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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配角一千年!——by有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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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作为一个配角专业户,令狐辰演过绅士,流氓,送快递的,反派boss…… 在他拿到第三次最佳男配的时候,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主角—— 片名:穿越 时间:架空 地点:皇宫 背景:皇帝病重,宫闱一片血雨腥风! 人物:一个正值叛逆期的十六岁少年父亲的男性一 伴侣 穿越后的经典台词:不要叫我母后!要叫就叫爹!!! 内容标签:年下,穿越时空,契约情人,宫斗 主角:令狐辰,秦凌羽 其它:伪父子,年下,宫斗,甜文,穿越,演员,配角,宠文 第1章 令狐辰进入演艺圈十五年,从来没有演过主角,但却有美名流传在外:一秒钟入戏王。 传说再难演的角色,他也只需要一秒钟便能立刻进入状态,将那个角色活生生带到你的面前。 综艺节目请他上节目的时候,总有个保留小剧场,现场观众出各种刁难的题目,让令狐辰现场演绎完成。 这天为了配合新剧的宣传,令狐辰又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 保留环节当然必不可少,令狐辰英俊挺拔,虽然从没演过主角,但女粉丝众多。第一个站起来出题的就是个忠粉,要求也不高,希望他能演个狷狂邪魅的魔教教主,正因为败给了武林盟主,要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幕布拉上,令狐辰接过工作人员悄悄递过来的披风披上。 灯光暗下,四周变得安静起来。他闭上眼睛琢磨片刻,回忆看过的无数小说里魔教教主形象,即使撞死在豆腐上,怎么撞得又邪气又帅气,那才是粉丝们真正想看见的。 “本座……”沉稳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响起,配合着台词,令狐辰缓缓睁开眼来,眼神如刀如剑,已变得冷厉异常。 立刻有工作人员弄了块水嫩嫩的豆腐来,让主持人帮忙举着,等令狐辰来撞。 “本座今日技不如人,再也无颜苟活于世!”令狐辰念完台词,做了个施展轻功的模样,惹得观众一片大笑。 轻松的笑声中,他朝那块豆腐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令狐辰只觉天旋地转,额角火辣辣的疼痛,眼前就像蒙上一层黑雾,让他什么都看不清,摇晃了几下便跌坐在了地上。 场上一片混乱,主持人嗷嗷叫着来扶他,还一顿责问:“你怎么真撞呢怎么真就撞了呢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擦擦擦!我怎么知道你们居然不拿真豆腐拿块白砖,你说你拿塑料泡沫也行啊,TMD怎么这么硬!? 令狐辰脑袋越来越晕,昏迷前唯一想法就是:真的好硬! 令狐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坐在冷冰冰的地上。一边默默腹诽着节目组也太不人道了,一边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这时身前却有人嗤笑一声,年轻男子的声音十分好听,但却冷冰冰地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令狐辰睁大了眼睛。 他的目光和那年轻男子对上,对方拥有着像他的声音一样冷漠的眼神。虽然正俯身好像在查看他的情况,但却一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 令狐辰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男子剑眉星目,长相异常俊美,见他睁眼,便直起了身体,更加显得器宇轩昂。他穿着一件藏青色外袍,略显宽大的袍子被腰带紧紧收拢在了在腰间,显得他愈发挺拔修长。 “既然让人找了我来,又装什么三贞九烈?”男子继续嘲道:“我可没兴趣抱死人。” 令狐辰这才发现,他竟然身处一间古香古色的大房子中,而自己正坐在地上,倚靠在一张床上。 额头正火烧火燎一样地疼。 他伸手按住额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使再是一秒钟入戏王,没有剧本,他有也有些茫然了。 “你……”令狐辰脑袋上还写着晕,额上的疼痛应该是刚才被剧烈碰撞过,可是他不是在《我们全都爱演戏》的综艺节目现场吗? 男子没等他说完,便伸手捏住令狐辰的下颌,将他的脸抬起来面对自己。大拇指暧昧地从他唇上扫过,常年握剑的手一点也不温柔,瞬间便让令狐辰的唇变得有些发红。 “娘娘。”英武男子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没死成,是不是该继续刚才的事情了。” 娘娘?! 令狐辰惊得一跳。 他一挥手“啪”地拍开了男子的手,另一只手一点不客气便摸到了自己的胸口。 虽然还是有感觉,但还是顺手就在自己胯下摸了一把确认了一下。 还好……令狐辰呼出了一口气,该有的还在,不该有的也没多出来! 他就说嘛,再恶搞的节目也从来没让他演过女人。 男子本来因为被挥开了手变得冷锐的目光,却在看见令狐辰的动作时,重新变得暗沉起来。 他索性朝后面退了一步,在房间里放着的一张躺椅上坐了下来。反正总会是眼前这人来求他,不是他求着别人。 “过来。”声音变得冷了起来。 令狐辰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多年演戏生涯,为了磨练演技看过的无数小说电影,三个非常有分量的最佳男配角可不是白拿的。 虽然只有简单几句对话,但他却很快理出了一些必要的信息。 第一,他穿越了。 第二,他是个娘娘,虽然是个男的。所以这看起来古香古色的大屋子,不是皇宫,就是王府了? 第三,眼前这个人拽完了,对待自己完全就是小说电影里上位者召唤宠物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至少不会是皇帝或者王爷。因为他们不会这样称呼自己的老婆或是小老婆。 总结出这些,令狐辰立刻入戏。他站直了身体沉下脸,冷若冰霜地对男子说道:“阁下请自重!” 男子一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令狐辰显得更加冷傲:“阁下擅闯……本……本宫的寝殿,还请自重!” 虽然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这个“本宫”说起来还是有些别扭不够自然。不过好在那人眼神慑人,就算是在他的高压下表现出来的紧张结巴好了。令狐辰在心中默默分析着自己的演技,寻求可以更加圆润自然的表演。 “自重?!”男子终于站起身来,一步步朝令狐辰走了过来,似乎觉得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娘娘,容下官提醒,让下官来你的寝殿的,可是你自己!”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被男子贴着他的耳朵说出,热气吹拂在他柔软敏感的耳垂上,显得又是暧昧又是压迫。 令狐辰稳稳站立不动也不退。 演过不知道多少这样欺男霸女的恶霸,或者被恶霸欺凌的对象,他不知道多熟悉这种对峙的关键—— 谁先动了,谁气势就弱了。 “证据呢?”令狐辰继续冷艳高贵着。 男子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深深怀疑令狐辰被刚才一撞给撞傻了。这种私相授受,还留下证据,他们又不是嫌活得太长了。 “果然没有证据啊。”令狐辰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毫不畏惧地和男子对视,“阁下现在只有两条路。一,用强,我不保证不会叫,也不保证叫了没人听到。二,大家各退一步,各回各家。” 男子正要说话,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娘娘,该您侍奉皇上用药了。” 令狐辰呼出一口气,男子气场太过强大,一看就是演主演的不二人选,和他对戏真的太过辛苦。 他立刻大步朝门口走去,飞快拉开门闪身而出,生怕有人看见自己屋里多出一个年轻男人来。 开玩笑,又不是没演过宫斗剧,那种往妃子宫里弄个带把的陌生男人,诬陷他通奸的戏码可不要太多哦! 他刚出道的时候,就经常扮演用来诬陷妃子的人形道具! 门口等着的小内侍被他吓了一大跳,还从来没见过皇后娘娘如此动如脱兔的模样。 令狐辰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对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内侍略点了点头,恢复冷静尊贵的模样,道:“前面带路吧。” 带路吧带路吧带路吧…… 小内侍吓得脸色惨白,却怎么都不敢走到皇后前面,急得“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唰唰唰”就连续磕了好几个头。 令狐辰轻咳一声,阻止了小内侍继续自虐。他记起来好像古代是有规定下人不能走在身份高贵的主人前面,但他总不能跟这人说自己找不到路吧。 “咳……本宫身体不适,去,叫人来抬本宫去见皇上。”令狐辰急中生智,总算想出个靠谱的办法。 小内侍急急忙忙又磕了个头,爬起来跌跌撞撞朝外面跑去。 令狐辰这才觉得有点不对,他记忆的电视剧里,凡是能在皇上病了的时候侍疾的,全都是有点地位的人。 但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住的宫殿里怎么会一个内侍宫女都见不到?! 令狐辰心中默默分析了下,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很得圣心,所以能被传召侍疾。但在这皇宫中,却没啥地位。 就是传说中的低品级受宠妃嫔,难怪那陌生男子敢对他呼来喝去,如此嚣张! 做好定位,他立刻调整好状态,准备迎接下一幕大戏了。 很快有人将令狐辰抬到了皇帝寝宫。 高大巍峨华丽的宫殿里,龙床基本全以明黄色装饰。 床的两边,站着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衣着十分华丽,看起来应该是这个皇帝的妃子。 她们看见令狐辰进去,都瞬间沉下了脸,却没什么动作。 令狐辰犹豫了一下,正统宫斗戏里,这时候他如果品级较低,就该上去给这俩小美女请安问好了。 可究竟是低呢?还是不低呢? 他其实现在还有些恍惚,只是因为清醒过来给他的时间太少,所以他只能纯粹依靠多年演艺生涯积攒下来的经验和直觉演戏,走一步算一步了。 令狐辰握了握拳,不等内侍通传,几步便冲到了龙床前,满脸都是真挚无比的关切,眼睛更是立刻发红,看着靠坐在龙床上,只穿着明黄色内衣的英俊中年男子,充满担心的话冲口而出:“陛下,您好些了吗?” 伴随着话音,一滴眼泪缓缓流下,滴落在了崭新柔软的丝绸被子罩面上,晕出一个小小的痕迹。 一个担心皇帝身体的男妃形象,立刻华丽出镜,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皇帝陛下其实醒着,只是呼吸十分急促,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但见了令狐辰这般模样,他却一下坐直了身体,原本就急促的喘息变得更加急了,连脸都涨得有些发红起来。 令狐辰怔了下,难道自己估计错误?这不是受宠妃子见皇帝,而是不受宠妃子被弄来刺激皇帝的? 可皇帝陛下接下来的作为,却立刻打消了他的疑虑。 只见他一把握住了令狐辰的手,双眼放出兴奋的光,感动得几乎能从床上跳起来:“梓童,你居然为了朕哭了,朕……朕……” 说到后面,他口唇哆嗦,怎么也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反复“朕”了几次后,突然深呼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传旨!” 寝宫内本就有代拟圣旨的官员在,闻言立刻展开一卷新的空白圣旨,提笔待命。 “朕百年之后,皇位当由太子秦凌羽继承,再论废立者,杀无赦!” 这是……拱手江山讨你欢? 代拟圣旨的官员连手都有些发抖,终于开始相信“今上痴念第一才子,以巩固政权为掩护,不顾意愿,强娶进宫以伴左右”不是传说了。 “梓童,你担心朕,还为朕哭了,朕从来没这么高兴过。”皇帝陛下当着妃子大臣的面,深情脉脉地表白着。 也不管那两个站在龙床旁边的美貌妃子,立刻苍白了脸色。 令狐辰被他握住双手,只觉皇帝皮肤湿冷无比,但掌心却十分灼热。他眨了眨眼睛,刚才为了逼真逼出来的眼泪又掉了一颗下来,正好便落在皇帝陛下的手背上。 “梓童……朕……” 兴奋过度的皇帝陛下,一口气上不来,突然两眼翻白,终于幸福到晕了过去! 第2章 信息量好大! 令狐辰在一片忙乱的“宣太医”,喂药,以及女子的抽泣声中中,第一次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没有剧本的痛苦。 皇帝昏过去前留下的那几句话,他反复梳理了好多次,才总算有个大概的思路。 关键词绝对该是—— 太子! 令狐辰一边一脸担忧之色地陪着那几个妃子守着被灌药的皇帝,一边继续在脑海中完善着剧本。 这么说这个太子和他有关? 和他有关! 和他有关?! 和他有关!!! 令狐辰瞬间震惊了! 和他有关的太子?!难道是他生的?! 这个信息量已经不是好大,是好巨大! 一脸惊惶之色的令狐辰再被内侍抬回他宫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饿! 但是脸上仍然写满了惊慌。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之前只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有男妃男后的世界,没想到居然穿到了一个可以男男生子的世界! 皇宫中消息传递永远很快,今天皇帝陛下深情款款表白的模样,早已不胫而走,几乎人人皆知。 所以令狐辰出去的时候,还一片萧条,宫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回来的时候,宫殿还是那座宫殿,但却已经燃起了温暖光明的烛火,不像刚才一样空虚寂寞冷,光门口都恭恭敬敬站着好几个内侍宫女,小心翼翼地候着他。 令狐辰勉强镇定一秒,举重若轻地下了软轿,稳稳地朝自己的宫中走去。 里面早有人燃起烛火,虽然不能和现代社会的电灯相比,但也还算亮堂。 “娘娘。”他才坐下,一个十七八岁,长得十分标志的宫女就低着头走了进来,细声细气地问道:“要传晚膳吗?” 令狐辰淡定地点了点头。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满满摆了一桌。 令狐辰现在是真饿了,但作为一个非常有业界良心的演员,坚持职业操守是必须的。 所以他仍然坐得笔直,端着架子一副高贵的模样,淡淡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布菜的,端盆子的,拿帕子的……全都乖乖应了声后,安静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替他关上了殿门。 令狐辰这才松了口气,半趴在了桌子上。 太子太子太子…… 他满脑袋都是这个就像妖怪一样横空出世的,可能是他生下来的他的儿子,心中一片嘈杂,简直食不知味! “呵……”带着讽刺味道的轻笑声在他背后响起,之前的英武男子从重重帷幕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开口就是嘲讽:“人人都说我秦国第一才子宁折不弯,原来也是个为了富贵性命可以卑躬屈膝讨好于人的胆小鬼。” 男男生子生子生子…… 令狐辰有点回不过神来。 “怎么?”英武男子见他脸上一片恍惚,大刺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不客气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冷笑道:“既然最终还是要服软,又何必等到现在?” 这身体竟然生了个儿子儿子儿子…… 一秒钟入戏王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多年,演过gay,演过bi,演过劈腿的渣男,演过糜烂风流的好色之徒,还是第一次被要求代入一个类似母亲的角色! 他,卡戏了! 英武男子说得兴起,以为令狐辰被自己三言两语刺伤高傲的心灵,唇角竟然浮起一抹笑容来。 他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宫女细声细气的恭敬禀告:“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令狐辰眨了眨眼睛,一脸完全找不到北的茫然模样。 英武男子却瞬间冷了脸色,站起来几步走到了窗户旁边,回头冷冷看了仍然没在状态的令狐辰一眼,打开窗子,身手敏捷地翻了出去。 窗户被他从外面小心合上的瞬间,门外已经传来一个非常年轻但却威严的声音:“让开!” 外面的人估计不敢阻拦太子殿下,宫殿大门被人打了开来。 令狐辰在那一声“让开”的时候,已经开始忐忑。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挑战—— 他竟然要以男儿之身,直面自己的儿子!? 听声音虽然还算年轻,但应该不是正太之流。但是只要一想到有个从自己身上不知道哪里钻出去的小孩,马上就要华丽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令狐辰就忍不住蛋疼! 这一次,再丰富的演员经验也帮不了他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大步走进来的,竟是个身材颇为高大的青年。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年纪,但之前在皇帝寝宫就着模糊的铜镜匆匆一瞥,令狐辰还是看得出这身体年纪并不大。 青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但身高绝对已经超过了一米八,身材健美高大,眉飞鼻挺,眼睛十分漂亮。身上穿着一身绛红色外袍,头发被金冠束起,俊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令狐辰也根本不想直视! 杀了他也不相信,自己能生下个这么巨大的家伙! 门外宫女内侍似乎十分惧怕这高大的青年,被他斜眼一瞥,立刻话都不敢说,灰溜溜关上了殿门,将空间留给了令狐辰和他。 殿门一关上,青年比鹰还锐利的眼神,就毫不客气地落在了令狐辰的身上,眉头微微皱起,继续大步走到了令狐辰身前。 令狐辰正襟危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自己亲自生下来的……儿子? 他只能扫了一眼桌上饭菜,没话找话地呐呐问道:“吃过了吗?” “母后!”高大健壮得像熊一样的青年突然扑上来一把将令狐辰抱在了怀中,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狠狠蹭了两下。 令狐辰瞬间目瞪口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句“母后”的杀伤力实在太强了,强得瞬间轰走了他所有的意识,只能任由青年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 “母后……”青年又蹭了几下,才语带哽咽地说道:“儿臣没用,让母后受委屈了……” 令狐辰干笑两声,伸手推了推青年。 推不动? 再推推。 青年却一个用力,将他抱得更紧了。 “母后……”伤心欲绝的声音小声在他耳边响起,“母后为了儿臣,肯向他低头,儿臣绝不负了母后!” 说完,秦国的太子殿下,毅然决然地放开了令狐辰,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低低地,但却坚定地承诺道:“儿臣此生,定不负母后。” 艹! 优雅绅士如令狐辰,也忍不住要爆粗了! 尼玛他过去拍的宫廷戏算个鸟,这一部才是真绝色!信息量大得连身世背景十分复杂,还在乱得一塌糊涂的娱乐圈中浸银十多年的令狐辰也扛不住了。 他一把推开了秦凌羽,勉强保持冷静地问他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不行,巨大的信息量让他听了一次完全反应不过来,必须申请重播。 秦凌羽愣了一下,眨眨眼睛说道:“儿臣此生,定不负母后!” “前面呢?”令狐辰又问。 秦凌羽不明所以地想了片刻,突然以为自己懂了。 然后他笑了。 皇家的孩子一向早熟,秦凌羽倾身上前,将令狐辰重新紧紧抱住,一点都不客气地在他唇上又吻了吻,满足地叹息道:“母后果然也是爱儿臣的……” 苍天啊,快来个谁来告诉他,这个世界一直是以接吻作为打招呼的礼仪吧!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那细声细气的宫女的声音:“娘娘,贵妃娘娘遣人送来一碗桂花莲子汤。” 刚才还笑逐颜开的秦凌羽,却瞬间沉下了脸,双手也放开了令狐辰。 令狐辰还在刚才的打击中没回过神,就听见秦凌羽寒声吩咐道:“端进来。” 贵妃遣来的宫女大概没有想到太子居然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收起脸上原本的傲慢无礼,跪在递上将手中端着的羊脂玉碗恭敬地双手递上,道:“贵妃娘娘知道今日皇后娘娘侍奉皇上辛苦了,特命奴婢送来一碗莲子汤。” 令狐辰坐着没动,秦凌羽却对她说道:“放那吧。” 宫女连忙站起身将托盘连碗一起放在了桌上,然后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秦凌羽瞥了那莲子汤一眼,拿起里面的小勺搅了搅,冷笑道:“也不知道加了多少料在里面。” 令狐辰顺着他的话看了过去,就见那莲子汤黏稠得要命,看不到几颗莲子,只能看见半透明青青绿绿的一大块黏糊糊的东西在那碗里,散发着一阵阵诡异的味道,亏得秦凌羽还有心情一直拿勺子搅来搅去。 他勉强定了定神,从秦凌羽的神情中猜出个大概来。这好歹是他熟悉的情节,宫斗嘛,趁皇帝病重的时候,毒死一两个得宠的妃子,铲除敌人,把持后宫乃至将自己儿子弄上皇位,也挺常见的。 但是看着那一晚绿乎乎的,有点恶心的东西,令狐辰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贵妃的脑袋是不是不太好使?” “怎么说?”秦凌羽一愣反问。 “这样的玩意儿,就算没毒,又有谁会吃啊?”令狐辰嫌恶地看了那碗东西一眼,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绝对不会吃这样的东西。 “呵呵……”秦凌羽却轻笑几声,淡淡说道:“别人或许不会,但是母后就说不定了。” 令狐辰再次目瞪口呆,难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个异食癖?! 第3章 令狐辰有些嫌恶地再瞥了那碗绿乎乎的莲子汤一眼,想到这个身体过去居然被塞入了不少这样的玩意儿…… 他瞬间胃疼了。 可一抬头看见一脸关心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个高高大大的,不知道是从这个身体哪个地方钻出去的熊一样的青年…… 令狐辰连肚子都跟着疼了起来! 他一手捂胃,一手捂着肚子,面色已然变得十分难看。 秦凌羽一直关切地看着他,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充满担心地问道:“母后,身体不适吗?” 令狐辰一把挥开他扶着自己的手,在他胃疼肚子疼的时候,青年的一句“母后”完全就是火上浇油。 “端远一点……”他扬了扬手,指挥秦凌羽把那碗莲子汤端远了一点,眼不见为净,然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觉得胃里翻腾的感觉好多了。 “母后……”秦凌羽十分担心他的身体,关切地问道:“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传太医来看看吗?” 令狐辰摇了摇头,他现在觉得胃没有刚才难受了,但是肚子好涨。好像有什么东西憋在里面,一股气窜来窜去。偏偏秦凌羽这时还在一旁说:“母后的晚膳还没用完吧?你现在可要多吃一点才行。” 多吃一点? 多吃一点! 多吃一点?! 令狐辰艰难地看了秦凌羽一眼,为什么要自己多吃一点?!难道……难道?!他这一下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捂着肚子的手也放了下去。 秦凌羽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母后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儿臣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毕竟在这种时候,一切小心为上,如果母后的身体受到了什么伤害……”秦凌羽说着,目光顺着令狐辰的手落在了他的肚子上,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按在了他的小腹上,问道:“很难受吗?” 令狐辰就像触电一样猛然缩了一下。 他现在觉得十分惊恐!非常惊恐!秦凌羽在担心什么?他一直听说孕妇怀孕之后口味也会变得有些古怪,也听说过孕妇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所以一般食量都会变大! 难道……难道…… 令狐辰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已经生出来的秦凌羽,就算再让他不敢直视,那毕竟也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可如果……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难道有一天自己也会挺着个大肚子,两手撑腰地站在那里? 他被自己吓坏了! 秦凌羽压根猜不到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好言好语地又劝慰道:“母后,我传太医来了?” 令狐辰摇了摇头。 他现在急需时间和空间,来理清这混乱的一切。 生一个高大的青年出来在自己面前晃就算了,要是再生一个……令狐辰觉得他宁可把自己杀了也做不到! 秦凌羽却觉得今天的母后有些怪怪的,不像平日那样冷漠疏离,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却变得更像人了一些。 呸!瞧他说得什么话,母后本来就是个人,还是最好看的那个人,而且还肯为了他的皇位向恶势力低头…… 那可是为了他啊!秦凌羽美滋滋地想着,趁令狐辰有些发呆,又在他嘴上亲了下。 令狐辰现在已经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反正接个吻又不会怀孕…… 怀孕怀孕怀孕…… 令狐辰又痿了! 他挥了挥手,就像赶苍蝇一样将秦凌羽脑袋赶开,本来对贵妃的事情好容易有了点兴致,现在也完全提不起精神来。没精打采地勉强提起点业界良心,对秦凌羽说道:“我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秦凌羽依依不舍地走了。 令狐辰枯坐寝宫半晌,贵妃端来的莲子汤还远远放着,他盯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一秒入戏王不仅卡戏,还一连卡了好几场,说出去真是太丢人了! 他只能反复回忆过去拍过的宫斗戏,看过的宫廷小说来提醒自己,这个皇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贵妃智商高点,说不定他已经败在那一碗莲子羹之下了…… 如此这般想了片刻,终于强打精神,勉强将自己可能再次怀孕的事情抛在脑后,开始分析手上获得的线索。 第一,他是皇后,太子是他生的!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男子不知道是谁,但能在皇宫来去自如,一脸冷酷炫的模样,应该身份地位不低。 第二,贵妃想要弄死他,今天在皇帝寝宫遇到的两个妃子(?)也对他没好感。 第三,皇帝目前看来是站在他和太子这边的,只要太子能当上皇帝,自己这个跟着升级为太后的人,虽然称呼也许会变得更囧,比如老佛爷什么的!但是至少命保住了。 第四,为什么穿越之后他身边会没有一个全能小助手,详详细细向他阐述他的过去背景和身份?穿越文里的必备道具啊亲!你在哪里啊亲?! 总结完毕,令狐辰精神好了一点,至少情况看起来并不像他想象那么糟得无法挽回。 就在他准备好好睡一觉以养精蓄锐,第二天再战皇宫的时候,门外又传来宫女细声细气的声音:“娘娘,皇上醒了,他要见您。” 令狐辰放下掀开一半的被子,先在殿内挺直了背脊,摆出一副尊贵的模样,然后对那宫女说道:“进来吧。” 皇帝看起来真的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但年轻健康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美男子。 半夜再到他的寝宫,白天的两个妃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个内侍大气不敢喘一口地守在一边。而皇帝陛下则是靠坐在龙床上,从令狐辰一只脚踏入寝宫开始,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专注得不得了。 令狐辰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和这个人XXOO然后生下秦凌羽的画面强行压制下去,但脸上表情却失去了白天纯粹的担忧,显得有些僵硬。 看见皇帝原本期待的目光突然间暗了下去,令狐辰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他一面在心里暗暗批评自己,竟然因为私事影响到了演技的发挥,这样的工作态度可不行!一面回忆起秦凌羽和那青年的话,看来自己和这个皇帝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于是他索性就僵着表情走到了龙床旁边,冷着脸替皇帝掖了掖被子,然后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皇帝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语声哀怨地问道:“梓童,你在生朕的气吗?” 令狐辰不明所以,但戏已经演到这份上了,只好继续硬撑下去淡淡说了句:“臣妾不敢!”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臣妾”二字一出口,令狐辰还是瞬间有被雷击中的感觉! 谁知皇帝却苦笑一声,道:“朕知道,今晚贵妃又做了错事。可现在朕身体不适,她又是丞相的妹妹,贸然动她,朕担心丞相会借机发难,让你和太子身处危险之中。” 令狐辰悄悄吐出一口气。 皇帝挥了挥手,遣退了宫中伺候的内侍,又继续说了下去:“贵妃之子年幼,若他继位,朝政必定会由丞相把持。朕身体眼看着不行了,太子今年不过十六岁,这天下,须得劳烦梓童替朕,也替太子守着了。” 令狐辰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皇帝哪壶不开提哪壶,托孤的戏他熟啊。不管是躺在那里托孤的临终皇帝,还是站在那里被托孤的忠心臣子,甚至是站在一旁看着皇帝托孤的心腹,以及那个被托给别人的孤他都演过! 可是! 他从来! 没有! 演过! 这个孤的…… 妈妈! OVER。 皇帝继续提着壶不放:“太子虽聪明,但毕竟年幼,你是他的母后……” 令狐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皇帝仍然执着地继续提着:“朕百年之后,这个皇宫中,谁都会害他,也可能会害你,唯独你二人不会彼此残害,这样的安排,朕很放心。” 令狐辰赌上十五年娱乐圈演配角跑龙套生涯的所有经验,拼命压抑就快破空而出的男男XO生子图,非常勉强地保持着沉默。 皇帝轻叹了口气,还继续说道:“你和太子也是有缘,朕这么多皇儿,偏偏就是他……咳……咳咳咳咳咳……” 他说着说着,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然大咳了起来。 令狐辰深吸一口气,上前扶起皇帝,在他背后轻轻拍了几下,沉声道:“陛下保重龙体。” 然后转身倒了杯水回来。 皇帝摇了摇头接过令狐辰手中的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一向对朕不满,从来不肯给朕好脸色。现在为了太子,也肯向朕低头……其实,就算你不如此待朕,朕又怎么会把江山交给别人,让你陷入尴尬危险的境地。”他伸手紧紧握住令狐辰的手,又道;“你虽一直面上对太子冷冷的,但朕却知道,你是真心疼他……” 令狐辰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可是皇帝这个模样,明显是趁还有点精神的时候把能交待的都交代了。 “太子母妃早逝,朕把他带到你那里,本来是想在朕百年后给你一个依靠……” 早逝早逝早逝…… 母妃早逝? 母妃早逝?! 咔嚓一声雷响!令狐辰瞬间就被劈得目瞪口呆,后面的话也就没怎么认真听进去—— 这这这……这个太子原来并不是他生的?! 第4章 令狐辰很忧桑! 因为后来皇帝说的话他听漏了好大一截,他身边又没有个穿越小帮手,全靠自己一点一点收集信息。 听漏一点,损失很惨重的。 可等他从晴天霹雳中回过神的时候,皇帝已经中气不足地断断续续在做总结陈词说:“卿……一定要……防着……防着江子默!但对……对古昊然,能拉拢……则拉拢。” 皇帝说完这句话,似乎已经用尽全身力气,连坐都做不太稳。靠在床上喘得就像风箱一样,脸也变得潮红起来。 可令狐辰真的好想申请重播一次啊! 谁是江子默? 谁又是古昊然? 这样没头没脑的,他怎么防?怎么防啊?! 但他不能暴露了自己已经不是原装货的事情,否则皇帝下一句话没准就是:把这个妖孽给朕拖出去五马分尸了。 所以他只能又倒了杯水端给皇帝,一副“我真的懂了”的模样,严肃地劝慰道:“陛下一定要保重身体,这些事,就让太子和臣妾替您分忧吧。” 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目光中露出点温柔来:“能得卿一句关怀,朕已死而无憾。” 当天晚上,不,应该说第二天早上离开皇帝寝宫的时候,天已经擦白了。 昨晚抬令狐辰来的内侍还候在宫外,不过都找了个地方正睡得迷迷糊糊。 令狐辰也不会和他们计较这些,他心中还在思考该怎么把江子默和古昊然这两个名字的主人找出来对上号。 内侍小心翼翼地请过安,又让他坐上软轿朝他寝宫抬去。 哪知道才出了皇帝寝宫院子的正门没多远,几个穿着差不多衣服的内侍,就抬着一乘软轿迎面走来。 再近一些,令狐辰就看得清楚那上面坐着一个珠环翠绕的美丽女子。身上的衣服绣着大朵大朵的花儿,只是花朵虽多,颜色却十分素雅。头上的首饰也并不显得张扬,乌油油的长发挽着一个妩媚的发髻,上面缀着几颗圆润晶莹的珍珠。一双眼睛虽然不是很大,却明亮有神。鼻子高挺,肌肤白腻,一张樱桃小嘴端端正正,涂着淡淡的唇彩,显得饱满而娇嫩。 ——真正的绝色佳人。 宠妃! 绝对的宠妃! 这样的女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极品尤物,令狐辰在娱乐圈打拼多年,见过俊男美女无数。可如果把那些所谓的大小天后往这个女人面前一戳,人人都输她三分美貌。 那女子自然也看见了令狐辰,可却坐在软轿上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问了一声:“听说昨晚皇后在陛下身边侍奉一夜,真是辛苦了。” 令狐辰突然又有点不确定了,在后宫中不是皇后最大吗?怎么这人看见自己气势还如此之高? 难道…… 他上下打量那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美貌女子几眼…… 这是太妃? 擦!没有剧本真让人头痛,连是和谁对戏都搞不清楚! 确定不了对方身份,令狐辰只好含糊应道:“那是本宫该做的。” 那美丽女子闻言却是柳眉一挑,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陛下缠绵病榻已久,却从未见皇后如此关怀……”明明话中有话,她却只是冷冷一笑,才又道:“现在却彻夜不眠,榻前侍奉。皇后果真好本事啊……” 令狐辰瞬间就感动了,这姑娘实在太上道了!这样拈酸带醋夹杂着攻击性的话,真是……太熟悉了! 他虽然没有演过争宠的妃子,但那个被争来争去,总是在一旁看妃子们斗的皇帝却是演过无数次,各色争宠花招见得绝对比这丽人吃过的饭还多。 想要争赢其实很简单,自古诀窍就只有七个字——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令狐辰瞬间收起一晚没睡的疲倦模样,冷傲地挺起了腰,目光凛然,看起来非常神圣不可侵犯。 然后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只要陛下能好起来,别说彻夜不眠,就是夜夜不眠,本宫也在所不惜!” 丽人柳眉微皱,现在换做是她上下打量令狐辰片刻,目光中有些疑惑,也有些惊讶。 她正欲说什么,就见皇帝寝宫中奔出一个小内侍,见令狐辰和她在外对峙,连忙匆匆跑了过来,给二人各磕了一个头,口中说道:“给皇后请安,贵妃请安。贵妃娘娘,陛下在等着您呢。” 那丽人原来是贵妃…… 贵妃! 贵妃?! 令狐辰突然反应过来,昨晚端来那碗恶心的莲子汤的,不就是这个贵妃的宫女?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面前这个绝色女子不管是说话还是模样看起来都正常得很啊,难道不正常的真的是自己这个身体? 不要啊! 令狐辰又有些想吐了。 大概他突然苍白的表情取悦了贵妃,对方得意地扫了他一眼,吩咐内侍将自己朝前抬去。 令狐辰挥挥手指挥内侍让开个地方,让那个贵妃的软轿从自己身边被抬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只听到对方小声却阴冷地说道:“皇后可要多保重,这后宫的路,不好走呢。” 令狐辰很快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寝宫外面,被人铺上了一大片!碧绿碧绿的!长眼睛的人都不会看不见的!青苔!!! 铺满了从外面到寝殿门口所有的路! 可是! 抬着他的内侍! 全都没长眼睛! 令狐辰都要被那一片草原一样繁盛的青苔闪瞎眼了,抬着他的四个内侍却像是走在草地上一样,毫不犹豫地便要迈步朝青苔上走去。 “停!”令狐辰突然喝止道。 刚才还十分听话的内侍,现在却像是不仅瞎了,而且全都聋了!只见他们丝毫不惧地便朝那青苔上走去。 令狐辰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宫斗爷可以随便奉陪,可是这样幼稚的宫斗……尼玛爷可不可以罢演啊?! 偏偏老天还分配给了他一群猪一样的队友! 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青苔上走过,基本无人可以幸免,令狐辰的内侍不是武林高手,还不会草上飞的轻功。 而且就算他们会轻功,令狐辰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假摔的! 所以他们非常理所当然地摔倒了! 但是令狐辰却没事。 因为在他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神一般的秦凌羽就那样光辉灿烂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仅会轻功,力气还很大! 所以他一把便把令狐辰抱了起来,脚尖点地,几乎足不沾青苔地便掠过那一大片绿油油的地方,站到了寝宫门口。 “母后。”秦凌羽充满了关心地上下打量着他,问道:“您没事吧?” 令狐辰点点头,勉强压抑着怒火从秦凌羽怀中跳了下来,简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大片明目张胆到逆天的青苔地,沉声喝道:“把那几个人抓起来!” 大概谁都没想到秦凌羽会突然出现,宫里面另外几个内侍面面相觑一会儿后,只能不情不愿地朝那四个摔得乱七八糟的内侍走去。 就他们那速度,那几个摔倒的内侍简直可以爬起来绕皇宫一圈再跑回来,或许都比他们挪得要快点。 令狐辰深呼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秦凌羽,却见对方已经深深皱起了眉头。 明明才是十六岁的少年,目光却深沉得有些可怕。 令狐辰算是明白了,这些突然出现在他寝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们,根本就不是来献殷勤的,其实全是贵妃弄来监视自己的。 昨晚上他们或许也根本不是怕秦凌羽,只是懒得理会他的出现。 因为这个后宫,看起来早已被贵妃势力完全把持了的模样!所以她明目张胆做这些事情,压根不害怕被人知道。 别人就是要摔你一下,摔死了最好,摔残了也行。 你能奈何? 令狐辰的后背有些发冷。 他之前分析的时候,看出来情况对自己有些不利,但想到皇帝还是支持着他们的,想到作为对手的贵妃居然那么蠢,他觉得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现在却发现,之所以还不算太糟糕,或许只是因为,皇帝还没死,这些受皇权至上思想熏陶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大概也不想真做出弑君篡位的事。 他沉下脸,也不去管那几个内侍继续原地蜗牛爬,转身走回寝宫中,对秦凌羽说道:“跟我进来。” 危机感当头笼罩,他都忘记自称本宫了。 秦凌羽立刻听话地跟了进去。 殿门被令狐辰亲手关上之后,他便趴在门缝上看了一会儿,想看看那群内侍是不是在门外偷看,身后却突然压上来一个健壮的,火热的身体。 秦凌羽已经毫不客气地伏在他背后,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母后,你在看什么?” 令狐辰反手推了推他,严肃地说道:“看有没有人偷听。” “哦……”秦凌羽哪能让他推动,继续赖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他们不敢的,我在这里,有人稍微离得近一点,我都能听到。母后放心吧。” 令狐辰“嗯”了一声,怪不得昨晚上大家跑得这么快,原来秦凌羽还是个高手啊。 他又推了推秦凌羽,严肃道:“我……咳……本宫有话要说,你先让开。” 等两人终于面对面了,令狐辰酝酿了下情绪,皱着眉开口道:“贵妃太嚣张了!” 秦凌羽点了点头,贵妃嚣张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能这么放任她嚣张下去!”令狐辰又道。他刚才只觉得贵妃嚣张的行为十分幼稚搞笑,仔细想想却觉得十分难破! 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你能躲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明枪吗亲?! “所以……”令狐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踌躇了一会儿,可是现在他勉强还能信任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好像莫名其妙对自己有着某种“孺慕之情”的太子了。 “古昊然是谁?”令狐辰突然问道。 第5章 令狐辰并不是莽撞地问出这句话,他在脑海里其实已经针对秦凌羽可能出现的反应做好了A计划、B计划以及C计划。 果然就见秦凌羽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令狐辰如临大敌,正襟危坐只等他发问。 谁知秦凌羽根本来不及问话,之前那个总是细声细气说话的宫女已经在宫门外问道:“娘娘,要传早膳吗?” 她问完也不等令狐辰回应,便立刻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令狐辰和秦凌羽同时转头看向了那个宫女,就见她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毕恭毕敬,低眉顺眼的模样,但目光闪烁,怎么看怎么像奸角。 她的身后跟着另外几个宫女,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在那宫女目光闪烁地打量着令狐辰二人的时候,她们已经鱼贯而入,将一些清粥小菜以及糕点放在了桌上。 秦凌羽微微皱起眉头,但却什么话都没说。 那宫女估计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很快又灰溜溜地领着那几人退了出去。 同样贴心地给关上了殿门。 令狐辰瞥了那些饭菜一眼,看起来很正常,还在冒着袅袅热气,一看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秦凌羽却从怀中摸出一根簪子,随手插进了那粥里。 好家伙! 令狐辰倒吸一口冷气。 银色的簪子瞬间变得通体漆黑,看起来跟墨玉簪子一样,那粥里面的毒药得多么毒啊?! 他忍不住抬头和秦凌羽对视一眼,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传统宫斗戏里,这时候他作为正宫就该浩浩荡荡领着心腹宫女、内侍和打手们一起,端着皇后的威严去找贵妃晦气了。 退一步,他也可以去找皇帝哭诉,让他收拾贵妃。 可惜! 这两个方法在这里,通通行不通! “没关系!”秦凌羽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我会逼毒。” 说完他便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招呼令狐辰道:“母后来一起吃。” 令狐辰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不会逼毒。” “我不会让母后有危险的,相信我。”秦凌羽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令狐辰,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是……”令狐辰看看那黑漆漆的簪子,再看看那粥,有点不放心:“万一这毒药见血封喉呢?” “母后放心,我一定会先救母后的!母后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吃给母后看。”他说完便改变了姿势,盘膝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真的端起那粥碗,喝了一口。 然后立刻放下碗,左手指向地面,没一会儿就见一股绿气从他袖中冒出,秦凌羽对他一笑,道:“你看没事的。” 秦凌羽脸色如常,确实是没事! 但是令狐辰却从心中涌起了一股对他深深的同情! 吃个早饭就这样大阵仗,果然皇宫里的孩子生存条件太恶劣了,远超他穿越前被毒奶粉啊地沟油包围的孩子们。 令狐辰手一抖,如果不是青年实在过于高大,他差点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以资鼓励了。 秦凌羽说完便将令狐辰拉来坐在自己的身旁,用勺子舀了一口粥自己先吃了,逼毒。然后再舀一口喂给令狐辰,左手顺手便按在了他的背上。 “我自己来吧。”令狐辰不习惯被人喂饭,尤其是个比自己小的孩子。 秦凌羽也没争执,将勺子递给了令狐辰,可他空出来的右手却顺手按在了令狐辰的肚子上,将他的身体夹在了自己的双掌之中。 令狐辰只觉得被他按住的地方像是有一股暖意升起,肚腹之间仿佛被温水泡过,十分舒服。让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就听秦凌羽低声说道:“快吃。” 令狐辰连忙依言吞下了那口粥。 一顿早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勉强吃了个半饱。 而且令狐辰充分怀疑秦凌羽吃下去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他的消耗的。 吃过了早饭,刚才的话题再次被提上桌面。越是恶劣的生存环境,越是容易激发人们的斗志。令狐辰精神一振,自己可不能输给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你没事吧?”他先关心了下秦凌羽。 秦凌羽吃完了饭便坐在一边盘膝闭目养神,闻言摇了摇头,但脸色却不如刚才红润。 令狐辰心中一叹,但还是将古昊然的事再次提出:“古昊然……”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那宫女又在外面细声细气地说道:“皇后娘娘,贵妃遣人送来两盆花请娘娘赏玩,奴婢搬进来让您瞧瞧好吗?” 她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话音刚落便立刻带着人破门而入,后面跟着的两个内侍手上,真的捧着两盆花。 那宫女扫了一眼桌上被动过的饭菜,略有些惊讶地看了令狐辰和秦凌羽一眼,道:“奴婢将花搁在这里了。” 说完便将那两盆花放在了秦凌羽坐着的椅子旁边,然后立刻闪人。 令狐辰叹为观止了,他已经明白了,在这宫殿里,他的品级最高,但是权利最大的绝壁是那个宫女啊。 怀着异样的心情目送宫女消失,一转过头,却看见秦凌羽正看着那盆花发呆。 “花有什么问题吗?”令狐辰问道。 “很大的问题。”秦凌羽眉头一皱,右手已经闪电般伸出,食指中指并拢,对着那盆花夹去。 等令狐辰能看清楚的时候,发现他的两指中间,竟然夹了一条翠绿的小蛇。 蛇的身体很短也很细,身体的颜色和叶子差不多,如果不是秦凌羽夹住它,令狐辰绝对不会发现! 令狐辰疑惑了,这个贵妃的攻势一波紧接着一波,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四次了。 就她在皇宫中这么只手遮天的强横,为什么不直接找个借口杀了自己。 难道?她还顾忌着自己这个身份。 “贵妃既然如此明目张胆,为什么不直接派个刺客来?”令狐辰皱眉问道。 秦凌羽手指用力,将那小蛇的身体碾成两段,抬头看向了令狐辰,坦然说道:“今晚肯定会有刺客来的。” 令狐辰一惊。 秦凌羽盘膝打坐那么久,似乎已经恢复元气,站起来蹭到了令狐辰身边,讨好地说道:“还是我守在母后身边比较放心,今晚让我留宿吧!” “咳……”令狐辰觉得有些尴尬,他终于想起之前他们还有个没结束的话题,今天第三次提到了那个名字:“这个古昊然……” 他故意问得模拟两可,如果秦凌羽奇怪他怎么会问古昊然的事情,他就说想听听秦凌羽对那个人的看法。 这就是他先前打的主意。 