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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都要爱你+番外篇——byLOVE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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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河蟹不再大叔专利,也有可能小受游戏; 逃避责任男人惯用把戏,但也有可能遭到另一个男人调戏; 轻言放弃卓析彦改不掉毛病,可丁展鹏却说——TM死都要爱! 于一场由河蟹引发爱情游戏在丁小受死缠烂打下华丽展开了…… 师生恋算什么,同性恋算什么,父母反对又算什么, 只要丁展鹏看上,就算火星人都一样爱! 《死都要爱》且看可爱又霸道丁小受如何将卓大叔攻下吧! 关键词:大叔攻、诱受、师生 楔子 是大叔的专利,也有可能是小受的游戏;逃避责任是男人惯用的把戏,但也有可能遭到另一个男人的调戏;轻言放弃是卓析彦改不掉的毛病,可是丁展鹏却说——我TM死都要爱你!于是一场由一夜情引发的爱情游戏在丁小受的死缠烂打下华丽的展开了……师生恋算什么,同性恋算什么,父母反对又算什么,只要是我丁展鹏看上的,他就算是火星人我都一样爱!《死都要爱你》且看可爱又霸道的丁小受如何将卓大叔攻下吧!“唔……嗯……啊……恩……” 伴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呻吟声,某酒店房间此刻正如火如荼的上演着一场香艳绝伦的好戏,只不过表演者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男人正用舌尖轻舔着身下人的每一寸肌肤,而身下那个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也不闲着,他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腰肢,极尽挑逗之能。 在少年忘情的呻吟中,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充满情欲的眼眸悄悄爬上些许迷惑,只是这些都不能够阻止他不断往下游弋的右手,当他找到那根抵着腹部好久的坚挺后便急不可待的抓了上去,不停地套弄着,感受着少年愈发肿胀的欲望,而他的左手也不空闲的揉捏着他胸前的蓓蕾,似乎觉得还不过瘾,舌尖也忍不住附上另一朵舔舐着。 “恩……帮、帮我……恩……”少年微颤着身体喘息着。 像是受到蛊惑一般,男人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明明还只是个少年,却没想到身体已然与成年男子无异,特别是这样的身体配上青涩的反应,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诱惑。这个想法让男人好看的双眉又皱了起来,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继续,可是少年哀求的脸忽的跳进脑海,欲望将唯一的理智淹没。 “啊……大叔……你、你好棒……恩……”少年被抚弄的很是舒服,他毫不吝啬的夸奖着,一点都不觉的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是件羞耻的事。 男人熟稔的动作使得少年全身向被电流击过一般颤栗着,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让他愈发的激动,狠狠的抓着男人的肩膀,肆意在他肩上发泄着这种舒服又难耐的情绪。 似是感觉到肩上被抓伤的疼痛,男人的舌头微微停了停,却立马引来少年欲求不满的呻吟,高涨的欲望一下子冲破了所有理智,他需要发泄,这是他脑中唯一残存的念头。 在两人的互动下,少年终于射了,男人猝不及防,被喷了一手,看着那些银靡的白色,他的眉第三次皱了起来。 “嘿嘿……”少年讪笑着,但在充满色情的的房间里,这样的笑声听着更像是银笑。 男人的眉皱的更深了,少年似乎也发觉到了,伸出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抚平,有意无意的动作再一次引起两人的情欲。 还有最后一步没做,不是吗? 少年媚笑着自动自发的翻了个身,用刚才射出的经验往自己的菊穴反复擦拭了几次,接着像猫儿一样躬起身,将整个臀部对着男人,然后说道:“帮我……” 面对如此诱惑,就算定力再好,听到这样蛊惑人心的话语恐怕也会防线尽溃。男人毫不犹豫地拉下裤子,抓起自己早已肿胀的难受的欲望对准已经润滑过的菊穴插了进去。 “啊……疼!”即使已经有所准备,但毕竟是第一次,少年禁不住大呼,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被人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疼痛使得他紧致的穴口在接受到异物之后迅速包裹起来,不论是他还是导致疼痛的罪魁祸首,都无法再动弹。 这样的反应让男人微微有些惊讶,原本他还心存侥幸,眼下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的确是初经人事……怎么办?要不要做下去? 这时,少年转过头来,见他在发呆,不禁咧开嘴笑道:“大叔……帮人要帮到底哦……” 少年脸上的情欲还未散去,这一笑差点让男人再次丧失理智,但他还是小心的控制住了。 “放松……”男人不急着挺近,反而趴在他的耳边轻声安慰着。 就是这样温柔的动作才会让少年在愈发难受的情况下又爱死了这样的感觉,即使是身下的那个,但如果被当成易碎品一般疼爱,那么被上几次他都心甘情愿。 呵呵……他真的是没有看错人。 当两个人互相适应的差不多时,男人才将欲望的源头慢慢深入…… 满意的感受着男人义无反顾却又小心温柔的挺进,虽然很痛,但习惯之后就是无限的激情。随着身后越来越快的抽插,少年忘情的扭动着自己的腰,连自己都快感觉自己的腰快折了,却还嫌不够似的叫着:“快……恩……再快点……啊……” 少年的叫喊让男人的律动越来越快,却又怕增加他的痛楚而有些不敢太放纵,第一次被上的人,光是做到这样估计也要疼上好几天了。他应该还在念书吧……这样想着,他的动作愈发的温柔了。 好温柔的大叔哦……少年承认自己已经沉沦在他的温柔里了,只是今夜过后,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少年不禁有些心痛,只是身后的浪潮激的他无法再深入思考。 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愁,今夜就让自己好好放纵一回吧! “下次不要玩这种游戏了,不适合你。”背对着床上装睡的人,卓析彦淡淡的丢出这句话,说完大门一拉,便走了出去。 “哇哇,被发现了呢……大叔果然是大叔!”卓析彦走后,丁展鹏抱着被子坐起身,脸上满是兴奋,“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想真的喜欢上你了呐,大叔……我会让你知道,我丁展鹏看上的东西,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 卓析彦大概怎样都不会想到自己偶尔纵情的一夜会引发后来无数事端。 这一夜,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1.如此重遇 ——在这极不合适的时间和极不合适的地点,他又再一次遇到了一个极不合适的人—— “你听说了吗,龙诚高中的校草转到我们学校了。” “我怎么听说是个小混混?” “是不是小混混去高三(3)班看一下就知道了。” 高三(3)班,不正是他带的那个班么? 卓析彦一踏进宁安高中的校门就被这扑面而来的消息怔了怔,龙诚高中是A市的三大名校之一,而宁安高中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座高校,谁脑袋被门板挤了放着好好的名校不读跑来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学校?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卓析彦步进教师办公室,还没等他一一打招呼,却被先声夺人了。 “析彦!你完了!” 你才完了……卓析彦在心里骂道,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只是用皱眉的方式表达不满。 “你说你是不是得罪校长大人了?要不就是你这张脸又上哪勾人了,听说最近校长和他老婆一直在冷战,该不会就是因为你小子吧!你说你一个三十岁的男人长得跟二十岁小伙似的,这还不算,那张脸偏偏还老少通杀,看吧,这下惹事了吧!” “到底什么事?”卓析彦在心里无数次的问候这位“热情过剩”的同事的祖宗后问道。 “你还没听说吗,龙诚脾气最臭架子最大性格最顽劣脸最欠揍的一个学生转到你班上了,析彦,这下你真的完了,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一山不容二美啊!” “噗……”底下不少同事都因为这番话笑出声来,甚至有的人开始起哄。 “我看脸最欠揍也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 “哈哈,他那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说不定回去照照镜子,痘痘又被笑出来几个了。” “你们别胡说!”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面镜子开始左右细瞧起来了。 这下更是引得满办公室的人大笑起来。 卓析彦看着一个个都毫无形象可言的同事,不禁摇了摇头,学生是这样,老师也是这样,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看他们就知道了,说不定有些消息就是从这些所谓的老师嘴中流传出去的。 回到自己的座位,卓析彦将昨晚备课的东西都摊在桌上,第一节就是他的课,虽然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刚过暑假的孩子一般心思都还不在学习上,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可以偷懒。当然,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将自己所知道的都毫无保留教给学生,至于他们用不用或者怎么用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整理好资料之后,卓析彦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时间刚刚好。 “卓老师在吗?”突然门口出现副校长的身影,原本热闹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同时埋头开始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并用眼角偷瞄着门口的情况。 “在。”卓析彦拿起桌上的课本和资料,打算一谈完就去教室。 “是这样的,这个是今天来的转校生的资料,照片还没送来,不过也没关系了,总之你看一下,多留意一点,有什么情况就直接和我说。” “好。”从副校长手里接过材料,卓析彦点了点头,暗想能劳驾副校长亲自过来,看来那个转校生真的是不同凡响。 卓析彦拿着资料边看边走,待到教室门口,正好将资料看完,同一时刻,上课铃声也响了起来。站在门口,他理了理衣服之后才打开教室门。 当卓析彦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几十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不同于以往的安静。卓析彦疑惑的看着他们,直到目光触及最后一排的角落,只见一双修长纤细的脚随意的搁在课桌上,而它们的主人正用一本书挡在脸上酣然入睡中。一丝不悦顿时表现在脸上,但他没有立刻发作,他基本可以猜到这个堂而皇之睡觉的学生是谁了。 按往常一样,卓析彦走至讲台边,将课本资料一并放下之后,他清咳了一声之后说道:“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个转学生……”说着,他的眼睛不经意的瞄了一眼睡觉的学生,只见盖在他脸上的书微微动了动,随即又静止了下来,“现在不如请我们的新同学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底下的学生有几个已经转头朝睡觉的学生望去了,邻桌的一个学生也打着胆子去叫了一声:“丁展鹏,老师叫你呢。” 丁展鹏不为所动,继续睡他的觉,如此嚣张的态度也只有脾气一向温和的卓析彦受的了,要是换了别的老师,大概已经一个粉笔头扔过去了。 “丁展鹏,你在冬眠吗?”卓析彦冷不丁的扔出这么一句,立马惹得堂下学生忍俊不禁,气氛也暂时缓和了不少,却听卓析彦又说道,“丁展鹏,在你的世界,冬天未免来的太早了吧,这夏天才刚过,你就已经急不可待的缩龟壳了吗?” “亲爱的大叔,你是在暗喻我是乌龟吗?” 谁也没想到,卓析彦的几句话让丁展鹏有了反应,只是听到丁展鹏所用的称呼时,都大感不可思议,虽然他们的老师已经三十岁,但看他的脸和听他的声音根本就和他本身的年龄极不相符,何况丁展鹏连看都还没看到。 相较于学生的反应,卓析彦则是不动声色,虽然那个学生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他还是很小心的掩饰过去了。 “如果你再这么睡下去,我不保证你不会变异。”卓析彦大概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学生耍嘴皮子,虽然他教的是语文,但是他自认还是很尊重老祖传下来的文字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是绝不会说一个脏字,甚至对于诡辩也是十分不以为然。但是,依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一时冲动将毕生的语言知识运用到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 丁展鹏环在胸口的手动了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压上盖在脸上的书本,然后缓缓拉下…… “大叔,没想到你连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这样的表情是不是说明他还记得我呢? 丁展鹏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痞痞的坏笑,再成功看到某人变脸之后,他的心情顿时大好。看着因震惊而嘴巴微张却又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的卓析彦,看着那张自己朝思暮想脸,思绪又飘回到了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夜晚。他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似乎还在回味着。 为……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卓析彦握着拳,努力想要使自己冷静下来,原本以为那荒唐的一夜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他的噩梦还没有结束!老天真的太会和自己开玩笑了,在这极不合适的时间和极不合适的地点,他又再一次遇到了一个极不合适的人! 丁展鹏……那晚,他果然是被算计了吗?! 卓析彦紧紧的盯着一脸坏笑着的丁展鹏,思绪又飘回那晚……一切都发生的有些莫名其妙。 那晚,独自面对着空落落的房子而有些莫名烦躁的卓析彦和往常一样去了以前常去的酒吧,“醉生梦死”是那家店的名字,虽然文艺了一点,但也算是名副其实,因为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来买醉的——因为这是一个GAY吧。 在国内,同性恋常被冠以“不正常”“有病”“变态”等之类非良性词汇,这些得不到社会认同的人也就只能依靠酒精来麻醉自己了。 醉生梦死,醉了,便什么都不用想了。 卓析彦是个GAY,这一点从他十三岁时暗恋大自己一岁的学长时就知道,当初为了证实自己的性向还强吻了青梅竹马的桑若,结果被揍的体无完肤,可是当时的他觉得桑若的拳头远远没有心中真实的想法来的可怕。但如此年少的他能够怎么办,他只能独自默默承受着这份不可告人的压力顺着自己的人生轨道继续走下去。后来知道暗恋的学长有了女朋友后,还未成年的他一个人偷偷喝掉了三罐啤酒,结果醉的七荤八素的他哭喊着被桑若拽回了家。也就是那天起,他知道了酒的好处,那醉生梦死的感觉让整个灵魂都飘了起来,忘记了一切;也就是那天起,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支持自己的人,让他终于觉得即使自己是个同性恋,也还是会有人理解自己的。 卓析彦抬头看着写了“醉生梦死”四个字的招牌,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灯红酒绿的地方必然充满着各式各样纸醉金迷、情色银靡的味道,卓析彦皱了皱眉,今天来这里的人似乎比往常要多,而且穿着打扮也很像是小混混之类的。卓析彦看都不看便直奔吧台,这里的调酒师和他还算熟悉,所以他一坐下来,一杯调好的“冰火”便已经放了上来。 轻轻地啜了一口,口中冰爽与辛辣带来的极致味道让他仿佛处在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冷漠着却又想不顾一切的抒发长久以来积累的压抑。 虽然他是个GAY,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像其他GAY一样大玩特玩一夜情,只是偶尔被人缠的过火才象征性抱他,却从不做到最后一步。他有他的原则,即使这个社会对待同性恋是如此不公平,他也不该以此为由而自甘堕落。 正因为这些原则,让他此刻有些抑郁,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这些多久,也许,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像酒吧里的这些人一样,看到顺眼的便上去勾搭,说话不到五分钟就开房,做完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反正都是男人,不用担心负责之类的问题。 自嘲的笑了笑,一口气饮尽杯中所有的酒,放下酒杯,趁着还没有醉便起身准备回去,走过酒吧中央,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表情痛苦的正被人灌着酒,他只是匆匆一瞥便不再看过去。 自甘堕落的人必须自己承担起所有后果,这是他的义务。 脚步丝毫没有放缓的朝门口走去,当微烫的身体接触到外面的冷风后,思绪一下子又清明了许多。他就是太过于理智了,所有连自甘堕落的资本都没有。 抬脚正欲往前走,却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卓析彦有些恼怒的转头,却发现是刚才被人灌酒的那位少年。 “救……救我!”少年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俊美的脸配上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就算是定力再好的也人也不忍心将他推开。 卓析彦听到里面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想也未想拉起少年便跑开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感觉握着的手有一些不对劲,他才停下来,看了看身后,才发现后面根本没有人追过来。 “你怎么了?”卓析彦见少年脸色不太对劲,以为他是跑累了。 少年抬起头,连红的不可思议,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却紧紧盯着卓析彦,只听他艰难的开口说道:“救、救我……我、我被他们喂了药……” 2.如此谈话 我找了大叔整整两个月,怎么可能轻易忘掉呢—— 少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卓析彦,红润的嘴唇张了张,吐出两个字来:“帮我。” 卓析彦像是被雷击中了死的,在听到那两个字的同时猛的将抓着少年的手放开了,如果他能再狠心一点,“自己解决”四个字大概就可以脱口而出了,只是他终究做不到如此冷漠,一是他的职业关系,二是少年的年纪太过于引人注目了,万一发生什么事,他这辈子就毁了。 正在卓析彦犹豫之际,少年却是扑了过来,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帮我。” 卓析彦听着少年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心跳也变的不规律起来,这身上仿佛有一种让人无法放开的魔力,腐蚀着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渐渐的连最后的顾虑也消除了。 对于那时的心情,卓析彦到现在都没能想透,不然依他的能力不会看不出破绽,或许那时的他真的是想找个人发泄内心的抑郁,所以就顺水推舟的做了。事后说没有后悔是假的,毕竟对方是个小了自己一轮的孩子,只是一切都太过于莫名其妙,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本以为两人绝没有机会再见面,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那晚的少年此刻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身份竟然是师生。 头痛——这是卓析彦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那晚的记忆像一条条的蛆虫正在他脑子里叫嚣着毫不客气的啃噬着。 “宁安高中的老师难道都像大叔一样在上课的时候只会傻站着吗?”丁展鹏满意于卓析彦的表现,对方越是惊讶就表示他越是在乎,这无疑给他接下来的计划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本来还担心对方会忘记自己,现在看来不过是多虑了。 丁展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便毫不客气的调侃起来,充分证明着自己曾是龙诚高中最头疼的学生,而今后,他不仅会是宁安高中最头疼的学生,更是卓析彦卓老师最头疼的“学生”。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们就开始上课吧,丁展鹏,你可以坐下了。”卓析彦说完这些话就赶紧转身避开了丁展鹏的视线,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逃避,但眼下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课上下来,粉笔头被写断了好几支,频频出现错字漏字,这是卓析彦上课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但任谁被一双灼热的视线盯了一节课都不可能保持平常心。在卓析彦咬牙切齿的又写断了一支粉笔后,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 “下课。”卓析彦一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往办公室跑,仿佛身后有毒蛇在追赶一般。 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丁展鹏再次勾起嘴角,邪笑着也出了教室。 “卓老师好啊。” 当丁展鹏从旁边突然窜出来堵住路口时,卓析彦就知道自己今天是祸躲不过了,经过刚才一节课的折磨,现在的他比那会已经要冷静许多,他冷冷的看着丁展鹏,问道:“什么事?” “哎呀,大叔真讨厌,明明那晚……” 丁展鹏话说到一半就被卓析彦一手捂住了嘴,强行拉起他往天台走去。 “大叔这么急着拉我要去哪,难不成你还想继续那晚的事吗?”丁展鹏被拉着一步一趋的跟在后头低声调侃道。 卓析彦强忍着怒气将他拉到空无一人的天台,这才甩开他的手,露出与平时温和截然相反的表情说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大不了你死我坐牢。” 丁展鹏显然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主动勾住他的手臂,笑的一脸甜蜜的说道,“我怎么舍得大叔为我去坐牢呢,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开。” “你究竟想怎么样?!”卓析彦见他是有备而来,知道今天如果不问清楚,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和大叔相伴到老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想温柔的大叔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我拒绝。”听到类似肉麻的告白,卓析彦只觉得头皮发麻,但好歹是知道了他的目的,虽然这个目的让他比先前更不愉快。 “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 “哎……那就没办法了……” 卓析彦以为他放弃了,正想抽身离开,却听到他又开口道:“那我就只好缠到你答应了。” “丁展鹏!”卓析彦忍无可忍的吼道。 “大叔叫我名字叫的挺顺的嘛,不错不错,不过我听别人说,一个人的声音越大就表示他越心虚,莫不是大叔其实对我也有意思吧,毕竟我第一次在床上的技术也不差,大叔意犹未尽也是难免的,我不介意和大叔先由肉体了解再到心灵了解哦……” “丁展鹏,你别忘了你还是个学生,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其他的你给我统统忘掉!”卓析彦实在受不了他小小年纪就满脑子龌龊思想,想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偷偷DIY都会面红耳赤,他倒好,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说的这么顺溜。 “忘掉?怎么忘?不如大叔你来教我啊。”说着丁展鹏飞快的伸出舌头在他的唇上一舔,又故作享受的闭上眼睛。 卓析彦显然被他的大胆惊到了,他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并没有看见后,他才一把推开他,小声喊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丁展鹏没料到他会推开自己,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后终究没能站稳,一屁股跌在地上。他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保持着跌倒后的姿势坐在地上,低着头,显得格外可怜, 卓析彦看着他摔倒,皱了皱眉,但理智告诉他如果在此刻伸手,那自己以后就别想再摆脱他了。 “忘不掉的……” 卓析彦听到地上的人嘀咕了这么一句,心不由得跳了一下,他装作没有听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找了大叔整整两个月,怎么可能轻易忘掉呢。”丁展鹏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扁的笑脸。 卓析彦握了握拳头,深呼吸了一下,才缓缓道:“我会让你忘掉的。”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大叔可不要让我等太长哦,不然我怕我会欲火焚身难以自制而跑去强暴大叔,到时大叔可就再没有机会在上面了。”丁展鹏及其下流的指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胯下,脸上极尽诱惑的笑着。 卓析彦再次见识到他的厚脸皮,深知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近他的脸,说道:“谢谢你的错爱,但你自认为妩媚的笑脸在我看来除了十分欠扁之外没有任何效果,所以收起你的笑滚回去上你的课吧!” 说完,卓析彦将他扔出了出去,并把门反锁上,留自己一人在空荡荡的天台整理思绪。 噩梦,这绝对是他继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后的另一个噩梦,那个叫丁展鹏的少年绝对是上天派来琢磨自己的。别人玩一夜情都是好聚好散,为什么偏偏他就被人给缠上了,还是被一个脸皮厚的只能用城墙的长度来计算的恶魔。 卓析彦此刻的心情极度恶劣,忍不住掏出烟来,吞吐了几下后才算平复下来,但是想到以后每次上课都会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他又有些烦躁。 这十几年来,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他一直很小心的与人保持一定距离,尤其是决定做老师之后,他知道作为一个教育者,同性恋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因为没有哪个家长会放心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同性恋。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个秘密,他养成了很好的自制力,竟是有惊无险的教了几年书,只要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到他退休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丁展鹏出现了,他有预感,他离东窗事发不远了。 狠狠的对着栏杆掐灭烟头,卓析彦只觉得前方一片黑暗,他自己遭殃也就罢了,可是他不想毁了丁展鹏的前程,他现在觉得好玩,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还能玩的下去吗?不可能的,学校的压力,社会的舆论,父母的谴责,每一个都是一把利刃,会砍得人体无完肤,最后只能不断的堕落。 既然这事被他遇上了,他就必须要阻止,何况自己才是整件事的导火索。 3.如此告白 ——你究竟真的爱我还是爱我的技术—— 丁展鹏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一时间成为了宁安高中的热门话题,这个转校才一个星期都不到的学生究竟有怎样大的能力让全校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最近校长和副校长的态度是不是太奇怪了,就由着那个叫丁展鹏的小鬼在班上对老师出言不逊吗?” “我都直接冲去校长室投诉了,结果校长就回了一句我会处理就没了。” “还好我不教这个班,不过我觉得最有资格发火的应该是析彦吧,毕竟他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啊。” 众人转头都将目光放在了正面无表情备课的卓析彦身上,顿时心理平衡不少,却不想这时有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瞬间就打击了他们幸灾乐祸的心理。 “你们知道什么呀,丁展鹏那小子在析彦的课上从来都不捣乱,最多也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睡的天昏地暗,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说话的是整个办公室最八卦的于伟,也正是开学就丁展鹏转学一事调侃卓析彦的“痘”王。 听到这句话,卓析彦不露痕迹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了下去。 “真的假的?你怎么亲眼所见了?”马上有人提出了疑问,语气中含着不少八卦因子。 “你们忘了我带的那个班在析彦他们班的隔壁啊,有什么动静我当然听的一清二楚,你们上课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吵闹的声音,可是在卓析彦的课上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好几次我都好奇的跑去偷看了几眼,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那小子坐的笔挺挺的,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虽然没多久就摊下去睡的跟死猪一样。后面的话被他吞了回去,因为重点不在这里,八卦就在于夸大,所以他就没必要说了。 “果然长得好看,就连上课都特别吃香啊。”一个张着酒糟鼻的男老师幽怨的看着卓析彦说道。 “其实我也长的也不差啊,怎么我一上课,他们就特喜欢睡觉?”一个教英文的女老师特意站起来看着卓析彦幽怨的说道。 见有人搭腔,更多的人也加入了幽怨“讨伐”的队伍,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亚于小巷中肆无忌惮的讨论东家长西家短的三姑六婆,就算卓析彦想装听不见也无能为力了,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这嘈杂的环境时,却又听角落有个低低的女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把卓老师说的好像是同性恋一样……” 顿时,办公室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啪”!杯子被重重的放在桌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顺着生源向卓析彦看去,只见他低头正在收拾着桌上的备课资料,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大家都只能从他身上骤变的气场上去猜测他是否在生气。 当卓析彦拿起课本抬起头时,就看到所有正盯着他看,他面无表情的一扫全场,只在角落一个瘦小的身影上多停留了两秒后,他才将视线又转回于伟身上。 “喂,析彦,大家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至于……”于伟在接受到他冷冷的目光后自动消声。 “于老师,我希望你在上课的时候专心一点,不然我会觉得你和丁展鹏的所作所为无异,丁展鹏是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影响的只有他自己,而你是在拿你的工作开玩笑,影响的可不止是一两个人,下次偷窥时,还请你好好斟酌才是。”卓析彦说完这句话后不顾于伟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就走出了办公室。 表面上,他走得很是平静,但心里却是波澜万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说话的女人应该是平时低调到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她存在的邱芸,不管她说那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从现在起要防范于未然,既然罪魁祸首是丁展鹏,那他就只能从他下手了。 走至高三(3)班的门口,卓析彦朝里面望了一下,并未发现丁展鹏的影子,他便拉住一个学生问道:“看到丁展鹏了吗?” “没有,不过好像有人看到他和低年级的一个学生去了天台。” “知道了,谢谢,午休快结束了,准备回教室上课吧。”卓析彦匆忙交代了几声后就直奔天台,他甚至都没发现刚才和他说话的学生一闪而过的诡笑。 卓析彦疾步至天台,却硬生生的止于天台门口。 可笑,他竟有一些不知所措……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旧话重提的机会! 卓析彦握住门把深吸了一口气,手轻轻向右一转推开门去,目光所及之处并未有任何人的影子。 不在?怀疑的往里走了几步,依旧没有人,卓析彦不觉有些好笑,亏他还郑重其事的下着决心,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可能没在这里。摇头叹了口气,卓析彦正欲离去,却突然听到天台深处角落有人叫了一声。 “啊……”声音没叫出来,似乎被人阻止了。 卓析彦皱着眉继续往里走去,快到尽头时,一个人影便从转弯处撞了上来。看清来人后,两双眼睛互相都楞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你在这干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开口,不等双方回答,又一个人怯生生的从转弯处走了出来,但在看到卓析彦后又慌张的转身躲了回去。 “你们在到底干什么?!”卓析彦的声音不禁提高了许多,语气中难掩的怒火令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火药味十足。 卓析彦自诩一向冷静,却在面对丁展鹏时总是失控,这小子勾引自己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在学校堂而皇之的干这种事,他真的以为自己看不出两人脸上还未褪去的情欲吗?难道他真是如此肆无忌惮吗? 丁展鹏见他生气却一脸的不以为然,掏出纸巾擦着手上遗留的战利品,丝毫没讲卓析彦放在眼里,甚至还转过头问还躲在角落的人:“喂,你要不要纸巾擦一下。” “丁、展、鹏!”不等角落人回答,卓析彦咬牙切齿的叫着他的名字。 “哎呀,我说过了,你叫的越大声就表示你越心虚,怎么?吃醋了吗?”丁展鹏无视他的怒火,不断的火上浇油。 “你……”卓析彦此刻非常有将他扔下楼的冲动,努力克制的结果就是他一个忍不住用拳头招呼在了离丁展鹏的脸只有几公分的墙上。 “析彦!”这下丁展鹏傻眼了,看着那只流血的手,他的眼中满是担心,结果超出他的预计,如果知道他会受伤的话,他死都不会叫人骗他上楼故意让他看到和别人在一起,其实他们也只是互相用手做了一次而已,被他用过的身体他怎么可能再去抱别人,又怎么可能允许其他人来碰。 因疼痛而冷静一些的卓析彦丢下丁展鹏,走至角落,对着一只低头站着瑟瑟发抖的学生说道:“你,先出去,今天就算了,但是如果再被我看到,你就没那么走运了,知道吗?” “知、知道了!”那个学生如获大赦般的赶紧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不相干的人一消失,丁展鹏立刻将自己此刻的情绪肆意流露了出来,他一把抓起卓析彦的手,心疼看着破皮流血的地方,心里满是自责。 “丁展鹏,你究竟想怎么样?”用力的抽出手,卓析彦冷眼看着他问道,见他不说话,他又继续冷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你觉得我是在玩吗?”丁展鹏抬起头,一脸的受伤。 “难道不是?”连一夜情都能玩,还有什么不能玩的?卓析彦没来由的心中又升起一股烦躁。 “当然不是!我告诉你,我丁展鹏什么都玩,但对你,我从来都是认真的!我爱你,不是随口说说,更不是在玩,而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你听清楚了没?我爱你,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丁展鹏大声的吼道,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不想让他认为自己在玩。 有人会为了玩而找一个人找了整整两个月吗?有人会为了玩甘愿从一个名校转到默默无闻的普通学校吗?有人会为了玩让一个原本心高气傲的低声下气的做这么多事吗?可笑啊,连一向玩世不恭的自己都相信了他对他是认真的,为什么他却不信呢? 丁展鹏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上有些微烫,但他却从头到尾没有直视过卓析彦,他怕在他的脸上看到令自己失望的两个字。 “你不觉得对一个相处不到一星期的人说我爱你有些可笑吗?”卓析彦看着他激动的情绪丝毫不为所动,“你究竟真的爱我还是爱我的技术?” “不……唔……” 丁展鹏正欲辩驳,嘴却被一片温热封住了,充满技巧的吻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情欲的晚上,熟悉的温度让他再度沉沦,无论何时,卓析彦的吻都充满着让人无法自拔的温柔,这样的温柔如果有一天变成别人的,他一定会受不了。 卓析彦,我是真的爱你,相信我…… 气氛正不断升温之时,卓析彦却放开了他,眼中依旧是一片冷漠,甚至比刚才还要冷。 “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吧。”冷漠人说这同样冷漠的话。 被拒绝了吗?丁展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紧紧握着拳,不发一语。 4.如此叔侄 ——他们是亲人,更是朋友—— 难得的周末,要是在以前丁展鹏是绝对不会闲着的,不是在街上闲晃就是在酒吧里泡着,总之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着窗口一盆仙人掌发呆。 反常,太反常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一手托腮若有所思的看着丁展鹏,两人眉头紧缩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相像。 “叔叔,你杵在那儿已经一个下午了,不累吗?”丁展鹏拨弄着仙人掌上的刺问道,语气中透着慵懒的气息,不用看表情也知道应该是一副没精打采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坐那已经看了一下午的仙人掌了,眼睛还没长针眼吗?”被称作叔叔的男子放下手,眼神分明满是调侃。 “我失恋了。” “谁这么倒霉被你这小恶魔看上了?” “我找了他整整两个月,结果他根本不信我,说我是在玩。”丁展鹏越说越不甘心,猛的回过头来一脸哀怨的说道,“你说,会有人玩到如此地步吗?”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从龙诚高中转到宁安高中就是为了他吧?”男子再次皱起眉来,自己的侄子自己清楚,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他为了一个人做这么多,现在见他这样,他倒是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人有了一些兴趣。 “难道你现在才知道?”丁展鹏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又不是你的保姆,哪能什么事都管到,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知道你比我那个死人老爸要好多了,叔叔。” “小鹏,他毕竟是你爸。”男子无奈的说道。 丁翔凌,丁展鹏的叔叔,风度翩翩,是标准的绅士,33岁,足足小了他的哥哥也就是丁展鹏的父亲11岁,但为人随和,与丁翔天的关系也不至于像他们俩丁展鹏父子那般僵硬,在整个家族中,基本上充当着和事老的角色。如此完美的男人,当然也就成了许多女孩的梦中情人,公司上下暗恋他的女孩不计其数,但他却是从一开始便表明了不婚的态度,让人为之可惜。 “只是这么叫而已。”丁展鹏撇嘴道,眼里充满了不屑。 丁翔凌知道他的脾气,便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个结从丁展鹏8岁时便已经存在了,一个十年都无法释怀的心结又怎么可能几句话就解开了。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哎?”丁展鹏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却没想到话题瞬间被转移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卓析彦。” “卓希燕,名字不错。”带来希望的海燕,希望这个女孩驱走他这个侄子心里的阴霾吧。 “那当然,我喜欢的人的名字当然也是最好的!”一提到卓析彦,丁展鹏的眉宇间立马神采飞扬起来,“而且他有知识有学问,最重要的是他很温柔!” “看来你对她的评价很高啊。”丁翔凌见他这么兴奋,嘴角也微微上翘着,在他看来,现在的丁展鹏似乎向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看他总是有一股散不去的阴沉,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很冷,而现在,他的笑如同雨后初晴的第一抹曙光。 看来他的春天是真的来了。 “你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丁展鹏朝他眨了眨眼。 “希望她的样子不会是东施效颦。”丁翔凌故意打击道,但就算丁展鹏真的喜欢上一个丑八怪,只有那个女孩人品好,他也是会举双手支持的。 “胡说八道!他是我见过最帅最帅最帅的人!”丁展鹏一连用了三个最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如果他现在手里有一面镜子,大概可以看到自己像个怀春少女一般涨红了脸。 难道是个打扮很中性化的女孩?丁翔凌在听到他用“帅”来形容女生的时候猜测道。 “你先别激动,你刚不是说失恋吗?那又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失恋,丁展鹏整张脸又垮了下来,他总不能和自己的叔叔说,他在玩一夜情的时候爱上了他,在转到他所任职的学校后不断的调戏他,还故意算计自己被“抓奸”,最后终于在慌乱下的告白中以那个人不假思索的拒绝而告终。他相信任谁在听到如此劣迹斑斑的求爱行动后都会对自己说一个字:猪! 就在丁翔凌越来越迷惑的眼神的注视下,丁展鹏绞尽脑汁,最后只能用“一言难尽”这四个字来形容此次求爱行动的失败。 “要我帮忙吗?”丁翔凌不忍自己的侄子为爱苦恼,主动提议。 “不要!喜欢的人要自己泡到才有意义,靠别人帮忙不是我丁展鹏的风格,所以你千万不要插手,而且我也没指望一个奉行单身主义至今都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可以帮到我。”丁展鹏半开玩笑的说道,但语气中却透着坚定。 丁翔凌被他说的语塞,很好的掩饰掉一闪而过悲伤,他轻轻的拍了拍丁展鹏的肩以示鼓励。 “叔叔,不是我自夸,我丁展鹏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除非他是死人,不然以我的本事,就算是缠也能缠到他答应!” 丁展鹏眼中流露出的自信让丁翔凌有一些自惭形秽,曾经因为一个误会,他就此失去自己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孩,如果当时他也能有丁展鹏一半的自信与坚决,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呢? “小鹏,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就想想今天说的话吧。” “恩,我会的,谢谢你,叔叔!有你的支持,我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劲!等我把析彦追到手,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带他来见你的!” “其实这些话,应该是要留给我哥哥说的……” “我们不提他行吗?”丁展鹏打断他,脸色瞬间灰暗了起来。 “小鹏……不提也罢,但是记得你答应我的,每个星期都要抽出一天陪你父亲吃饭,男子汉可要遵守约定哦。” “知道啦。”丁展鹏没好气的摆摆手,想到当年那个赌约,他就来气,气自己不争气,十年来不论他学各种武术还是各类运动,就算天天灌牛奶,到约定的期限18岁时,他的身高还是差了3厘米。他就想不通,现在街上1米8的男人一抓一大把,为什么偏偏就他没有达到,后来还听说叔叔是专门请了好几个专家研究过才找自己定的赌约,真是专业害死人!从此他便必须每星期都要和那个古板又无聊还薄情的男人一起共进所谓的“和谐”晚餐,真是比上学还折磨人,而他竟然也就这样坚持了大半年。 “你知道就好,不说了,你爸要我今天陪一个客户吃饭,到点了。” “哼!他也就只有工作的时候才会想到你,也只有你才受的了他那脾气,烂好人,有时候我都替你觉得累,你明明有独立办一家公司的能力,为什么还要被他压榨……” “他是我哥哥。”丁翔凌打断了丁展鹏的话,“……也是你父亲,而你,是我唯一的侄子。” 丁展鹏看着他突然认真的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啊,可是为什么他和他的父亲会搞到今天这般田地?他何尝不想全家其乐融融的一起吃饭,何尝不想和其他孩子一样常伴父母膝下……但是那场车祸夺走了他所有的期望,也夺走了母亲所有的期望……不,也许没有那场车祸,只是这个家庭就已经注定了所有的期望都是空愿,那场车祸只是提早的为这个冰冷的家庭划上了句号。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那个冷漠的男人! 丁展鹏的手握紧了又放开,然后又握紧,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他才压着嗓子说道:“你不是要出去吗?” “恩……那我先走了,你……” “行了,去吧,晚饭我会出去自己解决的。” “那我走了,拜拜。” “拜。” 随着丁翔凌的关门声,丁展鹏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刚才险些失控,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心结伤害到丁翔凌,虽然他们是叔侄关系,但几年来他对自己的照顾早已超越了这样的关系,他们是亲人,更是朋友! 5.如此朋友 ——你真的不准备放弃吗?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夜晚的城市美的有些不真实,对于失意的人来说也是极其容易堕落的时间,丁展鹏就属于这样一类的人。走在灯红酒绿的街上,闪烁的霓虹印在他豪无表情的脸上,忽明忽暗的有些诡异。 “老大今天心情貌似很不爽啊。”丁展鹏身后一人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 “岂止是不爽,等着看吧,今天肯定有热闹看。”身边一个穿戴整齐一看就是好学生的男生回道,他正是那天引导卓析彦去天台的男生。 “穆君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或者你是想让我把你揍成哑巴,让你也当当这热闹的主角?”丁展鹏阴沉着脸转过头说道。 “我、我看到一个熟人,去打个招呼!”第一个说话的男生见情况不妙,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你?得了吧,从你转学到我们班,我就已经看透你了,只是一个嗓门大的纸老虎。”穆君野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屑一顾,心里却是笑翻了天,他就喜欢看某人被自己气的无可奈何的模样。 “哼!”被看穿的丁展鹏只能用鼻子来表示自己的不服气,但考虑到以后追卓析彦还要让他帮忙,只得咽下这口气。 “怎么?被我们的卓老师拒绝了,所以就准备放弃了?”穆君野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哪壶不开提哪壶。 “放弃?我丁展鹏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你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向所有人介绍,他卓析彦是我的……呃……”说到一半,丁展鹏突然停了下来,思索着应该有什么词来代替,如果叫老公的话那不是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是在下面的吗?可是叫老婆的话,万一析彦他不乐意怎么办? “噗……”穆君野见他瞬间纠结的脸色笑喷了。 “笑、笑什么!”丁展鹏再次气结,恨不得一拳招呼上去,先毁了他的容,看他后天上课还怎么被老师当成好学生。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以后你向卓老师的父母介绍自己时可以这么说‘伯母你好,我是你儿子的男朋友’,不知道他们会是怎样一个反应,哈哈哈哈哈……” 丁展鹏看着当街笑的毫无形象可言的穆君野,只能僵在原地扯了扯嘴角,他原本以为君野只是有些腹黑,没想到他还擅长讲冷笑话。 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笑的没劲了,穆君野这才收住笑,正色道:“你真的不准备放弃吗?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你爱上的不是女人,是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你的老师,就算你可以不顾忌你父亲的态度,但你可有想过对方的父母?” 丁展鹏看着他越来越严肃的脸,眼中出现了一丝迷惑,只是这样的迷惑瞬间就被脸上的坚定打破了,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外在的因素,对我来说,最害怕的不是身份也不是家庭,而是我拼尽所有都无法让他爱上我。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任何一个阻碍都是死路,但是如果我们是相爱的,那所有的阻碍都不再是困难。”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相信你的态度和能力,但是……”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也不想和你打什么赌,因为我知道人和世事通常都是无常的,如果在我筋疲力尽以后,他还是没有爱上我,我会放手的。” 穆君野笑了笑没再说话,能够说放手就放手的爱情还能叫做真正的爱情吗?说的越是洒脱,心里就越是放不开,但愿他真的能如此看淡,不要像自己一样变得偏激,毕竟最终酿成的后果并不是他们这个年纪所能承担的。 “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吧,我请客,附近哪家店比较好吃?”丁展鹏似乎也无意继续刚才的话题,此刻他正捧着肚子四处乱看。 “你还没吃晚饭?”穆君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八点三刻,他究竟是饿了多久了? “恩,我叔叔今天不在家,所以晚饭自己解决。” “你经常这样?” “也不算吧,只要我那个男人不把叔叔派出去出差或者陪客户,我一般都不会出来吃,要知道我叔叔烧的菜可是任何一个厨师都比不上的,会烧菜的男人很难的,会烧超级好吃的菜的男人更是难的啊,可惜他奉行单身,不然哪个女人嫁给他都要幸福死了……” 听他眉飞色舞的说着,但穆君野一直将重点放在了前面那句话中的“那个男人”上,听他说道这四个字的时候似乎咬牙切齿的,莫非有什么恩怨?还有一个值得他疑惑的是,他为什么不和自己的父母住,而是和叔叔一起。 穆君野不断加深眉头的皱痕,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一脸的拽样,只有在恶作剧成功之时才会偷偷露出一脸得逞的笑容,那样的笑容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不可否认,当初接近他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动作,可是后来才发现,他们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丁展鹏比那个人要自信坚强的多,再后来偶然得知他是为了卓老师才转学的,一瞬间他就产生了想要帮他的念头,也许他是想要用他们弥补自己的遗憾。也就是这样,短短的一星期内,他们就成了朋友。丁展鹏的性格其实不如表面那般又拽又酷的,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但今天才发现,他似乎还有着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们去吃火锅吧,我突然很想吃火锅。” “大热天的你吃火锅?” “冬天还有人吃冰激凌呢,我大热天吃火锅又怎么了?”不顾穆君野的惊讶,丁展鹏穿过马路就进了对面一家火锅店。 “真看不出来,你看上去这么瘦,胃口还真大。”穆君野对着一桌子的菜咂舌道。 “谁说这是我一个人吃的,不还有你吗?我告诉你啊,今天要是吃不完……哼哼! “怎样?” “那就打包,明天去你家继续吃!” 报复,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啊!穆君野脸上笑着,心里却在腹诽。 “来来来,不要客气,你敞开了吃,老子什么没有,有的就是钱!”丁展鹏大声的说道,一点都不顾忌其他桌的客人都翻着白眼望自己。 谁说声音越大就越心虚,此刻的丁展鹏就是,一想到明天还要去配那个叫“父亲”的男人吃饭,他就头疼,无奈之下才拉了穆君野当垫背,反正等叔叔问起来,他就说在班里新认识的同学请他回家吃饭,不好推脱,相信叔叔应该不会怀疑,反正现在他是能拖一次就一次了。 可怜的穆君野,当了垫背还不自知,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食不知味的吃着火锅。丁展鹏没吃晚饭,不代表他没吃啊,现在这顿,他究竟是应该算晚饭还是算夜宵? 在解决了桌上三分之一的菜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强忍胃里的不适说道:“哎……算了,你还是打包明天去我家吃吧,我是真吃不下了。” 大功告成!丁展鹏在心里暗暗比了个V字,但嘴里还假客气的说道:“那明天我就不好意思去叨扰你家了。” “你的脸上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有的只是阴谋得逞的笑容。 穆君野很识相的没有拆穿他,因为明天他就可以知道丁展鹏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了,也就没必要多说什么,就让他继续以为自己做了可怜的垫背好了。 6.如此任性 ——请问丁少爷你今天还要加菜不—— 夏日的余温还未消退,丁展鹏游荡在街上手中还不忘拿着一个小电风扇拼命对着自己的额头吹。 他不是怕热,只是觉得有点闷,小风扇刮出来的风虽然微弱,但心理上觉得会舒服很多。 “展鹏!”突然后面有人叫住了他。 丁展鹏回过头看了来人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 “怎么,去我家还拉长了脸,谁又惹到我们丁大少爷了?”穆君野调笑着说道。 “闷。” “今天天气的确有点闷热,可能明天会下雨。” 丁展鹏听完他的话,神情颇为不爽的看了他一眼后不再说话。跟在后头的穆君野见他如此,便也沉默了下来。 “小鹏,电话……小鹏,电话……小……” “你不接吗?”穆君野听着电话铃声不禁一阵恶寒,想到前几天也照录了这么一段语音,看来也被他给当做电话铃声了,真是个变态的嗜好。 “你接,就说我正在你家吃火锅。”丁展鹏几乎是强制性的将手机塞给穆君野,语气也是命令式的。 穆君野虽不喜欢这样的口气,但他了解丁展鹏,在他眼里,此刻的丁展鹏只是一个任性的少爷在乱发脾气,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样的孩子,真的能够克服所有的障碍和喜欢的人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吗?不能怪他不相信,只是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经让他变得不再相信了。 “喂。”穆君野接起电话,“我是展鹏的同学……对的,他现在在我家……恩,是火锅……好的……” 丁展鹏见他接了电话便继续往前走着,似乎对他们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 穆君野以为电话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却足足拖了十五分钟才讲完,对方似乎很关心丁展鹏,却又拐着弯在问话,语气又是那样的小心翼翼,让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过他总算也能理解丁展鹏为何不愿意接电话了,还有什么事比被自己的亲人怀疑更气闷的呢。 “你不问你叔叔和我说了什么吗?”穆君野将电话还给丁展鹏时问道。 “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说了什么。”丁展鹏没好气的回答,想到早上和丁翔凌说起要去同学家吃火锅的事时,丁翔凌一脸的怀疑真是让他气闷了,虽说本来就是在骗他,但为什么任何事都可以信任自己的叔叔偏偏在涉及到他家老头子的问题时可以变得如此不信任。归根到底,还是那老头的错! “你……” “我警告你,做人不要太过八卦,不然我保证你会死的很快。”丁展鹏突然恶狠狠的说道。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那德性,我只是想说去我家不走这边。”穆君野趁机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后径自过了马路。 看来这家伙的防备心理还是蛮高的,就算他想帮忙大概也帮不上了,算了,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老子早晚砍了你这只手!”丁展鹏捂着微疼的脸对着马路对面走远的人大叫。 这一叫引来注目无数,丁展鹏大概也想不到就在此时此刻离他不到十米的一家超市中,卓析彦刚好走出来,当他循着声源望去之时,刚好就看到某人气急败坏的当街跳脚中,仔细一看,伸在半空的手中竟然还捏着一个小巧的电风扇,这一幕真是叫他又好气又好笑。 卓析彦正欲上前,又觉不妥,犹豫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丁展鹏不顾车来车往的马路就径直奔去了对面,“笨蛋”两个字脱口而出,说完竟觉得空气又闷热了几分。 “真是活见鬼了。”丢出这句话后,卓析彦便拎着刚从超市买回的鸡蛋往反方向走去。 丁展鹏追上穆君野后又是一顿痛骂,不过也因此发泄了心中的烦闷,骂完之后倒也舒坦了许多,两人有说有笑的继续向火锅之路前进。 穆君野的家是很普通的公寓,不过当丁展鹏走进门就发现,整个屋子都散发着一种寂寞的气息。 “你一个人住?”丁展鹏四处转了转之后问道。 “恩。”穆君野点了点头,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和一罐雪碧,将雪碧扔给丁展鹏后,走进则打开啤酒就仰头喝了一大口。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天天陪我泡吧你就给我喝这个?”丁展鹏一手拿着雪碧一手指着他不满的说道。 “陪你泡吧?我?”穆君野夸张的做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拜托,当初是谁天天堵在酒吧门口见一个人就问认不认识一个……” “闭嘴!”丁展鹏恼羞成怒的将雪碧灌扔了过去,却被穆君野单手抓个正着。 “我不过就刚好接了一句,从此一失足成千古恨,摊上你这个没有口德又崇尚暴力的家伙。” “呵呵,我真的觉得我今天必须好好的‘疼爱’一下你。” “莫非你已经想通了,想要放弃我们的卓老师改投我的怀抱了?可惜我不是同性恋啊,你找错人了……” “火锅呢?” “你想干嘛?” “今晚加菜……煮了你!” “……”望着丁展鹏笑的极为扭曲的脸,穆君野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变态的脑子不能按常人来对待。 “喂……” “怎么了?”穆君野见他情绪突然又低迷起来,不禁有些好奇。 “我刚才看到他了。” “卓老师?” “恩……” “然后?”穆君野对这种一问一答的句式有些无语,仰头又喝了一口啤酒。 “我刚才在马路上大吼大叫的挫样肯定被他看到了,怎么办啊,丢脸死了,他会不会因为我这样再次拒绝我啊!!!!” “噗……”穆君野成功的将刚喝进嘴里的啤酒全数喷了出来。 “穆君野!你找死啊!”被喷的一脸水的丁展鹏当下跳起来一拳头狠狠的揍向他的腹部。 “唔……”穆君野立马吃痛的弯下了腰。 “你看,我不是一直嘴上说说的,希望这一拳能让你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丁展鹏摊手说道,水顺着发丝滴下,这副模样让他性感的有些妖气。 “你、你狠!”穆君野捂着肚子艰难的说道。 “谢谢夸奖,还不去准备火锅,本少爷饿了。”丁展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仿佛刚才害羞又懊恼的是另一个人。 “那请问丁少爷你今天还要加菜不?”穆君野一点一点的直起身来,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个嘛,看你表现了!” 果然是被宠坏的孩子!穆君野为丁展鹏的爱情之路再次担忧,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少年真的懂什么叫连爱都称不上的喜欢吗?真希望到时不会闹出什么事情出来,不然以他这个年龄,所要承担的东西可能会把他往绝路上逼。 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这感觉就像是看着他们成为第二个自己,可惜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他了。 