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本以为凯撒只是有点小事,却没想到直到晚上天都黑了,躺在床上的戚唯冷都没有看到凯撒走进来。 这又是怎么了?小孩为什么又和他闹别扭了?戚唯冷无奈的想,凯撒的青春期难道从换牙的时候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怎么感觉越来越难搞定了…… 睡意渐渐席卷了原本就十分疲惫的戚唯冷,他慢慢的滑入了被窝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陷入了深眠之中。 等到戚唯冷熟睡许久之后,卧室的门才轻轻的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凯撒静静的走进了屋子里,在看到已经睡过去的戚唯冷时,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变化,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晚安。”凯撒躺到了戚唯冷的身边,将他轻手轻脚的搂入了怀里,然后为不可闻的轻语道:“我亲爱的哥哥。” 37.阴谋进行时 珐国有个名闻欧洲美丽的公主,她的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头发是少见的红色,脸上没有一般青春期少女那样碍眼的雀斑,又正值适婚年龄,按理说应该大受欢迎。 不过可惜的是,她所出的名,都是恶名。 安德丽娜是历史上著名的多情公主,她的一生里找了无数个情人,有男有女,荤素不忌,上至五六十岁的老翁,下至几岁的孩子,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即使在未成婚之前,就已经花名远扬,让周边对她还有些兴趣的人望而却步。而安德丽娜也为自己的这种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只活了三十二岁,就死于各种各样严重的性病,从历史书上记载来看,安德丽娜所得的性病,至少有十几种。 这样一个妓女似的人物,看起来似乎和戚唯冷没什么关系,然而当戚唯冷收到亨利所下的命令时,才发现蝴蝶效应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亨利派来的侍者看向戚唯冷的表情里带着不明显的怜悯,他尖着嗓子念着国王诏书的内容,看着戚唯冷的脸色从惊讶变到冷漠。 “您请回吧。”领完命令的戚唯冷表现的很镇定,他按照惯例给了使者些前,然后送走了他。 戚唯冷手上拿着的诏书如同烧红的铁块,让他忍不住握紧的拳头,直到看到使者出门走远,戚唯冷才一脚踹翻了椅子。 没错,就在刚才,他那个早该死了的父皇下令——要他在一个月内迎娶安德丽娜。那个众所周知的妓女。 戚唯冷收到这份命令的时候却是被活活的气笑了,他随手将诏书丢在桌子上,沉默不语的再次坐了下来。 毫无疑问,亨利依旧对自己抱有极大的偏见,即使只有自己一个继承人,他都不愿意让自己就这么顺利的继承王位,对亨利已经彻底没有了感情的戚唯冷,现在竟是开始怀疑起就让亨利这么死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用手肘撑着桌子,戚唯冷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绝不愿意就此功亏一篑,就算亨利要他娶的是个妓女,就算这场婚姻只是一次侮辱,戚唯冷也只能咬牙硬撑下来。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不愿在关键时刻放弃一切。 而凯撒知道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了,戚唯冷已经开始准备启程去珐国将公主接回来,以方便准备婚礼。凯撒像是疯了一样的冲进戚唯冷的房间,死死的抓住了戚唯冷的肩膀:“哥哥!!你居然要迎娶那样一个女人!!” “我也不想的。”戚唯冷被凯撒抓的很痛,但他并没有挣扎,而是平静的看着凯撒,轻声道:“但是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什么没有其他的办法??”凯撒怒火中烧,他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居然会娶那样一个女人为妻,就恨不得毁了全世界:“你可以拒绝!你可以拒绝啊!!!” “亨利就要死了。”戚唯冷看着凯撒,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凯撒,这个世界总是比较残酷的,你想得到什么,就要先付出什么。” “……”凯撒无言,他明白过来,戚唯冷已经下定了决心。 凯撒在知道自己对戚唯冷怀着异样的感情后,就一直很担心戚唯冷会什么时候成婚,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哥哥,到最后竟会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好了。”戚唯冷知道凯撒难受,他勉强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凯撒的肩膀:“你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凯撒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不是想哭,而是因为愤怒。