秦凌羽听到这个名字却好像不太开心,竟然沉下脸主动放开了抱住令狐辰的手,沉默了片刻才道:“秦国朝中一文一武,文是贵妃的亲哥哥江子默,武则是这古昊然。他手中掌握着京城和皇宫防卫,再加上本就是从边疆战役中历练起来,在军中颇有声望。古家世代从军,不少男儿为保我大秦战死沙场,所以古昊然是现今古家三代单传,从十五岁上战场开始,未尝一败,是将士们心中神一样的存在。” 他说完抬头看向令狐辰,终于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母后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令狐辰心道:来了来了。 表面却是一脸震惊,认真看着秦凌羽,淡淡问道:“我……咳……母后想知道的,是你对他看法。” 秦凌羽垂下眼睛想了片刻,又道:“若能将他收为己用,实乃一得力臂助。” 令狐辰严肃点头,又道:“你父皇也这么说,古昊然不是不可拉拢的。” “不行!”秦凌羽却突然低声怒吼一声,然后紧紧将令狐辰抱在了怀中,霸气地宣布道:“这个古昊然一直对母后不怀好意,我们不要去拉拢他。” 令狐辰怔了怔,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张英武不凡的脸来。 昨日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难道竟是……这个手握兵权的古昊然? 难怪他的态度那样盛气凌人! 就在这时,从宫殿大门的空隙中突然钻进来一股浓烟,紧接着就听见外面已经有内侍宫女尖声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皇后娘娘的宫殿走水了!” 令狐辰皱眉,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又是贵妃的诡计! 可是才半天就出了这么多花样,她还有完没完了啊?! 回头一看秦凌羽,见他也深深皱着眉头,露出又厌恶又痛苦的神色来。 令狐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贵妃这样一枪接着一枪,虽然都不是什么高明手段,但却迅速无比,只怕反应稍微迟钝点的人,都会应接不暇。 看来这个贵妃也是深得真传,知道阴谋诡计,唯快不破啊! 他有些心烦地看了看依然噗噗冒个不停的浓烟,转头坚定地对秦凌羽说道:“这样的日子,能忍吗?能忍吗?” 秦凌羽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能!” “很好!”令狐辰喜欢这样上道的同志,丝毫不拖泥带水便结成了革命同盟,“介绍古昊然给我认识吧!” 第6章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眼前的问题。 令狐辰和秦凌羽迅速起身转移到了寝宫外面,发现他所住的宫殿一个偏殿已经燃了起来。火势不算猛,但这种木制结构为主的宫殿,再加上那些宫女内侍全都用杯子在泼水救火…… 令狐辰心中冷笑,表面却是一本正经,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宫女果然立刻走了过来,细声细气地禀告道:“娘娘,宫内着火,您还是换个地方暂避几日吧。” 令狐辰还没点头,那宫女就立刻指挥内侍们,准备将令狐辰和秦凌羽安全转移。 他们这边还忙乱着,那边贵妃宫里的一个宫女就已经到了这里,看了看院中乱得一塌糊涂的情况,先勉强给令狐辰二人请了安,然后皱眉道:“贵妃娘娘吩咐我来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正在养病中,受不得喧闹。” 受不得喧闹受不得喧闹受不得喧闹! 令狐辰虽然只去过皇帝寝宫两次,而且两次都是被抬着去的。但是他又不是傻子,皇帝的寝宫离他这里有多远有眼镜的人都算得出来,即使放在现代开着小车,估计也要开个好几分钟。除非他这里有什么巨型爆炸声,否则怎么可能吵到皇帝陛下。 这大概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吧。 果然令狐辰还未说话,那细声细气的宫女就立刻上前主动承认错误。 然后…… 令狐辰就被转移到了皇宫的角落,一个类似冷宫的,积满了灰尘的小宫殿里。 他宫里那宫女到也不是完全不做事的,人很快就指挥人手脚利落地将这个宫殿打扫整理出来,至少能勉强住人。然后又让人将令狐辰平时的衣服器件搬了不少过来,看样子是准备长期驻扎了。 令狐辰忍不住和一直跟着他的秦凌羽对视一眼,对方眼中却十分平静,好像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样。 等宫女和内侍都出去了,令狐辰才在比皇后宫殿小多了的房间里巡视一圈,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轻咳一声,道:“贵妃纵火,就是想将我移到这里来?” 秦凌羽看了他一眼,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道:“这里靠近冷宫,闲置已久,也是皇宫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那……”令狐辰沉吟道:“今晚贵妃真的会派刺客来?” 秦凌羽又点了点头:“恐怕是的。” 令狐辰张口还想问什么,就听那宫女在外面说道:“娘娘,贵妃娘娘遣了太医来请脉。” 她说完便立刻照常推门而入,太医却并没有跟进来,只是在殿外候着。 “娘娘。”那宫女对令狐辰说道:“您还是先躺床上吧,惯例太医是不能和您见面的。” 然后她又对秦凌羽说道:“太子殿下还请回避片刻。” 秦凌羽点了点头,大步朝偏殿走去。 那宫女等秦凌羽走了,便立刻过来扶着令狐辰躺倒了床上,然后放下了帷帐,只露出他一只右手,接着便将一张丝帕盖在了他的右手上面。 令狐辰不言不语地任她摆布,他倒要看看,这个贵妃还有什么花招。 宫女做完这一切,便招呼太医进来。 令狐辰隔着帷帐可以大概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只是样子就看不清了,从动作看来,年纪应该不大。 对方跪下来请过安,然后便小心翼翼将手放在了令狐辰的手腕上。 殿中变得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那太医突然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中带着惊讶:“这位娘娘,只怕是有喜了。” 令狐辰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他便听见那宫女的声音响起:“太医,您确定吗?” “臣确定!”太医说着又磕了个头,颤抖着说道:“恭喜娘娘,已身怀龙脉。” 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压根不像是在贺喜。 令狐辰“唰”得撩开了帷帐,目光森然地看着那仍然低着头的太医,寒声说道:“你再说一次。” 那太医大概没想到竟然会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猛然抬起头来,看到令狐辰的脸更是惊诧莫名,口中连连说道:“这……这……这是……” 令狐辰冷笑着问道:“本宫有喜了?多少个月了?” 那太医年纪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品貌端正,只看外貌,看起来像是良医。却不想也和贵妃那群人同流合污,这种弥天大谎也撒得出来。 此时他看见令狐辰真身,早已吓得冷汗直流,又重重磕了好几个头,方才颤声说道:“臣……臣……臣罪该万死,皇后娘娘饶命啊!” 令狐辰冷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贵妃究竟怎么回事? 说她没脑子吧,看起来又挺正常的,虽然用的招数确实很乱七八糟,但是一个快字就足以弥补大多数破绽。 可说她有脑子吧,用的这些招数又都幼稚明显到令人发指。 堂堂贵妃怎么可以买宫斗标配大礼包这样没有白菜的东西呢亲?就算礼包包含下毒,摔倒,毒蛇,诬陷怀孕以及刺客等丰富内容,也不能因为价格便宜,就不注重质量啊! 令狐辰沉着脸默默在心里吐着槽。 他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想必那个趴在地上磕头的太医,也找不到语言来形容遭遇猪队友和脑残主子的心情吧。 他真的,要忍无可忍了! 和这样的人斗,实在太拉低档次了啊! 等这场闹剧揭过,太阳已经西沉。 令狐辰冷着一张脸坐在桌子前,桌上摆着一桌精致可口的饭菜。 可他只觉得胃疼。 秦凌羽已经离开了,他身为太子殿下,就算现在还颇有争议,也不一定就能最终坐上那个位置,但每天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所以令狐辰压根不敢碰桌上的饭菜,他可没有逼毒的好本事。 不过大概今天晚上贵妃真的准备派刺客来,原本她派来的那些内侍宫女已经被她找借口调走了不少,剩下的两三个也没人来管令狐辰是不是要吃晚饭。 等天全黑了的时候,桌上的饭菜早已冷透了。 令狐辰饿了。 早上本来就没吃饱,中午那么一闹连午饭都没吃,晚上又不敢吃……这个皇后当得实在是太让人蛋疼了。 就在他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殿内唯一的一扇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令狐辰看过去的时候,昨天见过的那名英武男子已经矫健地从外面一跃而入,然后反身轻轻关上了窗户。 他漠然看了眼令狐辰以及,他眼前那桌菜,然后眉头微皱,问道:“你没吃晚饭?” “古昊然?”令狐辰有些不确定地唤道。 英武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令狐辰瞬间差点热泪盈眶,他一激动差点忘了维持皇后的形象,直到站了起来后才轻咳一声,板起了脸正直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 古昊然依然冷着一张脸,拽得不得了的样子。他又深深看了令狐辰一眼,朝他走近几步,淡淡说道:“陛下昨日没告诉娘娘?若能拉拢古昊然,则太子与娘娘地位更稳?” 令狐辰怔了怔,皇帝确实这样跟他说过。 古昊然唇角翘了翘,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笑,但心情好像好了不少。他大刺刺在令狐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淡淡说道:“那娘娘准备怎么拉拢臣呢?” 令狐辰定定看着他半晌,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陛下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昨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陛下寝宫哭了的事的?” 昨天他便隐约觉得不对劲,自己离开皇帝寝宫便直接回去,古昊然竟然就能立刻用他刚做过的事情嘲讽他……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情报传递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古家世代忠良,臣虽未明确表态站在太子阵营,但比起江子默,总还是容易拉拢些……”古昊然先回答他第一个问题,然后突然一笑,又道:“况且在皇宫中没安排几个心腹密探,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掌握着京城和皇宫防卫了。” 令狐辰差点晕倒,这话说的,还真是不要脸! 古昊然本就长得英俊,突然这样笑起来更是增光添彩。笑容虽只是一闪而逝,但却也让令狐辰有一刹那惊艳的感觉。 “娘娘……”古昊然提醒道:“臣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该满足下臣的好奇心了。” 他一口一个“臣”,听起来似乎恭敬了一些,但说话语气,以及面上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令狐辰娱乐圈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古昊然这样的,不过是换个时代的喜欢猎艳喜欢巧取豪夺高富帅罢了。 他突然对古昊然一笑,笑容谈不上诱惑,但却清清冷冷,是最能骚到这种什么都不缺的男人心底那股征服欲的那种。 果然古昊然也跟着弯起了唇角,目光也变得有些深沉起来。 然后令狐辰便站了起来,满不在乎地朝古昊然走去,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微微弯下腰靠近了一点暧昧地说道:“本宫愚笨,古将军想要什么,还是直说吧。” 不就是潜规则吗?令狐辰认真认为,在那个圈子中成长起来的自己见过的,肯定比这个古昊然听说过的还多! 第7章 令狐辰说完这句暧昧无比的话,却立刻站了起来。 他今天已经在镜子中研究过自己这个身体的长相,其实个子还算高大,只是大概真的是什么“第一才子”,所以整体看起来比较文秀。虽然铜镜里看不清脸上皮肤,但是手上和身上的皮肤看起来还算白皙。双手修长,但都有茧,想来应该是握笔甚至弹琴留下的。 令狐辰不明白为何身边美人环绕的皇帝,会对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如此痴情。因为在他看来,这身体原本的相貌并不算特别出众。别说和秦凌羽、古昊然这样出色的俊美男子比,就连已经病入膏肓的中年皇帝,单是在颜上面,绝对能够完败他。 难道,就因为身上那个“第一才子”的称号? 其实这个称号他也就听古昊然那天嘲讽地提过一次,至于是不是真的也不敢确定。不过之前他住的寝宫中确实有很多书,也有古琴,箫,不少书画卷轴。令狐辰没时间去慢慢翻看,想来该是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所有物。 将这些仅有的线索整理清楚,他便大概知道在古昊然面前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出现了。 令狐辰迅速调整好状态站直了身体,转身再看向古昊然时,目光中却露出清冷的光来,幽幽的目光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醒,仿佛可以直接看穿人的心底,看透这世间的污浊。 他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就那样看着古昊然。 对方同样沉默地看着他,脸上表情依然冷漠,只是目光却变得愈发深沉起来。 沉住气!令狐辰默默给自己打气! 这样清高的才子角色他也演过多次。 视荣华如粪土这是必须的! 必要的时候还得以死明志,表面看起来虽然清秀,其实骨子里要多刚烈有多刚烈! 即使现在要主动勾引人,也得清高地勾引,不然就落了下乘! 令狐辰就这样默默和古昊然对视了很久。 其实他压力也很大,古昊然目光深沉,气沉如渊,一看便是经过战场历练的,非常有担当也有抱负的人物,要和这样的人演对手戏,稍有不慎,你就会被他全面压制住。 他又这样静默地站立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一点在变化着。 令狐辰知道古昊然想必已将他表情,乃至目光的变化都已经看得很清楚。所以他这才微微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古将军想要什么,何不直言?但凡本宫有的,一定不会吝啬。” 即使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依然清冷,只是慢慢却露出一丝苦涩的,却又带了一点决绝味道的目光来。 果然,古昊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令狐辰对自己的表演还是相当满意的,演戏的巅峰,就是靠一个表情,乃至一个眼神来演绎出内心的灵魂。 他现在要表达的,就是一个才华横溢,自视甚高的人,为了某件事却不得不向强权低头。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 古昊然手握兵权,又出身高贵,再加上相貌如此英俊……这样标准的高富帅,不知道多少男女想要主动被他潜规则! 所以令狐辰只是继续用这样又决绝又清冷又苦涩的目光看着古昊然,唇角依然带着笑容,甚至收起了“本宫”这个自称,轻声说道:“我敬古将军满门忠烈,将军本人又是难得的英雄,想必定是一言九鼎。”他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朝古昊然走近一步,这才淡淡说道:“惟愿将军能记住今日之事,太子……” 后面的话,令狐辰自己给吞下去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反正只要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就是了! 古昊然的脸色果然变了变。 令狐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赌对了,但他经过这短短一天一夜的历练,已经知道,皇宫,这是个比娱乐圈更黑暗,更复杂,更容易将一个人彻底湮灭的地方。 他现在还有些不明不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身在哪朝,哪能就这样被贵妃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给害死。 所以,潜就潜吧。 令狐辰甚至悄悄打量了下古昊然的身处,相貌英俊,身材健美,他也不算吃亏就是了。 谁知道古昊然原本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他冷笑着看着令狐辰,语气重新恢复了昨日的冰冷和嘲讽:“当年,你是不是也对我大哥说过这样的话?骗得他为了你和家里决裂,被皇上送到前线,最终战死沙场!嗯?” 令狐辰瞬间僵住了! 这这这……这信息量好大,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可古昊然压根不给他这个时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既和我大哥互许终身,一起走了便是。边关朔风纵然再是凛冽,有我大哥在,定能护你周全!你既然要进宫做皇后,享这无边富贵,又何必骗得我大哥对你死心塌地?又何必做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让皇上一直为你郁结于心,直至抱病卧床!” 这这这……令狐辰舌头几乎要打结了,他终于再一次深深体会到身边没有附带一个穿越贴心小棉袄的坏处了。 如此狗血的剧情!如此复杂的多角恋情!要是他早知道,一定会善加利用,让它变得荡气回肠起来…… 可是现在! 古昊然已经越说越是生气,伸手一把握住了令狐辰的下颌,冷笑道:“如此不忠不义之人,贵妃竟然还没将你害死,真是苍天无眼!” 他说话的时候,大拇指再次从令狐辰唇上粗暴地擦过,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嘲道:“脏死了!” 令狐辰心中一股火窜起,但良好的职业素养立刻又将那股火压了回去。 他勉强保持着冷静,知道自己刚才已经演砸了,很明显是拿窜剧本了。 可是他还得努力将戏圆回去。 编剧真的太不容易了啊!令狐辰心有余悸地想着。 但他的神情却还是没什么变化,心中却已经在飞快地回忆着过去看过的无数小说电视剧,希望能够找到可以帮自己回血的场景。 有了! 令狐辰悄悄擦了把冷汗,却仍然清冷而决绝地看着古昊然,只是神情慢慢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然后,他慢慢地转过了身,轻轻说道:“既然将军已如此看我,我无话可说,请回吧。” 古昊然果然不是那么听话的主,越是让他回去他越是不会走。甚至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令狐辰的肩膀,用力将他身体扳过来,想让他面对自己。 令狐辰本身力气也没他大,而且压根也不想和他争,顺势就让他扳了过去,只是头却微微垂下,看向了另一边。 古昊然丝毫不温柔地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也转了过来,却发现令狐辰依然眼眶发红,只是目光却变冷了许多。 “你?”他几乎有些恶狠狠地盯着令狐辰,语气自然也好不起来,“你还觉得委屈?难道我刚才冤枉了你?” 令狐辰伸手挥开他的手,重新恢复到第一次见面时冷艳高贵的模样,淡淡说道:“将军天纵英才,是我大秦赫赫有名的战神,又怎会冤枉了我。” 古昊然愣了愣,他带兵上阵杀敌,再是凶险的环境也不会让他害怕,更不会让他迷茫。敌方越是智计百出,勇猛无比,越是能激发起他的斗志。可是面对令狐辰这个明明不算强壮的人,却有点弄不明白他的想法了。 令狐辰眼角的余光将古昊然这一愣看得分明,他要的就是古昊然的这一愣。只有愣住了,才会有怀疑,才会想更多,也才能让他抓住机会将刚才演飚了的戏给圆回来。 他垂下眼睛冷冷说道:“皇宫内院,将军还是请回吧。只是……”他抬头直直看着古昊然,一字一字说道:“我和乃兄从未有过私情,别人说这样的话便也罢了,将军这样说……”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古昊然,缓缓转过了身去,衣袖朝后一挥,决然送客:“请回吧。” 古昊然彻底愣住了! 令狐辰人虽然转过去了,但耳朵却还竖得老高,专心听着身后人的动静。 一,二,三,四,五……十! 很好,十秒都还没动静,看来古昊然真的被自己忽悠住了。他忍不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这身体原本的主人经历实在太丰富了,幸好他的演戏经验也无比丰富,不然的话…… 真是……差点没吓死他! 他脑袋里念头都还没转完,肩膀却又被大力扳回,转身就对上古昊然微眯的眼睛。 令狐辰毫不畏惧地和对方对视,却听见古昊然冷冷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我大哥?” 令狐辰不知道该不该顺势认了,万一摊上个兄控,对方觉得他玩弄了他大哥的感情,那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继续装隐忍委屈,又怕一介武夫欣赏不来自己含而不发的演技。 艾玛真是太为难了。 他真的好想霹雳一声雷响,一本剧本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哪怕让他立刻全部一字不漏背下来也行啊! 谁知这古昊然却是个绝对的行动派。 他等了一会儿等不到答复,便猛然一伸手将令狐辰整个扛了起来,毫不温柔地将他扔到了床上,冷冷看着他的眼睛俯下身去对他说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令狐辰身体被摔得有些痛,但却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还是要潜啊,那弄这么多前戏做什么啊…… 第8章 古昊然高大健美的身体压下来的时候,令狐辰有瞬间的失神。 荷尔蒙这东西,有时候实在难以解释。古昊然的外表本来也刚好是他喜欢的类型,令狐辰甚至心中有一瞬间的挣扎,要不要半推半就地先让人潜了再说? 可是该演的戏还得演全了。 令狐辰收拾好内心的悸动,幽深的眼神直直对上俯身压住自己的古昊然的目光,由着对方灼热有力的大掌将他的双手禁锢在头顶。 然后…… 闭上眼睛别过了头。 一滴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有些发白的嘴唇轻轻颤动着,可是却强忍着一句话都不说,一副纯然的献祭的羔羊的模样。 “哭什么?”古昊然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暗哑了,“这不是你要的吗?” 令狐辰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古昊然等不来回答,便也只是沉默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令狐辰。 虽然闭着双眼,但令狐辰还是能够感觉到古昊然灼人的目光。紧接着,一只因为长期握剑而显得有些粗糙的大掌,便握着了他的下颌。丝毫不温柔的唇凑了上来,重重咬在了他的唇上。 令狐辰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下,脸上露出痛苦忍耐的表情。 轻颤的唇被古昊然含住,对方似乎压根不知道温柔为何物。明明是很暧昧,很能渲染气氛的接吻,居然接得如此粗糙无感,令狐辰心中不由有点小小地失望。 紧接着,捏住他下颌的手放开了,一点不带拖泥带水地便直接解开了他的腰带。 没有爱抚,没有温存,古昊然粗糙的手随意在令狐辰平坦的小腹上划过,微微抬起自己的身体,便强横地将令狐辰的双腿分开,将身体挤进了他的双腿中间,顺手也解掉了自己的腰带。 令狐辰知道古昊然眼神凌厉,这时候也不敢偷看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古昊然的下一个动作却将他吓了一跳,对方直接将他的里裤一撕,然后有力的双手分握住他的大腿,将它们弯折到了他的胸前压制住。 灼热的身体再次压下,令狐辰险些魂飞魄散! 他他他……他就打算这样进来?! 这下令狐辰连演戏都顾不得了,猛然睁开眼睛就开始挣扎起来。 他以为这个有男皇后存在的朝代,该是一个南风盛行,大家都对怎么做心知肚明的时代。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古昊然这样的坑爹货?! 没有KY! 没有前戏! 没有扩张! 在这个外科医术绝对不算发达的古代,真这样直接进来了会要人命的好吗?! 古昊然估计没有想到一直乖乖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任自己摆布的家伙居然会突然开始死命挣扎起来。一个不慎,竟然让令狐辰将他的身体踢到了一边。 可是古昊然毕竟是武人,大手一伸便将惊魂未定的令狐辰拉过来重新压到了自己身下。 两个人上身衣服都还算完整,可是下半身却近乎赤裸地贴在一起。本该是十分暧昧的气氛,可是古昊然接下来的动作,令狐辰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居!然!还!要!强!硬!地!直!接!地!进!来!!! 双手被死死压制在头顶,双腿也被强硬地压制住,令狐辰急红了眼,他可不想做第一个因为肛裂而壮烈牺牲的穿越者。这下戏也不演了,职业操守也不要了,他咬紧牙关开始死命挣扎起来。 “怎么又开始装三贞九烈?”古昊然终于觉得令狐辰挣扎得实在太过拼命,不像是欲拒还迎,而像是用生命在挣扎着,忍不住皱眉不耐地问道。 一边问着,一边还加大了力气更加强硬地制裁住令狐辰,准备继续未尽之事。 装你妹!令狐辰心中大骇,这不是装三贞九烈,这是在正当防卫! “你TM不会是处男吧?!”令狐辰能够感觉到那个又热又烫又硬的东西就抵在自己身体后面,这下彻底急红了眼连风度都不要了,张口就骂:“这样老子会死的!!!” 古昊然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凶狠,似乎被令狐辰的话戳中了痛点。脸也莫名地红了起来,可动作却更加蛮横。压住令狐辰双手的大掌更加用力,几乎要将他的手腕嵌进床里一般。 令狐辰简直想死,不是说古代人都早熟吗?怎么还真让他碰上处男了? 他真的是用生命在挣扎啊! 不过不是扞卫见鬼的贞操! 而是在扞卫生命! 可这身体主人原本的武力值就比古昊然差了N多个档次,他就是用灵魂挣扎,也不过是多扭动两下,让古昊然的目光变得愈发凶狠暗沉而已。 “我不干了!我后悔了!”令狐辰挣扎半天也没效果,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做出了他十多年演艺生涯中第一次慷慨激昂的罢演行动,“古将军你英雄无敌,放过我吧!” 古昊然目光凛然,动作却真的停了下来。 令狐辰差点感动哭了,刚才真的差点吓死了。古昊然要是真的就这样蛮干,他觉得自己绝对会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的。 “古将军请你让开吧,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爱帮谁就帮谁,我……咳……本宫绝不会再和纠缠了。” 压制住他双腿的胳膊拿开,令狐辰哽咽了一下,可双手还被人压在头顶呢。 “你是谁?”古昊然依然压在他的身上,目光冷厉地看着他,突然说道:“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谁?” 在古昊然的记忆中,那个男人即使面对死亡,也绝不会露出这样示弱的模样。而且永远是那样冷冷淡淡,仿佛谁都没法让他的表情多一分波澜。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这个表情无比丰富,目光一直躲闪,连眼睛都在发红的家伙……他压根无法和他们大秦第一才子,那个清冷如莲,也是自己哥哥一生所爱的男人联系起来。 令狐辰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古将军为何突出此言?” “他绝不会被强权所迫而哭泣,也绝不会这样向人求饶,更不会口吐污言秽语!”古昊然的语气一句比一句强硬,更是笃定了身下之人不是原本那人。 令狐辰危机已过,惊魂稍定,连喘了几口大气,这才慢吞吞说道:“古将军经常带兵作战,抓到俘虏严刑拷问的时候,想必从来没有试过,对一个男人来说,你刚才的做法,足以摧毁他的所有尊严和防线!” 他喘出一口气来,即使在现代,被人真·爆了菊,也是一件非常惨不忍睹,痛苦不堪的事情。手术痛苦,在医院里住着痛苦。躺着痛苦,坐着痛苦,吃饭痛苦,不吃饭也痛苦……简而言之,就是十分的……生不如死! 古昊然似信非信地看着他,但握住他手腕的手却放松了。 令狐辰悄悄喘了一口气,一边活动了下双手,一边伸手推了推古昊然的胸膛,想提醒他先起来。 触感极好,健美温热,隔着衣服也能感觉的流畅而蕴含着力量的肌肉线条。 可惜啊,技术实在是…… 他心中不由一动,不知道能不能TJ……一抬头却对上古昊然鹰一样的双目。 算了!令狐辰立刻打消了主意,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主角名,气势太过迫人,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 “古将军,你是不是先起来?”令狐辰客客气气地问道。 古昊然没有动。 令狐辰也不敢动了,挣扎什么的,除非真用生命来挣扎,不然那就是情趣,他很懂。古昊然明明不像是喜欢他的样子,那么敷衍潦草地对待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却能如此迅速地兴奋起来。 他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客客气气地再次提醒道:“古将军……” 古昊然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动了动身体,看样子准备翻身起来了。 正在这时,原本紧闭的窗子突然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两道黑影便从窗户那里翻身跃了进来。 那两道黑影进来后,便直直朝窗前奔来。全身从头到尾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人手里还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奔到了床前看都不看一眼,便扬起匕首朝下猛刺。 连令狐辰都听到了的动静,古昊然更是不会错过。 他的动作比鹰更加敏捷,随手扯过一旁的被子将令狐辰一裹,左手一扬,竟然稳稳地夹住了其中一道黑影刺下来的匕首! 帅啊!令狐辰感慨。武侠片他也拍得多了,知道这种镜头大都是分镜拍。砍下来是一个镜头,夹住是一个镜头,最后再合起来……可是像这样妙到巅峰的武功,他还只是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 古昊然手指夹住匕首动作不停,另一只手伸出,托住黑衣人的手腕,轻轻巧巧便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下来,横着一刺,便准确地刺入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心脏。 古昊然冷哼一声,放开了握住匕首的手,一掌便拍到被他夺取匕首的黑衣人胸前。后者闷哼一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在了地上,萎顿成一团。 令狐辰惊呆了! 古古古……古昊然杀人了?! 就在这么一眨眼间?! 这次古昊然终于站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再看看令狐辰,然后又看了眼窗户,终于对令狐辰说道:“不要乱动他们,我会来处理的。” 说完竟然就轻松一跃,从依然敞开的窗户翻了出去,留下两个黑衣人的尸体,陪着令狐辰来渡过这漫漫长夜! 令狐辰终于忍耐不住,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狠狠比了一下中指。 他真的! 从来没有! 被逼得这样! 不讲职业道德过! 这就是所谓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吧。 令狐辰裹着被子对着两具尸体发了会儿呆,终于觉得这个空旷的、安静的、有些偏僻的、只点了几根蜡烛绝对不算明亮的屋子,真的很有点恐怖片场景的感觉。 而且现在他还十分担心,万一这时候有人进来,尤其是那个细声细气的,来监视他的宫女,他绝对会很惨烈的。 好在现在一时之间没什么动静,令狐辰穿好裤子,想了想,还是起来将两具尸体都推到了床下藏了起来,这才继续裹着被子。 床下藏着尸体的床他是不敢再上了,只能裹着被子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想到今天先是演飚了一场戏,然后又被古昊然逼得放弃了身为一个演员的尊严…… 令狐辰有些牙疼。 现在,他真的十分迫切需要一个人来向他详细描述下身体原本主人的生平事迹,感情生活,亲属友人以及爱好兴趣。 不然,随时都可能面对今天同样的窘迫境地。 可是,这个人该找谁呢? 他后悔啊,真的很后悔啊,早知如此,他就该一被撞了醒来就直接装失忆的。 想起今天古昊然已经开始怀疑他了,虽然看起来好像被糊弄过去了,不过根据令狐辰无比丰富的演戏及小说经验,这个古昊然绝对还是怀疑的,只是可能今天被刺客打断了,所以没有继续逼问下去。 贵妃的迫害也是当务之急,不然迟早被她乱七八糟的宫斗给害死。 令狐辰正想得出神,紧闭的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由于事前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和说话声,所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坐在椅子上被被子裹得像个花卷似的,和秦凌羽惊讶的双目直直对上。 “母后……”秦凌羽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令狐辰立刻反应过来,对他点了点头,道:“你先进来,关上门。” 秦凌羽依言关上了门,刚转过身,令狐辰便严肃地对他说道:“本宫裹着被子坐在这里,是为了防刺客。” 秦凌羽又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在令狐辰唇上轻轻摸过,道:“母后,刺客已经来过了吗?你的唇上又是牙印又是血……” 他说到后来,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第9章 秦凌羽的手指就和古昊然的差不多,长而有力,指腹上带着粗糙的茧,一看便是长期习武之人才会有的手。 令狐辰被他摸了个正着,下意识地朝后扬了扬脑袋。 秦凌羽却似一无所觉,他收回了手去,低头看了眼上面的已经有些发暗的血迹,突然将手指放到嘴前,甚至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十六岁的青年身材已是颇为高大,容貌英俊迷人,再加上出身高贵,不用将来,就算是现在,也不知道多少男女会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 令狐辰看着他做出这个近乎暧昧的动作,忍不住不算明显地吞了口口水。 “真的是血。”秦凌羽抬头看着令狐辰,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母后,是谁伤的你?” 令狐辰被那声“母后”唤醒了神!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造型有些搞笑,但是独自一人在这样一个空旷的空间里陪着两具尸体,他也会觉得背上发寒的。 而且唇上的血迹…… 刚才被古昊然吻咬的时候,确实觉得他很粗鲁不懂情趣,而且还有点痛,但是没想到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令狐辰对上秦凌羽的目光,不由有些尴尬起来。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是本宫自己不小心咬的。” 秦凌羽果然不信,皱眉问道:“母后你为什么咬自己的唇?” 令狐辰眨眨眼,想了想才又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今晚你不在,本宫不敢去碰晚饭,强忍饥饿的时候不小心咬伤的。” 这谎撒得实在太没技术含量了,令狐辰心中忐忑,只能期望能够骗过这个只有十六岁,而且对自己充满孺慕之思的青年了。 秦凌羽果然展颜一笑,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盒子来递给了令狐辰:“这是我从我那里拿来的点心,母后快吃吧。” 令狐辰伸出手接过了点心盒子,皇宫中做给太子吃的糕点十分美味。他吃了几块缓解了下腹中饥饿,抬头却看见已经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自己对面的秦凌羽,正高高兴兴地看着自己吃。 那神情,似乎自己吃得高兴,他也就跟着开心了。 令狐辰心中稍微有些内疚,刚才他和古昊然之间闹得这么僵,估计对方是不会再站在他们这边了。 可是要让他为了这个才认识一天的儿子做出以可能付出生命为前提的巨大牺牲,他又不愿意。 殿内一时好像就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看着令狐辰吃完点心,秦凌羽似乎才放下心来,又嘱咐道:“以后不是儿臣拿来的东西,母后千万别吃。” 他说着,又深深看了一眼令狐辰被咬破的唇。 令狐辰“嗯”了一声,注意到秦凌羽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撒了个多么愚蠢,而且,拉低自己智商的谎。 瞧秦凌羽这个眼神,分明是在担心自己下次会饿得把自己的唇给咬来吃了! 他想法未完,眼前青年近乎完美的脸却突然在眼前放大,接着唇上一片温热,秦凌羽居然大大方方地凑了过来,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舔了舔。 刚刚吃过桂花枣泥糕的人,春上面还留着淡淡甜甜的味道。秦凌羽稍稍离开了令狐辰的唇,突然更加暧昧地低声笑道:“母后的唇好甜!” 自己! 又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给! 调戏了! 令狐辰不由深深地看了秦凌羽一眼。 看着他,就会觉得大秦贵族们的早期生理教育无比成熟! 可是想着刚才那个古昊然,他又会深深地为他们的教育感到悲哀! 秦凌羽自然是对他这个眼神的含义一无所觉。 当晚他竟然真的没再追问关于令狐辰唇上齿印的事情,仿佛就默认了他的那套说法。在嘱咐完他之后,又亲自查看了下四周的情况,才依依不舍地回自己住的宫殿去了。 白日他虽说想要留宿,但他毕竟是太子,就算和令狐辰是名义上的母子,那也只是名义上而已! 他毕竟不是令狐辰生的,就算是他生的,太子悍然留宿皇后宫中,只怕在这个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皇宫里,也会惹来无数流言蜚语。 当夜不知道是秦凌羽的查探起了作用,还是古昊然离开之后加强过了警戒,又或者是贵妃买的宫斗大礼包的内容刚好用完了,反正当天晚上再没发生过什么危险的或者离谱的事。 令狐辰裹着被子蜷缩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本来还在努力认真疏离着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可是想着想着却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到了床上。 令狐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衣服也还是他睡着的时候穿着的那身。 再看床底,那两个黑衣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弄走了。 没等宫女内侍来服侍他起床,秦凌羽就亲自带人送了早饭来。 而后几天不知道是因为皇帝病情加重,还是贵妃真的暂时没买新的宫斗礼包,令狐辰过得还算风平浪静。 秦凌羽每天似乎都很忙,他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毕竟是秦国的太子,皇帝病重,就算皇权旁落,但是需要太子的地方也有很多。 只是他再忙,也绝对会来陪令狐辰用一日三餐。 在接下来的将近十天时间里,令狐辰从秦凌羽那里断断续续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至少他知道了现在秦国的皇帝辉帝陛下今年不过四十岁,在位已经二十二年。而他令狐辰,则是他在八年前迎娶的,他的皇帝生涯里唯一的一个皇后。 在令狐辰入宫之前,秦国皇后之位空悬,后宫妃嫔们为此争奇斗艳,经常斗得你死我活。 但在令狐辰入宫封后之后,后宫妃嫔们大概觉得皇后宝座上坐着的,是个反正不会生孩子的男人,对她们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于是宫斗重心猛然就从“怎么坐上皇后宝座”,转移到了“怎么生下皇位的继承人”。 辉帝一年多前身体逐渐开始变得不好,这大半年来更是基本上只能卧病在床。好在他年轻的时候,在朝政上颇有建树,任用贤臣,整顿朝纲,所以即使他病倒了,秦国依然发展得井井有条。 可是再有才能的人,也架不住长期占据高位,手中掌握着朝政大权,权利总会滋长某些人的野心。 于是丞相江子默他也逐渐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刚刚考上状元时,兢兢业业的贵族少年。自从他妹妹进宫为妃,并且为皇帝陛下生下了一个儿子后,他愈发变得野心勃勃起来。 皇帝身体还好的时候,纵然江家对皇后抚养的长子秦凌羽是太子之事不甚满意,但是也只能默默忍耐。 但是皇帝一病倒,几乎就等于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准备篡权”的信号,江子默立刻就变得活跃起来。如果不是顾忌着古家的势力,没准他们早就敢把太子拉下马了。 辉帝朝中能人颇多,但是基本上也就分为了三党。 太子党。 丞相党。 中立党。 中立党的翘楚,自然便是手握兵权的古昊然。 令狐辰经过好几天的旁敲侧击,终于将这些关系理得差不多了。他本来以为是个多么错综复杂的局势,可是这样看起来,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政治斗争,再加上宫斗的戏码啊。 只是关系着皇位的继承问题,他记得的历史上每次到了这样的时候,都免不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令狐辰和辉帝接触的时间很少,但是也还记得对方看着自己时的目光。 他不由有些感慨,都说皇帝多薄情,这辉帝后宫中也是妃嫔无数,天姿国色的美人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他本来是不太相信对方会真的对自己有什么的,甚至还认真考虑过,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家里,或许会有什么给力的背景。 可是他大概真的想错了,没想到这个辉帝似乎还就是个皇帝种群中,比较少见的痴情人了。 当然,再痴情的皇帝,也不可能真的就为了某个人守身如玉,尤其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继承人他还要不要了?! 所谓的皇帝的后宫就是用来平衡前朝各方势力的,这也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另外令狐辰还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不仅是大秦第一才子,还是秦国第一富豪家里的幺子。 很巧的是,那家人家也复姓令狐,而这身体原本的名字,就叫做令狐晨。 灿若晨星的晨。 还真是……缘分啊。 更多的关于自身的消息,令狐辰不敢问得太细,怕问多了会引起秦凌羽的怀疑。而且他十分怀疑这个青年,对他原来的事情也不是十分了解。 比如秦凌羽肯定就不能像古昊然一样,突然脱口而出说出那样劲爆的,信息含量十分大的,有用的,话来。 秦凌羽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自家母后突然对朝政如此感兴趣,但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他们现在可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革命同盟了。 十天后,清湖阁。 清湖阁就是令狐辰现在暂时居住的,靠近皇宫一角的偏僻宫殿。这里看着十分像冷宫,其实也差不多就是冷宫。 此时正是秋天,别的宫中早已是各色菊花怒放,遍地还可见奇花异草。清湖阁里却俨然提前到了冬季,到处一片衰败的模样。 令狐辰也不在意这些,此时他正坐在清湖阁正殿里,桌上摊开放着很多书籍。其中不少是关于秦国的历史和风俗的,这些都是身体原来的主人收藏在皇后寝宫中的,令狐辰只是将它们搬了过来而已。 这几天除了和秦凌羽见面吃饭聊天以外,他大都在研究这些书。 现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确实是一个完全架空的时代,和秦始皇、秦二世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历史风俗这些,令狐辰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了解下的。毕竟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可是秦国第一才子,令狐辰不知道这里的第一才子要会些什么,但是想到他曾经演过的那些赫赫有名的才子,至少琴棋书画什么的,是必须要会的。 他过去为了演戏学过一些这些东西的皮毛,但也就只能做做样子,真放到古代想装才子那是绝对不够看的。 唯一好点的可能就是书法,那是他小时候认真练过七八年的,虽然不是名家,但是一手毛笔字还算漂亮,可以见人。 作为一名合格的,敬业的演员,演什么像什么,这是绝对必须的。 所以虽然知道可能有点扰民,但令狐辰还是将原本皇后寝宫里那架古琴也给搬了过来,每天没事就拨弄拨弄,只可惜总是曲不成调。 至于画画,他是不敢想了,毕竟这个是需要多年基本功的,不是随便练练就能画得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 他没有一个好老师来指点! 所以权衡之下,令狐辰表示自己唯一能做得不错的,就是多读书,读好书,尽量扩充自己的知识面了! 这样十天时间过得飞快,没有贵妃陷害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无聊。原本以为离了电脑电视这些高科技产品,现代人会很不习惯。但是在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的威胁下,令狐辰到不觉得有多难熬。 唯一让他比较失望的是,原本的令狐晨似乎没有记日记的好习惯。他翻遍了皇后宫中典籍,也没有翻到一篇看起来像是日记一样的东西,只有十几首看起来像是烦闷之时写下的诗词。 令狐晨对那些不太感兴趣,但还是认真背了背。 十天之后,令狐辰再次被辉帝召见。 原本即使皇帝昏迷期间,他身为皇后也该每日侍奉汤药。但是皇后宫中偏殿大火之后,贵妃却以皇后受惊,需要静养为由,剥夺了他见皇帝的权利。 这一次,却是皇帝亲自遣人来接他的。 皇帝寝宫中依然一片肃穆,除了侍奉的几个内侍,就没有看见别人在。 只是辉帝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却比十天前还要糟糕了。 令狐辰也觉得稍微有些伤感,毕竟这个躺在这里的男人,似乎是真的迷恋着这身体原本的主人。 可惜现在,皇帝还拖着病体挣扎着活着,他喜欢的那个人,却已经和他天人永隔了。 “梓童。”辉帝看见令狐辰来,似乎十分开心,他勉强扬了扬唇角,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也变得清明了几分。 他上下打量令狐辰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后说道:“委屈你了,梓童。” 令狐辰没有说话。 “朕知道,这么多年来,卿一直对朕强行让你入宫为后心怀不满。当年朕确实不该用你的家族威胁与你!只是朕本以为,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尊崇地位,可以好好地护你一世。却不想最后竟然之时让你受尽委屈……”辉帝说到后面,眼睛都有些红了。 令狐辰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上一次见面,皇帝陛下在深情托孤。 这一次,就毅然开始改演苦情戏了。 甚至,还开始忏悔自己过去的行为…… 就听辉帝又继续说了下去:“朕让太子在你膝下伺候,本是为了在朕百年之后,让卿有所依靠。不想卿在宫中却一直郁郁不乐,即使有太子承欢膝下,也无法开怀。其实本就是朕逼卿入宫,卿会对朕有所不满也是理所当然。可朕却因为卿始终不肯对朕展颜微笑,一直冷落了卿,让卿在宫中受人欺负,也从不主动为卿出头。”辉帝说到这里,眼中已有泪光闪烁。他握在令狐辰手上的手稍稍用力了一点,看着令狐辰真诚地说道:“卿一定恨死朕了吧?” 令狐辰眨了眨眼睛,皇帝陛下嘴里这么问,看着他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希冀,仿佛希望令狐辰能够说一句,自己并不恨他。 