但是,他这么做真的对吗?帮展鹏引卓老师去天台看好戏,结果以展鹏被拒绝和卓老师受伤收场。如果再多来几次这样的结果,这两人早晚会被对方逼疯,做出更偏激的事来……结局,难以想象! “你在开什么小差,难道还在为那一拳想要伺机报复我?”丁展鹏跑进厨房用肩膀撞了撞准备火锅材料准备的在发呆的穆君野。 “就算是吧。”回过神来的穆君野又开始手上的动作。 丁展鹏奇怪的看着他,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穆君野心里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他总是会突然发一下呆,比如现在…… “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也没有听过你讲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就算是在学校,你也冷漠的几乎不和任何同学来往,有时候我都奇怪,我们怎么就成了朋友。” “大概是上帝喝醉了酒,否则我相信,我们到下辈子也是没有交集的。” “果然冷漠的过分!”丁展鹏嘟囔了一句,心里却在想这家伙转移话题的功夫还真好。 “于是你想好明天要怎么对待你家卓老师了吗?” “想好了!”一说到卓析彦,丁展鹏两眼立马放光,尤其是想到明天,他更是激动万分。 “透露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敢保证,就算他想要无视我也是没用的,而且还会主动来找我。”丁展鹏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一个在穆君野看来十分腹黑的笑容。 “你就天天这么算计你家卓老师,就不怕以后得手了他报复你吗?” “我家小彦那么温柔,怎么可能和我计较这种小事。” “弄的都流血了还叫小事?!还有,卓老师他到底哪里温柔了?!”温柔的人会把自己的拳头往墙上送吗,他以为他的拳头是金刚钻啊!穆君野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在我眼里他就是温柔的,他的温柔只有我看的到,让你看到了还得了!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一些诋毁他的话,否则我会让你再尝一次比刚才痛苦十倍的教训!哼!”丁展鹏张牙舞爪哇哇大叫了一番后出了厨房。 留在厨房的穆君野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比丁展鹏还大声的字从他嘴里发出:“靠!” 丁展鹏,任性也该有个限度,你今天的任性指数明显已经超标了,看来今晚加菜的计划还是要执行的! 7.如此情书 ——究竟是你不敢,还是我不敢—— 开学一个星期,丁展鹏红了;开学第二个星期,卓析彦红了。这其中的奥妙让一些有心人纷纷猜测,一时间整个高三(3)班都成了众人瞩目的班级,可见跑来围观的学生不计其数,更有一些不安分的老师寻着借口而来,首当其冲的领军人物就是于伟,而此时他正在办公室口若悬河的报道着第一手资料。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放眼整个教室楼竟怎么都找到当事人的身影。 卓析彦人呢? “是不是你干的?!” 又是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卓析彦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踏着的地方,想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曾在这里干过的龌龊之事还有……之后让人愉快不起来甚至郁结万分的告白——可是现在看来,似乎郁结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哎呀,大叔难道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丁展鹏嬉皮笑脸的样子在卓析彦看来十分欠扁,可是他又能怎么办,揍他然后背上无职业道德的黑锅吗? “你认为将这种一点都没有技术含量的所谓情书贴在公告栏上就叫礼物吗?”卓析彦举起手,将手中有些残破的纸用力的在丁展鹏眼前晃了几下。 “大叔问的好奇怪,情书不叫礼物,还能叫什么?”丁展鹏一脸无谓的摊手道。 “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做情书,情书就应该是有署名且光明正大送到对方手中的书信,而你呢?没有署名也没有亲自送到对方手中,只是贴在了公告栏,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哗众取宠!丁展鹏,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更不要说爱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盲目的追求你自己都不懂的东西,对于现在的你,学习才是首要任务……” “大叔……你说教完了吗?”丁展鹏脸色有些难看的打断他。 学习?每次都是这么拙劣的借口…… “你什么时候安分守己的好好读书,我就什么时候不说教,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回到你原来的学校。”卓析彦渐渐冷静了下来,而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冷漠,“看你的家境应该是不错的,而一个好的学校对你的前途来说很重要,既然你有这个机会就应该好好把握,做人要懂得珍惜。” “呵……呵呵……哈哈哈哈……”丁展鹏突然捧腹大笑起来,他笑的很夸张,只是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卓析彦皱眉看着他,并不觉得自己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可以惹得他如此大笑。 “大叔……你敢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丁展鹏又突然停止大笑,抬起头,脸上尽是高深莫测的诡笑,他伸出手从卓析彦手中抽走那封情书,边撕边走至栏杆前。 “什么问题?”卓析彦转过身,目光随着丁展鹏的动作越发深邃,他猜不到丁展鹏想干嘛,却对他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不安。 听到他的回应,丁展鹏背对着他伸开握紧的右手,纸片随风散开。 卓析彦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背影,似乎一个不小心这个少年也会像这些纸片一样在某天随风而散,恍惚间,他又听到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问道:“这封情书,究竟是你不敢署名,还是我不敢署名?” “轰”,卓析彦似乎听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究竟是你不敢署名,还是我不敢署名…… 思绪逐渐混乱的卓析彦丝毫没有发现丁展鹏已经近身,他抬起头,在他有些微凉的唇上印上专属自己的温热。 “上次在这里,对不起……”丁展鹏贴在他耳边说道。 卓析彦又是一怔,他清楚的看到他临走前那抹充满歉意的微笑,带着一些心疼,是他还是自己? 是你,还是我? 丁展鹏,究竟是你不敢,还是我不敢……竟是我误会他了吗? 卓析彦猛的转过身,却只能捕捉到丁展鹏出门的最后一抹身影。 他是误会了,丁展鹏胆敢在这里做那种事情,又怎会不敢在情书上署名。而自己呢?在公告栏看到那封情书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查看署名,明明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但是在他找遍整张纸都没有见到对方名字之时,他松了一口气。 是的,他害怕,害怕丁展鹏会堂而皇之将自己与他的关系公布于众,他就是如此的虚伪! 最终,他不敢署名……他也不敢署名…… 他不敢是因为虚伪,他不敢是因为……自己…… “你这一剂可下的真够猛的,我看卓老师大概也差不多该缴械投降了吧。”穆君野在见到丁展鹏会教室后贴上去说道。 丁展鹏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依然讳莫如深。 穆君野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深邃,丁展鹏终究不是那个人,他的自信,他的坚持都是那个人无法相比的。如果……如果那个人当初也能更自信坚持一点,他们当初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他失去他的家,而自己差点失去了性命。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和我很暧昧。”丁展鹏见他贴着自己就发起呆来有些不满。 “抱歉。”穆君野回过神来,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明明你不是GAY,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接受我是GAY的事实,像我这种人,不是应该人人都避如蛇蝎吗?”卓析彦就是害怕这点才总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以为只要隐瞒了就可以当自己不是GAY吗?丁展鹏突然有些为他悲哀,却同时又生出一种共鸣。 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GAY真的有这么困难吗?也许吧……可是,如果真的爱上了,就因为这个原因而不能争取,那才叫真正的悲哀。如果大叔性向正常,他都不一定会放手,何况现在他们都是GAY。 有一句话说的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其实GAY也是一样的吧。老天让他们如此,为何还要不放过彼此和自己。 “我是人,你也是人,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接受还是不接受,我们都是一样的。” 对于穆君野的回答,丁展鹏有些感动,这让而穆君野却有些罪恶感,如果他知道自己并非他所想那样,还会和自己做朋友吗? 只是有些事,他终究是不愿说出口的。 情书事件随着夜幕的降临暂时落幕了,寂静的校园中有一处教室依然亮着灯,从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钢琴声,没有节奏没有调子,似乎只是随性而弹。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一双修长的手停留在黑白琴键上,而他的主人转头看着门口那人。 “这么晚还没回去,你当学校是你家?”手的主人开口就是一阵调侃。 “没想到你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还是没学会什么叫尊师重道。”清脆的女声,不输于前者的调侃。 “你算是哪门子老师,放着好好的留学生不做,竟然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教书,以你的学历,别说是高中,去大学还是由着你随便挑的。就算你选择了高中,却只是教音乐美术,你不觉的太屈才了吗?” “你应该知道我很懒,只有在高中教副科被主课老师抢课的几率才高,这样我才能有更多时间来干其他事。” “你所谓的其他事也不过就是整天研究耽美了……” “臭小子,你的钢琴和美术课可都是我教的,你敢说我除了研究耽美以外就没干其他事?还有啊,我来这里还不是被某人所赐,你小子可别不识好歹。” “好了好了,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那换个话题,说正经的,你真的想要帮那小子?” “恩……你会帮我吧?”就像以前那样…… “理由。” “我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自己。” “……好,我帮你。” “谢谢……” “我接受。” 女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任何交代也没任何留恋,干净利落的转身让留在教室的少年有些羡慕,但仅仅也只是羡慕而已。 少年将目光收回到钢琴上,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小片纸屑,将它翻过身,上面有三个淡淡的铅笔字——丁展鹏。 老天似乎和他们开了三个玩笑,第一个玩笑是让卓析彦在撕贴在公告栏上的情书时没有撕坏关键部分,第二个玩笑是丁展鹏在毁掉“罪证”的时候还是没能撕掉关键部分,而这第三个部分,他们大概怎么都猜不到,那些纸片中其中有一片被吹到了这间音乐教室,而那纸片正是整封信最关键的部分,还正好被他给捡到了。 卓老师啊卓老师,你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丁展鹏其实署名了,只是他署在了信的后面。 8.如此不幸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不幸变为幸——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三回嘛,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自从有了天台两次难忘的交谈,丁展鹏几乎已经对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习以为常了。现在的他一有空就在卓析彦的身边转悠,不管是在教室、走廊、食堂,甚至是办公室,只要是卓析彦在的地方,就绝对能看到丁展鹏。 “我怎么没看出来丁展鹏是如此热爱语文。”一老师凑在另一个老师的耳边小声说道,眼睛不断的瞄向正捧着课本认真向卓析彦提问的丁展鹏。 “如果我们班也有人向丁展鹏这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不巧,此老师也是教语文的,但可惜的是,只要是她的课,就必然会出现“口水直下三千尺,众人皆睡我独醒”的壮观场面。 但是,这两人如果知道丁展鹏正在问的问题,大概会两眼向上一翻直接倒地不起,因为卓析彦此刻就非常想这样做。 “一晚不见,大叔你想不想我呀?”丁展鹏漫不经心的指着课本某处,脸上却是十分正经。 卓析彦按捺住想要吻上去的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究竟想玩到什么时候?”——当然,他的脸上也是挂着一副“我是良师”的职业表情。 “我可是想大叔想的紧呢,我想大叔身体某处地方肯定和我也有同样的共鸣吧,不如……” “好了,丁展鹏,今天就说到这里,马上快要上课了,快回教室吧。”卓析彦平静的站起身,又平静的微笑着说道,而被桌子正好挡住的手也正平静的抓着另一只非常不平静的手。 “谢谢老师,我这里还有几个地方不明白,不如放学后您再教我吧,我会在教室等您的。”丁展鹏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同样面带微笑的走出了办公室。 丁展鹏一走,几个老师马上就凑了过来,无非是好奇卓析彦究竟用了何种手段将这个几乎是全校最顽劣的学生治的服服帖帖的。 服服帖帖吗?如果这也算得话……卓析彦握紧双拳敷衍着他们。 他本来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用更狠绝的话来刺激他,反正他是全校工人的顽劣,才短短的几个星期就已经和多名老师起冲突,多自己一个也不算多,可自从情书事件之后,每每想到他那天的问题和道歉,他就怎样都无法说出赶他走的话。 他只是个孩子——最后他用这句话来说服自己。 可是,这样认为的后果是什么?是丁展鹏一次又一次的登鼻子上脸,是他越来越嚣张的纠缠,是他……MD,我能不能告他性骚扰?! 卓析彦抱着一摞试卷对着关闭的教室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装作一脸平静的打开,目光第一落及之处便是他烦恼的源头,只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按照往常,就算丁展鹏再怎么胡闹,也从没逃过课,但是现在——他的座位是空的! 无名之火再次燃烧,但卓析彦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他看着丁展鹏前桌的问道:“丁展鹏去哪了?” 穆君野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回道:“不知道。” “你是班长,怎么班里少了个人都不知道。” “卓老师,您记错了,我不是班长。”穆君野憋住笑又坐了回去。 这时,穆君野旁边的一个学生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卓老师……我才是班长。” 卓析彦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尴尬的咳了一声,示意他坐下来。 就是这样,每次丁展鹏一有状况他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个家伙绝对是老天派来问候他原本很健全的心脏的——那我能不能问候他全家还礼?! 卓析彦觉得自己再多承受几次这样刺激,估计不用赶丁展鹏走,他就可以直接递辞呈了。 “这节课考试,班长你看好,我出去一下。”卓析彦将卷子发下去后吩咐道,不等班长回复,径自便出了教室。 卓析彦急匆匆的奔回办公室,这个时间很多老师都在上课,所以整个办公室都空荡荡的,他爬到自己的桌子前,从抽屉中抽出一张上次副校长给他的丁展鹏的个人档案,目光停在联系方式上,却是空白一片。卓析彦仔细的浏览了一遍,这才发现,这个个人档案根本就是用来敷衍学校的东西,除了必要名字性别之类,所有关键的东西全部都是空白,而他上次竟没有看出来。 正当卓析彦束手无策之际,眼前一个白影一晃而过,定睛一看,竟是一架白色的纸飞机,卓析彦捡起它,往窗口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疑惑着打开纸飞机,上面有一串数字。 这是谁的手机号?卓析彦掏出自己的手机,尝试着拨过去,对方只是嘟了一声便接了。 “谁啊?” 丁展鹏?!卓析彦还未反应过来,但如此嚣张的口气除了他还能是谁?! “再见!”对方见没有人说话就准备挂了。 “等等……”卓析彦赶紧叫住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问道:“大叔?” “丁展鹏,你在哪?”卓析彦已然确定电话那头正是丁展鹏便直切主题。 “我?我当然是在逃课喽,既然大叔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只好尽量不出现大叔面前了,我这么体贴,大叔有没有什么奖励?”丁展鹏用无比欠扁的口气说道。 虽然这是卓析彦求之不得的结果,但他是个老师,丁展鹏还是他的学生,哪有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逃课不闻不问的? “不要胡闹了,赶紧回来上课!” “原来大叔这么想我呀。” 深呼吸……“丁展鹏,你最好给我马上回来,不然我肯定会记你过的。” “如果记过能让大叔对我的印象更深刻,我不介意……来了!” 丁展鹏话说了一半便被打断了,卓析彦听出他旁边还有人,顿时紧张起来,“你旁边是什么人?” 丁展鹏可不认为卓析彦是在担心自己,他清楚的知道他是害怕他们的关系被人知晓,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保持常态说道:“被我叫大叔的人可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晚上的约会,爱你,拜拜!” 卓析彦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电话那头苍白的“嘟”声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口。 什么叫“被我叫大叔的人可多了”?丁展鹏,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不然……卓析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不然怎样,因为从头到尾,似乎一直被怎样的人是他自己。 “丁、展、鹏!”再次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卓析彦只能将手里的纸飞机狠狠的捏成一个团。 挂了电话的丁展鹏委实不能像接电话一般轻松了,在他的不远处有一群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他们都是以前在龙城高中得罪自己或者自己得罪的人,上一次在酒吧被灌酒也是因为这些人使诈,不过也多亏他们,让一直远观的自己有了正式认识卓析彦的机会。 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他时也是在那家酒吧——醉生梦死,现在想来也许是他职业的关系,在他身上有着一种不同常人的书卷气,即使轻轻的走过他的身边也能闻到一股书香,那仿佛是一种能够净化心灵的香气,让不断堕落的自己第一次有了安静的心境——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吧。 他本是属于行动派的,却为了这个一皱眉就带着淡淡忧郁的男人一再的怯步。他和酒吧这些人都是不同的,他见他一次又一次的用沉默赶走想要搭讪的人,只是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喝酒;他见他一次又一次的来醉生梦死,却永远只点冰火;他见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但怎么都喝不醉。 不知何时,他从对他感兴趣渐渐的为他有点心疼,但他依旧不敢上前,他怕他会用同样冷漠的方式来对待自己,而骄傲的他是绝不允许自己像其他人一样。他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也希望自己对他而言,也是特别的。 那一夜的确是特别的,身体的结合让他觉得自己更接近了他,也给了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和他站在一起的勇气。找到他,为他转学,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原则,强迫自己放下身段不断的去勾引他。 也罢,就当被自己爱上是他的不幸,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不幸变为幸! 9.如此找寻 ——该死,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职业使命感了—— 压着一肚子火的卓析彦并没有回教室,而是直接快步走去了校长室。 不管丁展鹏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还在他的班上一天,他就决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出现旷课,甚至拒接老师电话的情况!卓析彦握紧手机那头还在回响的机械女声一手推开了校长办公室。 “卓老师,你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进门前都不知道敲门吗?”副校长是个中年的发福男子,此刻他似乎正在和校长说事,一见话题被打断不免有些不快。 卓析彦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向副校长身边另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他的神情似乎也有些阴沉,但卓析彦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说我们班的丁展鹏被很多老师投诉,而校长您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主题。”整个学校最有发言权的校长徐策发话了,只是他一开口,周围的空气顿时就冷了好几分。 “丁展鹏的详细资料。”卓析彦也不甘示弱,冷声说道。 徐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学生的隐私,你无权过问。” 隐私?卓析彦多想仰天长笑一番,在每个学校都司空见惯的学生资料到他们伟大的校长大人面前怎么就成了隐私了?! “那联系方式我总有权过问了吧?试问你的学生在你面前堂而皇之的逃课,您会怎么做?”卓析彦顾不得原本想要保全丁展鹏的念头了,有一个比自己更会“保全”他的校长在,哪轮的到他! “丁展鹏逃课?!他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仗着……”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徐策打断他的话,生怕他不肯走,还附带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这一幕被卓析彦看的一清二楚,原本只是持怀疑态度的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丁展鹏的身份的确是有些古怪。 有气无处发的副校长在临走前狠狠的瞪了一眼卓析彦后不甘心的挪动着离开了校长室,徐策在他走后立刻回办公桌前抽出一支笔和一张白纸,刷刷刷的几下就将白纸交给了卓析彦。 卓析彦接过纸一看,上面的一串数字不正是和在教室办公室捡到的那张纸上的一样吗? 只是字迹不同…… 心里有太多疑惑,却又不好再和校长硬碰硬,最终卓析彦只能从嘴里挤出“谢谢”两个字后离开了校长室。 徐策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会在哪? 卓析彦走在学校中不断想着这个问题,如果是其他学生,他也许还能知道一点,但丁展鹏……由于自己刻意的逃避,导致他现在毫无头绪,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怎么可能……自己现在所做的一起都是为他好,为了他的将来,必须要扼杀一切不好的源头,他早晚会明白的……一时的冲动,根本不可能成为什么爱情……他必须明白! 加快的脚步,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卓析彦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大马路上,至于学校,早就不知道在身后哪个位置了。 难不成他还要像电视剧里演的热血老师一样挨个儿问路人吗?!卓析彦无语自问,可是眼下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丁展鹏,你TM就算旷课也要拉我一起旷工吗?! 可惜卓析彦心底的声音并未传达到丁展鹏的耳中,此刻的他正在一座废弃的工厂中与一群小混混对峙着。 “老大,我认得那个为首的,是H大三大帮会之一断手帮的老三,想不到他们这么不要脸,自己对付不来就叫帮手!” “断手帮不就是每逢斗殴必有人断手的那个帮派吗?” “我也听说过,邪乎着呢!” 丁展鹏听着身后小弟的讨论一点都不为所动,心里反而是轻松了不少,既然是断手帮,只要他将他们的老大叫过来,这群龟孙子还能如此嚣张?不过嘛,自己的仇要别人来报太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了,何况他这个帮手可还是个来做和事老的,想到自己在酒吧被灌春药一事,丁展鹏就怎样都无法咽下这口气,先打了再说! 对方似乎也已经按耐不住,派了个人出来叫嚣。 “要打就打,找个人出来当扩音器很好玩吗,哈哈哈……”丁展鹏说完便大笑起来,其他人一看老大笑了,也跟着哈哈大笑。 这一笑完全惹毛了对方,二话不说,一群人一哄而上,丁展鹏他们也不甘示弱,两队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双方打作一团,这场别提有多壮观——当然打错人也是正常的。 “死猴子,你揍我干啥?!” “胖猪,你踹到我了!” “小胡子,你给我死边去打!” 丁展鹏站在后方看着这群人,顿觉好笑,而他也真的是笑了出来。 “丁展鹏,你以为你有个有钱的老爸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行了吗?别忘了,你上次还被我灌过春药!”对方的头头见他笑有些不满,隔着中间一群打架的人喊道。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丁展鹏的痛处,再看罪魁祸首竟然还在和身边断手帮的老三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那个老三还时不时用猥琐的目光望着自己,丁展鹏感觉自己的气血都在不断往上升腾。 对方见目的达到,更是嚣张的朝他喊道:“丁展鹏,我看你还是躲回你老爸的裤裆下乖乖当个奶少爷,或者干脆找个男人包养你算了,你看看你细皮嫩肉的,最适合在男人下面……嘿嘿嘿……说的老子也有些心痒了,老子还没玩过男人,不如……” “不如什么?”丁展鹏怒极反笑,一双媚眼弯的的直叫人欲火焚烧,尤其是断手帮的老三,眼睛更是看的眨都不眨,“不如让哥哥我来教你什么叫做最适合在男人下面,如何?” 说着,在那两人毫无反应的同时,丁展鹏已经疾步走至两人面前,一人一拳,一个不落。 “丁展鹏!” “臭小子!” 两人顾不得变成国宝的一只眼睛,忍着痛吼叫着向丁展鹏回击。 丁展鹏自认打架功夫还是可以的,但一人敌俩总归有些吃力,更何况有仇的那位一直出阴招,而那个断手帮的老三哪是在打架,分明是在吃自己的豆腐,这架简直是没法打了! “老大……”一小弟见老大落了下风,正要去帮忙,可惜被身旁不知道谁的受正中鼻子,顿时两条血柱留下,这位仁兄一见自己的血立马就晕了过去。 真没用!丁展鹏的心里骂道,就这会出神的功夫,自己的屁股就又被人摸了。 “MD,有种给我好好打!歪门邪道算什么!”丁展鹏叫嚣着一脚踢向攻击有仇的那位,这带着愤怒的一脚别提有多大的爆发力了,顿时将对方整个人踢飞了去。 “MD!”那人火了,从地方爬起后,竟摸出一把水果刀。 丁展鹏愣了愣,打架打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真刀真抢”(请不要小看水果刀,那可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携带方便之物),而断手帮的老三也没想到小孩子打架也会用到武器,不过混大的他也是见怪不怪了。 “丁展鹏!你不过也是个小混混,凭什么可以做错了事不用受罚,还整天被那些狗屁老师阿谀奉承,你不过是有个有钱的老爸而已,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那人发了疯似的吼叫着举起水果刀向丁展鹏刺去。 你不过是有个有钱的老爸而已,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丁展鹏听到这句话再一次愣住了…… 卓析彦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如现在这般傻,放着好好的课不上,竟然跑这么远来找一个不知所谓的学生,偏偏他问了好多路人也没一点头绪,甚至还被人当成疯子指指点点。 看着已经不早的天色,卓析彦有些颓败的准备回学校,却在临坐公车的那一刻又反悔了。 再找一找吧,也许就在附近了。 自言自语的说着连自己都深感渺茫的话,但他就是无法放下,身为一个教师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学生——该死,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职业使命感了?! 10.如此幽会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我干嘛—— 该死的职业使命感促使卓析彦在街上又游荡了好一会儿,看着夕阳西下小鸟回家,他也终于停下了酸疼的脚,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已不像原来那般带着微怒,而是隐含着担心。 卓析彦再次拿起手机拨通早就背的烂熟的号码,但里面回复他的依旧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他到底去哪儿了?!想到在学校时隐约听说过丁展鹏以前在龙诚高中的事迹,卓析彦的两道眉毛又纠结在了一起,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开机,手却还是不自觉的拨着,频率也越来越高。 偏偏天公不作美,越是在人纠结的时候,它就越喜欢出来,闷热了几天的天气终于是天黑的时候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丁展鹏,你最好给我快点接电话!卓析彦在心里诅咒着,脚步却是加快了。 “这不是卓老师吗?”突然身后有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卓析彦回过头,发现竟是邱芸,心顿时没来由的“咯!”了一下。 “我说怎么一天都没见到你,原来是旷工啊。”邱芸一脸的戏谑,这在平时办公室是看不到的,因此卓析彦再次一愣,却听邱芸又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学校?” 回学校?卓析彦隐约想起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划过脑子,他不动声色的回应道:“你们这是下班了吧?我本来是出来找个学生的,不过刚才已经找到了,我就直接回家了。” 邱芸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直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你真是个好老师,不过你似乎忘了放学后有个学生会在教室等你去辅导功课,不如你回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卓析彦身子一僵,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便连忙向邱芸告辞:“谢谢邱老师提醒,我这就去看看。” 邱芸向他点了点头后就继续往前走去,却在三步之后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细雨中奔跑的身影,一抹诡异的笑容挂在了嘴角。 卓析彦一边向学校跑去,一边还在心里担心丁展鹏会不会同之前所说那样乖乖的等在教室,毕竟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早就有了不会前去的决定,如今,自己却比任何人都希望快点到达教室,看到那个整天像只苍蝇一样围着自己的少年。 跑到校门口,保安正好不在,卓析彦也就省下了向保安解释的时间直奔高三(3)班的教室。 无人的学校特别安静,走廊中充斥着一个急切的脚步声,直到那阵脚步声戛然而止,学校又恢复了安静。 卓析彦站在教室门口揣着气,手拉住门把缓缓的向右旋转,“哢”的一声,门开了,他深吸了口气后走进去,就像往常上课一样借着月光将整个教室扫视了一遍,心顿时跌落谷底。 没有……他不在…… 早就该预料的不是吗? 卓析彦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像丁展鹏这种还处在贪玩年龄的人又怎会真的把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当真,更可笑的是,一直认为没有当真的自己在进门那一刹那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有一丝动摇。 唉…… 黑暗中,是谁叹了一口气。 “大叔……”不起眼的角落中有一个蜷缩着的黑影动了动,一双清亮的眸子在月光中闪着异样的光,只听那个黑影又说道,“是不是我不先出声,大叔就永远不知道再前进一步?” 卓析彦停下往门口退去的脚步,带着一丝怀疑的口吻说出一个名字:“丁展鹏……” “不过大叔能想到过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丁展鹏的脸上带着兴奋从角落中缓缓站起。 我是被人提醒的……这句足以打击丁展鹏的话被卓析彦吞了回去,因为在月光下他看清那张脸——那张嘴角眼角脸颊都带着淤青的脸。 “你去打架了是不是?你本领可真大,一天工夫就可以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卓析彦不知道自己生气在哪里,他只知道积压了一天的东西需要找个宣泄口。 “你生气了?我道歉……”丁展鹏的口气软了不少,他早就料到自己带着一身伤来赴约,绝对是自寻死路,可是……约定是他定下的,就算是死,他也必须化作灵魂前来——因为约定的对象是卓析彦。 “道歉?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我干嘛?!”卓析彦大步走向丁展鹏,却见他反常的往角落缩了缩,顿时火气又上来了,“你躲什么,给我过来!” 丁展鹏摇着头又往无路可退的角落缩了缩。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卓析彦见他如此反应大感疑惑,按照往常,他不是应该比谁都热切的贴在自己身上赶都赶不走么,怎么今天一见到自己就躲? “大叔不是讨厌我粘在你身上吗,今天看大叔表现这么好,我就满足你,就今天不……啊!”丁展鹏话还没说完,手就被卓析彦一把抓住了,一瞬间的刺痛让他倒抽了一口气,接着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反手狠狠的抓着身后的墙才不至于痛晕过去。 “混蛋!你受伤了是不是?!”卓析彦说着已经十分确定的事实,因为他的掌心摸到了一股黏糊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该死,流这么多血没休克算他命大! “我……” “闭嘴,你给我在这里等着!” 卓析彦放开他就往保健室跑,不多会就拎着药箱回到了教室。 “大叔,我已经包扎过了……” “我叫你闭嘴听到没?!包扎?你伤口有多大?你用什么包的?消过毒没?不懂就给我闭嘴!”卓析彦嘴里骂着,手却异常温柔小心的拉过丁展鹏到窗口下。 两人都不敢开灯,怕引起保安的注意,所以只能借着月光,卓析彦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解开被血染透的白布,一条足有两根小指长的伤口映入眼帘,翻卷的肉中有血在不断渗出外流,卓析彦手一抖,血布条掉了下去。 “大叔……”丁展鹏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他错了……他应该处理好伤口再回来的,可是,他只是怕来晚了他家大叔会以为自己不守信用,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卓析彦会来的几率等于零,但只要有一个可能会来的原因,他都不想放过。只是如今这个情况,他真的是有些后悔了,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他害怕看到。 一直以来,他不断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也在挑战着卓析彦的底线,如果因为今天的事让卓析彦对自己产生彻底远离的想法,那他还不如不遵守这个约定! 卓析彦对他可怜兮兮的说话声充耳不闻,他默默的打开药箱,将所能用上的东西尽数用在伤口上。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整个过程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丁展鹏再次用眼角瞄了瞄卓析彦,发现他的眼中似乎已经没有生气的影子了,整个人也柔和的如同月光,虽然他笨拙的动作会不小心碰到伤口,但他认真包扎的表情却还是让自己心跳不已。 空气中渐渐升腾的暧昧连卓析彦也察觉到了,他假装若无其事的在绷带上打上一个结后抬起头,正对上丁展鹏那双明亮带着些许渴望的眼睛。丁展鹏似乎也没料到他会突然抬起头,眼睛来不及回避之下竟瞬间红了脸,但他还是倔强的不允许自己先行躲开。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瞪着,月亮似乎不忍看下去躲进了云层,没有月光的教室一瞬间暗了许多,可就在这时,丁展鹏竟倾身赌气似的在卓析彦的唇上狠狠的吻了一记。 “大叔不知道主动,难道还不允许我主动?亲一下又不会死!本少爷想亲就亲了……喂,你笑什么!” 卓析彦听到他叫,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笑了,只是看着丁展鹏急于为自己辩解还死不承认的表情就觉得特别可爱。 “痛……”由于激动而扯到伤口的丁展鹏龇牙咧嘴的捂着手臂蹲了下去。 “活该。”卓析彦恶毒的说道,身子却是跟着一起蹲了下去。 “嘿嘿……”丁展鹏突然抬起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卓析彦这才发觉自己被这个小恶魔给骗了。 卓析彦见阴的来不过他,便来正的,他神情一敛,正色道:“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这个伤?” 11.如此算计 ——他们一个是为了爱,一个却是为了不爱—— 丁展鹏简明扼要避重就轻手脚并用的讲述了一遍受伤的过程,其中因激动扯动伤口三次,被卓析彦瞪眼六次,做鬼脸无数次——如此生动的表情,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看的到吧。 卓析彦这样想着,就连气也生不出来,反而充满了担心。 “丁展鹏,你听我说,我不管你以前在学校是什么,既然你转到了我的班上,我就绝不允许我的学生出现像今天这样的状况,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我现在必须提醒你,你最好和那些人断了来往,否则你今天只是手臂被划伤,保不准明天就是这里。”卓析彦认真而严肃的指着丁展鹏的脖子,眼里半是担心半是威吓。 但丁展鹏是什么人,他哪会将这些放在眼里,何况事情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那伙人一见他手流血早就吓得跑掉了,哪有胆量杀人,倒是那个断手帮的老三临走那一眼看的他极为不舒服,不过他已经和他们老大打过招呼了,量那人也做不出什么狠绝的事来。 “大叔这么说是在关心我吗?”丁展鹏顺势抓住卓析彦举起的手放入早就怀中,脸上又见兴奋色彩。 “你是我的学生……” “这句就不用说了。”丁展鹏胯下脸来说道,“你说了我也会当没听到的。” “丁展鹏……” “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丁展鹏甩开他的手突然激动起来。 “丁展……” “你再连名带姓的叫我,我就要发疯了!” “你现在就已经在发疯了,丁……唔……”卓析彦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丁展鹏以嘴封口了。 他果然开始发疯了,可是为什么?卓析彦有些想不通,一个姓名而已,怎么就让他如此激动了。 “叫我展鹏……吻我……不许想其他事……”霸道又诱惑的话语从相贴的唇间溢出,这便是丁展鹏此刻最想做的。 据说人在忘情于情事之时最易受控制,只要卓析彦还是个男人,只要他对自己有一点点感觉,那么自己这样的主动绝对可以成为导火索,他不介意用身体来诱导他,更不介意这火点燃之后的后果,他要的是他能深刻的记住自己——在自己所教的班级中做这种事,是噩梦还是美梦都足够让他回味一辈子! 算计吗?似乎自从遇到他起,他一直都在算计着,可是不算计又能如何,独自怀抱着对他的感情默默的看着还是不管不顾的死缠烂打?前者不是他的作风,后者又太缺乏思考,想来想去除了算计着他一步一步掉进自己布置好的陷阱,他想不出既可以追到自己所爱又可以顾到他心情的办法。 所有的算计,只是为了爱啊! 卓析彦,你能说我真的不懂什么叫爱吗? 一种悲哀从心底慢慢的升腾,这股情绪促使着丁展鹏越发胆大的索吻,即使知道卓析彦并不想,他还是尝试着用舌头去翘开他的牙关,一次失败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如果只是这样就可以让他退缩,那他还配说爱他吗! 卓析彦紧紧咬着牙,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有一丝松懈,后果不堪设想,只是丁展鹏极尽挑逗的啃噬和坚持不懈的深入让他的理智在一点一点崩溃。 “啊……”丁展鹏突然放开卓析彦捂着手弯下了腰。 卓析彦顿时也紧张起来,刚想要开口,却没想到他只是刚把嘴张开,连一个音都还来不及发出就在此被丁展鹏封口了,而这一次,省下了翘牙关这道工序。 “你……唔……唔……” 丁展鹏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同样也没有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他只是用尽浑身解数认真而诱惑的吻着他,品尝着两舌交缠间所溢出的蜜液。 卓析彦本能的想要推开,照理两人身形的差距他想要推开是很容易的,却不想,丁展鹏以前练过武术,而卓析彦在怎么长的比他高大,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型男人。这一推不仅没有将几乎吊在他身上的丁展鹏推开,反而脚下一滑,半截身子仰倒在了课桌上,这下可给了丁展鹏尽情发挥的余地了,丁展鹏想也没想就趴在他身上开始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当卓析彦感觉自己裤子被松开的时候,他才警醒过来,如果任由丁展鹏这么肆意疯狂下去……卓析彦发现自己第一反应竟不是怕被人发现或者这个地方与理不合,而是——虽然他不是没有做过下面的那个,但被一个小了自己足足十二岁的少年压在身上……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必须将主控权抢回来……这个念头在卓析彦的脑中形成并付诸行动之时,他并不知,丁展鹏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丁展鹏故意示弱的让卓析彦完成了翻身的动作,虽然腰被搁在桌沿有些痛,但他还是兴奋与卓析彦的主动,并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露出一个得逞似的恶魔微笑。 翻身之间,两人的情欲算是正式点燃,头脑发昏的卓析彦此刻哪里还能想到其他多余的事,腹中的欲火烧的他全身都在发烫,而身下的人同样如此。两具火热的身子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唇与唇也紧密相连着,而身下硬挺的部位也互相顶着对方。 “大叔……我、我要……”丁展鹏充满情欲的说着蛊惑人心的话,并亲自用那只完好的手解开自己的皮带和拉链。 “呲”,清脆的拉链声在只有揣着粗气的教室中显得特别响亮,似是魔音一般进入人耳后不断蛊惑着,就连隐于云层之后的月亮也忍不住探出头看着这脸红心跳的一幕。 银色的月光明晃晃的照在两人身上,卓析彦看清了丁展鹏充满情欲的面孔,想必自己在他眼里也是一样,只是看着身下那人陶醉且期待的表情,明知道不该却还是无法立刻抽身而去。看着那张干净轻柔的面孔,他有一种即使万劫不复也想要将他牢牢的锁在自己手中的欲望。 丁展鹏可没有给他过多天人交战的时间,他不惜用那只伤了的左手抓起他的右手往自己身下探去。 “给我,我要……”带着鼻音的软语也依旧盖不住语气中的强硬,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卓析彦不禁觉得丁展鹏就是化为天使的恶魔,专门来诱惑自己不断跌入更深的深渊! 深渊也罢地狱也好,现在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反正之前也做过了,也不差这一次。 卓析彦几乎破罐子破摔似地开始依照丁展鹏的意志给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都给他。 这是卓析彦唯一的念头。 只是手中揉捏着的如此真实的火热,他不禁又想究竟是谁给了谁想要的…… 在这曾坐过无数莘莘学子的地方做爱,他竟没有感到一丝罪恶。激烈的亲吻、温柔的爱抚、狂热的抽插……所有让人犹如身在天堂般的感觉究竟是谁给予谁的? 爱是相互的,因为互相吸引才会在做的同时感受到那种美好奇妙的感觉,这一点卓析彦是清楚知道的,因为以往做过的那些人纯粹是互相的发泄,真正的做爱就应该是……像此刻这般……难道…… 呵……怎么可能,他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卓析彦,你竟然已经饥渴到连孩子都不放过,可怕的是这个孩子还是你的学生…… 一瞬间,卓析彦产生了自我厌恶的情绪,而直接受益人便是身下不敢大声呻吟的丁展鹏。他用力的一顶,痛的丁展鹏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口,甚至为了压抑疼痛而用牙咬着自己的手指。这一切卓析彦都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 既然源头在自己,那就让他斩断这一切。 温柔吗?那么就让他不温柔一次。 丁展鹏也许没有想到,他在算计卓析彦的同时,卓析彦也在算计着他,可笑的是,他们一个是为了爱,一个却是为了不爱。 卓析彦狠烈的抽插着,他不去看身下已经流泪的丁展鹏,只是肆意的发泄着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银靡的空气中夹杂着些许血腥味,卓析彦不用想也知道,由于自己用力过猛的缘故,丁展鹏的下身很有可能已经出血,可那个倔强的人竟还不肯喊停。 究竟怎么你才肯放过我? 卓析彦使劲抬高的他的腿,原本只有上身在桌上的丁展鹏更感觉不舒服了,但他只是兀自咬着手指默默的承受着一切。 他不清楚卓析彦为何突然会如此激烈,只是,既然他想要,那他便毫无保留的全部给他,他不怕他要他,就怕他连想都不想。 大叔,你对我肯定是有感觉的,只是现在的你,不肯承认而已。 丁展鹏盯着剧痛与不适卖力的尽其所能的扭着腰讨好着他,却是引来卓析彦更深入的冲刺。 “啊……” 叫声还未放至最大便戛然而止了,再看声音的制造者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昏在了课桌上,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一脸痛苦的站在一旁,他的左手捂着他的嘴,而他的右手正捏着那只包着绷带的手臂。 伤口,再一次崩裂;血,再一次渗透。 12.如此回忆 ——是他逼得太紧,还是他们真的不合适—— “你疯了吗?伤成这样还想去上课?说什么不想让他担心,我看你是脑子给这高烧烧坏了吧!”穆君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大吼大叫着,明知道这样对自己的身体有弊而无利,但他看着手上缠着绷带,手指贴着OK绷,脸上又是淤青的丁展鹏无比艰难的从床上爬起,他心头的火就不受控制的上蹿下跳。 丁展鹏难得骂不还口的沉默的看着他,眼里透着一股坚决。 “MD,这叫什么事儿!”穆君野忍不住爆了粗,一拳头砸在墙上。 “君野……”丁展鹏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声,他是第一次见穆君野生气,却没想到这个平时温和的人发起火来还挺恐怖的。“随便你,你就算是死在学校我也不管你了!”穆君野说完便拎起书包甩门就走。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丁展鹏似是用光了力气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如果叔叔在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他连有都不敢有,浑身是伤痛的他就是穆君野看了都一肚子火,何况是血浓于水的叔叔。他不敢让他见到自己这副样子,所以在昨晚清醒以后只能对着一个人都没有的教室拨通了穆君野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和门口的保安说了什么,他们竟顺利的出了学校。 恍惚如梦,只是这梦是他一手创造,结果却是他无法预料的——卓析彦几乎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来逃避自己。可笑,这一夜竟真的成了他们这辈子不可遗忘的回忆了——只是这样的方式,并不是他想要的。是他逼得太紧,还是他们真的不合适?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昏昏沉沉的脑袋让丁展鹏无法清醒的思考,身体上的疼痛牵动着他的心,胸口闷得足以让他产生窒息的感觉 。正当丁展鹏自怨自艾的时候,门“砰”的一声又被打开了,睁眼一看,是去而复返的穆君野,只听他有些气喘的说道:“我刚才在买药的时候就对自己这样说过,如果回来看不到你就真的不再管你了,幸好你这笨蛋的脑子还没被完全烧坏……”“君野……谢谢……”丁展鹏鼻子一酸,有些感动的看着他。 “收起你的感动,我可不想因此被你这样的白痴以身相许。”穆君野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只是不敲不知道,一敲吓一跳,这个笨蛋的额头还不是一般的烫手,“我给你倒杯水去,你赶紧吃药!” “恩。”丁展鹏难得听话的点了点头,其实不用他说,自己也知道病的如何,要不是真的手脚发软,只要还能使上一点力气,这会应该已经在去学校的途中了吧。 穆君野很快就倒了杯水,并将药交给丁展鹏,看着他咽下去,他才开口:“接下来你就乖乖的躺床上睡觉,我呢就去学校上课,如果我回来看不到你,你就等着你亲爱的叔叔去医院探望你吧。”丁展鹏一脸的不甘心,却对穆君野的威胁很受用,最后眼睛努力的向上一翻,用眼白看了他一眼。 穆君野无视他的白眼,替他盖好被子之后再次拎起书包走了。房间再次只剩下丁展鹏一人,药效来的极快,还没等他继续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就睡着了。穆君野到学校已经迟到了快有半个小时,好在昨晚那个保安认出了他,没有多作为难便让他进去了,而这时的学校正流传着关于丁展鹏和卓析彦新的传言。“卓老师他不是这种人吧,而且和丁展鹏又……”某学生正义愤填膺的时候瞥见从门口进来的穆君野后住了口。不少学生也看到了,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穆君野本来正在奇怪上课时间怎么自己教室这么吵闹,现在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君野,你来的正好!快跟我们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那个学生最先反应过来,一口气奔到穆君野面前,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聚了过来。昨晚?穆君野心里“咯!”一下,怀疑是不是丁展鹏和卓析彦的事情已经被暴露,可是这个可能性又低的让他不敢承认,毕竟如果被人知道的话,第一个找自己的就应该是校长了。“昨晚怎么了?”穆君野装作迷茫的样子反问道,毕竟他现在掌握的资料实在太少了,万一自己的过分疑心反而露出马脚就不好了。 “你小子还跟我们装傻,要不是你发现及时,我们班又怎么会出一个救人英雄!” “救人英雄?”穆君野越来越糊涂了,怎么又扯到救人了? “你昨晚不是发现落了东西在教室吗,要不是你落东西不然怎么会发现因为饿的胃疼的丁展鹏,总之你算是出名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你的壮举了,这次可真为我们高三(3)班长脸啊!”穆君野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位滔滔不绝的赞扬着自己的同学,他不明白怎么昨晚用来糊弄保安的话今天被传得满天飞,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正在穆君野想着如何圆谎的时候,又听一个学生愤怒的说道:“长什么脸啊!被别的班说老师不如学生还叫长脸?!”此人的一句话使得教室再次陷入安静,穆君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又不能表现出急切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 “卓老师这次做的的确过分了,就算不喜欢丁展鹏也不用故意放他鸽子吧,要不是他不守约,丁展鹏又怎么会等的饭都不吃,结果犯了胃病。”天知道穆君野是如何克制住在听到“卓析彦不喜欢丁展鹏”的那句话时那狂乱跳动的心脏,要不是那个同学说的太过正直,他真的是要误会那两人的事已经被拆穿。 “卓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他肯定是有事但又无法联系到丁展鹏,所以才爽约的。”先前那个学生反驳道。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丁展鹏对人一向冷淡,除了穆君野以外鲜少何人说话,即使说话也是又拽又酷的语调,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留下联系方式,他们的卓老师不知道是应该的,但是不喜欢也是可能,就像此刻站在教室的这些学生,扪心自问,又有多少人是喜欢丁展鹏的? “好了,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再说了,总之丁展鹏现在没事,我也相信卓老师他不是故意的,我们还是回座位坐好,不要影响隔壁班上课了。”穆君野半是总结半是劝的说道。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再探究下去了,毕竟丁展鹏这个人他们是惹不起的。 “班长,今天卓老师没来吗?”穆君野回到座位后小声问身边的人,如果他没记错,这节课应该是卓析彦的课,可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来上了,实在是有些蹊跷。“卓老师一大早就被校长叫去了,到现在都没来。”得到真相后的穆君野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他从没想过自己随口编出来的谎话竟会让整件事变得这么复杂,看来再过一会校长大人就该找自己喝咖啡了。 穆君野刚这样想着,副校长就已经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示意让他出来一下。“校长想向你了解一下昨晚的事情,你跟我来吧。” 13.如此不敢 ——躲来躲去,竟是又回到了原地—— 穆君野乖巧的跟着副校长来到校长办公室,推开门,里面的另一个人并不陌生,正是一早便不见踪影的卓析彦。 原本应该瞪过去的一眼在见到那张有些憔悴的脸后楞了一下,卓析彦的身上此刻充满了名叫疲倦的气息,这叫穆君野有些措手不及,按照昨晚他所做的事来看,他今天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难道他错怪他了? 还未细想,在一旁观察他的徐策示意副校长可以走后便发话了,“你们有谁可以解释下昨晚的事?” 穆君野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姿,垂下的刘海正好挡住了他正在思考的眼神,他不知道校长已经知道了多少,如果现在贸然回答,万一和卓析彦的说辞不对盘,受伤的还是丁展鹏。 “怎么,一个保持沉默不够,另一个也玩这套?”徐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双眼犀利的在穆君野身上打了个转又回到卓析彦身上,“如果你们以为不说话就代表没事,那就不要怪我滥用职权了。” 即使没有抬头,穆君野也能感受到刚才那一眼带来的威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宁安高中的校长大人,一直深居简出稳坐幕后的人如今却为了丁展鹏出面,这小子的背后果真是不简单。 “如果你只是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那我无话可说。”卓析彦开口了,长时间的沉默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干哑。 “你的确无话可说,难不成不遵守和学生的约定还是你有理了不成?”徐策厉声说道,只是语调过于阴阳怪气,不免让人有些疑惑。 穆君野听着他们的对话,猜测卓析彦应该是什么都没有说过,也就是说现在他只要顺着流言继续编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眼前这个校长看上去太深不可测,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能否骗到他……试试再说! 打定主意后,穆君野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睛,心上一寒,顿了顿才说道:“昨晚我做完作业,准备复习,结果发现语文书没有带回家,想到今天早上还要考试,所以我就跑回学校拿,门口的保安也是我求了好久才让我进去的,我跑到教室就看见丁展鹏坐在地上,过去一看才知道他胃疼,然后就扶他出了学校……” “三个问题……”徐策打断他,伸出三个手指,“第一,丁展鹏怎么会在学校,如果我没记错,他那天旷课;第二,你出学校的时候,保安并没有看到你手上有书;第三,保安说昨晚放学后还有一个人进了学校。” “第一,我叙述的是昨晚的事情,所以之前丁展鹏的所作所为并不在我解释的范围之内;第二,如果徐校长你看到有人晕倒在你脚边,你还会记得要去赶公车吗?第三,不管保安看到又多少人在放学后进了学校,我昨晚只在高三(3)班这个教室看到丁展鹏一人。” 完全没有破绽……卓析彦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徐策这个人很早前就知道他深不可测,只是他从未发现自己的学生中还有这么能言善辩的,尤其这个人还是平时一看就是乖宝宝类型的穆君野。 没有破绽吗?徐策盯着眼前这个沉着冷静回答直接问题的少年,他的眼中除了坚定以外还有一般学生没有沧桑,这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该有的眼神。 将目光收回的一瞬间,徐策不露痕迹的唇角轻轻一勾,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角度,只听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穆君野。” 原来就是他……徐策心下明了,却并未表现出来,他转过头又看向面无表情的卓析彦,“你都听清了?” 卓析彦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见对方似乎也没有意向解释,便轻轻的“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你们可以出去了。” 哎?! 这下不仅是卓析彦惊讶,就连还等着见招拆招的穆君野也愣住了。 “难道你们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徐策眉一挑,冷声问道。 “没有!” 穆君野回答的很是响亮,而卓析彦则是表现在大步出了办公室。 穆君野走出办公室,背靠着门呼了一口气,而后感应到一道极不舒服的视线似乎在他身上打转,他抬起头,果不其然是卓析彦,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防着什么。 虽然对卓析彦很失望,但穆君野还是很客气的问道:“卓老师找我又是想说什么?” 卓析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才穆君野的话里分明带着刺,可是他在他的脸上又找不到任何有关于此的痕迹。 看来他的确是太累了,从昨晚到现在……丁展鹏大概以为自己在收拾好一切之后逃开了,但其实他没有,他只是躲在角落,看着他醒来后一脸了然的悲戚,看着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看着穆君野出现……他不知道丁展鹏和他怎么解释了这一切,他只知道在看到穆君野出现的那一瞬间,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也许是怕被拆穿所有的一切,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告诉自己:不、全、是! “或者应该是我要说些什么……”卓析彦颓然的说道,“听说他今天没来上课……还好吧?”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我怎么可能知道。”穆君野绕过他的身边,向前走去。 卓析彦可算是听清了他的口气,这分明是对自己的一种谴责,那么……他到底是知道了自己和丁展鹏的所有事,还是只是那所谓的“不遵守约定”? “他现在住哪里,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他。”想来想去,卓析彦只能想到这样的方式来弥补。 说他虚伪也好,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虚伪的人,一方面在担心着,另一方面却又冷漠着。无论出于哪一种用心,他都无法否认自己的确是伤害了丁展鹏。 就在昨晚,他将他仅有的骄傲狠狠的压在身下撕碎了,那刺目的血是从他心里流出来的,流向的却是自己的心…… 是的,他后悔了……早在丁展鹏痛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看着血从自己的指缝间留下,他感觉到了心痛——就好像16岁那年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笑着和他介绍身边的女朋友时的感觉一样。 只是,在穆君野带着丁展鹏离开学校很久之后,久到他一个人坐在丁展鹏的课桌前看着月亮忽隐忽现最后完全被黎明所取代,他才彻底的明白——他、动、心、了! 他后悔了,也动心了,可动心之后,他又再一次后悔了……他恨极了这样虚伪的自己,可是,在这用现实说话的社会,他必须虚伪,只是他虚伪的代价竟是丁展鹏吗? “我告诉你地址,你敢去吗?”