他第一次想,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是不是就能保护他的哥哥了?让他不用委曲求全,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去吧。”戚唯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定,他不想再看见凯撒痛苦的表情,那会让他产生动摇。 “……”沉默许久,凯撒最终还是放开了钳制着戚唯冷的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对于权利,凯撒第一次有了不同于以前的想法,他想着,如果他能手掌大权,是不是就能改变这样的结局?他心爱的戚唯冷,是不是就不用被迫做出这样的抉择? 伊薇特在以亨利的名义下了那个命令之后,并没有告诉亨利,她担心亨利会一时心软,那她的计划就会受到严重的阻碍。 不过已经病入膏肓的亨利的确是没有精力在管这些事了,他整天整天的躺在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就像每一个垂垂欲死的人一样,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死人一般腐烂的味道,让人闻了就作呕。 伊薇特还是每天都去看亨利——现在亨利还不能死,他还有些用处。在下了那个命令之后,伊薇特本以为戚唯冷会对这个决定颇有微词,却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诏命。没有反抗,没有愤怒,就像在面对一桩最平常的婚事一样,戚唯冷的淡定让伊薇特发觉自己小看了这个皇子……她还以为,戚唯冷一定会来闹事呢。 不过就算不来,也没关系了,伊薇特给自己的指甲一点点涂上了红色的指甲油,她轻轻的叹息一声,却又笑了:“准备马车,去克尔温的府邸。” 伊薇特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克尔温的府邸,她身下穿着斗篷,一下车就看见了站在外面迎接她的克尔温。 “宝贝,你来了。”每当克尔温深情起来,就特别的吸引人,他一把就将伊薇特搂入了怀里,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伊薇特淡淡的应了声,并没有平时那么兴奋。 “怎么样了?”克尔温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 “命令已经下了。”和克尔温一起走向了屋内,伊薇特淡淡道:“他马上就会离开……你确定凯撒会接手王位?” “为什么不确定。”克尔温道:“他是我的儿子,我当不了国王,那我的儿子总该当的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伊薇特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所以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凯撒和诺尔森的感情那么好,他真的会背叛诺尔森坐上王位?别到了最后关头,你告诉我一切都白费了。” “当然不会。”克尔温笑了笑:“……或许他现在不肯,但他很快就肯了。” “嗯?”伊薇特狐疑的看了克尔温一眼:“你要干什么?” “只是让凯撒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克尔温笑道:“……对了,我给你看个有趣的人。” “什么人?”伊薇特疑惑道。 然后伊薇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跟着克尔温,伊薇特看到了一个坐在屋子里正看着书的人。 那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眼睛是漂亮的棕色,而伊薇特却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就惊呆了,她微张着嘴巴,手微微的抖了起来:“你……为什么?克尔温,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上天的安排。”克尔温又吻了伊薇特一下:“……这就是让凯撒乖乖继承王位的筹码。” 伊薇特似乎明白了克尔温想要干什么。 “你真够坏的。”伊薇特嘲笑道:“……若是让凯撒知道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到底干了什么,怕是会恨你一辈子吧。” “就算我没做什么,他也恨着我。”克尔温用手摩挲着下巴:“况且他以后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伊薇特闻言皱起了眉头,她扭过头认真的看着克尔温,严肃道:“……你答应过我什么还没忘记吧?如果亨利死了,凯撒继位……” “我就娶你为妻。”克尔温温柔的看着伊薇特,他伸出手抚摸着伊薇特的发丝,语气轻柔:“我可是一直爱着你啊,我的伊薇特。” 陷入爱情的女人永远都是盲目的,伊薇特在听到克尔温的情话后,脸上浮现出红晕,她靠在克尔温的身上,轻声埋怨:“你说着爱我……可却将我送到那个恶心的男人身边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多想就这么结束他的生命。 “那是因为你是我身边最聪明,最美丽的女人。”克尔温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看吧,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亲爱的宝贝儿。” “油嘴滑舌。”