难怪那日他为了演一出深情戏码而主动流泪,会让皇帝如此感动。 可是……这原谅不原谅,他也做不了主啊。 辉帝久久等不来令狐辰的回应,目光逐渐黯淡了下去:“朕也知道,卿必定不肯原谅朕。能见到卿为朕留下的眼泪,朕此生已经别无所求。就算是为了卿,这身体再是残破,朕也会努力多活一阵,让太子能够更加成熟有担当,也让他有能力保护好卿。” 令狐辰不由得有些感动,身为一个皇帝,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有些不容易了。 辉帝又道:“以后,恐怕要委屈卿了……” 辉帝说完,便疲倦地闭上了双眼,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后,又道:“卿留下来用过晚膳再回去吧,朕看着也高兴。” “陛下……”令狐辰轻轻唤了一声,表面一片哀伤,心中却是警铃大作。 皇帝陛下,都,亲自将他叫道寝宫来,甚至要亲自看着他吃饭,难道……贵妃新一波的攻势马上就要展开了? 令狐辰想起江贵妃那一波更比一波彪悍的进攻…… 真是! 胃疼! 他在皇帝的亲切亲密注视下,有些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顿饭,再被抬回清湖阁的时候,秦凌羽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母后,你去哪儿了?”一见他进来,秦凌羽就立刻迎了上来,对令狐辰说道:“儿臣到这里见不到母后,担心得不得了。” “去见你父皇了。”令狐辰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皇?”秦凌羽皱了皱眉,仔细看了令狐辰的脸色片刻,这才说道:“母后脸色如此苍白,父皇对你说了什么吗?” 秦凌羽摇了摇头,他只是想到贵妃的那一套宫斗大礼包,有点胃疼而已。 “母后……”秦凌羽眉头皱得更紧,过了片刻又道:“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中江丞相一党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儿臣无法时时守在母后身边,母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啊。” 令狐辰“嗯”了一声。 他突然觉得,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 放纵贵妃这样嚣张下去,实在是让人倒尽胃口。上一次只是下毒防火派刺客,这一次,还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过分的事情来。 令狐辰开始认真回忆,在他看过演过的电视里面,对付江贵妃这样后台很硬的妃子,应该用什么方法比较好。 可是想来想去,好像都是在皇帝的支持下,或者是皇帝想办法先除掉贵妃身后的势力,然后就顺势将她扳倒。 至不济,也还有个太后帮忙。 对了! 太后! 令狐辰眼前猛然一亮,自己怎么能把这个杀伤力如此强大的武器给忘记了呢!? 不妥,令狐辰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有太后在,辉帝卧病,她怎么可能会不出现。他现在又不能直接问秦凌羽是不是有太后,问下朝中局势,还可以说因为不了解。这直接问宫中有没有太后,秦凌羽非以为他提前老年痴呆了不可。 那除了太后,还有谁能指望得上呢? 太子生母娘家? 也不行,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秦凌羽也不会坐视朝中江家势力独大了。 而且从秦凌羽往日露出的口风中了解到的,太子生母似乎位份并不高,那娘家势力应该也就一般。 那……令狐家? 令狐辰很快又否决了,令狐家如果真的靠得住,也不会让皇后在宫中如此受欺负了。 他有些不耐地在殿中踱了几圈,想来想去还真是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难道,还真的就只能试图拉拢那个古昊然? 可是想起古昊然,他不仅胃疼,连菊花都跟着疼了。 秦凌羽一直安静地看着他,大概知道令狐辰正在思考问题,也没有出声打断他,只是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认真看了起来。 令狐辰晃到第五圈的时候,终于看见了秦凌羽的动作,他忍不住走到他的身边,低头去看他手上拿着的那张纸,问道:“你在看什么?” 纸上面写着十几个名字,全都是令狐辰不认识的陌生名字。秦凌羽也不隐瞒他,解释道:“这是太傅拟出来给我的,京城军中或许可以拉拢的将领名单。不过……”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道:“军中向来拥护古昊然,只怕我们费尽心思拉拢了他们,等古昊然做出选择,他们都会跟在他身后。可能拉拢也是白拉拢。” 令狐辰听到这话忍不住有些心虚起来。 本来,古昊然似乎也不是不可拉拢之人。但是好像那日被他情急嘲骂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一怒之下便选择江子默他们一派了。 “古昊然他……”令狐辰斟酌了下用语,问道:“是不是已经有所表态了?” “这倒没有。”秦凌羽摇了摇头,将纸收回了怀中,抬头对令狐辰笑道:“母后不用为这些事操心了,儿臣会处理好的,儿臣也会保护好母后的。” 令狐辰“呵呵”笑了两声。 秦凌羽才十六岁啊,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令狐辰忍不住真的心虚。 他和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相处的时候也不多,但是或许因为秦凌羽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他也不知不觉在这个十六岁少年面前卸下了不少防备,两个人之间相处起来显得自然了许多。 秦凌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随手翻阅起令狐辰摊开放在桌上的书来。 他知道令狐辰这段时间一直在看这些东西,这些天在清湖阁进进出出,令狐辰做这些事情也不会避着他…… 秦凌羽知道,他已经逐渐开始取得令狐辰的信任了。 令狐辰又来回走了几趟,贵妃的下一波攻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开始。这件事,总不能反复让它进行下去,直到等贵妃真的杀死自己为止。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他眯起眼睛重新回到了刚才的思路上去。 干脆釜底抽薪,他也来个反宫斗,也投毒防火派刺客,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手,狠狠还击贵妃一次? 但是,他哪里去找毒药啊刺客啊,还有那么多肯听他话的内侍宫女呢? 令狐辰觉得真是头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在这时,秦凌羽突然有些奇怪地拿起一本书,伸手翻了翻书页的,突然转头看着令狐辰道:“母后,这书里,好像有夹层。” 夹层?! 令狐辰眼前一亮,这些书应该是他从令狐家直接带进宫来的。令狐家富甲天下,这书里面的夹层,会不会放着巨额银票之类的东西? 虽然钱不是万能的,可是对现在颇有些一筹莫展的他来说,手里真的有了巨额的财富,总比没有钱要好得多。 所以他立刻走到桌旁,当机立断地说道:“是吗?我们拆开来看看!” 说完便立刻主动出手,将秦凌羽手中那本看起来有夹层的书拿了过来,一点也不心疼地便拆了开来。 厚厚的书页中果然是有夹层,可是却不是令狐辰想象的巨额的银票金票甚至地契。 而是情书! 一封又一封的情书! 除了这本书以外,他们还找到了基本有夹层的书。只是每一本的夹层拆开来,里面无一例外的都是情书! 最后,他们一共拆出了九十九封情书! 令狐辰想了很久的可能会有身体主人原本私人信息的东西,就这样大刺刺地摊开在了自己和秦凌羽面前。 第10章 九十九封情书被一封封摊开了放在桌上,纸张有些发黄,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月。 这些信都没有信封,应该是拆开看过后保存下来的。 每封信的字迹都不相同,有的挺拔,有的潦草,有的文秀,有的跋扈…… 但每一封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一封的开头称谓,总是“文轩吾弟”。 但是! 落款却是没有一个重复的! 令狐辰和秦凌羽一起草草浏览了下每封信的内容,就发现行文风格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是在做着深情表白。表白的对象,毫无疑问该是这个叫做“文轩”的男子。 令狐辰放下最后一封信,他的表情现在看起来很严肃。但是内心却在不停地翻腾着,究竟要不要问一下,这个“文轩”是不是原本令狐晨的表字呢? 秦凌羽也放下了手里的最后一封信,他做了一下简单的统计,然后略显严肃地对令狐辰说道:“九十九封信,来自九十九个不同的人。” “嗯。”令狐辰突然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秦凌羽,毕竟这些信是不是写给他的,他还暂时不能确定。万一只是这本书里面本身就有的,只是机缘巧合被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拿到了呢? 他又翻了翻那些发黄的纸张,现在能够确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给这个“文轩”写情书的人都是男人! 第二,这个叫做“文轩”的男人,是个年上控,写信给他的人全都比他年长。 咦?令狐辰突然愣了下,自己怎么会自然而然就有这样的想法?直接就把这个“文轩”当成了被压倒的人,万一对方刚好相反其实是个年下控呢? 秦凌羽继续深深看着令狐辰,目光幽深难辨。过了片刻,才说道:“儿臣知道母后知己遍天下,却不想连川西游侠,塞北巨贾都是母后裙下之臣。” 擦擦擦!这个文轩果然就是他自己! 令狐辰惊悚了。 这十来天没事的时候,他已经对着镜子照过很多次。虽然铜镜模糊,但也能看出个大概。这身体本身怎么都谈不上倾国倾城,弄得皇帝、古昊然他哥哥都对他一片痴心。 现在更是…… 要不要这么万人迷啊?! 可他脸上依然一片冷静,淡定地说道:“不过君子之交罢了。” 这句谎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好吗? 看看那些信里的内容! 什么“自君别后,相思难寐”! 什么“吾愿倾尽家财但求一晤”! 什么“山河壮阔,身畔无君,唯觉索然无味也”! …… 可是令狐辰依然很冷静,甚至冷静地对摆明了不信的秦凌羽继续淡定地说道:“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信上面反正没写时间,信纸看起来也很旧,令狐辰这句话倒是说得很坦荡。 秦凌羽却只是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认真研究起每一封起来。 令狐辰有点坐立难安,他没想到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居然有着如此多姿多彩大后宫,除了古昊然的哥哥,竟然还有这么多蓝颜知己!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看上了他哪里。 如果说有几个人是看上他的“天下第一才子”之名,他还相信。 但是皇帝啊,最顶尖的才子都围在他身边转,他怎么还可能为了一个人一片倾心。更何况他看过令狐晨留下来的诗,也觉得就那样了。想当年李白才高八斗吧,唐玄宗还不是一样只宠艳冠天下的杨玉环,没见他为了个李白就直变弯了。 而且李白的基友,也没有广布天下,遍布各行各业吧。 令狐辰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原来的令狐晨,究竟有哪里特别出众能够迷倒这么多人的?! 难道? 是床上功夫? 这也不可能吧,这玩意儿训练下,任何人都能做得很好。所谓的名器,不过只是传说罢了。 而且从这些信上的内容来看,令狐晨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风貌还各不相同。虽然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是一个冷若冰霜,才华高洁的正值青年,是无论如何不会和妩媚的小媚娃联系起来的。 令狐辰抚额,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真的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背景复杂无比的,人! 秦凌羽却已经拿了张纸过来,一个一个将那些落款的名字抄了下来。在令狐辰沉思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些名字分门别类地誊写好了。 “母后。”秦凌羽放下毛笔,抬头看向令狐辰,脸露喜色,“如果这些人,真的都是母后的朋友,那么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令狐辰随口“嗯”了一声,凑过去看秦凌羽整理好的名单。发现上面按照商、仕、武大致分成三类。每一类下面都是人才济济,没有哪一类特别多或者特别少的。 秦凌羽又重点圈了几个人名出来,介绍道:“这几个人,母后不妨亲自给他们写封信,如果能拉拢到他们,对我们现在的处境,百利而无一害。” 他说着便将那几个人名对应的信挑了出来。 第一封,字迹张扬洒脱,一看便知道对方估计也是个放荡不羁的男人。果然秦凌羽介绍道:“骆修杰,江南武林盟主,武功出神入化,任侠不羁,至今尚未成亲。虽然只有三十二岁,但在武林中颇有声望,武林中大多数成名好汉,只怕都会卖他骆家一个面子。” 第二封,字迹端正严谨,却时不时会露出几笔潇洒的收尾,秦凌羽继续介绍道:“塞北巨贾东方鹤,他虽只是一介商人,但在我秦、燕、越三国之间往来畅通,很少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其实是越国现今皇帝的皇叔。” 令狐辰伸手擦了下额头的汗。 秦凌羽又拿起一封,这一次,他似乎有些犹豫。深深看了令狐辰半晌,这才将那信放在了他的面前。 上面的字迹清秀飘逸到了极致,骨骼清奇,一看便出自文人雅士之手,落款却不是个名字,而是“南山客”。 这封信的内容,却和字迹最不相同,看得出写信之人心情激动,似乎十分愤怒。甚至几次表示,若令狐晨与他人成亲,他将不惜血的代价,将令狐晨夺回身边。 虽然只是些成年信件,令狐辰却似乎被信主人的强烈情绪刺激到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秦凌羽,等着他介绍。 秦凌羽却又踌躇了半晌,这才下定决心般说道:“母后一定记得,当年母后被称为‘秦国第一才子’,有人因此不满,在京城第一大茶楼当众挑衅母后,最后输得心服口服大笑离去的事情。” 令狐辰自然不可能记得这件事,但表面上却一派淡然,说道:“都是年少轻狂时候的事情了。” 秦凌羽继续说道:“那个来挑战母后的人虽然易了容,但是因为有笔迹留下,虽然现场只有几个人看清楚了,而且那几人都是口风极严之人,但还是被人猜到了那人的来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也让儿臣听说了。” 他说完,便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令狐辰,仿佛在说“我知道母后你肯定知道这人是谁,我也知道了,所以咱们都不用隐瞒彼此了,互相坦诚吧”。 令狐辰心中一片空白,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人是谁,虽然这样漂亮的字迹,他看过第一次之后,再看见绝对也能认出来。但是他现在可不是原装货,也没有开着金手指拥有属于原装货的记忆啊亲! 但他表面还是只能保持淡定,也深深看了秦凌羽一样,开玩笑一般玩味地说道:“哦?那你说来听听。” 秦凌羽愀然不乐,脸色都难看了一点,但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儿臣说过,此生不负母后,您却还是不信任儿臣吗?” 令狐辰知道自己伤了个十六岁少年的纯洁的,充满仰慕之情的心,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顺了下他的毛,道:“此事关系重大,本宫也是……迫于无奈啊!” 秦凌羽低着头看了一会儿那封信,这才抬头看着令狐辰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那个来挑战的人,落款便是这‘南山客’。但是秦国加上母后在内,或许也只有几人知道,丞相江子默一手字清秀漂亮,和这‘南山客’如出一辙,冠绝天下。” 什……什么?! 令狐辰瞬间睁大了眼睛! 江子默?! 江贵妃的哥哥?! 也是自己的……呸!不是!也是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追求者?! 看样子还是一个因爱生恨,偏激无比的家伙!得不到就让自家妹妹给恶心死?! 卧槽这也太劲爆了! 这身体的主人实在太厉害了! 他现在! 完完全全! Hold不住了! 秦凌羽伸手握住令狐辰的手,安慰道:“儿臣知道母后心善,不想此事外传以免江家脸上无光。儿臣从太傅那里知道,也从未告诉过旁人,母后放心吧。” 他才没有不放心好吗?令狐辰欲哭无泪。 他才不想说您看到的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至少他就没从信里面发现一个姓古的名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便听到那个细声细气的宫女白莲在外面禀告道:“娘娘,江丞相在外求见。” 第11章 江子默求见? 秦凌羽在听见这句话后,微微眯了眯眼睛,霍得站了起来,低声对令狐辰说道:“母后,我先走了。” 这样的非常时候,虽然大家都知道太子和皇后似乎已经结成了统一战线,但是江子默来意不明,刚刚他们又翻到了他写的情书,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令狐辰艰难地看了紧闭的殿门一眼,再看看站在自己身边器宇轩昂的秦凌羽,再看看依然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情书…… 令狐辰咽了口口水。 难道? 真的要让自己和江子默这个偏执狂独处一室? 而且…… 现在皇宫应该差不多都是江家的势力了吧。自己到时候肯定会陷入见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境。 令狐辰当机立断,伸手握住了秦凌羽的胳膊,阻止他道:“江子默会不会心怀不轨?”他说着,在自己颈边比了个“杀”的动作,然后抬头眼巴巴看着秦凌羽。 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这是令狐辰在娱乐圈中打拼多年学到的非常有用的法则之一。 果然秦凌羽立刻心软了,对令狐辰说道:“好吧,那我就躲在梁上,江子默武功不高,应该发现不了。” 他说完,便真的一跺脚,就像一只大鹏一样飞身而起,掠到了殿粱上面,还探出个头,对令狐辰挥了挥手,眨眨眼睛以示安慰。 令狐辰估计了下距离,知道就算江子默突然出手,秦凌羽也能立刻神兵天降后,总算稍微放心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将桌上那些已经被秦凌羽收拾整齐的情书拿起来塞到了枕头下面,然后才对着殿外说道:“请江丞相进来吧。” 其实令狐辰心中十分忐忑,他已经开始飞快地在脑海中分析着江子默的资料。 首先,江贵妃容貌倾国倾城,想必她哥哥也不会差得离谱。 其次,江家本就世代为官,江子默能够坐上丞相的位置,除了家族在背后扶持外,本身也应该是个优秀的人。 再次,江子默会对令狐晨夺下“秦国第一才子”的称号心怀不满,甚至当众挑衅。就说明他本身还是很有才的,甚至会恃才傲物。虽然“老子天下第一”是世家子弟都有可能具有的品质之一,但看那信上一手漂亮的字,他应该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最后,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对原本的令狐晨神魂颠倒到偏执的地步……令狐辰都可以想象,当年秦国第一才子,在京城人来客往的第一茶楼之中,想必真的是风采照人! 可他现在…… 绝对! 不可能! 复刻! 当年第一才子的风采! 他有的,只是超越绝大多数人的演戏经验和,演技! 令狐辰整整衣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宫女给江子默打开殿门的时候,令狐辰正斜倚着桌子,手里拿着一本书认真看着。泛黄的书页上面记载着秦国先人们流传下来的风物志,有些记载十分有趣。令狐辰微微弯起唇角,看到精彩之处,忍不住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江子默所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目光清冽,气质高华的人物。 在他眼中,这么多年的皇宫生活,并没有给眼前这人染上一点污黑,反而更衬得此人出淤泥而不染。即便是在皇宫一角偏僻简陋如同冷宫的正殿里,这个人依然可以恍如身处清幽竹林之中,聆听着高山流水之音。 江子默不由有些痴了。 反而是令狐辰,眼角余光注意到江子默的目光之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转头对着江子默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淡淡问候道:“江丞相别来无恙。” 他可不知道这个江子默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多说一句“好久不见”,说不定还得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去圆,所以索性一句话含糊带过。 可是目光一落在江子默的脸上,令狐辰险些破功! 瞬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想法就是—— 皇帝既然喜欢男人,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自己?而不是这个比他妹纸还要好看那么多的江子默?! 江子默有着一张,会让全天下女人,甚至是男人都疯狂的脸。 他那个倾国倾城的妹妹,跟他一比,就完全长偏了好吗?! 他的眼睛很亮,是美男子都有的剑眉星目。鼻梁挺直,五官轮廓深邃,头发被一顶精致的白玉冠束在头上。身上穿着藏青色的长袍,宽袍缓带风姿卓越。 令狐辰第一次深深发现,原来看了无数小说的自己,也会有词穷的一天。 这样俊美到了极致的美男子,即使所有小说里形容男人好看的词汇集中起来,他都觉得不能完全表达他此刻的想法。 可他现在却不能多看! 令狐辰只挣扎了一秒,便立刻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依依不舍的,状似云淡风轻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这样的美男子往朝堂上一戳,也许根本用不了什么才华横溢,就有人心甘情愿居于他之下,心甘情愿奉他为丞相,心甘情愿任他驱策! 就像此刻,江子默往这个偏僻简陋的宫殿里一站,整个房间好像都变得亮了起来一样。 令狐辰从来没有如此身临其境地感受过“蓬荜生辉”这个成语的含义! 与此同时,江子默却在深深地看着他,此时他已经不是江家现任的当家,也不是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丞相,更不是翻手覆雨间便可左右秦国未来君王命运的权臣。他只是当年茶楼中,那个从持才傲物、眼高于顶,到心服口服,被眼前之人深深折服的青年。 殿门果然立刻被人关上,那个小宫女本就摆明了姿态自己是江家的人,这时候才不会管皇后和外臣共处一室有没有什么不妥。 令狐辰心中腹诽,面上却仍然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不知丞相今日来访,有何贵干?” 他没说求见,也没有指责江子默面对皇后时失了礼数,而是故意用了一个来访,这样就感觉不是秦国丞相来见皇后,而是两个老友之间寻常的走动。 江子默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了。 可他毕竟是秦国的丞相,是江家的长子。 拢在袖中的指尖都已有些颤抖,但表面却还是一派冷静,除了刚进来时,有那么一会儿的失态。 他对令狐辰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舍妹顽皮,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以后不会了。”他说着深深看了令狐辰一眼,也顺着他的话没有称他为娘娘。一直拢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将一个小小雕刻精致的木盒子放在了桌面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拍了几下,淡淡说道:“薄礼不成敬意,只是请莫要让别人看见。” 他的语气十分客气,令狐辰一瞥那盒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 他果然还是和多年前一样,风华绝代。江子默如是想。 偏执狂不受刺激的时候,果然就不会发病,以后一定要顺毛摸。令狐辰如是想。 但两人面上却仍然带着微笑,看起来就像是在山间会友,正准备共赴风雅之会一般。 江子默并没有久留,大概最近也到了重要关头,况且皇宫守卫毕竟是掌握在古昊然手里。所以他又深深看了令狐辰一眼后,留下木盒子就离开了。 令狐辰等着那宫女替自己关上殿门,秦凌羽已经轻轻巧巧落在了地上,一伸手便拿起那个木盒子,仔细看了几眼。 令狐辰看了看那个木盒子,心中就像猫抓一样。秦凌羽绝对知道江子默好看得如此惨绝人寰,但是他好像一点没被他吸引的样子。 再想想那些情书……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审美观和自己的不一样? 秦凌羽继续研究着木盒子的花纹,突然说道:“母后,我们打开来看看?” 令狐辰点了点头,刚才江子默说的话他才不会真的当回事。 秦凌羽闻言便毫不客气地打开了那盒子,只见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羊脂玉瓶,还有一张纸条。令狐辰伸手拿过那纸条,展开来,上面应该是江子默的亲笔,绳头小楷写着几句简单的话,大概意思是说瓶子里装的是假死药,用来给令狐辰保命的。 令狐辰脑海里瞬间过滤过无数剧情,末了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这样的东西,一般都是用来帮人脱身的,难道……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秦凌羽,对方也正好皱着眉头,目露寒光看着那纸条。 殿内一下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秦凌羽斩钉截铁地说道:“看来,他是准备逼宫了!” 第12章 秦凌羽说完这句话便霍得站了起来,将盒子中的羊脂玉瓶拿了出来,眉头深锁,似乎又是痛恨又是为难。 令狐辰以为他要将那瓶子连同里面的药一起毁尸灭迹,但秦凌羽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却毅然决然将瓶子递给了他,道:“母后,你将它收好。关键时刻,这个应该能保你平安。” 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令狐辰有些恍惚地接过那瓶子,再抬头看看高高大大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凌羽,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如果是在他穿越前的时代,或许只需要背着书包上学堂,可竟然就要陷入这些明争暗斗之中,在一片腥风血雨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真是,残酷的皇宫啊! 秦凌羽将玉瓶塞给了令狐辰,转身便大踏步朝殿外走去。 令狐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忽然就是一软。来到这里快半个月了,也就是秦凌羽每天嘘寒问暖,将他的安危放在第一。 他这样想着,便也跟着站了起来,对秦凌羽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再争取下古将军。” 秦凌羽没有转过身去,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江子默敢逼宫,就一定能够对付古昊然。或者……”他停顿了一下,才将那个最残忍的可能性说了出来,“古昊然已经被他拉拢了。” 他说完不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令狐辰稍觉惆怅。 陷入这样的明争暗斗中,和当年的自己是多么像啊! 只是他们一个选择了勇敢面对现实,担负起自己该担负的责任。另一个,却选择退入另一个黑暗的漩涡中,随意沉浮。 可他只惆怅了不到一分钟。 令狐辰在殿中转了几圈,又将那叠被他放在枕头下的书信拿了出来。 九十九个啊,还又是武林盟主,又是商业巨子身兼他国皇叔,又是手握重权的丞相的……怎么就没几个能在危急关头给力点的呢? 哦……对了,丞相是挺给力的,只是给力的方向有点不对罢了! 想到这里,署名“南山客”那封信被他重点挑了出来。 江子默的字迹确实漂亮,和他整个人是相得益彰,如果不看信的内容,这样漂亮的字迹绝对有资格入选名家书法字帖。 如果这封信再情真意切一点,说不定就会成为将来的语文课本内容了。 可是…… 看看上面都写的什么?! “一别累月,至以为念……”前几句还算正常。 “久未获函,梦寐神驰。”基本上从这句开始,后面就不太正常了,偏执狂必须要顺毛摸啊亲!令狐辰拿着信纸的手都有点抖,江子默就是从这句话开始,上骂天下骂地,顺带骂皇宫吃人不吐骨头,原本的令狐晨不够刚直有辱一身才气…… 最后表示,他江子默绝对会亲手抢回他,为此不惜血溅六尺,也要让令狐辰只能与他日日相对,唱和作对! 好纯洁! 令狐辰上一次看完信之后,只觉毛骨悚然,觉得这男人简直执拗得令人发指,太愤世嫉俗了! 可是这一次看完之后,却突然觉得,江子默居然如此纯情! 不过这封信应该是令狐辰决定进宫后写给他的,所以那时候的江子默,纯情一点,满脑袋都是诗词歌赋,知己倾心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现在么? 令狐辰又匆匆浏览了一遍信,再想到刚才那个好看得没有天理的江子默,他当机立断地将手中的玉瓶扔在了一旁。 偏执狂实在太可怕了! 和外表反差如此巨大的偏执狂更可怕! 谁知道这瓶药是真的假死药,还是得不到自己就索性弄死自己的?! 而且! 令狐辰还有个更深的忧虑,这样的江子默,如果发现了自己不是原装货,那绝对!真的!一点!都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他也绝对会死得很惨! 令狐辰也霍得站了起来,为今之计,他只能主动出击,以图自救! 皇宫这地方他不熟,但是当时皇后寝宫失火,他被人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大概估算了下距离。 假设皇后寝宫位于皇宫靠近中央的位置,而皇帝寝宫位于皇宫正中,清湖阁位于皇帝寝宫和皇后寝宫的延长线上,那么他如果不小心走到皇宫另一侧,很可能天黑之前都没办法返回这里吃晚饭了。 前提还得是假设成立,并且他保证在皇宫中不迷路。 令狐辰在殿中又来回走了几步,没有秦凌羽在身边,那些书信他看着也是似懂非懂,于是索性将它们全都收好藏起来。 第二天一早,令狐辰在秦凌羽的陪伴下吃过早饭,看得出来今天的秦凌羽眉头深锁,神态疲倦,大概昨晚上一直都没有睡好。 等他走了之后,令狐辰又在殿中沉思片刻,然后高声唤道:“来人。” 那个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宫女,现在令狐辰已经知道她叫做新竹,很雅致的名字,可惜她是不折不扣的贵妃党。 新竹听到令狐辰的呼唤,立刻便打开门走了进来,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令狐辰端起架子道:“本宫想去看看陛下。” “这……”新竹退了一步,好像有些为难。 令狐辰冷笑道:“怎么?本宫不能去看探望陛下吗?那等陛下下次传召的时候,本宫得好好问问,看看是不是有人阻止本宫去探望她。” 他就欺负这小宫女没办法立刻请示贵妃,谁让这是信息传递方式落后的古代呢。 果然新竹似乎被震住了,立刻便跪了下来道:“奴婢不敢。” 辉帝果然尚在昏迷之中,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觉得辉帝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精气神都更差了。现在看来,真的是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令狐辰站在床边看着他晦暗的脸色,忍不住问守在一旁的太医:“陛下的病是否有了起色?” 那太医本就战战兢兢在一旁伺候,自古太医多倒霉,运气不好赶上皇帝驾崩,凡是皇帝驾崩前侍奉过汤药的,多半都没什么好下场。 此时他一听令狐辰开口说话,太过紧张之下压根就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却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磕响头,道:“臣知罪,臣知罪,皇后娘娘恕罪!” 令狐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太医吓成那副模样,估计他也是被贵妃胁迫,不让随意告诉自己皇帝的真实病情。 他想起江贵妃那些令人厌烦到发指的手段,非常同情地弯腰亲手扶起了太医,甚至安慰道:“太医何罪之有,本宫懂的。” 太医被令狐辰托住胳膊,更是紧张得浑身发抖,压根不知道皇后在对自己说些什么,只觉得手脚冰冷,耳朵里一片嗡嗡声。 他们整个太医院在皇帝生病这段时间,本就承受了无数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加上昨夜他又在这里熬了个通宵没能休息,本就精神萎靡。现在这样一紧张,突然眼睛一翻,就这样,虚弱地,晕了过去。 令狐辰吓了一大跳! 他一共就对这太医说了两句话,扶了他一下,就把一壮年男人活生生吓晕过去?! 难道,这就是他的前身能够组建庞大后宫团的真正秘密? 一开口说话别人就会“晕了晕了”这样? 令狐辰正准备弯腰尝试叫醒太医,看看他醒过来会不会疯狂迷恋上自己,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冷笑声。 如果在一天前,令狐辰还会为江贵妃如花似玉的容貌出一下神。 但是昨天!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 他的外貌协会防御指数已经瞬间被江子默刷升级了好吗?! 所以他很镇定自若地站直了身体,甚至对江贵妃微微一笑,将不久前她送给自己的那句话还给了她:“江贵妃为了陛下,真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啊。” 江贵妃冷笑着走进来,不屑地瞟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太医,目光对上令狐辰的眼睛,说道:“皇后娘娘主动关心陛下病情,究竟是为了陛下呢?还是为了太子呢?”她笑得艳若桃李,话却说得有些难听,“听说太子殿下和皇后最近朝夕相对,几乎日日相处到深夜。以前怎么从没听说,皇后和太子的感情有这么好呢?” 令狐辰知道自己身边全是江贵妃的眼线,虽然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但秦凌羽确实天天到自己这里报道。 他也能从辉帝对自己说的话中,猜出他以前和皇帝没什么感情。 但是秦凌羽…… 从见他第一面起,对方就对他充满了孺慕之思,亲热得不得了!以前的感情怎么可能不好? 令狐辰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淡淡道:“本宫和太子的感情,好不好又怎会是外人知道的?” 江贵妃果然瞬间沉下了脸。 没错,他就是在悍然挑战江贵妃! 第13章 令狐辰倒不是因为在皇宫中长日无聊,想要挑衅。 他只是,想确定下昨天江子默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从而侧面判断他逼宫的可能性。 见江贵妃沉下脸去,怕刚才的话杀伤力还不够,令狐辰又补了一句:“这段时间贵妃想来照顾陛下辛苦,容颜憔悴,以后侍奉陛下汤药这样的事,还是本宫来吧。这本来也该是本宫身为皇后的责任,就不劳烦江贵妃了。” 其实令狐辰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宫斗戏中的配角演多了,知道那里面绝大多数妃子的毕生奋斗目标有两个: 第一,自己坐上皇后宝座。 第二,皇帝死后坐上太后宝座,实现终极目标制霸全皇宫。 所以虽然后宫现在已经遍地都是江氏势力,但是想必她对始终未能实现第一目标,而只能直接完成终极目标,必定心存遗憾。 再加上她有个偏执狂哥哥,没准家族遗传也有点强迫症,说不定就会对自己人生的不完满而不满。 尤其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就是粉碎一个贵族少女梦想的罪魁祸首。 江贵妃向来骄纵,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当面挑衅,几乎立刻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一张俏脸充满了煞气。 令狐辰知道自己成功刺中对方软肋,当即微微一笑,对她继续说道:“贵妃请回吧。” 他是断定江贵妃即使再愤怒,也暂时还不敢在尚未驾崩的皇帝陛下寝宫乱来。 所以他又深深看了江贵妃一眼,全身心立刻一级战备状态,准备回去和秦凌羽一起迎接她快得让人无法喘息的宫斗大礼包! 想到那些虽然乱,但却靠速度弥补了破绽的宫斗招数,令狐辰觉得自己又有点胃痛了。 谁知江贵妃虽然小脸气得发青,却只是深呼吸几次,高耸的胸也大大的起伏了好几下,然后高声喝道:“来人,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送他回宫。” 门外立刻就有内侍应声而入,守在门前对着令狐辰弯下腰去。 令狐辰稍觉意外,他知道自己武力值不行,要动手讨不了好去,索性也就朝那几个内侍走去。 谁知经过江贵妃身边,却听见对方轻声对他说道:“哥哥说留你性命,本宫且放过你。但你若继续不知好歹,不用本宫亲自出手,哥哥也绝容不了你。”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令狐辰,娉娉婷婷地朝龙床走去。 一直到回到清湖阁中,令狐辰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江贵妃,难道也知道不顺毛摸的偏执狂有多么可怕,竟然真的如此听话?! 江子默,看来真的有两把……不!无数把刷子!大的! 他正想着,身侧的窗户一响,他竭力还想争取的古昊然就那样堂而皇之地翻窗而入。 秦国年轻元帅脸上依然带着冷傲的表情,看令狐辰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 令狐辰仔细回忆了下,那九十九封情书中,真的没有一个落款为古的。但是想到江子默,也许古昊然的哥哥也是用的别号? 从令狐辰睁开眼睛的第一眼起,古昊然就从来没把他当皇后礼貌对待过,所以现在也只是大刺刺地在他对面坐下,甚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冷说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这个时候可给不了你丝毫帮助。” 他说完,端起茶就要往嘴边送。 “等等!”令狐辰突然说道。 古昊然冷冷扫了他一眼,冷笑道:“再等又有什么用?都已是快成定局的事情了。” 他说完,又要喝那杯茶。 “古将军……”令狐辰深深看了古昊然一眼,突然问道:“你有用内力逼毒的本事吗?” “嗯?”古昊然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不解地问道。 “或者可以百毒不侵?”令狐辰又问。 古昊然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睛看着令狐辰的眼睛,道:“普通的毒,还难不倒我。” “那你喝吧。”令狐辰一挥手,道。 古昊然微微眯起了眼睛,突然冷笑一声,当真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下去。而且,就像是喝酒一样一仰脖子喝个精光,甚至还对着令狐辰亮了亮空空的杯底,寒声说道:“你别以为,这样就算救了我,就可以让我加入你们的阵营。” 令狐辰反而笑了笑,他是真的有点担心,虽然贵妃那样说了,但谁知道她会不会买个低级版的宫斗大礼包。只要不弄死自己,让自己在皇宫里过得差劲一点,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古昊然说完便站了起来,冷冷扫了令狐辰一眼,好像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喝一杯茶一般,喝完了就走,一点不带耽误。 但在从令狐辰身边经过之时,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我哥哥,可能没死。” 说完,就轻轻巧巧地翻窗而去。 令狐辰开始愣了愣,暗自腹诽你哥哥也许没死,但老子或许活不了几天了。古昊然专门来就为了告诉他这个,是示威的吗? 但是立刻便回过神来——古昊然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前后线索再一串联,江子默突然出现,江贵妃一党突然有了信心,古昊然不会稀罕他这里的一杯茶…… 古昊然的哥哥,难道是在江子默手中?! 令狐辰震撼了! 这这这……这算是情敌落在了情敌手中吗?依照江子默那样的偏执狂,对皇帝都敢如此不恭不敬,只怕古昊然哥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还能用来挟持古昊然,所以估计性命无忧。 但等江子默达到了目的,那还不过河拆桥,大拆特拆。估计古昊然的哥哥会死得非常难看! 所以,古昊然真的是专门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难道是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吗? 古昊然会不会太瞧得起自己了一点? 可是…… 令狐辰站了起来,在殿中来回走了好几步,这也许是他们的转机也说不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和江子默这个偏执狂拼了。不然……他忍不住打了个抖,当年他曾经演过一部电影的配角,就是落在一个有偏执症的同性恋人手中,最后被囚禁,被XXOO,还被∫M……日子无比可怕! 对,拼了! 打定了主意,令狐辰便坐了下来,准备等秦凌羽来了和他好好商量一下。 第14章 令狐辰没等太久,晚饭时候,秦凌羽就按时上门报到了。 那个宫女新竹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在殿门口用一种审视而阴沉的目光小心窥探着殿内两人的举动,然后被秦凌羽的目光恐吓着只得关上殿门退开。 令狐辰非常直接,吃过秦凌羽带来的东西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现在周围有人偷听吗?” 秦凌羽凝神听了片刻,摇了摇头。 令狐辰点了点头,站起来在他面前来回走了两步,然后转头严肃地看着秦凌羽,对他说道:“我想去趟江子默府。” 他的语气很平淡,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无数小说和电视里,在这种情况陷入僵局的时候,追求的都是一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转折。 况且今天古昊然的话已经在暗示他了。 令狐辰觉得他们有必要试一试。 哪知秦凌羽闻言却“唰”得站了起来,激动地伸手按住令狐辰的双肩,语气有些颤抖地对他说道:“母后,你也要丢下儿臣了吗?” 令狐辰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秦凌羽大概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也要对江子默投诚。 他伸手安抚地拍了拍秦凌羽放在他肩上的手,道:“不是的。” 虽然秦凌羽说周围没人偷听,但他还是小心地凑到了秦凌羽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今天古昊然来过,或许,他有什么重要的把柄落到了江子默手中,所以才被迫站在他那边。” 秦凌羽的耳朵被令狐辰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痒,但他却并没有躲开,反而有些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令狐辰又道:“看样子江子默并不会对我下毒手,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着秦凌羽的眼睛,问道:“你在江府派得有探子吗?” 这种争权夺势的时候,不在对手身边安插点密探,简直就不科学! 可让令狐辰失望的是,秦凌羽却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道:“江子默做事缜密,在他身边插不下人去。” “嗯。”虽然失望,但也在令狐辰的预料之中,不然也不会直到江子默大摇大摆地进宫示威,秦凌羽这边都一点消息都没就是了。 可秦凌羽却又道:“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母后涉险,江子默为人果决,如果被他发现了母后要与他作对,绝对会对母后不利的。” “他不会的。”令狐辰笑得莫测高深。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剧本,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 那就是,以皇后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江府。 皇后要出宫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辉帝病重昏迷,皇宫在江贵妃把持之下。令狐辰要去别的地方她或许会有所怀疑,但是要去江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乐得卖自家哥哥一个人情。 而负责皇宫守卫的古昊然,则是听说令狐辰的目的地是江丞相府上之后,深深看了他好几眼,和他进行了下好几次激烈的眼神交流,然后什么话都没说,放行了。 今天,江子默有事情去了京城郊外,令狐辰辛苦等了两天才等来的好日子。 江府上下果然是受了江子默的吩咐的,一听皇后驾到,立刻无比热情地迎出来一堆人,将令狐辰迎了进去,请他在大堂等候,然后立刻飞马去报江子默,请他回府。 令狐辰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此时正四平八稳坐在那里喝着茶吃着点心等江丞相的,却是秦凌羽专门找来的和他身形相差无几之人,易容而成。 他们在来的路上的马车里,便悄悄换过了身份。 虽然当时马车周围都是江贵妃的人,但是秦凌羽研究过,里面只有两个会武功的,而且还不怎样。而他派来的这个人,武功却是不弱,所以事先混在人群里,悄悄潜入马车,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虽然仔细看这个替身还是和正主有一些差别,但用来糊弄本就没怎么见过他,现在也根本不敢抬头仔细观察他的江府下人,还是很容易的。 那替身没过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将令狐辰假扮的内侍支使了出去。 令狐辰顺顺利利便摸到了江府后院。 江府自然不如皇宫大,但江家世代显赫,这里虽然只是江子默的官邸,但却也修得大气堂皇,一座后花园布局精巧风雅,很有几分味道。 令狐辰略觉奇怪,连秦凌羽都无法打入的江家内部,竟然让他如此轻松便混了进来,一路分花拂柳悄悄行来,竟然一个下人都没碰到! 这,更不科学啊! 可是江府花园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令狐辰心中忐忑,他演戏太多,知道越是平静之下,越是暗流汹涌。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也不是莽撞而来,秦凌羽虽然没办法探得江府情况,但布局还是能弄清楚的。毕竟房子这些都是死的,即使只是没事用轻功进来晃几圈,也能描个地图出来了。 令狐辰的目的,便是江府后院,长期有不少侍卫看守的某个小院。 他没有把握能进入那个小院查看,但是在周围晃晃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还是可以的。 可是! 谁来告诉他! 今天江府的人都穿越了吗?! 花园里没人!传说中重兵把守的小院也没人! 令狐辰的手已经放在了小院紧闭的院门上,如果这不是历史剧而是玄幻剧,他几乎都要怀疑周围潜伏了很多隐身的刺客,会在他推门的瞬间给他一击。 可这就是历史剧。 令狐辰此时已经站在了江府花园神秘的小院中,院中仍然一个人都没有。小院不算大,里面有三间同样不大的屋子。 他迟疑了几秒,迈步朝正中那间房子走去。 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也没有人来阻止他,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浓浓的苦涩中药味便扑鼻而来。 迷药?! 令狐辰立刻闭住了呼吸,虽然他已经吸了满腔的富含中药味的空气。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而是屏息静气地等了十几秒,传说中中了迷药该出现的头晕并没有出现。 他又等了十几秒,还是不晕。 再等十几秒…… 令狐辰觉得自己即使没中迷药,也要因为大脑缺氧闭过气去了。 