穆君野在走出一段距离后背对着他轻轻的说道。 卓析彦苦笑着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他仿佛看到丁展鹏站在自己面前笑着问自己:“究竟是你不敢署名,还是我不敢署名?” 躲来躲去,竟是又回到了原地。 丁展鹏,是我不敢……要恨的话,你就恨吧…… 14.如此理由 ——我不喜欢他,我爱他……理由同上……—— 时间是个勇敢的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它只是循着一条轨道一直一直的往前走着,不会退缩。 但,人却不是。 面对学生偶尔流露的责备与不屑,面对同事的幸灾乐祸和指指点点,卓析彦都能一概当做没看到、没听到,可是每当上课时面对教室空荡的某处时,他渐渐开始惧怕了上课铃声。 “卓老师,您写错字了。”穆君野站起身指着黑板道,他现在对于指出卓析彦的错处这种事情乐此不疲,看到他上课时的魂不守舍,他内心得到一种报复的快感。 卓析彦没说一句话,甚至面对黑板的身体都没有转一下,拿起板擦擦去写错的字,执起粉笔再次写上。 “叮铃铃”,下课铃声准时响起,这对学生来说是一种解脱,对卓析彦来说更是一种救赎。他几乎连下课都没说便放下粉笔抱起讲桌上的课本就出了教室。 穆君野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嘴角向上一勾,拿出手机拨向另一头。 “喂?”电话那头一个慵懒的男声响起。 “猪展鹏,太阳都晒屁股了你竟然还赖死在床上。” “因为我是病人啊……对了,我饿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丁展鹏,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信不信我现在就冲回来把你这个罪魁祸首揪到某人面前,让他好好看看他自认为对不起的那个人此刻正好吃懒做的赖在别人家里,还不忘颐指气使的奴役房子的主人!”穆君野对着电话一顿咆哮,不过是压着声音的。 “别装了,你自己不也玩的不亦乐乎。”丁展鹏的语气充满了不在乎,如果他看到自己现在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手机侧躺在他的床上,床头还放着冰箱里最后一罐啤酒,说不定不用自己吼,他就会马上飞奔回来了。 “还不是你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才舍命陪君子……不对,你根本就称不上是君子,你这个小人。” “我本来就是小人啊,在大叔面前,我一直都是小人,他年纪可比我大多了。” “你终于也肯承认那个老男人比你年纪大了啊,那你肯不肯承认姜还是老的辣?丁展鹏,我可真佩服你啊,你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你还敢继续算计他,你是不是非得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才肯回头看一眼人间的美丽?” “人间美丽吗?我怎么不觉的……”丁展鹏喝了一口啤酒,苦涩的如同第一次喝酒时,他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一片明媚继续说道,“什么是人间,什么是地狱,只有都去过了才能比较不是吗?就算前方真是地狱,我也愿意前去看一看,说不定,地狱并不如你们所说的那般恐怖,也许那是一个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地方……” “丁展鹏,我看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你就真有这么喜欢他吗,他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了,你说,只要你有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就算前方真是地狱,就算你真不是什么君子,我也舍命相陪!” “噗……哈哈哈……” “你笑什么,给我认真点回答!” “你偶尔这么正经一下我还真不习惯,所以就笑喽。” “回答!” “我不喜欢他,我爱他……理由同上……”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却是真正抓住了自己的心……穆君野紧紧的握着手机,周围的嘈杂声都听不见了,他仿佛置身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便是自己所站的那一块,他独自站着,没有任何感觉,却能感觉黑暗中有人在接近,更近了…… 我爱他……理由同上…… 声音的主人这么说着。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正想要抓住的时候,那双手却消失了…… 他看到自己动了,开始急切的寻找,不断寻找,将自己完全置身在了黑暗中……失去方向…… “哈哈……”穆君野笑了,笑的有些大声,不少学生都转过头看着他。 “你又笑什么?”丁展鹏被他笑的有点头皮发麻,“咻”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在笑我自己,我今天才发现我还不如你……哈哈,是不是很好笑……”说着,穆君野又笑了起来,又顺手按下挂断键,结束了这场电话。 被挂断的丁展鹏有些莫名其妙,直觉的认为穆君野很不正常,难道他刚才说的话刺激到了他? 我爱他,理由同上……咳咳……这小子该不会是对我有啥想法吧?! 不可能! 丁展鹏摇了摇头,自我否认了。 我今天才发现我还不如你……难道……这小子对我家大叔有想法?! 丁展鹏再次摇头否认,因为他想到穆君野说他并不是GAY,他喜欢女人,又怎么可能对男人有兴趣,看来是他饿的脑子有些昏了。 呵呵……他还真是会自我娱乐,一个卓析彦都还没有搞定,现在还有工夫去烦穆君野喜欢谁,他还真是有够闲的。 将视线回转到自己还绑着绷带的手,狠狠的又灌下一口啤酒,将穆君野的警告抛至脑后,什么喝酒对伤口不好,他怎么就觉得现在只有酒精才能麻痹自己的伤口。可惜,穆君野的家里就只有啤酒这种喝上几箱都不会醉的酒类饮料。 啤酒,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是酒——却是让他曾经整整醉了三天的东西。那般苦涩的味道,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全身像是被火点着一样的痛,挣脱不得,只能继续沉沦…… 那一年,他不过才8岁。 也许有人会说八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但就是在8岁的时候他懂得了失去母亲的痛苦,也懂得了发自内心的恨一个人,更懂得了——爱是一种珍惜一个责任,更是一辈子的承诺。 永远都不想变成父亲那样的男人,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不懂珍惜,不负责任,甚至连对方死时都不曾见最后一面……这样的男人,他必定唾弃一辈子! 他爱卓析彦,爱了就是爱了,一时的失落算什么,如果连这些都不能挺过去,那之后的问题又该怎么解决?他必须对自己的爱负责!何况他对自己也并非毫无感觉,关于这一点,丁展鹏依然如此坚信着。一个人冷漠是对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回应,但卓析彦懂得回击了,或许过程和结果都不算美好,但他至少对自己的算计有了回应,并开始上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一切并不如想象地那么糟糕。 欲擒故纵虽然很老套,但却是非常实用,而且经此一劫,他们两人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的失踪就当是给对方一个喘气的机会,不然大概真的就像穆君野说的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了。只是就算是死,但是为了所爱的人,他依然不会停下脚步。 他的爱情,上穷碧落,下至黄泉,至死方休! 15.如此决定 ——老子全身上下到底哪里不成人了—— 丁展鹏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过学校了,而学校方面竟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不少老师倍感疑惑,就连学生也在猜测是不是卓析彦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才让这个备受瞩目的学生倒现在都没有出现。 用惶惶不可终日这话来形容卓析彦最近的心绪一点都不过分,每天陷入天人交战和舆论压力的他除了吃不好睡不香之外,人也明显的消瘦下来了。 一个人躲在天台抽着烟,这样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年少叛逆期时的他,看着喜欢的人整天围着女朋友转,郁闷心烦的他只能靠躲起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只是那时的他还有一个桑若陪着,可现在唯一能够让他毫无芥蒂敞开心扉的人却远在日本。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卓析彦漫不经心的掏出一看,显示屏上赫然是桑若的号码。按下接听键,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大致内容便是责他电话接的太慢。 失笑的听着,卓析彦露出了最近以来难得的一个笑容,心情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到没有啊?快给我吱一声,不然我会以为拨通了一个哑巴的电话!” “恩,听到了。”难得温柔的声音。 “哇!你终于说话了,怎么,最近情绪很低迷?怎么声音这么哑?” “没事,有点感冒而已。” “感冒?你这小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是不是那帮小兔崽子太调皮了,把你气病了?你听我说啊,小孩子这个年纪最叛逆了,想当初你就是这样……” “你在日本还好吗?凌雪乖不乖?” “……恩,我一切都好,凌雪也很乖……析彦,你那边是不是有事?”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凌雪,有空就回来看看,爸妈都挺想你的……” “卓析彦!” “好了,不说了,跨国电话挺贵的,我也要去上课了,再见。” 飞快的按下挂断键,卓析彦顺手关了机,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在护栏上,双眼盯着蓝天,看着变幻莫测的云朵。 什么时候他已经孤僻到连桑若都不肯实话实说了?桑若走了三年,而这三年来,他也就这么过了。家、学校、酒吧,这三个地方几乎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偶尔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可是看着他们白了的头,他感到了无止的罪恶感,渐渐的也就很少回去了。 就在他以为他的人生也就按这样的轨迹无风无雨平淡的走下去时,丁展鹏出现了,出现的毫无征兆又措手不及,而他们的发展更是他始料未及的。那个时而无赖时而霸道时而可爱时而拽的唯我独尊却总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少年,就像是一把火,将他的人生完全点燃了,从此三点一式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人,可是这小子似乎并不满足,又狠狠的在自己心上放了一把火,却在烧的最旺的时候不负责任的甩手了。 “丁展鹏,你大概就是我前世欠下的债……”喃喃的对着天空说了一句后,卓析彦便毅然的转过身离开了天台。 回到教室,果不其然只有穆君野一人,这节是体育课,所有学生都去了操场,只有身体有恙的穆君野才会留在教室。 “卓老师?”正在看书的穆君野听到动静抬起头,却看见了卓析彦。 “丁展鹏在哪?” “什么?”穆君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丁展鹏现在在哪里?” 这一次,穆君野可不会再听错了,错愕之后便是一笑,“卓老师可是想清楚了?” 卓析彦没有回答他,但他的表情足以让穆君野清楚,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穆君野飞快的报了一遍自己家的地址,如果丁展鹏不到处乱跑的话,卓析彦现在去找他的话,应该是能见到的。 也好,是悲是喜,总该有个结局。 看着卓析彦奔走的背影,手不自觉摸向左胸,虽然卓析彦的表现并不能让他满意,但他仍然希望,结局会是圆满收场。 小说中的悲剧也许有人喜欢,但绝对没有人会喜欢现实中的悲剧。 穆君野低下头,再一次看起了手中的书。 卓析彦根据穆君野报的地址很快便找到了目的地,他毫不犹豫的敲了下门,却没有人来开,不死心的再敲了三下,又听见门里手忙脚乱的声音,好一会后门才“呼”的一下被飞快的打开了。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卓析彦是有些尴尬,而丁展鹏则是慌张。 该死的穆君野这么晚才打他电话告诉他卓析彦会来,害他都来不及准备整理房间,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不就将他的房间搞的一团糟吗,他至于这样蓄意报复吗?!混蛋! “卓老师好,卓老师请进。”丁展鹏最先反应过来,却是一口一个卓老师,将卓析彦请进门后,他又问道,“卓老师想喝什么?” 对于丁展鹏突然转变的称呼,卓析彦显然很在意,从进门起便一直皱着眉。 最后丁展鹏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他。 “你喝这个?”卓析彦看着手里的啤酒,眉皱的更深了,他倒不是因为他的年纪,而是……目光触及到他受伤的伤口,绷带已经褪去,只是伤口结痂的部分依然看着有些心悸。 “君野家只有酒,没有水,卓老师是不是也应该对他教育一下?” 丁展鹏话里的讽刺听在卓析彦耳里很不舒服,但他今天既然下定决心来了,就有足够的耐心接受丁展鹏的一切不满。 “你的伤怎么样了?” “就你看到的这样。” “少喝点酒,对伤口不好。” “君野也这么说过。” “你……吃过饭了吗?” “卓老师,现在才上午9点。” “……” “噗……哈哈哈哈……”看着卓析彦一头黑线的表情,原本想装作生气状态的丁展鹏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大叔……哈哈……你真的是……哈哈哈……太可爱了……哈哈哈……” 丁展鹏笑的前仰后合,卓析彦看的莫名其妙,只是听着如此爽朗的笑声,身体某处绷紧的弦总算是松了一松。 “展鹏,别笑了。”想到正事,卓析彦无法做到像丁展鹏那样放松。 “你……叫我什么?!”笑声戛然而止,丁展鹏半是惊喜半是疑惑的看着他。 卓析彦显然自己也没想一声“展鹏”说的如此自然而然,被丁展鹏这么一惊一乍的才发现自己刚才的称呼比之以前要亲昵许多,也难怪他会惊喜了。 尴尬的咳了一声,卓析彦正色道:“你什么去学校上课?” “大叔什么时候不逃避我,我就什么时候去上课。”丁展鹏嬉皮笑脸的回答道,大喇喇的往卓析彦身边一坐,手又故技重施的扒住了他。 卓析彦没有躲开,这让丁展鹏倒是有些惊讶,不禁也收起了玩笑,坐直身子等待接下来的内容。 “我承认我一直都在逃避,对你,对自己,但是我想,今天以后我一定不会在这样了。”卓析彦看着丁展鹏认真的说道,“我也不想在说你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因为这根本就是我用来自欺欺人说的话,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喜欢的人,虽然他并不知道,但是我想你现在的心情和那时的我应该是一样的……对不起,我为没有尊重你的爱情感到抱歉,也为自己的逃避而让你受到伤害说声抱歉,同样的,今天以后我一定不会在这样。” 你想说什么?盯着卓析彦越发深邃的眼睛,丁展鹏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他听到自己的心连同卓析彦的声音一起在呐喊:你究竟想说什么? “其实我很自私,很懦弱,即使面对喜欢的人也会因为各种理由而止步,我在心里反复的告诫自己,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爱的是男人,如果你还想在这个现实的社会立足,如果你不想生你养你的父母伤心,你就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在心动之前抹杀一切的可能性……” 丁展鹏认真的听着,他拼命地想从他的话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内心的狂嚣让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一股气流冲撞着他身体各处,像是要撕裂一般。 “然后我遇到了你,你很勇敢,为了我,努力到现在,即使我那样对你……你知道吗,认识你以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虚伪……这就是成人的世界,而习惯虚伪的我早已身心疲惫的老去了,这样懦弱自私的我,和这样坚强勇敢的你,如何才能在一起……” “然后……”丁展鹏下意识的说道。 “你……放弃吧……” “砰”!茶几被整个踢翻,上面的一层玻璃支离破碎的散落在地,还未打开的啤酒罐咕噜噜的转出好远不见停下。 “什么狗屁成人世界,老子两年前就已经领了身份证了,要不要拿出来给你看看?!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老子还小,思想性格全都和你不配吗?!卓析彦,一句不爱我你也可以说的如此虚伪,你的确是够虚伪的!!”丁展鹏拎着卓析彦的领子怒吼着,而后者只是不发一言的看着他。 已经完全被气疯的丁展鹏猛的放开他,竟飞快的扒起了自己的衣服和裤子,直到自己一丝不挂的站在卓析彦面前,他才又扯起已经惊呆的卓析彦的领子说道:“你给老子好好看清楚,老子全身上下到底哪里不成人了?!” 16.如此地步 ——强吻卓析彦,似乎已经成了丁展鹏的专利—— 不由分说的吻上去——强吻卓析彦,似乎已经成了丁展鹏的专利。 “你又在发什么疯!”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卓析彦果断的推开了他,他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重复那晚的事情。 “是啊,我是在发疯,我发疯才会爱上你,发疯才会强吻你,发疯了才会脱光了去引诱你!”丁展鹏吼叫着再次冲上去,却被一双更有力的手抓住了肩膀,盛怒中的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却也只是徒劳。 卓析彦用了十二万分的意志将眼前正在发疯却又无时不刻诱惑着自己的丁展鹏牢牢的阻在原地,内心的坚定让他比平时多了更多的力量。 “你冷静一点,如果爱上我真的让你如此痛苦,那你不如将我忘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平时拽的不可一世的丁展鹏究竟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你竟然还问我去了哪里?”丁展鹏停止了挣扎,双眼紧紧盯着卓析彦,冷笑爬上嘴角,“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拽的不可一世,我只是不喜欢和人说话才故意装成这样,只有别人怕我讨厌我,我才可以不用费心思去猜测每一个接近我的人的目的……可是,你不同,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主动去接近的人,你究竟明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卓析彦,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宁愿你说不爱我也不想听到各种搪塞我的理由!” “我没有搪塞你,我只是说出了最现实的理由,丁展鹏,不明白的……其实是你!”卓析彦似乎也有些激动,但他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你以为爱情就是一切吗?你以为你爱我,我爱你就可以了吗?错了,大错特错!你必须明白,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丁展鹏将穆君野对自己说过的话脱口而出。 “你……”卓析彦张了张嘴,竟是无从反驳,明明哪里说不通,但丁展鹏的话又的确有几分道理。 同样是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就是因为他们爱的是男人所以就不一样了吗?可是就算爱男人又怎么样,他们依旧和其他人一样,是个人啊…… 卓析彦的脑子突然变得一团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的他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跌坐回了沙发上,他看着地面不发一言。 丁展鹏站在原地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他也更清楚的感受到了周围的冷,这才想起自己此刻是一丝不挂的,但他一点都不想动,他在等,他在等他能够想通。 可能吗?自我嘲笑了一下,他依然静静的站在原地。 卓析彦呆呆的看着一地的玻璃渣子,明明已经四分五裂了一地,但阳光一照,却是比完整时更为璀璨,如宝石般。目光顺着这些玻璃渣子看去,渐渐的定在一处再也离不开。 两三滴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碎片上显得特别醒目,像是盛开在宝石之间红色小花……不,就算他脑子再糊涂也不至于会真的以为玻璃碎片能开出花来! 视线渐渐转移,再往前,那是一双脚,是丁展鹏的赤脚,而那双赤脚的脚底正是红花盛放的源头…… “腾”的一声站起,把丁展鹏吓得后退了一大步,不期然就踩在了碎玻璃上,但他本人似乎还未发觉,他失神的看着卓析彦慢慢接近的脸,忘记了呼吸。 卓析彦抓过他,将他强行抱起,走至客厅的桌前,随即又将他放至桌上。 卓析彦小心翼翼而又温柔的动作差点让丁展鹏以为他会回心转意,却发现卓析彦一直都盯着他的脚在看,好奇之下也低下头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的脚……怎么就流血了?! “你先别动!”卓析彦喝住想要细看脚底的丁展鹏,而他自己则蹲下身抬起他的脚,不禁皱了眉。 丁展鹏,双手撑在桌子边沿,身体向后仰去,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真是奇怪,似乎我们两人只要一独处就会有人受伤,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惯我们在一起?” 卓析彦的手顿了顿,却没有回答。 静默的空间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连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谁也不知道各怀心思的两人在想些什么,两人沉默的看着受伤的脚底,血干涸的很快,但陷在肉里的玻璃渣子却一直未被取出。 “哈啊……我好像一点都没有受伤的感觉,手还有脚,一点都不疼,就是有点冷……能不能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好久之后,丁展鹏突然又说道。 卓析彦站起身,将丁展鹏扒了一地同玻璃渣子混在一起的衣服拿在手里,递给他说道:“去医院吧,这些碎片必须全部取出来。” “等我穿上衣服就去。”丁展鹏笑着说道,但卓析彦始终没有再看他,自然也就看不到他笑的有多么……灿烂又苍白…… 坐着怎么穿?丁展鹏理所当然的从桌上跳下,钻心的疼从脚底延伸,但他没有皱一下眉。 卓析彦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想要上前制止却被他一个冷到心底的眼神给震住了。 “我可以自己来,你不用帮忙。”丁展鹏复又笑起,仿佛刚才的眼神不是他扔过去的。 卓析彦站在原地看着着他将内裤、外裤一条条的往自己身上套去,他的动作不快不慢,脸上始终带着莫名的笑容,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不顾他刚才的眼神,卓析彦担心的上前阻止,却在准备跨第二步时,眼前一亮,等他看清之时,再次震惊,不知何时丁展鹏的手上赫然拿着一片玻璃碎片,他伸手朝自己扬了一下,意味再明显不过。 “我说了,我可以,不需要你帮忙。”丁展鹏依然笑着。 卓析彦哪敢再上前,丁展鹏发疯的本领他算是见识到了,他一点都不敢不承认只要自己在往前一步,他就会拿着那片玻璃往他或者自己身上划去。 该死的!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总是要做到如此地步,难道真就像他所说的,连老天都看不惯他们在一起吗? 丁展鹏握着碎片将衣服套上身,整个穿衣过程算是完成了,“你看,我这不是好了。” 看着他穿戴整齐的站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他的脚上再一次流血,卓析彦真要当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了。 “我送你去医院。”不由分说,卓析彦抱起他就像往门口走去。 “放开我!”丁展鹏身子一躬,险些从他的怀里滚落,踉跄了几步,手扶住了一旁的墙壁才算站稳,“我没事,我为什么要去医院,你看我的手,伤成这样都没有去过医院,不就脚被玻璃扎到了吗,为什么要去医院,我不去!” “你的手……”卓析彦看着他扶过的墙上出现一个血手印,顿时身子一僵,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结痂的地方似乎在挣扎时裂开了,血隐隐渗出,更可怕的是,丁展鹏虽然指着自己的伤口,但指间分明夹着一片带着血迹的玻璃碎片。 他有预感,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丁展鹏分明是和自己杠上了,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你想我怎样,你说……”卓析彦试图用说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样他就可以趁机夺下无意间成了伤人武器的碎片。 “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爱不爱我?” “我……” “我要的是实话,我不想听任何理由和借口,你只需要说爱,或者不爱。”丁展鹏终于停止了笑容,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个问题可算是难住了卓析彦,这要他如何回答,回答不爱,那用什么来证明自己没有动心,回答爱,那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瞬间,卓析彦又想到了逃开,但将受伤的丁展鹏丢在一边,自己选择逃开,这样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第二次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丁展鹏面无表情的自己说了下去,并将卓析彦推至门外。 “砰”地一声,一扇门便隔开了两人。 卓析彦盯着紧闭着的大门,心中一阵苦涩,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让他伤心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给他机会的话,谁又能给自己机会?脑子里又充斥着头发花白的双亲,年老的他们如果能够接受自己含辛茹苦生养的儿子是被这个社会所唾弃的GAY……一想到将会发生的事,他就无论如何也跨不出那一步。 “记得去医院,那些碎片必须全部清干净,不然你的脚……” “滚!” 卓析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里的人吼断了,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对不起……爱情和亲情,他终究只能选其一。 听着门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丁展鹏终于失了全身的力气靠着门滑坐在地。 谁能来告诉他,如果才能哭泣,明明心痛的要死,却怎样都无法让眼泪流下来。谁能来告诉他,如果将早已哭干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 “妈妈……”卷缩着抱紧自己的身体,丁展鹏空洞的眼神望着一地狼籍,嘴中不断的念着,“妈妈……我好想哭,为什么你要说男子汉是不能流泪的,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如果你不离开,我就不会在那一天将眼泪流干……好想哭,好想知道眼泪还是不是那样苦……析彦……”嘴中的妈妈又被析彦所代替。 在卓析彦讲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时他就已经想哭了,可是他偏偏哭不出来。从小就被坚强的母亲所影响和教导,但还是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哭了个天昏地暗,似乎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在了那一天,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哭过。渐渐的,他也忘记如何去哭了。 哭不出来,怎么办?任何人都能用哭泣来发泄的方式他做不到,他能怎么办?! 他不想的……他其实不想让他看到的,只会用虐待自己的方式来发泄的他一定会被讨厌的……一定会的! 你看……他不是已经连自己的问题都不敢回答了吗? 埋在腿间的脸上,一抹自嘲的笑容绽放。 17.如此遗憾 ——你也和我一样,不想留下遗憾吧—— 穆君野放学回到家,一大开门就被客厅的狼藉吓得连连看了好几眼门牌才确定自己没走错。 地板上到处散落着玻璃渣子,还有一瓶未曾开启的啤酒罐,他轻轻的走过去,怀着无数的疑问将啤酒罐捡起,却在抬头的一刹那,目光被墙上的血手印所牢牢吸住了。 又一起流血事件?这一次,他们又将对方折磨什么样了? 突然升腾起的怒火让穆君野再也顾不得的冲进安排给丁展鹏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退出房间,望着客厅的一片狼藉,怒火渐渐开始冷却,理智告诉他要冷静,现在找到丁展鹏是首要任务。 正想着,手里也有了动作,掏出手机,拨过去,“嘟——”的一声传来,这让穆君野有些欣喜,这说明丁展鹏还不打算玩失踪。 没等穆君野打通,外面楼道由远及近的手机铃声让他停止了所有动作。 “展鹏,电话……展鹏,电话……” 熟悉的声音,除了那家伙还能是谁! 飞速的奔下楼,在第二个拐角处看到了正一步一履走上来的丁展鹏。 “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里了?”扶住他,穆君野急忙问道。 “不小心打碎了你家茶几,又不小心踩到了玻璃渣子,为了不让我心爱的脚报废,所以就只好去医院了……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还要我赔你那破的不能再破的茶几吗?”丁展鹏径自说着,像是一点都没发现穆君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丁展鹏,我要听是实话。”穆君野因为生气,语调都冷了不少,他是真的关心丁展鹏,无论他和卓析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会站在他一边,但如果他说谎,那就说明他没有将自己当朋友,这叫他情何以堪! “我们先上去再说好不好,我的脚有点疼……” 丁展鹏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在穆君野的眼里虽然很假,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扶他上了楼。 关上门,穆君野就忍不住再一次问道:“你们究竟在玩什么?你以为你们两个都是孙悟空转世,一见面就非得来一场现实版真假美猴王吗?多大点屁事也能弄出个流血事件来,上次是手,这次是脚,下一次是不是准备直接抹脖子了?!” “我不知道……”丁展鹏呢喃着,此刻的他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原地。 “你说什么?”穆君野并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很生气,很难受,我大吼我大叫,可我就是哭不出来……我哭不出来……”丁展鹏抬起头,脸上欲哭却无泪。 心狠狠的被抽动了一记,穆君野想也没想就上前一步将他抱住,“哭不出来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哭不出来我们就笑,笑它个灿烂!” “我笑啊,你看我,不是一直都在笑吗?”丁展鹏挣扎着想要让穆君野看,但穆君野似是木头人一般紧紧的抱着他,一动也不动。 不用看也知道,丁展鹏脸上所谓的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看了也只是让自己担心,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他,让他知道,无论发生任何事,他的身边还会有人陪他一起伤心难过。有人分担,至少能让他少些痛苦吧。 “不爱了,我们不爱了,不爱了好不好。”穆君野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有点过分,可是看着丁展鹏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终究还是不忍。 “不,为什么不爱,我爱他,就算他不爱我,我也还是爱他,我不需要自欺欺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丁展鹏有些激动,从穆君野的怀里挣扎了出来。 被推开的穆君野顿时气血上涌,指着他吼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爱?你还想要怎么爱?!你就非要把自己逼死了才满意吗?!” 丁展鹏看着他,狂乱的眼神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那就等我死了再说吧,至少死而无憾。” 如果换作以前,穆君野还能当是个玩笑话,可是如今,丁展鹏对卓析彦的爱早已是走火入魔了,也许真的只有到死,才能让他放弃对爱的执着。 “你真傻……”穆君野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君野?”丁展鹏感觉到他的异样,尤其是他的眼神,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这么傻的一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懂你……曾经,我也这么傻,同样没有人懂我……展鹏,我……真不想看到你成为另一个我啊……” 丁展鹏的身子一僵,心上似乎被人狠狠敲了一记,他轻轻地问道:“君野,我们……是一类人,是不是?” 穆君野顿了顿,放下手,点了点头。 看着他点头,丁展鹏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浑身泛着凉意。他竟然一直都没看出来,亏他们还是朋友,他竟对自己守口如瓶,而自己却是如此不了解他。 “对不起……但是,再你生气前,能不能听我讲个故事?” 那双带着歉意且受伤的眼神,让丁展鹏觉得熟悉,握紧拳头松开了,他点了点头说:“好。” 穆君野没有露出特别欣喜的表情,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穆君野说的很慢,但是很清楚,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回忆,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昨天刚发生过,又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平淡。丁展鹏认真的听他讲着,听他讲他和另一个男孩的故事,看着他一脸平静的叙述,他的眉却是越皱越深了。 怪不得他明明比自己大却还和自己同级,怪不得他有着和别人不同的眼神,怪不得他总是会突然发呆,怪不得他从来不上体育课……好多好多的怪不得,今天的故事让他重新认识了穆君野,原来这样乐观的人在心里有着不输自己的过往。 如果说,刚开始还有些愤怒,那么现在,丁展鹏已经完全释怀了。因为他了解这种不想向任何人倾诉的思想,每个人或多或少会有藏在心底的秘密,有些秘密也许无关紧要,但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就会越揭越痛。此刻的穆君野是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轻描淡写的同自己说出他心中的秘密,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责怪他呢? “真是个悲伤的令人遗憾的故事……”末了,穆君野感叹道,仿佛他自己并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一般。 “你没想过去找他吗?”丁展鹏并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分明爱的轰轰烈烈,最终却只落得悲剧收场,这不是他能接受的。 一段的结束,象征着另一段的开始,他是如此无比坚信这一点。 “想啊,在梦里,怎样的重逢都有,又不用花钱,也不用花时间,更不用去计较任何副作用,方便的很。” 听穆君野类似开玩笑的话,丁展鹏哑然,他知道做梦的前提是要能睡的着,像他们这样心中藏着沉重过往的人,失眠是经常性的,更别说做梦了。 “只是找一个人,我做的到的,我只要你说一句要不要找他。”丁展鹏看着穆君野在听到自己说这番话时双眼产生了动摇,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他急忙追问,“难道你不想找到他吗?还是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 “那是为什么?我真是不明白,既然还爱着,为什么不去找他告诉他?” “他并不是你,爱了就会死撑到底。” “可是你可以啊,只要你先跨出这一步!” “我如何能先跨出这一步?虽然我还爱他,但我并不想打扰他现在的生活。” “可是,万一他也还爱着你,或者现在的生活很窘迫,也许,你的出现会让他回心转意!”丁展鹏觉得自己越说越混乱了,但他的目的只是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腾”的一声,穆君野站起身,脸上带着丁展鹏从未见过的愤恨,他听他吼道:“你还没听明白吗?他恨我!我害死了他唯一的亲人,他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爱我!就算他还爱我又怎样,就算在一起了又怎样,我们之间终究还隔着一个仇恨,我和他已经彻底完了,彻底完了!” 吼完之后,穆君野不顾已经愣住的丁展鹏,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砰”,重重的甩门声将丁展鹏震醒了,他坐在原地,久久无法开口。 我害死了他唯一的亲人……这大概就是他们两个人问题纠结的根本原因吧。 对爱情坚定无比的他第一次有了动摇,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能再继续爱下去吗?这一瞬间,丁展鹏是无比庆幸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他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继续爱上去呢? “穆君野,我要和你打赌,如果我和析彦在一起了,等你觉得我们很幸福的时候,你就去找他吧!不管最后他恨你还是爱你,是男人的就把事情说清楚!”丁展鹏对着穆君野的房间吼道,只是门里依旧寂静一片。 穆君野躺在床上听着赌约,本想不予理会,却听客厅那人丝毫不放弃的吼着“我也想看你幸福”的时候,心里又了一丝动摇。 他何尝不想找到他,和他重归于好,可是……这样的几率小至甚微。 他永远记得他临走之时带着恨意的那一眼,忘不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样的眼神,这叫他如何去爱? 就在这时,他清楚的听到丁展鹏说了这么一句——“你也和我一样,不想留下遗憾吧……” 18.如此结束 ——这个意外并不美丽—— 从丁展鹏那里出来后的卓析彦并没有回家,他只是选了一家咖啡店,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不眨看着丁展鹏出门必经之路,并暗自下了“如果一个小时后不见丁展鹏出门去医院就再冲回去”的决定。 当丁展鹏一瘸一瘸的出现在自己视线的时候,他脸上毫无生气的表情让他又忍不住追出去,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直到丁展鹏进了医院,他才算松了口气。 说到底,他也还没疯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却也足以让他心疼到不行。 满怀心事的卓析彦直接向学校请了假就回家了,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浑浑噩噩的睡了醒,醒了睡,梦里是丁展鹏,梦外依旧是丁展鹏,这样的情绪竟让他想到以前暗恋学长时的情景,只是,这一次的感觉似乎更为强烈些。 几乎对丁展鹏一无所知的他,只是看着他在自己身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就像丢了魂似地动了心,导致理智全无。但他知道,这不全是情欲所致,起码以前上过的或被上过的人都无法给他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促使他一步一步走进丁展鹏设下的圈套,越是想要远离却越是接近,只是他的每一次接近都像是一把双面刃,将丁展鹏,将自己,都伤的体无完肤。 清楚的明白原因在自己的身上,但害怕改变的他只能拒绝,因为他不再年轻,年少时的悸动早已被自己扼杀,被现实磨平,如今,他已经倦的没有勇气去承担封闭多年的心偶然的一次跳动。 他和丁展鹏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意外,那他只能说,这个意外并不美丽,就像重遇之后他所想的一样,上帝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在这极不合适的时间和极不合适的地点遇到了一个极不合适的人——现在,他依旧如此认为。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当黎明再一次降临,卓析彦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出门,走在上班的路上,看着自己的脚步离学校越来越近,心跳有些加快,但没有一丝的慌张。跨入办公室,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表情,同在场的老师也一一微笑打过招呼后回到自己座位,然后翻出课本作最后的课前准备——一切都很完美,内心平静的连卓析彦自己都以为只是一夜的功夫,他就已经恢复了。 保持着这样的心境一直到上课,推开教室门…… “卓老师,对不起!” 整齐划一的声音配上整齐划一的队伍,愣是把卓析彦惊的在门口足足站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退后几步看了看门上“三年(3)班”的字样,确定自己并未走错门,这才很不自然的又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卓析彦第一视线便落在丁展鹏身上,原本以为该是落空的座位今天竟是有人了。 丁展鹏的坐姿一如当初,穿着拖鞋的双脚嚣张的搁在桌上,裤管间隐约还能看到白色绷带,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睡觉,只是脸朝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对教室里发生的事一点也不敢兴趣。 难道不是他?心中的疑虑盖过了看到他来上课的惊讶,卓析彦眉头紧皱,转移视线去看穆君野,目光刚触及便见穆君野朝自己诡异的一笑。 这一笑将卓析彦努力保持的温和彻底打破,他蓦地沈下脸,问向班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卓老师……我……我……”班长支支吾吾了半天,急的满头大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要和老师说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人知道了上学期期末考试的第一名是作弊作出来的,所以以此来要挟他说对不起吗? “穆君野,你说。”卓析彦矛头又指向还在一旁偷笑的穆君野。 “这是几天来大家对误会了卓老师而发自内心的道歉,请卓老师接受。”穆君野一本正经的说道,被解了围的班长顾不上这话的水分赶紧点头附和。 卓析彦当然知道这误会指的是什么,穆君野明为解释暗为提醒,他要是再听不出来而追问下去,结果只会对自己不利。权衡再三后,他只得说道:“你们都坐下吧。” 看着学生诚惶诚恐的坐下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卓析彦心下再起疑惑,但他又不好当着全班的面去问丁展鹏“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目光再次落及丁展鹏,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对刚才发生的事毫无反应。 也好……这样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正了正色,卓析彦开始新的一天的第一节课。 坐在底下的丁展鹏,眼睛虽一直看着窗外,但耳朵却并未漏过任何一个声音。 多想看他一眼,却不知要用怎样的表情,也不知自己是否还有这样的资格。昨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历历在目,这一切都将他的骄傲彻底打碎,被他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自己,他还有怎样的脸面去看他,甚至连偷偷的一眼都让自己感觉到羞耻。“他爱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和他站在一起”,这个想法也随着昨天变得越来越遥远。也许他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没有任何目的,不带任何的手段,只是纯粹的好好的休息一下。而休息过后的路,就算还有更大的障碍,他也会咬牙坚持下去。 等吧……时间会替他证明一切,替他证明:他爱他,真的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教室的对面,一男一女站在窗口,男人一脸冷漠,而女人则面带微笑,表情虽不同,但他们的目光看向的却是同一个地方。 “我真没想到你会出手。”女人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也没想到,对学校漠不关心的你竟会知道学生如此之多的秘密。” “我也只是无聊罢了。”男人似乎自动过滤了她对自己的调侃。 “看来我以后就是得罪君野那小子也不能得罪你,指不定你哪天就抓到我的把柄威胁我。” 女人话音刚落,男人便转过脸,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天哪!你该不会真有我什么把柄吧!”女人假装震惊的捂住嘴,接着又指着男人的鼻子说道,“说,你是知道我十岁的时候偷亲你了还是知道了你第一次ZW的时候被我偷看了?!” 男人的嘴角再次动了动,这一次的弧度要比先前的大,只是他并非在笑,而是在抽搐。 “难道是知道了我偷偷跟踪过上次你和小景偷情?!” 男人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看到女人神秘的一笑,他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先下手为强,前辈们总结的经验果然是对的。”女人笑着丢出这句后就走了。 可怕的女人,就算是未雨绸缪也不用提前这么多吧,何况,他还真的没有这个女人的任何把柄,从小到大,被打压的永远都是自己。 女人啊…… 幸亏,他爱的不是女人。 19.如此身份 ——他们两个不合适—— 地球绝不会没了谁而不再转动,可丁展鹏却感觉地球是真的停止转动了,不然他怎么会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现在的他度日如年。 “小鹏,接电话……小鹏,接电话……” “喂,叔叔……” “小鹏,你准备什么时候住回来?” “……过两天吧……” “小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丁展鹏心头一跳,连忙否认:“没有,怎么会呢,叔叔是不是一日不见你可爱的侄子就如隔三秋啊,哈哈。” “小鹏,我宠你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侄子,我希望你不会因此将我对你的宠爱变成你肆无忌惮任性的条件。” 丁翔凌突然变沈的声音让丁展鹏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等着丁翔凌再度开口。 可是,显然丁翔凌已经失了继续话题的兴趣,他最后只说了一句“早点回家”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丁展鹏并未感觉轻松,脑子里一直想着丁翔凌刚才说的那句话,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说那些话。 “你叔叔和你说了什么?”穆君野见丁展鹏的脸色不太对劲,放下手中还没洗完的碗问道。 丁展鹏回过神来,苦笑着说道:”我想我大概明天要回去一趟。” “那就回去吧……”穆君野沉吟了一会,又说道,“本来我还在想你究竟要在我家蹭吃蹭喝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你叔叔一个电话就帮我搞定了,真是天助我也!” “穆君野,你去死吧!” 就在丁展鹏和穆君野打作一团的时候,丁翔凌的脸色一直都未能舒缓,桌上一份背面朝上的资料让他有想要将它撕碎的冲动,但最终也只是回转身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就算看不到,脑子里也依然会想,就连早已尘封的回忆也一并勾了出来。 没想到,他当初的放弃竟会变成现在这样! 后悔遍布全身,这滋味就像万蚁啃噬般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生生的想要摧毁一切以此得到发泄。 “砰”! 一声巨响后,桌面被凹进去了一块,而罪魁祸首似乎一点都没有知觉的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重重的关门声制造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这风吹得窗口的风铃叮咚作响,桌上那张纸也随之起舞,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落在地面,白纸黑字上赫然印着三个黑体的大字:卓析彦。 丁翔凌走出公司,坐上自己的车,向司机吩咐道:“梧桐花苑。” 司机见老板今天心情似乎不好,便什么都没说就启动车子开始往目的地驶去。一路上,他不断从反光镜偷瞄后座的情况,却发现老板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 “老板,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 “专心开车。” 司机话还没说完就被丁翔凌打断了,这更让司机大惑不解,平时的老板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会耐心听人把话讲完,哪会像今天这样出现打断别人说话的不礼貌行为。 正当司机不断猜测之际,车子便从有着“梧桐花苑”四个大字的门口驶了进去。 “老板,到了。”司机停下车子提醒正在发呆丁翔凌。 “恩。”丁翔凌朝他点了点,往车窗外看了看便推门而出。 “老板,我就在车里,有事您一定叫我。”司机探出头严肃的向丁翔凌说道,似乎在心里已经有了老板要去找人寻仇的猜测。 全身一直紧绷着的丁翔凌在听到这话后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只得朝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酝酿着想要说的话,丁翔凌上了楼,在第三层的楼梯间停下了脚步,不等他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门牌号,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门声便打断了他。 “吱——” 门开了,门里门外的两人四目相对,均是一愣。 “请问你找谁?”卓析彦看着站在自己门口的男人问道。 “你——卓析彦。”丁翔凌同样看着他回答道,只是与印象中相比,这个男人似乎消瘦了许多,虽然当时,他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 “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卓析彦皱眉,这个男人一身名牌西服,气质更是与寻常人不同,不是有钱人也必是有权有势,只是他来势汹汹,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看着这个自己不认识但对方却知道自己名字的男人,他警惕心顿生。 “你认识丁展鹏吗?” 听到这个名字,卓析彦心头一跳,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在增加面前提到这个名字了,现在突然被人提醒,竟是让他的心有些微微疼痛。他强忍镇定的问道:“他是我的学生,请问你是谁?” “我姓丁,叫丁翔凌,是你学生的叔叔,这下可以请我进去了吗?”丁翔凌时刻注意着卓析彦的表情,当然也就没有放过他在听到“丁展鹏”的名字时一瞬间的失神。 丁翔凌,有些熟悉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卓析彦便拉开门,侧身让他进了门。 “你好像准备出门?”丁翔凌边打量着整个屋子边问道。 “恩。” “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你放心,只要我们达成一致的意见,我想我不会打扰你太长时间。”见卓析彦似乎没有请自己坐下来的意思,丁翔凌便自动自发的坐在沙发上,脸上始终挂着商业性的微笑。 卓析彦假装不明白的问道:“什么意见?” 笑容瞬间从丁翔凌的脸上消失了,双眼隐含的怒气让卓析彦为之一震,却听他缓慢的问道:“你和小鹏究竟是什么关系?” 血色迅速从卓析彦的脸上褪去,苍白的面孔无需他解释什么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如果你是想要说你和他只不过是师生的关系,我想大可不必浪费这口水,我今天能够找到你,就可以说明你们的关系我已经全部掌握,你的解释只能让我更觉得你讨厌。”丁翔凌毫不掩饰自己对卓析彦的厌恶,不只是因为丁展鹏,更是为了一个他曾经唯一深爱过的人。 卓析彦隐隐明白了丁翔凌的来意,他一改刚才无措的表现,神色一敛镇定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已经掌握,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和丁展鹏的关系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我们,只是师生的关系。” 丁翔凌对他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些惊讶,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在说谎。原本他掌握的资料也只是卓析彦的个人和家庭状况,至于和丁展鹏的关系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虚张声势,目的是为了套话。可是,照现在看来,可能是丁展鹏缠着他的可能性多一点。 虽然惊讶丁展鹏会喜欢上这种年龄和性格完全不同与他自己的男人,但这样的惊讶早就在当时因为卓析彦这个名字而荡然无存,他只感觉到了愤怒和不顾一切想要杀人的冲动,尤其在知道他家庭方面的情况时,更是怒不可竭,他不禁怀疑当初怎么就因为他那副看起来还算正直的皮相和职业就将自己喜欢的人双手奉上,留自己一个人独自舔着伤口过了这么些年。越想越不甘心的他,满腔怒气无处发泄,此刻的冷静也只是靠理智和看在丁展鹏喜欢他的面子上在维持着。 必须阻止他们在一起! “你能够保证以后的关系也只是师生关系吗?”丁翔凌眉一挑,充满威胁的问话。 “我能保证,但你能保证你的侄子吗?”卓析彦反问,虽然不带任何威胁,但语气也有些强硬。 这话虽是丁翔凌迫切听到的,但此刻听在耳里却似乎别有一番不爽,卓析彦这样的态度不是说明他根本就不屑丁展鹏对他的感情吗? 陷入矛盾的丁翔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见卓析彦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说道:“我当然能够保证,我也希望为人师表的你能够信守承诺,毕竟这事一旦传开了,对你的影响绝对是最大的。” “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卓析彦这句话算是给丁翔凌吃了一颗定心丸,但也绝对是不小的冲击,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一时也抓不出什么线索,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卓析彦比他想象中的更好搞定,也许真的就只是丁展鹏一厢情愿的想法,而自己一看到对象是卓析彦就无法淡定的将事情想的太过于复杂。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卓析彦真有心躲开丁展鹏,那他就有信心说服丁展鹏不要再执迷下去,毕竟以卓析彦的年龄都可以做他叔叔了。 总之一句话:他们两个不合适! “你知道就好,我想你夫人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一个男孩不清不楚吧。”丁翔凌说完,成功的看到卓析彦因激动而双手紧紧握着拳,一种报复的快感涌遍全身,“那么我就不打扰你出门了,我先走一步。” 卓析彦看着他出门,举手投足间充满着贵公子般的优雅,猛然间,他双眼大睁…… 丁翔凌……不就是经常在报纸和电视上出现的那个名字吗?! 鹰翔集团!这个黑白两道通吃,叱吒商界几十年屹立不倒的上市公司! 丁展鹏,你竟是鹰翔集团的少爷!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卓析彦震惊的挪不动一步,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20.如此争执 ——因为你爱他就可以破坏他的家庭吗?—— 回到叔叔家,丁展鹏的心情就越发沉重了,尤其看到自家叔叔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不禁感叹自己的确是任性的有些过分。 手不自觉的抚上已经在愈合的伤口,转凉的天气让他穿起了长袖,也因此不用担心这么一条可怖的伤疤被发现,只是瞒得了一时,却是瞒不了一世的,看着桌上摆满了美味菜肴,丁展鹏有种鸿门宴的感觉。 “站着干嘛,坐下来吃啊,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这么久没回来,肯定馋了吧。”丁翔凌手捧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脸上满是宠溺的微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算计着什么的样子。 但根据这么多年来共处的经验来看,丁展鹏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自己多心,因为以他叔叔的性格,常年只用使出一招便能将自己制服,那就是以柔克刚,每一次只要他展开亲情攻势的时候,自己就完全没辙了。 但是,这一次……决不能妥协! 暗暗打算好的丁展鹏坐下来,拿起筷子这个菜拣一下,那个菜尝一下,塞满食物的嘴还连连说着“好吃”等模糊不清的话。 “你看你,简直像饿死鬼头胎,你在同学家难道都没吃饭吗?” “当然不是!”丁展鹏“腾”的一下站起,这才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讪讪的坐下后说道,“好久没吃到叔叔烧的菜了,太好吃了!” 丁展鹏用了一个最保险的说法,总不能告诉叔叔最近他根本没胃口,现在吃的这么猛也只不过装装样子,事实上,这些平时最爱的菜在今天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对卓析彦是真的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 丁翔凌没有说话,在丁展鹏的对面坐下,他似乎并没有开动的意思,只是看着丁展鹏的吃相微笑。 丁展鹏状似在猛吃,实际正偷瞄反常的丁翔凌,尤其那笑容,看的他毛骨悚然的,渐渐的,拿着筷子的手动作越来越慢。 “叔叔,你说吧,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丁展鹏再也忍不住了,放下筷子,眼睛直盯丁翔凌。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丁翔凌依旧笑着,笑的有些冷峻。 因为自己喜欢男人,所以他生气了吗?丁展鹏当下便想到了这个,也难怪卓析彦会在这条路上止步不前,他似乎有点明白他的心情了,可是他和卓析彦不同,越是困难,他就越有挑战。 “我无意骗你,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但是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的话,对你冲击太大了,所以我才故意勾起你的兴趣,等你自己去查,有了这样的过程,你才能有所缓冲。其实,这一天我早就预料了。” 丁展鹏说的十分平静,可听的人却是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上次你是故意说你失恋了好引起我的注意,让我去查你?” “是。” “好!好!!好!!!”丁翔凌连说了三个“好”字,一个比一个有力。 “叔叔……”丁展鹏突然有些惧怕,他明白算计自己的亲人有些过分,但没想到丁翔凌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似乎和想象中他该使用的柔情攻势不同。 “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看来这些年我真的是太过纵容你了,才会让你变得越来越任性!” “对不起,叔叔,可是……我只能如此……”丁展鹏垂下头,这才明白不能被亲人理解的痛苦。 “只能如此?因为你喜欢男人?丁展鹏,你不要搞错了,我现在生气的是你对我的隐瞒和算计,如果那天你可以对我坦承,你就算喜欢一只猪,我也会支持你的!”前提当然是对象不是卓析彦。 “噗……”丁展鹏捂住嘴,硬生生将喷笑堵了回去。 “严肃点!” “还不是叔叔你的错,什么喜欢一只猪,有你这么说话的嘛。”也许是听到丁翔凌并不反对自己喜欢男人,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口气也变得没大没小起来。 “你……”原本还想义正言辞的说一番大道理的丁翔凌也被弄得底气尽泄,可他并不像丁展鹏可以完全轻松下来,因为还有更大的一个原因促使他必须说服丁展鹏离开卓析彦。 “叔叔,我为上次的事郑重的向你道歉,以后,我绝对不会在算计你了,你就当是可怜我这个为情所困的孩子吧。” “你们的事偶基本已经听说了,也为你想好了办法。” “什么办法?!” 看着丁展鹏充满希望的双眼,丁翔凌叹了口气说道:“离开他。” 无言的怒火烧着全身,为什么前一刻还在说会支持自己的人下一刻就叫自己离开,“为什么……” “因为对象是卓析彦,他不适合你。”丁翔凌有些头疼的说出这句话,丁展鹏的反应在他看来似乎比想象中更为棘手,如果他不是他的叔叔,估计那只紧握的拳头就该和自己的脸来个亲密接触了。 “叔叔,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搪塞我的理由,除非你能够完全说服我,不然我不会离开他的。”该来的总是要来,此刻丁展鹏已经是战斗模式全开,这场硬仗,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挺过去的,他必须要向卓析彦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过不去的坎不代表自己过不去! “年龄、身份……” “呵……”丁展鹏冷笑一声打断他,“我当是什么,原来叔叔也不过和其他人一样,什么支持我,不过是说的好听,如果你真的站在我这边,你就应该知道连性别都不顾的我又怎么可能因为年龄和身份而放弃。” “那么家庭呢?