伊薇特慎怪的打了克尔温的胸膛一下,她思托片刻后道:“诺尔森应该会在几日后启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派人。” “不必做哪些多余的事了。”克尔温知道伊薇特想将诺尔森击杀在半路上,这样的状况自然是最好的,因为没有人会再威胁王位……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凯撒恐怕会反弹的非常厉害,这样得不偿失的事,克尔温还没兴趣去尝试。 “就这么顺其自然好了。”克尔温心中早就有了计划,可他却不打算对伊薇特说出来,抚摸着伊薇特柔顺的长发,克尔温柔声道:“好了宝贝儿,说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干点……正事儿了。” 说完,他就一把将伊薇特横抱了起来,大步跨进了卧室里。 38.致命的误会 距离出发的时间越近,戚唯冷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再过多的纠结也无济于事。 可和他的淡定比起来,凯撒的心情却是越来越焦躁,甚至反常的和戚唯冷吵了起来。这是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争吵。凯撒的表情冷的吓人,他看着戚唯冷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和未知的情绪。 戚唯冷想安慰凯撒,但他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凯撒或许不会理解他的选择,但戚唯冷已经没了别的路可以走……如果他不娶安德丽娜,就注定会被亨利抓住把柄。戚唯冷等待了那么久,绝不愿意就此功亏一篑。 于是两人不欢而散,凯撒直接摔门走人,留下一脸疲惫的戚唯冷,沉默的坐在屋内。 戚唯冷觉的很累,真的很累,他只是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继续走自己选择的那条艰难无比的路。 克尔温在戚唯冷即将离开的前三天把他邀请到了自家的府邸上,做了一大堆丰盛无比的菜肴作为戚唯冷的临别礼物,不过可惜戚唯冷毫无食欲,吃着上等食材做的东西,也觉的味同嚼蜡。 克尔温饶有兴趣的看着戚唯冷一脸倦色,他知道戚唯冷的心情不好,但却觉的心情不好的戚唯冷特别的招人疼。 “你看什么。”戚唯冷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冷冷的瞅了克尔温一眼。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他和亲这件事,绝对有克尔温从中作梗。 “看你啊。”克尔温的脸皮在戚唯冷面前向来很厚,他几步上前,笑眯眯的看着戚唯冷:“……你那么好看,现在不看,说不定以后都没机会看了。” 戚唯冷懒得理克尔温,他喝了一口葡萄酒,继续往嘴里塞着东西。 “诺尔森。”克尔温突然轻轻的叫了戚唯冷的名字。 “怎么?——唔!!!!”就在戚唯冷抬起头的那一刻,克尔温突然发难,居然一把抱住了戚唯冷,然后在他的颈项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你干什么!!”那一下直接咬破了皮肤,戚唯冷被克尔温的行为弄的火冒三丈,他毫不犹豫给了克尔温一拳,要不是克尔温躲得快,怕是还要挨上一脚。 “克尔温!”这两天戚唯冷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克尔温这一口算是彻底把他惹毛了,戚唯冷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你想死么?” “我?”克尔温丝毫不在意戚唯冷的恼怒,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戚唯冷颈项上那明显的痕迹,却是笑了:“就算我想……你也帮不上我。” “总有一天,我会帮上你的。”戚唯冷直接将餐巾扔到桌上,冷冷的看了克尔温一眼,转身就走了。 “是么,嗯……我倒是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看着戚唯冷的背影,克尔温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里,他端起戚唯冷的杯子喝了一口戚唯冷剩下的葡萄酒,许久之后才懒懒的开口:“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仆人上前低声道。 “那就走吧。”克尔温打了个哈欠,又笑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的表情了……” 世界上还有比自己心爱的人要结婚了还要悲伤的事么?凯撒一开始一直以为戚唯冷的婚礼,大概会是这段时间让他最绝望的事,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却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在床上交苟着的两人他都很熟悉——克尔温和诺尔森。 “啊哈……唔……”被一张黑色的布条蒙住了眼,全身赤裸的男人低低的呻吟,他的金发已经被汗水弄湿,可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却让凯撒根本无法自欺欺人。 “舒服么?诺尔森。”克尔温挺动着腰肢,毫不留情的抽动着,他一手握住那个人的腰,一手伸入了那人的嘴里,银靡的搅动着。 “唔……唔……”“诺尔森”想要说话,却被克尔温直接用嘴封了口,因为姿势的变化,使得克尔温进的更深,硬是将那人逼出了哭音。 “啊啊……”哀哀的叫唤,可以将男人的施虐欲望彻底唤醒,克尔温松开钳制着“诺尔森”的手,用力拧弄他胸前的嫣红,直到将“诺尔森”弄的流出了眼泪。 “你走了,这几个月我怎么办呢。”克尔温嘴里还在说着:“……除了你的身体,别人根本满足不了我。” “唔……嗯……”身体一阵抽搐,在克尔温身下的人终于射了出来,他大张着嘴,凯撒即使站在门外也能看见那猩红的舌尖,和顺着嘴角流下的水渍。 为什么?凯撒站在门外,觉的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起来,克尔温没有管“诺尔森”到底舒不舒服,而是依旧不停的挺动着身体,直到将“诺尔森”彻底逼的崩溃似的哭了起来。 “宝贝儿。”克尔温低下头,在“诺尔森”的颈项间舔舐,然后忽的开口,重重的咬了下去。 “啊!!”被咬的人想要痛呼,却被克尔温再次吻住,于是只能呜咽着流下泪水…… “……”凯撒就这么看着,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表情。 直到性事结束,克尔温将已经快要昏迷的“诺尔森”放到床上,自己披上衣服走到了凯撒的面前。 “如何?”克尔温看向凯撒的眼里全是讥诮:“你知道诺尔森为什么不介意娶一个妓女么?因为他自己……就是男妓啊。” “……”凯撒不说话,脖子上却暴起了明显的青筋。 “知道你哥哥怎么爬上我的床的么?”克尔温笑的温柔:“是他自己来求我的……凯撒,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高贵的人物,都是你的错觉罢了。” “不!!!”凯撒声音嘶哑,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话。 “我要是你,就一定会回去好好的想象。”克尔温笑着:“……为了这样一个人放弃王位,到底值不值的。” 凯撒闭了眼,然后就在克尔温以为他放弃的时候,如同疯了一样的扑了过来! “杀了你!!!!!!”红了眼的凯撒和克尔温扭打在一起,最终被赶来的仆人强行分开。 “……把他带走。”眼角被打了一拳的克尔温表情有些挂不住,他直接叫人把凯撒拖走后,才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这狼崽子。”克尔温语气带着愤怒,眼里却全是笑意——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凯撒和诺尔森见面的那一刻了。 这天晚上凯撒在克尔温的府邸住了一晚,与其说是住,倒不如说是被人关了起来。等到第二天被翻出来的时候,凯撒的眼睛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血丝,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恶狼。 克尔温知道凯撒说不定还会扑过来打自己一顿,所以直到凯撒离开,也没有再和他见面。 坐上回宫的马车,凯撒浑身一直在发抖,即使过了一晚,他脑海里也全是诺尔森和克尔温交合的画面,那些裸露的肢体成了凯撒的噩梦,一闭眼就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他看到自己母亲和克尔温在床上绞缠,如今又看到自己的哥哥和克尔温再次重演,凯撒将牙齿咬出了血——早晚有一天,他要克尔温付出惨痛的代价!! 戚唯冷知道凯撒一夜未归,所以早上在看到载着诺尔森的马车时,就迎了过来。可是当他看到隐忍着的凯撒下车时,却愣了:“嗯?凯撒,你怎么了?” 凯撒现在的模样无比的狼狈,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伤。 听着戚唯冷的问候,凯撒的表情却没有露出一丝的轻松,他抬头,目光全部凝聚到了戚唯冷颈项上那个明显的伤口上。 “……”凯撒不语,他不明白,为什么戚唯冷居然能面无愧色的问他到底怎么了。明明昨天还在克尔温的床上,今天就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么? “你脸上怎么……”戚唯冷伸出手想触碰凯撒受伤的脸颊,却被凯撒直接躲开了。 “我没事。”凯撒的声音沙哑,他深深的看了戚唯冷一眼,就转身走了,根本没留给戚唯冷关心他的机会。 “凯撒……?”戚唯冷朝凯撒伸了伸手,却又停住了。他现在怀疑凯撒和克尔温打了一架……至于为什么要打架,估计是和他即将举行的婚礼有关吧。 看着凯撒冷漠的背影,戚唯冷脸上担忧的表情也淡了下来,他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站在身边的仆人吩咐:“去给凯撒准备热水……再帮他处理一下脸上的伤。” “是。”仆人领命,跟着凯撒离开了。 别扭的小孩……戚唯冷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为了凯撒的低落而感到愧疚,可除了愧疚,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凯撒。婚礼是已经注定的事情,戚唯冷已经接受,然而要让凯撒也接受,怕是还要再等等。 戚唯冷不问,凯撒不说,于是两人就这么错过了解开误会的最好时机,而这件事,却也成了两人彻底决裂的导火索…… 历史似乎给戚唯冷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点,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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