房间里仍然没有多余动静,但即使他不是武林高手,却也听见了房间里靠墙的一张床上,传来的粗重的呼吸声。 令狐辰稍微放松了一些,缓步朝那床走去。 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还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满脸病容,看起来十分消瘦憔悴,令狐辰觉得他单论外貌来讲绝对不会比古昊然差。 而且,他长得还十分像古昊然。 意料之中的事情,却好像又在意料之外。 令狐辰迟疑地站在床边,看着那个看起来并不太好的英俊青年,即使闭着眼睛,也可以从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上看出曾经的英武。可以用来挟制古昊然的人,江子默就这样大刺刺地放在这里,没有看守,没有迷药,也没有机关…… 这是今天发生的,最不科学的事! 床上的男人大概感受到了令狐辰的目光,他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和满脸的病容不同,仍然充满神采,尤其是在看见令狐辰的瞬间,原本憔悴苍白的脸突然间也好像多了几分神采。 “你……”青年刚说了这一个字,便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身体不堪重负。 “你……还好吧?”反而是令狐辰觉得有些不忍起来,从古昊然那里得到的信息都可以表明,眼前这个男人会变成这副病歪歪的模样,都是被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连累。 青年的眼睛似乎变得更亮了。 令狐辰轻咳一声,虽然这不是他造的孽,但是既然占了这个身体,他觉得这个身体欠下的债就算他还不了,至少也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去补偿。 看着青年明显变得兴奋的目光,令狐辰竟然觉得稍微有些尴尬。他不自在地四下看了看,目光不敢再和青年相对,努力没话找话说:“要不要喝点水?” 青年闻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从床上坐了一起,一把便抱住了令狐辰,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闻君此言,虽死无憾!” 他真的很瘦,虽然病中力气不大,但是几乎皮包骨头的身体还是硌得令狐辰有些痛,也让他有些心酸。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在青年背上拍了拍,刚想说什么来安慰下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还真是……情深意重呵。” 令狐辰心中“咯噔”一下,猛然警铃大作! 他怎么忘了,这是偏执狂的地盘。对偏执狂,是必须顺毛摸的! 他猛然推开身上的身体,转身看着似笑非笑倚门而立的江子默,舌头都有点打结了:“江……江丞相……” 江子默脸上的笑容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尼玛千万不要发病啊! 令狐辰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进入状态,淡淡笑道:“你在等我。” 顺毛摸,顺毛摸,顺毛摸……令狐辰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语气仍然维持那样的平淡,对江子默微微一笑继续道:“你果然知道我要来。” 江子默继续笑得让人毛骨悚然,虽然没有说话,但人却朝令狐辰走了过去。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拂过令狐辰的脸颊,微微笑道:“不是为了别人,你果然是不肯来看我一眼的。” 那不是我!令狐辰心中大叫:那是没有医学常识的前令狐晨,真的! 但他表面上却是一派镇定,牢记“顺毛摸”三字真言,盯着江子默看了片刻,低声说道:“我以为,你是懂的。”他的目光从江子默脸上转开,盯着墙壁看了片刻,努力营造出一种又忧伤又无奈的氛围,然后突然缓声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顺毛摸,一摸到底! 江子默脸上让人背脊发麻的笑容,果然瞬间僵住了。 第15章 令狐辰现在也算危机四伏了。 前有江子默僵着脸冷冷看着他,身后原本就病歪歪的疑似古昊然哥哥的青年,呼吸更是变得急促起来,一听就让人难受。 可是令狐辰现在更怕的面前这个随时会犯病的偏执狂,所以虽然对古昊然哥哥有些愧疚,但他只好对不起他了。 保命重要。 江子默深深看着他很久,本就俊美无暇的容颜搭配上这样的目光,只怕世上再无女子能够在他面前保持淡定的心情。 男人也是! 令狐辰赌上十多年演艺圈所有演技,才勉强让自己在美男子的秒杀目光中硬抗了下来,甚至背脊依然挺直,面上表情也依然有些忧郁。 “晨……你……你……不用为了我……向他低头……”古昊然哥哥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执着地继续说道:“别为了我……委屈……委屈了你……” 擦!令狐辰心中警铃大作,对古昊然哥哥的那点内疚散了不少。况且古昊然哥哥会为了他送死,为了他神魂颠倒本来也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才会在接收这身体的同时顺便稍稍收一点这身体前主人欠下的债而已! 像他这样有职业操守的穿越者已经不多了,别逼他翻脸不认人啊! 要知道这里可是偏执狂的地盘,他要是一发病翻脸…… 令狐辰背脊有些发麻,自己说不定都会被关在这样的小屋中,天天只能等着江子默的蹂躏。 可他却不敢在这时候去阻止古昊然哥哥,江子默还在前面虎视眈眈呢。 他刚才伸手摸了摸令狐辰的脸后,并没有后退。现在他二人呼吸稍微大一些,都能喷在对方脸上。 令狐辰相信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化,更是一点都逃不过江子默的目光。 他继续维持着忧郁的模样,只是睫毛稍微颤动了几下,可却坚定地没有朝古昊然哥哥多看一眼。 谁知古昊然哥哥却不死心,一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继续深情款款地叫着:“晨……你来看我……还……还关心我……我已虽死无憾!” 妈蛋!令狐辰差点忍不住爆粗,他可还不想死,虽然现在时代不明,背景黑暗,人际关系更是千丝万缕,错综复杂! 可是,人可以没有别的追求,但至少,他可以追求怎么好好活下来! 现在,令狐辰就在实现着人的一生最基本,也是最崇高的追求! 可是上位者,都是多疑的。 更何况还是个偏执狂! 江子默的目光终于从令狐辰脸上转开,在挣扎着已经坐到了床沿的古昊然哥哥投去冷冷一瞥,突然笑了。 令狐辰虽然侧着头,但是眼角余光却是注意着江子默脸上神情。看见这个笑容,他只觉得背脊更麻了。 他想起他演过的那个角色,这绝对是偏执狂的发病前兆啊! 果然江子默突然伸手重重扣住了令狐辰的腰,他虽然看起来儒雅俊逸,但手上力气却一点不小,绝对是练过的。 令狐辰被铁臂一样的胳膊扣在腰上,根本挣扎都不能,就被揽入了江子默怀中,和他真正的呼吸可闻起来。 论身高,令狐辰比江子默稍微矮了一点,站直了身体气势绝不会比他弱。 但是,江子默却以一个偏执狂会随时发病的绝对压倒性恐吓气势,将令狐辰吓得不敢乱动,只能半垂下眼睛,垂死挣扎地淡淡说了一句:“何苦。” 说完这话,竟然真的放松身体,让自己全身心依靠在了江子默怀中。 顺毛摸顺毛摸顺毛摸……三字真言决不能忘! 谁知这一次顺毛还没摸到底,看起来病得没有一分力气的古昊然哥哥,却从生命中迸发出一股谁也解释不清楚的力量,竟然从床边猛然扑来,右手握拳,左手虚抓成鹰爪模样,直取江子默的双眼。 面对用绳命守护自己男神的古昊然哥哥,江子默也不得不先避其锋芒。 就见他揽着令狐辰往后猛然一退,头向后一仰,避开了古昊然哥哥来势汹汹的一抓。顺手便将令狐辰推开,左手握拳,毫不畏惧地迎着古昊然哥哥的拳头而去。 古昊然哥哥双颊涨得通红,似乎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然扑上去,宁可自己被江子默拳头击伤,也要先缠住他。然后抬头对令狐辰猛然大喝道:“快走!” “走?”江子默似笑非笑,古昊然哥哥全盛之时,他或许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自古名将与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何况古昊然哥哥这还不是白头,而是重病。 一身本事,恐怕就剩下了一分,又何惧之有?! 令狐辰压根就没想走,他已经完全明白,自己能够顺顺利利走到这里,原本应该远在郊外和自己打时间差的江子默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这根本不是偶然。 江子默没有回身来拦他,但“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地主霸气彰显无遗。 令狐辰不是傻子,既然走不了,何必惹得偏执狂不开心。 他只是在一旁重新站直了身体,慢慢走过去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古昊然哥哥,对他说道:“回去躺着吧,我和子默的事,用不着第三人插手。” “晨!”古昊然哥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大喝一声,“你叫他什么?” 令狐辰神色不变,看着他的表情仍然是疏离中带着一点内疚。他虽不会武功,但却还是将本就站不太稳的古昊然哥哥扶到了床边,对他说道:“好好养伤。” 说完,才转过头重新看向了江子默。 江子默微微眯起了眼睛。 令狐辰心中无数剧情纷至沓来,他现在就像是在演一部开放式的影片,接下来要怎么对戏,全看对手的发挥。 他只要站稳脚跟,保持人物性格在江子默心中不变就好。 谁知江子默却突然自嘲一笑,叹息着说道:“不管你究竟有几分真心,还是只是为了他,我都认了。”他微微一笑,缓缓念出刚才令狐辰念过的那个句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然后才看着令狐辰,道:“可我却只是个俗人,只想和你朝夕相对。” 令狐辰汗透重裳,却在心中悄悄呼出一口长气。 看来,他总算还是顺到了一点江子默的毛了。 他从江子默身边走过,双腿还是有些发软,但一步一步却走得很稳。擦肩而过的时候,令狐辰用一种对亲近之人嘱托的语气轻声对江子默说道:“他一身伤痛,毕竟因我而起,替我好好照顾他。” 风华绝代的人稍稍敞开心怀从心底露出的笑容,让令狐辰都差点破了功! 江子默的笑,真的足以让世上大多数人为他疯狂。 令狐辰已经从怀疑“皇帝既然喜欢男人,怎么会不选江子默”,发展到了“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是怎么抵挡住江子默的爱情攻势的”? 难道……原来的令狐晨是直的? 令狐辰把自己震住了! 风靡天下的大秦第一才子,无数牛逼哄哄的男人的梦中情人,居然是个直男?! 这绝壁不科学啊亲! 回到皇宫中,令狐辰终于确定下两件事。 第一,江子默或许真的不会对自己不利。 前提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装货。 第二,果然古昊然的哥哥是在江子默手中,难过古昊然会对他投诚。 咦对了,古昊然哥哥叫什么名字来着? 秦凌羽来的时候,令狐辰已经换下了那身被汗水打湿的衣服,重新穿上了专门给男皇后定制的衣服。 等吃过晚饭,令狐辰想了想,突然看着秦凌羽严肃地问道:“你觉得,我和你父皇的感情怎么样?” 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在秦凌羽面前自称我了。 秦凌羽正在一颗颗给带来的葡萄剥皮,闻言却突然皱紧了眉头,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母后自然不喜欢他,他当年为了强迫母后入宫,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令狐辰已经猜到秦凌羽和他爹不亲,天家无父子嘛。 但是居然到了需要咬牙切齿的份上,他还是有点震撼。 “呃……”令狐辰从前虽然演过教师,但是毕竟不是本职工作,他不熟悉该怎么开解一个正值叛逆期的十六岁少年。 虽然秦凌羽看起来已经成熟稳重地早已超越了他的年纪,可是仔细看的话,眉目还是比古昊然他们青涩许多。 “这个,他毕竟是你父皇。” “他不是我父皇!”秦凌羽猛然站了起来,已经剥了一小盘的葡萄也他不小心带翻在地,“如果不是他,母妃又怎么会死?!” 令狐辰眨了眨眼睛,这个又是他不知道的新消息了。 秦凌羽却看着令狐辰,终于露出了点他的年纪该有的不成熟,他红着眼睛看着令狐辰,咬牙切齿地又说道:“如果不是母后救了儿臣,儿臣又怎会活到现在。” 熊一样的青年能够想到的表达感情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一边说着,一边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令狐辰,颤声道:“那年儿臣虽然只有八岁,但却也记得清楚。如果不是母后……如果不是……” 他的声音,终究有些哽咽起来。 令狐辰心一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秦凌羽的背以示安慰。 青年却趁机在他身上脸上蹭了好几下,才心满意足地稍微放松了些力量,但仍然将令狐辰抱在怀中,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儿臣早就发过誓,一定会将母后从他手中救出来,做儿臣的皇后!” 艾玛!真是好久都没有听到信息量如此巨大的话了!令狐辰都忍不住有些唏嘘了。 第16章 令狐辰唏嘘片刻,拍了拍秦凌羽的肩膀将他推开。 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是有感而发。 江子默能用古昊然哥哥逼古昊然就范,那照道理同样可以用自己来挟制皇帝,立江贵妃的儿子为太子。反正现在皇宫遍地都是江家势力,他要的不过也就是个名正言顺而已。 但是很明显,江子默没有这样的念头,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他回来了。 于是这就可能引起两种可能。 第一,江子默真心爱他,不忍心利用他。 第二,皇帝不怎么爱他,江子默知道没法子利用他。 令狐辰决定暂时相信第二种,毕竟这里可是皇宫,是那传说中最无情,最无耻,最无理取闹的地方! 辉帝仍然没有要清醒的迹象,古昊然哥哥竟然在这样的时刻变得十分重要起来。 令狐辰沉默片刻,对秦凌羽说道:“古昊然的哥哥在江子默手上。” 秦凌羽点了点头。 令狐辰又道:“今天我去江府,其实见到了江子默。” 秦凌羽微微皱了皱眉。 令狐辰继续说道:“他好像就在那里等着我,也没阻拦我去见古昊然哥哥,甚至没有为难我,就让我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怔了怔。 令狐辰从来到这个世上最初的稀里糊涂,到现在执着地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着不同的他,其实,不过是为了保命。 可是…… 他为什么要在腥风血雨中打滚呢?! 现在秦凌羽登基,肯定不会杀他。 一开始想要他性命的江贵妃,似乎也在她哥哥的威慑下偃旗息鼓了。 就算江子默掌权,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当然前提是他能把大秦第一才子的角色扮演得毫无破绽。 所以他现在该做的难道不是苦练琴棋书画,遍阅诸子百家,读尽诗词歌赋,争取成为四项全能小超人吗? 令狐辰觉得他猛然间就迎来了他演艺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挑战! 可一抬头,秦凌羽就站在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有着担心的神色,甚至伸手在他肩上腰上捏了几下,关心地问道:“母后,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江子默那老狐狸对你做了什么?” 令狐辰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狠不下心了。 秦凌羽转身端过葡萄,继续剥了起来,一边剥一边说道:“母后现在好像很喜欢葡萄,我记得你从前都不碰这个东西。” 令狐辰接过秦凌羽剥好的葡萄,心中更软了。 这青年,才十六岁,却懂事又贴心,对他也是全心全意,有着全然的信任和孺慕之思,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那双眼睛流露出受伤的目光啊。 秦凌羽又剥好一颗,对令狐辰说道:“果然今天还是不该让母后去江府的,这些事情,本该由儿臣一力承担才是。”他说着有些黯然地低下了头,声音也有些低了,“儿臣说要保护母后,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母后为了我付出许多,受尽委屈。” 葡萄甜得,令狐辰心都要融化了。 他要是真有个这么乖的儿子,绝对不会让他独自沐浴腥风血雨的。 当天晚上,令狐辰在床上辗转反侧,难得失眠了。 迷迷糊糊到了半夜,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一击掌,目光灼灼有神:对啊,自己怎么忘了?他可是常年的配角啊。真要变成大秦新一任第一才子,和江子默甜甜蜜蜜去了。那不就成了男一号了吗? 这样具有威胁性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想通了此节,令狐辰心满意足重新躺下。这一次,很快便睡着了。 谁知第二日,原本该准时上门,按三餐报道的秦凌羽,却第一次没有出现。 独自吃过早饭,令狐辰还能保持淡定。 独自吃过午饭,令狐辰一整个下午在殿内外起码走了几十圈。 等独自吃过晚饭,令狐辰简直坐立难安。 终于夜幕降临,宵夜时刻也到了。往常该坐在这里陪他闲话家常的秦凌羽,却始终没有出现。 令狐辰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他觉得夜风都有些寒凉了,才听到窗上传来几声轻轻敲击的声音。 令狐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前,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平静地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穿着侍卫服的年轻男子缩着肩膀躲在窗外,甚至没有抬头看令狐辰一眼,只是轻声对他说道:“太子殿下遇刺。” 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令狐辰有些惊讶。 秦凌羽的武功,好像是非常好的。 他匆匆走到殿门口,整了整衣裳这才打开门,大声唤道:“来人。” 新竹如同躲在暗处的鬼魅一样,飘到了他的面前,行了个礼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去太子那里。”令狐辰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迈步就朝外面走去。 “娘娘,已经很晚了,现在去太子殿下那里,恐怕……” 新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令狐辰已经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看向了她。 他的目光如刀如剑,早已没有平日里淡然若水的模样。 他既没有指责新竹,也没有呵斥她的逾矩,只是冷冷的,重复了一次他刚才的话:“本宫说,现在去太子那里。” 新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 令狐辰已经转过了身去。 江贵妃既然决定为了她哥哥,不再加害自己,那想必这些她手下的人,也会收到一些风声。 不是说皇宫是最黑暗,也是最培养懂得看人眼色的人才的吗? 他也相信,江贵妃会巴巴派到他身边二十四小时盯梢的人,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果然,新竹是不敢和他硬碰硬的。 况且她还有她的目的。 秦凌羽遇刺,消息她也已经收到。但是他们也都知道,秦国的太子殿下武功高得很。遇刺是一回事,受没受伤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皇后都因此都强硬起来,新竹默默将这个情报记了下来,看来太子是真的受伤了。 秦凌羽住的地方,在令狐辰所住地方的对角线上。从他那里过去,就算是几个雄壮的内侍抬着轿子,也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东宫看起来一派平静,看见皇后的轿子来了,有人急忙就报信去了。 很快便有人出来将令狐辰迎了进去,新竹牢牢地跟在令狐辰身边,此时也想跟着进去。 皇后驾到,太子居然不亲自出迎,看来确实受伤不轻。新竹如是想。 令狐辰迈步刚要朝里走,突然转头看了新竹一眼,皱眉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新竹虽然想去亲眼确认下,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好应了一声“是”之后,默默地和跟着令狐辰来的几个内侍宫女站到了一起,乖乖候在外面。 秦凌羽还没有睡,甚至没有受伤。他和他的智囊们,正在东宫书房里连夜议事,商量这次突如其来的行刺,应该如何利用。 听见外面通报“皇后驾到”的时候,他迈步便要出去亲迎,刚提起的脚却又放下了,反而淡定地吩咐道:“你们两个,去迎接皇后。” “殿下英明。”除了被派出去的两个人,书房中还有五个人。此时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精神的中年男子。他长相普通,但能在太子的智囊团手底下引领潮流,第一个开口说话,为人是一点都不普通。 秦凌羽犹豫片刻,回身到书房中供他休憩的小榻上坐下,对那五人说道:“你们先回避下吧。” 五个人沉默着对他行了一礼,从书房侧门鱼贯离开了。 秦凌羽翻身躺上小榻,随手拉过一旁的毯子搭在腿上,稍稍运功逼了一下,脸色瞬间便看起来白了不少,甚至还隐隐有冷汗从额头冒出。 然后,他再探手将桌案上的一张纸拿了过来。 令狐辰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熊青年憔悴模样。 从来都高大挺拔的青年,竟然苍白着一张脸靠在那里。都已经这样了,还勉强挣扎着在看着什么东西。 令狐辰让旁人留在门外,反身关上了门。 “母后……”秦凌羽在令狐辰进门的时候,便已经抬头看向了他。比平常要湿润一点的眼神,配上那张苍白的脸,总算有了一点十六岁少年的模样。 令狐辰轻轻“啧”了一声,几步走到小榻旁站着,低头看着秦凌羽,脑海中却有无数个念头在转。 说实话,他来之前并不相信被江贵妃下过好多次毒手的自己能够安然无恙,而秦凌羽会那么衰一击即中。 即使他来了这里,秦凌羽没有亲自来迎,他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电视小说的情节都是这样的嘛,将计就计啊,演给新竹这些江贵妃的眼线看的。 就算他推开门看到一脸苍白的秦凌羽,都觉得他是在装,毕竟身为秦国太子殿下,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偌大东宫没几个别人安插的眼线,都不好意思说他是皇位的有力竞争人。 可是现在…… 令狐辰低头看着委屈地叫了声母后之后,便一把抱住自己的腰,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撒着娇的青年,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不会是真的受伤了吧? 而且伤的还是脑袋?! 第17章 令狐辰在埋在自己腹部的秦凌羽头上揉了两把,然后低声问道:“受伤了?” 秦凌羽仍然在他小腹上蹭来蹭去,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令狐辰眨了眨眼睛,他看不到秦凌羽的表情,也无法猜测秦凌羽现在的心思。沉默了几秒后,他又低声问道:“伤了哪里?” 秦凌羽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只是将脑袋埋在令狐辰的腹部,不动弹了。 “怎么了?”令狐辰双手放在秦凌羽的肩上,稍稍用力将他推离了自己,低头去看他的脸色。 只见秦凌羽脸色真的比往日苍白了不少,额上和鼻尖可见细小的汗珠,连眼神,都更像是个受伤的脆弱小孩,而不是往日间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母后……”刻意拖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撒娇味道。 令狐辰轻咳一声,俯身弯腰抹去了他额头的汗,又问道:“伤得重吗?” “母后。”秦凌羽在他连番追问下,原本苍白的脸突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本来也长得英俊,只是从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成熟模样,所以常常让人忽视掉他的年纪。 此时又是撒娇,又是脸红的秦凌羽,让令狐辰看得都有些心动。秦凌羽的年纪,本就是少年最美好的年纪,随随便便一个神态,都能让同道中人看得心痒难搔。 “咳咳……”令狐辰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在问秦凌羽哪里受伤了,他脸红个什么劲啊!? “母后……”秦凌羽伸手抓住令狐辰的一只手,长期习武的手掌上面有力,且带着薄薄的茧。温暖的指尖轻轻扣在令狐辰的掌心,秦凌羽抬起有些飞红的脸,看着令狐辰的眼睛,认真说道:“江家是要儿臣绝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果秦凌羽真的年纪轻轻就注定无后,绝对会是他争夺皇位的道路上,非常有力的一击。 可令狐辰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秦凌羽没有回答,他握着令狐辰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中央。大家都是男人,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令狐辰也立刻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这这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令狐辰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母后……”秦凌羽可怜兮兮地又叫了声。 “这个……这个……”饶是令狐辰演戏无数,事关男性尊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了。 “母后……”偏偏秦凌羽还不肯放过他,一声一声母后叫得让令狐辰竟然有些心乱如麻。 “这个……咳……有别人知道吗?”令狐辰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秦凌羽摇了摇头。 想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有别人知道,不管是对作为男人的秦凌羽来说,还是对作为太子的皇位争夺者来说,都是极其残忍而不利的。 令狐辰的手还被秦凌羽握着,放在那个关键的位置。他甚至都不忍心立刻抽回来,因为担心太过刻意而伤了秦凌羽现在想必已经十分脆弱的少男玻璃心。 “母后……”秦凌羽又低声轻唤。 令狐辰不自在地又咳了几声,慢慢动了动被秦凌羽紧紧握住的手指,安慰道:“没有别人知道便好,这事暂时先保密吧。只是……”他有点想不通,“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秦凌羽摇了摇头。 令狐辰觉得奇怪,他虽然无法纵向评估秦凌羽的武功,但是看皇宫中人,特别是江贵妃的手下对他似乎挺忌惮,怎么说伤就伤,还伤得如此准确的啊?! 他又慢慢动了动手指,试图不动声色地从秦凌羽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哪知指尖刚才移动,秦凌羽就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就像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明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令狐辰。 秦凌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对令狐辰满是指控。 令狐辰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他不是没演过类似场景的戏,但是当时被太.监的是个成年人,拥有健全的理智和担当,是个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他能够勇敢地面对未来,承担后果。 可是现在他面前的,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甚至还声声叫着自己“母后”,平时也乖得很。 他要怎么安慰? 安慰他:少年不哭,站起来撸吗? 那估计秦凌羽能立刻受刺激过度狂性大发! 安慰他:人生还有许多别的乐趣吗?比如,登基做了皇帝,那就是天下在手,美人在怀了! 可只能抱在怀中,却看得到吃不到,估计秦凌羽会更伤心的。 令狐辰深吸一口气,终于想到了一个身残志坚,非常给力的人物。他觉得,这个人的事迹,或许能够安慰到秦凌羽,激励出他的斗志。 “我以前有个朋友……呃……”令狐辰组织了下语言,“他的武功天下第一。” “谁?”秦凌羽眼前猛然一亮,问道:“南宫子越吗?” 南宫子越?令狐辰眨眨眼睛,那是谁?那些信里面好像没有姓南宫的人啊。 但是他又不好反驳秦凌羽,万一公认的武功天下第一真的就是南宫子越呢? 于是令狐辰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继续说道:“在他武功还不是天下第一的时候,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他只能去炼一种武功。那个武功,第一页就写着八个大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却见秦凌羽眉头微皱,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问他道:“南宫子越十九岁就单挑七大派掌门,从秦国战到楚国,转战三国未尝一败,最后在我秦国第一山巅,和从前公认的武功天下连战三天三夜,靠着手里一柄长剑将昔日的天下第一赶下神坛……都是因为,练了这个武功吗?” 令狐辰几乎要伸手擦汗了,但面对秦凌羽殷切期待的目光,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母后!”秦凌羽的语气激动了一些,“他既然是母后朋友,能让他教儿臣这个武功吗?”、 “这……”令狐辰表面沉吟,心中却冷汗狂流。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果然没有剧本坑死爹!可是看秦凌羽的样子,到底是少年心性,很跨便被转移了注意力了。 “不行吗?”秦凌羽好容易亮起来的目光,重新变得黯然起来。 老子怎么知道行不行?!令狐辰心中狂吐槽,你堂堂帝国太子去学什么天下第一的武功,有点追求好不好啊亲!?但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对秦凌羽说道:“再见到他,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愿不愿意教,就要看他了。” “母后果然最爱儿臣了。”秦凌羽终于放开了令狐辰的手,重新环住了他的腰,心满意足地在他小腹上蹭了好几下。 令狐辰轻咳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秦凌羽却又抬头看向他,问道:“母后继续说,他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于是练了一套武功,然后呢?” 令狐辰本来以为这事已经糊弄过去,但是看样子烂尾是不行的了,于是只好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那武功虽然会让他成为天下第一,但却也需要他做出极大牺牲。” 秦凌羽却不以为然,道:“天下第一的武功,想必要付出的艰辛自然是要比别人多许多的。” 令狐辰点点头,继续道:“可还不止如此,那武功的第一页上面,就写着八个大字‘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铿锵有力的八个字念了出来,秦凌羽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令狐辰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懂了吗?想要成为人上人,自然也要吃得苦中苦。你现在虽然……但是等你登基为皇,成为秦国第一人的时候,就没人会在意那些事了。” 秦凌羽却似乎根本没听他后面的话,眉头仍然皱得很紧,过了片刻才道:“难怪南宫子越至今未娶,三年前被他父亲逼婚,竟然仗剑横立南宫世家大门前,叛出南宫世家。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想来他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秦凌羽就像自言自语般说完这些话,这才抬头看着令狐辰,道:“那这武功,儿臣不能学了。” 令狐辰本来说完那句话,心中还有些忐忑。他又不认识南宫子越,这段话不过是随意根据《葵花宝典》编出来的。本来还担心,秦凌羽因为同病相怜,又具备学习这武功的先决条件,要缠着自己让自己去找南宫子越教他。 谁知他竟然这么上道,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忘了刚才受伤的事情了。 令狐辰心甚慰之,伸手拍拍秦凌羽的肩膀以示鼓励,“男儿生而在世,不求顶天立地,至少也要闯出一片功业来,别被太多琐事束缚了你的心志。” “母后教训得是。”秦凌羽乖乖受教。 “很好。”令狐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好好休息,注意安全。想好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了吗?” “嗯。”秦凌羽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令狐辰的手,道:“母后今晚留下来吧,江氏能对儿臣下手,恐怕也会对母后不利。” “这……”令狐辰不好说江子默兄妹暂时不会动自己,于是只好说道:“这与理不合吧。” “往日是不可以,但现在儿臣受伤,母后留下来照顾儿臣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他说完就从小榻上站了起来,唤人进来吩咐他们准备伺候自己和令狐辰歇息。 当天夜里,令狐辰就打着照顾儿子的旗号,在秦凌羽的寝宫留宿。因为不敢再刺激少年刚刚受到重大打击的心,所以在他软磨硬泡下,还和他同榻而眠。 结果高大的青年一整个晚上都将他抱得很紧,虽然每人一床被子,但是秦凌羽几乎是将他连同被子整个熊抱在怀中,弄得令狐辰哭笑不得,又担心刺激到他,一晚上都没睡好,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 等他睁开眼睛时,晨光未明,但原本和他各盖一床被子的秦凌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的被窝中。 青年温热健壮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强健有力的胳膊紧紧揽在他的腰上。令狐辰一晚上没睡好,只觉得浑身酸痛。 可是! 什么! 都比不上! 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破孩! 装下可怜就给糊弄了过去! 来得让他愤怒! “秦!凌!羽!”令狐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个名字! 第18章 令狐辰睁开眼睛的时候秦凌羽也已经醒了。 他是习武之人,本身对外界的变化就要更敏锐一点。令狐辰醒过来之后呼吸改变,再加上轻微的动作,已经让他跟着醒了。 更何况,他还听见耳边那声咬牙切齿的“秦!凌!羽!”。 “母后。”秦凌羽非但没有放开令狐辰,甚至还变本加厉抱紧他在他身上蹭了蹭。 令狐辰的牙齿磨得格格直响。 奈何被这样熊一样的,武功不错的,健壮青年紧紧抱在怀中。除非他的眼神可以杀人,否则根本拿秦凌羽无可奈何。 他现在已经深深地认识到,自己昨天晚上被耍了,而且是被一个被他当做孩子一样的青年耍了! 皇宫里长大的小孩,当真是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眨的。 抵在他腿上那处灼热的硬块,让令狐辰完全无法忽视。 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微微转动现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脑袋,看向秦凌羽道:“你不是断子绝孙了吗?” “儿臣没有。”秦凌羽还觉得委屈,“是江贵妃想让儿臣断子绝孙。” 令狐辰卡了下壳。 好像…… 似乎…… 秦凌羽确实是这样的说的。 可是! 他明明有机会,却在自己误会之后没有解释! 现在还试图装可怜,和自己玩文字游戏糊弄过去,实在不可饶恕! “你不是受伤了吗?”令狐辰缓缓放柔了语气,平静地问道。 “嗯。”秦凌羽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时候的鼻音,熊一样的青年也有显得可爱的时候。 “呵呵。”令狐辰笑得牙都要酸了,淡淡问道:“伤到哪里了?让母后看看好吗?” 温热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令狐辰的手,牵引着将他的手缓缓放到了青年全身上下最灼热的地方。 令狐辰心中越是火大,脸上反而笑得愈发温柔。 这样表里不一的模样,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最末流的演技。 秦凌羽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就在令狐辰要用力掐下去的瞬间,秦凌羽突然一个翻身,将他整个人压在了身下。原本牵引着他的手紧紧扣住了他手腕,让他的那只手瞬间失去了力气,只能软软贴在秦凌羽灼热的硬物上。 宽厚温热的胸膛从他身后贴了上去,青年的呼吸变得粗长。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在令狐辰光洁的脖子上,让他整个人都瑟缩了下。 “母后……”秦凌羽喃喃轻唤一声,湿热的嘴唇随之印了上去。 如果令狐辰此时能够翻过身来,就会发现从身后紧紧拥抱住自己的青年,目光深沉,充满了说不出的欲望和强横。 而嘴角,却是轻轻扬起,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秦凌羽的唇顺着令狐辰的脖子线条缓缓上移,最后终于含住了他小巧的耳垂。牙齿轻轻在上面咬了几下,等令狐辰的耳朵变得和他侧脸一样红的时候。秦凌羽一直握着令狐辰的那只手,也开始动作起来。 虽然这样的姿势让两人都有些吃力,动作缓慢而生硬。可是身后的青年却仿佛乐在其中,呼吸变得愈发粗长,紧紧贴在令狐辰身后的胸膛里的心跳声,也变得快了起来。 “秦!凌!羽!”令狐辰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受伤虽然没了力气,但是感觉却还在。奈何整个人被压在秦凌羽身下,别说反抗了,就连想多动根指头都是不行。 他不知道秦凌羽随手一抓,用的力气虽然不大,但是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却是非常有效的。 现在即使秦凌羽不压在他的身上,令狐辰也别想动弹一分。 “母后……”回应他的,是更加湿濡的吻。 令狐辰知道今天自己栽得彻底,他太小瞧皇宫长大的孩子了。TMD不仅撒谎不眨眼,还早熟! 可是维持这样的姿势,令狐辰十分怀疑自己肩关节被扭脱臼都无法让秦凌羽身寸出来。 他只做了不到三分钟的思想斗争,便立刻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路:“放开我。” “不要。” TMD你还好意思撒娇!令狐辰大怒,把老.子压在身下,用老子的手安慰你的小弟弟,居然还好意思冲老子撒娇! 可他的语气却依然平静无比:“放开我,这样我们两人都不舒服,换个姿势我帮你。” 人在屋檐下啊…… 秦凌羽果然犹豫了,握着令狐辰的手动得愈发慢了。 令狐辰知道他已经被诱惑了,被欲.望占领大脑的男人,会比平时笨不少,也容易受诱惑得多。 “真的,这样我们俩都无法解脱!”令狐辰加了把劲。 可惜他的手仍然没有力气,不然这个时候安抚小秦凌羽几把,绝对能让秦凌羽变得更笨,并且顺手就加大说服的力度。 秦凌羽果然更加迟疑了。 令狐辰用尽力气,勉强侧过头,对身后的秦凌羽露出一半笑脸,道:“这种事,本来也该我来教你。” 谁知秦凌羽听了这句话,却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令狐辰心中“咯噔”一下,他是被压得有些缺氧,所以大脑运转跟不上,一时竟然忘记了秦凌羽可是太子,不是纯洁善良的现代高中生。只怕这种事情,他比自己还有擅长一点。 秦凌羽笑完之后,反而将令狐辰压得更紧了一些。他甚至凑到令狐辰的耳边,低声说道:“母后,儿臣可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他还是翻身从令狐辰身上下来,但握着他手腕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松。顺手将不能动弹的令狐辰翻过身抱在怀中,调整了姿势果然在做起来要舒服多了。 但秦凌羽却觉得,比起这样纯粹的舒服,刚才将人压在身下的占有感,更让他觉得身心愉快。 于是在即将达到高朝的时候,他凑过去吻住了令狐辰。 等令狐辰身上的力气都回来的时候,秦凌羽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他重新又变成那个对自家母后充满孺慕之思,喜欢撒娇,看起来温柔体贴又孝顺的青年。 如果不是空气里麝香的味道还未消散,令狐辰几乎便要以为,刚才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母后,你真好……”秦凌羽凑过去在令狐辰身上蹭了下。 什么叫做演技帝?! 这才叫做演技帝! 令狐辰觉得,自己十多年娱乐圈沉浮,算是白沉浮了。就算他再拿十个八个最佳男配,也始终只是男配而已。在影帝面前,绝壁溃不成军。 他眨了眨眼睛,其实也不怎么生气。这种事嘛,男人之间也没啥。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 但是他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只是觉得,之前关于秦凌羽的所有猜测恐怕都必须推翻重建。 他就算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也绝对不会愿意帮着卖掉自己的人数钱。 “母后……”秦凌羽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唤道。 令狐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没有打破一秒钟入戏王的名声。 他沉默几秒,平静地说道:“我去找个地方洗下手。” 令狐辰第一次深深觉得自己的脑洞还不够大! 回到清湖阁,他第一次不再只是在脑海中脑补,而是找了一张纸出来,决定好好分析下秦凌羽,这个秦国太子殿下的人设。 第一,他只有十六岁。哦,对了,好像再过一个月就满十七了。 第二,他在皇宫中成长,似乎娘去世得早,去世前也不得宠的样子。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在皇宫中健康……至少是身体健康地成长为一个孔武有力的熊青年,还学了一身武功……这一点,居然被他之前忽视了,太不应该了! 令狐辰在第二条前面打了个五角星,表示这是重点。 第三,他不仅好好长大了,没让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给吞了,还能成为皇后的养子,并且占据太子之位,现在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尼玛这真的是个不到十七岁的青年吗?!他确定不是重生的或者穿越的? 第四,秦凌羽在自己面前愿意表现得无害且忠犬,还乐意撒娇。开始他觉得这是孩子在亲人面前终于卸下防备的正常表现,现在立刻推翻!在皇宫里,你和人讲亲情,别人或许只会跟你讲刀子。 第五,秦凌羽演技一流,如果肯投身娱乐圈,凭借外貌身材和演技,绝对会大红大紫,自己恐难望其项背! 暂时就这么五条了。 令狐辰放下毛笔,幸好他练过书法,不然堂堂秦国第一才子写一手狗爬的字……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在这些细节方面出错而影响演技整体发挥的。 上面五条认真看了几次,令狐辰随手将它付之一炬。 火光很快亮起,然后熄灭。 他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清湖阁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古昊然正双手抱胸,斜倚在窗前冷冷看着他。 对上他的目光,却什么都没问,只是冷漠地说道:“和我去见一个人!” 第19章 古昊然虽然好像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丝毫没有要等令狐辰回答的意思。 他只是来下个通知,也不管令狐辰是不是听清楚了,是不是同意。说完这句话,便一个纵跃掠到了殿内,伸手托在令狐辰胁下,半胁迫地将他带出了窗外。 此地本就算是冷宫,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平时基本上没人会来。 再加上古昊然又是负责皇宫禁卫守卫的头,虽然手上带着的是当朝皇后,但是走得那叫一个大气,压根不知道有什么好避讳的。 不过也是他轻功了得,带着一个人仍然脚下生风,走得很快。 令狐辰一张嘴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灌了满嘴的风。 他虽然曾经演过武侠片,也有吊过威亚。但是,现代技术再先进,也不会让一个演员掉在空中如此迅速地飞来飞去。那绝对会被投诉虐待的! 比如! 现在! 他就十分非常以及极其地想要投诉! 好在清湖阁离皇宫边缘不远,没一会儿便到了皇宫高墙之下。 古昊然即使再嚣张,带着皇后也不敢真的硬闯皇宫大门,所以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翻墙。 好容易翻过了皇宫高墙,古昊然带着他平稳落地,令狐辰以为这下算是平稳了。可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出一口气,古昊然一声呼啸,一匹黑色的骏马从拐角处如同一阵狂风般冲了过来。 非常狂野! 很有它主人古昊然用轻功时的气魄! 果然宠物都像主人啊! 令狐辰如是想。 好在现在仍是夏末秋初,就当坐敞篷跑车了。令狐辰安慰自己。 古昊然费尽心思将他从皇宫中带出来,真的只是为了让他见一个人。 他的哥哥。 为了从前的令狐晨九死一生的古昊言。 他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甚至似乎比令狐辰前天见到他时脸色还要苍白一些。唇色更是淡得几乎看不到,呼吸急促,即使隔着被子,也能看见他的胸膛起伏十分厉害。 他原本似乎十分疲倦,半靠坐在卧室中一张躺椅上面。还是夏末,天气还算热。可他的身下却铺着一层柔软洁白的皮毛毯子,身上也盖着被子。 古昊然将令狐辰带到这间屋子之前,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他除了将令狐辰带出宫之前问过他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对他说过什么。 令狐辰原本想不通他的脸色为什么如此难看,现在却是明白了。 这间房间宽敞明亮,布置十分雅致舒适,和江子默府上用来关人的小院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古昊言在这里,想必也会受到比在江府好得多的照顾。 但是这一切,却都暂时无法改变,他一身伤痛的事实。 令狐辰心中念头转得很快。 这才两天,古昊言居然就从江府转移到了自己家中。那究竟是古昊然和江子默已经结成了战略同盟,签下了无数不平等条约换来了自己哥哥的自由呢?还是借着自己那天去江子默那里的机会,古昊然硬闯江府将这人带了出来呢? 他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一直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古昊言看见他进来,眼睛瞬间睁大,目光也跟着亮了起来。 “晨……”他含情脉脉地唤道。 令狐辰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古昊然,瞬间就从空调升级成了冷柜。 他轻咳一声,保持着镇静。面对两个应该不会真伤害他的人,他所要做的,就是怎么把演技发挥到极致。 “晨……”古昊言丝毫不受古昊然牌瞬间制冷柜的影响,仍然含情脉脉地看着令狐辰,声音也显得愈发温柔缠绵,“你来看我,我真高兴。” 令狐辰还没来得及酝酿感情,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古昊然却突然伸手在他背上推了一下,冷声道:“过去。” “昊然。”古昊言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皱了皱眉,道:“不可对晨无礼。” 古昊然轻哼一声,却并没有反驳。 其实真的论长相,他们两兄弟长得还是有六七分像的。 只是大概因为古昊言身体虚弱,而古昊然却是器宇轩昂,看起来不知道比古昊言俊美挺拔多少。 