因为你爱他就可以破坏他的家庭吗?” “你在说什么?!” “原来你竟是不知道……”丁翔凌笑的有些苦涩,“卓析彦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8岁的女儿,目前妻子和女儿都在日本……” 丁展鹏愣住了,不断消化着丁翔凌的话,就算是卓析彦拒绝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他结过婚的话,是刻意还是无意? “分居吗?我是不是可以解释成他们夫妻的感情并不和谐?”丁展鹏假装镇定的说道。 “小鹏,你还不明白吗,不管他们夫妻和谐不和谐,你都没有机会了,别说卓析彦不爱你,就算爱你,他以他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为了你不顾一切,这一点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不然你付出这么多为何还不见他动心。” “不!叔叔你错了,他动心了,虽然他不曾说过,但我确定他已经动心了!不喜欢一个人可以直截了当的拒绝,可他并没有,他还在犹豫,还在挣扎,他需要的是时间,而我能做的便是给他时间。” “即使动心了又怎样,他还有他的家庭,为了你,抛弃自己的家庭,换做是你,你做的到吗?” “能,为什么不能,他喜欢的是男人,这就说明他并不爱自己的妻子,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丁展鹏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丁翔凌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再这么刺激他,保不准这个死钻牛角尖的孩子会再次崩溃,他可不想再重蹈当年的覆辙了,为了让他从丧母的阴影中恢复过来,他可是使出浑身解数,心理医生请了一个又一个,自己也是成天陪着他开导他,才有了今天的能够有勇气站在阳光下的丁展鹏,但是,他知道一个人就算完全被阳光素包围,也还是有晒不到的地方。 “小鹏,爱情并不是你说爱就一定要在一起的,放手也是爱情的一种,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吧。” “叔叔,你真的很奇怪,既然你都不在乎他的性别、年龄和身份了,怎么就对他的家庭如此执着,如果他过的幸福,也许我会考虑放手,可他并不开心,他的妻子无法完成的事情何不交给我来,除了我不是女人以外,我自认为没有能输她的地方。” 丁翔凌暗自苦笑,他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为何这般执着于卓析彦的家庭,难道要告诉他,因为他的妻子就是他唯一爱过的人吗?不能说的,不然以丁展鹏的性子肯定会趁机说一些“我们联手”之类的话来动摇自己。 “你就非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这不是破坏,是争取。” “那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孩的!” “你就不想她愿不愿意?” “不愿意就让她跟着母亲。” “卓析彦会同意?” “够了!”丁展鹏已经不想再继续这场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了,“你再怎么阻止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说完这句话,丁展鹏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将丁翔凌的叹气声关在了门外,他将自己置于床上,努力清理着脑中一团糟的信息。 他竟是有妻子和孩子了……就算和丁翔凌说的再理直气壮,也不能完全不在意这样的事实,尤其是他们的孩子已经8岁了,这个年龄太让人在意了,因为8岁的他正经历着丧母之痛,如果他将卓析彦从她母亲手中夺走,那不是间接让这个孩子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吗? 孩子是维系着整个家庭的重要纽带,也是两个人专属的羁绊,即使夫妻间毫无感情可言,但有了孩子,一切就不同了。丁展鹏虽不能够理解,但他从母亲身上隐约可以看出来,母亲之所以到死都没有离开父亲,完全是为了自己,可见,这种羁绊是多么的强大,强大到可以让一个人饱受孤独的折磨也不肯放弃。 说不定那个孩子的母亲也如自己母亲这般在隐忍着…… 卓析彦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可是又怎么能同时让那个孩子和孩子的母亲不受到伤害呢?那个孩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她成为另一个自己的…… 丁展鹏自认为这是在爱情路上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先前的问题都可以用时间去解决,但惟独这个不能,时间越久只会越棘手,思及此,他不禁对着天花板轻声说道:“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21.如此机会 ——我想这大概是上天给我的一次绝处逢生的机会—— 生活依旧继续,但不同的是,不管是上课下课,身边都安静的过分。 闭上眼,丁展鹏不愿再去看讲台上沉稳的讲着考试重点的卓析彦,回想起最近的生活,这个看似已经渐渐恢复正常的男人,总会在无意间透露出他不过又重新缩回龟壳的讯息。 不再直视自己,点名时念到自己的名字总会不自然的停一下,开小差时也不会突然点名提问…… “喂……”穆君野轻轻敲了敲正在发呆的丁展鹏的脑袋,此时已经下课。 “干嘛?”丁展鹏眉一挑,似乎并不愿意开口说话。 “你终于放弃了吗?” “没有……”丁展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再次开口,“君野,你知道吗,他已经结婚了,有妻子,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 穆君野似乎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直到丁展鹏无比哀怨的瞥了 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说道:“性别、年龄、身份、家庭,什么都给你碰到了,丁展鹏,你的爱情还能更悲剧一些吗?” “能,就差没让我得绝症了……啊!”丁展鹏捂着被赏了一颗“毛栗子”的脑袋刚想要回击,却看穆君野一脸的严肃,这才发觉自己的确是说错话了。 “请问……”突然又一个弱气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常年被无视的班长。 “找我?”丁展鹏见他看着自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口气上也就差了许多。 “这、这个……给你!”班长抖索着将一封信放到丁展鹏桌上。 穆君野抢先一步拿起信,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挑战信”,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将信重新扔回桌上后说道:“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这么老土的方式来PK,害我还以为是情书之类的。”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浑身正在发抖的班长。 “这封信谁给你的?”丁展鹏瞟了一眼桌上的信后问道,“是不是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人?” “不、不是,是一个左耳带着很多耳饰的男人。” “竟然是他……”丁展鹏脑中立刻浮现了一个笑的十分猥琐的男人。 穆君野见他神色不太对劲,立刻转头对班长说道:“班长啊,我有几道题目不会,不如我们回座位探讨一下如何?” 班长恨不得立刻离开丁展鹏身边,当然也就顺水推舟,却不知自己刚从狼窝逃出又跳入了虎口。 两人离开后,丁展鹏才拿起信封打开,除了相关挑衅的字眼,还有便是恶心到极致的肉麻之语。如果不是人在教室,他大概都有随便抓个人来揍一顿的冲动了。 拿起手机,毫不犹豫的拨出一个号码,却是个空号。 顿时,一抹可怕的冷笑爬上他的嘴角。 好个断手帮,看来是已经下定决心与自己为敌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信上说什么了?”已经解决完班长问题的穆君野去而复返。 “没什么,不过是一群不自量力的人想造反。”丁展鹏撕着信说道,“反正我早就预料到了。我的身份注定会遇到这些事,但是如果他们把我当成是一块踏脚石,那我只要稍微松一松,等待他们的绝对是地狱。” “展鹏,这次的事是不是和你上次受伤有关?” “差不多吧。” “那你就不要去了,谁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太危险了。” “为什么不去,大爷我正好最近闲的有些手痒想找人干一架……” “你就非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吗?”穆君野一句话拆穿丁展鹏心中所想,“即使你伤到体无完肤也换不到什么,何苦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就因为一个卓析彦吗?那你又置朋友、亲人于何地,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 丁展鹏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穆君野,苦笑着不说话,他如何能够告诉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小时候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看心理医院,严重的自闭症让只会用这样的发泄来得到舒缓,虽然治疗还算成功,但当初用那种方式得到的快感却是根深蒂固的影响着他,所以每当他被刺激到无法克制的时候,依然会采取这样的自残行为。 卓析彦大概也是看到了明白了这种情况,所以这一次才会如此坚决的无视自己吧…… “你好自为之吧。”穆君野见他不说话,便放弃了说教,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下定决心的丁展鹏,但即使如此,他也必须提醒他,他的世界里不是只有一个卓析彦。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突然又个学生冲进教室,但在看到丁展鹏后,脸上的兴奋立刻被惊悚所取代,下文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口发不出声音来。 “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啊?”学生中有人催促着他。 “这个……额……那个……” 丁展鹏看了一眼同样在看自己的穆君野,两人十分默契的交流了一下眼神后,丁展鹏从座位上站起,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走出了教室。 丁展鹏的脚步直奔教学楼的天台,这个地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只是一片小小的地方,却也能勾起自己无数回忆。几次的告白,还有算计和引诱,每一次的谈话都算不上愉快,却也能够让他唇角上翘险些笑出声来。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两个正常交流的时候实在少的有些可怜。也许是自己太过一厢情愿,又或许是自己太过幼稚,所以两人的见面才会一次更比一次的惊心动魄。 好吧,下一次见面,他一定会努力克制自己的…… “砰”! 巨响后,穆君野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丁展鹏的视线,不等询问,他便赶紧开口说道:“展鹏,出事了!” 丁展鹏一愣,随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和卓老师……你们两个的关系不知道被谁知道了,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 丁展鹏没有露出穆君野想像中慌张的样子,他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忽然,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说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最后的机会来了。” 穆君野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担心丁展鹏会被刺激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展鹏,你又在算计什么,前车之鉴,难道你忘了?” “君野,你知道吗,自我知道大叔他有孩子之后,我承认我犹豫了, 可是坐以待毙原本就不是我的处事风格,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就在我处于绝境的时候,我想这大概是上天给我的一次绝处逢生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是爱是放,就看这一次了。” 如果你真的能够如此洒脱就好了,就怕死钻牛角尖的你会被最后的结局弄的彻底崩溃。穆君野撇了撇嘴,终究没把这番话说出口,比起令人惋惜的结局,此刻他宁愿相信结局是好的。 ****** “我已经照你的话去做了,老三会把事情做好的,你就放心吧。”一个光头男人翘着二郎腿叼着烟漫不经心的对着电话说道。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光头男人神色一凛,继而笑道:“这是什么话,鹰翔集团的少爷我们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他,我们断手帮既然归你们管,自是竭尽全力效忠,只是这种小事,我们一定会替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光头男人说的极是圆滑,却不曾看到他背后的男人露出一个极为不屑的表情,他的左耳打满了耳洞,清一色挂的全是银色的环,他便是光头男人口中的老三陈放,也是上次找丁展鹏麻烦的那伙人中的其中一个,虽然回来之后被老大狠批了一下,但几乎摸遍丁展鹏全身的他,却始终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蠢蠢欲动着。 转念间,光头男人已放下电话,狠狠的掐灭烟头,啐了一口说道:“这帮人仗着有几个钱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大老板救过老子的面子上,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谁愿意干!” “老大,您消气,犯不着为这种小事生气。”陈放言不由衷的安慰道。 “这次你给我放机灵点,再有上次的事发生,我能把你扶上来也就能把你踢下去,你记住了!”光头男人冷哼了一声后便闭上眼继续打盹去了。 陈放看着他,顿时眼露凶光。 22.如此心思 ——其心和他的外表一样——深不可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消一刻,几乎全校都在议论着卓析彦和丁展鹏这对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的两个人。 整件事太蹊跷了,短短一个小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将消息散步如此成功,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到底是谁在策划着这一切,目的又是什么?! 仅剩的理智让卓析彦不断猜测着,办公室是不能回了,教室也肯定是不能去的,快被逼疯的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奔校长办公室。 此时的徐策坐在办公室中也不安生,他那个尽责的副校长正第一时间口若悬河的大肆描绘着外面流传的消息,当然他并不是在当笑话讲,而是义正言辞的愤慨着学校怎能出现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徐策抚额,正不耐烦的想要打断他的时候,卓析彦冲了进来,硬生生的将副校长的话逼回了肚中。 “你……你……”副校长站起身,却不敢接近,似乎怕他身上有什么恶毒的传染病。 看到他眼中的鄙视和嫌恶,卓析彦目光一冷再冷。眼看隐含的怒气将要发泄在副校长身上,徐策适时的咳了一声,说道:“你先出去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副校长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不满的情绪,但恨不得离开卓析彦身边好远的他还是选择了赶紧离开。 “你找我有什么事?”徐策等办公室只有自己和卓析彦的时候问道,脸上一脸平静,似乎外边的传言一点都影响不到他。 如此讳莫如深倒是卓析彦始料未及,整个学校都在沸腾,却只有他不受影响,说不奇怪是不可能的。 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徐策不露痕迹的笑了笑,再次开口说道:“传言是真是假,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在这个时候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卓析彦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作为一校之长,现如今除了这种事情,就算再冷静也不可能对此袖手旁观,可徐策给他的感觉又的确像是在隔岸观火,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阻止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卓析彦沈声道出两个字来:“辞职。” 没错,既然纸包不住火,那等待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辞职。 徐策稍稍有些惊讶,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回道:“你已经想好了吗?” “想好了。”卓析彦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随即又露出一丝苦笑,“事到如今,不辞职又能如何。” “那么,你这是默认传言属实了?” “徐校长不是对传言的真假不敢兴趣吗?” “我是没兴趣知道,可是既然已经发展到了教室离职的问题,那么为了另一个人,我想我不应该继续袖手旁观了。本来传言什么的都是属于不攻自破,但有人却用一些错误的行为来验证这个传言,那么作为一校之长我就必须要为这个学校做点什么。” “难道你觉得我留在这里就可以让传言消失?徐校长,我想你不会看不出来,这明显是一场针对我和丁展鹏的阴谋,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认为我的离开也许能化解这场阴谋。” “如果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话,我倒是也不用再这里和你废话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卓析彦看着徐策嘴角意味深长的点点笑意,脑子又开始了高速旋转,只是转来转去也没转出个所以然来。蓦然间,他开始对这个总是时不时阴阳怪气说话的徐策有了一些敌意,甚至怀疑徐策就是幕后策划者,可是理智告诉他,徐策并没有这个理由,毕竟这种有损于学校的事对他并无好处。 许久都不曾说话的两人最终以卓析彦开口结束了这场诡异的沉默,不是他受不了沉默,而是在面对徐策那双深邃而不见波澜的眼睛时,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他必须要说些什么才可以解脱。 “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辞职。” 卓析彦这算是下了最后的决定,徐策的眼神更是冷了几分,只听他不急不慢的说道:“辞职的话,你是不是应该按照程序来,最起码我要看到辞呈,而不是冲进我的办公室嚷着要辞职,请卓老师适时的也尊重下别人——不,管,是,什,么!” 最后五个字,徐策说的十分用力,卓析彦再次眼露疑惑,但他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的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卓析彦刚走没多久,徐策就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中的声音有些急切,但表达还算清楚。通话的时间不长,只是放下电话后的他再次抚了抚额,似乎有些疲累。 没等他缓过神来,又有人冲了进来,看清来人后,对他奔跑的速度不禁有些咂舌,他电话才挂没多久,人就已经出现了这速度如果能参加短跑,第一名肯定是稳拿的。 丁展鹏冲进办公室可没有卓析彦那么好的态度,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质问,问题中心人物无非就是卓析彦,看来卓析彦辞职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达到他耳中。 “丁展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校长吗?”徐策厉声打断他,虽然对方的身份有些让他顾忌,但他自认为平时对他照顾有加,得寸进尺也该有个限度。 这一问倒是把丁展鹏震醒了,本来还以为徐策不过是个摆摆样子的花瓶校长,但此刻他完全不这么认为了,冷峻的容颜再加上一副金边眼镜,冰冷的镜片后是一双森然的眼睛,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花瓶,反而带着一股神秘和深不可测的气息。 这就是宁安高中的校长吗?丁展鹏仔细的打量着他,从转学到现在,他的手续之类的问题全部都由副校长经手,活动通知演讲什么的也是副校长上阵,俨然就是校长本人,就连平时学生谈起老师也经常无视掉校长这个人,以至于不少人都觉得校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丁展鹏也不是没想过校长很有可能是个身居幕后的高人,但看了宁安高中的整体情况后,他也信了学生间的传言——校长根本就是个吃吃喝喝不管事的家伙。 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宁安高中的校长,那么,为什么这所高中依旧名不见经传,他是在韬光养晦,然后一鸣惊人吗? “是不是我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令你很失望?即使你是鹰翔集团的少爷,是不是也应该为自己的言行检讨一下,任性而为也要有个限度。” “你话里有话,我不喜欢猜来猜去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 不同与卓析彦的表达方式,丁展鹏的大胆直接让徐策有些刮目相看,也因此让他稍稍能够体谅卓析彦的心情,隐忍又有些保守的卓析彦遇上大胆又直接的丁展鹏,也难怪某人总想着要逃避了,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我想你是误会了,难不成你以为我在怀疑是你制造了传闻好逼卓析彦就范吗?” “你都知道了?!”丁展鹏惊道,他再次对徐策进行了重新审视,一个早就知道一切的校长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与理不合,其心和他的外表一样——深不可测。 徐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23.我比想象中爱你 ——卓析彦,我比想象中更要爱你—— 你不是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吗?你还在等什么? 丁展鹏合上穆君野偷偷扔来的纸团,任凭老师和同学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上瞄,他都仿佛像没感觉似地依旧我行我素的看着窗外发呆。 他一点都没有身为学生的自觉吗? 同性恋都像他一样那么奇怪吗? 竟然和自己的老师有那种关系,恶心! 这大概是几天来听的最多的话了,也许还有更恶心的,只是都和自己无关,他在乎的永远都只有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竟在发生这种事的时候选择了近乎抛弃自己的行为——辞职。若不是校长告诉他,他大概会是全校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真是讽刺……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过,抛弃又从何谈起,从来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可是,还是会痛啊…… 辞职……他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因为烦透了自己的纠缠,因为厌恶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很多因为,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原因? “叮铃铃……” 下课铃声将丁展鹏的思绪打断了,他立刻收起自己的低迷,在穆君野过来之前换上了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 “你不要再装了,什么都藏在心里,只知道一个人扛着,你这样早晚会把自己弄疯了的,你以为你是超人吗,就算是超人,他在内裤反穿前也是一个会哭会笑的人啊。” “我……不会哭,这样的我,根本就不算一个正常人吧。” “傻瓜,你只是太压抑了,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爱一个人的确是种责任,但也不要把这种责任变成负担才好,偶尔也让自己不要这么坚强,偶尔也向那个人示弱一下吧。”穆君野将手放在他的肩头,似乎想要给他力量,又似乎想试着分担一些他的痛苦。 “恩,我会尝试着……”下一次见面,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 “那么,晚上放学后你们两个就好好谈一下吧。”穆君野冷不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丁展鹏惊呼。 “对不起,看你一直没有动作就忍不住自作主张以你的名义将卓老师约了过来,要知道他已经将辞职信递上去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校长到现在都还没批下来,但我想,与其等机会上门,不如主动创造机会,而且我觉得卓老师似乎也很想和你好好谈谈。” 丁展鹏嘴角抽搐了一记,显然对穆君野的安排大为不满。 “放学后,这个教室……最后的机会,好好把握吧。”穆君野拍了拍他的肩便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最后的机会……虽然不满,但心底那一丝雀跃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卓析彦还愿意和自己说话,还是另有期待? “醒醒吧,他都辞职了,又怎么可能打算和你再有瓜葛,见面也不过是说一些道别之类的话而已。”心里的一个小人跳出来这么和自己说着,“道别还算是好的,就怕人家怕你还纠缠他,说一些狠话也是在所难免的。” 丁展鹏可悲的发现,这样消极的心理竟占了他全身。 其实所谓最后的机会,也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吧。 突然之间,他明白了穆君野的做法,也明白了他的用心——他是在帮自己下定决心啊! 丁展鹏从来没有像此刻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是多么的美好,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连亲人都不支持自己的时候,当自己以为这些消极的情绪而陷入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拍着你的肩膀说:“最后的机会,好好把握吧。” 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站在自己的身边,至少还有一个人…… 只这一个人,足矣! 没有过多的表示,因为丁展鹏知道,穆君野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不过是看自己快乐幸福的样子,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这一个原因。 渐渐振作起来的丁展鹏一整天都在期待着放学后同卓析彦的见面,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好好的谈谈,不带任何的目的,只是想要好好的将自己的心情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传达给他——即使最后还是要分开。 丁展鹏的振作是穆君野愿意看到的,原本还在担心丁展鹏会因为最近的事情偏激的看待一切,如此看来,他是多虑了。 逆境使人成长,丁展鹏他也该是长大的时候了…… “那么,我先回去了。”穆君野临走前说道。 “恩。”丁展鹏朝他点了点头。 “记得晚上给我电话,拜拜。” “拜拜。” 穆君野一走,教室里剩下的学生也飞速的整理着书包,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看着这些人有些狼狈的身影,丁展鹏连嘲笑都已经懒的给了。 等教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一门心思的开始等待起来。 入秋的风微微泛着凉意,卷起偶尔凋落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原本细小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中尤为突出,而每一个类似这样的声响总能吸引丁展鹏的目光,而视线的最终落点是门口。 只是门口等待他的始终是失望。 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很奇怪,当你以为很近的时候,其实你们的距离比环游地球还远,可当你以为很远的时候,其实你们就只差一步。 丁展鹏不知道,如果他从座位上站起,向右边跨一步,那他就会看到藏匿在门侧的身影。 只需要一步,就可以看见他……卓析彦想着,后背紧贴在墙上,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多久了, 只知道,当这一层的学生都走光的时候,他便出现在现在这个地方。 都到这一步了,他却始终不敢踏出这一步。 这一步代表了什么?他不敢去想,脚步也就停留在了这一步。 “喵。”只闻其声不见其物的一声猫叫在此时响起。 好拙劣的叫声啊。丁展鹏想笑谁这么无聊,却最终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看见门口有什么动了动,不等他起身,最想见的人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析彦……”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叫着他的名字,有些哽咽,却依旧无泪。 听到自己的名字,卓析彦心中狠狠抽了一记,印象中,丁展鹏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叫过自己的名字,这第一次竟是如此悲伤。 “展鹏。” 算是回礼吗?丁展鹏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万分期待从他嘴中能说出如此亲昵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到底明不明白想要听到这个名字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好像……我们第一次约会也是在这里……” “恩。” “好像并不愉快。” “恩。” “大叔除了恩,就不会说别的了吗?还是说……你在担心?”丁展鹏站起身,清晰的看到卓析彦不自觉退后了一小步,心上一痛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前进的步伐,装作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其实这次约你的人不是我,是君野。” “我知道。”卓析彦的回答让丁展鹏有些吃惊,“我还知道了你上次骗我去天台的事,算计自己叔叔的事,情书的事,还有……第一次遇到我的事。” “呵呵,君野这小子还真是毫无保留的全告诉你了……是的,全是我怀着某种不良目的做的,为了得到你,我算计着每一件事,连亲人也可以,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无耻。”丁展鹏漫不经心的说着,不给卓析彦任何说话的机会,“君野肯定还把我哭不出来的事告诉你了吧,怎样?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的确不是一个正常人,小时候经常去看心理医生,就算是现在也无法痊愈,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做一些很偏激的事,既然不能伤害别人,那就只能伤害自己,疼痛能够让我麻痹所有,所以我不断不断伤害我自己,然后看着别人内疚……这么一说,我好像很坏啊,一个又坏又不正常的人,别人看到我想要逃跑是应该的吧。” 卓析彦听他这么说着自己,胸口上下起伏的严重。他多么想告诉他,他眼里的丁展鹏不是这样的人。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了一句:“我今天来是想亲自告诉你,我辞职了。” 这算是默认了自己说的话吗? 丁展鹏突然快走了几步,不给卓析彦任何逃避的机会,抓着他的肩,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烦你了,你会不会忘记我?”望着卓析彦的眼睛,他想知道,想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因为人的眼睛却是不会说谎的。 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卓析彦同样望着的他的眼睛,没有闪躲,没有躲避,只听他轻轻的淡淡的用自己吻过丁展鹏无数次的嘴说道:“会。” 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机会……会…… 丁展鹏的脸瞬间变的惨白,意料之中的回答,意料之外的不能接受。明明已经和自己说过要好好谈一谈,可是,这样堂而皇之却不露破绽的谎话让他真的无法淡定。 “你骗人!”推开卓析彦,他拼命摇着头,睁大的眼睛让他俊俏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就算示弱了又怎样,结果不都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施舍都不肯给他?! “如果你可以不再烦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冷漠的人还在说着冷漠的话,一点都不顾及丁展鹏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不!我不信!你骗我的!” 丁展鹏冲上去,想要去吻他,可是那个冷漠的人却别开了头,将自己推离他的身边。 无法放手,真的无法放手……卓析彦,我比想象中更要爱你啊! 重新抓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丢下自己走掉。 怎么会跑呢?不是还没说再见吗? 卓析彦缓缓的转过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双带着恳求充满雾气的双眼,他竟哭了,那个自从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哭过的少年,那个刚才还在说着自己是个不会哭的非正常人,此刻却为了他流下了眼泪。 这到底是一份怎样强烈的心情?!而他竟伤他至此! 卓析彦震惊的看着他的眼泪滑下,而本人却毫无知觉,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叫哭。 就在卓析彦发愣的时候,丁展鹏的唇再一次覆了上去,不是没有强吻过他,一次比一次要激烈,只是这一次他很温柔,他温柔的用舌头撬开他的唇,他的齿,又温柔的缠绕着他的舌头,打转,委婉的邀约充满诱惑,令卓析彦忍不住开始回吻他,短暂的互动之后,主控权完全被卓析彦掌握了,原本温柔的吻变得激烈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疯狂的吻他,像是压抑许久的山洪,一次性全都倾泻了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竟可以让这个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人为自己放下身段向自己示弱,甚至在床上也甘愿成为下面那个而没有一丝怨言。 为什么?!他不明白,读了那么多书,教了那么多课,依然无法明白。 “!”!,他听见自己胸口某个地方裂了一道口,然后不断扩大,再扩大,他知道他的心在痛,可是……那又如何? 就在丁展鹏以为事情有所转机的时候,卓析彦停止了吻他,他推开他,有些微肿的唇瞬间失了温度。 “析彦……” “再见。”淡淡的说完这两个字,卓析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走的很快,但有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脚速,所以他知道他走的还不算狼狈,直到身后撕心裂肺的一声…… “不!” 脚下一个踉跄,他再也忍不住的向前奔跑起来,将那个声音狠狠的甩在了后面,但是他甩不掉心里的声音,随着心口处的不断崩坏,他清晰的听到—— 我爱丁展鹏,比想象中的还要爱! 24.如此绑架 ——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孩太幼稚了,有时候也应该信任一下我们大人嘛—— 怎么下雨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打伞? 雨水怎么这么涩…… 丁展鹏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大街上,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前方,模糊一片。 这该死的雨怎么就下不完了?! 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濡湿,他站住脚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呆了一样。 “该死的卓析彦!”角落一个声音狠狠的骂道。 “不要冲动,你忘了我们的计划吗?如果卓析彦这次还没有行动的话,不用你说,我第一个就先抽他,没种的男人,我邱芸最看不惯了! 这一男一女正是穆君野和邱芸,而刚才教室外的猫叫也正是邱芸急中生智学的,不然卓析彦怎么肯乖乖的挪动脚步。想到卓析彦的表现,这两人又恨的咬牙切齿起来,不过邱芸毕竟年长,就算再生气也看上去要比穆君野淡定许多。 “他们怎么还没来,那个人可不可靠啊,毕竟他……” “你别急,既然他主动找上我们的,他就没有理由退出,我们只管耐心等待就好,就是可怜了丁展鹏,不会哭的人最后流下了眼泪,可自己却不知道,还能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吗?如此的倔强,如此的执着,如此的悲伤……”邱芸望着丁展鹏的方向,露出了一丝不忍,曾几何时,有一个人也像他这么悲伤过。 “芸姐……”穆君野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样悲伤的回忆本就是他不愿回忆的,所以他也不希望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不开心。 邱芸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叫唤,一眼不眨看着远处一团混乱的黑点,“君野!你看!” 穆君野顺着邱芸的目光望去,一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不就是他们在等的人么,虽然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但他还是隐隐有一丝担心,“芸姐,你确定他们就是断手帮的人吗?” 邱芸被他这么一提醒,也不好下论断,眼看丁展鹏已经和他们动起手来,她想了想,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报警。” “不能报警!”穆君野见邱芸不解,赶紧解释道,“丁展鹏的身份太过特殊,报警的话恐怕影响太大了,我有他几个小弟的电话,到时让他们来帮忙吧。” “小孩子思想!”邱芸显然是不赞成的,“让他们来帮忙,到时打做一团,不还是会惊动警察,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孩太幼稚了,有时候也应该信任一下我们大人嘛。” “芸姐,你错了,我不是不相信大人,只是……依丁展鹏的性格,恐怕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肯向别人求助的吧,尤其是他的家人,虽然他嘴上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和他家人的关系很疏远,我几乎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我想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想因为自己牵扯到家人吧。所以一旦报警的话,后果肯定和不报警差不多,与其这样,那不如选一个不会伤到他的路。” 听到他说这些话,邱芸有些惊讶,“君野,你未免也太关心他了吧,难道你对他……” “芸姐你在开玩笑吗,一点都不好笑。”穆君野异常认真的说道,“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人了。” “那你怎么会这么关心他?这一点都不像你……” “因为有一瞬间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就因为那么一瞬间?”邱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禁感叹因爱受挫的人的思想不是她能够了解的。 这么执着为哪般?人生不是还有更多值得去做的事吗?想不通……不过想不通就不去想是她的特点,人还是糊涂一点比较开心。 “他们走了,我们快跟上!”穆君野看着丁展鹏被硬拖着上了那伙人的车,不禁又皱眉想道:演戏需要这么逼真吗? 邱芸眼疾手快,从包里掏出张一百对着马路就是一阵乱挥,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穆君野怎么都拦不到的出租车到了邱芸面前就都停了下来。 穆君野嘴角抽搐的看着邱芸选了最前面的一辆,自己也就跟了上去,关上车门对着司机说道:“直走,跟着前面那辆白色的面包车。” 前面的十字路口处隐约是红灯,他们绑着人不敢闯红灯,现在追上去应该还来得及。 司机也是识时务的人,一句话都没说就向前驶去,认准了前面的面包车,等绿灯亮起,他便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司机师傅啊,你以前是不是干这行的?”邱芸突然开口问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动不动就跟着前面某某车,这么不放心自己的恋人你们还谈什么恋爱。” 邱芸被司机噎的说不出话来,敢情他把自己当成是去捉奸的了。 “噗……”穆君野忍不住笑出声来,邱芸百年难得一件的吃瘪样竟被他看到了,真是上天开眼。 “笑什么笑,现在是笑的时候吗?别忘了,坐那车上的是你女人,和我一毛钱,不,是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面对邱芸的倒打一耙,穆君野只能望天无语,这个用心邪恶的女人,果然从来不做自己吃亏的事。而邱芸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他咂舌,只听她一路同司机乱侃起来,从自己的恋爱史到被带绿帽,故事编的连他自己都快以为真的是去抓奸的。尤其是看到反光镜中司机有意无意瞄向自己的那双带着同情的眼睛,穆君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他濒临崩溃边缘,出租车已经跟着驶进了郊外,这下司机有些疑惑了,问道:“你们年轻人怎么约会约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了?” “司机师傅啊,你不知道,那个给我弟弟带绿帽的臭男人在这附近有一座别墅,据说豪华着呢!”邱芸夸张的比划着,也不管司机到底能不能看到。 穆君野向上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猛说:你编,你继续编,看你还能不能编出朵花来! 眼看司机疑惑越来越大,邱芸也有些力不从心了,顿时也心生疑惑。且不说跟踪了这么久没被发现过,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景色,她不禁怀疑他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芸姐……”穆君野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都在这片树林转了好长时间了,这树林有这么大吗? “司机师傅,您先停一停好吗?”邱芸叫住司机,却不想刚才还热情似火的司机此刻却是一声不吭的继续开着车子,仿佛没听到邱芸的说话声。 邱芸和穆君野彼此对换了一个眼神,心里着实有些慌了。 “司机师傅,我突然想去上厕所,麻烦你停一下好吗?”穆君野找了个借口,却依然不能让司机将车停下来,这下他终于急了,身子飞快的够到前面,一边扰乱者司机的方向盘一边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司机见他抢夺方向盘,猛的一脚踩上刹车,穆君野一下子被弹到了后座,邱芸眼疾手快的打开车门,硬是将穆君野从车里拖了出来。 这时司机也下了车,对着树林吹了个口哨,“呼啦”一声,5、6个人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将邱芸和穆君野包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邱芸假装镇定的喝道,又小声的和穆君野说道,“等会我来拖住他们,你就只管往前跑,等出了这个林子,手机就有信号了。” “芸姐……”穆君野不是很同意,毕竟他是男的,怎么可以让他独自逃跑。 “臭小子,不要在这个时候犯白痴,姐姐我好歹学过些拳脚功夫,你这种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奶油就别给我添乱了,照我的话去做!”邱芸的语气中透出坚决,让穆君野无从反驳,见他不说话,邱芸软了软口气,又说道,“我刚才就说了,有时候也试着信一下大人。” 不等穆君野反应,那群人便不发一言的围了上来,场面一下混乱起来,穆君野虽懂一些拳脚,但在邱芸那种专业人士面前不得不自惭形秽,她用实际行动在印证自己的实力,穆君野见此也只能妥协。 在邱芸的帮助下,穆君野找到了一个空子,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出围阵,“你不过就大我四岁,算个屁大人啊!”狂吼着这句,他拼命的向前跑着。 刚才那个司机见状,赶紧坐回车里,发动车子追了过去,眼看就快追到了,穆君野却往旁边一条小路闪了进去。车子开不进,司机只好下车再追。 眼看司机越追越近,穆君野跳进一窝草丛,他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有信号,绝处逢生的欣喜促使他比以往快一倍的速度编写着信息,然后按下发送键…… ****** “陈放!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断手帮的光头老大怒指带着一群手下准备造反的陈放。 “这位子你做的也够久了,难得有一帮兄弟与我同感,我就只能顺应他们了。”陈放邪笑着说道。 “你……你等着!我今天治不了你,还有人会治你的!” “哦?你说的是丁展鹏他老子吗?你说你这老大当得这么窝囊,怪不得断手帮到现在都出不了名,我告诉你,我陈放可不会像你那样乖乖给姓丁的一家当龟孙子,我今天能绑了他儿子,明天我就能绑了他老子,倒时金山银山吃不完,还怕兄弟们跟着我没有好日子吗?哈哈哈……” 光头老大气的说不出话来,再看地下的兄弟似乎都如此憧憬着这个想钱想疯的新老大,顿时气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到底是老大不中用,就这么两下就晕了,呸!”陈放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后吩咐手下,“把这老家伙给我绑严实了,再找几个机灵的看住他,别让他给我搞砸了事情,兄弟们今后能不能享福就看今天了,知道了吗?”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回荡在断手帮的总堂,陈放眯着眼睛看着这些人,十分满意,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个想他想得快要发狂的人倒现在都没出现。 陈放搓着手,想象着自己的双手正抚摸着那个少年的躯体,那光滑的触感光是想象就已经让他兴奋的想要尖叫,而下体的欲望更是不可抑止的肿胀着。 宝贝儿,老子为了得到你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待会儿也可不要让老子失望了,嘿嘿…… 陈放坐着主位上,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银笑。 25.如此折磨 ——如果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 丁展鹏自被五花大绑塞进车后神志便恢复了,看着自身的处境,他知道冷静是现在必备的,可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对方生怕他抵抗一早就准备了蒙晕他的药剂。 汽车一路疾驶,昏迷中的丁展鹏自然是不知道身后穆君野和邱芸的困境,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环境又换了一处。 超大号的床足以躺下五、六个人也能正常翻身,身下的席梦思弹性十足又舒适,如果不是眼前有一张猥亵至极的脸在晃,丁展鹏倒是很愿意翻个身再睡上一觉。 闭上眼,看不见那张嫌恶的人,看见的却是另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宝贝儿,你终于醒了吗?”对于丁展鹏的无视,陈放没有表现出丝毫生气,他只是绕有兴趣的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吹了个口哨。 丁展鹏睁开眼,想用手去拍开,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大张着绑在床的四个角上动弹不得。 “哼!我说老光头怎么突然之间想造反了,原来都是你在搞鬼。”丁展鹏不冷不热的说道,“怎么,今天把我抓到这儿来,不会只是想绑着我这么简单吧。” 丁展鹏的反应太出乎陈放的预料,停在下巴的食指顿了顿,忽而又邪笑道:“你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可是我特地订做的,你觉得我绑着你是想干嘛呢?”食指下滑,抚上颈下迷人的锁骨处,那光滑的凹凸感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要上你就快上,少废话,我又不是女人,就当被条狗咬了一口。”丁展鹏嗤笑着说道,神情丝毫无惧。 有句话说的好,当你被QJ无力反抗之时,倒不如躺好了享受这个过程。当然,还有句话也不错,那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有一线生机让他逃脱了,他日必将自己所受之苦加以十倍还之! “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不过我似乎更愿意相信这是你自暴自弃的想法,本来就不爱你的人如果知道你被人强暴还被拍了下来,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真是令人期待!”陈放不断刺激着他,似乎不激怒对方就不罢休。 丁展鹏飞快的扫了一眼房间,果然在陈放的身后看到了一架黑色的DV,镜头上方闪着红光,这就说明在他昏迷之时就已经开始拍摄了。 如果只是被强上他还可以当被狗咬了一口,但如果还要被全程拍摄,那他就不能够坐以待毙了。这陈放摆明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就算以后要报仇,也为自己增添了一个麻烦。 丁展鹏用冷笑掩饰住自己的慌张,说道:“看来你为了得到我还真下了不少功夫,学校的传言也是你曝光的吧,你还真是够无聊的。” “传言的事不如你去问下你的亲爱的好叔叔,我相信他会比我更清楚整件事的过程。” “你胡说!”丁展鹏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陈放那些话彻底将他一直保持着的镇定打破了,那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叔叔会做这样卑鄙的事情。 “你信不信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或者你可以祈祷你还有命回去问你的叔叔。”陈放说着便走进房间的另一个小屋,从里面推出一辆简易金属车,上面摆放的工具让丁展鹏又是一惊。 变态两个字迅速从丁展鹏的脑中蹦出,他动了动身体想要挣扎,却看到陈放将手伸进一个小罐子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因为你越挣扎,我下面就越兴奋,我下面越兴奋,手上的工具就越层出不穷,就怕你身体承受不住,那就不好玩了,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具令我满意的身体,我可是还想再多玩一阵子的。” “你叫我不动,我就不动,那我多没面子!”丁展鹏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他看着陈放从罐子里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然后涂在一根短鞭上,接着又听到陈放兴奋的声音:“这东西可是我最近研制成功的新品,保管会让你叫到欲仙欲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谁还能保持冷静,丁展鹏一定第一个拜他为师,看着陈放双眼放着野兽般的光芒朝自己扬了扬手中沾着白色粉末的鞭子,他挣扎的更厉害了。 “没错,就是这样,你越是挣扎,我就越是兴奋!看,我的鞭子都已经忍不住想听到你的叫声了!”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陈放扬手一挥,粉尘随之挥落不少,洋洋洒洒的弥漫在空气中,只听“啪”的一声,一个闷哼便随之溢出。 MD,竟然在鞭子上涂盐!丁展鹏吃痛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看着胸口的血痕透过衣服渗出,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疼痛,他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还没等他稍加喘气,第二鞭又挥了下来,直直的打向他的大腿处。 “啊……”忍不住轻叫出声。 “哈哈,叫的真是悦耳,我真想现在就吃了你。”陈放大笑着又是一鞭,这次的位置非常巧妙,正中丁展鹏左胸的蓓蕾,而力道的控制也充分证明了他是个老手。几乎没有给丁展鹏任何喘气的机会,陈放的鞭子越落越快,每一次的位置都十分巧妙及尴尬。 “啊……变态!”丁展鹏边叫边骂,此刻他出了感觉到疼痛之外,还感觉到身体中有一股热流在涌动,并伴随着一阵阵的酥麻,甚至身体也有了不太正常的反应。 “哦?看来药效开始发作了哦。”陈放察觉到丁展鹏的异样,笑的一脸兴奋。 “你……你在鞭子上……涂了什么!” “只是一些能让你更加销魂的药,放心吧,里面还有镇痛剂的成分,保证等会怎么折腾你都会和我一样只感觉到兴奋的!”说着,陈放抓起粉末就着手就放嘴里塞,可他并没有立刻吞下,他用唾液融化了那些粉末,然后扳正乱晃着的丁展鹏,低下头强制性的灌进他的嘴中,生怕他吐出来,他并不急着抬起头,反正得寸进尺的单方面的亲吻着那柔软的唇。 “唔……咳咳……”挣扎中的丁展鹏被呛到了,可手脚的束缚使他不能推开已经压上自己的男人,他用自己唯一可以动的头拼命朝前撞,似乎想将他撞开,但那也只是无用功,反正而引来陈放更粗暴的对待。 原本就已经被打的残破的衣服被无情的撕开,陈放肆无忌惮的亲吻着丁展鹏身体的每一处,特别是被鞭打过的痕迹,他伸出舌头,用舌尖顺着鞭痕轻轻的舔过,品尝着鲜血的美味,而丁展鹏因为自己的舔舐而禁不住颤抖的身体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丁展鹏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劫,既然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那他就只能紧紧咬唇,让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取悦这个变态男人。 陈放似乎并不满足简单的亲吻,应该说,一具不动的身体让他做起来一点都没感觉,他要的是无力的反抗,看着别人在自己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他的乐趣。 “你以为你不发出声音我就拿你没辙吗?”说着,陈放伸出大么指狠狠的往伤口戳去。 “啊!”即使有镇痛剂,但如此直面的伤害,仍然让丁展鹏疼痛难当。 血从胸口流出,蜿蜒着从胸口留到床单,刺目的红色让陈放更加兴奋,他疯了似地用么指在每一个伤口处都扣了个遍,听着丁展鹏凄厉的叫声,他下手也越来越重。 血流与伤口交错着,丁展鹏原本白皙的皮肤早就被染成了红色。 “真是美丽的身体……”陈放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低下头亲吻舔舐着,嘴上、鼻上沾满了丁展鹏的鲜血,他就像是头嗜血的野兽。 丁展鹏咬着早已破了的唇,他无比希望自己能够痛晕过去,可是他却不能,他还要保持着清醒找到逃走的方法,即使机会十分的渺茫。 析彦……析彦……默念着这个名字,因为这是唯一能够让他保持理智的方法。 如果他知道自己发生这样的事,会不会伤心? 不会的吧……他肯定会更加讨厌自己…… 不就是被人∫M和强上了吗,又不是女人,除了痛以外也没什么损失,至于被全程拍摄下来,那就当自己做了回GV的男星好了……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却越发觉得自己悲哀。 如果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 怎么可能不在意! 丁展鹏重新开始挣扎起来,用他早已敏感的只要轻轻一触碰就起反应的身体挣扎着,只是无论他怎么挣扎,缚住手脚的金属圈依旧纹丝不动。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见身下的人终于有了动作,陈放兴奋极了,他不急着去压制,而是趁势脱下丁展鹏裤子,一手握住依然抬头的欲望之源。 “析彦……救我!”丁展鹏近乎的绝望叫道。 26.如此明朗 ——既然活着无法在一起,至少可以一起死去—— “滴滴、滴滴……”手机铃声响起,徐策一看致电者便立刻接起电话:“喂?” 可是电话的另一头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声音,除了周围的嘈杂声表明了附近有不少人以外,徐策什么都听不出来。 “你们究竟把丁展鹏抓到哪去了?我要见你们老大!” 就在徐策疑惑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他听出是邱芸的声音后立刻又“喂”了好几声,可对方似乎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大叫大喊着。 “你们抓我干什么!断手帮就是这么为人办事的吗?!丁展鹏在哪?连你们老板的儿子都敢绑架,你们是不是想造反!” 从邱芸的话中,徐策听出了大概,心里着实一慌,当初丁翔凌提出这个计划时,他们可没有考虑到断手帮会突然叛变,如今这局面,恐怕已经不是他们几个可以控制的了。 徐策左手拿着手机听着邱芸那边的动静,右手毫不犹豫的在座机上拨了一串数字。 “喂?”电话通了,是丁翔凌本人接的。 “是我!” “徐策?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打电话给卓析彦吗?” “情况有变,我怀疑断手帮已经叛变了,现在邱芸和丁展鹏都在他们手里。” “什么?!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过去!”丁翔凌不等对方反应便挂了电话,然后给光头老大打电话,却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原本还半信半疑的他终于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断手帮几乎是丁家一手提起来的,光头老大也十分清楚以丁家在这个社会的地位,得罪他们绝对是死路一条,所以,他虽有不满也不敢做出什么失格的事情来,可是为什么在现在这个当口会叛变? 丁翔凌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顿生懊悔,为了试探卓析彦,也为了让丁展鹏死心,他找到宁安高中的校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原本徐策不同意,但有一个叫邱芸的女老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他被迫答应了。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先在学校曝光丁卓两人的事,将事态扩大到让卓析彦避无可避的时候逼他作出决定,直到接到徐策电话前的那一刻,结果让他很满意,毕竟只要卓析彦下狠心离开,丁展鹏就算再爱也会死心,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在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爱着的人选择舍弃自己。 本来计划到这里就可以停下了,但那个叫邱芸的女老师似乎不甘心如此结束,所以在讨论时又提出附加计划,商定之后敲定了由断手帮在丁展鹏心灰意冷时突袭,然后绑架他,再由他们打电话给卓析彦告知,如果卓析彦不去,那他们就对这个人彻底失望了,但是如果他去了…… “有些人必须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就因为邱芸这句话,我们安排丁展鹏在卓析彦面前倒下,让他误以为丁展鹏死了,人在受到刺激的时候总是会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如果卓析彦真的爱丁展鹏,邱芸表示会继续撮合他们,而自己…… 丁翔凌不知道最后会选择什么,起码这个时候,他能够思考的只有一个——怎么才能救出丁展鹏! 哥哥那边是绝对不能透露的,找警察的话,以自己的身份也是不明智的,那么,他还能够找谁?! 就在丁翔凌为难之际,他的手机开始震动了,他飞快的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好半天,他才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丁展鹏在以前的学校收了不少兄弟,以你的本事,要联系他们不难吧?” 丁翔凌听出是卓析彦的声音,不禁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的学生被抓了,他留给我一条短信,就在XX路的郊外,丁展鹏也在那边,我知道以你的身份是不会报警的,倒不如将丁展鹏手下兄弟集合起来,由我带去。” 卓析彦沉稳的声音在丁翔凌听来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但如果他可以看到他掌心因为握拳太紧而掐出的血痕,也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你等着,我会去联系的,不过,就算不能报警,我也不会躲在后面,因为他是我唯一的侄子!”丁翔凌口气很不好,被一个只会选择逃避的人看不起让他觉得是种侮辱。 卓析彦没有任何回应就挂了电话,此刻他已经乘着出租车去往XX路的途中了,在接到穆君野发出的信息,他呆了好一阵,他不信两人才分开这么一会,丁展鹏就刚好出事了,他甚至怀疑是他们两个在搞鬼,但当他按照穆君野提供的陌生电话打过去后,那个曾义正言辞叫自己离开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就懵了。 丁展鹏是真的出事了……这样的信息让他倒现在都不能反应过来,刚才在电话中也是下意识说了那些话,他甚至都想不起丁翔凌和自己说了什么。 坐在车中,看着道路两旁快速后退的景物,卓析彦的脑中突然出现那天丁展鹏站在天台撕着情书的画面,身后飞散的纸片似乎想要将他一起带走,看着丁展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好像还听到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烦你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如果有一天…… 不,不可以! 卓析彦推翻了先前的回答,他怎么可以以这样的方式不再烦自己,怎么可以! 出租车一路疾驶,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卓析彦却让司机停在了附近一条还算有些人气的地方,自己则下车继续往前方奔去。 虽然明白等丁翔凌带人过来再走是最明智的选择,但身体却比思想先一步做出了决定,脚像是被人上了发条似地停不下来,明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未知,但为了心中的那一个人,他都无法止住前进的脚步。他无法想象自己晚去一步会有怎样的后果,甚至现在赶去也有可能挽回不了什么,但是,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必须第一时间赶过去! 此刻,卓析彦的心里没有曾经说过的任何一个借口和无奈,他只想要赶到丁展鹏的身边,甚至自私的想着,既然活着无法在一起,至少可以一起死去。 他爱丁展鹏,这种爱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自己的身体享受着对方的那一刻心也就跟着沉沦了,也有可能是心动于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的爱自己,甚至为自己改变。丁展鹏大胆而执着的爱,不正是他所缺少和需要的吗?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卓析彦奔跑着,脑中却越发的明朗清晰,原来人真的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希望……希望他还来得及! ****** 双手被绑着的穆君野被推进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他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屋里的情况,门就被无情的关上了。虽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为难中高度灵敏的警觉心却告诉自己,这屋里不止有他一人。 穆君野沿着墙壁摸索着,才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了一跤,他也不急着爬起来,在地上又是一阵摸索,当摸到绊住自己的东西时,他才震惊的发现,是一只人手。 “喂!”使劲摇着地上的人,但是那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不会是死了吧?! 穆君野不自觉的抖了一抖,就算他平时再冷静,此刻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杀人什么的也只是在电视上才看到过,但现在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被他遇到了,叫他怎能不惊不怕。 蜷缩在地上好一阵,穆君野猛然想起为了助自己逃脱而以身犯险的邱芸,心中不禁惊恐的猜测:难道这地上的人是…… 27.如此救人 ——就算说着再狠绝的话,当对方陷入危险之时仍然能以命相救—— 卓析彦穿过树林,偷偷潜入附近一处废弃的工厂,里面只有两个人在来回走动着,卓析彦蹲在隐蔽处搜寻着能够让自己使用的武器,最后目光锁定于头顶上方压着木箱的铁棍,他毫不犹豫抄起木棍,快速的冲向那两人,其中一人不查,后背被狠狠的敲了一记之后就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有了前车之鉴,另一人从腰间拔出一把防身小刀,丝毫不敢放松的盯着他。 卓析彦原本就不善拳脚,平时最多也就上个健身房健身一下,此刻他双手紧紧握着铁棍,额头因为紧张而渗出不少汗来。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动,以来是不知对方底细,二来生怕对方耍诈。但卓析彦深知时间的紧迫,谁知道他耗在这里的时间,丁展鹏又会受到多少伤害。想到这里,卓析彦握紧铁棍冲了上去,对方见此,也拿着小刀冲了上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卓析彦却一个闪身,用铁棍强行敲开了一个箱子,只听劈里啪啦一阵声响,整整一箱的玻璃弹珠就这么倾泻而出,向四处弹跳着滚落。 “啊!”对方没想到他会来这招,一脚踩到珠子,随即向后一仰,滑到在地。 卓析彦眼疾手快,趁他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又给了他一棒子直接打在了腹部,那人吃痛,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解决完这两人,卓析彦顾不上喘气便直奔里面,既然这里有人看守,那就说明这里一定关着什么人!走了两步后,他又折返回来,在刚才吃了他一棒子的人腰间摸索了一阵,发现了一串钥匙。拿走钥匙,他又往里走几步,果然看到一扇铁门,迫不及待的将钥匙插进去,反复试了三个,终于在第四个的时候,只听“哢”的一声,门开了。 黑暗中突然有了光亮,穆君野站起身,浑身戒备着看向门口,正待冲上去寻求一丝生机的时候,一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光亮处。 “卓老师!”此刻的穆君野顾不得再次去鄙视这个男人,在他看来,他的出现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虽然事情有变,但他还是来了…… 穆君野突然觉得丁展鹏的爱没有白费,就算说着再狠绝的话,当对方陷入危险之时仍然能以命相救,也许这并不代表爱,但至少说明他还在乎,那么之前说的话就有一半不可信,其中也包括不爱。 展鹏,你要坚持住啊…… “穆君野!”卓析彦显然也有些激动,但当他看到只有穆君野一人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又变得相当难看,“展鹏呢?” “不知道,我一被抓来就关在这里,就连芸姐我也不知道被关在哪!”穆君野刚说完不禁想到地上那人,顿时脸色也是大变。 “那个人是谁?”卓析彦似乎也发现了,指着地上的人问道。 穆君野转过身,这才看清了地上的人的真面目,那是一个三十多的光头男人,身上穿着奇装异服,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正经人士。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邱芸,穆君野就放心大半了,“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好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了,只要逃出那片树林,会有人接应你的,你快走吧!” “不,我要留下来,你去找展鹏,我去找芸姐!” “不要胡闹,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而且你还有更艰巨的任务。” “什么任务?” “找到接应的人,把他带过来。” “谁是接应的人?” “展鹏的叔叔。” 穆君野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丁展鹏的叔叔会亲自出马,看来这事的确是非常棘手,穆君野想了想,最后还是顾全大局妥协了。 “卓老师,你小心点!” 看着丁展鹏跑远的身影,卓析彦这才重新将思绪放在如何找到丁展鹏身上,显然这偌大的工厂他还没有都找过,既然敌人把这里作为藏点,那必然另有玄机。 继续往更里面走去,卓析彦手握铁棍,任何可疑之处,他都先用铁棍戳一下才放心走过去查看。只是一路走来,竟是连半个看守都没有,这不禁有些奇怪。 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卓析彦一辈子都想不到,从他进入工厂开始,他的一举一动便全被人用监控录像监视起来了,当负责人看到他将穆君野放走之后,他便再也坐不住了,不顾新任老大的指示赶紧去汇报,以求接下来的行动。 此刻断手帮的新任老大正处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他成功的在丁展鹏脸上看到害怕的表情后,扔下手中的鞭子,解开丁展鹏两只脚腕上的的铁环,不顾他的反抗,粗暴的拖去他的裤子,就连内裤也一并褪下,往旁边一扔便俯下身抚摸着正配合着药效越发蓬勃的欲望之源,看着因为身体剧烈反抗而跟着一弹一弹的部位,陈放竟一口含了上去。 “滚……滚开!”丁展鹏因药效的关系,连怒吼也变得走音,嘶哑的颤音反而增添了更多性感。 陈放甚至来不及做一下安抚和吞吐便直起身子,迫不及待的拉下自己的裤子,从内裤中掏出早已变得粗大的宝贝,一手便抬高丁展鹏修长的腿,对准还未经过任何润滑的菊口便欲挺进。 “老大!不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自己手下的声音,这下陈放怒了,一方面想继续好不容易才培养好的情趣,一方面又关心着“不好了”的具体情况,骑虎难下的他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解决外面的问题,反正,床上的人是怎么也跑不掉的,等他回来再慢慢玩也好。 “宝贝儿,你先乖乖在这里躺着,等我回来再好好疼爱你。”抓住丁展鹏的脚又将铁环扣上,临走前还不忘在对方的伤口上撒上一把刚才使用过的粉末,在听到如期的尖叫声后,他才大笑着离开。 “怎么回事?”陈放关上门,小声的问道。 手下见老大脸色不善,战战兢兢的回道:“穆君野那小子被人放了,我们要不要行动?” “什么人干的?”陈放也没想到丁展鹏的救兵会来的这么快,除非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否则怎么会他前脚刚抓了丁展鹏,他们后脚就来救人了。 “我听那个穆君野叫他卓老师,还有他们说会有人来接应,大概是丁家老二。” “哼,我到要看看,他们几个人能干出什么来,不过既然连丁老不死的弟弟都亲自来了,我们怎么也得摆出主人的样子好好‘款待’他们一番。”陈放皮笑肉不笑的吩咐道,“走,集齐所有兄弟,另外在安排几个人将那个女人一起带去前厅,如果再让她跑了,我就让你们同丁翔凌那伙人一样,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手下在听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面露惧色,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可惜陈放兀自沉浸在美好的设想中而没有发现。 “还站着干什么,快滚!” “是!” 等手下跑远之后,陈放拉开身后的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丁展鹏,遂又关上门,上好锁,准备就绪之后便像前厅走去。 所谓前厅就是工厂的车间,由于车间连接大门,也就被陈放拿来当做前厅使用了,这是他花了一年才找到并改造的地方,作为他的秘密基地,这个外表看似是一座废弃的工厂,里面的设施却是一应俱全,有如此丰厚的家底,他还怕兄弟们不跟他吗? 到达前厅后,看着兄弟们毕恭毕敬的恭迎着自己,陈放的心理得到了完全的满足,只是还没等他说些场面话,却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啊!是受!” 陈放皱眉看着那个指着自己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的女人,还有她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分明没有任何恐惧,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奋和雀跃。 “大哥,不得不说,你是我看到现在最顺眼的一个,虽然皮肤黑了点,不过依然还是个受,看你的装扮,莫非还是个女王型的?” 陈放的脸越来越黑,如果他现在还听不懂邱芸在讲什么,那他在男女通吃这条道上也不用混了,这女人竟当着自己手下的面暗指他欠压,真是胆大包天!再看手下的反应,不是嘴角抽搐,就是眼皮抽筋,更有甚者已经偷偷捂住自己的耳朵了。 这时,邱芸向四周看了看,继而兴奋的叫道:“后宫啊后宫,莫非他们全是你的攻型嫔妃佳丽吗?你果然还是个女王受,不如让我猜猜哪个是你的正宫娘娘吧。 陈放眯着眼,他到是要看看这女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莫非是他?不对不对,个子太高了,就算是正常体位,身高差距太大,压着也不舒服……难道是你?不过似乎太胖了点,压下去还不把人压死,原本KISS的时候就要喘不过气来,被这么一压,肯定直接断气……果然还是你吧!身高完美,体型完美,长相也还过得去,如果把那头像假发一样的长发剪掉,绝对是一只超级S型的攻啊!不过这么说来,难道你的本命其实是个M受!” 陈放见邱芸说了一大圈之后又将矛头指向自己,顿时觉得这个女人聒噪的可怕,什么人到她嘴里,似乎都变的不像人了,难怪他的手下一个个都露出这种比死海难受的表情,看来在此之前,他们都已经被她好好口头“关照”过了。 “把这个女人的嘴堵上。”陈放直接下命令。 28.如此诅咒 ——我诅咒你这辈子被人爆菊花,下辈子被轮X,下下辈子被人兽—— 卓析彦依旧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工厂内部,只是原本一个人都看不见,此刻却凭空多了很多,守备也开始严厉起来,甚至已经出现举步维艰的情况。 决不能坐以待毙! 卓析彦握紧铁棒,眼睛牢牢的盯着前面五个人,此刻他十分后悔没有去学过一些防身的武术,说起来也是被桑若保护的太好,从小到大,打架的是桑若,而自己则在一旁看着。 “什么人?!”突然有人朝着卓析彦的方向喊道。 卓析彦一惊,正想站出来背水一战的时候,头顶上方一个声音冒了出来,“眼神太好也并非是一件幸事。” 话音刚落,那五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楼梯,卓析彦只听见上方“乒乒乓乓”的一阵,随即便没了声响。 “人都被我解决了,你还不出来?” 卓析彦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他从藏身处走出,抬头望向二楼,不期然是他的顶头上司徐策徐校长。 “你怎么来了?” “我的员工和学生都被绑架了,作为一校之长能不出面吗?” “丁翔凌也在往这边赶,你去和他会合,我去救丁展鹏。” “你知道他在哪吗?” 卓析彦一愣,随即颓败的垂下头。 “照你的速度,丁展鹏死一百次都不够。” “他不会死的!” “你又知道了?” 卓析彦不知道徐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就是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说丁展鹏死,他还有许多话来不及说出口,他怎么可以死! 徐策看着他那副想杀人的表情,冷笑一声道:“上来,最里面一间房,希望你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轰”,卓析彦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最后一面?什么意思?” “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徐策说完便走下楼,往外面走去了。 卓析彦冲上楼,往通道的最里面奔去,脚步停在最后一扇门前面,然后抡起铁棒,硬生生的将锁给打坏了。 “吱”,受到撞击的门自动向里开了。 “砰”,几乎同时,卓析彦手里的铁棒自手中滑落。 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张超大尺寸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几乎一丝不挂,身上到处是鞭痕,红色的鲜血映红了他身下的床单——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卓析彦不敢置信的挪向那张床,祈祷着眼前的人并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一个,怀揣着狂乱不安的心,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逼近。 可是,就算卓析彦走的再慢,该来的还是会来。当他看清床上的人就是丁展鹏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被人虐的这么惨,他怎么还可以躺着一动不动?那个从来不让自己吃亏的丁展鹏呢? “你是笨蛋吗?我都说了即使你有一天不再烦我了,我也会忘记你的,你就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后悔吗……”卓析彦蹲下身,他想去触碰这具满是鲜血的身体,可他不敢,他怕丁展鹏会痛,他一定是非常非常怕痛,所以才会选择就这样死去吧。 卓析彦红着双眼,他不想哭,他只是恨,恨外面那些人,恨自己,恨这个世界! 如果他不是喜欢男人,又怎么会遇上丁展鹏,如果不遇上他,就不会爱上,如果不爱上,就没有后来这些事。如果没有自己,他现在就应该像个少爷一样继续拽拽的说着话,在原来的学校继续作威作福,在家同自己的叔叔继续和睦相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为什么他们要插手,为什么他们要背叛,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肯承认其实很爱他! 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展鹏,你不要怕,我会让那些人伤害你的人陪你的,一个人的痛如果有很多人陪你一起受,你就不会觉得痛了。” 卓析彦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丁展鹏的身上,然后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 满意的看着邱芸发不出声音猛摇头的样子,陈放一下子就舒坦了许多。 “随便找块破布塞住她的嘴不就好了,你们这群废物,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正在陈放大声教育之时,门外一阵骚动,他转过身看向门口,只见十来个人凶狠的冲进里面。 “快把我们老大放出来!”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快把老大交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声音,但陈放丝毫没讲他们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最重要的一个人还没有出现。 “陈放,你知道背叛丁家会有什么后果吗?” 一个森然的声音自叫嚣着的人群后面传来,陈放眯起眼,等待着这个声音的主人现身。 丁翔凌脸色极差的走上前,后头的穆君野也是皱着眉,当他看到不远处被绑着的邱芸后,他紧紧握了握拳,再看向陈放之时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丁家难道没有人了吗,怎么找了这么群毛都没长齐的小猴子,我看是你根本就不敢和那个老不死说他儿子在我们手上吧!” “陈放,识趣的你就快点把人交出来,不要以为你抓着那么一点点无关紧要的把柄就可以制约我,你要知道,如果丁展鹏少一根汗毛,你的下场绝对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惨!” “哼,你以为我会怕吗?我陈放可不怕,就算是死,我也要做个风流鬼啊,哈哈哈……兄弟们,你们可不知道,丁家那小子可真是嫩的水灵,老大我只是轻轻一碰他就已经受不了……” “陈放!”穆君野再也听不下去了,猛的上前一步,却被同样脸色铁青的丁翔凌给制止了。 “不要冲动,他是想激怒我们,你觉得以小鹏的性格会让他轻易得逞吗,他现在不过是在耍威风而已。” “可是……”万一是真的……该怎么办? 穆君野瞪着笑的无比猖狂的陈放,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丁叔叔,不要和他们废话了,我们冲进去,把老大救出来!” “对!” “没错!” 不等丁翔凌发话,一群热血沸腾的小子连武器都顾不得抄上就冲了上去,陈放那头的人见此,也赶紧反抗起来,争斗一触即发,双方立马打作一团。 “丁叔叔,这怎么办?”穆君野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不无担心的问道,断手帮的人先不说,可他们带来的人可都还是学生啊,出了事怎么办? 丁翔凌也有些头疼,他想不到丁展鹏收的这些人这么热血,原本带他们来只是壮壮声势的,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就不怕断手帮的人不听话,可偏偏遇到陈放这么个不怕死的,也难怪他可以篡位成功。 “我们先去救邱芸。” “恩。” 两个人趁乱跑到已经被无视了的邱芸身旁,见她被一条脏兮兮的破布塞着嘴朝自己干瞪眼,样子颇为滑稽。 身子被揭开后,邱芸一把拿掉嘴里的破布,并狠狠的朝地上“呸”了好几声后,忍不住朝陈放那边骂道:“你个欠人压的M受,竟敢给老子塞这么脏的东西,我诅咒你这辈子被人爆菊花,下辈子被轮X,下下辈子被人兽!下下下辈子……” “芸姐……”穆君野哭笑不得的打断邱芸的诅咒,“我们等会再骂好不好,展鹏还没救出来。” “丁翔凌,记得把那个家伙活捉了,等我们找到丁展鹏,一定要让他把这个恶心的破布男强X一百遍!”邱芸扯着丁翔凌的肩喊道。 受过良好教育的丁翔凌哪里听过如此粗鲁的叫骂,何况这样的叫骂还出自一个长的清秀的女人嘴里,这让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虽然嘴中并不会吐出粗俗之词,但会完完全全表现在行为上的女人。 “喂,你还在发什么呆,不想救你侄子了。” “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你还听不出那个陈放的话吗,丁展鹏一定是被关在他的房间,我们只要抓住他,然后严刑逼供,就不怕不说实话,看在你救我的面子上,我就顺道帮你清理门户好了!”说着,邱芸便冲向陈放那边。 “芸姐!” “臭小子,上次是意外,这次一对一,我肯定不会再失手的!” 晕死,这个时候她怎么还在这种事上较真!穆君野强忍住想要晕翻的冲动,他冲着那抹认真的背影吼道:“我信你!”如果这个世界每个大人都像她一样,又还会有几个孩子不相信大人呢? 丁翔凌原本对邱芸有些嫌恶,但此刻看着她冲向陈放的那一刹那,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英姿飒爽的可爱。 “丁叔叔,你可千万别看上芸姐,不然,后果自负。” “放心,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29.如此状况 ——在伤口上撒盐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痛,而是为了让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啊……” 正当两方人马打的不亦乐乎时,一个不和谐的叫声划破天际,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他一脸恐惧的坐在地上不断后退,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 这时,转弯口,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人从阴影处慢慢走了出来。 丁翔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折腾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看到卓析彦的身影,原本想和他会合后再来营救丁展鹏的,可他却让穆君野来带路,而自己则到现在都没出现,莫非…… 当他看清卓析彦的脸时,丁翔凌顿时感觉有些天昏地暗,而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并非是站着的卓析彦,而是他手中几乎成了血人的少年。 “小鹏!”丁翔凌大吼一声想要冲过去,却在半路硬生生的被一个突然窜出的人制止了,“放开我,小鹏!” “冷静点,你看卓析彦的眼神!”徐策紧紧抓着他的肩,不让他再有进一步动作。 丁翔凌抬起头,看着卓析彦一步一步的向陈放接近,面无表情,双眼通红,似乎理智全无的样子。 “卓老师……”穆君野不无担心的看着这两人,丁展鹏浑身是血,明显应该尽快送去医院才是,可卓析彦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轻易接近他,说不定会也被当成敌人对待。 他想做什么?! “展鹏,就是这个人伤害你的吗?你放心,我会让他陪你的……你再等等……”卓析彦喃喃自语着。 “凭你也敢威胁我?”陈放不知死活的笑道。 “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给我闭嘴!”邱芸上前一步,想要制止陈放的言语刺激,结果两人再次大打出手。 卓析彦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径直走过两人身旁,由于他的双眼通红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怕,竟是无人阻拦反而都向后退去,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将丁展鹏靠墙放下后,卓析彦被染了鲜血的双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然后站起身,朝最近的一个人走去。 “给我。” 那人不明所以,却又不敢说话,见卓析彦的眼睛一直盯着最近的手,这才发现,他要的是自己手中的铁棍,哆嗦着赶紧递上,却见卓析彦接过铁棍后朝自己笑了笑。 “恶……恶魔……”叫出这两个字之后,他便吓得昏死在地上了。 “怎么办?”穆君野跑至丁翔凌和徐策身旁,如果任由卓析彦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小鹏!”丁翔凌这才反应过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浑身是血的丁展鹏。 待丁翔凌跑到丁展鹏跟前,看清楚地上的人的伤口后,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缓缓的蹲下身,轻轻的掀开被鲜血渗透的外套,不禁又是一惊。原本白皙的肌肤被血红所取代,胸口交错的鞭痕足以看出他之前受到过怎样的对待,最重要的是,他的下身是裸着的。 “这群混蛋!”穆君野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后哽咽着吼出这么一声,连他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何况是卓析彦?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丁翔凌一改原本的温文儒雅,此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光所有伤害过丁展鹏的人。 “哼,卓析彦发疯,你们也想跟着一起疯吗?”徐策突然在一旁冷哼道,他冷漠的样子让穆君野和丁翔凌都很愤怒,两人纷纷将自己杀人的目光射向他,却又在同时听到他说,“你们发疯前能不能先确定下丁展鹏到底死了没有?” 两人皆是一愣,穆君野似是被点醒了一般,赶紧蹲下身用食指放在丁展鹏的鼻下,在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时,他激动道:“没死,他还没死!” 丁翔凌听他这么一说,也赶紧将手掌放在丁展鹏心口处,当感受到胸口轻微的悸动时,他死灰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色彩。 “既然没死,那你们准备是继续发疯还是叫救护车?” “救护车,当然是救护车!”穆君野叫着掏出手机,却发现压根没信号,脸一下子又垮了下来,“没信号。” 丁翔凌见状,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同样没有信号,“什么破手机!” 徐策转过身,不再去看这两个拼命往自己手中敲着手机的两个人,此刻他担心的是另一个人,那个正拖着铁棍神情可怕的走向还在互相斗殴着的两个人。 伤人和死人可是两个概念,伤人至多靠靠关系可以摆平,但是死人,就不是光靠关系就能相安无事的,陈放那帮人固然可恶,但如果因为他们赔上卓析彦和丁展鹏的一生幸福,那就太不值得了。 徐策抚了抚额,脑中闪现出一些画面,抓不住摸不透,却足以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就这么一晃神的瞬间,卓析彦却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在陈放背对自己的时候举起铁棍毫不犹豫的当头敲下。谁知邱芸比他反应更快,赶紧一个闪身,在铁棍将要落在陈放头上的同时将陈放拉离。 陈放似乎也没想到卓析彦会突然偷袭,跌倒在地的他甚至还来不及喘口气,紧接着第二棍被向他袭来。 “还不快滚一边去!”邱芸一把推开他,理智告诉她,陈放不应该这样被打死,他不能让丁展鹏爱的人的双手沾上这种人渣的血,不然不止卓析彦会毁了,就连丁展鹏也会毁了的,他们毁了没关系,但是她不能让他们毁了君野的信仰! “芸姐!”穆君野不知道邱芸为什么要不顾自己维护陈放,但是他看到卓析彦明显已经将她划为陈放一群而准备举起铁棍挥向她了。 “啊!”邱芸抬起手,挡住了卓析彦的攻击,但是手却被这么重重的一击而垂了下去。 “芸姐!”穆君野正想冲上去,却发现有人比他更快。 徐策跑过去,一手制住卓析彦再次挥舞的铁棍,一手扶起捂着手臂的邱芸,“没事吧?” “没事,就是右手动不了,可能骨折了。” “你去看下丁展鹏,这里我来应付。” “恩,别冲动……” “放心吧。” 邱芸护着手臂走向穆君野他们,还不时的回头看着徐策,对于卓析彦,她此刻似乎更担心徐策,但愿不会发生更恐怖的事。 “芸姐!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先让我看下丁展鹏,看能不能先做下紧急措施,不然照这个现状,他迟早流血休克而死。” “恩!” 穆君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大概他觉得邱芸就像是个万能的主,既然她可以一次一次的帮自己,那么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吧。 丁展鹏不会死了,他不会死的……穆君野如此坚定的想着。他还要看着那两人幸福,他想要看到,即使爱的如此惨烈,他们也依然可以幸福。 丁展鹏,你是和我打过赌的,如果你和卓老师能够幸福,我就要去找他……所以你不会死的,你会说话算话的,是不是…… “让开。”邱芸见丁翔凌一动不动的蹲在那,有些不耐烦的踢了踢他。 “他不会死的,是不是……” 邱芸听到他说这句,差点没气的晕过去,感情他蹲在这什么都不敢就光在想这种对丁展鹏没有任何帮助的事吗? “你再不让开,我可不保证他不会死。” “我做错了,是不是……我不该去试探他们的……”爱情哪里经得起试探,他早该明白的不是吗? “丁叔叔,你也是为了展鹏才……” “不,不是的!”丁翔凌猛的站起身来,一拳打向墙壁,“我是为了我自己!是我心存侥幸,是我为了让小鹏死心,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错!” 丁翔凌发狂似的连续朝墙壁挥了好几拳,直到鲜血淋漓也无法停止,展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爱卓析彦,他就应该站在他一起,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死心去试探他们……结果是怎样?卓析彦是爱小鹏的,可是小鹏却被自己害成了这样!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啊!他的要的结果是什么?是卓析彦不爱小鹏,小鹏死心,那么他爱的人才会得到幸福! 没错,就是这样自私的他,促成了这场悲剧! “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该承担起做错事后的责任,错一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上加错!既然你认为是自己害了丁展鹏,那你在这里猛敲墙也无济于事,只会因为延误治疗让他遗憾的死掉!丁翔凌,你记住了,你现在不仅是个罪人,更是丁展鹏的叔叔,请你做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来!” “我是丁展鹏的叔叔……是他的长辈……”丁翔凌停止了动作,头抵在墙上喃喃自语着。 “君野,把他给我移开。” 穆君野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回过神来“恩”了一声。 有时候在伤口上撒盐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痛,而是为了让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她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彪悍。 30.等我爱你 ——我TM就是死……我、我也……爱你—— 徐策握紧卓析彦手中的铁棍,想要扯开,却反而引来卓析彦的反抗。 “卓老师,请你不要做出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事!” 虽然知道现在讲这番话有些不合时宜,但徐策是真的动怒了,原本一切都可以避免,可是偏偏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喜欢制造麻烦。爱或不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才算是爱?做了这么多事,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一个濒临死亡,一个濒临崩溃,还要摊上一群痛苦的人,这就是他们想要证明的结果吗?真真可笑! “徐校长!”穆君野突然喊道。 就在徐策胡思乱想之际,已经被无视很久的陈放不知从哪里拿到一根铁棍冲向徐策和卓析彦,徐策见状,一把拉开卓析彦,陈放扑了个空,向前踉跄了一步,等站稳脚跟,铁棍的另一头被徐策紧紧抓住了。 徐策站在中间,一手一根铁棍,将两人控制在两边动弹不得。 “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否则我不保证这两根铁棍都会敲在你头上。” 陈放没有将徐策的威胁放在心上,他想要抢回武器,却发现,即使只靠一只手在控制着一个人,徐策依然对自己的和卓析彦的挣扎反抗不为所动。 “卓析彦,你也是,如果你还敢动一下,我立刻敲死丁展鹏!” 卓析彦停下动作,充血的双眼愤怒的盯着徐策,似乎他才是伤害丁展鹏的罪魁祸首。 能听懂自己的话,说明还没到达理智全失的地步。徐策从卓析彦的动作中捕捉到这个信息,并趁机拉住铁棍连人一起拉向自己,然后往上一提,铁棍自卓析彦手中脱落,接着又迅速的往陈放的肚子上敲去。整个过程快的让人看不清,只听陈放“啊”的一声,人便已经栽倒在地了。 不去看满地打滚的陈放,徐策防备的眼神只盯着没了武器的卓析彦,却见他看着陈放一动不动。 “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伤害丁展鹏的人感受到同他一样的痛苦吗?”徐策说着举起铁棍又敲向陈放的左手,只听“哢”的一声,似乎手骨被敲断了。 卓析彦看着陈放吃痛的样子,脸上明显起了变化,他轻轻的勾起嘴角,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眼神也变得兴奋起来,那是一种嗜血的兴奋。 “你看,他现在很痛苦,一定是在想能死掉就好了,可是你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掉的是不是?你想让他尝到比丁展鹏痛苦一百倍的感觉是不是?那么,不如就敲断他的四肢,让他这辈子都只能做个活死人岂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徐策又是一记,这次瞄准的是陈放的左脚,不等对方叫出声来,他对准另一只脚又是一记。 “徐校长!”穆君野震惊的看着徐策,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魔,一个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的恶魔。 “放心吧,他知道分寸。”邱芸抬起还在检查丁展鹏身体的头看着徐策说道。 都快把人敲残废了还叫知道分寸?穆君野无法理解邱芸的话,更无法理解徐策的举动,一个卓析彦就让人如此头疼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徐策,这个世界未免太过疯狂了。 不知穆君野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就连双方的一群兄弟也被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有几个想要逃跑的人甚至因为腿软而刚跨出一步就跌坐在地上。 “报警!要出人命了!”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 “谁敢报警,我保证你们的下场会和他一样!”丁翔凌指着哀嚎着的陈放开口道,此刻他已经从消沉中走了出来,邱芸说的对,他是丁展鹏的叔叔,作为一个长辈就是要在小辈遇到困境之时站出来帮一把,既然错已铸成,那么他能做的便是让这错误不要扩大,毕竟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丁展鹏还活着,他就还有弥补的机会。 “下场一样?不……这个人的下场绝对会和你们不一样的,他会比你们更痛苦,如果你们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但如果他想死的话,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有人希望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是不是,卓,析,彦。” 徐策一字一顿的叫着卓析彦的名字,森然的声音让卓析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子明显的一抖,脸上的兴奋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悲痛。 “为什么要伤心呢?这不是你期待的吗?我不是正做这你想做的事吗?看着这个人渣如此痛苦的样子,你不是应该感到兴奋吗?有人可以为你的丁展鹏分担痛苦,你应该笑才对,还是说,你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 徐策咄咄逼人的问句让卓析彦有些招架不住,他缓缓的看向丁展鹏,看着邱芸正在为怎么让他止血而烦恼,看着穆君野还在捣鼓着手机,看着丁翔凌申请复杂的眼睛望着自己,回过头,他又看到了满地打滚哀嚎的陈放。 他很痛苦,可是丁展鹏依旧没有醒过来,他的哀嚎并不能让丁展鹏听到,即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如何,他的丁展鹏还是躺着一动不动。 “怎么?想放弃了?还是你想亲自动手给这个伤害了丁展鹏的罪魁祸首致命一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很愿意成全你。”徐策将铁棍硬塞进卓析彦的手中,然后退后两步,指着陈放的右手用着命令的口气说道,“瞄准他的右手,敲下去!” 卓析彦看了看徐策,又看了看陈放,手一抖,“!”的一声,铁棍掉落在地。 “哼!”徐策不禁冷哼一声,“这样就怕了吗?刚才的狠劲去哪了?卓析彦,你不敢爱就算了,现在连替丁展鹏报仇的胆子都没有吗?卓析彦,你的一生也就这样了,怀抱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缩在自己的世界中,最后郁郁而死。卓析彦,你注定就是个胆小鬼!” “是,我是胆小鬼!”卓析彦突然大叫起来,“我连一句‘我爱丁展鹏’都不敢说,我就是怀抱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不爱他!什么家人,什么前途,我怕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我怕的只是自己会受到伤害!我就是一直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你怎么不问问一直为你付出的丁展鹏该怎么办,怎么不问问因为你一句不敢爱而拖下水的人该怎么办?卓析彦,罪魁祸首其实是你!应该陪丁展鹏一起痛的人是你才对!” “哈……骂的真够狠的。”邱芸小声说道。 “完全得到了芸姐的真传。”同样的喜欢在伤口上撒盐……穆君野有些无奈,与此同时,他发现手机上竟然有了信号,“芸姐!你看,有信号了,丁展鹏有救了!” 还在愁怎么止血的邱芸明显的松了口气,毕竟她没有学过医,天知道该怎么止血,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如果连她也慌了,那现在疯掉的大概就不止是卓析彦一人了。瞥了一眼正在叫救护车的穆君野,邱芸叹了口气。 “谢谢,请尽快!”穆君野放下电话,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松上一松了。 “必须带丁展鹏去没人的地方,如果救护车来了看到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会报警的,但如果他只看到两三个人的话,就可以随便我们编了。”丁翔凌冷静的分析道,却惹来邱芸一个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报警不报警的问题,你们一个两个,脑子都有问题。” 穆君野知道邱芸说的另一个人是自己,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小鹏的……家庭太过复杂,一旦报警,牵扯太大了。” “他的家庭不就你的家庭?” 丁翔凌不知道该如何向邱芸解释,干脆保持沉默。 家庭啊……邱芸不是不懂丁翔凌的意思,但有时候人还是糊涂些好,只是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卓析彦,你还愣着干什么,报仇啊,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为什么又不敢了?丁展鹏可是在那边躺着呢,你想让他失望吗?你想让他一个人痛苦吗?”徐策一声高过一声,逼得卓析彦连连后退。 “不,即使我打死他,展鹏也不会醒过来的,展鹏他……他希望的根本不是这些啊!展鹏……展鹏!” 看着卓析彦突然跑向丁展鹏,却见徐策轻轻呼了一口气,用眼神提醒邱芸“危机解除”。 邱芸忍不住朝他伸出了大么指,脸上却是完全的无奈。 既惩罚了陈放,又打击了卓析彦,顺便又兵不血刃的解除了危机,一举三得。徐策这家伙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如此高效率,真不知道应该说他是聪明还是怕麻烦。 不等邱芸感慨完,卓析彦便站在了自己面前,她走至一边,将位置让给卓析彦。 “展鹏……展鹏……你醒醒好不好,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醒过来,我都给你,你想听我说‘我爱你’,我就和你说我爱你,你想要我们在一起,我就让我们在一起,只要你能醒过来……” “芸姐!”穆君野突然看到丁展鹏的手指动了动,但生怕是自己看错了,赶紧叫邱芸确认。 邱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看到了,然后又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展鹏……你都迁就了我这么多次,能不能再迁就我一次,给我最后的机会,让我爱你,疼你,给你幸福?” “析……” “展鹏?”卓析彦看到丁展鹏的嘴动了动,眼睛却依旧闭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析彦……”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让离他最近的卓析彦听到了。 “展鹏!是你在说话是不是?”卓析彦发自己并没有听错后,欣喜若狂的有些手足无措,丁展鹏全身是伤,他不敢去触碰,生怕丁展鹏会因此再次晕过去。 “析彦……笨、笨蛋……我爱你……我……我TM就是死……我、我也……爱你!”最后两个字,丁展鹏几乎是喊出来的,不仅卓析彦听到了,就连身旁的穆君野、邱芸和丁翔凌都听到了,只是他说完之后又晕了过去。 丁翔凌神情复杂的看着临昏迷前说出那番话的丁展鹏,他知道自己是再也不可能制止这两个相爱的人了,而他也不会再去制止了,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走吧,我们带丁展鹏去没人的地方等救护车吧。”邱芸开口道。 卓析彦抱起丁展鹏,轻声道:“坚持住……” 等我爱你! 31.所谓幸福 的权利,他、她、他们,都有——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病房,将一切的白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整个病房看上去温馨如家。 “叔叔,我要吃苹果。” “好,我给你削。” “叔叔,我又不想吃苹果了,我想吃橘子。” “好,我给你剥。” “……叔叔,我以后能不能自由选择去不去父亲那边吃饭?” “没关系,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叔叔不会再干涉你了。” “……”丁展鹏惊讶的看着性情大变的丁翔凌,最后大叫一声,钻进病床另一边的人怀里,一脸恐惧的喊道,“完了完了,叔叔肯定刺激过度疯掉了,他竟然同意我不再遵守以前的赌约了,怎么办,怎么办!” “好了,不要再耍宝了,你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大叔……”丁展鹏抬起头,看着卓析彦的脸突然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 前一刻还说着狠绝的话的人,这一刻却依旧被自己牢牢抓住了,他这是在做梦吗?可是这么温暖的怀抱,就算是做梦也不会这么熟悉吧。 就在丁展鹏一脸幸福的沉浸在喜悦中时,卓析彦和丁翔凌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鹏,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我想吃叔叔烧的饭菜,这家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 “好,我去准备下,晚上再来看你。” “恩!” 丁翔凌走后,卓析彦也站起身,却见丁展鹏依旧抱着他不肯松手,他只好再次坐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道:“我只是去给你拿药,还有检查报告也快出来了,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的吗?” 丁展鹏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确认着,他怕他一放手,一切就又会恢复到从前一样,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像以前那般坚定的心来争取这段感情,如果连他的死都无法让他回心转意,那么他还能有什么手段能够留住他呢? “傻瓜,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我要爱你,和你在一起,给你幸福。” “析彦……”丁展鹏抱紧他,泪水不可遏制的倾泻而下。 爱情来的太过突然,即便是第二次听到,也依旧让他激动不已,就算现在是做梦也好,但愿他不要再醒来。 “哭什么,好了,医生大概已经在等我了,我去下马上就回来,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卓析彦拍着他的背哄道。 “恩!你一定要快去快回!”丁展鹏放开他,用手抹去泪水,破涕为笑。 看惯丁展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偶尔露出这样的表情倒是让卓析彦放下不少心,“展鹏……” “恩?” “其实你的哭的时候也很可爱。” “笨、笨蛋!” 一个枕头飞来,打到的却是飞速关上的病房门,丁展鹏坐在病床上,不气反笑。 妈妈,我学会哭了。 妈妈,原来哭泣不止代表伤心,也可以是因为开心。 会哭,真好…… 出了病房门,卓析彦向前走了几步,不期然就看到了丁翔凌的身影。 “小鹏他……以后就交给你了。” 卓析彦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应该说从他出现到现在,他无法了解丁翔凌在想什么,在别人看来,丁翔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丁展鹏,但只有自己觉得不尽然,那份除了关心丁展鹏以外的心情中似乎还夹杂着更深的对自己的恨意……他们以前没有见过面不是吗?那么他的恨又是从何而来? “我已经向公司申请外调了,等小鹏一出院就走,也许几年都不会回来,小鹏就交给你了,虽然有时候他比较任性,但只要你耐心和他讲,他还是会听的。还有,他小时候因为一些事情精神上受过打击,看过心理医生,基本痊愈,除非有人刺激,否则绝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至于原因,我想让他亲口告诉你会比较好,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讨厌他……” 丁翔凌的絮絮叨叨听在卓析彦的耳里如同交代后事一般,两条眉毛顿时纠成了一条,他打断他:“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不干涉?” “恩?” “你打算就这样丢下他吗?就因为你曾经做出过错误的决定而伤害到了展鹏,所以你决定一走了之吗?所有人都说我是缩头乌龟,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我想你是误会了。”对于卓析彦的嘲讽,丁翔凌却露出了坦然的微笑,“如果我想一走了之,大可不必通知任何人,甚至我现在也许就已经在国外了,我之所以先和你说,是想以你的影响力来劝告小鹏。你不知道,从很小的时候,小鹏就很依赖我,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肯定也会以为我是因为愧疚才走的,你也不想我成为你们俩之间的隔膜吧。” “你是说你不是因为愧疚才走的?”卓析彦越听越糊涂,他想不出丁翔凌在这个时候调往国外除了因为愧疚还能有什么理由。 “是,也不是,对于我之前所做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也想过因此去国外散散心,但当我看到小鹏一脸幸福的样子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放心了,因为他找到了可以让他幸福的人,这个人就是你——卓析彦。你们两个好不容易才能够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代替我,陪在他身边,守护他,不要再轻易放开他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可是这和你离开有什么关系?” “相信我,我有我的理由。”丁翔凌透过卓析彦,仿佛看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这么多年,他为了她的幸福,为了小鹏的幸福沉默至今,如今,该是他拿出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和担当去承受一切了。 卓析彦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丁翔凌,不知这个人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曾经一度怨恨的眼神此刻却是一片柔和。 他缓缓的舒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也祝你和小鹏幸福。” 两个原本关系僵硬的男人此刻却为了同一个信念握手言和,从窗户中透出的阳光照他们身上,形成了一道无法言明的淡金色光圈,两人的嘴角都噙着一丝微笑,如同这片温暖的阳光。 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他、她、他们,都有! 丁展鹏在卓析彦和丁翔凌的悉心照顾下,很快就出院了,出院当天,连穆君野和邱芸也来了。 “死小子,这么晚才来,存心想憋死我啊!”丁展鹏毫不客气的一拳打向穆君野,却被他一手就握住了。 “你可真会说笑话,谁不知道你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在这个VIP病房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亲亲爱人时不时的温柔安抚,你还敢说你快憋死,我看你分明就是乐不思蜀!” 穆君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来一回的,这两人倒是吵上了。 “看来他的伤的确是痊愈了。”看到丁展鹏这么精神,邱芸也是松了口气,毕竟那件事的策划者有她一份。 “伤可以痊愈,但人的心却是很难的。”不知何时进来的徐策用刚好卓析彦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并附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卓析彦一愣,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丁展鹏表面上看去和平时无异,但经过这次的事,他的内心潜藏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而他能做的只是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消除他内心的不安。至于丁翔凌所说的他小时候的事,他也会一一去了解,帮他走出阴影。 “对了,那个陈放,还有断手帮怎么样了?”邱芸突然问道,照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归会有一点风声传出来的,但不可思议的是,不仅一切如常,甚至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这个人和这个帮了。”丁翔凌回答她,冰冷的声音,冰冷的眼神。 邱芸打了个寒颤,绝对不再追问下去,反正以丁家的实力,怎么做都有可能。 “徐校长,你怎么也来了?”丁展鹏这时才发现徐策,一脸的心虚,仿佛徐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来给一个人下最后的通牒。”徐策从西装的内口袋掏出一张纸递向卓析彦。 丁展鹏眼疾手快的抢过来,一看上面“辞职信”三个字便明白了,他毫不犹豫的撕掉它,说道:“作废了,作废了,我丁展鹏生是宁安高中的人,死亦是宁安高中的魂,他嘛,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喽!” 众人看着丁展鹏一脸霸道却不失幸福的脸纷纷笑出声来。 “这句话应该倒过来说才对吧,展鹏!” 对于穆君野的亦有所指,丁展鹏难得的没有反驳,是只脸上升腾起一抹可疑的红云。 众人见此,又是大笑。 真是的,明明不准喧哗的医院,怎么就没人管管! 正当丁展鹏郁闷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谁牵住了,一股暖流自手心传达至全身,他缓缓靠向后面的人,微红的脸上再次泛起一种名叫“幸福”的表情。 不过,算了! 32.所谓年轻 ——做爱这种事情只有和自己喜欢的人才可以得到快感—— “叮咚”! 卓析彦放下备课本,起身看了看天色,一轮明月照人前,谁这么晚还会敲他家的门? 带着疑惑,卓析彦走至客厅开了门,还没等看清是谁,只觉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就已将他扑倒在地。 “大叔,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丁展鹏在身下的人的唇上轻啄了一记,笑的一脸傻气。 卓析彦二话没说,重重的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别给我装傻,这么晚从学校里溜出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丁展鹏捂着脑袋,脸上的兴奋立刻被失望所取代,他飞快的从卓析彦身上爬起来,嘟着嘴说道:“大叔是坏人,人家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想回来一趟,结果半路公交抛锚,身上还忘了带钱,可是一想到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大叔了,人家好想好想见到你,就拖着老大老大一只箱子一路走到大叔家,脚都起泡了,没想到大叔一点都不关心人家,还打人家,好痛,呜呜呜……” 卓析彦哭笑不得的听着丁展鹏声泪俱下的瞎掰,也懒得和他去计较话语中明显的漏洞,抬手将假哭中的丁展鹏拥入怀里。 “还痛吗?” “痛,人家走不动了,人家要大叔抱我进去。” 对于丁展鹏的得寸进尺,卓析彦仿佛已经习惯,他一把抱起他,却发现原本一个轻巧的动作,此刻做起来却是艰难万分,敢情这小子一边在电话说着茶不思饭不想一边在拼命增肥?卓析彦顺着丁展鹏向地上望去,这才发现导致他抱不动丁展鹏的原因竟是一只箱子。 老大老大的一只箱子……卓析彦感觉脑中某根神经正在抽搐,他毫不犹豫的丢下正顺杆爬的丁展鹏,指着地上的箱子平静的说道:“解释。” “大叔,你看!”丁展鹏一脸震惊的往卓析彦的身后一指,却在成功看到他转头之际飞速的关上门,然后扑向他。 “唔……” 可怜的卓析彦虽然人高马大,却还是在十分钟之内被同一个人推倒在地两次,没等他做出相应的反抗,裤子便已经被丁展鹏扒了下来,同时还被封口了。 “展……鹏……唔……”卓析彦有些慌了,但在丁展鹏不算熟稔的爱抚下,还是感觉到了阵阵酥麻和舒服。 “放心,在大叔自愿之前,我是不会做大叔不想做的事的。”丁展鹏翻过身,将自己置于卓析彦的身下,此刻的他似乎变了一个人,魅惑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卓析彦,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渴望,“大叔,我好想你,吻我。” 平时的丁展鹏,卓析彦已经拿他没辙,何况是现在充满诱惑的他,卓析彦想也未想就照着他的话吻上去,相比丁展鹏还不成熟的爱抚,卓析彦可谓是经验老道了,不过是轻轻的一下,就已经让身下的人颤抖不已。 “恩……”温柔的动作令丁展鹏舒服不已,但他等了一个星期,要的并不只有这些,他想要卓析彦进入,让他觉得他们是在一起的,那种被贯穿时的幸福感才是他想要。也许会痛,但却能刺激着自己的神经,那样的感觉能够使他清醒的知道,他没有在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析彦……恩……” 丁展鹏忘情的呼唤使卓析彦更卖力的在他身上工作着,舌尖挑逗着柔软的耳垂,手指灵巧的揉捏着渐渐发硬挺立的蓓蕾,空气中弥漫着的情色气息轻拂着两人逐渐滚烫的身体,两人如同陷入了罂粟花从中,贪婪的感受着对方给予自己的快感,不断沉沦。 “不……不行了……”丁展鹏扭动着下身,那里肿胀的难受,他伸出手想要缓解下,却被卓析彦一把抓住了。 “你那里是我的。”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酥痒难耐。 卓析彦轻抚着他的欲望之源,一下一下逐渐加快,看着丁展鹏迷蒙的双眼,他坏心的捏住喷射之眼,用另一只手调戏他的两颗丸子。 “不要……放、放开……”满脸红潮的丁展鹏了解到卓析彦的想法之后,立刻睁大眼睛想要阻止,却反而被卓析彦用力的一捏再次软了下去,他用手肘撑住半起的身子,仰头呻吟着,却不知上下而动喉结引发了卓析彦更深切的欲望。 卓析彦凑过去,用唇咬住他的喉结,却因为表皮太薄而滑出,反复几次后,终于引来丁展鹏的怒吼:“你、你玩够了没有,快让老子射出来,你个混蛋!” “太粗糙就不可爱了,小心我让你一辈子都射不出来。”卓析彦伸出舌头舔舔他的鼻尖说道。 “你敢!”丁展鹏怒目圆睁,可持续了三秒便又蔫了,他的宝贝还握在人家手里,再忿恨也只能化为一声声的呻吟。 也许觉得自己玩够了,卓析彦这才放开喷射之眼,只听“呲”的一声,一股白色的液体倾泻而出。 毫无准备的丁展鹏“啊”了一声之后便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忽然感觉自己虚软的身体腾空而起,躺在卓析彦的怀里,温暖的气息惹得他再次情欲高涨。 “小小年纪就这么色,长大后该怎么办。”将丁展鹏放至卧室的床上,看着丁展鹏又有抬头迹象的欲望,无奈的摇了摇头。 “难不成你以为给我这么多我就满足了吗,大叔,我可是等了一个星期了。”丁展鹏坐起身,勾住卓析彦的脖子说道。 “你真是个欲求不满的小东西。”虽然这么说着,但卓析彦还是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缠绵至极的长吻,似乎要把这一星期来的空缺都填满,一想到两天后丁展鹏又该回学校去,卓析彦竟有些舍不得,但毕竟要他住宿的人是自己,他又怎么可能出尔反尔,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这股懊恼的情绪带到了亲吻中,让丁展鹏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嘴角轻轻向上一勾,一丝银线自嘴角滑下。 “大叔,我要……”等再次恢复说话的权利,丁展鹏很善解人意双腿大张平躺在床上。 总要有人主动一些不是吗?反正也不差这次了。 对于丁展鹏的主动,卓析彦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人表面装作欲求不满的样子,其实都是在为自己考虑,知道自己顾虑的东西多,他才会主动的拦下所有。什么事都先自己一步,只是想为自己分担,在相处的过程中,卓析彦越发的了解到丁展鹏这种为爱人不顾一切的心情,而他每了解到一层就更爱他一分,到如今,他已经对自己的感情没有任何犹豫了。 丁展鹏的衣服和裤子已经在刚才的热吻中卸下,卓析彦需要做的便是拿出自己的宝贝去亲吻那渴望已久的菊口。 “啊……” 在没有做任何润滑的情况下,卓析彦挺进了,丁展鹏不喜欢用润滑剂,所以他就没有,可是在听到那声因疼痛而发出惨叫时,他还是心痛了。 “我、我没事……”丁展鹏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大概是太久没做了,过、过会就好。” 卓析彦没说什么,只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等待他的平复。 “你……动吧……”良久之后,丁展鹏这样说道。 卓析彦像是个待命的士兵,在听到长官的号令后便一刻都没有迟疑的动了起来。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看着丁展鹏因疼痛纠成一团的脸,卓析彦既担心又紧张,他用手轻抚着再次挺立的欲望,希望以此来缓解疼痛。 丁展鹏强忍着痛楚,却又因为卓析彦温柔的安抚,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这一动,却是更痛了。 “啊……恩……”既是疼痛又是舒服的呻吟,快感却由此而生。 卓析彦保存着一丝理智抽插着,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太快,只是配合着缓慢的节奏一下一下的运动着。 “大叔……恩……你知、知道吗……我不要润滑是因为……恩……是因为痛能、能够让我保持清醒……我、我只是想清楚明白的感受到……我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唔……你都是爱我的……啊!”丁展鹏的话音刚落便立刻化为一声尖叫。 “展鹏,展鹏……”你还要我如何爱你,如果这样真的能让你感觉到我的爱,我不介意,我介意的只是我会伤害你…… 卓析彦知道,自己对感情的表达太过笨拙,但是如果因为原始的欲望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爱意,那他就努力做到最好。只是简单又无聊的抽插,却因为对方是深爱的人而变得有意义,毕竟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做爱这种事情只有和自己喜欢的人才可以得到快感。 