但古昊言大病之前,相比也是剑眉星目的英俊男子。 令狐辰从来不喜欢这样被动被别人带着入戏的感觉,他见两兄弟间因为自己的缘故显得有些尴尬,便索性大大方方朝古昊言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关切地低下了头,问道:“你还好吗?” 古昊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挣扎着便要伸手去握令狐辰的手。 令狐辰对他淡淡一笑,反而大大方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问道:“江子默可有为难你?” 古昊言摇了摇头,反手握紧令狐辰的手,重重喘了几口气,才认真说道:“即使我死,也绝不会让江子默用我来威胁你!” 他们说话的时候,古昊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都已经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更是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浑身的冷气。 令狐辰被冻得受不了,表面却还要维持一脸正直形象,微微垂下眼睑,轻叹一口气略带惆怅地对古昊言说道:“你这又是何苦?他……他既然答应了我,便不会真伤了你。”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之后古昊言更是激动万分,原本苍白的脸色都变得潮红起来。原本羸弱的身体更是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力量,挣扎就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握住令狐辰的手更是激动地握得紧了一些,颤抖着声音对他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天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令狐辰能说不是吗?! 他估计他只要做个口型疑似要吐出不符合古家大哥心意的词,站在他身边一直冷眼旁观的古昊然就能送他去见西天神佛,好好忏悔罪行后才能回来。 况且他那天会去江府,确实也是受了古昊然的启发,真的是冲着可能存在在江府的人质古昊言去的。 所以他完全不需要发挥演技,只需要本色演出地点了点头。 古昊言得到心上人的亲口承认,更是激动地抓住令狐辰的手摇个不停:“晨……晨……能得你这句话,虽死无憾!” 令狐辰被古昊言摇晃着手的时候,脑海里已经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这个时候,是该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生死重逢呢? 还是应该以退为进,假装为了不连累他,和他坚定地划清界限呢? 或者…… 他突然怔住了! 在古昊然的地盘上他有选择的权利吗?? 对一个喜欢自己的偏执狂,比如江子默,他还可以顺毛摸。 但是对一个不管是对自己现在,还是对自己的前身都明确表示没有多余感情,甚至把他当成情敌存在的,武功高强的,负责他住的地方的安全的,肆无忌惮的骄傲冰山,他该做的就是选择一条,绝对不会被他当成有威胁的存在,确保不会被他杀人灭口的路! 令狐辰当机立断,立刻便把古昊然的卓越贡献讲了出来:“如果不是古将军暗示我,我还以为你……”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古昊言果然动容了,他甚至艰难地把目光从令狐辰身上移开,转过头去看了从令狐辰进来后便被自己忽视的弟弟一眼。 古昊然的表情明显比刚才好了一些,连目光都变得柔软了不少。 令狐辰欣慰,继续加柴火:“如果不是他冒险入宫提醒我,我也不会猜到你是在江府。” 古昊言更加动容。 他甚至放开了握住的令狐辰的手,撑着躺椅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古昊然走去。 令狐辰更加欣慰了,真是兄弟情深啊,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 古昊言的个子也很高,但是背影看起来却显得很单薄。因为一直躺着,头发披散在肩头,重伤大病身体虚弱的他,甚至显得有些脆弱美。 令狐辰等着兄弟两人拥抱在一起抱头大哭,小说电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以为生离死别的兄弟终于重逢,发现原来对方对自己是如此重要……如果不是古昊言身体还虚弱,令狐辰毫不怀疑后面会朝着限.制.级的画面发展。 可是面对着他的古昊然,表情却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好像又是疑惑,又是难过。 然后令狐辰便眼睁睁看着古家大哥,伸手一把抓住了古昊然的前襟。想象中的温馨兄弟爱没有出现,反而听到古昊言冲着自己的弟弟大吼道:“古昊然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晨不会武功,还让他去江府,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他.妈没有你这么自私的弟弟!” 古家兄弟都是军旅出生,虽然身份高贵,但是在军队中呆久了,自然也变得粗豪起来。 更何况古昊言曾经在边境呆过好多年,早已被西北的朔风磨砺地粗糙起来。 此时心头火起,竟然忘记令狐辰就在自己身后,对着自己弟弟就像在军中一样吼了起来:“古家家训第十三条是什么?你在这京城皇宫繁华之地待得久了,是不是也被腐蚀了?” 古昊然寒着脸,却仍然老老实实将古昊言问的问题回答了出来:“绝不利用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看着自己满脸怒气的哥哥,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可是他不是百姓啊,他是身份尊贵的皇……”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古昊言一掌拍在了头上。 古昊言重伤大病之下,身体虚弱,武功十成去了九成,这一掌拍下去也不怎么痛,可古昊然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果然一物降一物啊!令狐辰忍不住感慨,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存在,他是绝对不会介入古家两兄弟的争斗中去的。他丝毫不怀疑,即使武功只剩下一成,看起来还病歪歪的,古昊言也能一掌拍翻他。 古昊言却没有继续教训自家弟弟,刚才的动作虽然很简单,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昏眩,伸手撑在弟弟身上,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转头看向令狐辰,有些严肃地对他说道:“我们可能都中了江子默的圈套了。” 令狐辰一凛,下意识地问道:“此话怎讲?” 第20章 古昊言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又开始喘了起来。 令狐辰都有些于心不忍,一个年纪轻轻的七尺男儿弄得这样动作大点,多说几句话就喘不上气来……真的是作孽啊。 古昊然一边扶着他哥哥小心翼翼坐下,一边趁古昊言抵着他肩膀喘息的时候,抬头冷冷瞪了令狐辰一眼。 令狐辰正色,关心地对古昊言说道:“这些事你还是不要操心了,好好养好身体吧。” 古昊然脸色稍霁,令狐辰放下心来。 他由衷地觉得,他这个所谓的皇后当得真的有几分窝囊。 内有熊青年让人捉摸不透,外有偏执狂和冰山男两座大山压在他肩上。 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那九十九封信的主人不过才出现一个而已。 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九十八个未曾现身的,神秘莫测的,可能会更可怕的情人,令狐辰又胃疼了。 谁知道古昊言喘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后,居然抬头对令狐辰笑了笑。 他刚才呼吸不畅,现在脸色有些潮红,但在令狐辰印象中,总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变得激动不已的人,这样正常微笑的时候,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魄力。 或者是因为,刚才他训斥古昊然说展现出来的气势让令狐辰对他另眼相看,竟然觉得这个明明病歪歪的男人,也显得挺拔英俊起来。 “江子默下得一手好棋。”古昊言又喘了两下,这才缓缓说道:“只怕落子无悔,从他执黑先行的第一步棋开始,便将我们全都算计其中,由不得我们要不要参与了。” 令狐辰沉默不语,他曾经演过围棋国手,可学的不过是一点皮毛和下棋的姿势,真要说到棋局,五子棋或许还能杀上几盘,那算计颇多的围棋就不行了。 偏偏古昊言的目光却直直看向令狐辰的眼睛,继续说道:“晨你是围棋国手……” 令狐辰心中一跳。 古昊言继续说了下去:“在宫中这几年常日无聊,想来棋力更是见涨。你从前便思虑缜密,即使江子默也自愧不如……” 令狐辰喉咙有些发干。 古昊言却丝毫不能体察他的心思,直接便问了出来:“你可能猜到江子默这一步棋的目的?” 令狐辰心中瞬间百转千回,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可是古家兄弟两双眼睛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从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他却知道—— 他,现在的令狐辰! 绝对是个正常人! 让他从一个偏执狂的角度去揣摩,这不是存心刁难……等等! 令狐辰突然觉得,这是不是他想得太复杂了?!如果这只是一部简单的争夺皇位的片子,皇帝病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觊觎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么江子默的想法其实很好理解,就是把自己妹妹的儿子,自己的外甥送上那个位置,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至于他,那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他又不清楚,说不定江子默早已没了年少轻狂时候的那份执着了。 主线一旦简单化了,那他就很熟了啊。 令狐辰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拉拢古将军,离间我和太子?” 他用的是问句,但按照正常争夺皇位的模式,这个时候想办法削弱对手的力量,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 古家兄弟俩对视一眼,古昊言便沉声问道:“昊然,在这里说话可能确保安全。” 古昊然骄傲地点了点头。 古昊言又喘了几口气,在躺椅上调整了下姿势,这才看着令狐辰的眼睛,感叹道:“晨,你还是这么善良……” 令狐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也知道估计自己又拿错剧本了,中间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果然就听古昊言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晨,江子默现在朝中一手遮天,昊然虽然还掌握着京城防御和皇宫守卫,但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古家安插的势力,谁都说不清楚。再加上他妹妹身为贵妃,晨你又对争权夺利没有兴趣,恐怕现在皇宫也全在江家兄妹控制之下……”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到了这里又继续不下去了,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这点令狐辰是绝对认同的,皇宫现在基本姓江。恐怕除了太子的东宫,还有古昊然还能控制并且信任的一部分皇宫禁卫军,剩下的地方都是江家地盘了。 古昊然却有些担心自家哥哥,低头看了他一眼后,对他说道:“剩下的我来说吧。” 古昊言又喘了一会儿,却还是执着地摇了摇头,道:“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还是我说比较好,你近年来一直在京中,了解得恐怕不如我清楚。” 古昊然张口想说什么,却在古昊言执着坚定地眼神下败下阵来,转身倒了一杯茶过来。 那茶壶一直浸泡在一个小小的盆中,盆凌空架起,下面放着好几块发红的碳。茶倒出来时还冒着热气,想来古昊言身体虚弱,所以古昊然对他一切吃穿用度都十分上心。大到皮毛软垫,小到一杯茶都想得十分周到。 果然便听见古昊然说道:“这是我专门让人配制的药茶,多喝对你身体有好处。” 古昊言既没推辞也没感谢,接过茶杯便趁热喝了几口,这才继续说了下去:“现在皇帝病重,江子默身为丞相,在朝中自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也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外甥登上皇位,可是他却不敢。”说到这里,古昊言目光似乎变得明亮了许多,甚至有些锋锐地看向了令狐辰,突然又问道:“晨,你可知道江子默为何不敢?” 令狐辰当然不知道! 可他不能直接就说自己不知道! 那还不被古家两兄弟活吃了。 所以他只能装模作样地沉吟了很久,久到古昊言又喘了起来,他弟弟又倒了一杯药茶给他,屋中全是淡淡的中药味道……令狐辰才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想不通,还有谁能阻止他的野心。” 古昊言脸上浮现了一抹讽刺的笑容,道:“他当然不会为了晨你放弃他的抱负,但是他也有害怕的人。”他说着,就连语气都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就算能在朝中翻云覆雨,能把江家亲信插遍朝中军中,可他却无法控制武林中人。” 令狐辰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古昊言说道:“就算天下所有人都畏惧江家势力,但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怕。” “谁?”令狐辰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突然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这个还没出现,便厉害得让当朝权臣不得不畏手畏脚的人,或许又和自己的前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古昊言淡淡一笑,看着令狐辰说道:“你明明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不是个锤子! 令狐辰好想爆粗,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装出一副完全不想提到那个人的模样,皱眉道:“可是……” 可是一抬头,就看见古家两兄弟又齐心协力地看着自己。 令狐辰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从他进来到现在也有这么久了,就算不看他皇后的身份,但是对一个来访的客人,不倒茶就算了,还让他站着说那么久的话…… 这,不科学啊! 他脑海中念头转得飞快,这段时间他是研究了不少秦国的史书,还有什么风土人情。 可是有哪个朝代的正规出版物,会在上面记载: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有一江湖豪杰,丞相甚畏之! 写书的人不想活了吗?!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古昊然之前已经怀疑过自己了,如果现在再出一次岔子,令狐辰觉得自己大概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在脑海中拼命搜刮搜刮搜刮。 那个越国的皇亲东方鹤排除,就算他上面有人,可看书上面所说,秦国和越国都是当世大国,秦国国力还在越国之上,江子默应该不会怕他。 那个什么盟主?骆修杰?江湖中人,看起来是有可能。但是记得当时秦凌羽介绍他的时候,并没有怎么重视,反而是江子默在他眼中,比这些盟主,越国皇亲更厉害一些。 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 子啊!看我穿越在一个架空的时代,还是一个正在血雨腥风的架空时代多不容易啊!不给开金手指,至少赐我个彪悍无比的人名吧! 等等…… 令狐辰突然一个激灵,子?!南宫子越!!! 这可是如假包换的武功天下第一啊,听说打遍多国无敌手,江子默要怕,绝壁会顾忌的也是这种人。 赌了吧! 令狐辰打定主意,表面虽然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但是心中却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南宫……子越?”他闭了闭眼,硬生生把这个名字吐了出来。 古家兄弟尚没反应,就听见窗子一响,原本关好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站在窗外的青年青眉白齿,乌黑的长发被一顶白玉冠束在头顶,剑眉几乎飞扬入鬓,薄唇高鼻,站在那里就显得无比地英气勃勃…… 他正看着令狐辰,眉眼间没有丝毫笑意,声音冰冷而傲慢:“找我何事?” 他他他……妈.的,令狐辰觉得自己刚才肯定耗费了至少一吨查克拉,不然一召唤就直接出boss的! 第21章 据说南宫子越武功天下第一,轻功自然也是顶尖的。 令狐辰不过眨眨眼的功夫,他便从窗外到了屋中。 他现在还发现了一件事,高手们,都是不喜欢走门,喜欢走窗户的。 古家兄弟面上看不出对南宫子越的态度,但是古昊然却在他进屋之后,不动声色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家大哥半掩在了身后。 令狐辰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和这南宫子越认亲。 听古昊言话中之意,他也是认识这南宫子越的。可是看对方从出现开始,对他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如果贸然上前,会不会让人拆穿了西洋镜? 南宫子越却压根没去在意古家兄弟和令狐辰对他的态度,只是自顾自走到桌旁坐了下来,端起桌上一直温着的茶壶闻了闻,漠然道:“庸医。” 古昊然脸色总算变了,但他却什么都没说,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看起来随时准备扑上去和南宫子越战一场。 古昊言的目光虽然一直在南宫子越身上,但屋中情况却被他尽收眼底。古昊然手一动,他的手便跟着伸了出去,轻轻按在古昊然手上,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古昊然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一些,却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反而是令狐辰,此刻看起来像是完全被遗忘了的角色,孤零零站在屋中。他已经看不透三人之间不像是敌人,却又不像是朋友的关系,只觉得这个南宫子越果然有点高手风范。就像古昊然在皇宫里来去自如一样,这个南宫子越在古家同样如入无人之境。 古昊言的手依然放在自家弟弟手上,目光却一直盯着南宫子越的手。 那人有一双漂亮的,修长而有力的手。 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此时正握着桌上的毛笔,低头写着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南宫子越才从桌旁站了起来,没有再多瞧他刚写下的那张纸一眼,几步走到了令狐辰身边,淡淡说道:“药早晚一次,药茶换下面的方。” 令狐辰眨了眨眼睛,南宫子越这番话明显是看着他说的,可是药茶什么的,那不是古昊然给他哥哥准备的吗? 古昊然沉默片刻,这才沉声说道:“多谢。” “谢?”南宫子越嘲道:“药方换人。” 他说着,便伸手轻轻压在了令狐辰的肩上。 南宫子越看起来是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样子,可只有令狐辰知道,那只手按在自己肩上的瞬间,他就像猛然被一付沉重的枷锁压在了身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不行。”古昊然还没说什么,古昊言便出言反对道:“昊然,药方还他,晨不能让他带走。” “呵……”南宫子越冷笑一声,目光从古昊言脸上扫过,语气变得森冷了许多,“我要带他走,有没有药方都是一样。” 言下之意,是给古家兄弟药方,已经是给足他们面子了。 什么是高手? 这才是高手啊! 如果这高手不是这么阴测测地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令狐辰一定会忍不住折服在此等霸气的风范之下。 可想起他在皇宫中为了安抚秦凌羽而随意造的谣,令狐辰就笑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进京是为了什么,可是你不能带他走。他是我秦国的皇后,你若带他走了,秦国上下倾全国之力,也绝不会放过你。”古昊言一边说着,一边便扶着古昊然站了起来。 他身体虽然虚弱,但不论是训斥古昊然,还是此时面对武功天下第一的南宫子越,都自有一股气势。 就是那股气势,让人仿佛可以透过现在这个显得有些脆弱,却依然挺拔的人看到他昔日的强势。 想必同样也是英气勃勃,风采照人! 古昊言依然伸手扶在古昊然的肩上,人却朝南宫子越走近了一步,继续说道:“你可以问问他,在这样的时候,他是否愿意随你离去。” 南宫子越的脸色变了,压在令狐辰肩上的手也更重了一些。 令狐辰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妈的都不带讲诉前因后果的,一群人就在这里打哑谜,还尽绕着他打,还让不让人活啊?! 这么想起来还是秦凌羽好,不管对他说什么,都会把前因后果,不认识的人名地名交代得清清楚楚。 多贴心啊! 所以原谅他今早做的事吧! 古昊言偏偏还揪着令狐辰不放,非得逼着他猜谜底:“晨,你来告诉他。” 告诉个锤子!? 没看见南宫子越的手压他肩上在吗? 这人可是天下第一啊,一根指头碾压死他不带喘气的! 令狐辰第一次觉得,在这样不断神展开的,无金手指的坑爹穿越世界中,他十多年的演戏生涯就是个渣! 可现在屋中三双眼睛突然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两个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即使一百个令狐辰,估计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考验他的时刻真正到来了。 奋起吧,少年! 令狐辰默默给自己打着气,脑海中万能台词不断闪现,最后终于选择了他觉得最靠谱的一句。 于是他看着三人冷冷一笑,仿佛丝毫不将南宫子越对他的压制当回事,淡淡说道:“我还需要说什么?” 他说着便伸手按在了南宫子越的手背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和他的目光对上,又道:“放开我。” 南宫子越竟然真的就依然放开了对他的禁锢! 令狐辰的腿都有些发软,可是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冷静地,平稳地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晨!”古昊言担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令狐辰的心都跟着颤抖了一下,但他只是稍微停顿一下却并没有转过身去,反而淡淡又道:“你好好养伤。” “令狐……”南宫子越对他的称呼也和古昊言有所不同,他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可还是听得出其中隐隐的担心。 令狐辰这次连停顿都不敢了,只是迈步便朝前走去。 “我送你回去。” 突然便揽在他腰上的手,温热而有力。热量透过夏末秋初不算厚的衣服渗透到令狐辰的肌肤上,让他忍不住又小小颤抖了一下,连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 他此时还并不知道,揽在自己腰上这只手,一旦握住了刀,便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当天晚上秦凌羽没有出现,令狐辰此时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件破事。 他现在很焦急,他需要一本综合性的,关于现在的武林人士的详细书籍。 不,其实他更需要的是一本他前身令狐晨巨巨的后宫史。 真的是太可怕了!招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和这些人厮混,真是稍不注意便有生命之虞。 那些情书又被他十分郑重地拿出来翻阅了一遍,想到南宫子越翻着墙翻着窗送自己回来后,临离去之前那颇有深意地一瞥,令狐辰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种感觉,比知道丞相江子默是个偏执狂还要让他发毛。 结果因为太担心,令狐辰差不多折腾到天亮才睡下。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秦凌羽坐在床前不远处挺拔的身影。 他的手里正握着一卷书,认真看书的侧脸没了在令狐辰面前偶尔刻意露出的撒娇模样,显得又是沉稳又是英俊。 令狐辰皱了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还没说话,秦凌羽便听见动静转过了身来,对令狐辰展颜一笑,仿佛昨天他们之间没有经历过那样尴尬的事一样,殷勤地问候道:“母后你醒了,饿了吗?我这就让人送吃的过来。” 令狐辰伸手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于是一挥手道:“不要叫我母后!” “母后……”秦凌羽放下书几步走到床旁,俯身就扣住令狐辰的肩膀将他锁在了床上,有些委屈地问道:“儿臣做错了什么吗?” 令狐辰深深地看着秦凌羽。 清湖阁本就偏僻,再加上算是半冷宫性质,光线从来都不是很好。令狐辰看不清秦凌羽的眼神,可是他知道秦凌羽也正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互不相让地对视片刻,最后还是秦凌羽先败下阵来。他凑过去在令狐辰脸颊上蹭了几下,低声委屈地说道:“可是母后从前也是这样帮儿臣的啊。” 令狐辰眨了眨眼睛,他决定,现在对秦凌羽说的每句话,都持保留态度。 秦凌羽又道:“儿臣的第一次,还是母后亲手教的。” 稳住,令狐辰继续不动也不说话。 秦凌羽轻哼了两声,继续蹭。 令狐辰觉得这样再蹭下去,他可能又会被逼辛勤劳动一次,于是当机立断伸手推开了秦凌羽,对他说道:“行了,咱们来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 “什么?”秦凌羽虽然不到十七岁,但是身为太子,又在皇宫中长大,非常能够收放自如。一听令狐辰这样说,便放开了握住他肩膀的手,稍微退开一步,低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严肃的事情?” “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令狐辰看着秦凌羽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着他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你的父皇,很可能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这是他花了一整个晚上,从南宫子越送他回宫后留下的话中,整理出来的结论。 第22章 令狐辰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紧紧盯着秦凌羽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秦凌羽却只是十分正常地皱了皱眉,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中毒?”他摇了摇头表示不信:“如果真的是中毒,那么多太医怎么会一无所觉?” 令狐辰继续紧紧盯着他,对他说道:“如果下毒的人很厉害……” “那也不可能。”秦凌羽道:“我大秦宫中的太医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即使真有比所有太医都厉害的人,也不可能让他们将中毒当做生病治疗半年。” 令狐辰败下阵来,和一个充满了民族和国家自豪感的孩子,你探讨什么高山仰止啊! 不过秦凌羽很快皱了皱眉,问道:“母后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到了令狐辰的枕头上,之前令狐辰曾经将那九十九封情书都压在了枕头下面。 “如果说……”秦凌羽的语气有些犹豫,“还有一个人医术在太医们之上,就只有他了。” 他说着,目光飘向了令狐辰,变得有些犹疑起来:“就是母后那个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不惜……不惜自残……” 令狐辰倏然伸手堵住了秦凌羽的唇! 不要突然把这件事翻出来说好不好?! 吓死爹了! 令狐辰被吓得够呛,南宫子越离开前,可是说过他还会再来的。他那样神出鬼没的身手,说不定已经在外面听了很久。 到时候就像昨天一样,一叫他的名字,就像输入关键字一样,直接就把他弹出来了,那真的是会出人命的! 秦凌羽被堵住嘴,乖乖没有再说话,只是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令狐辰。 然后…… 突然伸出舌头在令狐辰的掌心轻轻舔了一下。 令狐辰“唰”得收回了手掌。 “母后……”秦凌羽明显的意犹未尽。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令狐辰心有余悸,道:“那天不是为了安慰你,我也不会说出来。我们还是不要随意在背后说别人闲话的好。” 秦凌羽乖乖点了点头。 令狐辰稍微觉得放心了一些,他当时也不是真的要污蔑南宫子越身残志坚,只是顺手编一个故事安慰可能陷入不能人道局面的秦凌羽,他哪知道就会有这么一个惹不起的人物自动对号入座。 可是! 他实在想得太甜了! 清湖阁原本因为令狐辰在睡觉而紧紧关闭的窗户,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一掌击开,南宫子越那张英气逼人的脸紧接着就出现在了窗外。 他似乎压根没有要隐藏自己行迹的意思,击开窗户的掌风凌厉。可是比起这无形无质的掌风,令狐辰却更怕他比掌风更加凌厉的目光。 “天下第一……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令狐辰,淡淡重复着。 南宫子越左手一翻,潇洒无比的一掌斜斜推出。 被他一掌劈开的窗户,已经歪歪斜斜地挂在窗棱上。 随着他掌风飘进来的一朵小小的,看起来柔嫩无比的花朵,此时正稳稳地镶嵌在令狐辰脑袋旁边的床柱上。 可以想象如果这朵花偏一点,就该准确地镶嵌在令狐辰的额头上了。 而南宫子越已经站在了屋中。 一!切!演!技!在!暴!力!面!前!那!都!是!纸!老!虎! 秦凌羽大步上前,稳稳拦在了令狐辰面前。 面对一看便是强者的南宫子越,秦国当朝太子挺直了背脊,突然就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阁下是?”秦凌羽的声音,都不同于和令狐辰说话时,总是带了一分刻意的天真的讨好,显得沉稳有有力。 “南宫子越。” “久仰大名。”秦凌羽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是双脚稍稍分开站立,已经做好了备战准备。 南宫子越之名响遍江湖,震慑多国,但他身为秦国太子,也不会怕了这草莽之徒。 南宫子越的目光从秦凌羽身上掠过,仿佛压根都没将他放在眼中,最后直接落在了令狐辰身上。 被南宫子越真枪实弹的一掌所震撼,令狐辰这一次卡戏卡得前所未有地严重。 直到再次感觉到那就像利剑一样的目光,他才有些茫然地回望过去,和南宫子越的目光对上。 秦凌羽的身体左移一步,隔断了南宫子越的目光,沉声道:“阁下为了习武,自残身体,小王十分钦佩。可皇宫大内,不是江湖客栈,由不得阁下自如来去。” “自残身体……”南宫子越的唇角甚至露出一抹笑容,反问道:“自残哪里?” 秦凌羽有些为难,虽然他不畏惧南宫子越,但就像令狐辰所说,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之事。大家都是男人,他也知道这样的决定会带来多大的牺牲。 张了张嘴,秦凌羽有些踌躇,“这个……南宫家还有别的继承人,也不至于因你而亡,阁下也莫要太过在意。为了天下第一,做出些许牺牲也是在所难免。” 他已经尽他所能说得委婉,但令狐辰的心还是跟着颤抖了一下。 南宫子越微微眯起了眼,突然冷冷喝斥道:“过来!” 打死令狐辰都不敢过去啊!又不是活腻了! 秦凌羽目光一凛,不悦道:“在这里的,是我大秦皇后,阁下这是在和谁说话?” “皇后?”南宫子越嘲道:“皇宫都能任我行,皇后又算什么。” 令狐辰压根就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只能看见黑影一闪,原本挡在他面前的秦凌羽便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扫到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南宫子越已经弯腰一伸手扣住了令狐辰的下颌,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却握住他的手,道:“我是不是自残身体,我为何不能为南宫家留后,你不是最清楚的吗?皇后娘娘。” 卧槽啊!果然是有关系的! 令狐辰心情有些微妙。 他原本一直在猜测,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熟悉还是不熟悉。甚至还在猜测,那些情书中有没有一封南宫子越写的。 现在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自己的前身,自己那强大无比的前身,后宫团中既然有当朝权贵,塞北巨贾,武林盟主……又怎么能少了这武功天下第一呢?! 他能不能申请换部戏啊啊啊啊?! 此时清湖阁中一片安静,秦凌羽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南宫子越捏着令狐辰的下颌,目光漠然。 而令狐辰,心中则是翻腾不已。 TMD!武功天下第一他也演过! 武功天下第一,为了爱与和平奔波终日的武林盟主他演过! 武功天下第一,行事张狂任性的魔教教主他也演过! 可是被武功天下第一的男性同胞捏着下巴调戏的对象,他还真是第一次体验。 用一句十分经典的电影台词,那就是:这个时候,他那只轻轻一挥便能劈散窗户的手,离我的颈动脉,只有1厘米…… 令狐辰不敢动了。 秦凌羽还没缓过神来。 南宫子越的目光变得幽深,看起来颇有点要让令狐辰当场试试他是不是自残身体过的模样…… 在这个十万火急的时刻,新竹细声细气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娘娘,贵妃娘娘请您去她那里一趟。” 亲人啊! 令狐辰几乎热泪盈眶! 他轻轻咳了一声,严肃问道:“什么事?” “奴婢不知。” 令狐辰知道从新竹这里是绝对问不出什么端倪的,去面对千娇百媚的,应该不会真的害死自己的江贵妃,总比留在这里面对南宫子越好。 令狐辰稍稍动了动身体,对南宫子越道:“放开我。” 南宫子越略一迟疑,真的便放开了捏着他下颌的手。 令狐辰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先去看了看秦凌羽的情况,后者站直身体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碍事。可是看向南宫子越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就连眉头也微微皱起,低声对令狐辰说道:“母后,我陪你去贵妃那里。” “你不方便吧……”令狐辰狐疑地看着他。 秦凌羽确实不方便随意去后妃居所,但是他前晚才遭到江贵妃派来的刺客行刺,让令狐辰独自过去,他更加不放心。 “放心吧,她要对我怎样,在清湖阁一样可以下手。” 江贵妃住的宫殿,比起清湖阁来说,那就是正宗的金屋。 宫殿巍峨华丽,采光极好。里面的装饰也是极尽奢华,别说清湖阁了,就连令狐辰之前住的皇后正宫,也难望其项背。 江贵妃却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头发披散着正躺在床上。 令狐辰被宫女带到这里后,便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可不敢相信江贵妃会因为生病了所以想见他。 等等…… 令狐辰突然倒吸了一口气,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江贵妃生病了想见他?! 那江贵妃对他,呸,应该是对他的前身,不会也是那种想法吧? 这实在不能怪他太自恋,而是令狐晨巨巨实在是太伟大了! 江贵妃看见他进来,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仍然苍白,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看得令狐辰都有些不忍了。 可是她仍然挣扎着坐了起来,甚至还吩咐她的宫女去打水来服侍她整理容颜。 女为悦己者容…… 令狐辰悄悄朝殿门的方向退了一步。 可宫女退开之后,江贵妃的目光很快便重新看向了令狐辰,冷冰冰说道:“我早说过,你若是对不起我哥哥,不仅他不会饶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她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你和那秦凌羽,当真是情深意重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饶是令狐辰有时候也会一天赶好几个片场,随时准备入戏出戏,也有些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了! 第23章 江贵妃当真就当着令狐辰的面慢慢梳洗,甚至化妆,再戴上一些简单的首饰,最后让宫女将她扶起来靠坐在了锦绣叠嶂的床上。 令狐辰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幕发生,心中其实佩服得不得了。 这冷静,这气度,这从容……简直绝了! 江贵妃出身高贵,江家世代显赫,即使入宫为妃,一直被莫名其妙就成为男皇后的令狐晨压过一头,但却从来输人不输阵。 所以虽然明知道当今皇后,也算她的顶头上司就在一旁看着她,但她却不慌不忙,仿佛让他等自己做这些事,是天经地义一般。 可是! 大家不要忘记了! 在梳妆打扮之前,江贵妃在做什么—— 她在放狠话威胁令狐辰! 放完狠话直接打扮,现在终于打扮完了,她甚至还在宫女专门端过来的镜子中看了看自己的妆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了令狐辰身上,又变得冷厉起来。 这……大概也算有江贵妃特色的宫廷斗争了! 令狐辰给跪了。 江贵妃重新回到战场,也不请令狐辰坐,只是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透,突然不屑地嘲道:“一个又干又平,长相普通的男人,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我也很想知道好吗?!令狐辰心中咆哮,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对江贵妃说道:“贵妃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吧。本宫有空再来探望你。” 说完转身便走。 反正之前在皇帝寝宫,他们也有过一次对决。况且大家心知肚明对方的目的和阵营,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也不用故意和对方示好了。 “站住!”江贵妃厉声喝道。 令狐辰没理,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给我站住!”江贵妃再次厉声喝道,大概因为太用力,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伏在床边大声咳嗽了起来。 令狐辰稍觉有些不忍。 都说皇宫中的女人是最可怜的,为了一个可能从来没有过真心的男人,便耗费掉所有的青春年华。 啧。 他的脚步慢了一些。 “令狐……咳咳……咳咳咳咳……令狐晨!咳咳咳咳咳……”江贵妃一边咳还一边吼,好容易吼出个名字来,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咳。 令狐辰停下了脚步。 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都用生命在呼唤他了,他真的没办法当做没有听见啊。 他转过身去看着江贵妃,对方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因为咳嗽而涨得有些发红。刚刚梳理好的头发和妆容,又乱了一些。 可是! 当她发现令狐辰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 又!让!宫!女!进!来!给!她!重!新!梳!妆!打!扮! 令狐辰泪流满面,彻底给跪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等宫女再次端着镜子给江贵妃看过,在她也重新满意之后,令狐辰终于忍不住问道。 江贵妃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本宫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她的目光对上了令狐辰的目光,继续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下毒的人,便是一直对本宫心怀不满的,皇!后!娘!娘!” 卧槽! 令狐辰服了! 他当然绝对没有,也不可能,既没有天时地利,也没有人和,更没有任何能够下毒的主观和客观条件。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栽赃嫁祸,还真是如同江贵妃的风格一样,一如既往地野蛮霸气,但是让你一时之间找不到方法来破。 “所以……”江贵妃继续说了下去,“在皇后无法证明清白之前,只能委屈您呆在清湖阁中,不要随意出门了。” “是不是也不能随意见别人?”令狐辰回过味来,这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当然!”江贵妃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后和太子固然母子情深,但也不要因为自己连累了太子。” 令狐辰微笑:“贵妃说笑了,皇后都落马,即将让你们软禁起来,太子还会好好的吗?” 江贵妃深深看他一眼,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事到如今,令狐辰索性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这才慢悠悠地继续问道:“那陛下驾崩之后,我是不是该痴心一片,为陛下殉葬呢?” 江贵妃怔了怔,看着令狐辰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 “然后丞相大人给我的假死药,就该发挥作用了吧?”令狐辰笑吟吟地继续说道。 江贵妃微微眯了眯眼睛,恨恨说道:“本宫想给你的,当然是货真价实的毒药。可哥哥要保你性命,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令狐辰小心翼翼把话题往他想知道的事情上面引,“我从不争宠,贵妃看起来对陛下也不过尔尔,怎么会这样恨我?” “恨?!”江贵妃听到这个词,本来还是又冷又狠的表情却变了。 她侧过头想了片刻,回过头来却突然对令狐辰嫣然一笑,道:“皇后实在太客气了。”江贵妃伸手轻轻拢了拢头发,涂着嫣红蔻丹的长长指甲从头发上捋过。 令狐辰心中忐忑。 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感。 江贵妃却笑了笑才道:“天下男人眼睛都瞎了,只瞧得上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可惜语气再平静,都掩饰不了语气下面的怨毒:“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又怎会在这皇宫之中过着这样的生活。我该是和他并肩纵马,遍游天下才是……” 令狐辰彻底回过味来,原来江贵妃如此执着地在自己面前梳妆打扮,坚持不肯蓬头垢面和他对话,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他! 而是因为,他是她的情敌! 果然啊……女人在自己喜欢的人,以及自己的情敌面前,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外在条件有什么瑕疵的。 何况江贵妃这样本就好强的人。 “是谁?”令狐辰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问道。 他即使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至少弄清楚,是为了谁吧。 江贵妃冷笑一声,却不说话了。 贵妃金碧辉煌的寝宫中,突然就变得安静起来。 江贵妃半依靠在床头,妆容依然精致华贵。其实只要不和她哥哥比,她也算是个绝色美人。看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放在现代,说不定还在大学里过着“逃课、恋爱、被捧在手心……”的多姿多彩生活。 他突然就有些同情她了。 江贵妃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又看向了令狐辰,目光焦点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淡淡说道:“江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必须随家中长辈在外游学三年。” 令狐辰有些意外,他虽然还没弄清楚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错综复杂的事情,但是秦国的风俗人情还是了解过一些的。 相对历史上存在的朝代而言,秦国不算保守,但也不至于民风开放。像江家这样的京城权贵之家,居然会这样培养后代,而且培养过程中,对男女还是一视同仁…… 这,绝对是超越时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先进思想啊! 难道……江家历史上曾经出过一个穿越者? 江贵妃却已经又继续说了下去:“十五岁离家,十八岁回京,同年进宫为妃,四年时间,从嫔到贵妃……”一双妙目看向令狐辰,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下面的话:“在我入宫之前,曾经飞鸽传书我喜欢的那人,让他带我离开。可他却说,心已有所有,不敢误我终身。” 有一句话江贵妃却没有说,其实只初见那一眼,便已经误尽终身。 令狐辰绝倒,辉帝陛下真的好悲哀,有一个后宫团队无比给力的皇后,还有个压根不爱他的贵妃。 “你好像一点不惊讶……”江贵妃冷冷说道。 令狐辰不是不惊讶,只是他还没考虑清楚该怎么直面这个好像瞬间把他从情敌变闺蜜的江贵妃。 最近的事情真是接二连三地发生,压根就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每一天他以为已经神展开到了极致,更大的信息量却又在咆哮着朝他冲来。 令狐辰非常想申请升级CPU! 江贵妃继续盯着令狐辰,令狐辰终于给了她点反应,他再次问道:“那人是谁?” “他最近已经到了京中。”江贵妃幽幽道,在提到心爱的情郎的时候,她终于有了普通年轻女孩特有的娇羞,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他明明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却偏偏在此时进京……可我知道,他不会是为了我而来的。” “所以你想软禁我?”令狐辰明白了。 江贵妃轻哼一声,却没有回答。 “其实是为了阻止我和他见面?”令狐辰又问。 “不错。”这一次江贵妃没有继续保持不屑的沉默状态。 “那……”令狐辰觉得嘴巴有些发干,说实话,他真的有点同情江贵妃了,和他一样,都是他的前身,令狐晨巨巨庞大后宫团的受害者啊,“你现在才阻止,恐怕已经晚了……” “嗯?”江贵妃柳眉一挑,不敢置信地看向令狐辰,“你已经见过东方鹤了?” 东方鹤?! 擦擦擦! 天地良心,令狐辰真的以为是南宫子越,不是存心套江贵妃话的! 第24章 江贵妃并没有给令狐辰太多震惊的时间,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令狐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他说话:“从他进京开始,我和哥哥都派了人盯着他,他如果来见过你,没道理我们会不知道。” 令狐辰强自镇定下来,作为一个职业演员,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必须兼职编剧的一天。 “我没见过东方鹤。”