疼痛过会的麻木渐渐转变为前所未有的快感,卓析彦真的是很努力的在做,丁展鹏幸福的想要哭泣,只是这样想着,泪水便自眼角滑出,但他依旧保持着高亢的情绪呻吟,一声高过一声。 “很痛吗?”卓析彦以为他是因为痛才叫这么大声的,却没想到丁展鹏的回答让他大跌眼镜。 “什么嘛,我只是……恩……看大叔你这么努力,所以、所以才叫这么大声……好让大叔你也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啊……啊……”说完,丁展鹏又开始高音式的呻吟,而这种叫法直接导致他在事毕之后嗓子哑掉了。 躺在一夜风流的床上,赤裸的身体紧密相拥着,被单上残留的痕迹是他们相爱的证明,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在一起更让人幸福的事呢? “大叔……大学很无聊,我不回学校住了……”丁展鹏将头埋在卓析彦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说道。 “住不习惯就搬过来吧。”卓析彦说道,黑暗中有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 “我可以吗?!”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 “你都把行礼搬过来了,我还能说不吗?”卓析彦无奈的说道,脸上却一片宠溺。 “大叔,我爱你!” “别动!” “怎么了?” “下面似乎……又起来了。” “讨厌!大叔还说人家欲求不满,明明是大叔你自己欲求不满!” 对于丁展鹏边说边上下其手一副猴急的表现,卓析彦不禁暗叹一声:年轻真好。 33.所谓同居 ——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那就负负得正了—— 同居的日子很简单,吃饭、睡觉,上学,唯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个人,但对于苦尽甘来的丁展鹏来说,这样便足够了。 “大叔,上学要迟到啦!” 伴随着喊声的还有各种杂乱的敲碗声,而罪魁祸首似乎也敲上了瘾,一时间何止碗声,敲桌子、敲盘子的声音源源不绝于耳,直传到一张脸黑的和锅里的蛋有的一拼的卓析彦那里。 “哗啦啦”,厨房中传来什么东西被倒掉的声音。 丁展鹏停下敲东西的动作,一手撑头,无奈的说道:“大叔,又煎坏了吗?”五个,第五个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闭嘴!”厨房中传来一声怒吼,接着便见卓析彦从里面冲出来,手中还拿着沾着黑色不明物体的锅子,另一只手则抓起丁展鹏的领子吼道,“还不是你这个一大早发神经的臭小子一定要吃煎蛋,不吃就不去学校,好了,现在大家都别去了!” “铛”!七点半的钟声,就算现在乘计程车也来不及了。 “什么嘛,明明是大叔厨艺太差,这也就算了,偏偏还那么较真……”丁展鹏一脸委屈的小声说道,看着濒临暴走边缘的卓析彦,他又飞快的添上一句,“其实好坏都没差别,我想要的只是大叔你做的。” 听到这句话,卓析彦的情绪才算是平复下来,明知道丁展鹏只是为了脱身才这么说,但他就是对这样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锅子,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今天就别去学校了。” “哎?”丁展鹏没想到卓析彦会说这么一句话,一向认真负责的卓析彦竟然会怂恿自己别去学校,莫非这天要下红雨了不成?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你连着这么几天搞花样,不就在等我这句话吗?” 见心思被卓析彦拆穿,丁展鹏收起惊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大叔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莫非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给你五分钟去换衣服,不然我就要反悔了!” “马上,马上!” 五分钟后,当丁展鹏换好衣服再次出现在卓析彦面前时,卓析彦正好向自己学校和丁展鹏的学校请完假,他放下电话,看到丁展鹏的衣着后,皱眉道:“你确定要穿成这样?” “怎么了?”丁展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V领T恤加牛仔裤,很正常呀。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顺着卓析彦的目光向自己的胸口上方的位置望去,不禁脸开始发烫,“大叔真讨厌,一大早就勾引人家!”说完飞快的跑回房,佯装害羞一般。 卓析彦不禁有些嘴角抽搐,暗叹他家那小子想象力太丰富,而他这丰富的想象力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下身被这么一说竟有些抬头的迹象。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啊! 当丁展鹏再一次站在卓析彦面前时,他已经换上了圆领的T恤,领子的高度正好挡住胸口上方那抹可疑的红痕,但只要他动作幅度一大,红痕便又会展露,如此若隐若现,勾人程度绝对更甚。卓析彦抚额,决定暂时性失明一下,反正夏天才刚过,有蚊子也是正常的。 就在卓析彦自我催眠的时候,丁展鹏指着他的衣服叫道:“大叔,你该不会是想穿着西装和我约会吧!” 卓析彦挑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大着呢!如果我想去游乐场,难道你也想穿着西装吗?不行,一定会被别人当成父子的,我家大叔才没这么老呢!” 从叫自己“大叔”的人嘴里说自己不老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卓析彦控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说道:“谁和你说我们要去游乐场?” “约会不去游乐场,那要去哪里?” 卓析彦一愣,显然被问住了,他一点谈恋爱的经验都没有,逃课也只是一时兴起,他哪里晓得约个会还有这么多问题要研究。 “既然大叔不知道,不如就听我的,我们去游乐场!”丁展鹏见他不说话,赶紧趁热打铁兀自决定了,并将还在发呆的卓析彦推进房里,打开他的衣橱,从少的可怜的衣服中挑出一件洗的发白的T恤说道,“大叔,我决定了,去游乐场之前,我们先去商场买衣服!” “大清早的,你认为商场有开门?”卓析彦回过神来便开始打击他,眼角瞥见丁展鹏手里的T恤,脸色变了变,眼神也逐渐暗淡下来。 丁展鹏似乎没有发现卓析彦的变化,兀自说道:“有我在,你还怕商场不开门?” 说完,丁展鹏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好打通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吩咐道:“陈经理,限你在十分钟之内把店开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卓析彦是不知道对方的反应如何,但看到丁展鹏一脸兴奋的样子也就知道,结果肯定让他很满意。 “不如,我们今天还是去学校吧……” “大叔,说话要算话,不然就是小狗。” “我只是想到今天去学校还有重要的事。” “大叔,不要逼我打电话给芸姐。”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丁展鹏看着态度立刻大变的卓析彦,不禁想到用邱芸做挡箭牌还真是好用,看来以后要多多利用才好,反正邱芸疼他,应该不会和他计较的。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本领可以叫所有属性为雄的生物看到她集体退避三舍,听到她就谈虎色变。 所谓高人,就是你永远都猜不透他,邱芸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丁展鹏最后下了总结,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卓析彦异常的神色。 一路拖着卓析彦出门,足足在路上花了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而那个被丁展鹏称作陈经理的男人在商场外面足足沐浴了二十多分钟的晨浴才见到正主,但他哪里敢对自己饭碗的儿子有怨言,赶紧点头哈腰的将人迎了进去。 “给他准备一套衣服,记得将他打扮的年轻些。”丁展鹏一进去就吩咐道,作为这个城市的第一商场,区区一套衣服只是小意思,里面一应俱全的服务才是这家商场的特色,当然里面的花费也是用千来计算的,更多的是以万来计算的,至于三位数字的费用,那简直是一种贬低。 卓析彦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踏进这家商场,以前就算在旁边走过他都觉得有些别扭,别说消费了,可是因为丁展鹏,他进来了,还不用花任何钱就在这里消费。 对于卓析彦明显的不自在,丁展鹏也是有所察觉的,等陈经理走后,他小声对他说道:“大叔,我是为了你才站在这里的,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应该说,只要和那个男人有关的地方,他都不喜欢。这也是他选择去游乐场的缘故,试想能够约会的地方有一半都是那老头子的产业,他还有什么兴趣去约会,但只有游乐场不会,因为那个人不喜欢在这种太过幼稚的地方投资,没有人能够想象,一个有钱的大少爷竟然连任何人都能去的游乐场都没去过,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丁展鹏突然失去神采的眼神让卓析彦有些心疼,虽然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他直觉的认为多少和自己有关。几个月的相处以来,自己的情绪永远都牵动着他,如果自己不开心,他也就高兴不起来,如果自己愤怒,他会比自己更愤怒,能够让他开心的只有自己开心。 想着,卓析彦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那就负负得正了。” “大叔……” “请问……这套怎么样?”就在两人气氛和谐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丁展鹏没好气的撇了他手中的衣服一眼,“你这个专业人士问我们外行干嘛。” 对于丁展鹏语气中明显的不善,陈经理只好擦了擦脑门的汗战战兢兢的对卓析彦说道:“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卓析彦跟着陈经理走到试衣间,不多会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已经有好几年没穿过这么休闲的衣服了吧,卓析彦有些别扭的照了照镜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上身穿着黑色V领T恤,下身是深蓝斜纹牛仔裤的男人。 “大叔,你简直就是个衣服架子。”丁展鹏走过来,真心的说道,看惯了卓析彦穿西装或者衬衫的样子,没想到休闲类的服饰也蛮适合的,虽然这身衣装并没有什么特色,但穿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是吗?”被这么一跨,卓析彦越发的不自在了。 “不过还是少了些什么……陈经理!”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经理赶紧讨好似的凑上来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鞋子,还有……眼镜!” 陈经理毕竟是专业的,光听丁展鹏这么一说便立刻明白卓析彦需要什么了,不消一刻,他便将这两样东西递上。 卓析彦传好鞋子,拿着眼镜问道:“我不近视,为什么要戴眼镜?” “谁和你说一定要近视才能带眼镜。”说着,丁展鹏抢下他手中的半黑框的眼镜,亲手为他戴上。 当卓析彦再一次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整个人又有了变化,如果刚才只是穿着好看,那现在的他简直就是青春了。 “戴眼镜盒不戴眼镜真有这么大的区别吗?”卓析彦明显是个穿衣外行,此刻也被自己惊讶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说明大叔你本来就很年轻嘛!” 卓析彦听到这话不禁再次抽搐,“等你改掉大叔这个称呼的时候再说这句话吧。” 丁展鹏朝他做了鬼脸,笑道:“我才不要!”这是独属于我丁展鹏的称呼,才不要改掉呢! 被完全无视掉的陈经理见两人的谈话越来越暧昧,关系似乎不同寻常,不禁冷汗直冒,祈祷自己不会因此倒霉。 “陈经理,老规矩,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陈经理又擦了擦汗,他们两人走远后才猛然想到,丁展鹏的叔叔去了日本,已经没人为他付账了,而自己又不能去和他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这……这…… 这该怎么办啊!!!! 34.所谓约会 从商场出来后,丁展鹏又马不停蹄的拖着卓析彦到最大的游乐场,由于不是周末,所以去的人不是很多,但情侣却是不少,当然也有不少年轻夫妇丢下小孩来这里过二人世界。 “这里就是游乐场吗?好大!” “你没有来过?” “没有!” 看着丁展鹏一脸兴奋的样子,卓析彦不知是何滋味,一瞬间又想到了丁翔凌临走前对自己的提醒,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丁展鹏的童年很不快乐,甚至有些阴暗。 展鹏,小时候的你究竟遇到过什么? “大叔大叔,我要玩那个!”丁展鹏拉着卓析彦往海盗车的方向跑去。 望着头顶那搜几乎360°旋转的大船,卓析彦眼角抽了一下,但看到丁展鹏一脸向往的样子,实在不好扫兴,只得带着他排队等待。 轮到他们之后,丁展鹏就跳上了船,顺带也将脸色微变的卓析彦拖了上去。 “大叔,你怕吗?”坐定后,丁展鹏问道,顺手又摘掉卓析彦的眼镜。 “还好。” 话音刚落,卓析彦扶着栏杆的手就被丁展鹏的盖住了。 “我有些怕,大叔要抓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傻瓜……”不等卓析彦说完,铃声一响,船便开始启动了。 也不知道这船晃了多久,当卓析彦再次回到地面上的时候,他只觉得人晕的不行,脸色也苍白的如同上了白漆的墙,反观丁展鹏,却是一脸的精神奕奕,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原来如此……卓析彦瞬间明白了丁展鹏刚才所说的话,这个傻瓜不是因为怕才握住自己的手的,而是因为……他看出自己在怕。 果然是个傻瓜…… 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将不明所以的丁展鹏拥入怀中,这惊人的一幕引来无数围观的眼神,有的充满好奇,有的充满鄙夷,有的充满兴奋……但无论是何种表情,对于沉浸在只有对方的世界中的两人而言,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大叔……” “恩?” “我们去玩那个吧!”趴在卓析彦的肩头,丁展鹏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说道,脸上又恢复了兴奋。 “你说玩什么就什么。”今天他算是舍命陪君子了,就算他要玩自己最怕的过山车,他也奉陪到底。 “你确定你要玩这个吗?”卓析彦没有想到兑现舍命陪君子这句话的时刻会来的这么快,刚才还坐在慢悠悠的木马上惬意着,下一刻就已经坐在了自己最怕的过山车上接受命运的洗礼。 “难道大叔想要丢下害怕的我一个人玩吗?”丁展鹏再次开展可怜模式,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的卓析彦头皮直发麻。 “那你抓紧我的手。”这辈子他算是被丁展鹏吃定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松开! 启动前的预备铃响起,车子开始缓慢的向前行驶,然后逐渐加速,不断向上,到达顶点的时候又急速下坠,这样的冲击使得卓析彦从被抓的一方转换为了他抓着丁展鹏的手不放。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发明了这种该死的娱乐设施,这人简直是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卓析彦闭着眼睛狠狠的咒骂着,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抓着丁展鹏的手的力道在逐渐加重。 原本兴奋着的丁展鹏感觉到手腕的刺痛后,迎着风有些艰难的睁开一只眼偷瞧着卓析彦的状况,见他露出完全与平时不同的表情,不禁觉得自己赚到了。偷偷的笑了笑,突然又反抓起卓析彦的手,大声吼道:“丁——展——鹏——爱——卓——析——彦——永——远——爱——” 卓析彦猛的抬头睁眼,却因为冲击而无可奈何的又垂下头闭上眼,却听耳边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依旧源源不断。 丁展鹏爱卓析彦,永远爱……这个声音直到卓析彦被丁展鹏搀扶着下了过山车都还在耳边回响,还不止一道声音,就像脑中有许多只小鸟在叽叽喳喳杂乱的说着,闹的他有些头疼。 “大叔……”丁展鹏的声音有些哑,见卓析彦这副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水……” “我去买!” “……谁让你叫了!”卓析彦缓了口气,把刚才想说的话完整的吼了出来,眼前却早已没了丁展鹏的身影。 笨蛋! 站在原地等待的卓析彦百无聊赖的盯着丁展鹏消失的方向发呆,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丁展鹏,等看清他的脸后,不禁愣住了。 是……他……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那个蜷缩在角落拼命喝着啤酒的少年,身边还有个少女情绪激动的在说着什么,外面在下着雨,少年突然冲进雨中,衣服瞬间湿透,而少女也冲进雨里给了他一拳,然后蹲下身紧紧的抱住跌坐在雨中的少年,雨水混合两个人的泪水,冰冷而苦涩。 如此痛苦的回忆,全因为一个人…… “卓析彦?” 年少时期的初恋,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GAY这个事实,带给他痛苦回忆的根源,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卓析彦?我是方子奇,你中学时期的学长,不记得我了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在自己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老天真的如此和自己过不去吗?它就一定要摧毁现在自己平和的生活吗?还是说,所有的平和,不过都是假装的…… “先生,不好意思,我想你是认错人了,他是我男人,我想你那个什么学弟不会是个GAY吧。”就在卓析彦发愣的时候,买完水回来的丁展鹏见状便勾住卓析彦的胳膊向对方示威性的一笑。 方子奇显然没有预料到,当他看到丁展鹏帮卓析彦戴上眼镜后,恍惚间觉得当初那个会笑着叫自己陪他打球的学弟已经变了。 “对不起,我想我可能是认错了……” “不是可能,是绝对!”丁展鹏笑着说道,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 “爸爸!来这里!” 被这样的眼神惊吓到的方子奇听到自己的孩子在叫唤,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脚底抹油了。 这就是卓析彦喜欢的人吗?真逊!丁展鹏眼神凛冽的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充满了鄙夷。 “展鹏……我累了……”方子奇一走,卓析彦便恢复了开口的能力,只是眼神依旧有些茫然,似乎还沉浸在过去那段令他痛苦的回忆中。 丁展鹏什么都没有说便扶他走至旁边的长凳上坐下,两人一坐定,气氛立刻变得尴尬起来。 “大叔,你还要喝水吗?”丁展鹏用刚买的矿泉水瓶敲了敲卓析彦的手肘。 卓析彦下意识的接过水瓶,打开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掉了半瓶,只是喉咙却依旧有些发干。 “刚才的事……谢谢……” 丁展鹏等了半天就等到这句话,心情别说多郁闷了,不就是一个初恋对象吗,至于他这么耿耿于怀魂不守舍的吗?心里虽然不满,但他还是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展鹏,你知道吗,刚才……刚才我看到他的时候,心里竟有些害怕……” “哎?”这句话让丁展鹏有了反应,却也多了一分疑惑。 “很可笑吧,自己曾经喜欢的人,现在看到却感觉害怕……可是,我真的很怕,怕现在的平和的一切都不过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展鹏,像我们这样的人,真的能和别人一样得到幸福吗?” 丁展鹏没想到卓析彦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还以为……“什么嘛!害我还以为你对那个逊毕了的人念念不忘,所以旧情复燃了!” “啊?” “啊什么啊,我告诉你,你的担心完全是没必要的,GAY怎么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他们可以幸福,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而且,真正的爱情是没有性别等外在条件之分的,只能说我爱上的人正好是你,你爱上的人正好是我,就是这样!” “这种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是芸姐说的,我照搬而已,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丁展鹏对这句话很满意,非常满意,大叔,不要再钻牛角尖了,这样只不过是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像刚才那样,一起玩海盗船,一起玩旋转木马,一起玩过山车,不是照样很开心吗?要相信,将来的我们也会像现在这般幸福!” 丁展鹏自信的表情感染了卓析彦,阴郁也似乎被一扫而空,他握住丁展鹏的手,说道:“展鹏,谢谢你。” 是该拿出自信的时候了,就算是GAY,也有幸福的权利啊! 35.所谓回家 ——你是父亲,不过也就这样了,一个被我叫做父亲的男人—— “有空的时候就回去看看你父亲吧。” 虽然丁展鹏依旧不屑一顾,但一想到这是叔叔在临上飞机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还是脑子一发热的回家了。去之前他在心里反复和自己说,这不过是不让叔叔担心才会回家的,不代表他已经原谅那个男人之前做过的事。 真是讽刺,自己的儿子在之前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作为一个父亲不过在叔叔小小的掩饰下就不再追问,是该说他丁展鹏太幸运还是太悲哀?亏他还在徐策救自己的时候想着如果死了,就叫他在自己坟前转告下那个男人听到后的反应,想来还真是多此一举,他会是什么反应,不是明摆着的吗? “少爷,您回来啦!” “恩。”相比从小就照顾自己的李管家的热烈欢迎,丁展鹏的反应很是冷淡,“那个人呢?” “老、老爷不知道您今天回来,所以……” “他不在是吧。” “是、是……” “那我走了。”既然不在,那就不是他的错了。 丁展鹏几乎毫不犹豫的转身,却被李管家一把给拽住了,不等他发火,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上了:“少爷啊,我日盼夜盼才将您盼回家,怎么才刚回家就要走了呢,我知道,您对老爷有误会,可是您也不能老不回家吧,就算您不想见老爷,那总可以和我们这些看着您长大的人叙叙旧吧……” “好了,我不走总可以了吧,李管家。”丁展鹏对天翻了个白眼后打断他。 “这就好,这就好,少爷,您先坐,我去厨房做几个您爱吃的小店心。”李管家将丁展鹏再次拽进屋后兴奋的说道。 “不了,我来之前吃的……”很饱。丁展鹏话没还未说完,李管家就一溜烟的跑远了,不过想到的确很久没吃过他亲手做的点心,最终还是忍住了。 回到久违的家,丁展鹏其实是一点都不开心的,虽然李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但他知道李管家毕竟跟在父亲身边很多年,很多时候还是会以父亲为主心骨,所以在母亲出车祸快死之前还是将公司发生状况的事通知了父亲,导致父亲在去医院的路上突然折回,害的母亲最后死不瞑目。 一想到母亲死前一直望着门口那期盼的眼神,丁展鹏就心口闷的想要杀人,那双死后还一直看着门口从期望慢慢变成绝望的双眼成了他一辈子的噩梦……不能原谅,这辈子都无法原谅那个男人! 丁展鹏紧紧握着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所以他才不愿意回家,除了不想看到那个人以外,他更不愿回想起死去多年的母亲,因为这会让他忍不住想要破坏掉这里的一切。 “少爷……”李管家捧着一碟子点心小心翼翼在丁展鹏身后叫了一声,看着这个孩子孤寂的背影,他不禁有些老泪纵横,他知道这孩子是恨着自己的,如果不是当初他一个电话,又怎么会让这两父子的隔阂加深,变成如今这副如同仇人的状况,可是,当时的情况不如想象中那样简单,甚至连夫人的死也……哎……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两父子一个脾气,那就是倔,谁都不肯先低头。 “李管家,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丁展鹏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沉闷促使他想要离开这个让自己压抑的地方。 “怎么刚回来就走?”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丁展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所以他依旧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男人说道:“知道你没死就够了。” “你说什么?!” 不置可否的怒喝,但对丁展鹏来说,不过是讨人厌的苍蝇在叫而已。 “我什么也没说,你非要对号入座的话我也没办法。”丁展鹏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眼中却射着冷然的光。 “你回来就准备说这些?” “如今的你还指望我说些什么呢?” “少爷……老爷……”李管家跑到他们中间,阻隔了这俩父子如仇人般的眼神。 “李管家,晚上我想吃西餐,你去准备下。” “可是老爷,您不是不喜欢……是……”迫于主人的威慑,李管家只好应了下来,临出门前还担心的看了一眼他们:但愿这两人不会将事情弄的更糟。 “你可真有能耐,李管家那么大年纪了还被你大声喝来喝去的不嫌累,是不是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像你这种薄情的男人,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才会甘心被你呼来喝去的。” “你是不是觉得激怒我很好玩?”没有了李管家在旁周旋,丁翔天的脸色也变得不善起来,任何一个父亲在看到随时随地都在诅咒自己的儿子,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吧。以前有丁翔凌在,他才忍着没有发作,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仇恨,“如果你还在为你母亲的去世怪我,那我无话可说。” “你还是这样……”假如能从父亲眼里看到一点点的愧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对母亲没有爱,母亲的死活和他根本就无关……丁展鹏为自己认清的事实感到悲哀,也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感到悲哀,此刻的他最想看到的人是卓析彦,最想做的事就是抱着他,吻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他和父亲的不同,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血缘……这样说服自己会让他好过些。 “展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但请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是你的父亲,不是你的仇人!” “对,你是父亲,不过也就这样了,一个被我叫做父亲的男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丁展鹏的脸上。 痛吗? 怎么会痛,早就麻木了…… 丁展鹏捂着瞬间便肿起的左脸笑了,他轻轻的对已经有些后悔的父亲说道:“这就是父亲……” ****** “小彦啊,若若怎么还不回来,你打个电话问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妈,那是国际长途,老往她那边打电话,你就不心疼电话费啊。” “去!你懂什么,给自己儿媳妇打电话哪能这么算的,怪不得若若要去日本发展,有你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公,是我也不想回来!” “妈……” “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就消停会儿吧,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我说老头子,媳妇儿都出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闻不问哪,就算你不问若若,你也总该想想我们的孙女儿吧,你就一点都不想?” “想,想,想就能当饭吃了?” “哎?我说老头子,你今天就非要当着儿子的面和我抬杠是吧?我告诉你……” “我吃饱了。”卓析彦扔下筷子和碗说道,他的动作分明隐含着些许赌气。 每次都是这样,就桑若回国不回国的问题吵上几次都不嫌少,弄得他都快不想回家了,尤其现在他有了丁展鹏,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恐怕摊牌还需要一些日子吧。 “怎么吃这么少?身体不舒服?还是工作上不顺心了?”卓母总算良心发现,停止吵闹开始关心儿子了。 “没事,胃有点不舒服,老毛病了。” “去医院看了吗,记得吃药,你这个胃呀……” 卓析彦默不作声的坐在饭桌前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虽然有些心烦,但也比刚才那个话题要好些,而父亲也只是夹菜独自吃着。 好不容易等卓母的嘴消停下来,卓父也差不多结束了晚餐,卓析彦起身帮卓母收拾着饭桌。 “妈,我来吧。”将洗碗的活揽上身后,卓析彦便去了厨房。 客厅传来看电视的声音,间或还有母亲的笑声和父亲的抬杠。 卓析彦默默的洗着碗,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的响个不停,无论怎么冲刷,也洗不去心上的忧愁。 36.所谓交代 ——伤能好,可是你心里呢——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中,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黑暗中似是有人动了动。 “展鹏?”卓析彦一脸惊讶的看着丁展鹏,他蜷缩而坐在门口的样子给人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卓析彦的心不由得一紧,急忙问道,“你不是说今天回家吗?发生什么事了?” “去过了,回来了,没带钥匙,进不去……” “进去再说。” 将丁展鹏从地上扶起来后,卓析彦便拿出钥匙开了门。 “啪”! 当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卓析彦看清了他脸上的一样,左边脸肿的不像话,嘴角也有些裂开,渗着一点血。 “谁打的?!”卓析彦将丁展鹏别过去的头扳向自己,心疼的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却又怕把他弄疼,“痛吗?” 丁展鹏轻轻摇了摇头,眼睛躲闪着不去看卓析彦。 脸肿成这样,那个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最奇怪的是丁展鹏,被打成这样竟然不吭一声,这个世界还有谁可以让他变成这样?卓析彦的眉皱成了一条直线,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些愤怒。 “大叔,我没事,不过脸肿了而已嘛,过几天就好了。” “伤能好,可是你心里呢?” 是了,除了丁展鹏的父亲,那个掌握着这个城市一半财富的男人以外,还会有谁?卓析彦为自己清楚明白这个事实而忧虑,他该怎样安慰才能使眼前这个受过伤的人脱离自己的梦魇,更何况,事情的始末他毫不知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能做些什么? “析彦,不要离开我,只要你在,我就算伤的再重也会没事的……我会没事的……”丁展鹏伸手抱住卓析彦,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听着里面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仿佛这样就能够使自己安静下来。 这个男人是他现在唯一的避风港,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依靠,如果有一天他们不能在一起了,他绝对会死掉,但在死之前他会先杀了他……得之不易的东西如果再一次失去,不如就怀揣着最后的爱一同毁灭。空等的期盼——他已经不想再一次看到那双从期望到绝望的眼睛了。毁灭,至少这份爱,他从头到尾都保存下来了。 卓析彦哪里知道丁展鹏此刻形成的可怕想法,他抱着他,只想给他温暖,让他的肌肤不再变得冰冷,愿一切噩梦都会被驱散。 不知何时,丁展鹏抱着他睡着了,卓析彦将他抱上床后又将被子掖好,然后在他额头轻啄了一记,而后才让自己小心翼翼的爬上床的另一边,轻轻的在他旁边躺下。 关上灯,房间瞬间一片黑暗。 “晚安,展鹏。” 第二天,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设进来的时候,只听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怎么了?”卓析彦拿着铲子站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完了完了,我那俊美无比的小脸彻底毁了!”丁展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越照越纠结,最后哭丧着转过半肿的脸对着卓析彦说道,“大叔……” “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 “如果你想说不去学校之类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闭嘴了。” 丁展鹏两眼向上一翻,鼻子一皱,使劲的“哼”了一声之后就转回头对着镜子再次伤春悲秋,不在理会卓析彦了。 见此,卓析彦只能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只怪自己什么职业不好,偏偏是个有着培养下一代这个艰巨任务的老师,哪有老师看着学生逃课的,何况这个学生还是自己的情人,这不成了徇私么,以后还让他怎么有底气教育自己的学生。 丁展鹏虽然气他这时候显现出来的古板,但也无可奈何,只是顶着这张脸去学校,说不定要被校长请去喝咖啡了,还有学校莺莺燕燕肯定叽叽喳喳要吵个不停了,其实在他加卓大叔的辛勤教育下,他已经不像以前那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了,但没想到做个好学生竟然也可以变得这么出名,尤其档他这个好学生长的还不错的时候。 “展鹏,别看了,快点吃早饭。” 丁展鹏从卫生间奔出来再次“哼”了一声后端起桌上已经凉的差不多的粥喝了个底朝天,顺手两个半焦的荷包蛋也吞进了肚。 “吃完赶紧换衣服,要迟到了!” 卓析彦一句话,丁展鹏又以鼻子出声回应,但手上还是丝毫没有懈怠。 当他穿戴整齐准备再朝卓析彦“哼”一声之后出门之时,却被卓析彦一把拉住抱了个满怀。 “路上小心。” 话音刚落,丁展鹏便发现自己的脸上多了一样东西——口罩。 “大叔……”不知是不是嘴上被蒙了口罩的缘故,丁展鹏此刻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去吧,晚上早点回家。” 相对于卓析彦的温柔,丁展鹏失神的伸手摸了摸口罩,最后小小声的“哼”了一记后便跑出了门。 看着似乎变得有些害羞的背影,卓析彦笑着,直到那背影变成小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回转声走向屋里。 打开电脑,一封标记着早上六点的邮件映入眼帘,看着已经看过好几遍确定不是看错或者玩笑之类的内容,嘴边的微笑渐渐消失了。 亲爱的小彦: 为了培养你和凌雪之间的父女感情,我打算在一星期之后让凌雪回国,之后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哟……CHU…… 对着这封没头没尾的邮件,卓析彦颇有些头疼,唯一能让他有点安慰的是,至少回来的只有凌雪一个,虽然很对不起桑若,但眼下他和展鹏的感情刚刚才稳定,稍有差池,后果也许不是自己可以承担的。 还有一件十分头疼的事,那就是他该怎么和展鹏和凌雪说明眼前的情况…… 合上电脑,卓析彦陷入了沉思。 这一坐便是一个上午,潦草的吃了顿午饭后,卓析彦便马不停蹄的赶去宁安高中,一下午的课程让他没有丝毫想其他事的时间,等回过神来,已然放学。 “等等,卓老师!” 卓析彦听到有人叫自己,刚跨出校门的脚停顿了一下,回过头,见是邱芸,不禁疑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看你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好心问问。” “没什么,有点累而已。”卓析彦虚应道。 好心是假,好奇是真吧。 “怎么?和展鹏那小子吵架了?听说你们两个同居了,生活中总会有那么点小摩擦,你就让着他点呗……” 显然邱芸没有将他的言不由衷的话停在耳里,只是自顾自的为他编制着各种吵架理由,顺道连解决之法也一并说之。 两人足足在校门口高谈阔论了半个小时——其实也就邱芸一个人在飞唾沫星子,直到停住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卓析彦才不得已打断了邱芸非比寻常的想象力,然后扔下一句“有事先走”后急匆匆的走了。 邱芸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嘴角不禁上翘:“果然,调戏恋爱中的人能够舒缓一天工作后的压力。”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擦肩而过的徐策听到,成功的见到后者嘴角抽搐了一记的样子后,她发着一连串毛骨悚然的低笑声走了。 被邱芸莫名其妙的堵在校门口听她不着边际的高谈阔论已经影响到卓析彦回家的时间,丁展鹏也早该放学了,这样想着,脚步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一路上想着今天的晚饭该怎么解决,却在准备开门的那一刻停下了所有动作,手中的钥匙离门锁还差一公分,“交代”两个字却瞬间蹦出脑子。 他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37.所谓孩子 ——我会把你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爱,我会让她过的比我们还要幸福—— “哢嚓”,门还是开了。 “大叔……” 迎面而来的拥抱让卓析彦有些措手不及,片刻呆滞后手抚上赖在自己胸口的头,笑道:“我回来了。” “大叔你迟到了42分24秒哦。” “被邱芸堵在校门口了。” “咳咳……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是晚回家的话题就在丁展鹏无限泪流的理解声中结束了,卓析彦关上门,心里却不见得轻松多少,走进厨房,见展鹏握着菜刀正准备切黄瓜,“啪啪啪”,只听耳边几声巨响后,黄瓜宣告阵亡,如同烂泥一般粘在砧板上,卓析彦顿时浑身一凛,刚要出口的话立刻消失在了嘴边。 “奇怪了,别人拍黄瓜拍的那么好,我这黄瓜怎么这么不禁拍。” “你拍的太用力了。” “……哈、哈哈,是吗……”丁展鹏摸着后脑勺笑的一阵尴尬。 最后,两个厨房白痴还是决定吃既不需要技术含量又能暂时填饱肚子的泡面,之所以说是暂时填饱,那是因为,两人吃完没多久,又饿了。 “大叔,我决定了!”前一刻还窝在沙发里还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的丁展鹏,下一刻就跳着奔至备课中的卓析彦身边,大声的宣布自己的决定,“我决定这次大学的社团活动就选料理了!” “真是个伟大的决定。”卓析彦头也没抬的说道。 “大叔,你放心,为了你的肚子,还有我的肚子,我一定会努力的!”丁展鹏丝毫没有发现卓析彦的心不在焉,兀自沉浸在成为神厨之后的幸福想象中。 半晌,见身后的人的没了声音,卓析彦才抬起略微发酸的头,却见丁展鹏双手环胸,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卓析彦一阵心虚,捏着笔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 “大叔为什么要紧张呢?”丁展鹏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道,右手绕过他的肩膀覆上那只握着笔的手。 “别闹了,我还有课本没……唔……” 掰过他的头,丁展鹏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本来只是想小小的惩罚一下他的言不由衷,却不想自己最先沉沦其中,既然火已经被点燃,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解决“民生大计”也好,反正他也饿了。一个转身,他便勾着卓析彦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 “展鹏……”看出对方眼里的欲火,卓析彦只好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虽然还有课本没备完,但眼下被挑起的性趣似乎也按捺不住了。 “滋——”裤子的拉链被解开,丁展鹏先下手为强,探进卓析彦内裤中,一把握住火热的源头。 “呼……”呼出一口气,卓析彦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难掩心头带着战栗的兴奋。 这小笨蛋学的倒挺快,……卓析彦一边享受着丁展鹏的服侍,一边暗想着,但一想到今后有可能会被反攻,他便不能淡定了,立刻扑住还在卖力工作着的丁展鹏,捏住他的下巴,带着一点不服气开始啃噬他柔软的唇。 “唔……”被吻的晕头转向的丁展鹏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顾了上面就顾不了下面,结果一松手就被卓析彦完全控制住了。 “不……不玩了……”被压倒在书桌上丁展鹏忍着腰被搁在桌沿的疼痛感开始讨饶,半仰的姿势早在以前追卓析彦时就已经尝过,那滋味可真不好受,他才不要再经历一次。 “玩?莫非你点了火就想跑?”卓析彦扣住他的双手连同人一起压制在桌上说道,黯哑的嗓子足以证明他此刻有多么的口干舌燥,如果就这么算了,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下面那位兄弟了。 “谁叫大叔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丁展鹏说的无比委屈,却没想到这句话比想象中的更有效,只见卓析彦呆了呆便放开了手。 如此的反常就算是丁展鹏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了,行动一自由,他就抓住卓析彦的手臂急切的问道:“析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是不是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是说……你又……” “不,不是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眼见丁展鹏开始胡乱猜测,卓析彦赶紧抱住他。 “那究竟是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我的女儿,凌雪她要回国住一阵子……”卓析彦说完便更紧的抱住丁展鹏,生怕他会因此受到刺激而做一些偏激的事情。 “咳咳……大、大叔,我需要喘气……” “展鹏……” 见卓析彦还是不放手,丁展鹏只好用力的推开他,飞快的朝他额头上重重的点了一下,说道:“笨蛋啊,你女儿要回国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嘛,干嘛搞得一副死气沉沉如临大敌的样子,害我还以为……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展鹏……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怪你动作太迅猛,这么快就给我俩弄了个娃娃出来吗?” “我俩?” “笨哟,我们都在一起了,你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嘛!”说完,丁展鹏的脸上便飞上了两抹可疑的红云。 卓析彦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丁展鹏,原本以为的争吵没有发生,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话,这小子的脑袋果然不是一般人可疑理解的……但是,至少放心了。 “你只比她大十岁而已……” “那又怎样,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我会把你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爱,我会让她过的比我们还要幸福,因为我爱你,析彦,我爱你,包括我们的女儿!” 那我的妻子呢?卓析彦再次抱住丁展鹏,却没有将这句话问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如此清楚的知道。 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再有几个小时,卓析彦的女儿便会出现在这飞机场。 “还有好几个小时,你用的着这么积极吗?” “要的要的,怎么招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表现的积极一些,争取留个好印象。” 卓析彦嘴角抽搐的看着一大早就为了接机而赶去理发店将头发染成黑色的丁展鹏,他多么想告诉他即使只是挑染了几根发丝也影响不了多少印象分,因为…… “大叔,大叔,你快看看我的头发乱了没有,我涂了好多油才让这些头发看上去不那么翘,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特有父亲的威严?”说着,丁展鹏还特意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却不想自己先被自己逗笑,“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忍耐力!” 卓析彦已经对他完全没语言了,只能笑着吐出两个字:“傻瓜。” “错了错了,这两字以后可不能当着女儿的面说,我可还想做个严父呢,你这么一说,我威严何在。” “展鹏……” “怎么?” “你真的够了……” 丁展鹏对着这句话楞了很久,最后大声了吼了一个字:“靠!” “恩,这个字也不可以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会学坏的。”这次换卓析彦一本正经的说教了。 两个人不可避免的斗起嘴来,消磨掉了这难熬的几个小时,就在快要成为整个飞机场万众瞩目的对象之时,他们要等的航班已经安全着陆。 放弃口舌之争,挤进接机的队伍中,人群拼命往前挤,就算卓析彦将丁展鹏的手抓的再牢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最后一个闪神,两人便被冲散了。 “大……”丁展鹏正想要高喊,却在一群人头中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似乎一点都没有发觉自己已经不在他的身边,只是不断的往前方挤去。 他,其实很想见自己的女儿吧……丁展鹏自言自语道,这几天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么淡定其实都是装的吧,只是为了让自己……让自己少些难过……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丁展鹏突然有些迷茫,他不知道此刻应该继续挤进去还是应该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就在他失神的时候,左手却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 “笨蛋,连接个机都能走散,你就不知道抓紧我的手吗?” 卓析彦骂声停在他的耳里顿觉温柔无比,全世界的声音加起来都比不上他那一句“你就不知道抓紧我的手吗”。 原来,他还是有资格抓紧他的手的——即使不能为他生孩子。 “析彦!我会把你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爱,我会让她过的比我们还要幸福!” “笨蛋,你叫太大声了!” “哈哈哈……” 38.所谓回国 ——现在流行的搭讪方式就是先下手为强,上了再说—— 桑若,国内外小有名气的翻译官,目前随国内某驻守政府官员居住在日本,并进修日语中。父母因生前救助过贫困的卓父卓母,所以桑若从小就被他们所抚养,并同卓析彦喜结连理,育有一女,名凌雪,因卓父卓母念其父母恩情,便让孙女随了母姓。 桑凌雪,今年刚过8岁生日,随母亲一同居住在日本,逢年过节才回国,而这一次非正常性的回国,让她也充满了对日后生活的期待。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向四周转了一圈后,最后定位在某处,好奇立刻被狡黠所替代。 “爸。” 稚嫩的一声让两个还在下机人群中寻找着的男人傻了眼。 “大叔,不,析彦,你确定你生的是女孩,而不是男孩?”丁展鹏凑在卓析彦的耳边小声说道,眼睛却一眼不眨的盯着桑凌雪的装扮猛看。 白色的长袖T恤,外面一件牛仔马甲,敞开的胸前还挂着长至心脏处的金属骷髅挂件,下身的牛仔裤又破又旧,还有几个破洞,再加上头上反戴的棒球帽,怎么看都像是个调皮又淘气的男孩。 “凌雪,你装扮的功夫越来越高深了。” “爸,妈说了,一个女孩子走在外面不安全,要我发挥自身的优势打扮成男孩子,这样才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而且我也觉得以前长头发太碍事了,剪了倒清爽。”桑凌雪糙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将棒球帽摘下,随意的甩了几下头,打碎的前刘海便顺从的荡了下来,有几根差点都快扫进眼睛了,但它的主人依旧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身边那个正在自己父亲耳边窃窃私语的大哥哥。 “臭析彦,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凌雪喜欢中性打扮,害我昨天买的那几条蕾丝裙不是只能压箱底了么!” “我怎么知道,她去年还穿的像小公主一样,今年就变成假小子了。” “爸,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好。”卓析彦刚想蹲下身去抱她,却见自己女儿很拽的转身走完通道绕过来。 “我女儿真有个性。”丁展鹏拍了拍卓析彦的肩,表情是相当的无奈。 回家的路上,卓析彦坐在出租车司机的旁边,而丁展鹏和桑凌雪则坐在后座,当然这样的安排绝对是丁展鹏积极抢来的,可是为什么此刻他却深感尴尬。 车中的沉默让卓析彦时不时的回头,用眼神询问丁展鹏,担心之色表露无疑,丁展鹏每次都朝他咧嘴一笑,可是一转头,看着兀自沉浸在车窗外风景的桑凌雪就笑不起来了。 一向敢说敢做的丁展鹏第一次觉得开口是如此困难,明明早几天前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套近乎,但看到真人之后,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了,尤其边上这位小朋友还如此的“与众不同”,他不禁怀疑他真的可以用正常的方式与她交流吗? 就在这时,桑凌雪突然“啊”了一声,让丁展鹏倍感紧张。 “我好想忘记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了。” “……丁展鹏。”感情这娃儿一直都当自己是空气吗? “嗳?真是个好名字。” 太、太假了吧!丁展鹏有种想跳车的冲动。 “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给我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 什么?搭讪?还是一个8岁的小女孩……丁展鹏不止有跳车的冲动,还有了想掐死眼前这个已经被自己反复说是“我女儿”的小P孩。 既然无法用正常方式和她交流,那他就只好用非正常方式了…… “宝贝儿,你这种搭讪的方式已经过时了,知道现在流行哪种搭讪吗?” “哦?说来听听。” “你把耳朵凑过来,这可是我的独家秘密。” 桑凌雪闪着好奇的目光将耳朵凑了过去,接着便是一阵尖叫。 看着桑凌雪红透的脸,尤其是哪只被自己咬了一下的耳朵,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一样,丁展鹏满意的笑道:“现在流行的搭讪方式就是先下手为强,上了再说!” “丁、展、鹏!”不用怀疑,这声怒不可竭的吼叫绝对发自因不明而转过头探查究竟的卓析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太拽就不可爱了哦,国内可是有不少怪叔叔就喜欢你这样的,别说哥哥,哦不,是叔叔我没有提醒过你,今天可是免费的一课,学好了。” “丁展鹏!信不信我立刻把你踢下车!” “析彦,我相信你绝对做不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你……” “哈哈哈哈……” 还想继续争吵的两人看着莫名其妙大笑的桑凌雪,顿时收住了嘴。 “妈妈果然说的没错,这次回国果然十分有趣。”桑凌雪盯着丁展鹏说道,脸上的红潮早已褪了,只是眼神却明显和刚开始变得不一样,就如同长时间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突然看到了河流,面对丁展鹏,除了那阵莫名的亲切感,她更多的像是找到了同伴。 “跟着你叔叔我,日子还会无聊吗?”丁展鹏不无自恋的说道,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所以,我决定把哥哥收进自己的后宫!” “……靠!” “丁展鹏,我说过不准在小孩子面前说那个字,会学坏的!” 可是大叔,你不觉得我们的女儿早就已经学坏了吗?面对卓析彦乱入的一吼,丁展鹏不无委屈的想道。 “凌雪,爷爷奶奶也很想你,明天我带你去看他们吧,还有我帮你联系了我们这边的学校,过几天就能去上学了。”卓析彦自顾自的说着,却没发现身后两位的小动作。 衣角一动,丁展鹏发现是桑凌雪在拉他,好奇的看过去,却见她指了指坐在前面的卓析彦,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后无奈的手一摊。这下丁展鹏乐了,被自己的女儿说成死脑筋,卓析彦这个父亲做的可真够失败的。而桑凌雪此刻的举动也似乎已经将自己划为一个阵营,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吗? “凌雪?”见女儿没有反应,卓析彦转回头,不期然看到两只凑得很低的脑袋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还伴随着轻微的笑声,见此情景,卓析彦笑了笑便不再打扰他们。 两人相处的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为融洽,之前的担心一点都不足为虑,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迎着车窗外的风,卓析彦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车子一路疾驰,任后座两位如何闹腾,司机依旧保持良好的职业道德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到家后的桑凌雪,丢开自己的小行李箱,立马扑到沙发上,趴着再也不肯起来。 “妈也真是的,叫我一个小孩子自己坐飞机回国,要是路上被怪叔叔拐跑了怎么办,那么大的行李,真是累死我了。” “你的东西家里也有,这行李根本就是你多带的,我猜里面肯定又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哎?我能看看吗?”丁展鹏突然凑上来说道,可见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仅小孩子喜欢,就连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也是充满好奇的。 “没什么啦,都是我最近收集的小东西,你们最好不要打开,我怕里面的东西吓到你们。” “你这么说,我就非要打开来看了!” “什么东西?”这下连卓析彦也禁不住好奇了,同丁展鹏一起动手打开了行李。 “靠!”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丁展鹏立刻叫道,“仿真骷髅头,据说全世界也就十个,你从哪里挖来的?!” “你也知道?!”桑凌雪这下可来劲了,她立马跑到丁展鹏身边,兴奋的说道,“其实这是假的,真的仿真骷髅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手,这是偶在日本时认识的一个骷髅爱好者帮我做的,连你都没看出来,看来这仿得的也真够逼真了,说到底,那个珍品也不过是贵在材质上,全部由水晶制成,而我这个是用加工过的玻璃制成的。” “那个人简直是天才!” “对吧对吧!” 就在两个人沉浸在对骷髅头的热烈探讨中时,卓析彦已经满脸死灰的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默默的飘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骷髅头,这两人究竟是什么爱好? 怀着永远都不可能探知的疑问,卓析彦拆开一包方便面。 “爸!你不是吧,我一回国你就让我吃泡面?” “凌雪乖,今天就将就一下,明天我再带去吃好吃的,你不是很喜欢奶奶烧的糖醋排骨吗?” “爸,我对你的厨房意识已经彻底绝望了。” 丢下一脸愧疚的卓析彦,桑凌雪飘出厨房继续和丁展鹏一起摆弄那只从日本特意拖回来占了一个行李包的骷髅头。 桑若,这几年你究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卓析彦站在原地,只得抬头无语望苍天。 39.如此演技 ——老爸,你的演技真是差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没救了—— 早晨起床,卓析彦照例打开电脑,打开邮箱,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盯着电脑屏幕不禁皱起眉来。 先是让凌雪一个人回国,然后就像消失了一样,就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她的工作真的有这么忙吗? “唔……析彦?” “醒了?”关上显示器,一扫刚才的心绪不宁,卓析彦对着床上将醒未醒的人笑的宠溺无比。 “今天是周末……” “然后?” “再睡一会……”说着,丁展鹏又倒头睡了过去。 敢情他醒过来就为了和自己说这么一句吗?莫非平时催他起床催的让他有了阴影?不过,无论是那种原因,卓析彦也只能失笑而对。 轻轻的拉开房门,走出房间,又小心翼翼的关上,正想抬脚去另一个房间时,却听到客厅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凌雪?”卓析彦看着双脚踩在凳子上,头几乎快塞进冰箱的女儿,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看她在冰箱里翻找着什么。 “爸,为什么你的冰箱里除了灌装啤酒就是鸡蛋,莫非国内最近流行用鸡蛋做下酒菜吗?” “你在找什么?” “你的宝贝女儿现在非常非常饿,需要吃的。” 想到昨晚吃的泡面,卓析彦又是一阵愧疚,可是家里能吃的除了泡面就是鸡蛋,总不能用啤酒来灌饱她吧。 “算了,我还是煎蛋吃好了。”桑凌雪认命的拿了两个鸡蛋,从凳子上爬下来。 “小心,我来吧。”看着女儿抱着凳子进厨房,卓析彦终于是从愧疚中找到了一点身为父亲的自觉,可是这自觉还没撑到进厨房,就被桑凌雪的话打击到只能去角落画圈了。 “我怕食物中毒。” “……” “哈哈哈哈哈……” 一阵爆笑从房门口传来,不期然是丁展鹏标志性的猖狂大笑,而另外两人则瞬间石化。 “哈,哈哈……展鹏,你怎么是从我房间出来的?” 大叔,你不觉得说这种明显的谎只会越描越黑吗?反应过来的丁展鹏对天翻了个白眼。 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晚这两人催着自己先睡觉,怪不得大哥哥坚持要认真就做干女儿还要叫他爸爸,怪不得……狡黠在桑凌雪稚嫩的脸上一闪而过。 看着桑凌雪眼珠子滴溜溜的自己和丁展鹏身上乱转,卓析彦恐慌到了极点,内心却还在祈祷不过8岁的孩子,应该不会往那方面想。认定了女儿年纪小,卓析彦便又干笑着说道:“你怎么还没把梦游的习惯改过来。” 大叔,你不觉得这句话和刚才那句自相矛盾了吗?丁展鹏决定不再陪卓析彦玩“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的游戏,他伸了懒腰,若无其事的走进厨房,看到桑凌雪手中的鸡蛋后,漫不经心的说道:“煎蛋吗?希望做这个东西不会有遗传一说。” “哼,不是我自夸,我煎蛋的手艺可是比我妈还厉害。” “是吗,别等会煎坏了就说你妈煎的根本就是不明物体,你就比她好那么一点点,起码还能目测它生前是个蛋。” “你就等着瞧吧!”桑凌雪不服气,站在凳子上,个头刚好够着炒锅,说动就动。 卓析彦依旧呆站在原地,听着两人的话题,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也许正在梦游的是自己也说不定,不然怎么会前一刻还在紧张万分的解释阶段,下一刻就转到煎蛋与遗传的问题上了。 趁着桑凌雪认真煎蛋的时候,丁展鹏转过脸来偷偷向卓析彦眨了眨眼睛,眼神充满了自豪,仿佛刚才做了一件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还傻站着干什么,准备碗筷开饭了!”丁展鹏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上前推了他一把。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卓析彦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就魂不守舍的飘去客厅了。 丁展鹏看了看表现奇怪的卓析彦,又看了看认真无比的翻着煎蛋的桑凌雪,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卓析彦就这件事又想到了其他,潜伏在他们身边的最大障碍还没有解决,现在又加一个桑凌雪,这下一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既然他还没做好准备,自己也就只好能避则避了,看来拜访卓父卓母的机会要再次搁置了。 “对了,析彦,今天君野好像找我去买什么东西,这小子自从进了美院,就像失踪了似的,我得去好好损损他。” “你昨天怎么没有说?” “昨天不是急着接凌雪吗,我忘了。” 真是个拙劣的借口……卓析彦在心里说道,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 “开饭了!” “我来我来!”见桑凌雪两手端着盘子想要爬下凳子,丁展鹏赶紧奔过去帮忙,也正好逃避了卓析彦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神。 三个人坐定之后,桑凌雪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催促着另外两人尝尝。 望着盘子里黄橙橙一看就很有食欲的煎蛋,卓析彦和丁展鹏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眼中充满了对对方的鄙视。 你连8岁的孩子都不如。 你还不是一样! 化悲愤为食欲的后果就是盘子里的煎蛋一个不剩全塞进了两个厨房白痴的肚子里,最后以一个响亮的饱嗝结束了这顿自从同居以来最为美味的早餐。 “是不是很好吃?”桑凌雪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突然笑道。 两人点头。 “是不是很想每天都有美味的早餐吃?”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两人再次点头。 “那不如我天天烧给你们吃?”笑容甜到不行。 “不行。” “好啊!” 原本默契的两个人终于产生了分歧。 “为什么?”桑凌雪的嘴立刻嘟的可以挂两只油瓶了, “是啊,为什么?”这次问的是丁展鹏,桑凌雪如果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他就可以和她培养父女感情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凌雪乖,我要上班,展鹏要上课,没人照顾你,而且我帮你联系的学校离你爷爷奶奶家比较近,你住那边比较方便,你爷爷奶奶也总盼着你回去,你就当陪陪他们两个老人家。” 桑凌雪再次转动起他那双黑亮的眼珠子,什么离学校比较近,分明就是故意为之的借口,如果她连真话假话都看不出来,这八年就白混了。 “我……” “展鹏,你不是要和君野出去吗?不要迟到了。” 如此明显的打断,连丁展鹏也察觉到了,瞬间明白了卓析彦的用意,只好努努嘴不再说话。 见帮自己的人少了一个,桑凌雪可不乐意了,眼见劝服不了这个死脑筋的老爸,眼珠子骨碌碌又是一转,说道:“我妈叫你照顾我,可你却把我踢给爷爷奶奶,莫非老爸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卓析彦脸一白,佯装生气的说道:“什么踢给爷爷奶奶,你奶奶每天念叨着你,难道你不应该去陪陪他们吗?你这几年在日本究竟学了什么,连最基本的孝顺都不会了吗?” 恼羞成怒,这完全是恼羞成怒啊。桑凌雪和丁展鹏同时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可是爷爷奶奶家没有电脑,我必须每星期和妈保持联络,电话费又太贵……” “周末回来住。”这是卓析彦做的最大妥协,虽然他坚信一个8岁的小孩不会懂什么,但从今天的突发情况来看,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再没有将伤害减到最低的情况下,他和展鹏的事决不能让父母知道。 “好!” 桑凌雪答应的很快,快到卓析彦有些后悔刚才的妥协。 “我要出门了。”丁展鹏突然起身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中午不回来吃。” “我和凌雪过会也出门,下午还要去她的新学校看下,中午也不会来吃了。” “恩……” 整理妥当之后,丁展鹏拉开门,正要出门时,卓析彦朝他喊道:“等一下,下午可能会下雨,把伞带着。” “哦。” 就在将伞递过去的瞬间,卓析彦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道:“晚上等我。” 微微睁大的眼睛,属于丁展鹏的身神采再次恢复,接过伞,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桑凌雪叹了一口气,顺便她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老爸,你的演技真是差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没救了! 前辈们说过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40.所谓血缘 ——即使有血缘关系维持着,可为什么我们就是无法在一起—— 女儿的古灵精怪让卓析彦大感吃不消,一天下来,他几乎是逃回家的,而临走前,母亲对桑若何时回归的执着也让他好一阵忧郁,最后只能推说“她还有工作要做,晚点才回”才得以脱身,可一想到母亲眼中的疑惑,他就忍不住升起一股罪恶感。 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回到家,丁展鹏竟破天荒的没有黏上来,卓析彦倍感奇怪之余才发现他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着像只小猫,醒了就像只小豹子。”卓析彦对着他安静无比的睡眼轻声说道。 “恩……”一个意味不明的声音后,丁展鹏的眼皮动了动,随即便睁开了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卓析彦,刚想像以前一样扑上去时,自己却反而落入了更为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聊,你一定什么东西都没吃吧……”说着,卓析彦感觉到怀中的人一僵,胸口有了一点点湿润的凉意。 早知道和君野出去不过是他随口编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愧疚。兴奋的说着会把凌雪当自己女儿的丁展鹏,其实在这个家中,他的处境是相当尴尬的,这样的尴尬在凌雪回来以后越来越明显,明显到就算他们两个想要刻意遗忘都不可能了。 没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抱着丁展鹏。 “血缘真的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好半天,丁展鹏才带着鼻音开口说话,“就算我把凌雪当自己的女儿,我们也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吧。”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这句话,卓析彦不知是说给丁展鹏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丁展鹏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从小我就在想,一家人的感觉是什么?看到同学有父母一起接送,他们说说笑笑的从我身旁走过,我就认为那就是一家人,看到路边的孩子缠着自己的父母要玩具时,孩子的母亲笑的一脸宠溺,而父亲则严肃的站在一旁,那时我又觉得‘这就是一家人啊’。而我呢?我有一个很疼爱我的母亲,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了我。母亲很爱父亲,可是父亲并不爱她。我恨我的父亲,可笑的是,他偏偏就是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叔叔,从小陪在我身边的我最亲爱的叔叔,他最后也选择了离开。大叔,你说,我和他们究竟算不算一家人?即使有血缘关系维持着,可为什么我们就是无法在一起?” 丁展鹏渐渐哽咽的声音听在卓析彦耳里十分心疼,心里也清楚的明白了原来这孩子一直对丁翔凌的离去耿耿于怀,如果不是凌雪的突然出现,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沈埋于丁展鹏心底的是近乎绝望的孤独和不安,直到遇见卓析彦,才有了一丝曙光,只是这道光芒也有可能是一颗潜藏的炸弹所发出来的,发动者便是卓析彦。 “这个周末,陪我一起去接凌雪吧?”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一个决定。 “可以吗?”丁展鹏抬起头,眼中却没了往常的自信。 “傻瓜,当然可以,你忘了凌雪也是你的女儿吗?即使没有血缘,但是我们在一起,我们就是一家人。” “那你的妻子呢?” 卓析彦笑而不语的看着丁展鹏,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睡吧。” 这算不算是一种敷衍?丁展鹏被卓析彦笑的有些莫不着头脑,似乎在自己的印象中,卓析彦一直将自己父母的想法看的比较重,而他最为关键的妻子却是从来不提,这算什么? “大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展鹏,想去旅游吗?”不等丁展鹏回答,卓析彦便擅自决定道,“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去日本玩吧。” “真的吗?听说日本的温泉很正宗,我早就想去,可叔叔总不带我去,甚至我一说日本他的脸色就变了,现在可好了,总算有人和我去了!” 丁展鹏一兴奋起来就把什么都忘记了,对于这点,卓析彦确是乐意看到的,总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偶尔也该换他用些手段吧。 “比起温泉,我倒是更想看樱花。” “花有什么好看,还是温泉好,真想和大叔在温泉做一次看看。” 比起丁展鹏的憧憬,卓析彦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他对丁展鹏满脑子带颜色的思想已经彻底无语了。 “不知道比起温泉,在浴室做会不会更爽?” 卓析彦黑着脸将丁展鹏从沙发上抱起,大步走向卫生间。 将丁展鹏扔进浴缸,注意,真的是扔,还能听到屁股着缸时“咚”的一声。 “如果大叔想要玩∫M的话,我可就要反攻了。”丁展鹏龇牙笑着,虽然屁股痛的让他有想提早问候卓析彦母亲的冲动,但他怕遭现世报。 “试试看。”卓析彦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仗着丁展鹏不敢伤害自己的侥幸心理,不然以丁展鹏那根自虐和虐人都超一流的运动神经,他哪斗的过。 “呲——” 就在卓析彦跨进浴缸的一瞬间,莲蓬的水喷了出来,冰冷的水洒了卓析彦一身,而罪魁祸首偷笑着也被淋了个湿透。 “哈哈哈……”偷笑变成了大笑,伴随着水声,倾泻而出,弥漫在整个卫生间。 卓析彦听着这笑声,嘴角也不自觉的上翘,双腿弯下去跪在浴缸中,一手撑着边沿,一手托起丁展鹏的脸,俯下身,就着流动的水吻了下去。 水已变温,洒在亲吻中的两人身上却是感觉滚烫无比。 “恩……”被水声所淹没的欲求不满的声音直接表现在了某部分的变化上。 浴缸还是小了,两个身高都不算矮的的男人挤在里面到底是屈就了点,可火已被点燃,这一点点的不舒适哪能和等会的爽快相比。 人总归是聪明,所以人才是人,比动物要高级——虽然原始的欲望与它们也无异。 丁展鹏跪在浴缸中,下身腾出的空间正好供卓析彦跪着,这样的姿势无疑是在宣告让卓析彦直接进入。 在做的过程中,卓析彦很少有主动意识,虽说他在上面,但实际上的行动都是依着丁展鹏来的,丁展鹏想要前戏,他就绝不会去打菊花的主意。所以,当丁展鹏以这样的姿势对着自己时,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便尊着他的意思做了。 脱下丁展鹏早已湿透的裤子,接着是自己的,掰开臀瓣,那早已挺立的部分对着菊口慢慢滑进,有温水的润滑,进入还算是顺利,起码没听到惨叫声的卓析彦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往日所带来的刺痛,似乎卓析彦从刚进入就已经得到了快感,如此的适应程度也正是两人长久契合的证明,这让丁展鹏有些兴奋。而直接跳掉前戏的部分,他也是一时脑子发热想到的,反正想要的是最后两人结合的部分,前戏这种繁琐磨人的把戏当然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愉悦的呻吟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同卓析彦的抽插产生了无比和谐的律动,在浴缸中谱写着一曲优美的旋律,而当曲子到达高朝的时候,两人的律动也被推向了最高点,配合默契的一起喷射而出。 喘着气相拥在浴缸中的两人看着对方被水和汗水所冲刷过的脸,不约而同的笑了。 良久后,丁展鹏才犹豫着开口道:“析彦,你有父母,有妻子,有女儿,而我……只有你了……” 这才是他今晚真正想说的吧,卓析彦揉了揉他的湿润的头发,将他抱的更紧了。 丁展鹏说的没错,他现在只有自己了。 或重生;或毁灭。 41.所谓婆家 ——自己于展鹏的这般深情,大概他终其一生也是比不过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接凌雪回家的日子,丁展鹏很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并且的厨房大秀这一星期在大学社团所学的厨艺。 当卓析彦从房间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身上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的丁展鹏,朝着那有些手忙脚乱的背影,他笑着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大叔,一大早不要来勾引我!”差点被吓了一跳的丁展鹏笑的咬牙切齿的。 “你准备给我吃什么?” “煎蛋!我没理由被一个8岁的小P孩踩在脚底下。” “还是这么倔强,别忘了,你口中的小P孩也是你的女儿。” “哼,一码归一码。”丁展鹏别过头,耳朵正好擦过卓析彦的唇,敏感的身体立马就又了些许变化,恼羞成怒的他赶紧推开卓析彦,将他推至厨房门外,“走走走,别打扰我对艺术的追求,你就刷干净嘴巴等着品欣赏我的艺术品吧。” 卓析彦摊开右手,表示请便,儿自己果真听话的进了卫生间。 回到灶前,丁展鹏估摸着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该是煎蛋的时候了,虽然在学校已经尝试过,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愿这次不会更惨不忍睹,起码它不该是黑色的。 当卓析彦从卫生间出来,丁展鹏便已经开始摆桌,心下顿时好奇这煎蛋到底是长成什么样了。 “大叔,你先坐着,我去把早饭端出来!” 看丁展鹏一脸喜悦的样子,卓析彦更觉得好奇了,可是,当丁展鹏将所谓的煎蛋端出来以后,他的嘴张的便足以吞下一只鸡蛋。 “这、这个是煎蛋?”卓析彦指着盘子里那碎的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煎蛋”问道。 “大叔你看,它是金黄的吧?” 的确不黑,卓析彦点头。 “那它是蛋做的吧?” 看着那黄橙橙的一坨,卓析彦再次点头。 “它是放在油里煎过的吧?” 想到那从厨房传来的“吱吱嚓嚓”的声音,卓析彦只能再次点头,便听耳边一记拍桌声,丁展鹏高亢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不就结了,它哪里不符合煎蛋的标准了?至于这形象嘛,我都说是艺术品了,它抽象一点有错吗?” 卓析彦听完他的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家小情人嘴功了得,强词夺理本领之高他自愧不如,所以只能瞪着那一坨名叫煎蛋的玩意儿猛看,看着看着也就接受了它就是煎蛋的事实。 丁展鹏依旧沉浸在“煎蛋不是黑色”的喜悦之中,推了卓析彦一把后将筷子硬塞进他手中,失忆他尝尝。 卓析彦提起筷子,在快要伸进盘子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虽然这坨煎蛋形状奇怪了点,但色泽还算是正常,就是不知道这最为关键的味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吃完就要去接偶们女儿了!”丁展鹏催促道,假装没看到卓析彦写满纠结的那张脸。 在他的催促之下,卓析彦把心一横,夹起碎鸡蛋就往嘴里送去,原本已经做好人前说好吃人后就吐掉的准备,却没想到,鸡蛋入口的味道竟是如此美味,不禁皱眉楞住了。 “怎么样?”丁展鹏终于不再嬉皮笑脸了,扯着卓析彦袖子,一颗心竟有些忐忑。 “……好吃。”卓析彦好半天才回他这么一句,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听到卓析彦的夸奖,丁展鹏得意的大笑起来。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在煎蛋里放醋?”卓析彦好奇的问道,这也是他刚才楞住的原因,除了自己父母和桑若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他这个习惯。 “那天凌雪在煎的时候,我看到她在煎蛋的时候放了一点进去,可是明明我那个根本就没有醋的味道,后来看你吃的那么香,所以我就觉得你可能喜欢在里面放醋。” 只是一个简单的解释,卓析彦却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无时不刻的关心,明明是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却因为自己,连这种小细节都不曾放过,这说明他对自己的感情又多深。欣喜之余也有些不安,他怕自己有一天会辜负这段感情,毕竟世事难料,但就算这辈子他们幸福的在一起了,自己于展鹏的这般深情,大概他终其一生也是比不过的。 愉快的吃完早餐,两人便出发去接桑凌雪,一路上丁展鹏难得的没有缠着卓析彦聒噪,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现在的你可真不像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卓析彦打趣道。 “你知道的,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怕。”丁展鹏看着前方的路,认真的说道,“如果人生也能像路一样没有终点,那该有多好。 “抱歉。” “恩?” “让你出现这样的感觉,是我的责任。” “那就罚你牵着我的手陪我走完这段路吧。” “好。” 两人毫无顾忌的牵着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偶尔擦肩而过的路人投注在他们身上的一样眼神,他们也只当是空气,在他们眼里,全世界便只有对方。 其实丁展鹏说错了,路同人生一样,终究是有终点的,所以当他们两人在快要到卓父卓母家的时候,很有默契的放开了互相牵着的手。 “爸、妈。”进屋后,卓析彦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喊道。 “小彦来啦!”卓母的自厨房走出,面带微笑,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笑容便被无限扩大了。 “恩,爸和凌雪呢?” “你爸一大早就去晨练了,现在估计在公园和人下象棋,凌雪也跟着一起去了,中午就回来,你先坐会。”卓母提到凌雪的时候,又是一笑,目光瞥及儿子身后有些局促的大男孩后,她又问道,“这位是?” 已经想过很多次介绍丁展鹏的措辞,但当自己母亲正式问起的时候,卓析彦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抽,想好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是我朋友。” “朋友?”不怪卓母要怀疑,虽说朋友不分年龄,但总归看着有些诡异。 “准确来说,析彦是我的高中老师,不过我们现在亦师亦友,也算是朋友了,是吧,卓老师。”丁展鹏俏皮的回答替卓析彦解了围,也为卓母解了惑,更是为自己的尴尬寻了一条放松的途径。 既然有这么一层原因在,卓母便再也没什么疑问了,看丁展鹏又长得俊俏,更是欢喜的拉起他的手就闲话家常,反而是把卓析彦给冷落了。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卓析彦一颗心暂时放下了,坐到丁展鹏身边,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中。 快至中午时,卓父便带着凌雪回来。 “爸。”卓析彦站起身,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父亲的严肃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一旦他知道自己和展鹏的事情,后果是可以想象的。 “伯父好。”丁展鹏笑着打了个招呼,卓父先是一愣,然后看向卓母。 “这孩子以前是小彦的学生。” 如此简单的介绍,卓父算是明了,便朝他点了点头。 “你爸好严肃。”丁展鹏小声的对旁边的卓析彦说道。 “习惯就好。” 就在两人交头接耳的说话时,凌雪便窜到卓析彦的身边,甜甜的喊了一声“爸爸”。 卓析彦抱起她,像每个父亲一样询问这一星期过的如何,话题当然也就离不开学习,诡异的是,凌雪竟很乖巧的一一回答了,其姿态看的一旁的丁展鹏是瞠目结舌。 “老头子,过来帮我把这青菜洗一下!” 当卓父卓母走进厨房,凌雪这才恢复本性,一手拉着一个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爸,你胆子真大,竟然真的把展鹏哥哥带来了,害我都不敢和展鹏哥哥说话。” “怪不得你一进门就没拿正眼瞧过我。”丁展鹏恍然大悟,却还是不解凌雪话中的意思,看向卓析彦,发现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哎呀!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你们怎么还根块木头一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桑凌雪一跺脚,跑到门口,看没人,便赶紧关上房门,小声的说道,“你们两个那么明显,如果我还看不出其中的关系,我这八年真是白活了。” 卓析彦和丁展鹏皆是一怔。 “凌雪,你想说什么?”卓析彦冷声问道。 “其实我能看出来,爸爸你喜欢展鹏哥哥,展鹏哥哥也喜欢爸爸,所以你们才会住在一起,所以你们才不让我住在家里……” “凌雪!”卓析彦厉声打断他,他和展鹏的关系竟然被自己8岁的女儿拆穿,还有比这更羞愧的事吗? “爸,你就不要否认了,骗我这个小孩子没意思,反正我也不会和我妈说的,毕竟这是你们大人的事,我管不着。”面对卓析彦,桑凌雪毫无惧意,继续说着与她年龄并不相符的话。 卓析彦不禁开始怀疑桑若这几年究竟是怎么教导孩子的,也许让凌雪去国外念书本来就是个错误。 “哈哈,有趣有趣。”就在气氛冷场时,丁展鹏拍着手笑了。 “喂,我们是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凌雪不满的说道。 “有多严肃?” “你从我妈身边抢走了我爸,这件事还不够严肃吗?” “可你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诉我,你觉得很有趣,所以我才这样附和你的。” 被拆穿的桑凌雪翻着白眼往床上一倒,枕着自己细小的胳膊说道:“这么快就被看穿了,真不好玩。” “凌雪,你觉得这样真的很好玩吗?!”卓析彦甩出这句话以后便拉开门走掉了。 “他生气了?”凌雪从床上爬起来问道。 “放心,他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一时又死脑筋了,等我去好好开导开导他。”丁展鹏敛住担心的表情,朝凌雪神秘一笑,“不过,你知道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丁展鹏可不信桑凌雪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毕竟他们可是同性恋。 “我在日本的邻居就是一对同性恋,不过他们就很光明正大,不像你们这样偷偷摸摸的。” 得到答案的丁展鹏被惊的真希望自己没有问过,看来凌雪早熟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光明正大的从你妈妈手里将你爸爸抢过去的。”丢下这句话以后,丁展鹏在心底满面的也出了房间。 究竟会怎么样呢? 桑凌雪重新躺回床上,故作深沉的想着这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42.所谓不孝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老头子,酱油没有了,快去附近小店买一瓶回来。” “妈,我去吧。”不等卓父回应,卓析彦便揽了下来。 “一起。”丁展鹏见状也赶紧起身。 卓母在厨房忙的不可开交,根本就没在意,卓父也乐的轻松,也没有反对。 丁展鹏穿梭在小巷中,赶上卓析彦后,他故意背对着路走在他前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直盯得卓析彦头皮发麻,问道:“干嘛?” 丁展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在那笑。 卓析彦收住脚步,再次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突然发现,你闹别扭的样子也挺可爱的。”丁展鹏不知死活的说道。 卓析彦嘴角抽了一下,决定无视他的话,抬起脚继续往前走着。 “大叔,你听过一句话吗?”不等卓析彦回应,丁展鹏便径自说了下去,“所谓认真你就输了,尤其对方还是个小孩子。” “和凌雪无关。” “我知道,但是你在生气,不是吗?” “难道我不应该吗?”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可有些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你不要把问题都复杂化,这样只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总有一天你会无法负荷的。所以大叔,你放轻松一些,我没关系,我可以等。” “可是我不想让你等!”卓析彦突然激动的吼道,并一拳挥向边上的墙壁,顿时出现了血痕。 一想到展鹏对自己的死心塌地和义无反顾,他就无法保持冷静,就算给他想要的幸福都远远不及他对自己的爱,而他连最起码的名分都不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他,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失败的情人吗? “你太较真了,像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们慢慢来好不好?”丁展鹏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一个激动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析彦,你听着,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好吗?” “展鹏,展鹏,这一点都不好玩……”卓析彦突然抱住他呢喃着,“我爱你,是很认真的在爱你,就算是输了也没关系,所以这一点都不好玩……” “我知道,我知道……”丁展鹏安慰似的拍着他的后背,心里忍不住摇头。没想到自己和凌雪的一句玩笑话竟会激出他压抑许久的情绪,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爱竟在无形中造成了他的一部分的压力,所有加起来终于让他在今天爆发了,原本想让他就此发泄一下,可看到他伤害自己,他又忍不住心疼。 抱在一起的两人不知不觉的接起吻来,以此来安慰着对方。 “你们在干什么?!” 闻言,卓析彦和丁展鹏同时向旁边看去,却见卓父全身发抖的指着他们两个,脸色差到了极点。 这一刻,卓析彦知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试想过各种交代的情形,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走了最差的一步,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和以前的学生接吻,这个学生还是个男的,想必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不激动吧。莫名的,卓析彦的脑中反而是冷静了,甚至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看到卓析彦表情还算正常,脸皮本来就厚的丁展鹏更是一点都没有奸情被撞破的自觉性,反而有些担心卓父年纪大了,因为刺激太大而昏过去。 “你们,跟我回去!”卓父果断转身,右手揉着因为刺激过度而有些闷的胸口,左手则紧紧的攥着买酱油的钱,原本他是怕他们没带钱而赶来的,结果却看到这样一幅龌龊的画面,更令人愤怒的是,这个画面里竟有他平日里最为乖巧的儿子,这叫他如何接受的了。 站在原地的两人对望了一眼后,很有默契的跟在卓父后面回了家。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快到门口时,丁展鹏牵住卓析彦的手小声说道。 “恩,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卓析彦反手握住他的手,像是保证似地重复了一遍。 “还不给我滚进来!” “怎么了这是?”见卓父火气这么大,卓母拎着菜刀就急冲冲的奔出厨房。 “你看看,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卓父指着卓析彦和丁展鹏牵着的手怒不可竭向卓母的吼道。 卓母不明原因的看向还在门口站着的两人,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怎、怎么了这是……老头子,你不是给他们送钱去了吗?” “送钱?哼!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背着我们干了什么好事!” “小彦?” 见母亲仍然不解的望着自己,卓析彦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丁展鹏的手伸到父母的面前,说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爱他。” “砰”,卓母一个失手,菜刀应声而落。 卓析彦看着地上离自己母亲的脚尖只剩一公分距离的菜刀,心惊的一跳,可是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展鹏两个人要一起面对,他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退缩。 “小彦,你、你没生病吧?”可怜的卓母不相信自己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个同性恋,现在再看丁展鹏,那张俊俏的脸竟变得如此可憎。 “妈,我没病,你的儿子从小就是同性恋,我怕你们不能接受,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们,直到我遇到展鹏……爸、妈,瞒了你们这么多年,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但是希望你们能理解。” “理解什么?理解你是个同性恋,还是理解以后我们走出去被人笑话?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社会上都学到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些社会上的坏风气带到家里来!你要记住,你有妻子,有女儿,至于他……”卓父看向丁展鹏,恶狠狠的说道,“你赶紧给我滚,以后别再来找我儿子了!” 丁展鹏一听这话,上前一步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卓析彦给拉住了,只好气的朝他干瞪眼。 “小彦,告诉妈,你是在开玩笑的,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你怎么会是同性恋,老头子,你是不是搞错了?” 卓母的心存侥幸让卓父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朝她吼了起来,“我都亲眼瞧见他们两个在路边……做那些龌龊的事情了,还会有错?!都是你惯的,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夫妻俩搬出去住,家里又不是住不下,现在好了,一个跑外国不见人影,一个在外面搞些不三不四的人,现在出事了吧!” “你怪我?那会你不是也没吭声吗?现在出事了,你倒有理由了!”卓母有气没处发,声音不禁也提高了些。 “爸、妈,你们别吵了,桑若那边,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说清楚?你要怎么说清楚,若若从小就让着你,你对得起她吗?!还有凌雪,凌雪还这么小,你想让她被同学笑话有个同性恋爸爸吗?小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变得做事这么过大脑!你说你对得起谁!”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今天就是想和你们说,我绝不会和展鹏分开的。” 卓析彦最后的表态无疑是火上浇油,就连丁展鹏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卓父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脸色也白的吓人,见状,他拉了拉卓析彦小声说道:“大叔,我们先回去吧,等伯父伯母冷静下来了,我们再好好谈。” 卓析彦点了头,正准备听从丁展鹏的意见转身欲走之时,卓父突然从地上捡起菜刀冲了上去,并大声吼道:“你个狐狸精,还敢勾引我儿子,我叫你滚听到没有,离开我儿子,不然我劈死你!” “爸,你冷静一点!”卓析彦挡在丁展鹏前面,试图阻拦。 “如果你还叫我一声爸,你就给我让开!” “爸!” “好,你不让,我连你一起劈了,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丁展鹏想要拉走卓析彦,卓母哭着拉着卓父,卓父已经被气的失去理智了,举起菜刀就想要劈下去,偏偏卓析彦一动也不动的就等着他砍下去。眼见这刀就快砍上了,突然卓父腿一软,倒了下去。 “爸!” “老头子!” 卓父捂着心口处在地上翻搅,可嘴里还在重复着:“不孝子,不孝子……” “快,快叫救护车!” 43.所谓父亲 ——父亲是永远不会真正对女儿生气的—— “你爸这几年心脏一直不太好……”卓母坐在通道的凳子上哽咽着叙述卓父近年来的身体状况,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急救室。 卓析彦坐在他身边,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不发一言,只是从互相绞着的手指上来看,他此刻的内心应该是十分痛苦的。 一面是身体每况愈下的父亲,一面是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恋人,事到如今,他又该如何抉择? 卓析彦承认自己能够想到这些,就说明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只是他也不想破坏和丁展鹏的约定,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以沉默争取减少最小范围内的伤害。 展鹏双手抱胸站在卓析彦的旁边,背靠着墙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彦,千万别再惹你爸生气了,好不好?你爸的身体再也禁不住任何刺激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两个老人吧。”卓母突然一把抓住卓析彦的手,声泪俱下。 卓析彦哪里经得住自己母亲的哀求,他就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所以当初才会对丁展鹏那么残忍,可是,他到底还是让这样的事发生了,心中拟定好的各种抵抗的办法只是经母亲这样一哭,便没了任何可以使用的理由。 毫无办法的卓析彦抬头看向丁展鹏,而此刻丁展鹏也同样看着自己,相较于卓析彦包含复杂的眼神,丁展鹏却是无比的坚定,他张口便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平淡的声音听在不明就里的卓母耳里是何等残忍,这分明是逼着他们一家去死,初见时的欢喜全然被浓烈的恨所代替,她“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扑到丁展鹏身上,一记耳光打下,接着便是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她边打边骂:“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没有你,我们一家何苦到如此地步!我打死你1 “妈1卓析彦拼命拉住卓母,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丁展鹏的脸被自己母亲打肿却一声不吭。 “如果能让您消气,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有怨言,您可以说我是狐狸精,因为一开始确实是我勾引他的,只是我也想请您明白,就算您今天把我打死,我对您儿子的爱也不会改变。不管您同意与否,我生便是卓析彦的人,死便是卓析彦的鬼1 丁展鹏一番坚定的宣言将卓母彻底震慑住了,她从没见过眼神如此纯粹的人,就好像在他的眼里,整个世界便只有卓析彦一人,可是……“你是个男人,我儿子也是男人,我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你这个不要的狐狸精已经把我家老头子气的进了医院,你是不是要我这个老婆子死了你才安心?你是不是一定要我们卓家家破人亡你才安心哪1 卓母说着便扑进卓析彦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并没有逼任何人,我只想让我爱的人幸福,你们不也是一样吗?” “展鹏,别说了。”卓析彦不忍再见他们争执下去,就算丁展鹏满嘴都是理由,但在刺激过度的母亲面前也是白费功夫。 “我言尽于此,先走了。”受到卓析彦的阻拦,丁展鹏没有任何表情,转身便离去了。 有些懊悔的卓析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也不由得跟了上去。 他有权利生气,就像他的父母一样,他们也有权利去阻止,只到他们都是为自己好,只是这样的好却产生了冲突,正正得负,也就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明明都希望身边的人快乐,结果也只是让每个人都在痛苦,老天究竟想要玩弄自己到何时才肯罢手呢? 经过医生的急救,卓父总算是有惊无险,只是为了避免再生状况,医生建议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并一再嘱咐病人身体十分虚弱,经不起任何刺激。 一夜折腾下来,卓母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此刻正呆呆的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卓父。 “妈,睡会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问题的。”卓析彦走上前说道,他也是一夜未睡,前半夜为了安慰卓母一直没休息,后半夜因为担心展鹏气未消,魂不守舍一直到天明。 “你爸还没醒,我又怎么敢睡。” “妈,别担心了,那我去买份早点,你吃了就先睡会。” “恩。” 拎起外套,卓析彦正欲出门,却听背后幽幽一声:“不许去找那个狐狸精。” 卓析彦握紧了外套,没有说什么便大步跨出了病房。 母亲可以阻止自己去找丁展鹏,又怎么可以阻止自己的心去找。 掏出手机,卓析彦拨向那个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人的电话。 “喂?”有些疲倦的声音。 “展鹏……” “大叔!你从医院回来了吗?伯父怎么样?” “恩,他已经没事了,只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卓析彦的这句话,听在丁展鹏的耳里别有一番味道,短暂的沉默之后,卓析彦再次开口,“对不起……” “不如换另外三个字如何?” “什么?” “我爱你。” 卓析彦拿着手机的手一僵。 “析彦,析彦……”丁展鹏叫着他的名字,竟是带着哭腔,“求你,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了,我好怕,好怕你会在父母和我之间选择不要我……”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分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说你爱我。” “我爱你。” “滴——”,电话那头被挂断的声音让卓析彦楞在原地好久。 一句我爱你就可以弥补所有的对不起,意外好用的三个字却让他倍感沉重。 当他回神的时候是被另外一通电话吵到的,按下通话键,还未开口就被一个焦急的女声抢了话。 “小彦,你快回去看看1 “妈,怎么了?” “凌雪,昨天走的太匆忙,凌雪一个人在家,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快回去看看1 被卓母怎么一提醒,卓析彦也猛然想起,昨天那场景全然被凌雪看到了,不知道他这个原本就早熟女儿会有什么想法,最重要的是,她会不会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给桑若了。 顾不得早饭的问题,卓析彦挂了电话就心急火燎的直往父母的家冲去。 另一边,被众人所忽视的桑凌雪则慢悠悠的走在上学的路上,好像昨天看到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是那双充满愧疚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再怎么早熟,再怎么特立独行,她也不过是个8岁的小女孩,当她看到爷爷拿着刀要砍向父亲和展鹏哥哥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父亲当时为什么会生气的摔门而去。 男人和男人相爱,真的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碍…… “凌雪1 突然,身后有人在叫她,回过头,却看见是跑的气喘吁吁的丁展鹏。 “展鹏哥哥……”桑凌雪喃喃着站在原地。 “凌雪,我刚去你家,见你不在就猜你是不是去上学了,还好,赶上了。”丁展鹏跑上前,蹲下身揉了揉凌雪的头,却见凌雪“哇”的一声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展鹏哥哥……我错了……凌雪错了……爸爸会不会不理凌雪……” “傻瓜,你是析彦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不理你。”丁展鹏深知昨天的事已经影响到了凌雪的情绪,也知道卓家上下都顾不上这个孩子,所以才匆忙挂了电话赶来的。 “那你呢?你会不会生凌雪的气?”凌雪抬起头,一双眼睛哭的跟个小白兔似地。 “当然不会,因为你是析彦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丁展鹏笑着捏了捏满是泪水的那张笑脸,“凌雪你要记住,父亲是永远不会真正对女儿生气的。” 看着这个比自己不过大十岁的大男孩,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她竟真的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父爱,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多久。 “吃没吃早饭?” “吃了,家里还有牛奶和面包。” “那就好,最近你爷爷奶奶可能都没空,以后就让我送你上学和放学吧。” “好!” 牵着凌雪的手,两人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 学校就像卓析彦说的,离他父母的家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 “进去吧。” “恩……” “放学见。” “放学见……丁爸1 飞快的说完后,凌雪便带着两片红云奔进了学校,只留下错愕的某人呆呆的站在门口良久…… 44.所谓人生 ——这人生,活的还真是可笑……—— “滚!你给我滚出去!” 病房内,卓父躺在病床上气的浑身发抖,而一旁的卓析彦则低着头。 “小彦,你快和你爸道个歉,只要你不再去找那个狐狸精……” “妈……”卓析彦打断他,声音有些凄厉,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丁展鹏了,他们还想要他怎样,“即使我现在答应你们,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不过是敷衍,与其让你们日后发现我和展鹏没有断,倒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解决。” “解决?你想怎么解决?!离婚?然后和那个狐狸精双宿双栖,把你爸活活气死吗?!你就算你不管我们死活,可你有替若若想过吗?” “桑若那边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也没有对不起她,她会同意离婚的。” “你说的倒轻巧!如果当初没有若若的父母,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你卓析彦这个人!你说你怎么对得起她!”卓父强忍着心脏的不适骂道。 “我……” “怎么?理亏了?离婚,哼!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我也不会同意你们离婚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卓父说完便转头不再去看卓析彦,省的看了心烦。 “爸!”卓析彦也是有苦难言,当初和桑若约定过,除非她亲自说明,否则他是不会将真相说出来的,如今这份约定却是将他逼到了一个死角。 “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不要三天两头的大声喧哗,会影响其他病人,否则我有权利请你们另去他处。”一名医生皱着眉说道,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接到举报说这间病房的病人太吵。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肯定不会再这样了。”说着,卓母拉了拉卓析彦的手,又道,“小彦,别说了,让你爸好好休息吧。” “妈,凌雪快放学了,这几天她都没人接送,要不我去看看吧。” “还是我去吧,顺便去买只鸡,给你们爷俩炖着吃,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瘦了一大圈。” 你还不是一样……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卓母便匆匆离去,看着自己母亲的瘦弱的背影,卓析彦真是有说不出的滋味,原本他们可以安享晚年,可却为了自己还要操这份心。 为什么……自己偏偏是个同性恋…… 卓母几乎是一路小跑到的学校,结果一问却是凌雪已经被人接走的消息,焦急的卓母立刻向凌雪的班主任借了电话打给卓析彦。 “妈,你别急,可能她是跟着同学的父母一起走的,现在说不定已经到家了,你先回去看看,我现在马上回家。” 卓母挂了电话后又一路小跑赶回家,当她到门口时,却听到门里一阵欢快的笑声。急忙从口袋掏出钥匙,开了门,却在见到屋里的人后楞了一阵。 “伯母……”丁展鹏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家,也怪他今天打趣非要检查凌雪的作业才一时忘了时间。 “奶奶!”凌雪也发觉不妙,赶紧扑上去,想用自己的可爱模式化解这场危机。 但是,这显然是白费功夫的。 “你来干什么?谁允许你来我们家的!”卓母将凌雪拉到自己的身边,一脸的戒备,仿佛丁展鹏是什么病原体一般。 “我只是接凌雪放学的,现在马上走。”卓母看人的眼神让丁展鹏大感自尊心受到威胁,如果不是为了卓析彦,他大可不必对人如此低声下气,一切都是为了卓析彦啊…… “凌雪我们会照顾,不用你来假惺惺,你给我马上滚!” “我没有假惺惺,我只是……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满意,可是,就因为我是男的,所以就没有爱析彦的资格吗?我对他的感情并不输给你们啊!” “那我也告诉你,我们家小彦有老婆有女儿,请你别再来破坏他的家庭了!” “可他并不爱他老婆,他并不幸福,这样也没关系吗?” “谁跟你说他不爱若若了?不爱能结婚吗?至于他们幸不幸福和你这个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请你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可以的话,请你从小彦面前立刻消失!” 凌雪感觉到肩上的那只手抖的厉害,便赶紧向丁展鹏使了个眼色。 丁展鹏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抬脚便走人。 “展鹏?” 还没走到楼下,迎面就撞上了正匆忙往家赶的卓析彦,一瞬间,所有委屈都浮了上来,丁展鹏一把抱住他,强忍着快要夺眶的眼泪,不发一言。 丁展鹏的表现让卓析彦对刚才发生的事猜到了几分,心中又是一痛,便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回抱着他。 “我先回去了。”良久后,丁展鹏才放开卓析彦说道。 “路上小心。” “大叔……” “恩?” “不管受到有多大的委屈,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希望,你也是……这句话,丁展鹏并未说出口,他知道卓析彦明白的。他不知道他们两人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或许是卓析彦因为父母而放弃,或许是他自己因为不可摧毁的自尊而不择手段,无论哪个结果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此刻,他也只能用言语来激励自己和对方,仿佛那就是他的力量源泉。 丁展鹏临别前的那一眼让卓析彦心痛之余也倍感压力,但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放弃之类的字眼,事到如今,如果他还能够如此冷漠,那他就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就算他坚持了又能怎样,在父母面前,他不还是个混蛋吗? 这人生,活的还真是可笑…… 就在卓析彦每天陷入两难的时候,丁展鹏依旧忍受着卓母的谩骂每天坚持不懈的接送凌雪,有时候还会跟着卓母去医院探望卓父,当然被打被骂也是常有的事,卓析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在盛怒中的父母面前,他又不好出面,所以也就只能暗地理借着买饭或上厕所的时候安慰。 又要顾着父母,又要顾着丁展鹏,再加上学校的事情又一大堆,卓析彦是越来越瘦,而吃饭的不规律也终于导致他的胃病复发了,当他全身痉挛的倒在卓父床边的时候,卓父卓母差点吓个半死,好在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几天都需要住院调养一下。 丈夫、儿子都住了院,所有的担子便都压在了卓母一个人身上,有时候顾了这个又顾不上那个,心里憔悴的她也就顾不上丁展鹏时不时的出现,渐渐的,她竟默认了丁展鹏负责凌雪的生活。 这一转变让丁展鹏笑的合不拢嘴,卓析彦也有些欣慰,身上的压力减了不少,只是卓父的态度依旧不松懈,好不容易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却每次都因为丁展鹏的出现而一度告急。 “展鹏,最近你还是先别来医院了,爸的情况总不见好转,我担心我妈会再次受到打击,好不容易她现在对你的态度有些转变,你就先顺着他们点吧。”卓析彦坐在病床上,喝着丁展鹏喂过来的粥说道,“你现在的厨艺可是大有进步啊。” “每天都煮给凌雪吃,能不进步吗。” “我还以为你会天天带她去快餐店,还怕到时,我们瘦了不少,凌雪却吃成了一只猪。” “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天天外面吃。” “最近都没有回家吗?” 丁展鹏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以前的生活费都是叔叔给的,现在叔叔走了,他和父亲的关系又是那样,他是不可能向他伸手要钱的,所以自己在外面找了份兼职,平时没课的时候就去,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兼职那边也有好几天没去,估计早就被老板开除了。 “别想太多了,如果到时连你也病了,凌雪就真的没人照顾了,钱的话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存折都放在我们的卧室,你自己找一下,要钱的话就去银行取,密码是你的出生日期。” “恩,我身上还有些,你也别老是为这些小事操心了,赶紧养好身体才是。” “说起来,你也快生日了吧,想要什么礼物?” “小孩子才要礼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 “喂喂!我好歹也是有一个8岁女儿的父亲,哪里小了!” “哈哈……” 病房里的欢声笑语严重刺激到了隔壁病房的卓父,还以为将卓析彦特别调到旁边的病房可以加以监视,却没想到他们这么猖狂,大白天的就在那谈情说爱,真是气煞他了,看来他非得给那个狐狸精一点教训才可以让他断了对自己儿子的念想! 45.所谓分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就算丁展鹏再三叮嘱无论他父亲说什么也不要他出面,卓析彦还是冲了过去,当看到地上打翻的鸡汤后,想也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也有些光火。一把拉过脸颊通红的丁展鹏,他忍不住朝父亲喊道:“爸!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卓父本来就在气头上,一听儿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气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拿起旁边的拐杖就要打去,边打还在喊:“我打死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畜牲!” 卓父说是说要打卓析彦,可拐杖分明对准的是丁展鹏,而卓析彦竟也以为父亲要打自己,而忽略了丁展鹏,结果丁展鹏身上被挨了好几下。 卓析彦见丁展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心里的火是越升越高,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刚才就不应该答应他去给父亲送什么亲手熬的鸡汤,如果一碗鸡汤就能搞定自己的父亲,那他们耗在这里这么久不是白搭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卓析彦发现父亲的目标想要将丁展鹏护在身后的时候,卓父一拐杖又下来了,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丁展鹏的额头。 卓析彦看着血从丁展鹏的额角留下,顿时傻住了。卓父也没想到丁展鹏到了最后关头竟还是不躲不逃,一时也呆住了。 “你傻了啊!干嘛不躲开!干嘛不躲开!”回过神的卓析彦慌乱的扑住丁展鹏,扯起床单就往他额头擦去,白色的床单一角瞬时被血染红了,可是任凭他怎么擦,血也止不住。正在此时,一个护士闻声而来,看着眼前刺激的一幕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卓析彦一顿吼:“快去叫医生,快点!” 护士见他像疯子一样赶紧点了点头就去喊医生了。 卓父此刻也终于有了反应,他面无表情的丢下手里的拐杖,然后说道:“死了好,死了就清净了。”说完这句话后便重新爬回了床。 卓析彦像是没有听见,依旧心急的擦着丁展鹏的额角,嘴里还不住的说着“你好傻”之类的话,可丁展鹏却看向卓父,张开嘴说道:“如果我死的话,你儿子也活不长……” “展鹏!”卓析彦不想他再去刺激自己的父亲,赶紧高声喝了他一声。 “我爱他这么深,他也这么爱我,没有道理他不陪我一起死,你说是不是,析彦?” 卓析彦停下手里的动作,虽然丁展鹏说的没错,但是他此时此刻却在自己的父亲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叫他该如何接口?他明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他对自己的感情,他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说……他是在逼他,在逼他下决定!这是他欠他的! 展鹏,你何苦这么逼迫我! “伯父,这辈子我可以天天任你打任你骂,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像今天一样,只是,直到你打死我之前,我都不会离开析彦,你可以让析彦离开我,但我……绝不会!” 卓父一听这话指着丁展鹏“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两眼一翻,竟活活气昏了过去。 “爸!”丢下额头还在不住流血,染红了半边脸颊的丁展鹏,卓析彦连忙扶住父亲。 丁展鹏看着他们,挺直的身躯透着一股冷意,他默默的退出病房,脚步由慢而快,最后竟狂奔了起来。 在爱情面前,他是自私的,这种自私让他控制不住,不得不对卓析彦一次又一次的施加压力和不择手段,如果卓析彦真的是混蛋,那也是因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自己,他又怎么可能不对这样的自己混蛋! 可是……又是谁让自己变得这么卑鄙无耻? 脚步又慢了下来,丁展鹏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这笑容绽放在血红的半脸上,是无比的诡异和凄厉。 最后一次,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无论卓析彦最后做了怎样的决定。 顶着一张血脸的丁展鹏还未走出医院就被好心的护士硬拉住了,将伤口处理完之后,人也清醒了不少,这才觉得头部疼痛无比。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503病房的病人怎么样了?” 这个护士的确很好心,马上就去查了一下,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503的病人昏了过去,现已清醒,只是身体十分虚弱,医院似乎已经给他开了病危通知单。” 丁展鹏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对护士表示了感谢,随即匆匆离去。 护士待他走后,一张甜美的脸立刻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她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向一个国际长途。 “丁展鹏的头刚才被打破了,你到底打算怎样?”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护士的脸变得更阴沉了,她忿忿的对着话筒说道:“你在外面风流快活,叫我帮你看着他,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你不知道我最近刚荣升副院长,我很忙的,没空管你家那些破事,反正我话已经带到,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护士便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却是对着门口叹了口气。 丁展鹏停在卓析彦的病房门口,来回走了两圈才犹豫着拉开了门。 不在吗?丁展鹏对着空荡的病房有些失望,转身欲走时却一头撞进了一个怀抱。 “大叔!” “伤口怎么样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皆楞了一下。 “出去走走?”卓析彦再度开口。 “恩!” 走在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卓析彦身边的建筑,与白天所见有些不同,白天被白色笼罩的医院充满了圣洁的味道,但在夜晚看起来特别庄严,好在上方的星空依旧美丽,为这肃穆的建筑增添了一股神秘。 “你刚才去哪了?”纯属没话找话。 “我刚才去把病房退了,反正也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都没告诉我你有胃病,每天都吃泡面,胃不吃坏才怪。” “现在追究这个,你不觉的晚了点吗?” “是啊……”丁展鹏垂下头,“反正我现在也会做些简单的饭菜了,以后不准再吃泡面了。” “展鹏……” “我知道……” “什么?” “我知道我今天很过分,我知道那些话让你会变得更为难,我都知道!”丁展鹏握紧了双拳,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爱你,就算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就是说,你一点都没觉得今天你做错了吗?”卓析彦沈声道,夜幕下,竟让有些猜不透。 “是的!”丁展鹏抬起头,斩钉截铁的回答他。 卓析彦看着他,叹了口气:“你的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就是将我推到一个死角,然后逼我做出决定吗?” “不是的……”丁展鹏被他看的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卓析彦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承认只要是关于他的事,他都有些偏激,但应该还不至于到达逼迫的程度,就像今天,他故意在卓父面前说那些,只是想听到一句肯定的话。因为他发现,自从卓父住院以后,他还不曾在自己和卓父的面前斩钉截铁过,他看到一直都是他的犹豫不决和为难,这让他有些害怕,所以……所以他才会这么做,丝毫不后悔——可惜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想听到的。 “展鹏,也许你不知道,你的爱总在无形中给我带来强烈的压力,让我时常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就算我再怎么爱你,也依旧比不过你对我的感情,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会辜负,直到现在,我看到瞬间苍老的爸妈,看到遍体鳞伤的你,这种害怕便在一天天扩大,你和父母,我总要辜负一个……”说着,卓析彦伸出手,抚摸着丁展鹏伤口处的纱布,咬了咬牙,再次开口,“展鹏,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明明知道无论我怎么对待你,你都不会恨我,所以……” “所以你打算选择你的父母而放弃我吗?” “展鹏……” “我明白了,但是你也错了,我会恨你,既然你可以选择放弃我,那我也可以选择恨你,我不仅会恨你,我还会让你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展鹏!” “因为太了解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你选择辜负我,卓析彦,你真的是个混蛋!我宁愿你真的是因为父母才选择这样的结果,至少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的付出还不算白费,可是,你竟然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我恨你!分手吧!” 最终“分手”这两个字,竟是从自己口中说出。 狂奔着出了医院,丁展鹏讽刺的大笑着,笑声飘荡在无人街道上,飘出很远。 46.所谓出事 ——你的心永远在为多数人服务,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 恐惧来源于未知,未知让两个同样害怕的人变得胆小。 “就这样让他误会真的好吗?”卓析彦望着丁展鹏离去的方向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多想追过去,抱住他,和他说对不起,然后继续义无反顾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他知道他再也不能,父亲和展鹏之间,他谁也不想失去,“就这样吧,活着的总比死去要好……” 左手伸进裤袋,将一张写着病危通知单的纸捏成了团。 “这药……会不会下的太猛了一点?” 暗处,两抹俏丽的身影被隐没在夜色下。 “比起之前,安全太多了,只是我有点担心丁展鹏这小子,毕竟……” “既然这么担心,那我跟上去看看好了。” “哎?怎么转性了,当年的冰山美人竟然也知道帮人了。” “你应该知道的,只要是你的事,我就一定会插手。” “咳……” “我去了,你就留在这里看着卓析彦吧。” “恩……小心点。” 夜幕下,灯光将那抹淡雅清冷的身影拉的很长,尽显寂寥。 “世界还真是小,她的母亲竟然就是当年给丁展鹏看病的心理医生。”摸了摸鼻子,脚步动了动,灯光下的那张脸赫然是邱芸。本来是来探望朋友的,却撞上她多年来的孽缘殷离,还好死不死的了解到了丁展鹏最近遇到的麻烦事,老天未免对她这个腐女也太眷顾了一点吧。 只是,她虽腐,但还不至于混淆自己的感情,所以对于殷离,她只能辜负了。 深夜的风带着一丝秋天的气息,不知不觉夏天已经过去,凉意就如同被冷透的心,一点一点再加深。 “走!哥哥我再带你们去喝酒,谁不去谁就是孬种!” 不远处,四、五个类似混混一样的人在无人的路边高声喧哗,一个个站的东倒西歪的,为首的那个男人手舞足蹈的挥舞着一个喝空了的酒瓶。 丁展鹏面无表情的从她们身边走过,无意间碰到了那个为首的人的肩膀。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为首的男人抓住他的肩膀,“撞了老子不道歉就想走?!” “放开。”丁展鹏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中泛着森森的冷意。 “哟呵,够拽啊!”男人回头看向自己的兄弟,他们嘴中带着同样兴奋的口哨声让他充满了满足感,随即又转回头猛的拎起丁展鹏的前胸的衣服,恶狠狠的说道,“臭小子,是不是想打架,老子正好缺个练手的,不过看你细皮嫩肉像个娘们似的,该不会真是个没带把儿的吧,啊?