他对江贵妃说道,本来不想对她实话实说的,但是对一个女人,一个生着病受着情殇的女人,令狐辰觉得和别人玩弄所谓的虚虚实实,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实在有些不仁道。 “嗯?”江贵妃皱眉,她显然没明白,刚才只是令狐辰搞错了对象而已。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东方鹤。”令狐辰实言相告。 “哼……”江贵妃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片刻,方才冷哼一声说道:“当年江家嫡女,痴恋越国皇叔东方鹤的事,天下有几人不知,你又何必装模作样?!” 这倒是十分像江贵妃的性格,要喜欢一个人,也是轰轰烈烈。想要弄死一个人的时候,也是霸气侧漏。 在这方面,她确实巾帼不让须眉。 令狐辰不由得有些佩服。 江贵妃很快又继续说了下去:“你想隐瞒和他见面结盟的事,又何须用这样明显的谎言?现在京中局势基本已定,秦凌羽即使三头六臂,也翻不出浪花来了。” 她的脸色虽然重新变得苍白起来,但眼神却愈发冷厉,重新又变成了那个高贵冷艳的贵妃。 “既然局势已定,那你们又何必软禁我?”令狐辰声音不大。 “软禁你?”江贵妃冷笑,“不过是为了我和哥哥的自己的愿望而已。” “就好像你们争夺皇位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一样。”令狐辰佩服归佩服,必要的嘲讽还是要的。 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完全撕破脸的状态,他不知道江氏兄妹在京中究竟做了怎样的布置,竟然如此信心满满。难道他们不知道,古家兄弟,很可能已经站到令狐辰他们这边来了吗? 而且,还有个武功天下第一啊亲。南宫子越可是把皇宫当集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超彪悍人物。 “那么你一定要帮助那个,和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甚至在他母妃死后,还一直对你充满了戒备和敌意的秦凌羽,又是为了什么?”江贵妃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应该说有官方人士正面详细清楚地描述秦国太子殿下和皇后之前的关系。 令狐辰心中一跳。 江贵妃又道:“现实你的善良,好吸引更多的男人吗?” 令狐辰差点热泪盈眶,他真的,从来,绝对没这样想过。 江贵妃又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轻叹一声,悠悠说道:“如果你从来没有存在过,那该有多好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信号,原本被江贵妃遣走的贴身宫女,便跟着这句话走了进来。 她的脚步轻盈,相貌虽然普通,但是那双眼睛,却亮得让人绝对能够过目难忘。 那宫女之前伺候江贵妃梳妆打扮的时候,一直低眉敛目,看起来存在感弱得不行。现在俏生生往江贵妃身边一站,一双灵活明亮的眼睛在令狐辰脸上溜了一圈,轻笑道:“娘娘,君公子说得不错,他这样的人,也就只能依靠所谓的善良纯洁和气质来勾搭男人了。” 什么状况?令狐辰稍有些茫然。君公子又是什么? 江贵妃冷笑一声,道:“动手吧。” “是。”那宫女点了点头,右手往衣袖里一缩,再伸出来时,纤纤玉指已经握着一柄暗沉沉的匕首。 江贵妃淡淡说道:“本想留你一命,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只好对不起哥哥了。” 令狐辰不知道之前自己哪句话刺激到了她,突然就从软禁自己变成了直接下杀手。不过他还是好心提醒道:“你最好别动我。否则……” 他不是威胁江贵妃,南宫子越既然在宫中,依靠他那神出鬼没的身手,已经之前随叫随到的鬼魅存在,他丝毫不怀疑江贵妃对自己一出手,南宫子越就能出来。 武功天下第一,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江贵妃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那握着匕首的宫女却上前一步,娇笑道:“哦?否则怎样?” “否则,我即使看在子雅的面上,也饶不得你了。” 伴随着温润悦耳男声响起的,是寝宫窗户破裂的声音。 令狐辰已经看明白了,他的前身令狐晨巨巨,虽然喜欢男人,虽然喜欢各种不同性格国家身高的男人,但是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破坏力极强! 尤其是对皇宫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盘,更是习惯性出手就碎窗。 你看古昊然和秦凌羽,明显就要爱护公共财务得多。 雕刻精致的窗户坏掉了,白衣男子笑吟吟站在窗外。他看起来要比古昊然等人都要成熟一些,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比起那几个英俊得各有千秋的男人来说,要普通一些。 加上刚才先声夺人,有那样温润清雅的声音在前,说实话,他依然可以称得上是英俊的相貌,竟然让令狐辰有些小小的失望。 而他一出现,原本躺靠在床上的江贵妃,就像突然被人碰到开关了一样,猛然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看着窗外那人,颤声说道:“你……你……” 来人当然就是东方鹤。 他穿着只是样式简单的白色长衫,身上甚至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就连头上,也不过用一根朴素的墨玉簪。 长而有力的手指上,没有商人巨贾们钟爱的翡翠大扳指等饰品。 “一别经年,想不到子雅已经为人母了。”东方鹤笑吟吟说道:“当年那个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的小女孩,终于也长大了。” 江贵妃闺名子雅。 江子雅,十分雅致的名字,和她霸气直接的性格到有些不符。也就这时,听到东方鹤这几句话之后,原本高傲的眼神逐渐变得柔软,连眼眶都跟着红了。 “唉……”东方鹤长叹一声,道:“当年我曾欠你一个糖人,现在你贵为贵妃,只怕再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从怀中摸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玩意儿来。 东方鹤当然不会将糖人放在怀中,他拿出来的,是一个用白玉做成的小人模样的雕塑。雕工十分精致,一颦一笑皆活灵活现,赫然便是还带着点天真模样的江子雅。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白玉小像便朝江子雅那里平平飞了过去,最后被她一伸手便轻松握在了手中。 江子雅的眼眶变得更红了,那小人和她容颜实在像极了,就连神态,也完全是当年她缠着东方鹤带她在越国游玩时的娇憨模样。 只是她现在已是贵妃,当年小姑娘的天真早已离她远去。此时竟然由一直恋慕之人勾起对往日纯真年代回忆……江子雅不仅目光变得柔软,眼眶红了,就连苍白的脸颊上,都飞起两抹红云,显得无比娇羞。 令狐辰曾经见过这样的表情,在另一个女孩脸上出现过。所以,他实在是太懂这样的表情了。他甚至几乎可以断定,如果东方鹤这时候让她跟他走,江子雅就会立刻抛下一切随他离开。 直到此时,东方鹤的目光才终于转到了令狐辰的脸上。 “经年不见,故人依然风采如昔。”东方鹤微笑道。 令狐辰其实还没来得及切换成大秦第一才子模式,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这东方鹤看着他这张皮,都已经觉得怎么看怎么好了。 他也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不知道过去令狐晨巨巨是怎么和这个老情人相处的。 越国皇叔,塞北巨贾,想必从不缺人讨好,所以谄媚肯定入不了他眼。 钱财同样无法打动他的心,高贵想必也难以独树一帜,见多识广想来也比不上这个走遍多个国家的大商人…… 所以,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令狐辰能够想到能够吸引东方鹤这类人的最大可能就是—— 小!清!新! 才气纵横的小清新! 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也会喜欢清粥小菜的。 “自君别后,吾尝多次登高远眺,却难再有和君并肩看尽山河的豪情。”东方鹤又道。 看吧,果然喜欢小清新!令狐辰心中暗自腹诽,即使是在古代,他遇到的人,也没有当面说话用这么多书面语的。 他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笑容更是如清风般淡雅平和,也终于开口回应了东方鹤:“宫中日月寡长,每日坐井观天,恐难再有豪情和君登高远眺了……” 江子雅和她那宫女的脸色都变绿了。 其实令狐辰也觉得好……别扭! 可是没办法,投其所好啊,这个东方鹤,不仅是巨贾,也是越国皇叔,看他刚才空投那白玉美人,更是个武功高手! 东方鹤果然笑得更高兴了。 如果刚才还只是表面在笑,现在就连目光都变得深邃起来。 他似乎真的很高兴,甚至还悠悠叹道:“世上知己,唯君一人耳。” 第25章 令狐辰微微一笑,又不接话了。 其实事实真相是,和这样的人对话真的很吃力有木有?! 他是演过文人骚客,但是也没有这样的。刚才那句话,他已经用尽全力去修饰,才显得比较古雅了。如果东方鹤再这样和他拽文,那么令狐辰将保留直接使用诗词歌赋进行对话的权利。 令狐辰严肃脸回头看一眼江子雅,身为缺钱不缺权的江家嫡女,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文艺男青年,非常值得探讨。 幸好东方鹤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因为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不到一分钟,甚至连更多的抒发情感的机会也没给他。江子雅堂堂贵妃的寝宫,另一扇窗户猛然被人从外面劈开了。 来的,当然是非自家公物不用爱护的暴力爱好者之一——南宫子越! 他的冷脸和东方鹤的笑脸一对比,显得冷的更冷,而笑的也愈发如同三月春风。 这,才是真正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南宫子越出现的前两次,都是空手来去,可现在竟然破例在手中提着了一柄刀。 刀不长,刀身也比普通大刀还要宽一些,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暗沉沉的光华尽敛,但能被眼高于顶的天下第一拎在手中,在场的几个人,都不会去怀疑这柄刀的稀有程度。 可是……南宫子越大侠不是用剑的吗? 所有人,包括东方鹤都看着南宫子越手中的刀,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南宫子越冷着脸,将刀提得高了一些,隔窗遥指东方鹤,漠然道:“今日你的对手,是我。” 东方鹤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对南宫子越道:“你我都为助文轩而来,何来对手之说?” 南宫子越蛮不讲理地说道:“我说是,你就是,动手吧!” 说完竟然也不等东方鹤回应自己,抬手就是一刀,破空直劈东方鹤。 “疯子!”东方鹤闪身避开南宫子越纵横的刀气,南宫家教出来的强人,用刀用剑且不用说,光是雄浑的内力,都让人不敢小觑。 南宫子越刀风过处,江子雅贵妃寝宫简直惨不忍睹,贵妃榻,贵妃椅,连同桌上茶盏……放在刀气笼罩范围内,全都被劈成两半。 那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宫女,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反而是江子雅依然维持镇定,甚至呵斥那早已吓得两腿发软的宫女道:“过来扶我起来!” 东方鹤武功虽高,但他没想到南宫子越说打就打,这一闪避也显得颇为狼狈。 可没等他缓过劲来,南宫子越下一刀又已扑面而来。 “你个疯子!”东方鹤一边闪避,一边骂道:“抓着我打做什么?” “早看你不顺眼!”南宫子越斜眼看他:“说话酸腐,还有脸缠着令狐。今日我便替他除了你这祸患。” 他一边说话,手中刀却是不停。 刷刷刷便又是三刀劈出。 东方鹤急了,南宫子越出了名的快剑,一招占先,便招招逼近,得势不饶人。现在不用剑改用刀,快剑之速依然还在,再加上刀招霸道,竟然逼得他在院中上窜下跳,狼狈不堪。 “再不住手,即使是看文轩的面子,我也对你不客气了!”东方鹤气急败坏。 令狐辰觉得这句话略有些耳熟,刚才似乎东方鹤也对那宫女这样说过。 可连宫女都没被震住,南宫子越更是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反而一个纵身,从对面窗户掠了过来,反手一刀对东方鹤劈去,嘲道:“谁让你客气了?” “疯子!”东方鹤也不是易于之辈,眼疾手快,看得分明,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在南宫子越刀身上一按,避开刀锋锐利之处,借力便轻飘飘退开了三米开外。 紧接着他反手便从腰间抽下一条腰带,迎风抖开,令狐辰在一旁看得分明,握在东方鹤手中的,竟然是一条软剑。 此时他内力贯注剑上,软剑绷直,已经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锐利长剑。 能被武功天下第一提在手上的,自然不是凡兵。 可能被巨贾圈在腰间的,同样也不会是寻常货色。 南宫子越似乎也不屑占东方鹤便宜,见他抽剑在手,甚至暂停了一下攻击,让他将软剑拿好,这才又纵身向前,握刀攻了上去。 东方鹤有武器在手,也变得镇定了一些。刚才南宫子越的停顿,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也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再动上手时,他已经不是那个被南宫子越打得满园逃窜的狼狈模样。 软剑抖开,银光乍起,剑气纵横。夹杂着南宫子越一刀比一刀更加明耀的刀光,偌大贵妃寝宫,庄严肃穆的皇宫,竟然成了两大高手比武斗狠之地,也算是皇宫中的罕见风景了。 “文轩,你退开些,刀剑无眼,莫要误伤了你。”东方鹤突然说道。 令狐辰的站位其实离窗口还有些距离,只是他见二人斗得精彩,不知不觉便朝前走了一步。 东方鹤虽然不如刚才狼狈,但南宫子越毕竟是天下第一,在他手下,东方鹤其实一点也讨不得好去。就算拼尽全力,也是输多赢极少的局面。他竟然还托大地分心叮嘱令狐辰,一个不甚,立刻便被南宫子越一刀劈断了头上的墨玉簪,头发披散下来,无数断发在空中飞舞开来。 东方鹤的脸涨得通红,他实在想不通,南宫子越,这个明明和他应该是同一阵营的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就算要算别的帐,至少在这样的时候,也该先一致对外啊。 不是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吗? “我的刀,指哪打哪,绝不会误伤令狐。控制不了手中的剑,也配用剑!”南宫子越遇到武功不错的对手,打得高兴起来,连话都跟着多了。 可是他再高兴,也绝没有惺惺相惜的想法,顺手又是五刀劈了过去,几乎笼罩了东方鹤上半身所有地方。那些披散的头发,被纵横的刀气一割,随风又是一阵断发纷飞。 此时任谁都已看出,即使这一战下来,东方鹤还能在南宫子越的刀下活下去,头发也是绝对不保! 令狐辰同情地看着涨红了脸的东方鹤。 宫女张大了嘴巴仰慕地看着刀法如神的南宫子越。 而江子雅!也只有江子雅!才充满担忧地看着东方鹤,甚至在宫女的扶持下缓缓走到了令狐辰身边,轻咳一声,平生首次主动对自己的情敌低头:“你……你能阻止他们吗?” 令狐辰诧异地看了江子雅一眼,道:“我不会武功。” “我当然知道!”江子雅彪悍脾气发作,柳眉立刻倒竖,但很快又想到自己是在求人,连忙放软了语气又道:“他们不都是来帮你的吗?” 这话一出,江子雅愣了,令狐辰也愣了。 是啊,南宫子越和东方鹤都是来帮令狐辰的,他们内斗越是狠,江氏两兄妹应该更高兴才是。 令狐辰都不急,她着急什么?! 可是就这说话的功夫,东方鹤的头发已经从及腰长发变成了及肩中短发了。 江子雅又急了,催促令狐辰道:“你还不快阻止他们!” “我怎么阻止?”令狐辰反问道。 这种两大高手斗得死去活来,难解难分的时候,要阻止他们的,不是应该是另一个高手,一手挡南宫子越的刀,一手拦东方鹤的剑吗? 要做到这样,最起码也要在刀光剑影中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吧。 令狐辰觉得他,以及他的前身令狐晨巨巨,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江子雅急了,突然一跺脚,从扶着她的宫女袖中抽出了之前那柄匕首,顺手就朝令狐辰的颈前横架而去,同时大声喝道:“住手!” 所谓高手,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江子雅的匕首,离令狐辰的脖子至少还有三十公分的距离,看起来刀刀劈向东方鹤的南宫子越,突然背对着他们,刀举过肩,反手劈向了身后。 他即使没再看身后的两人,但预判攻击无比准确。 江子雅的匕首再往上动了下,匕首柄以下突然“嗒”的一声轻响,就这样被南宫子越的刀气劈断,直直朝地上落去。 当是时,江子雅的匕首就在令狐辰的胸前,那刀气也是直奔那里而去,可劈断了匕首后,却连令狐辰一分一毫都没有伤到。 所谓高手,便是如此收放自如! 南宫子越翻身劈出一刀阻止了江子雅后,回身便拦住了东方鹤趁机攻来的一剑,两人又继续斗在了一起。 江子雅抬头看向令狐辰,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惧和担忧。 江子雅是为东方鹤担忧,她虽然也不会武功,但好歹是土生土长的当朝人,有过游历的经历,对武功的高下也算是能够判断。南宫子越这样的身手,精准的出手,和对力道炉火纯青的控制,其实已经在江湖上对他的传闻之上了。 而令狐辰,则是在担心,自己这个西贝货如果被揭穿了,南宫子越这样暴力成性,蛮不讲理,武功高得可怕的人,如果真的追着自己天涯追杀,那可是死定了! 这绝对是一个比偏执狂更加可怕的存在! 他和江子雅再次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贵妃宫殿之外,突然传来一个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的男声:“住手!” 同样是助手,江子默这两个字的威力,修为明显比自家妹子要高多了。 至少南宫子越和东方鹤,都下意识地暂缓了对对方的攻击,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穿着绛红色丞相官服的江子默,就这样施施然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露面,贵妃宫殿高墙之上,突然露出无数手持短弩的人影。 短弩之上,箭已在弦。 闪着寒光的剪头,齐齐指向了依然冷着一张脸的南宫子越身上。 第26章 江子雅身为贵妃,出身高贵,还替辉帝生了个儿子。外有兄长为百官之首,内无宠妃和她争权夺势。这也就注定了,贵妃居住的宫殿,十分宽敞气派,金碧辉煌。 江子默这一露面,一挥手,墙头立刻密密麻麻出现无数弩手。 令狐辰扫了一眼,贵妃宫殿宫墙颇长,保守估计也有三百人以上。 三百弩手齐射,全都射向一个目标。再加上用的是弩而不是弓,这个半自动化的射击器械,比起弓箭更加方便快捷,易于操作。 令狐辰觉得南宫子越可能要糟糕。 可是那个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却仍然倨傲地站在院中。手中比普通刀要宽一些的刀仍然拎在手上,有风鸣廊,路过时扬起南宫子越衣服下摆。这样看起来,竟然显得卓尔不凡,长身玉立。 这个英俊气势磅礴的男人,此时正回头看向令狐辰。 贵妃宫殿三面被围,而另一面,则是房屋所在之处。 那些弩手武功看起来不是很高,刚才齐齐出现在宫墙之上,动静颇大。如果他们头顶一样有弩手埋伏,令狐辰不信站在殿中的他们,会听不到丝毫动静。 所以,南宫子越要脱身,似乎只能依靠这唯一的方向了。 当然,弩手要改变下攻击方向,其实是很方便的。 那么对南宫子越来说,现在的最佳选择,其实是立刻冲入殿中,将令狐辰,或者江子雅作为人质。那些弩手投鼠忌器,想必还不敢在皇宫大内悍然攻击当朝皇后和贵妃。然后直接从殿中破顶而出,扬长而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凭借南宫子越这样鬼魅的身手,只要今天能脱身,将来完全可以杀回来报仇。江子默总不能将这群弩手随时带在身边准备做包围圈,包围南宫子越。 这已经是令狐辰瞬间为南宫子越想到的最好方法。 所以在南宫子越转头看向他时,他甚至对他轻轻扬了扬唇角。 令狐辰当然不想做人质。 可是! 他想到一旦西贝货被拆穿,暴力狂南宫子越可能对自己进行的天涯追杀,就不寒而栗。 而且当时他编的关于南宫子越自宫练武的谎言,虽然当时对方没和自己计较,但绝逼是看在自己是大秦第一才子的面子上。 到时候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了,新仇旧恨一起算,恐怕不是天涯追杀这么简单了。 令狐辰再次不寒而栗。 所以不如现在卖他个人情,将来没准暴力狂会对他手下留情。 打定了主意,他便显得愈发主动,甚至都不愿意南宫子越去挟持江子雅了。 他一定要让南宫子越欠下这个人情! 甚至因为担心南宫子越不忍心利用自己这个旧情人脱身,对他缓缓地,动作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不是说武林高手武功敏锐吗?令狐辰衷心希望南宫子越能从自己的神情、目光和动作中觉领悟到自己的中心思想。 一直冷着脸的南宫子越,突然对他淡淡一笑。 不是冷笑,不是嘲讽脸,而是非常自然的微笑。 可是令狐辰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会觉得这是南宫子越对他的最后一笑?! 这不科学啊! 就在这时,屋顶上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虽然看不见上面的情况,但也可以想象得出,想必是一群和趴在墙头上的人一样的弩手,正在堂而皇之攻占这个宫殿的最后一个出口。 所有人员,各就各位! 南宫子越依然拎着他的刀,傲然直立。只是他已经转过头,朝向了江子默的方向,不再看着令狐辰。 东方鹤头发被南宫子越的刀气伤得七零八落,此时仍然提着软剑喘着粗气。他从来没有和这个武林第一正面对决过,从前看来不错的武功,到了人家手下,认真起来只怕一百招都走不了。 南宫子越明显对他手下留情了。 东方鹤继续喘了一会儿,直到江子默对他说道:“东方先生,此时与阁下无关。阁下若要自行离开,秦国上下绝不会有人为难阁下。” 东方鹤身为越国当今皇帝的叔叔,秦越两国一向交好,这点政治豁免权他还是有的。 他终于止住了粗喘,站得更加直了一些,但软剑却仍然提在手上,甚至警惕地又看了南宫子越一眼,仿佛担心那个疯子再次对自己发起攻击。 回应他的,是南宫子越的不屑一顾,还有江子默愈发从容的笑容。 东方鹤没有回头去看令狐辰和江子雅,迈步便朝外面走去。 江子默当然不是自己来的,他的身后还站着四个大汉,太阳穴高高鼓起,身材高壮,一看便是练家子。他们是跟着来保护江子默的,否则凭借南宫子越的武功,在被弩箭射到之前,先把江子默擒为人质,真心不要太容易哦。 就算他们四个加起来也不如南宫子越,但是只要能拖到一点时间,让江子默闪开,然后几百弩箭齐发,绝对能把南宫子越射成刺猬。 此时东方鹤收手准备离开,江子默自然求之不得,当即示意那四个大汉让出位置。 但他也不是完全不防东方鹤,那四人即使让出位置,仍然若有若无地将东方鹤和江子默隔开,防他暴起伤人。 东方鹤坦然一笑,冲着江子默点点头,真的就直直走向了院门外面。 “东方!”从她哥哥出现后,便一直默不做声的江子雅突然扬声唤道。 令狐辰在她身边看得分明,这姑娘眼睛又红了。 可即使这样,东方鹤也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脚步稍顿,淡淡说道:“以后你或许便是秦国太后,此生恐怕再见无缘,多保重吧。” 但是这里有两个可能成为秦国太后的人,东方鹤这句话没有明确主语,压根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江子雅却立刻哭倒在地,呜咽出声。 令狐辰同情地看着她,说真的,他对这个东方鹤,真的没什么好感,只觉得他大概太有钱,身份又十分高贵,所以太过无聊,也太能……装了。 就在江子雅哀伤的哭声中,江子默已经举起了他的右手。 所有弩手全都在他举手的瞬间严阵以待,只等那只手落下,便可以万箭齐发,将昂然站在院中的南宫子越,现在的武林第一人灭于箭下。 江子默唯一担心的事,看来这个南宫子越并不屑去做,无论是挟持令狐辰,还是江子雅,对这个孤高绝傲的男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江子默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有时候骄傲,也会成为一个人的弱点。 他心情颇好地看着已是自己囊中之物的南宫子越,甚至问他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南宫子越道。 “若是有什么遗言,我会尽力替你完成。”江子默难得好心了一次。 南宫子越昂然而立,手中的刀提起,淡淡说道:“你高兴得太早了!” 他的话出口那一瞬间,江子默的手突然放下,几百支弩箭全都射向了南宫子越。 不算大的院落上空,密密麻麻如同飞蝗过境,被弩箭全部占领。南宫子越全身上下,全在弩箭的攻击范围内,没有一处死角! 可是他是谁?! 他是武功天下第一! 是南宫家几百年才出一个武学奇才! 有刀在手的时候,在这个冷兵器主宰的年代,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一样东西能近了他的身。 南宫子越的刀已经全力舞开。 霎那间就连弩箭的气势都被全面压制,令狐辰的眼中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的潋滟刀光。 所过之处,存箭不留! 江子默的脸色已经变了,身为丞相,身为江家的嫡长子,从来都习惯了前呼后应,人多欺负人少的当朝丞相,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居然能够强悍至斯! 但除了南宫子越,还有东方鹤。 明明已经出门的东方鹤,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溜回。 他刚才被南宫子越逼得狼狈,对付江子默的几个手下却是手到擒来。再加上摆明了就是偷袭,不过瞬间,那四个看起来高高壮壮的大汉已经全都捂着双手滚倒在地。 而东方鹤的软剑,已经轻轻放在了江子默的肩上,微笑道:“丞相大人,刀剑呜咽。皇宫重地,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些好,你说对吗?” 弩手们不用江子默吩咐,便自动停下了射击。 其实他们也很委屈啊,几百个人连射三轮,那箭都能把南宫子越埋了,可愣是没有伤到对方一片衣角。 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更大的危机还在等着他们。 就在他们发现江子默被人用剑指着脖子,一败涂地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潜到他们身后的一群大内侍卫,突然一起出手,走得全是光明正大偷袭的路子。 那些原本就趴着的弩手,连姿势都来不及变一下,一下就全军覆没了。 古昊然就像从天而降的英雄般,漠然直立墙头,阳光从他身后倾泻而下,真的有种自带圣光的男神风范。 若单论出场气势,此时反而是古昊然最为威风凛凛。 南宫子越脚下一片断箭,几乎埋到他的膝盖。 东方鹤持剑威胁着江子默。 江子雅哭得萎顿在地。 令狐辰惊讶地睁大了眼,不过他已经明白了,这完全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真正的大赢家…… 秦凌羽踏入宫殿院门的时候,穿着的是高贵的黑色太子服饰。 那瞬间,还没满十七岁的少年,仿佛突然高大得让人无法直视。 令狐辰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秦凌羽多少利用了自己,可是看着一直绕着自己的青年,突然露出这样的模样,他还是有些不想直视。 直到…… 一直被人忽视的那个宫女,突然纵身一掠,学着东方鹤的样子,将手中匕首横在了令狐辰颈前,笑眯眯地说道:“皇宫重地,刀剑无眼,咱们还是小心点好,对吗?” 在场的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一来令狐辰和她都在殿内,二来她的武功看起来竟然不像之前表现得那样弱,竟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出手阻止。 南宫子越的手,甚至都已经要按上那宫女手掌,可是她左手一扬,几根青葱一样的纤纤玉指或点或弹,竟然将南宫子越的手掌逼退了几分。 “南宫大侠,我虽不是您的对手,但是只要能缓得片刻,对我来说就足够了。”那宫女笑眯眯地说道。 足够什么?当然是将那匕首刺入令狐辰的脖子。 南宫子越无奈,只得退开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这场变故,集中在了令狐辰身上。 “太子殿下,劳您让您的人先撤了,放我们离开吧。”宫女笑眯眯地又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看向了秦凌羽。 放虎归山后,要再将狡猾如狐的江子默抓住,可就难了。 秦凌羽没有去看旁人,他只是直直看向了令狐辰。脸上已经没了平时或撒娇,或温柔,或亲近的神情。 他即将成为秦国的皇帝,是将君临天下的人,从来都不是那个会承欢膝下的十六岁少年。 为了一个人,为他的帝国江山埋下偌大隐患,这绝不是一个英明君主会做出的事情。 第27章 两军对峙,绝对的高.潮时刻即将到来。 令狐辰能够感受到那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匕首,散发出的阵阵寒意。甚至让他的脖子的肌肤,都起了一粒一粒细小的鸡皮疙瘩。 贵妃宫殿中一时竟然变得安静下来,只偶尔还能听见江子雅低低的抽泣声。 令狐辰努力将背挺得直了些,好让自己离那匕首更远一点。 只可惜那宫女的手还按在他的肩上,他能活动的空间实在有限。 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宫女转头对他嫣然一笑道:“娘娘,您可不要乱动哦,否则我一紧张,说不定手就会抖一下,那可不太妙呢。” 令狐辰深深看进那宫女的眼中,这样自以为是的幽默的台词,真的是,老土到掉渣的台词了。 “令狐。” “文轩!” 南宫子越和东方鹤在那宫女开口说话的时候,便异口同声地出声唤道。东方鹤甚至对他缓缓摇了摇头,道:“文轩,莫要做傻事……” 尼玛还在装! 令狐辰要受不了了! 他不是做傻事,只是基于人类单纯的,远离危险的本能罢了。 唯有江子默,此时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一点没把东方鹤架在他脖子旁边的锋锐长剑当一回事。 而秦凌羽,则是从头到尾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完全具备了一个君王该有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 和一直傲然站立墙头,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古昊然一样。 令狐辰的目光在这几个人脸上溜了一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时候,他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真的乖乖站在这里,然后等着别人英雄救美。 第二种,则是学学那些被抓为人质,为了国家和民族大义慷慨赴死的人! 争取虽死犹生,英魂永存! 令狐辰不是美人。秦凌羽,或许也不是英雄。所以他当机立断便选择了第二种。 “不用管我!”令狐辰突然出声高呼。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令狐辰一脸决然表情,眼睛对上江子默的眼睛,淡淡说道:“不要让这天下,再陷入混乱。”他将自己完全代入了忧国忧民的才子角色,继续说了下去:“你……放弃吧……” 这句话令狐辰几乎拼上了上辈子加这辈子所有演技,语气那叫一个千回百转,欲说还休。连目光也跟着变得忧伤而难受起来,他就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江子默,仿佛对方是他心爱的情人。此时为了爱与和平,他要放弃自己的情人。可是他在承诺,他会陪他一起死。 江子默的脸色果然变了,至少一直带着的从容笑容不见了。 “你为了他……”他有些干涩地开了口,“竟然要让我死?” 令狐辰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了下东方鹤的剑,确认那剑将江子默控制得很好,这才回道:“你难道不懂我的意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按在了横在自己颈前的匕首上,主动将那匕首朝自己推近了一些。 当然,绝对没有真的伤到自己就是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江子默的人,压根就不会真的那把匕首在令狐晨巨巨的身体上划来划去。 江子默怎么可能舍得?! 令狐辰更加放心,表现得却越是毅然决然,视死如归。简直马上就要上升成为为了拯救苍生的圣父,他按在匕首上的手稍微加大了一点力气,那宫女果然立刻将匕首握得更紧,不让他移动分毫。 他也不会真的和那宫女去拼谁的力气大,开玩笑这么寒气逼人的一柄匕首,绝逼削铁如泥。令狐辰虽然爱演戏,但也不会真用绳命去演戏! “动手吧。”令狐辰淡定一笑,索性顺势放开了手,抬眼看向东方鹤,又看看江子默,从南宫子越脸上划过,最后目光落在了秦凌羽身上。他又是轻叹一声,轻笑着缓缓闭上了眼,道:“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毁了大秦的天下。” 他现在就差,没有大声疾呼“向我开炮”了! 令狐辰在赌,江子默不会真伤了他,而秦凌羽没办法当着他一众老情人的面,当着宫内侍卫的面,将皇后的生死置之不顾。 至少他还是他“母后”呢。 “呵……”一声轻笑,突然响起在了这万籁俱静之中。 这声音,不熟悉啊! 令狐辰是演员,对各种笑声语气所代表的心情都反复揣摩过。这样的带着讽刺的笑声,照道理不该是在场的几个人会发出的。 就算江子默心灰意冷,偏执症发作,狂性大发之下,也该是仰天长笑,而不是这样的笑声。 他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所有人都和他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宫墙之上,穿着一身深蓝布衫的男子席地而坐,手上提着一个酒葫芦。 令狐辰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好也看向了令狐辰,懒洋洋地冲他笑了笑,仰首喝了一大口酒。 他的脸上留着粗犷的络腮胡,但五官棱角分明,高眉深目,竟然是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男子。 他明明在喝酒,但看向令狐辰的目光却是清冽明亮,没有丝毫醉意。 但酒香却已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就连令狐辰这样不嗜酒的人,闻到了也觉得飘然欲醉。 “好酒啊……”异域美男赞叹一声,仰首又喝了一大口酒,突然看向令狐辰道:“喂,你要喝吗?” 令狐辰的唇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这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家伙,不会也是自己前身的后宫团之一吧? 他真的觉得亚历山大有木有! 没有人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仿佛没人知道他是谁。大家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将皇宫大内,堂堂贵妃宫殿的宫墙,当做人来人往的酒肆一般,沽酒长歌,恣意无比。 “阁下是?”秦凌羽终于开口了,他到了这里的第一句话,不是对令狐辰说的,也不是对南宫子越,江子默他们说的。竟然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客客气气却又不失面子地说道:“皇宫大内,非阁下能随意进出之地。” 古昊然一挥手,大内侍卫纷纷拔刀而立,怒目看向了那仍然带着满不在乎的懒洋洋笑容的男人。 “你似乎过得很好。”异域美男没有回答秦凌羽的问题,而是继续对令狐辰说道:“看起来也很习惯这里的生活。” 令狐辰的大脑已经开始急速运转,他正在努力回忆,那些情书中,有没有一个名字大于四个字,先名后姓或者名字充满异族味道的家伙。 异域美男没有等来回应,潇洒地从墙上翻身落地,大大咧咧站在宫墙之中,随意地朝令狐辰走去。仿佛周围看向他的目光,都是不存在的。他的眼里,似乎也只能看到令狐辰一个人。 令狐辰已经确定,没有这样一个名字。 他的目光终于和男子的目光对上,对方含笑的双眼中映着他的影子。 那宫女握着的匕首,又朝令狐辰颈前移动了下,突然对那异域美男喝道:“别再朝前走了,否则我对他不客气。” 那男子的笑容不减,但当真停下了脚步,目光这才随意地在四周一转,再次嘲道:“争个皇位,也能争成这个模样。果然在皇宫中困得久了,蛟龙也变得小家子气起来。” 他最后这句话,明显就是对秦凌羽说的。 第28章 异域美男的这句话明显是针对秦凌羽说的。 但是在场诸人也都算是一方霸主,在各自的领域颇有建树,勉强也能和蛟龙这样的形象沾上边。 于是,他们,很明显的,误会了…… 只有令狐辰,他至今仍然在忐忑不安地研究着这突然冒出的男人,如果这也是令狐晨巨巨的后宫团成员,他真的……真的想就这样死了换个剧本一了百了算了! 唯有江子默,原本因为令狐辰的几句话而变得脸色苍白,难看到了极致的江子默,却突然不甚明显地皱了皱眉,目光深沉地看向可那异域美男,仿佛见到了什么很奇异的东西一般,脸上露出不解、疑惑、甚至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样丰富多彩的表情,可不容易在当朝丞相,狡猾如狐的江子默脸上一次性看到的。 甚至就连他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你刚才说……” 异域美男回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语带嘲讽地对他说道:“我早说过,你以为你是在算计这天下,其实第一步就已经将自己算计了进去。” 大概江子默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不同的。说完这句话后,那异域美男竟然垂下眼睛沉吟了几秒钟,然后淡淡又道:“伤敌一千,自伤七百,惨胜为败。” 这一次,不只是江子默,就连一直高立墙头上的古昊然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他并不是完全没注意到这异域美男的是如何潜入,然后悄无声息地接近这里的。 只是从他身上,古昊然感受不到有什么杀气。而且院中之人,个顶个的都是高手。即使这人真的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突破皇宫侍卫的防线到了这里,估计也无法从在场的几人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所以他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但此时听了这话,却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不只是古昊然,所有人都仿佛被他这句话吸引住了,就连秦凌羽都被他的话吸引住了目光,竟然也微微皱起眉头,突然又沉声道:“阁下究竟是谁?” 那异域美男至今仍然提着酒壶,仰首又是喝了一大口,哈哈大笑道:“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要做的,是该慢慢追问我的来历吗?” 秦凌羽眉一扬,寒声道:“这里是皇宫,放任阁下这样来去自如,我等脸面该置于何处?” 那人这次只是淡然一笑,却没有回答。他又看向了令狐辰,对他说道:“若是阁下,此间之事该做何解?” 这人从出现到现在,其实不过几分钟。中途也并没有什么太过逆天的动作,更没有说出让人振聋发聩的警世恒言。 他所做的,不过是潇洒地喝了几口酒,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了几句话而已,可是刚才明明都还在注意着令狐辰的那些人,此时目光已经完全被他吸引了过去。 不管是为了他饮酒时的恣意潇洒,还是为了他说的那些毫不给任何人情面的话,甚至是为了他出色的,英俊的异域外表……总之,他已经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令狐辰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大概想岔了,有这么明显的标志,这人会是谁还用多猜吗?! 换个人或许还不敢往这样玄幻灵异的事情上面想,但令狐辰不仅有大量的小说阅读经验,而且还有亲身经历作为后盾,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不仅和在场的人很熟悉,而且,几乎,非常有可能是—— 被他鹊!巢!鸠!占!了身体,也被他顶!礼!膜!拜!着的令狐晨巨巨! 令狐辰给跪了。 自带圣光出场,真的是男神们的统一标识啊。 你看自从他出现后,明明一刻钟前还为了自己斗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们,那眼神,那目光,那神态……啧,简直是完全转向了。 此时就算他被人问到了面前,那几个男人也全都在看异域美男,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好在,令狐辰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作为配角,很大一部分时间,不就是用来衬托主角是多么英姿勃发的吗?! 令狐辰轻咳一声,严肃地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句话其实用得很不恰当,那人果然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令狐辰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摸清楚了这部戏的大概脉络了,难怪自己醒过来之后身边没有贴身小棉袄,给自己介绍整个秦国和他本身的情况,因为这些都是主角才有的待遇,一个配角,能活到主角出场已经是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和台词浪费在你身上。 明确了自己的定位后,令狐辰心中一直高悬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配角他熟悉啊,演起来也没压力啊,万一整部戏砸了,被骂得厉害的也绝对是主角。 这样想着,他的表情甚至变得轻松了一些,带了淡淡笑意的目光看向那异域美男,笑道:“阁下的意思,大概就是我的意思。” “哦?”那人又是仰首一口酒,大笑着问道:“我的意思,便是你的意思?” 令狐辰也笑得从容不迫,主角驾临,配角们的戏份自然要缩减。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职业操守过硬的配角,这种时候,愈发不能拆了戏台。所以他连语气都放缓了些,甚至有些天真地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说完,还冲着那人轻轻眨了眨眼睛。 那异域美男是真的惊讶了。 他们俩这样大打哑谜,按照异域美男出现前的走势,这些天下第一,当朝丞相,还有什么塞北巨贾之类的,都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令狐辰身上了。 可他们却仍然,执着地看着那男子,仿佛瞬间和令狐辰有关的所有事情,都被他们拉黑屏蔽掉了。 唯有秦凌羽,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令狐辰的脸上,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令狐辰就当没看见。 这个时候,拿着匕首架在他脖子上的宫女已经彻底的,完全被忽视掉了。不过她也看出局势有变,就连她的主子,好像都瞬间从英明神武的丞相大人,变成了一个魂不守舍的愣头青,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异域美男身上,完全不理会现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局势。 令狐辰索性抬起手来轻轻按在了那匕首上,将它稍稍推开了一些。 被这样一个随时散发着寒气的东西压着脖子,真是有够让人毛骨悚然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人还继续执着地和令狐辰打着哑谜。 令狐辰是什么人,演了十几年配角,什么样的角色几乎都尝试过,论耐心,还真没几个人能和他比。 所以他只是很耐心地继续陪可能的主角继续演下去:“我的意思很简单,唯阁下马首是瞻。” “为什么?”那人终于变了脸色。 “很简单啊。”令狐辰笑了笑说道:“刚才你说的那句话,伤敌一千,自杀八百,虽胜尤败,说得实在太好了。” 主角光环嘛,其中有个作用就是将主角身上哪怕一根头发,变得金光闪闪起来。 “……”这次异域美男无语了。 令狐辰又笑了笑,道:“何况我也不希望这样的局面继续胶着下去。” 在这人出现之前,他本来以为自己是绝对的主角,还准备来一出感天动地的圣父形象大演绎。 现在戏的方向是没有改变,但很明显他是作为配角存在的。 令狐辰在心中叹了口气,终于舍得多瞧了秦凌羽一眼。他是唯一一个,在主角出场之后,还没把目光转到那人身上,死死盯着他不放的家伙。 出于个人原因,令狐辰有些感动。 但是出于对全局的把握来看,令狐辰觉得秦凌羽这样不坚定地和主角站边的行为,其实是很危险的。 令狐辰其实是有点同情他,因为秦凌羽还在盯着自己看。他知不知道?这个时候再不态度坚定地站边,那么很有可能,他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皇位,又会变得不确定起来…… 而且即使是在今时今刻秦凌羽能够夺到皇位,但是不和主角站边,那他的未来很可能就只能成为终极boss,等待被打倒。 或者,用来衬托主角以及他的小攻们王霸之气的配角…… 仿佛一瞬间彻底成长起来的青年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令狐辰,在他目光颇有些古怪地看向自己的时候,突然对他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令狐辰点了点头,道:“你说。” 妈蛋怎么有种在交待遗言的不祥预感?! 这样的气氛和情节,让令狐辰都有些不安起来。配角他是很习惯演,但是这样的真实化戏剧,他不会真的就交待在这里了吧? 他还想活下去啊!谁知道死了会不会再这么好运地穿越啊?! “那时候你明明把我当陌生人,为什么没有拒绝我?” 除了令狐辰和秦凌羽,没人知道他的话中之意。 那时候自己明明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没什么熟悉感,但却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和亲吻,是啊,这是为什么啊? 令狐辰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大概是因为演的角色太多,所以入戏太快吧,他可是有“一秒钟入戏王”的美名呢。 还有就是…… 令狐辰有些自嘲地说道:“一个看起来很孤独的少年,那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狠不下心拒绝而已。” 他在心中却在对秦凌羽竖大拇指,真正的演技帝非你莫属,少年,迅速选择正确的站边吧,前途无量啊! “好。”秦凌羽闻言对他点了点头,突然举起了他的手。 之前不知道隐匿在哪里的黑衣人,随着秦凌羽右手的举起,瞬间就从贵妃宫殿的各个角落冲了出来。 他们,才是秦凌羽真正的力量,比起皇宫侍卫,这是一支真正无坚不摧的劲旅,是秦凌羽培养了整整八年的强大保镖兼暗杀集团。 他们的武功,或许个个都不如南宫子越,但是真的讲到动手,却绝不在东方鹤之下。 况且除了他们,还有古昊然—— 古家这一代最杰出的武学奇才! 他就算也不是南宫子越的对手,但南宫子越想要击倒他,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 就在黑衣人冒出的瞬间,古昊然终于从墙头飘然落地。 他的手中,已经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剑身“嗡”的一声轻颤,大概是高手之间的内力共鸣,让南宫子越都跟着眯了眯眼睛,认真看向这个从来都没被他当回事的朝廷官员。 “古昊然。”古昊然傲然对南宫子越说道:“久闻阁下剑法通神,乃当今武林第一人。今日便请教阁下高招。” 南宫子越同样傲然站立,只是对于面前这个强大的,可以勉强称得上是自己对手的人,他还保持了一份尊重。 他将手中刀提起,横在胸前,道:“请。” 剑光和刀光出现的瞬间,秦凌羽也跟着出手了。 他的武功,从来都不弱,比不过南宫子越,但却怎么都不会输给一个小小侍女。 钢铁般坚硬的拳头,就那样飞快地穿过绚烂的刀光和剑光,准确地击打在了握住匕首的那只手上。在打中的瞬间,秦凌羽已经飞快地变拳为爪,一把握住了那宫女的手腕,将匕首拉向了自己的方向。 他的攻势来得实在太快,不仅那宫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连令狐辰,都没看清楚他的整个动作。 令狐辰只能觉得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突然一松,紧接着一只强硬有力的胳膊已经揽在了他的腰上,带着他朝前扑去。 那些突然冒出的黑衣人,早已跟上来,顺势便接手去继续对付那宫女。 令狐辰探头想看,却被秦凌羽一把遮住眼睛拉到了宫殿一角。 “怎么了?”他有些不解。 “杀人没什么好看的。”秦凌羽耐心解释。 令狐辰真的从来没见过杀人,甚至连真的尸体都没见过。拍戏的时候用的,基本都是做得逼真的模型,或者干脆就是由演员们来扮演的假尸体。 可是…… 他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从见第一面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假的了?” 秦凌羽沉默了片刻,却还是低低应了声:“嗯。” 第29章 不过瞬间,尘埃便已落定。 秦凌羽让开挡在令狐辰眼前的身体时,贵妃宫殿中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在旁边小声抽泣着的江子雅,都停止了哭泣,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南宫子越的刀垂在身侧,古昊然脸色比刚才更白,左脸颊上有几点嫣红血迹,凭令狐辰的本事,自然看不出他们之间的胜负。 江子默和东方鹤身后,各有两名黑衣人,手执寒光闪闪的匕首,稳稳地抵在他们背上。 至于那个人…… 令狐辰的目光和站在院中的令狐晨遥遥相对,各自复杂难测。 令狐晨的背后倒是没有人拿着兵器威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着南宫子越的面没人敢这么做。 秦凌羽也在看令狐晨,真正风靡天下的秦国第一才子,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即使换了张脸,换了个造型出现。可只要他一开口说话,那些男人的目光自然就会被他吸引住。 还真是…… 有些可笑! 秦凌羽的唇角就真的弯了起来。 “母后……”他开口缓缓唤道。 令狐辰心中一惊,背脊一阵发麻。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秦凌羽这样阴测测的声音,尤其是在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平时那个会卖萌,会撒娇的少年,果然只是演技帝生涯的昙花一现啊。 院中的令狐晨却负手而立,大笑道:“你我之间,何曾有过如此亲密的称呼?” 秦凌羽冷冷一笑,反而朝他走近了一步,又道:“父皇对您,可是千依百顺,想不到最后竟然被你的老情人害得卧床不起。想他英雄一世,戎马半生,正值盛年却不得不在床上渡过余生,恐怕再多的爱到最后都化作恨了吧。” 宫廷秘辛就这样被秦凌羽坦荡说出,好像在说的不是当今皇帝被人下毒以致卧病在床的事,而只是类似“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小事一般。 在场的有朝中重臣,有武林高手,也有他国皇叔,更有皇后贵妃……却没有一个人为了他们的陛下感到哀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同,但却绝对没有一个是同情或愤怒。 辉帝真够失败的。令狐辰心中默默感慨。 “呵……”另一个令狐晨,真正的大秦第一才子,让令狐辰无比仰慕的令狐巨巨却只是跟着轻笑一声,漠然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又开始打哑谜了! 令狐辰心中欲哭无泪,配角虽然是没有享受贴身小棉袄临场解惑的权利,但是配角也是演员,尤其是有很多台词,有很多场戏的重要配角们,至少也是知道完整故事情节的好吗? 令狐辰有些哀伤,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一次,他演的甚至不是一个配角,只是一个替身,兼顾打酱油的…… 秦凌羽又想说什么,南宫子越却已经提着刀站到了令狐晨身边,漠然对着秦凌羽举起了手中的刀,威胁道:“即使有八百暗卫,照样难护你周全。不信我们可以试一试。” 没人愿意和天下第一做这样的尝试。 南宫子越满意地垂下了刀,转头对令狐晨道:“我们走吧。” “你自己走吧。”令狐晨看都未多看他一眼,又道:“我要跟你走,几年前就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你还留下来做什么?”南宫子越不满。 “做什么?”令狐晨有些好笑,“留下来,自然有留下来的理由。你的医术出神入化,这世上总还是有对手的。当年我接近你,就已经知道,你分心二用,又要习武,又要学医,终究难以超越他。所以才会离开,难道你还以为,我真是喜欢你?” 堂堂大秦第一才子,骄傲肯定是有的,但是像这样身在皇宫大内,被秦凌羽的暗卫团团围住,竟然还当面和唯一的依靠撕破脸…… 令狐辰觉得自己懂了。 他是为了逼走南宫子越,不想让他掺合到这复杂诡异的朝堂宫廷中来。 南宫子越却是神色不变:“我医术确实不如他,他下的毒我解不了。只要解药还在宫中,我就能找出来给你家人。跟我走吧。” “滚!”令狐晨悍然发飙。 南宫子越继续神色不变,伸手抚在了令狐晨的腰上。 “我不会跟你走的。”令狐晨朝前走了一步,冷笑,“你能带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令狐辰在一旁看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见过南宫子越不过几面,但对方的蛮不讲理,总是喜欢暴力解决争端却是次次看在眼里。 可所谓的主角,就是能行旁人不能行之事。 南宫子越对旁人不讲理,对令狐晨巨巨却变成了谦谦君子。他甚至都没表现下自己的愤怒,只是深深看了令狐晨一眼,淡淡说道:“我明年还会再来。” 说完,便手臂一振,纵身掠起,几个起落朝皇宫外而去。 那轻功,即使最好的电影特效,都做不成这样行云流水的效果,让令狐辰再次叹为观止。 皇宫,终于完全是秦凌羽的天下了! 或者说,这秦国,终于彻底成为秦凌羽的地盘了! “如果我是你,就会跟他离开。”秦凌羽看着竟然敢独自留下来的令狐晨,看着一旁分明因为他的任性举动而变了脸色的江子默和东方鹤,不紧不慢地缓缓说道。 南宫子越踪影不见,令狐晨终又恢复了今日一开始出现时那懒洋洋,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会走。” 江子默和江子雅兄妹,被下了软筋散囚禁了起来。 东方鹤,被下了软筋散请到了国宾馆,软禁了起来。 令狐晨,被下了软筋散找了个皇宫偏院,软禁了起来。 早已看得发呆的令狐辰,秦凌羽看了他一眼,对拿着软筋散准备上来灌药的黑衣侍卫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武功。” 皇宫彻底肃清。 一场宫斗,政权之争,就在令狐辰这个配角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完美收官。 他的寝宫,却仍然还在清湖阁。 新竹以及那些原本属于贵妃势力的宫人,早已被秦凌羽派来的人换掉。清湖阁换上了新的床褥和生活用具,负责这些的内侍,是个三十多岁,白面无须的人。他看着令狐辰笑得一脸谄媚,凑到他身边讨好地说道:“委屈皇后娘娘了,殿下已经遣人清理皇后寝宫,娘娘再在这里多委屈一天,明日就回您自己的寝宫了。” 令狐辰完全没了演戏的心思。 在皇宫里,他的演技根本就是个渣。 他是靠演戏赚钱吃饭,而秦凌羽他们,却是靠演技活着。 一个,是专业的。 另一个,却是用生命在演戏! 完全没有可比性。 要玩阴谋诡计,斗智斗勇,他也根本不是对手…… 令狐辰突然觉得有些挫败,他是习惯了配角,但却不喜欢这样窝囊的感觉。被人蒙在鼓里,玩弄于掌心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事都已经完整发生,发展,高.潮,然后结局了,他居然完全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夜当然无梦! 事实上令狐辰压根就没睡着。 快满十七岁的问题青少年秦凌羽走进清湖阁的时候,令狐辰尚未从昨天一波三折,高.潮迭起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母后……”秦凌羽含笑而立,午后的阳光从他身后照入,勾勒得他身形健美高大,即使看不清五官,令狐辰也能想象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时该是多么好看。 他沉着脸对他点了点头。 秦凌羽缓缓走近他的身边,弯腰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抬了起来面对自己,突然一笑,低声道:“真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 令狐辰继续保持面瘫脸,这也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面对秦凌羽时候的表情。 “怎么就能迷倒这么多人呢?”秦凌羽喃喃说道。 令狐辰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没有伸手去推开秦凌羽的手,而且眼睛看向他的眼睛,突然笑了笑,问道:“你……不会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吧?” 所以,才会因爱生恨……吗? 第30章 秦凌羽弯了弯唇角,放开了捏着令狐辰下颌的手,站直了身体。 他要过了中秋才满十七岁,可从昨天开始,在他身上,就看不到丝毫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青涩。 有的,已经全然是属于成年人的深沉和霸气。 令狐辰仰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深究剧本中自己戏份的合理性,不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演员,特别是一个配角该做的事。 于是他也跟着笑了笑。 按照常理,关于他的戏,好像到了这里就真的该这样彻底尘埃落定了。 如果是在穿越前,他就要准备接收下经纪人发给他的新剧本,挑选下一部戏,准备进入新的剧组,演绎另一个配角的人生了。 但是现在好像由不得他。 “一个因为他的出现,失去了母亲,也一并失去了父亲的八岁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个几乎毁掉他整个人生的人。”秦凌羽负手而立,淡淡说道:“一个没有母妃的支持,没有父皇宠爱的八岁皇子,还占据着太子之位,要在皇宫中生存下来,要经历多少艰辛你能想象吗?” “我能。”令狐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 “能?”秦凌羽摆明不信。 令狐辰本来是坐在秦凌羽昨日遣人搬来的一张柔软舒适的躺椅上,他挑了挑眉,索性就在令狐辰身边坐了下来,有几分嘲讽地再次问道:“你能?” 令狐辰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能想象,他为了演戏,看过太过关于现代或是古代的,宫斗啊,宅斗啊,豪门世家权利之争的小说、电视……用他十多年的演艺生涯起誓,绝对只有秦凌羽没有经历过的腥风血雨,而没有他没看到过的。 “你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真的快要成为大秦之主。”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的戏份该结束了,但是令狐辰职业习惯发作,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这个时候的秦凌羽,一路披荆斩棘从腥风血雨中厮杀出一条生路,马上就要走向高处不胜寒的皇位。 啧…… 令狐辰还是有点忍不住想严肃地提醒他关于站边的问题。 想要混得好,想要以后的生活一帆风顺,亲,请认准主角标志,保持清醒站边一百年不动摇啊! “那个……”令狐辰张了张嘴,秦凌羽对他其实也不错,至少他在这这么多天,为了他的安危,这个少年几乎每日都送饭上门,贴身保护,“那个令狐晨,其实也没什么错,他进宫,应该也是身不由己。所以……” 秦凌羽没有接话,只是挑了挑眉。 令狐辰既然话都打开了,也就没了顾虑,继续流畅地说了下去:“真的伤了他,他的那些朋友,比如南宫子越,比如东方鹤,还有偏……”他本来想说偏执狂江子默,但是想到那男人既然已经落到了秦凌羽手中,多半死多或少,没什么太大的威胁性了,于是略过不谈,“还有那些给他写过情书的那么多人,只怕都不会甘心。” “母后怎么忘记了?”秦凌羽似笑非笑地说道:“现在您才是我大秦的皇后。等我登基之后,太后位置上的人,也还是您啊。” “可是南宫子越已经知道了,东方鹤也已经知道了。”令狐辰严肃地说道:“难道你能将他们全都灭口?” “我如果喜欢一个人,又有很多情敌,那些情敌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秦凌羽不慌不忙地慢悠悠说道:“在我遇到能将心上人藏起来的机会时,绝对不会将他的下落随意透露给那些想和我争抢他的人的。” 言下之意,就是南宫子越和东方鹤或许根本就不会让别人知道。 “那令狐晨自己呢?”令狐辰反问道:“他看起来并不喜欢皇宫,却在离开这里明明自由后又选择回来。你觉得他选择在昨天那样一个时刻出现,是偶然?” “当然不是……”秦凌羽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真心起来,他侧过头去深深地看着令狐辰,突然低低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令狐辰略有些不满,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非常严肃在提醒秦凌羽关于和主角站边的重要性了。这可是关系着秦凌羽是否能够坐稳皇位的大事,对方居然如此不严肃! “母后真是关心儿臣……”秦凌羽笑着回道。 令狐辰愣了下,他也不是关心,只是…… 只是什么?令狐辰突然词穷了。 “皇宫其实不是个好地方。”秦凌羽笑了一会儿,又道:“母妃去世后,而又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父皇便让我认他为母后。着几年来,我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一个笑容。看向我的眼神,也始终冷冷冰冰,不似民间传言中那个风华绝代的第一才子。” “嗯。”令狐辰轻声应了声,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令狐晨。 “他明明占据着母妃求而不得的皇后之位,却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从小就很讨厌他,觉得每多叫他一声母后,都是对母妃的亵渎。”秦凌羽又道。 “你恨他?”令狐辰倏然而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秦凌羽真的恨令狐晨,他可没本事阻止准皇位继承人对阶下囚的打击报复啊。 可是,可是……看令狐晨巨巨猪脚光环如此圣光环绕,秦凌羽一个选择不对,大好前程保不准就此葬送啊。 “谈不上恨,就是不喜欢。”秦凌羽继续又道:“可在人前,还是必须做出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直到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势力,直到我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和这……天下。” 他说道最后,变得志得意满起来。 这本来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这天下,快要彻底成为他的了。 可是少年,你不要太甜了! 造化弄人听过吗?乐极生悲听过吗? 主角光环之下,别人的一切努力都是个渣啊亲! “辛苦你了。”令狐辰由衷赞叹道。 秦凌羽摇了摇头,微微偏过头,竟然露出一点天真的表情来,笑道:“母后突然出现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真的开心过了。看着你明明很尴尬很生硬却还是努力认真地扮演好一个母后的角色,实在是……” 令狐辰面瘫脸看着他,这家伙原来不是主角,丫原来是导演,看着自己蹩脚的演技,不喊“咔”也不点破,就在旁边看热闹……自己还是别提醒他关于站边的问题了,让他去死吧! “实在是……让人安心。”秦凌羽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词来。 “安心?”令狐辰不解。 “嗯,安心。”这一次,秦凌羽回答得很快。他点了点头对令狐辰说道:“安心。” “因为一眼就可以看穿,所以没有防备的必要吗?”令狐辰想着秦凌羽那段时间在自己面前“关于一个对母后充满孺慕之思的少年”的完美演绎,就有些牙疼,甚至厚颜无耻地问道:“所以在我面前那些作为,你也是在演戏了?” 秦凌羽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答案。 “你这样……”令狐辰选择性失忆地忘记了自己也总在试图演戏的事实,反而问道:“不累吗?” 秦凌羽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此时就坐在令狐辰的身边,看了那一眼后便微微垂下了眼睛,道:“是啊,很累了。” 说完,他便朝令狐辰身上倚靠了过去,甚至顺势躺倒在了软糖之上,将令狐辰的双腿当做了枕头,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令狐辰的腰,喃喃再次重复了一次:“很累……” 清湖阁再次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这里光照不太好,午后的阳光只有几缕从门前洒入,殿中并没有燃起烛火,即使新换了全新的,柔软舒适的床褥,也不似别的宫殿一样华贵。 甚至,就像清湖阁这个名字一样,显得有些冷清。 令狐辰微微低头看向躺在自己怀中的秦凌羽。 年轻的肌肤细致而充满了光泽,眉目飞扬,即使是闭上眼睛全然放松的模样,也掩饰不住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却显得刚毅。 站起来的时候,秦凌羽已经蜕变成足以顶天立地的成熟男子。 可这样安静躺在他怀中的模样,还是有几分未脱的青涩。 令狐辰伸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本想将他推开,可是耳中听着秦凌羽悠长的呼吸,终究还是缓缓放松了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低低叹了口气。 清湖阁新任的内侍首领显然非常有眼力见,早已轻手轻脚替他们关上了大门。屋中光线更暗,令狐辰昨夜一夜未曾睡好,索性也放松了自己,斜斜靠在了软榻之上,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场面,竟然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温馨之中。 令狐辰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到了床上,秦凌羽就在他身边搂着他。 屋中一片朦胧,隔着床帐可以看见一点烛火。 “醒了。”秦凌羽凑过去在他脸上蹭了蹭,让令狐辰一阵恍惚,时间仿佛瞬间回到了好几天前。 “你……”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 这时秦凌羽却又说话了:“起来用晚膳吧。” 窗外已经一片朦胧,令狐辰这才发现,他竟然一睡就睡了大半天。 默不做声地吃过晚饭,这一次不需要有人帮他逼毒,也不需要担忧会有人在饮食里下毒,御膳房做的东西也很好吃,可是令狐辰吃在嘴里,却觉得没什么特别,好像还不如之前那样如临大敌一样的饭香。 人啊,还真是,抖M。 秦凌羽竟再不提昨日发生的事,吃过晚饭之后便扔下一句:“儿臣还有事先走了,晚一点再来看母后。” 便真的就走了。 令狐辰白天睡太多,晚上又是久久不能入眠。 他觉得一阵恍惚,这样在一部戏里明明已经结束使命的配角,却迟迟不退出换新戏的经历,实在是他从未曾经历过的。 可是他再恍惚,时光也如流水一样瞬间而过。 转眼就是二十天过去,秦凌羽马上就要十七岁了。 令狐辰已经搬回了皇后寝宫,坐在属于皇后富丽堂皇的寝宫中,脑海中突然蹦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那样高大健美,心机深沉,宫斗政斗经验丰富,扮猪吃老虎连他这个老戏骨都瞒了过去的秦凌羽,居然才刚要满十七岁。 这真的……太不科学了! 第31章 秦凌羽对怎么过生日这方面倒是没什么追求,况且辉帝病着,做儿子的也不好大肆铺张庆贺自己的生辰。 几乎算得上悄无声息的,他就在自己的年岁上多添了一笔。 令狐辰却已经发现,秦凌羽没像对江子默他们一样给自己灌软筋散,真的就是因为自己不会武功而已,绝不是什么VIP的特别待遇。 基本上,他虽然不被限制行动,但每走一步,身后都会跟上一大群秦凌羽的眼睛。每个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上下打量着他,他估计自己就是走路踢到一颗石头,也会有人记下来,事无巨细地告诉秦凌羽。 当然,也要有秦凌羽有时间挺这些废话。 身为新晋的权利核心,秦国实际上的一把手,太子殿下最近真的很忙。 整顿朝纲,大换血和大清洗,君权集中……秦凌羽忙得每天几乎都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相比之下,令狐辰每天吃好喝好,反而彻底静下心来,将现在自己面临的局势做了次深入剖析。 第一,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很可能他真的要变太后,变老佛爷了! 第二,皇宫这出戏大概没什么他的戏份了,他还要不要继续待在这里?如果不继续待下去的话,那他又能去哪里? 第三,令狐辰前世没什么经商的天赋,所以这一世同样也没有。别以为古代人没有计算机,没有先进的记账方式……人拿算盘照样秒杀自己。想要养活自己,还是很需要一技之长的。除了演戏,他还有什么一技之长? 弹钢琴?木有钢琴…… 驾照?木有汽车…… 玩网络游戏的PK高手?木有电脑…… 毛笔字?亲你是认真要以己之短攻人之长的吗? …… 令狐辰想得头痛,暂时放弃了这一点。 第四,秦凌羽难道真的准备把他当母后养一辈子?可是最近他手脚越来越不规矩,如果不是他每天实在太忙太累,令狐辰毫不怀疑自己早被人给办了。其实秦凌羽英俊高大健美,完全是令狐辰喜欢的类型。而且那次在东宫他也已经有所感觉,估计秦凌羽会器大活好。可是他只有十七岁啊,虽然长得捉急了一点,但那也不能改变他只有十七岁的事实,令狐辰对年下,特别是这样大幅度跨年龄段的年下兴趣不是太大。 理清了思路,令狐辰觉得自己基本确定了前进的方向,那就是——找出自己的一技之长,没有就尽快挖掘培养开发出自己的一技之长,然后混出宫去。 他虽然演惯了配角,但配角也是有追求的好吗?!他真的还没堕落到,需要在一部戏里这样无所事事,每天就演吃饭睡觉地待下去。 主意已定,令狐辰开始对自己做了全面的,深度的,彻底的剖析。 在这二十天中,他也没完全闲着,虽然秦凌羽一直派人跟着他,但是在这些眼睛的监视下,皇宫还是让他逛了个遍。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了软禁令狐晨巨巨的偏殿。 令狐辰也是有好奇心的。 虽然已经见识过他的前身令狐晨巨巨自带的男神光环,但是对他究竟怎么吸引到这么多追求者的事情,他还是非常好奇的。 毕竟再次出现的令狐晨,有一张非常俊美的混血的脸。可本身的他,长相却是平平。 一直在俊男美女堆中打滚着的令狐辰,可是再清楚不过好看的外貌虽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但是绝对可以在很多时候带来加分。 比如那天,令狐晨从天而降,狂傲不羁在贵妃宫墙上饮酒的洒脱形象,换个长相普通的人来,用令狐辰专业的眼光来看,绝对会大打折扣的。 不然现在的很多电视剧,也不会连原着中原本是老头子形象的人,也全用年轻帅小伙出境了! 令狐晨虽然是阶下囚,但是潇洒不羁的姿态却依然在。 软禁他的地方说是皇宫偏院,看起来比清湖阁还要好一些,至少窗明几净,整洁大方,院中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假山小湖。 令狐辰到那里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异域美男正懒洋洋坐在小湖边上,旁边放着一个棕色的圆形小几,上面放着一壶酒,几碟小菜和点心。 偏院外面的看守也不算多,就是不知道暗处有没有秦凌羽的人在盯着了。 “日子过得不错啊。”令狐辰要进去,负责看守的侍卫倒是没怎么为难就任他通行了。 反而是令狐晨,听见脚步声也只是懒洋洋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将小几上另一个空着的酒杯拿了过来,满满倒上一杯酒,道:“秦凌羽倒不小气,这酒很是不错。” 他本就是席地而坐,此时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令狐辰索性在小几另一边,学他一样席地而坐,接过那酒杯尝了一口,只觉酒香扑鼻,入口清冽无比,赞道:“确实好酒。” “我每日备酒迎客,想不到一等就是二十多天,贵客才姗姗来迟。”令狐晨道。 “等我?”令狐辰不由得挑了挑眉。 “我还没请教过,阁下尊姓大名。”令狐晨又问。 “令狐辰。”令狐辰坦然道。 “呵呵。”果不其然,对方轻笑一声,显然认为令狐辰是在和他开玩笑。 “我也叫令狐辰,只是名字和你有所不同。我是时辰的辰,而你是晨曦的晨。”令狐辰解释道。 “嗯。”令狐晨点了点头,整个人朝后仰了仰,完全靠坐在了湖边的一块大石之上,懒洋洋笑道:“将牵扯进这样的事情中,真是难为你了,我很抱歉。” “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令狐辰倒是不觉得这件事自己这个前身有什么责任,说到底,反而是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不知道令狐晨巨巨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脸说着和他完全不同的话,做着他绝不会去做的事情,会不会觉得很别扭。 “皇宫如同囚笼,只是想不到我明明有机会离开,却还要回到这里。”令狐晨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叹一声, “说明你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令狐辰明显轻松许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拿捏准确,此时和令狐晨巨巨几句话一说,对方看他的眼神都要友善许多,至少不是刚才最初见面时,那样带着笑意的戒备和疏离。 “想不到……”令狐晨盯着令狐辰,盯着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长叹一声,接着说道:“也许一开始在这宫中的就是你,事情发展到最后也不会变得如此错综复杂了。” 令狐辰笑而不语。 他就是想来问问,令狐晨巨巨怎么搞定他那无数情人,成为风靡天下的大众情人的。你看昨天对那南宫子越,如此冷漠残忍,那个一向蛮不讲理的南宫子越,却偏偏在他面前乖得跟只大狗似的,完全没了往日强横地只喜欢用拳头对话的作风。 他是知道主角光环笼罩,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思议。但再是主角光环,至少也要有光线来源啊。不能长着一张平凡的脸,就因为有一双温润清澈的眼睛,就颠倒众生了。 令狐辰前世家庭背景也十分复杂,令狐家财雄势大,背景骇人。他能在演艺圈只靠配角就混得风生水起,和家庭背景也不无关系。 当然,他一世家子弟,心甘情愿一演配角就是十多年,其中复杂难言之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我太任性了,根本就不适合这个皇宫。”令狐晨突然又道。 令狐辰挑了挑眉,缓缓说道:“人人出生时都有棱角,慢慢的,棱角也就被磨平了。有时候能保住棱角不被磨平,其实也挺厉害的。” 令狐晨忍不住多看了令狐辰一眼。 令狐辰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没有就刚才那个话题继续,反而终于将自己想问的问题直接说了出来:“我见过江子默,见过辉帝,也见过南宫子越和古昊言,最近还见到了东方鹤……他们似乎……对你……”他斟酌着用词,刚才在装深沉,装知心人,现在要问得粗俗一点好像有点出戏。 谁知令狐晨仿佛一眼看穿他的为难之处,爽朗一笑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个硬邦邦的男人,明明长相也平凡得很,却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 “是啊。”令狐辰松了口气,这个令狐晨巨巨挺上道的。 “其实我也想知道。”令狐晨又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令狐辰,突然笑了笑,这才喃喃继续说道:“也想知道,这身体究竟有什么迷人之处。” 他说着,便伸手轻轻托在令狐辰的下颌上,倾身吻了过来。 第32章 令狐辰连躲闪的念头都还没有,柔软温热的唇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令狐晨的舌头已经顺势撬开他的唇,探入了他的口腔中。 温热灵活的舌头从敏.感的黏膜上舔过,令狐晨的吻技娴熟,脸上却仍然带着懒洋洋的笑容,甚至微微垂下眼睛,对上令狐辰一瞬间满是震惊的目光,轻轻笑出了声。 他的手轻抚在令狐辰的背上,顺着他僵硬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背抚下,仿佛漫不经心地,便刚好停在了他的腰上。长而有力的手指,并不因为软筋散的存在就变得无用起来。它们就像是属于最优秀的魔术师一般,只一瞬间,就在令狐辰的身上燃起了火焰。 酥麻的感觉随着令狐晨的动作,仿佛一股电流,从令狐辰的腰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他伸手按在令狐晨的肩上,稍稍用力分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依然呼吸可闻,但总算不是唇舌纠缠的尴尬状态,“你……你……我……这身体……” 令狐辰再次严重卡戏! 尼玛他真的没想到,所有的第一才子都能如此狂放不羁,对着明明是自己的脸,自己的唇都能亲下去,还亲得如此激情四溢! 令狐辰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的三次最佳男配算个鸟,在这群演技帝面前,那就是渣渣! 不!渣渣捏一捏还能聚成团,而他却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堆灰灰! “我?怎么……”令狐晨低笑一声,呼吸就这样赤.裸.裸地喷在了令狐辰的唇上。 他他他……他.妈.的,令狐辰彻底给跪了! 谁说古代人保守拘礼的?! 他抬头看去,令狐晨虽然仍然高鼻深目,俊美迷人,但神情却完全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洒脱不羁的异域豪侠,眉梢眼底都是诱惑,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微扬,目光也跟着含笑……活脱脱温润如玉的魅惑才子模样。 他对着令狐辰的双唇吐出一口气,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轻轻托着他的下颌,笑着对他说道:“良辰美景莫虚度……” 尾音最后被他含进了令狐辰的唇中…… 这一次令狐辰没有再客气,也没有再犹豫。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他将令狐晨推了开去,自己也顺势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令狐晨,道:“别装了!” 令狐晨身中软筋散,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令狐辰推开也没怎么反抗,只是就那样大刺刺坐在地上,甚至还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唇,手指就那样放在唇上,仰头眯着眼睛对令狐辰微微一笑。 “你够了!”令狐辰再次给跪了,他好歹也是在演艺圈中沉浮十数年的人了,这点诱惑还是扛得住的。况且令狐晨巨巨还没到江子默那样倾国倾城的地步,要是江子默这样来一发,估计视觉冲击效果会更大一些。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淡定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嗯?”令狐晨挑眉好奇地看向他,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 令狐辰深呼吸,继续鼓励自己保持淡定:“萝卜青菜都还各有所好,天下第一才子,也不能满足所有人的口味。所以阁下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喜欢上你的?” 刚才令狐晨神情变化的那瞬间,令狐辰突然之间福灵心至,这样一个表情说变就变,对着自己身体说亲就亲,这么没有下限没有道德感伦理观的人,绝壁不简单! 令狐晨闻言轻笑一声,鼓励他道:“哦?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服了。”令狐辰认输,“你们都是演技帝,我败了。” 令狐晨能风靡天下,绝对和他说变脸就变脸分不开的。令狐辰从现代穿越而来,混的圈子又是那样,那种八面玲珑的交际花见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是没见过。他只是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而已。 “所以呢?”令狐晨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继续问道。 “虽然不知道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令狐辰将这段时间他所能得到的所有信息综合起来,努力拼凑出了一个勉强算是完整的梗概出来,“大概是辉帝手上握有和你有关的什么把柄,多半是和令狐家族有关。所以你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入宫,才会明明用别人的身体重生了,明明已经自由了才回来。” 令狐晨的目光变得有些认真起来,看向令狐辰时,也不再是刚才那样的带着懒洋洋笑意的漫不经心。 “大秦第一才子……”令狐辰的腿其实还是有些发软,不得不承认,刚才令狐晨在他身上点火实在是太准确了,让他现在都还残留着酥麻感。如果继续下去,绝对擦枪走火。他看似平静地慢慢坐了下来,想通了最关键的一点,其它事情想起来就更容易一些。所谓的“第一XX”之类的名头,演艺圈背景出身的令狐辰,实在是再熟悉没有了。 南宫子越的武功天下第一,可能还是真靠拳头打出来的。但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第一才子有多少水分可就不好说了。 他轻咳一声又继续说道:“这‘第一才子’之名,大概也有人在背后操纵吧?” 令狐晨的目光已经不只是认真,而是惊讶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令狐辰也就豁出去了:“背后的推手,是辉帝吗?” 要搞全国范围内的造星运动,背景必须雄厚,这样才能撑得起足够大的场子。 更何况,这可是把他国皇叔,本国丞相都一网打尽了的啊! “是。”令狐晨巨巨果然不愧为男神,承认起来也极有气魄,毫不拖泥带水。 “……”令狐辰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辉帝……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他虽然是这一切的主谋,但是却绝对想不到,事情发展到后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当今世上,多国并立。秦国虽然是当世大国,但国力也并没有雄厚得足以傲视寰宇。能和它比肩称雄的就有两个国家,还有那些稍逊一筹但却实力不弱的小国。 再加上纵横多国的武林势力,也一直被历朝历国君王所忌惮,所以辉帝不知道从谁那里得来的主意,竟然出了这么个偏招,试图将这些武林中人,江湖势力,乃至横跨多国的巨商巨贾收为己用,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 令狐辰唇角忍不住抽了几下,这样“天才”的主意,得是多爱幻想的人才能想出来的啊?! 可是辉帝却成功了一大半。 刚好令狐晨,作为国内首富令狐家的小儿子,本就受尽宠爱,再加上才华横溢,竟然就倒霉地被辉帝相中,当作最佳人选培养起来。 辉帝最后会自食恶果,被令狐晨的追求者下毒卧床不起,其实最大的诟病在于——古代的通讯实在太不发达了! 所以他虽然真的将这场全国,不,全世界范围内的造星活动搞得如火如荼,令狐晨也不负所望,成为无数牛逼哄哄人物心目中的男神。可是鞭长莫及,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竟然在翅膀硬了之后试图反噬其主。 于是辉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令狐家的主要人物下了毒,用他们来威胁令狐晨继续按他的意思来办事。 “那他为什么让你入宫为后呢?”令狐辰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时候应该正是令狐晨的事业如火如荼的时候啊。 “因为那时候秦凌羽的母妃去世了。”令狐晨苦笑。 “哦?”令狐辰不解,皇帝死了个妃子,和他要娶皇后有什么关系? “那个女人……”令狐晨的目光有些茫然,仿佛陷入某种不好的回忆中。过了很久,才又缓缓说道:“就是他给辉帝出的这个主意,也是她,让我真正成为了秦国第一才子!” 那个女人不简单!这是令狐辰第一个想法。 能想出这么乱七八糟,却又偏偏乱中有序有用的主意……她该不会是穿越的吧?!令狐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第33章 虽然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令狐辰还是觉得有被雷劈中的感觉,他被自己的脑补吓倒了。 不一定不一定……令狐辰安慰自己:脑补太过要不得,还记得最开始脑补生子的惨烈教训吧。 令狐晨若有所思看了眼被劈得有点不在状态,两眼略显发直的令狐辰,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女人是个很神奇的人,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记得当年初见,她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他一边说着,脸上竟然露出有些古怪的神色来。 那种夹杂了惊讶、怀念、惊艳、赞叹和不可思议的目光,让令狐辰总算稍微回过点神来,但指尖都有些发颤了。他张了张嘴,再次努力做了下心理建设,这才颤声小心问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令狐晨闻言,表情变得更加古怪。 当年宫中初见,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便是皇帝陛下放在心上之人,也不知道她会是改变自己一生命运之人。他只记得,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穿着纱衣,在他看来容貌只能算是中上的女子,盈盈笑着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敲敲桌面,问他道:“大秦第一才子,有兴趣吗?” 令狐辰在一旁看着他脸上神情变化,心中忐忑,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她说了什么?” 令狐晨神情一振,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她说:要成为大秦第一才子,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笑,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说话。她教我我背诵很多诗词歌赋,甚至教我言笑举止,似乎非常乐在其中。” “哦?”令狐辰艰难地看着他,问道:“她该不会教你背什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令狐晨眉头一皱,倏然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看着令狐辰,问道:“你怎会知道?”他说完之后神情又放松了一些,自嘲一笑问道:“你也觉得那些诗句不是我能写出来的?” 令狐辰摇了摇头,这个实在太复杂了,复杂到他的大脑瞬间都有些罢工,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年我虽薄有才名,但这位娘娘才是真正的大才子。”令狐晨轻叹一声,哪怕辉帝和秦凌羽的母妃算是毁了他的一生,但当年初见,那惊鸿一睹,至今想起,仍然让他深深折服。 他哪知道,令狐辰的脑子里现在全是两个字—— 尼玛! 如果非要给这两个字加上一些注解,那就是—— 尼玛!果!然!是!穿!的! 他就说嘛,这个时代的女性,怎么可能能想出如此天才可怕的主意。现在令狐辰的脑海里,全是“果然是穿的!”在刷屏,根本没法深入思考别的问题。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真的单纯以为这是一出穿越宫斗和政斗的戏码,而他是其中的炮灰,拥有无限后宫的令狐晨巨巨才是主角。原来其实真正的主角还另有其人!都死了八九年了,当年也许只是人家一时兴起的一个主意,都能影响大秦王朝整十年啊! 令狐晨见他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略显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令狐辰摇了摇头,脑海里还有些混乱。这已经不是有没有剧本的问题了,即使有剧本他觉得他要演好这出戏都好难。 导演,求辞演…… 令狐晨见他虽然脸色白了点,但还是能勉强撑着没倒下,便又继续说了下去:“她教了我很多,对不同的人,就该表现出不同的一面。”他说到这里又是自嘲一笑,叹道:“不知道她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还教我很多口诀一样的规律。比如……”令狐晨皱眉,这一直是他不太能理解的东西,虽然当年因为某些原因,死记硬背下来了,也能应用到实战之中,但还是模模糊糊。 “比如什么?”令狐辰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有些麻木了。懂得多不见得就是自己经历得多,多刷小说电视电影就懂了。 “什么冰山攻人.妻受,霸道攻清高受……”令狐晨喃喃说道。 令狐辰眨了眨眼睛,他很高兴自己还能保持住现在勉强算得上镇定的表情。 令狐晨转头看着他,问道:“你能明白吗?” “我能。”令狐辰点了点头。 令狐晨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现在已经换了个样子,容貌英俊,五官轮廓深刻,再加上又是习武之人,身材高大健美……换而言之,就是看起来很攻。 可是这样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眨着眼睛的模样,真是…… 令狐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他轻咳一声打断了眼前这个无意识地瞪圆眼睛露出卖萌意思的男人继续这样下去,对他说道:“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 令狐晨浑身一震,连忙重新变得正常起来,抱歉一笑道:“对不住,习惯成自然了。” 令狐辰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想他一个经历还算丰富多彩的现代娱乐圈人士都扛不住这样的剧情,令狐晨巨巨扛不住也很正常。 于是令狐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放在心上,后来呢?” 令狐晨可能觉得有些尴尬,他微微转过头去没有继续看着令狐辰,自嘲道:“后来我就真的成了秦国第一才子。” “可是。”令狐辰不解,“我看过你寝宫中留下的诗集,并没有那些……”并没有那些震烁千古的诗词,虽然也算有些灵气,但是肯定不能和李白大神比啊。 令狐晨笑容中自嘲之意更浓:“那些本就不是我的,后来我也逐渐觉察出她想让我做什么,自然也不好意思将这些东西真的算作自己的。” 令狐辰再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但是…… 等等…… 秦凌羽的母妃是穿越女,那秦凌羽…… 卧槽他怎么才想起这个关键点!怪不得小破孩年纪轻轻就心肝脾肺肾全都黑成一片,原来他是穿越女的后代。 他错了,他真的又错了! 他不该还傻乎乎担心秦凌羽站边错误影响前途的问题,人是堂堂穿越女啊,绝对的主角留下的后代,还没出身就全身镀满了主角光环的根红苗正的主角传人,哪还用得着他来担心他的前途问题?! 令狐辰看着一脸自嘲笑容,只能喝了软筋散蹲在冷宫里的令狐晨巨巨,再想想秦凌羽那如有神助地夺位之争,忍不住又伸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令狐晨静静看着他片刻,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身上也是有慢性毒药,我有一医术精湛的好友费尽心思,却找不到解毒之法,你……你多保重吧。”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借尸还魂,没想到这身体居然也让人借尸还魂了。令狐晨有些不好意思,这么错综复杂的局势,居然将一个无辜之人牵扯其中。他也学着令狐辰的样子,安抚般伸手拍了拍因为听到他的话而显得目瞪口呆的令狐辰,道:“秦凌羽对你不错,或许……” 令狐辰的脑海里,已经不是刷屏这么简单了。 他的脑海里仿佛自带全是弹幕,正biubiu地往外弹着信息——前方高能,注意! 果然他一抬头,就看见穿着黑袍,一脸严肃冷酷的秦凌羽正从冷宫之外走进来,皱眉看着各自伸手抚摸着对方肩膀,看起来像是拥抱前奏的两人,寒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令狐辰是被秦凌羽半搂半拉带回皇后寝宫的。 宫中现在已经全是秦凌羽的势力,即使他身为太子,却和当今皇后,他名义上的母后在皇宫中举止暧昧,但那些宫女内侍以及侍卫,全都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母后。”秦凌羽伸手按在呆呆的令狐辰肩上,将他按坐在皇后寝宫更加舒适更加柔软的大床之上,皱眉道:“我不想限制母后的自由,也不禁止母后在宫中行走,还望母后莫要让我担心。那人现在武功颇高,他过去的朋友中懂医善毒之人着实不少,软筋散恐怕无法完全限制他的行动。母后这样,会让儿臣担心的。” 令狐辰抬头愣愣地对上秦凌羽的目光。 眼前之人,明明还只是高中生的年纪,但果然不愧是穿越女的儿子,腹黑深沉得让人觉得可怕。 “如果他抓住我,威胁你让你放了他,你会放吗?”令狐辰突然问道。 “会。”秦凌羽不过略一迟疑,便坦然说道。 “那如果是让你解了令狐家族上下的毒,甚至放了江子默兄妹呢?”令狐辰又问。 秦凌羽果然迟疑了。 令狐辰到也不怎么失望,他和秦凌羽说起来,认识也就短短数月,根本谈不上感情有多深厚,对方根本不可能为了他牺牲既得利益。 “他什么都跟我说了。”令狐辰等不来回答,便转移了话题,“现在天下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只要解了令狐家族中人身上的毒,他也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你有一个很好很厉害的母妃,会成为一代伟大君王,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放了他们吧。” 秦凌羽皱眉:“不到一个时辰,母后竟然就开始帮他们讲话了……难道那人,真的会蛊惑人心不成?” 令狐辰苦笑:“真正厉害的是你母妃。”他伸手推开秦凌羽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对他说道:“放他们走吧。” “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令狐辰远目,他演惯了配角,知道配角的憋屈和郁卒,看在大家都是炮灰配角的份上,求求情又不会少块肉,当然能帮就帮。 但这话却不能对秦凌羽说,那该怎么说呢? 可秦凌羽下一秒却让他不用继续想了,他见令狐辰目光漂移,似乎在看向未知的远方,明显误会了。伸手握住令狐辰的下颌,灼热有力的大拇指在他唇上擦过,冷冷说道:“因为和那人有了一吻之缘,所以就完全站在他那边了吗?” 第34章 令狐辰心情很复杂。 被拥有强大主角光环的人压了,这本来对配角来说应该是好事。 可是用在秦凌羽和他身上,却有点不适合了。 第一,秦凌羽的身份决定了他未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强大美艳后宫团配置,他那个穿越母妃都搞不定的事情,令狐辰不觉得身上丝毫没有主角光环笼罩的自己能够超越穿越前辈,刷新一个皇帝的后宫史。 所以他和秦凌羽之间注定悲剧,要是被压了,他多半就是个宫斗炮灰男妃的戏份,最后结局肯定好不起来。 第二,秦凌羽口里还在叫着母后呢,这样年下加乱.伦的冲击,还是有点挑战令狐辰的下限了。 所以他挣扎了。 秦凌羽俯身亲下来的时候,令狐辰头一偏便躲过了他的唇:“别这样。” 万能的欲拒还迎句式,充分表达了令狐辰此刻心中的矛盾心情。 秦凌羽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开他,热热的气息刚好就喷在令狐辰的耳朵上。他甚至暧昧地含住令狐辰小巧的耳垂,含糊地问道:“别哪样?” 一边问着一边便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耳垂。 简直太像小说里欲拒还迎的和.奸play场景了!令狐辰不由感慨。 “这样?还是这样?”秦凌羽一边含糊地问着,湿热的嘴唇一边从令狐辰的耳垂滑到了他的唇角。 所以说帝王家的孩子都早熟啊,这样老练的调.情,压根就看不出压在他身上的这家话,才17岁。 舌头长驱直入的时候,令狐辰心中还在做着激烈地斗争。 被压?还是不被压? 秦凌羽却不管他这么多想法。 他们两个人虽然在接吻,但都没闭上眼睛。一个目光深沉,一个眼神闪烁。秦凌羽能看出令狐辰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个吻上,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一个翻身,他便将令狐辰压在了身下,手也自然而然地朝他腰间摸去。 灼热的手接触到令狐辰身上的肌肤时,才终于让他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回过神来—— 终于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 令狐辰突然对秦凌羽扬起下颌微微一笑,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微微撑起上身主动吻了过去。青年的唇早已没有青涩的感觉,但却依然温暖柔软。令狐辰甚至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后稍稍分开两个人的距离,轻喘着低声问道:“要继续吗?” 声音暗哑低沉,再明显不过的挑.逗。 原本抓住令狐辰一只手,准备将他的双手禁锢在头上的秦凌羽明显愣了下,他几乎是怔怔的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令狐辰。 刚才的一番逗弄,让两个人的脸都有些发热。此时唇舌纠缠,相濡以沫的暧昧氛围,隐藏在皇后寝宫绣着华丽花纹的帷帐之下。早已被伶俐的内侍们关好的门窗,让殿内变得有些昏暗。 但却,更适合催化某些事。 “怎么?”令狐辰撑得更高了一些,几乎要贴上秦凌羽健壮的胸膛,就连对方身上的热气都能彼此感应,这才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轻笑着问道:“不继续了吗?” “你……”秦凌羽缓缓松开了握在令狐辰手上的那只手,虽然仍然保持这个姿势没动,人却不露痕迹地朝后面退了退,让两个人分得开了些,“你……怎么……怎么……”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自己身下这个竟然显出几分诱惑味道的男人,忍不住又眨了眨眼睛。 “这有什么?”令狐辰呵呵低笑了几声,大大方方说道:“大家都是男人。” 秦凌羽深深又看了令狐辰一眼,突然凑过去再次吻在了他的唇上,含糊道:“那就继续。” 他虽然年轻,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不过瞬间的怔愣,镇静起来都比普通人快了许多。 令狐辰心中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 事情他逐渐都清醒了。 比如他穿越后第一次见到卧病在床的皇帝,对方那种“终于盼得心上人垂怜”的表情,连他都给骗了过去。 秦凌羽一眼能看出他不是原装货,卧病的皇帝怎么会看得出来?难道他只是演给别人看的? 而且令狐家既然都被皇帝控制了,以前的令狐晨怎么敢不给皇帝好脸色?难道这也是商量好的? …… 还有很多很多,可是随着两个人衣衫尽褪,随着秦凌羽的唇和手在他身上的游移,他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清楚这些事情。 他已经被秦凌羽在自己身上燃起的一个个火花彻底搅乱了思绪。 等到秦凌羽略显霸道地翻过他的身体,灼热的吻印在他的后颈上,甚至轻轻咬了咬时,令狐辰只觉得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和颈椎相连的尾椎升起,一直窜入他的大脑。 “你……”他低低轻唤一声,却是喘息多过了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意味不明的呻.吟。 秦凌羽似乎感受到了身下身体的轻颤,紧贴在令狐辰后背的胸膛轻轻震了几下,似乎在笑,可却没有发出笑声。只是又在自己咬过的地方吮吻了几下。 然后,湿热的感觉,便顺着脊柱一路向下,在腰上又是热情地一吻。 令狐辰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身体轻轻弹了一下。比起之前令狐晨的抚摸,秦凌羽的唇更有魔力,让令狐辰几乎完全无法抵挡。 更重要的是,这些,这些……根本就是他还未穿越前的敏.感部位! 秦凌羽的吻没有继续向下,他的唇离开了,换上了一样热情的手继续往下,而他的身体却紧紧的覆盖在了令狐辰的身上。他从小习武,本就高大健壮,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肌肉健美,而令狐辰这个身体却是文人,颀长匀净。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竟然说不出的和谐。 手指不急不缓的开拓着,和秦凌羽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完全不搭调。不时印在令狐辰后颈和背上的吻也是越来越重,让令狐辰在情动的同时,竟然有种要被人揉进身体的错觉。 被进入的时候,秦凌羽将令狐辰抱得更紧了一些。 虽然开拓得很耐心,但是秦凌羽真的器大活好,令狐辰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不过更多的却是被涨满的感觉。 再加上前面更敏.感的地方,被秦凌羽带着薄茧的大手突然握住,令狐辰已经彻底忽视掉了一开始的疼痛,低声急喘了好几次。 “舒服吗?”秦凌羽含住他的耳垂,低笑着问道,声音低哑性.感,喷在颈上热热的气息让令狐辰被握住的地方变得更加精神起来,哪还有精力去回答秦凌羽的问题。何况床第间嘛,这样的问题谁会固执地追求答案啊。 “舒服吗?母后……”可是得不到答案的秦凌羽却变得执着起来,他轻咬了令狐辰后颈一下,又一次问道。 “嗯嗯……”他含含糊糊地应道,这句“母后”的冲击可不算小,令狐辰觉得自己要萎,可是秦凌羽却很快让他又精神起来。 “呵呵呵……”秦凌羽的胸膛又一次震动了几下,只是这一次,他却笑出了声。 这样肌肤相贴,仿佛能感知对方一切的亲密感觉,其实比那些挑.逗让令狐辰更有感觉,所以他一向喜欢后背位这样的姿势。 令狐辰穿越前也是标准的0号,只是没有恋人,唯一一个固定的伴……不说也罢。 “果然啊……”秦凌羽却突然低叹一声,将令狐辰抱得更紧了一些,突然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即使人变了,可是这些习惯却还是没变。” 秦凌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温柔地律.动了起来,令狐辰的脑袋更热了……可是!等等! 刚才那句话的信息量好大! 什么叫习惯没变?难道过去秦凌羽和令狐晨巨巨便已经有了……那啥……深交?! 令狐辰大声喘了几口气,今天一天受到的冲击,堪比他穿越到这里的第一天了!他有点,找不到状态了! “你不专心啊……”很快便发现怀中人的身体变得僵硬了一些,秦凌羽挺腰重重顶了令狐辰好几下,让对方只能发出含糊的呻.吟,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这才吻了吻他红红的耳垂,含笑道:“亲爱的哥哥……” 令狐辰瞬间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他他他……他刚才叫他什么?! “你又不专心了!”秦凌羽稍微变了下姿势,将令狐辰朝自己怀中揽得更紧了一些,有些埋怨地低声,清晰地在令狐辰耳边唤道:“哥哥……” 第35章 令狐辰身上十多年的演技精粹瞬间离体而去,他现在浑身僵硬,彻彻底底被秦凌羽放出的九天神雷劈焦了。 “哥哥……”秦凌羽语气甚至有了点撒娇的味道,低低的笑声响起在令狐辰耳边,“放松,你夹疼我了。” 现在该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现在该是撒娇的时候吗?! 令狐辰几乎要咆哮了,可是两个人的身体却仍然紧紧相贴,甚至…… 令狐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刚才因为太过震惊而瞬间罢工的大脑总算恢复了运转。 “出去。”他沉声说道。 秦凌羽却不当回事,反而在令狐辰微微放松之后,又重重地,暧昧地挺腰顶了他下,调笑道:“你忍心吗?哥哥。” 令狐辰又闭了闭眼睛,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慢慢浸入眼中,让他感觉到有些刺痛,所以就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了一些:“出去。” 他重复了一次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秦凌羽似乎怔了怔,不知道是被令狐辰的突然的坚持所震住了,还是因为他嘶哑的声音中,不经意带出的一点点哽咽,他缓缓从令狐辰身体里退了出去。 两个人都有些狼狈。 令狐辰早已没了兴致,秦凌羽却是将心心念念之人赤.裸.裸地搂在怀中,即使不得已退了出去,却仍然兴致高昂,存在感极其强大地抵在令狐辰的身后。 他将怀中身体抱得更紧了些,低头吻吻令狐辰汗湿的后颈,声音放软了一些,问道:“哥哥,你在生气?” 令狐辰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喘了口气。 秦凌羽心中一动,猛然伸手将令狐辰的身体转了过来。容颜虽已改变,但脸色苍白,气到极致时不只是指尖,就连睫毛都跟着在颤抖的模样却是丝毫未变。 令狐辰的眼睛有些发红,刚才的汗水实在刺激大了些。可是外物带来的化学刺激再大,也抵不过心中猛然涌起的那种又酸又涩,几乎涨满整个身体的心情。 “哥哥……”秦凌羽却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凑过去温柔地吻了吻令狐辰紧闭的双唇。 都说薄唇的人多薄幸,现在这个身体的唇却丰润而柔软,让人迷恋。 秦凌羽稍稍分开两个人的距离,盯着令狐辰的双眼看了一会儿,突然下定决心般开口对他说道:“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了哥哥的地方,我根本就不会继续待下去。” 令狐辰再次华丽丽地被雷劈中。 别说4G了,即使四核8G内存估计也瞬间死机! 他花了至少三分钟的时间,去消化这句短短的,信息含量同样无比巨大的话。期间秦凌羽就一直深情而专注地凝视着他,看起来再温柔不过。 三分钟到,令狐辰眨了眨眼睛。 秦凌羽立刻凑上去吻吻他的眼睛。 令狐辰一挥手拍开秦凌羽的脸,离家出走的演技和思考能力重回身体。他勉强撑起身体坐了起来,随手拉过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此时已是秋季,没有内力当体内暖炉的人伤不起啊! 看秦凌羽就毫不介意自己赤.身.裸.体,伸展开健美的身体,也跟着坐了起来,隐隐有要将令狐辰重新纳入怀中的举动。 令狐辰一挥手,拍开已经悄然放到自己肩上的狼爪,脑海里念头转个不停,这个秦凌羽,难道……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小弟? 那个又凶又狠,五脏六腑都黑得一塌糊涂的私生子? 可是会知道他的敏.感.点的,知道他喜欢的做.爱姿势的,还真就只有那个混蛋。 “哥哥……”仗着自己这个身体才十七岁,秦凌羽撒起娇来简直信手拈来,纯属无比,完全看不出一个成年穿越男应有的素质。他凑过去将毛茸茸的脑袋在令狐辰肩上蹭了蹭,语带哽咽地低声说道:“你都不知道,我确定这个身体真的是你的时候,有多么开心!” 令狐辰却不吃这一套,当年他就是这样被骗上床的。 等他死心塌地真的想要守着这个人过一生时,对方却用最标准的精英笑容轻蔑地看着他,淡淡扔下一句“哥哥,你老了哦……”。 然后转身就将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小年轻捧上了男主角的位置。 那是令狐辰第一次有演男主角的机会,也是他最后一次对男主角的位置还有所期待。 从此以后,令狐家的二少爷,成了娱乐圈彻底的玩票者。他拒绝了后来所有关于男主角的邀约,专心做着自己的配角。即便如此,令狐二少在娱乐圈同样混得如鱼得水,哪怕是上一些很傻很折腾人的通告,他也一样面带微笑,看不出有什么不满。从不抢角色,从不打压新人,从不耍大牌,从不欺负后辈……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 所谓德艺双馨当如是! 往事仍然历历在目,可现在却已然物非人非。 “啧。”令狐辰轻叹一声,漫不经心地问道:“最后争赢大哥了?” 他家小弟,心黑人狠,又聪明无比,他这个做二哥的在他面前很快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做大哥的虽然比他要厉害些,但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在他死之前,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到达白热化的阶段,大哥全面败退,固守一隅,全面崩盘也就是时间问题。 依照他家小弟冷心冷肺的性格,只怕最后渣都剩不了。 大哥人再不好,但毕竟也是大哥。 令狐辰唏嘘一番,等不来秦凌羽的回答,便又问道:“最后你可给大哥留了全尸?” 这话说得已经有些讽刺的味道,谁知秦凌羽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暴怒,只是缓缓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我放弃了。” “嗯?”令狐辰扬眉,摆明了不信。 此时再没有“配角控”令狐二少,也没有“一秒钟入戏王”,更没有那个西贝货皇后,有的只是纯粹的令狐辰。 嘴角微撇,眼神含笑带讽,上扬的眉,披散的黑发……竟然让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有了点说不出的味道。 秦凌羽抬头看向他,缓缓重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我放弃了,在就要彻底赢了大哥,彻底成为令狐家的当家的时候,我放弃了。”他缓缓垂下了眼,露出一丝罕见的苦笑来:“因为这个时候,有人打电话告诉我,我的二哥在综艺节目受了伤,现在在医院抢救。” 可是,却没能救过来。 “哦。”令狐辰敷衍地应了一声,摆明不信秦凌羽的话。他家小弟有多狠多执着多冷血,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随手抓先前被剥下来扔在一旁的外衣,掀被下了床,将外衣穿上,随意绑了绑腰带,将头发也胡乱束在脑后,含笑看向秦凌羽,对他说道:“你很快就是秦国皇帝,这是个比令狐家大了不知道多少的权力场,祝你愉快。” 说完,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夕下,天边还燃烧着最后一抹晚霞。 皇后宫殿高墙上,两名俊美挺拔的男子傲然站立,在看见衣衫不整走出殿门的令狐辰都是一愣,然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他们分明听见了令狐辰刚才最后一句话,也大概听懂了他话中之意。 穿着蓝衣的男子蹲下.身朝他伸出手去,道:“这里有什么好的?江湖天地宽广,和我们一起走吧。” 令狐辰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看向两人。 一个俊美粗犷,一个美得让人震惊。此时以晚霞为背景并肩而立,确实是再完美不过一对璧人! 第36章 令狐辰可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 况且…… 他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记错的话,令狐晨刚才可还是中了软筋散,只能默默蹲在宫里,接受秦凌羽……不……现在应该是他家小弟了的软禁。 可眼前现在这个活蹦乱跳,能爬墙能耍帅的人,一看就是武功已经恢复了。 至于站在一旁的江子默。 依然俊美得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刚刚脱困,是一个曾经身陷囹圄的人。 “是谁救了你们?还是你们本来就没有被困住?” 一切皆有可能! 在经历过无数次的大起大落,神转折剧情后,令狐辰已经开始习惯对看见的每一件事都尽量多想几种可能。 令狐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皇后宫殿里也已经有了动静。秦凌羽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他出现在殿门处的时候,甚至还在好整以暇地系着腰带。 高墙上两人的目光,又暧昧又复杂地从令狐辰身上转到了秦凌羽的身上。 令狐辰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看着对方眉梢眼底甚至是刻意挂上的几分满足和情欲,他简直……无话可说! 江子默收起目光中的暧昧,冷笑着傲然站立,道:“想不到,我竟然会输给这样一个人!” 他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话中轻蔑之意,想来也是针对秦凌羽对令狐辰,至少这个他名义上的母后做出的事情了。 被讽刺的秦凌羽毫不在意,在一旁躺枪的令狐辰却脸红了。 江子默还要说什么,令狐晨已经伸手握住他的胳膊,阻止道:“此事与我们无关,莫要多言。” 他原是好意,不想让令狐辰太过难堪。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占了他身体,也背负了他原本应该背负的家族和压力的陌生人,令狐晨始终有几分内疚。 秦凌羽却傲然站立,丝毫未将江子默的鄙视看在眼中,只是看向高墙上两人时,目光明显变得冷厉了许多:“成王败寇,我是什么人,还不劳阁下操心。” 话音刚落,他便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守卫皇后宫殿的侍卫们,早已被江子默和令狐晨解决掉。可秦凌羽的亲卫们,那些专门培养来保护未来皇帝的精锐,没有得到秦凌羽的命令之前,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呼啦啦几阵风声,黑衣软甲的侍卫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了皇后宫殿四周。宫墙上,屋顶上,甚至院中都有人手分布,全然一副合围之势,将江子默和令狐晨围在了正中,还顺便将他俩和令狐辰分隔开来。 秦凌羽脸上带着镇定自若的自信笑容,因为已经在令狐辰面前坦白了身份,所以他说了一句非常高端洋气超越时空的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闯进来。” 江子默和令狐晨对视一眼,明显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令狐辰却是懂了。 其实这件事和他真没太大关系,但是抬头看向令狐晨,高鼻深目的异域美男子,嘴唇却是薄而锐利…… 他心中不由一动。 哪知令狐晨却压根没将这些黑衣侍卫放在眼中,即使陷入包围圈中,他依然高昂着头,挺直了背脊,转头对上令狐辰的目光,谈笑自若地问道:“你要跟我们走吗?” 令狐辰还未回答,秦凌羽已然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都忘记了真·令狐巨巨身边,可是有一个超级无敌强悍打手的,而且是真·打遍天下无敌手! 有南宫子越在身边,皇宫副本那还不是随手通关。 虽然那日令狐晨气走了南宫子越,可对方神出鬼没,真知道了令狐晨被软禁,随时都能回来伸出援手。 秦凌羽大概也想到了这点,他飞快地做了个手势,更多的黑衣侍卫突然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将皇后寝宫团团围住。 可是比他更快的,却是令狐晨。 他换了个身体,一身武功虽然比不上南宫子越,可当日出现之时,已是来去皇宫自如,显然也是不弱。 所以不过是拍翻两个黑衣侍卫,一把将令狐辰拉到身前,还是很容易的。 况且谁也没想到,令狐晨前一秒还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后一秒就会悍然出手,行动力如此之强。 寒气逼人的匕首从令狐晨袖中轻轻滑出,被他横掌握在了手中,缓缓放在了令狐辰的肩上。 匕首上的寒气刺激这令狐辰颈上的皮肤,让他冒出了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我要带他走。”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令狐晨毫不畏惧地看着秦凌羽的眼睛,缓缓说道。 秦凌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一炷香时间。”秦凌羽盯着令狐晨看了片刻,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真伤了他,这威胁不到我。” 最讨厌主角打哑谜了! 被寒气逼人的匕首架在脖子上,令狐辰倒是不怎么担心。就像秦凌羽说的一样,他也知道令狐晨大概不会真伤了自己,毕竟这外壳还是他的呢。 只是刀剑无眼,拿匕首比划着,让秦凌羽投鼠忌器罢了。 “好。”令狐晨也不讨价还价,颔首答应。 秦凌羽深深看了令狐辰一眼,负手背转身去,吩咐道:“燃一支香来。” 香炉很快被人搬到院中,青烟一缕缓缓飘起。秦凌羽一挥手,黑衣侍卫瞬间隐去身影。架在令狐辰脖子上的匕首被收走,一只手揽在了他的腰上,一股大力带着他拔地而起,朝皇后宫墙外而去。 风从耳畔割过,脸上的皮肤隐隐有些生疼,演过无数武侠片的令狐辰这才真真正正反应过来:这是真·轻功啊! 他对皇宫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令狐晨要带他去哪里。不过十数个纵跃之后,令狐晨便带着他从墙上落下,稳稳站在了地上。 一直默不做声的江子默,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一直不离不弃跟在他们身后,这时也随之从墙上跃了进来。 皇宫内院也并非都是金碧辉煌的建筑,比如眼前这座小院,就简陋如同冷宫,还未进入深秋,便已满地衰草落叶,看起来破败不堪。 偏偏就在这样的院中,唯一的一棵大树下面,青衣长发的男子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朴素的小几,上面还放着一架暗黄色的古琴…… 风过,扬起男子几缕长发,他宽大的袍袖也随风而动,竟然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这样的场景,真有几分诡异啊! 令狐辰都忘记问令狐晨和江子默是怎么脱险的了,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男人—— 难道?这又是令狐晨巨巨的某个后宫? 艾玛真心给跪了,秦国上下,遍地都是情人,如此强大,若不是先后遇上俩穿越者,令狐晨巨巨绝壁一统天下,千秋万代了! 那男子听见动静,目光终于从古琴之上抬起,微微笑着看向了三人。修长的手指却轻轻在古琴上划过,低悦的琴声响起在一片萧瑟中,却更加衬得那青衣男子眉目如画。 不错,眉目如画,清扬婉兮! 如果说江子默之美,足以模糊性别,倾尽天下。 那眼前这人,便是如诗如画,如同最温润的玉一般,让人见之忘俗。 令狐辰膜拜地转头看了令狐晨一眼,现代所有的所谓交际花都弱爆了好吗?!看看人家收集的后宫,随便一个拎出来,那足以傲视天下了! 谁知那人竟然淡淡笑着对令狐晨说道:“人带来了吗?” 令狐晨难得地皱了皱眉,道:“约的一炷香时间。” “很好。”青衣男子颔首轻笑。 令狐晨再次皱眉,道:“你救了我们,答应你的事我们也已做到,现在可以走了吗?” “何不留下来亲眼看看?”青衣男子又低下了头,伸手轻抚古琴,悠然说道:“我可保你们平安。” 信息量好巨大! 令狐辰完全消化不了这话中的意思,看起来,这人和令狐晨好像并不是特别熟啊。一炷香什么的?难道他等的是秦凌羽? 这这这……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个看起来儒雅俊逸的男人,这样诡异地出现在皇宫中,这样充满自信地等待着人把秦凌羽诱来…… 他家小弟不会有危险吧? 令狐辰心中忍不住一紧。 可惜一炷香的时间实在太快,他还来不及想更多的事,衣袂带风之声响起,一个两个三个……黑衣侍卫瞬间就将这小院围了起来。 秦凌羽稳步从院门进入,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最后目光从令狐辰脸上扫过,落在了站在他身边的令狐晨脸上,沉声说道:“人可以还给我了吗?” 令狐晨还没来得及说话,古琴之音突然突兀地响起在了安静的院中,男子秀美的长眉挑起,突然曼声吟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的身上。 青衣男子泰然自若,继续曼声念了下去,直至最后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最后一个字的音,伴随着琴声戛然而止,他的人也已经勇敢地抬起头看向了秦凌羽,看着院中几人脸上惊讶的表情,笑道:“看着诸位,在下不由有感而发。”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在几人更加惊讶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朝秦凌羽走去,站在他面前,和比他高了一些的秦凌羽对视,充满自信地说道:“有我辅助,定能助殿下统一天下?” 秦凌羽皱了皱眉,惊讶的表情收起,问道:“你是谁?” 那人一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有最先进的冷兵器生产方法,学过兵法,懂得很多你们闻所未闻的东西,足以帮助你横扫天下便是。” 秦凌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令狐辰眨了眨眼,刚才那番话,他真是太熟悉了,无数主流的穿越小说中,主角可不是就这样吟着诗词,引起了帝王的注意,然后…… 还冷兵器呢! 可惜啊少年!令狐辰有些同情地望着他,你不仅来晚了,而且还对上了一个不仅知道冷兵器,还知道现代尖端兵器生产方法;不仅学过兵法,甚至还研究过厚黑学,心理学,经济学,政治学等等高端学科……的人! 果然,就听秦凌羽对他说道:“什么闻所未闻的东西?飞机坦克还是AK47?” 第37章 那男子的表情从僵硬逐渐转白,最后终于震惊地看着秦凌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当然只有令狐辰能听懂。江子默和令狐晨对视一眼,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原本自信得有些嚣张的男人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那个……”令狐辰倒是对这男子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不是主角的命,就不要抢主角的戏啊,“不如我们坐下来再聊?” 秦凌羽的目光竟然变得柔和了一些,看着令狐辰缓缓点了点头。 黑衣侍卫将这处恍若冷宫般的破败小院围得水泄不通,有机灵的侍卫已经去充满霉味的阴暗小殿里搬出来几张椅子。 院中众人依次坐下。 秦凌羽只有在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令狐辰时,才会稍微显得温柔一些。 江子默和令狐晨并肩和他们相对而坐。 至于那个突然冒出的陌生男子,脸色仍然阵白阵红,似乎还未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坐下半晌,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最后到底还是令狐辰,犹豫片刻开口说道:“这位是?” 令狐晨和江子默对视一眼,缓缓开口说道:“救了我们的人,他说他叫做岳川。” 岳川听到自己的名字,目光终于不再那么茫然。他几乎是死死地盯着秦凌羽看了很久,目光才缓缓移到令狐辰身上,冷声问道:“你们和我是一样的?” “大体应该差不多。”秦凌羽压根不理他,令狐辰只好含糊应道。 “呵……”岳川自嘲一笑,低下头去又沉默片刻才道:“真他妈搞笑。” 他原本看起来儒雅俊逸,超然脱俗,此时国骂出口,瞬间就接了地气,让令狐辰缓过一口气来。 “他的母妃……”令狐辰以目光示意秦凌羽,“和我们也差不多。” 岳川猛然抬头,目光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令狐辰。 令狐辰用最真诚的眼神回望他,对他同情地点了点头。 “那他自己?”岳川不太确定地问道。 令狐辰仍然充满同情地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本以为会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的岳川,在双重打击下,大概是负负得正的缘故,竟然变得镇定了不少,就连惨白的脸色都逐渐恢复了血色,“我输得心服口服。” 秦凌羽终于接话了:“既然认输,我也不会为难了你。你可以自己选择,出宫或是留下来,若是愿意入朝为官,也可以凭本事来。” 他现在的身份虽然已经是秦国的太子,但是骨子里仍然带着过去腹黑商人的精明,一瞬间便衡量清楚眼前这个同为穿越者的人身上的价值。 至于放他离开,已经是看在他替自己阻拦了下令狐辰的份上,最大的退让了。 岳川确实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先到处看看。” 说起来确实也是他倒霉,当初死去活来,睁开了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某个架空的冷兵器时代,还以为能像YY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大展拳脚,闯出一片天地来。 在今天见到秦凌羽之前,他也确实做到了。 起码他救了江子默他们,并且真的顺利见到了当朝皇帝。 但是…… 岳川觉得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穿越主角了。 一抬头,却对上令狐辰带着同情和关心的目光。 令狐辰见岳川已经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还有精神对自己微微一笑,便移开了目光。 “我也想离开到处看看。”令狐辰跟着说道。 “不准。”秦凌羽皱眉,“你不能离开。” 令狐辰和他对视一眼。 自从知道这人是自家小弟之后,心情真是又复杂又无奈。 前世想尽办法避开了他,甚至不惜麻痹放纵自己。 现在居然连穿越都能穿到同一个时代,甚至还是同一个地方。 这也算是孽缘吗? 一直沉默的江子默和令狐晨也对视了一眼,然后令狐晨便站了起来,以保护者的姿态走到了令狐辰身边,朗声说道:“他若是想走,我们就一定会带他离开。” 对于莫名其妙穿到自己身上,替自己背负了这些乱七八糟又错综复杂事情的令狐辰,令狐晨一直心怀歉疚。 秦凌羽毫不退让地也站了起来,冷声说道:“你别忘记了,他现在还是皇后,是国母,岂是想走就走的。” 令狐晨不避不让和他勇敢对视,甚至一伸手将令狐辰拉到了自己身后,也是冷冷说道:“皇后又如何?” 令狐晨巨巨后宫能人异士无数,如果他真的要和秦凌羽为难,虽然秦凌羽不见得会输,但是肯定也会麻烦不断就是了。 令狐辰有些头痛。 从感情上来说,他还是更偏向于自家小弟。 但是同样也是从感情上来说,他根本不想和自家小弟呆在同一个地方,尤其是眼看着对方就要成为这个地方的最高统治者了。 眼看两人对峙,他皱了皱眉,难得大声地说道:“都别吵了!” 他转头看着秦凌羽,沉默了片刻,将那句在心中放了很多年,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都一直压在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你别忘了,当初先选择分开的,是你。” 一直气势磅礴的秦凌羽好像突然愣住了。 令狐辰心中叹了口气,表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继续说道:“我小气着呢,这些事我现在还在记恨。”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让唯一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的秦岭脸上表情也变幻莫测,几次想说什么,都欲言又止。 “所以让我到处走走看看,也许有一天,我忘了那些事了,就还会回来。” 秦凌羽没有说话。 令狐辰却知道,自己这一走,如果能顺利找到养活自己的方法,能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就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就像从前一样。 “好。”谁知秦凌羽却缓缓开口了,“你可以暂时离开。” 令狐辰挑眉。 “但是我会让人跟着去保护你,你身上的毒药,我也不会解掉,到了需要解药的时候,你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他说完,竟然不避不让,当着江子默、令狐晨,以及岳川和他一众侍卫的面,凑上去堵住令狐辰的唇吻了下去。 分开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等你回来。” 说完,竟然真的带着他那群侍卫转身离开了。 “太过分了!”令狐晨怒斥。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身体里本来是有毒药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令狐辰心怀歉疚。 令狐辰却没有说话,做这样的事,反而很符合他家小弟的性格,就是这样算计深沉,有时候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冷宫到皇宫大门一路畅通无阻,秦凌羽似乎也不打算再关着江子默他们,仿佛也知道对方没有反击的能力,为了避免麻烦,索性连令狐晨也一起放了。 皇宫的高墙已在身后,守卫皇宫大门的甲胄鲜明的侍卫也已经看不到了,令狐辰仰头望了望天空。 古代没什么污染,天高云淡,蓝色的天空十分清澈,让人不觉心旷神怡。 竟然……真的出来了! 令狐辰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站在他旁边的令狐晨却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们先去找一个人。”令狐晨和江子默低声商量了片刻,对令狐辰说道:“他或许有办法解了你身上毒。” 令狐辰倒是无所谓,他小弟总不会让他真被毒死了,但是对令狐晨的好意他也不想拒绝。再说他现在还没想好要去哪里,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同样作为穿越客的岳川也没有目的地,所以干脆也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 出了皇宫,令狐晨交游就广了,很快便弄来了四匹骏马,四人一人一骑一起并肩朝京城外跑去。 令狐晨要让他们见的人,便住在离京城不算远的一个小镇上。 他们一路上都赶得不算急,一路优哉游哉地游玩,花了五天时间才到了那小镇。 小镇尽头唯一的灰瓦白墙四合小院里,还没进去,就先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年轻儒雅的医者正弯腰整理着院中晒着的药草。 听见推门进来的声音,他站直了身体回头看向了来人,眼前猛然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药草,快步迎了上来。 令狐辰当然看出这个热情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这肯定又是当年令狐晨巨巨的后宫之一,连忙后退一步,将正主露了出来。 令狐晨看着这位医生,表情似乎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开口道:“师兄。” 那医者猛然一震,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现在的令狐晨,很快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后问道:“你……?” 令狐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此事以后我再慢慢和你解释,师兄,当日我身上所中之毒,你可找出解药来了?” 那医者的表情慢慢恢复了从容,虽然目光中仍然满是不解之色,但看起来是暂时接受了令狐辰的话。 他的目光在两个令狐之间游移不定,过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道:“无药可解。” 那毒实在太过奇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圣出手也同样束手无策。 令狐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反而是令狐辰转过来安慰他道:“放心吧,秦凌羽不会真让我死的。” “我只是不甘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个身体的缘故,令狐晨的性格都变得激烈了一些。 他伸手一锤身边的院墙,满脸怒气地说道:“总是这样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令狐辰苦笑,上位者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本来就十分可怕。 那医者的目光仍然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此时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令狐辰的手腕,半闭上眼睛在他的脉门上查看片刻。然后又换了另一只手,这一次花的时间要长一些,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才突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是易容?!你们!你们……” 他原本镇定的脸色又变得犹疑不定起来。 令狐晨又叹了口气,道:“师兄,此事说来话长,而且十分诡异。我和他换过了身体。” 医者所见异端怪相也算多了,但被令狐晨称为师兄的后宫之一,还是花了一顿饭时间,才勉强在令狐晨和江子默的共同解释下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这人是令狐晨过去学习的师兄,名字叫做王修己。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弃文学医,他学过一点武功,也会给江湖人士治疗内伤外伤,慢慢竟然成了一代国手,江湖人送外号“医圣”,妙手回春,宅心仁厚,名声一向不错。 令狐辰看着他拉着令狐晨的手,那目光中的痛苦和思念,不由再次感慨,令狐晨巨巨果然不同凡响,随便一个后宫,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有个武功天下第一顺便医术十分高明的南宫越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现在居然还冒出一个医圣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可是再叹为观止,他身上的毒还是无药可解。 王修己最后免费赠送了一次全身查体,然后告诉令狐辰一个好消息以及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似乎不久前刚服过解药,而且分量挺足,所以两年之内,身上的毒不会发作。 坏消息是两年之后如果他还是找不到解毒之法,那令狐辰就只能回去找秦凌羽了。 令狐辰没有去想秦凌羽什么时候给他服下过解药,他只知道他现在还有两年时间,足够他游历很多地方了。 至于两年后的事…… 死过一次的人,心境或许就豁达了许多吧。 又或是他始终相信,秦凌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所以竟然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感觉,只是转身对岳川笑道:“恭喜你,至少两年内应该都有个伴。” 同年底,秦凌羽登基称帝。 次年一月,秦凌羽改年号为天辰,正式拉开了秦国历史上,最为辉煌灿烂的天辰时代的序幕。 第38章 那时令狐辰已经和岳川游历到江南。 古时江南几乎没有污染,春天全然再现日出江花红胜火的盛景,美不胜收。 秦凌羽是名正言顺的帝王之子,是受封多年的太子,皇帝真爱他娘,几乎是放纵他培养起一套完善的人才系统。 令狐辰不知道自家小弟是什么时候穿越来的,但是他知道对方很显然已经非常适应了这个身体,以及足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身份。 继位当年,新帝推行新政,不算伤筋动骨,几乎符合各方利益的政策,一经颁行便获得满朝赞誉。 岳川是和令狐辰一起看的那布告,完了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令狐辰当然也看懂了。 他家小弟从前玩心机便是一把好手,和这些古人相比也是一点不差。这种政策一开始或许符合各方利益,但是等皇帝陛下坐稳位置,满朝文武班子换成他的人,估计就会有新的动作。 他太了解秦凌羽了,一步步算计准确得惊人,也许当年连他的情绪变化和心情也都全部算计在内。 令狐辰偏头沉思片刻,突然展颜微笑。 “笑什么?”岳川有些不解。 令狐辰摇了摇头,嗯,他不小心又自作多情了。当初知道秦凌羽是穿越而来,他还当真以为他是为自己而来,甚至设想过对方是不是在自己死了之后也不想独活于世…… 令狐辰被自己雷到了! “走吧。”他转身主动离开,岳川伸手摸摸鼻子,突然低声说道:“这个皇帝挺有意思。” 他是穿越者,有着别人没有的作弊系统,本身也有一定能力,否则之前在皇宫也不会轻易得到令狐晨和江子默的信任,甚至帮助他们了,“等过一两年,或许我真会回去帮他。” “你不是一直在做准备吗?”令狐辰笑了笑。 山川风物志虽然历朝历代都会有,但是岳川明显比他们专业多了,尤其在某些数据的测量和记录上,似乎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优势。 “那你呢?”岳川问道:“会回去吗?” “谁知道呢?”令狐辰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一年,秦凌羽的能力初露锋芒,除了新政,还有关于农耕生产的一系列科普书籍刊行,让百姓们得到了切实的实惠。一直社会地位较低的商人,也因为他们的新帝陛下骨子里曾经是个强横成功的大商人,而得到了不少便利。 冬去春来,令狐辰漫步在东北广袤平原,看着那些忙于春耕的百姓,突然有些感慨。 岳川的山川风物志虽然还有很多空白需要填写,也有很多需要修订的地方,但是已经初具雏形。 以天下为利,秦凌羽似乎做得比过去更好了。 令狐辰微微侧目,新帝登基已久,百业兴旺,只怕快要立后了,等他立后自己再回去,对方就没有理由不交出解药了吧,必要的时候可以装装可怜,或是装装伤心欲绝的模样,换一身轻松。 岳川不知道他的想法,将书卷收入行囊中,背脊一振,道:“我应该快回去了。” “噢。”令狐辰点了点头。 岳川看着他的侧脸,问道:“你呢?” “再到处看看吧。”令狐辰不置可否。 他还想去看看西北大漠雪山,看看最南边的大海,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时间去看。当年为了拍戏倒是去过很多地方,但是大都是忙碌着工作,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好好看过。 岳川轻哼一声,他二人结伴而行时日不短,已经从陌生到熟悉,虽然对令狐辰和秦凌羽的事情还不太清楚,但是凭借着穿越者这个作弊器,还是让他能猜出几分。 “如果……”令狐辰舔舔在东北略显强硬的风中有些干涸的双唇,轻声说道:“如果……” 他反复念了两次“如果”,却始终没有下文。 岳川有些好笑,似笑非笑看他:“如果什么?” “还是算了。”令狐辰摇了摇头,不论是选秀还是立后,这样的大事,即使没有人通风报信,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三天后,令狐辰和岳川分手。 他知道秦凌羽派来的人一直跟着他,安全倒是不担心的,但是路上有个和自己来自同个时代的旅伴,总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突然只剩下一个人,令狐辰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独自又走了好几个月,真的去大漠看了朔风,看了终年不化的雪山,最后又回到了江南。 离身上毒药发作的时间越近,他就越是焦躁,怎么秦凌羽那里还没有半点消息?! 令狐辰现在几乎是掐着时间在算,再等两个月,秦凌羽还没有丝毫动静,他也只能暂时先回去了。气节固然重要,但小命也同样重要。 可他来不及等到这一天了。 半个月后,江南地震。 其实并不算是太严重的地震,震中也不在繁华之地,只三座小镇受灾较重。但是朝廷的反应却非常快,甚至快过了江南本地的地方官员。 赈灾的粮食、药物、生活用品甚至太医都在第一时间送了过来,令狐辰当时所在的地方离震中不远,他只受了些惊吓,但却一点都没受伤。 暗中保护他的人终于露了头,虽然十分礼貌恭敬,但几乎是强硬地将他带到了远离余震带的城市中。 令狐辰却有些心惊。 不是因为差点又离死亡那样近,而是…… 果然,因为朝廷应对的及时,灾民很快得到安置,但登基不到两年的皇帝陛下,却做了一件几乎震惊天下人的事情—— 他竟然为了三个位于地震中心,受灾较重,死亡不到三十人的小镇,下了罪己诏。 罪己诏抄送全国,无数人震惊的同时,也为皇帝陛下的爱民如子,忧国忧民而感动大哭,一时朝野民间遍地都是称颂之言,令狐辰听得无比腻歪。 他此时正歪在一处不算大,却安静舒适的宅院之中,背后是软绵绵的躺椅,身前站在面无表情的黑衣护卫,正一字字念着皇帝陛下的罪己诏。 这是给官方的。 合上抄送天下的诏书,他抬头看着令狐辰,一字字慢慢转达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专门带给眼前之人的话:“想等我立后选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令狐辰却已经淡定了。 在罪己诏中,那个勤政爱民的皇帝陛下,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他将孤老终身,为民请愿,祈求上天不要再降罪他的子民。 秦凌羽从前并不是个任性的人,令狐辰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现在的他,却任意妄为得让他觉得好笑。 第二天一早,他在黑衣侍卫恭敬却不失强硬的胁迫下,启程返京。 阔别两年的已近在眼前,令狐辰微微有些感慨,身为前朝皇后,现在的……呃……太后?故地重游,还真有些五味杂陈。 在他迈进宫门的时候,皇帝陛下正在早朝,朝臣们对他的罪己诏感到莫名震惊,天家无私事,即使皇帝陛下真的爱民如子,也不能不立后啊。 那不科学! 令狐辰也这么觉得,这绝对不科学! 可秦凌羽宽袍缓带,正襟危坐于那无数人挣破头的帝位之上,淡淡说道:“朕还有弟弟。” 当天皇帝陛下第一次没有批奏章,他在寝宫和令狐辰喝得大醉。 应该说是令狐辰喝得大醉。 秦凌羽自始至终保持一份清明,伸手轻轻抚摸令狐辰泛红的脸颊,俯身将他从桌旁抱了起来。 被放在龙床上的时候,令狐辰半眯着眼睛,伸手按在了秦凌羽的肩上,低声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也许是醉话,又或许是梦话。 可秦凌羽却怔了怔,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淡淡说道:“我最后悔的,便是当初真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他不知道令狐辰有没有听清这句话,只是又吻了吻他的额头,灼热的唇便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落在了带着淡淡酒香的唇上。 令狐辰放在他肩上的手放松了。 一吻结束,秦凌羽却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翻身上床将令狐辰紧紧抱在了怀中。 伏在皇帝寝宫屋顶上的两人却轻轻动了动,压抑着呼吸慢慢退了开去。 “你说,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江子默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令狐晨摇了摇头,须臾脸上却露出个笑容来:“谁知道呢?或许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吧。” 那一夜的皇宫,特别的安宁。 令狐辰从酣梦沉眠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本该上朝的秦凌羽却侧躺在他身边,伸手懒洋洋搂着他,对上他逐渐变得清明的目光,目中露出一点笑意来。 令狐辰有些尴尬地动了动身体,张了张嘴,问道:“你……你不去上朝吗?” “嗯。”秦凌羽轻哼一声,道:“周末。” 令狐辰哭笑不得。 “即使不是周末,我也得陪着你。”秦凌羽又道,他凑过去吻了吻令狐辰,道:“两年了……” 他轻叹一声,有些惆怅又有些激动。 “都两年了……”令狐辰似也有些惆怅。 他们在晨光中,交换了一个吻。 有些话终于不用再说,也不用再问,答案真的已经不那么重要。 秦凌羽伸手抱紧了令狐辰,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埋首在他肩上,低声说道:“以后上朝也会批折子都会朝九晚五。”他顿了顿,又道:“我想每天早上,都看着你醒来。” 那是他能说出的,最肉麻的情话。 令狐辰没有回应,但垂在身侧的手,终于还是缓缓移动,轻轻放到了秦凌羽健美的背上。 那天天气晴好,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他们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晨起时光,直到终于老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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