哈哈哈……” 男人自以为很幽默,身后的兄弟也帮衬的陪着大笑,更又甚者开始起哄。 “是不是娘们,老大你亲自验证下不就好了!”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为首的男人本来就喝的比谁都醉,被兄弟们这么一起哄,醉眼朦胧的硬是将俊俏的丁展鹏看成了女人,满是酒气的嘴刚想要凑过去,右脸便被吃了一记拳头。 “唔……”被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生疼的男人不怒反笑,“够味儿,老子喜欢,兄弟们,今天你们谁都别插手,看老子怎么把这个娘们儿折腾的死去活来。” “老大玩完,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一句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丁展鹏见他们这么嚣张,内心早已火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揍人——这是他此刻心里唯一想做的。 论单打独斗,丁展鹏自认对付眼前这个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可是他忘了,眼前这个男人喝醉了,喝醉的人本来就比普通人来的兴奋,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毫不知轻重。 眼看自己已经落入下风,男人从一开始的玩乐渐渐变得阴狠,嘴里也开始不清不楚的骂着脏话,直到不知道第几次被打倒在地,男人终于怒了,他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高喝一声:“把这个娘们给我抓起来!” 老大的命令一出,余下的几个人便立刻朝丁展鹏扑了过去,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他紧紧的缚住了。 “放开我!”丁展鹏使劲的挣扎,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头发,狠狠的往后一拽。 为首的男人笑着走上前,手里拎着那只刚才掉在地上却还没碎裂的空酒瓶,不由分说就往丁展鹏的头上扣去。只听“砰”的一声,碎裂的玻璃渣子便向四周飞散开去,丁展鹏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坐在休息区神情落寞的卓析彦,邱芸还是忍不住现了身,虽然办法是她想的,但终究还不忍心。对付卓析彦这样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男人,就该像今天一样下猛药,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提出分手的竟然是丁展鹏。关于这一点,她想了很久,终于是想通了,这也是她现在现身的主要原因。 “朋友生病了,来看看,结果就让我看到了你和丁展鹏……” “你都看到了?” “恩。” 短暂的沉默之后,卓析彦又再度开口:“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个混蛋?” “从我知道你和丁展鹏的事以来,我从未否认你是个混蛋。”看到卓析彦的眼眸又黯淡了几分,邱芸又说道,“但是,如果知道你内心真正想法的人,却会发现你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混蛋。” “是吗?呵……”卓析彦自嘲的笑了笑,丁展鹏离开前的话又再度没入耳中。 “丁展鹏曾说你温柔,我想他指的不是表面,而是内心,你的温柔使你犹豫,过分的考虑着身边每一个人,致使你伤害了最关心你的人,甚至是自己。可是,幸好你遇到的是丁展鹏,因为只有他才会为爱如此的容忍你的各种对待。你该知道的,他的心理同一般人不同,对于某些人和事持有一定的偏执态度,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只要随时知道并承认你爱他就够了。所以,只有他才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并更深的沉沦。而你,也是深刻的意识到他这种性格,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其他人去伤害他。你的心永远在为多数人服务,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今天说从今以后会恨我。” “可是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卓析彦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到。 邱芸没有解释下去,有些事要靠自己去发现,才会更懂得珍惜。 两人一人一边坐在休息室,彼此都没在说一句话,直到邱芸的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了这寂静。 掏出手机,看着显示屏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心里突然升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接起手机,不等开口,就听到殷离有些匆忙的说了三个字:“出事了。” 心顿时咯!一下,偷眼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卓析彦,邱芸默默的听着殷离的汇报,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挂断电话之后,邱芸又看了卓析彦好一会,直到后者感觉不对劲,回过头来,她才犹豫着说道:“展鹏他……出事了……” 47.所谓儿子 ——就算是同性恋也还是她唯一的儿子—— 卓析彦无法想象刚才还能跑能跳的人只不过离开了一会会就奄奄一息的躺在了病床上。 为什么会这样? “丁展鹏离开卓析彦,真的会死……”邱芸似乎也被眼前的状况刺激到了。 “我找到丁展鹏的时候他的头就已经被打破了,三、四个人就趴在昏迷不醒的他身上……” “不要说了!”卓析彦打断殷离的叙述,他的眼睛早就在接触到丁展鹏光裸的身子时就明白了一切,只是他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这样就接受不了了吗?”殷离嘲讽似的说道,“你放心,他并没有被怎么样,那群人撕开他的衣服后就被我打趴了。” “阿离,不要再刺激他了。”邱芸赶紧阻止殷离的言语刺激,生怕卓析彦又会像上次一样抓狂。 “我只是在说事实,作为一个有专业素质的医生,我有必要将病人的情况悉数告知,病人先前头部受过重击,与人斗殴又受一击,情况不容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殷离完全一副公式化的语气,让邱芸反而不知怎样接话了。 “什么意思?”卓析彦在听到“情况不容乐观”六个字后稍稍冷静了一些。 “意思就是可能会出现脑震荡或脑出血,也又可能因脑部受损而神经受到压迫引起其他疾病。” “但、但是,也有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干巴巴的说着安慰的话,连邱芸自己都感到这句话丝毫没有说服力。 殷离没有说话,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这让邱芸也忍不住心惊了一下。只不过被一个酒瓶敲晕了,真有这么严重吗?也不怪她会这么怀疑,因为根据多年来的相处,殷离绝对是撒起谎来难辨真假的那种,特别是对没有好感的人,她肯定是逮到机会便会黑一把的。而此刻,她在殷离身上的确得到了她对卓析彦没有好感的信息。 “我不该让他离开的,如果当时我能好好和他说清楚,就不会……” “小彦?你怎么在这?”从手术室经过的卓母忽闻儿子的声音,忍不住看了过来。 “妈……” 哽咽着的一声叫的卓母心里一阵不安,自成年以来,她还从未见过儿子脸上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恐怕还是和那个人有关。 “小彦,你爸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想了半天,卓母才找到这样的借口,哪怕她很想知道手术室里的人是谁。 病人先前头部受过重击,与人斗殴又受一击,情况不容乐观。 殷离刚才的话又浮出脑海,卓析彦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摇着头喊道:“不,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他出来,我要保护他,我不想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包括你们!” 卓析彦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卓母看了既心疼又心寒,丁展鹏被拐杖打破头她是听护士说,却想不到抚养多年的儿子会因为一个人变成现在这副摸样。 “妈……妈……”母亲凄然的目光让卓析彦又涌出无限愧疚,他抱住年老瘦小的母亲,眼泪终究忍不住,倾泻而出,“我不能失去他,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了……别再让他离开我了……他会死的……” “小彦……”听到儿子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喊,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女人,她都为此动容,“没人能让他离开了,没人了……” 抚摸着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儿子,这一刻,卓母彻底妥协了。 到底是自己拉扯大的孩子,就算是同性恋也还是她唯一的儿子。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看到眼前这副情景,稍稍楞了一下。 “咳……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卓析彦放开母亲,奔到医生面前。 “你是病人的……” “恋人!他是我卓析彦这辈子最不想放手的爱人!”卓析彦根本顾不得其他人听后会有什么反应,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什么社会舆论,什么伦理纲常,他通通都不管了! 医生看着这个发表者大胆言辞的病人家属,再次楞了楞。 “病人怎么样了?”殷离无视这群在她眼里像白痴一样的人,径自走进手术室。 医生回过神来,见是副院长,赶紧毕恭毕敬的回答:“所幸伤口不深,现在已无大碍了。” “有没有什么后遗症?”邱芸着急的问。 “这要病人醒来后才能下结论。” “什么时候能醒?”这次换卓析彦发问了。 “一般情况下,麻醉过后就可以醒来,只是病人伤在头部,还要看他自己个人意志……不过请放心,病人情况不算严重,昏迷不醒的几率很小。” 说着,护士已将丁展鹏推出手术室,卓析彦抛下医生,跟在移动病床的旁边随护士去了病房。 “阿离,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邱芸忍不住抱怨殷离刚才的夸大其词。 “谁能保证下一次不是这样?”殷离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在远去的身影上。 “哎呀,凡是不要这么较真嘛,会很累的。” “对你,我才是真的累。” 面对那双深情的目光,邱芸只好干笑着转移话题:“折腾了一晚上,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我去和卓析彦的母亲聊聊。” 看着邱芸落荒而逃的身影,殷离只得无奈的笑了笑,不知不觉她竟也习惯了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爱情,比起丁展鹏来,她还是缺少了那份为爱不顾一切哪怕玉石俱焚的勇气,所以,这辈子她大概也就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过活了。 隔壁病房一阵骚乱,卓父就算想装听不见也难,尤其是这场骚乱里还有自己儿子不断叫着那个狐狸精名字的声音,有火无处发的他从床上爬起,刚想要发作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被自己打破头的丁展鹏此刻头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躺在病床上,可怜的老人家第一反应就是导致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这、这是怎么回事?”卓父如那风中凌乱的纸片抖索着问旁边的护士。 “被人打破了头,刚从手术室出来。” “!当”,卓父手中的拐杖跌落在地,巨大的声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也包括卓析彦。 “爸?”见父亲似是站不稳一般,卓析彦冲过去扶住他。 “小彦……”卓父像是见到了救星似地,拉住卓析彦的手,颤抖着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在气头上,我没想到……没想到……” “爸,展鹏他是因为和我分手,在路上又遇到小混混,那帮禽兽想要……结果被他们用酒瓶打破了头……” 儿子语焉不详的话也并未让他安心,反而更是担心,人好的时候分不掉,现在事态发展成这样,岂不是更分不开了吗? “爸,不要再试图分开我和展鹏了,就像他说的,他会死,我也会死,这辈子,我们已经是离不开彼此了。”趁着卓父还未发难,卓析彦抢先说道。 也许是对展鹏有些愧疚,卓父并未像之前一样跳脚,扶着儿子的手紧了紧,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到了现在这般田地,如果他还看不出两人是真心相爱,他不就白活了吗?虽然心里还在犹豫挣扎,但他还是软了下来,“小彦,不要怪我之前做的那么狠,我也不是看不起同性恋,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什么路不好选,偏偏选了这么一条无比艰难的,你从小就不像若若一般坚强,我怕你……我怕你会吃亏啊……” 老泪纵横的卓父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卓析彦是又惊讶又心疼,可偏偏又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紧紧抱住苍老的父亲。 48.所谓失忆 ——我会让你重新记住我,绝不会再给你忘记我的机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头趴在病床边睡着的卓析彦因感觉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而惊醒过来,第一时间看向丁展鹏,却惊喜的发现他已经醒来,正两眼茫然的望着自己。 “展鹏?”卓析彦小心翼翼的叫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以为丁展鹏还在生自己的气,“展鹏,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认错还不行吗,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卓析彦就把头凑过去想要亲吻他,却听“啊”的一声就被推开了好远。 “展鹏?”丁展鹏状似受惊的小鸟般的那个让卓析彦感到一阵恐慌,“展鹏你怎么了?我是析彦啊……” 卓析彦试图再次接近丁展鹏,但对方却又“啊”的一声,将整个人塞进了被子里,并紧紧的拽着被子发着抖。 “怎么回事?”听到声响的卓父拄着拐杖从隔壁走过来,也被眼前的景象搞糊涂了。 “我不知道……医生……我去找医生!” 医生听闻病人转醒,顾着是副院长的朋友便立刻赶到,劝了好半天才将丁展鹏哄出被子,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才叹着气下了结论。 “病人由于先前脑部受损,可能阻碍了部分记忆。” “你是说他失忆了?” “是的。” “能不能恢复?” “这就要看病人的情况了,也许是暂时性,也许是永久,除了需要病人配合以外,你们的努力也会影响病人恢复的状态,现在病人情绪很不稳定,我希望你们可以循序渐进慢慢来。” “循序渐进?慢慢来?”卓析彦一把揪起医生的领子,神情颇为激动,“如果你爱的人现在躺在这张病床上忘记了你,你还要怎么循序渐进慢慢来!” “我还是会选择循序渐进慢慢来,因为我是个医生。” 医生冷静的态度让卓析彦无可奈何,他也知道自己在迁怒,可是看着丁展鹏茫然无知的眼神,他就心如绞痛。 是不是他真的太不懂得如何珍惜,所以老天才会这样惩罚他? 卓析彦慢慢的接近丁展鹏,每走一步,后者就往床边退一点,到最后退无可退眼看就要摔下去时,卓析彦停下了脚步,他紧紧的盯着丁展鹏,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了,我会让你重新记住我,绝不会再给你忘记我的机会。” 有什么东西从丁展鹏的眼里飞快的闪过,还未等卓析彦有所反映,却听他轻声的问道:“那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哪里还有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卓析彦险先又暴走,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僵硬的笑着回答他:“你叫丁展鹏,是我最爱的人。” “是吗?” 简单的两个字让卓析彦为之心痛,如果是以前的丁展鹏,哪里会露出这种怀疑的眼神,果然他被丁展鹏不计代价的爱给宠坏了吗?只是这样就已经受不了了……前面的路,又该怎么走下去? “爸,怎么了?”凌雪的突然而止让卓析彦有些惊愕,因为之前乱糟糟的关系,凌雪一直都没有来过医院,怎么今天…… “哦,学校国庆放假,我看晚饭的时间还早就把凌雪接来了。”卓母看出了儿子的疑问,赶紧解释道。 “爸,丁爸他到底怎么了?” “丁爸?” 卓析彦发现惊讶出声的不止自己,和父母面面相觑了一番后又转头看向以为自己说错话而捂嘴的凌雪。 “好嘛!人家喜欢展鹏哥哥,所以就认他当爸爸啦,为了区分,所以就叫他丁爸了……”凌雪越说越小声,还是不是偷眼瞄爷爷奶奶,奇怪的是,却从爷爷奶奶的眼中看到了笑意,“奇怪了,爷爷奶奶,你们不是……” “我们怎么了?”卓母笑盈盈地摸了摸她的头。 “没、没什么!”凌雪摆手干笑了几声,奶奶这个态度如果她还看不出来的话,她不就白活了么! 丁展鹏醒了,父母接受了他,照现在这样的结果应该算是最好的了,可是卓析彦一点也不觉的好在哪里,看着失忆的丁展鹏战战兢兢的样子,这比父母不接受还要难过,早已习惯被爱的人真的有能力去爱人吗?何况这个人目前一点都不爱自己。 “报应。”坐在走廊的卓析彦突然说出这两个字。 走出病房的邱芸听到后,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是报应,那你应该感谢老天,起码它还给了你补偿的机会,同样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相信你的责任心不止这么一点点吧,卓老师。” 卓析彦抬起头,看到的确是邱芸远去的背影,他站起身,站定在病房的门口,右手搭在门把上,他知道,只要他轻轻的旋转一下,就能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同时也意味着他必须承担拉开门后所要承担的一切后果。 “哢嚓”,毫不犹豫的踏进病房,望着正一脸茫然和惊讶的盯着自己的丁展鹏,他释怀的笑了。 “你在笑什么?”丁展鹏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既而又是一脸的无辜。 “没什么。”卓析彦慢走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梳理着丁展鹏睡的乱糟糟的头发,他刻意的无视掉额头那一圈白色的纱布,又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了,我会把你,还有我们的事全部说给你听,当然,你也刻意选择不相信,只是,我现在想这么做而已。” 丁展鹏自清醒以后难得乖顺的任由他触碰,两只眼睛也认真的注视着他,表现出一种想听的欲望。 卓析彦最后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从他们并不算愉快的相遇开始说,一直到丁展鹏出事为止,他事无巨细,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想还丁展鹏一个他们两人之间真实的记忆。 “你说我是不是个混蛋?”这句话为卓析彦的叙述划上了句话。 “的确……不过是个温柔的混蛋。” “……傻瓜,你都伤成这样了……” “呵……”丁展鹏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才傻呢,大叔,真正的混蛋是不会说自己是混蛋的。” “你叫我什么?!”卓析彦在听到“大叔”两个字后双眼大睁,两只手激动的抓着丁展鹏的肩膀。 “额……我失忆前不是叫你大叔的吗?”见卓析彦神情不对,丁展鹏又小声的添了一句,“还是说,现在的我没有资格?” “不!”卓析彦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只要是你,任何时候你都有资格。” 丁展鹏任由他搂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丁爸,你装失忆究竟想装到什么时候?”美名其曰为探病,但实际上只是来围观某个正因为不知道如何收场正而烦恼着的桑凌雪趁着卓析彦去陪父亲散步的空挡溜到了医院。 “本来我只是想吓吓他的,不过基于他的表现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我好像又不想记起来了,我在想,或许让你爸一直对我心存愧疚,以后的路可能就会更顺畅。”丁展鹏剥着橘子说道,也不管凌雪听不听的懂。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回头是岸啊。”桑凌雪摇头晃脑的卖弄着在学校学到的谚语。 “说来也奇怪,怎么所有人都没看出来我是装失忆,偏偏就被你看出来了。” “说明咱俩有缘分呗。”抢过丁展鹏剥好的橘子,凌雪嚼了两下又说道,“你们大人不是常说,小孩子是最纯洁的,我大概就是用那双纯洁的双眼看穿了你龌龊的思想。” “嘿呀,上了几天的学,中文大有长进啊,你知道龌龊是什么意思吗,就这么乱用你不怕遭天谴啊,这哪里叫龌龊,这叫君子报仇,十年太晚,我当然是要无所不用的。”眼看自己剥好的橘子落入他人之嘴,丁展鹏只好重新拿了一个。 “错错错,应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有小人才会嫌十年太晚,所以丁爸是小人,就会欺负我那敦厚老实的爸爸。” “喂喂,现在躺在医院的人是我啊,我才是受害人,到底谁是小人啊!”丁展鹏气的差点没把橘子皮扔过去。 “怎么了,大老远去听到你们在吵,早晚我们会被医生赶出去的。”卓析彦扶着卓父散步回来,路过正好看到这一幕。 “大叔……”丁展鹏拖着长音,极尽撒娇之能,差点没把卓父的鸡皮疙瘩抖落一地,而当事人却仗着“我是病人我最大”嚣张态度,食指一戳桑凌雪,叫道,“这是哪来的小P孩,抢了我的橘子不说,还骂我!” “噗……”桑凌雪听到这话,很不给面子的将嘴里的橘子喷了出来。 喂喂,究竟谁才是小P孩啊! “那什么,我又点累了,先回隔壁去了。”卓父自感年纪太大,对于年轻人的事实在是管不过来也无力去管,他只知道如果他再站在这里,不被冷死也会被占据掉落的鸡皮疙瘩给活埋了。 卓析彦送走卓父后又折返过来,望着病房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人,颇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硬着头皮问向一脸“你要为我做主”的丁展鹏:“她骂你什么了?” “她骂我是小人!” “在我眼里,你的确还小。”卓析彦摸着他的头说道。 “她还骂我龌龊!” 卓析彦摸着他的头,思考了一阵,说道:“恩,这点我不否认她说的很对。” “卓析彦……” “怎么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手上这只橘子连皮带肉一起塞进你的嘴里,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额……”卓析彦不自然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假装淡然的走离的他几步,然后指着桑凌雪说道,“其实她是我的女儿,叫桑凌雪,额……其实她也算是你的女儿……” “去死吧!” “喂!橘子很贵的!” 49.所谓礼物 ——我有预感,这对戒指的主人非爸爸和丁爸不可—— “爸?”桑凌雪站在校门口眨了好几下眼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怎么有空来接我,不用上班吗?” “下午没我的课,所以就来接你了。” “见你言辞闪烁,恐怕不是来接我这么简单吧。” 卓析彦苦笑不得的摸了摸她的头,算是默认了。 “过几天是展鹏的生日,你帮爸爸去挑挑礼物怎么?样” “爸爸真偏心,凌雪也要礼物。” “你生日不是已经过了吗?” “看吧看吧,爸爸你果然偏心。” “好吧,今天你就榜爸爸挑礼物,爸爸带你去吃大餐,如何?” “我知道附近一家新开的自助烧烤店,同学都说很好吃,我们就去那!” “好,听你的。” “耶!” 看着趁机敲竹杠的女儿,卓析彦倒也乐在其中,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大一小牵着手先是小撮了一顿,吃饱喝足后又大手牵小手的走出烧烤店。 “现在我们去哪?” “不知道。” 桑凌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三个字出自自己的父亲口中,“你是不知道怎么去还是不知道去哪里?” “两者都是。” “爸爸!你的生活太乏味了!” “我平时都一个人,最多也就去个超市。” “难道你都不合同事去吃喝玩乐吗,不给漂亮美眉买东西吗?” “凌雪,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是一个有妇之夫的男人了?” “你有妇之夫?你有妇之夫还怎么勾搭到丁爸的!” “桑、凌、雪!” 一大一小站在烧烤店门口互相瞪着眼,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直到店里的工作人员实在看不过眼了走出来很委婉的让他们别挡着路。 “哎?这不是卓老师和凌雪吗?” 噩梦,怎么到哪都有她?卓析彦在心里猛翻白眼,真想过滤眼前这位邱芸邱大小姐,不,是邱大魔女。 “芸姐姐好!”桑凌雪一改刚才的斗鸡样,露出甜甜的笑容打了个招呼。 “卓老师真是教导有方,你看,你女儿比你懂事多了。”邱芸捏了捏凌雪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凌雪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暗自将邱芸划为一国的。 “芸姐姐是要去哪里?” “刚下班,我可不想某人,那么勤奋就翘班了。” “芸姐姐,你这就错了,我爸爸可是为了给某人买礼物才翘班的,这叫爱情至上……唔……” “小孩子乱说话,你不要见怪。”卓析彦捂住凌雪的嘴,拖着她往前走,“我们走了,邱老师你慢慢逛。” 桑凌雪被拖着,只能用“唔唔”声来表示抗议,还向邱芸投去求救的眼神。 “不如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那里可是挑选礼物的最佳去处。” “好啊好啊!”挣脱开卓析彦的手,凌雪赶紧点头附和。 卓析彦原本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何看到迎风而立的邱芸那近在咫尺的笑脸,“拒绝你就惨了”这几个字连续从脑中跳出,他连说一个“不”字都觉得困难,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奔向她的身影而暗暗叹气。 怀着满腔的无奈何饱受前面两旁若无人的欢声笑语,三人终于到达了所谓挑选礼物的好去处。 墙壁由四面看上去黑乎乎的玻璃所组成,整个屋顶铺满了花藤,连一片瓦都看不出,要不是附近店铺灯火辉煌,卓析彦真该以为邱芸是将他们带到了鬼屋。“水晶宫。”凌雪抬头看着招牌念出声来,后又将头贴在玻璃上左瞧右看的,最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确定这是水晶宫而不是传说中的鬼屋?” “进去看就知道了。”邱芸笑的一脸神秘,手同时向里一推。 顿时,卓析彦和凌雪的眼前一亮,忍不住用手遮住眼。 “怎么回事?” 小孩子的好奇心毕竟重,即使被强光所刺,也忍不住朝着指缝瞧去,顿时惊呆了。 “没想到,外面这么不起眼,里面却是如此华丽。”卓析彦也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忍不住赞叹道。 里面的灯光本不是特别强烈,只是屋内所有摆设全部由玻璃或水晶制成,所以更加显得光亮四射,也难怪他们一时之间会适应不了。 “啊!爸爸,你看,这玻璃……”凌雪走进店里才发现,从外面看上去黑乎乎的玻璃,从里面望出去却是清楚无比,想到刚才走进做的怪异举动,绕是她脸皮再厚也忍不住脸红。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是不是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我告诉你们,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和你们的表现是一模一样,不仅如此,所有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露出这种惊奇的表情来。” “这里这么漂亮,为什么人这么少?”凌雪指着店里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问道。 邱芸朝她又是神秘一笑,“跟我来。” 怀着各种好奇,凌雪和卓析彦跟在她的身后,顺着角落一处楼梯往地下室走去。 到达地面后,卓析彦发现前面是一条通道,通道的两边是一扇扇的门,每扇门上似乎镶嵌着几个水晶字。 “这里一共有十二扇门,每扇门都代表一个星座,里面卖的东西也都是和这个星座有关。” “没想到这个地下室这么大,该不会是违章建筑吧?” “卓老师,你脑袋里到底有没有浪漫这两个字?” 卓析彦自知说错了话,便不再反驳。 “丁爸是10月几号生日的?” “25。” “天蝎座!”凌雪和邱芸几乎同时出声,并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用紫色水晶铺成的天蝎座的那扇门。 走进里面后,凌雪才明白邱芸刚才为什么会笑的那样神秘,望着人比货多的店铺,她只能站在门口干瞪眼。 “别郁闷了,我敢保证,每个门里都有这么多人,最多的时候,人都要在门外排队呢。” “这要怎么选?”卓析彦也不禁皱眉,那些人一个个都扒着柜台垂涎的模样,明显一时半会是不会退出的。 “我有金卡,有优先权的,你看柜台里面一圈,人少吧,他们都是有金卡的。” “你哪来的?” “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太激动,一不小心就买多了,然后老板就给了我一张金卡。” “你买了多少?” “一万……” 邱芸话音刚落,就接收到两股杀人视线,分别来自卓析彦和桑凌雪。 “干嘛,老子什么没有,就是有钱,你们嫉妒也是没用的!”邱芸把头一甩,无视他们,金子持着金卡走向接待员。 虽然不爽邱芸的败家作风,但眼下就如她所言,嫉妒是没用的,他们还要靠她挤进战场最前线呢。 跟在接待员的身后,三人顺利进入内场,看着外面那一圈虎视眈眈的人,卓析彦和凌雪顿时明白了邱芸刚才说那句话时的自豪感是从何而来了。 老子有的是后门,你们嫉妒也是没用的! “你们看,这个怎么样?”邱芸粗略的扫视了一圈之后,目光停留在一对隐约是个“爱”字样的红色耳钉。 “邱老师,你买还是我买?” 邱芸听闻,尴尬的一笑,虽然如此,她还是手一指,在众多嫉妒的视线下镇定自若的看着店员将这对耳钉打包了起来。 “爸爸,你看这个!丁爸肯定会喜欢的!”凌雪指着自己身前由一个个黑色水晶串成的小骷髅手链叫道。 “凌雪乖,别人生日送骷髅是很不吉利的。” “哼!迷信!” “喂,我说你挑三拣四的到底有没有看中了啊?”邱芸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又买一大堆回去,赶紧催促卓析彦好转移视线。 卓析彦望向一边,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横,指着一对情侣钻戒说道:“就它了!” “不错啊,你的眼光没我想象的那么差,这对钻戒可是这座屋里的最宝贝的东西,要不是我奉行独身主义,不然我早买了。” 没听到想象中的奚落,卓析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目光这才又专注在那对钻戒上。 “这戒指不是很普通吗?怎么就成宝贝了?”凌雪个头小,而戒指是放在最外侧,所以只能隐约看到个大概。 “第一宝,它的价格足以同外面那些金店银店媲美,是这个屋里最昂贵的,第二宝是它的材质,整个戒环全部由水晶制成,第三宝是它的外观……” “外观怎么了,好像连颗钻都没有。” “那是因为钻都镶嵌在水晶里面做成细细的长条,并排列成了几个小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对!大一点的戒环镶嵌的是执子之手,小一点的就是与子偕老,卓老师你眼力真好,我当时是把戒指拿起来才看清里面的小字的。” 卓析彦笑笑不说话,目光流连在戒指旁边的小标签:执手偕老。 “钻易掉易磨损,但人个镶嵌在里面的话,就能够长久保存了,正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语双关,做着东西的人简直就是天才!” 正在邱芸还在感慨之际,卓析彦对着店员说道:“我就要这个了。” 卓析彦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前排所有人听了个清楚,一瞬间有好几双眼睛直射他而来,里面有惊讶,有好奇,甚至还有鄙夷。 “他们怎么了?”桑凌雪不解,看着这些眼神,她只觉得有些害怕。 “看来这些人是常客。”邱芸叹了口气,“只要是这里的常客就该知道这对戒指的典故。” “什么典故?” “据说这对戒指的原型原本是普通的银器做成的,没有什么钻在上面,只是有人歪歪扭扭的刻了几个字上去。” “难道是……” “对,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个男孩在刻完之后,亲手交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只是他们的家族并不同意他们来往,两人最后被迫分开,他为了见他的情人想方设法逃出家门,终于有一次成功逃脱,他一刻不停的赶往情人的家,却发现他的情人早已永远的离开了他,原来在分开后的那一夜他的情人因为以死要挟不成而割腕自杀,自杀前,手中还紧紧捏着那枚他送的戒指,痛苦万分之下,他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死前手中也紧紧捏着两枚戒指。” “悲剧啊……可是我还是没有明白这和他们的眼神有什么关系啊。” “他们是一对同性恋。”卓析彦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邱芸不禁有些惊讶。 “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了,这样的眼神,我看过太多太多了……” “咳咳……总之,这对戒指就是为同志所做的,而且世上仅此一对,绝无仅有,至于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买掉,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典故,或者是因为这个价钱。” “我有预感,这对戒指的主人非爸爸和丁爸不可。” 对于女儿的安慰,卓析彦的心情才略有好转,他符合道:“我也有同样的预感。” 50.所谓秘密 ——让它成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吧—— “作为父亲的好女儿,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桑凌雪一手端着一杯没有加糖的热咖啡一手拿着电话问道。 “行啊,离你丁爸出院还有三个小时,你现在去买礼物还能赶个晚场。”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带着一股嘲讽。 让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孩子独自去买礼物,别说晚场了,到明年的晚场她都不一定能赶上。亏她还这么好心告诉邱芸丁展鹏没有失忆,她还这么损自己! 桑凌雪忿忿的挂上电话,毫不犹豫的从一个罐子里倒出少许类似冰糖渣子的东西放进咖啡里,搅拌了几下后端出厨房。 “凌雪,我过会要去接你丁爸,你乖乖在家。” “我知道了,爸爸,我刚给你泡了杯咖啡,时间还早,你先喝点吧,在日本,我可是天天给我妈泡的,爸爸来尝尝我的手艺。” 对于女儿的请求,卓析彦不好推辞,只得耐下心来尝了一口,并夸道:“好喝。” “好喝就多喝两口吧,提提神也好。”凌雪面不改色的敲着边鼓。 卓析彦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女儿的诱导下,一杯咖啡不禁见了底,而喝的人也睡死在了沙发上。 “爸爸?”凌雪推了推他,确定他已经沉睡了,她才拿起电话拨通号码,“我这边搞定了。” 电话挂断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凌雪赶紧奔过去给来人开门。 “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邱芸拖着一个足以装下一个人的大箱子,一脸的兴奋。 “这是……” “一会你就知道了。” 凌雪站在一边看邱芸忙碌着,似乎乐在其中,不,她根本就已经乐不思蜀了! “芸姐姐,已经过12点了,丁爸是不是快出院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邱芸这才想起正事来,接晚了是小事,关键是出院证明是殷离开的,那家伙可是最讨厌等人的,到时她再来个借题发挥,苦的还是自己。思及此,邱芸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她才拉着凌雪的手奔向门外。 当两人气喘吁吁的到达口时,正好离丁展鹏出院还有十分钟,可是基本丁展鹏的东西已经打包完毕放在了门口。 “喂,阿离,要不要这么赶啊?”邱芸没好气的瞥向正在病房里指挥若干护士打扫的殷离。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要不是看在你和丁翔凌的面子上,依照前几天吵闹的情况下,我早就将他们打包送走了。”殷离冷漠的说道。 “是是是,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邱芸陪着笑道,转头望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丁展鹏的身影,又问道,“那小子人呢?” “我不是他的保姆,没有责任看着他吧。”殷离一副火枪味十足的口气,脸上又冷了几分。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基于关心,邱芸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我讨厌不合作的病人,尤其是无理取闹的。” 这句话再清楚不过了,邱芸用脚趾头也该想到肯定是护士过来催促的时候丁展鹏见卓析彦没来接他就耍起了性子,却没想到连殷离也惊动了,也难怪某人心情不爽了。邱芸吐了吐舌头,暗自庆幸自己来的还算及时,否则就撞枪口上了。 “芸姐,你们来了啊。” 正想着,丁展鹏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右手紧紧的捏着手机,脸上写满了失望两个字。 邱芸和凌雪很有默契的对看了一眼,等转过头的时候,两人均换上了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神态自若的等丁展鹏走近,心却在“怦怦”跳个不停。 “人到了就快走,过会还有新的病人要过来。” 阿离,你敢不敢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声啊?!邱芸满腹牢骚却只能憋着。 “芸姐,析彦人呢?他是不是忘了我今天出院啊?” 来了,终于问了,邱芸在心里高呼一声,但脸上还是装出这时候应该有的反应,惊讶的问道:“怎么,他还没到吗?” “你们没在一起吗?”见邱芸这个表情,丁展鹏也急了。 “本来是打算一起的,但后来他叫我和凌雪先走,说自己随后就到,然后半道上我和凌雪去了一家饰品店逛了逛,这才差点来晚的。”邱芸边说还边偷偷瞟了几眼殷离,生怕她又不合时宜的跳出来拆穿自己,“照理他也应该到了啊。” “是啊是啊,喝杯咖啡不用那么久吧。”凌雪也赶紧凑上去将自己的台词说了出来。 “喝咖啡?!”丁展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亏他打了他那么多通电话无人接听,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人家正端坐在家喝咖啡……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喝咖啡?喝咖啡能有接自己重要吗?!何况今天还是…… 望着丁展鹏气冲冲的背影,邱芸和凌雪互相比了个“V”字。 “你们也真够无聊的。”殷离咋一旁冷冷的说道。 “无聊你还帮我们?对了,你那新开发的安眠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药量都是我配好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起码我的小白鼠吃了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殷离此话一出,邱芸和凌雪都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祈祷卓析彦能够吉人天相,同时,也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得罪谁也别得罪医生,尤其是像殷离这样的医生。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帮我们一点都不无聊。”这分明就是瑕疵报复,已经够不成无聊了。 而凌雪则在心里还添上了这么一句:除了殷离,邱芸身边的人都不能得罪。魔女的身边尽是些魔鬼,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得罪不起啊! 丁展鹏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家,却见家门大敞,心里不禁一跳,顿时将所有怨气都咽了下去,慢慢的走进客厅。 “大叔?”丁展鹏不敢让自己叫的太响,反复了几次后才确定了家里并没有人,他这才放开了胆叫,“大叔!大叔!析彦!卓析彦!” 回答他的依然是寂静无声。 将所有房间仔细探查了一遍后,依然没有发现卓析彦的身影,已经经历过两次生离死别的丁展鹏,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们两人中有一人出事。 “析彦,你别吓我,你出来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因为你没来接我出院而生气……”丁展鹏的声音有些颤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喊道,听到的却只有自己的声音。 这样的寂静活生生的快将丁展鹏逼疯了,他开始疯狂的翻着家里每一处地方,连厕所的马桶都不放过,却还是一无所获。猛然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一个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可是很快就又消失了。回到客厅,丁展鹏又喊道:“析彦,你是不是躲起来了?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骗了你……我错了,我没有失忆,你出来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后悔充斥着他的全身,如果他知道卓析彦会这么生气,就算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他也不会骗他的,都是他的错…… “哔——哔——”一个震动的声音在静静的客厅中显得特别大声,但又很快就被掐掉了。 丁展鹏寻着声音来到沙发后面,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箱子。他想都没想就拆起了箱子,撕开封条后,他双手微抖的拉开箱子的封口,里面赫然端坐着自己急于想见的人。 “析……彦……”艰难的叫着他的名字,丁展鹏的泪水不可遏制的掉了下来。 虽然因为不小心听到了真相了而有些生气,但最终还是不忍心看见心爱的人掉泪,卓析彦隔着箱子就将丁展鹏拉向了自己的怀中。 “傻瓜,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我以为你生气不理我了。” “知道错了?” 怀中的人点了点头。 “知道错了就好了,我们扯平,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从现在开始,我们重新开始,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卓析彦。” 丁展鹏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眼睛充满了不解。 “傻瓜。”卓析彦笑着吻上他的唇,这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你……唔……全身……好……唔……烫……”从刚才接触到卓析彦开始,丁展鹏就发现了这个情况,现在变得更是烫人了,竭力遏制住自己的欲望,他奋力的推开他,手伸向他的额头,不禁吓了一跳,“大叔,你是不是发烧了?为什么你的额头这么烫,还有你的身上也……” “展鹏,任何一个想做那种的事的男人全身都会发烫的,我只不过今天的反应更为强烈一点而已,难道你不为我的热情高兴吗?”说着,卓析彦爬出箱子,再次倾身而上,将丁展鹏压倒在地。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正常的卓析彦才不会说那么肉麻的话!丁展鹏再次推开他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卓析彦一把抓向他的下身,分明是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 面对如此主动的卓析彦,丁展鹏渐渐的招架不住,所有疑问都跑至脑后,配合着卓析彦的动作呻吟起来。 “咚”,当卓析彦的衣服被扯落的时候,有一个紫色的小盒子掉了出来,两人皆是楞了一下。 “这是什么?”丁展鹏腾出一只手,捡起来刚想要打开时,却被卓析彦抢了过去。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一定要我亲自打开,并给你戴上。”说着,卓析彦打开盒子,两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戒指便呈现在了丁展鹏眼前,“来,把手伸出来。” 见卓析彦记得自己的生日,他顿时感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开始怀疑卓析彦出现在大盒子里是否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如果是的话,那他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他想将自己打包送给他。 就在丁展鹏出神之际,戒指便已经戴在了他的手上,大小尺寸刚刚好,再看卓析彦手指上的另一枚,他不禁惊讶于卓析彦的观察入微。 “果然这对戒指非你我不可。”卓析彦也有些惊讶,这对戒指仿佛就是为他们两人量身打造的一般。 “什么意思?”丁展鹏不解。 卓析彦抱着他,将邱芸和他说过的那个故事又重新说了一遍。 “可惜他们最后并没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听后,丁展鹏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不,我相信,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幸福的在一起。” “那我们呢?” “我们也会的!”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卓析彦再次倾身吻上怀里的丁展鹏,他们的手紧紧相牵着,而那对戒指牢牢的套在他们的无名指上,闪着独特而耀眼的光芒。 ****** “芸姐姐,我们出来的时候,关门了吗?” “应该关了吧。” “那你说我们把爸爸藏在箱子里,丁爸能找到吗?” “没关系,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已经打过电话了,后来被谁掐断了,我想应该是找到了。”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什么时候把丁爸装失忆的事拆穿?” “我觉得如果你丁爸够聪明,就应该趁着今天他生日他最大的时候说出真相。” “万一他没说呢?” “那就让它成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吧。” 51.所谓命运 ——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妙不可言—— “安眠药加催情剂,也真亏你想的出来。”邱芸手拿一本封面露骨的耽美杂志,嘴里嚼着口香糖说道,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瞟一眼抿着咖啡不语的殷离,“说什么无聊,其实根本乐在其中吧。” “你不喜欢?”淡淡的声音。 嚼着口香糖的嘴顿了顿,随后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说起来,你认识丁翔凌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好像以前都没怎么听你提起,有没有什么八卦提供提供?” “怎么?看上他了?” “是啊。” 邱芸的干脆让殷离有一瞬惊讶,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接下去的时候却见邱芸放下杂志,一双透着狡黠的眼睛盯着自己,顿时释然了。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虽然他的侄子是弯的,但他是如假包换的直男,而且迄今为止只爱过一个女人,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那就是完美。”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蛮高的嘛,既然他这么完美,怎么这么多年,就入不了你殷大小姐的眼呢?” “如果你承认你在吃醋的话,我就告诉你。” “咳……”正嚼着口香糖的邱芸听到这句话一激动差点将口香糖咽了下去,等回过神来看清那双同样闪着狡黠的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是被报复了,赶紧话锋一转,“你说他迄今为止只爱过一个女人,可我看他明明就是单身,莫不是障眼法?” “你想知道?” 对上冒着精光的双眼,邱芸硬生生的将“想”字吞了下去,改口道:“算了,我对熟男没兴趣,正太小受才是我的菜。” 说着,邱芸又重新拿起杂志看了起来,而殷离也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看起了风景。 “芸姐姐!”窗户上突然贴上了一张小脸,这小脸还作着各种奇怪的表情好吸引口中某人的注意,只是没等她成功,就被人一把拉走了。 “臭小子,你给我安分点,不要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做这么丢脸的表情。”来者骂骂咧咧的走进来,丝毫没有发现他的音量已经造成不小的骚乱。 “你也没高档到哪里去。” “好了,别吵了。” 大家长开口了,剩余的两人只好闭上嘴巴互相朝对方干瞪眼。 “展鹏,析彦,凌雪!”也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邱芸这才后知后觉的将视线从杂志上移开,转而对着向她走近的三人挥手高呼。一瞬间,所有人都一头黑线的望着她,可惜本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发觉。 面对着各种异样的眼神坐定后,卓析彦率先问道:“今天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眼睛望的是正在搅拌着咖啡的殷离。 虽说住院的日子多亏了殷离,才免得他们因为太吵而被赶走,但私以为,他们的交情应该还没有熟到可以被邀请一起喝咖啡的地步,何况,这一请就是“一家三口”。 “给人说媒。”殷离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是一记重磅炸弹,当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她依然慢悠悠的抿着咖啡,一副“我刚才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邱芸见还没下文,赶紧追问道:“然后呢?” “不急。” “这还不急?这里就我们几个,你说你要给人说媒,莫不是有人看上这里的谁了吧?!难道……”邱芸撇了一眼卓析彦后,立刻又换上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你难道是看上他了?” 卓析彦见邱芸的手指的是自己,立刻看向丁展鹏,生怕他误会,只是后者仿佛是在听一个有趣的笑话,一直保持这唇角上扬的姿势。 邱芸见某人没有想象中一样暴跳如雷,顿时觉得无趣,只得悻悻然的闭了嘴,重新拿起杂志闷不吭声的看了起来。 沉默良久后,才听一个调侃的声音说道:“离姐姐,你还是这么爱卖关子。” 被指名道姓的人转过头,双眼盯着丁展鹏,似乎在等待下文。 丁展鹏突然改变的称呼,让邱芸不禁好奇,早就听说丁展鹏小时候看的心理医生就是殷离的母亲,但从之前的相处来看,似乎两人并不认识,也就没在意,但是现在,丁展鹏的态度就像是一个失忆的人突然恢复了记忆似的。 “殷离殷离,我早该想起来的。”丁展鹏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前一刻还是温柔的护士姐姐,下一刻就变成了冷漠的医师,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她,好像没有别人喜欢这种变脸的游戏了。” 殷离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回了他一个“你现在才想起来”的鄙夷眼神,那瞬间变得高傲的表情让丁展鹏再次觉得熟悉感倍增,让他更加确定,眼前这个殷离绝对就是小时候总是以不断变换性格为乐的殷离姐姐。如果说母亲的死时笼罩在他童年的阴影,那阴影之上偶尔会露出一点光亮的人便是殷离,因为她的每次出现,都会带给他哭笑不得又无奈的效果,也算是一种安慰了,只可惜,这样的安慰不过只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后,殷离就和父亲回英国去了。 是的,殷离的父母很早前就离婚了,而她是跟着父亲定居英国的,只有每年学期结束才回来。 “我的朋友认识另一个朋友,却不想那个朋友在几天前或者更早前就已经认识,只是大家各不相知,也就不甚在意,等时辰一到,才恍然大悟作感叹状。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妙不可言。”邱芸摇头笑道,眼睛却依然停留在手中的杂志上。 听闻此言,卓析彦和丁展鹏都相视一笑,其中的意味不甚明了。 “来了。”殷离突然张口道,眼睛直盯咖啡店门口。 众人的视线随她转移,却在看清来人之后皆定格在了门口。 “叔叔?” “桑若?” “妈妈!” 三到声音同时响起,惊讶之意尽显。 “展鹏,你已经能出院了吗?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丁翔凌在看到丁展鹏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着他大有将他全身都检查各遍的意思。 丁展鹏因为实在太过惊讶,竟任凭他将自己来转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卓析彦问向丁翔凌旁边有着一头金色大卷的成熟女性,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想回来就回来喽。”香肩一耸,V领间的锁骨越发明显。 “这次打算呆多久?”比上次见面几乎又瘦了一圈,卓析彦皱眉。 “如果我说不走了,你觉得怎样?” “不走了?!” 卓析彦大惊小怪的样子终于引来了女人的大笑,她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头看向还在云里雾里的被自家叔叔折腾的丁展鹏,伸出右手,说道:“我叫桑若,目前的身份是析彦的妻子。” 对于桑若口中不明含义的介绍,丁展鹏终于回过了神,眼里顿时充满了警惕,他不禁向卓析彦看去,却见后者也是紧紧皱着眉。 “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连握个手都不敢,你怎么从我手里将析彦夺走?”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丁展鹏咬牙切齿的伸出手,紧紧一握,看到桑若明显露出吃痛的表情,这才满意的放了手,顺便投去一个同样不输于她的挑衅眼神。 “桑若……”卓析彦正想要解释的时候,却惊讶的看到丁翔凌自然的往桑若的腰上一搭,顿时脑子轰的一下乱成了一团。 “如果你非要这么介绍自己的话,我会吃醋的。”丁翔凌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上边上的人挺的清楚。 这下连邱芸都坐不住了,她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帮人现在的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析彦,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回来除了因为你,还有是因为他。”桑若指了指丁翔凌,“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抛弃我的男人是谁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就是丁展鹏的叔叔,丁翔凌。” 52.所谓缘分 ——既然是缘分,又为什么要在乎它是以何种姿态出现呢—— 多年来的秘密被揭开,卓析彦反而没有觉得轻松,如果丁翔凌就是那个当年抛弃桑若的罪魁祸首,那他们怎么可能又在一起,好不容易爸妈已经接受了丁展鹏,现在又冒出一个丁翔凌,他们又怎么承受的住,尤其是凌雪,她才八岁,又该怎么和她说明一切。 “那是一个误会……”丁翔凌急于为自己辩白,赶紧将所有事情和盘脱出。 听完丁翔凌的叙述,卓析彦这才舒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原因,那倒是情有可原,只是,就因为当初丁翔凌的突发性心脏病导致他和桑若分开这么多年,这样的误会也真是让人唏嘘。 “那凌雪……她到底是谁的孩子?”邱芸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双眼偷偷瞄向意外安静的桑凌雪。 桑若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是翔凌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朝向了卓析彦,特别是丁展鹏,他生怕他会因此生气,伸出手覆上他的手,却不想反而被轻轻的反扣住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保守这个秘密了。”卓析彦转过头,对着丁展鹏,似乎接下来的话是对他所说,“丁翔凌失踪的那段日子,若若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而我早就因为自己那样的身份断了结婚的念头,再加上若若和我本就是青梅竹马,我和她结婚必然不会得到父母的反对,为了若若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和她结婚了。” “所以说,你和她……只是假结婚,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丁展鹏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如果凌雪是叔叔的女儿,那她就是我的堂妹,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两个一见如故! “我从小就将析彦当成自己的弟弟,即使因为他的性向问题,但我还是觉得他又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绑住他一辈子,所以凌雪一出生,我就带她出国了,这是我和析彦结婚之前就约定好了的。”桑若说的十分诚恳,望向丁展鹏的眼神也是特别柔和,早就听丁翔凌说过他俩的故事,虽然有些惊心动魄,但好歹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自己真的是比任何人都高兴,所以尽快将日本的事宜交托他人,同丁翔凌赶了回来。 事情一说开,最高兴的还是丁展鹏,原本觉得最大的麻烦突然之间就不复存在,轻易的让人不敢相信,他拉着卓析彦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你们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邱芸突然努努嘴,示意他们应该顾及一下凌雪,这孩子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过话,一只手拿着搅拌棒搅着咖啡,似乎玩的不亦乐乎,但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让人担心的很。 “凌雪,你会不会怪妈妈?”桑若此刻也有一丝不敢确定,但她欠卓析彦的是在太多了,如果不是丁翔凌千里迢迢去找她,她可能还不会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好了,自己和丁翔凌的误会解除了,而卓析彦也可以与常人一般品尝幸福的滋味了,这个时候,她又怎么能够再自私下去。 “不会呀。”凌雪飞快的回答她,手里继续捣鼓着搅拌棒,甚至连头也没抬。 众人错愕,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芸姐姐刚才不就说过了吗,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妙不可言,大家能够聚在这里一起喝咖啡就是缘分,既然是缘分,又为什么要在乎它是以何种姿态出现呢?”这些话出自一个八岁的女孩之口着实让人有些惊讶,却不想,凌雪后面的话更是让人吃惊,“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了,那天晚上丁……叔叔来我家的时候,我并没有睡着,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刚开始我的确不能接受,后来我把事情告诉了对门那两个家伙,他们就说了刚才那一段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也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所以你才什么都没问就听我的话乖乖回国了?” “恩。” “怪不得,怪不得你会这么支持我和大叔,明明你们是父女……”自知说错话的丁展鹏果断了截住了下面想说的话,并抬眼偷瞄自己的叔叔。 “凌雪……”丁翔凌显然有些激动,却又因为刚才凌雪的那一声丁叔叔而有些忐忑,“凌雪,如果你还不想认我,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我的爸爸好像太多了,我还要想想怎么称呼你们才可以把你们区分开了。” 桑若和卓析彦早就了解了凌雪的古灵精怪,对于她的回应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两人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刻的气氛是极其温馨的,还能有什么比家人的理解更重要吗? 这一刻,丁展鹏幸福着,却也犹豫着…… 回去时,丁翔凌表示很久没见丁展鹏,想要让他住回去一天,卓析彦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大叔,不要太想我哟。”丁展鹏临走时还不忘回头调个情,弄的卓析彦哭笑不得。 “我们也回去看看爸妈吧。”桑若目送他们离开后,对卓析彦说道。 “恩。”想到父母那边还要作解释,卓析彦也是丝毫不敢松懈,但是既然父母连展鹏都能接受,又有什么道理不接受丁翔凌呢? 事情看似已经告一段落,但卓析彦却忘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你回去准备怎么和他说?”丁展鹏将手放在后脑勺,漫不经心的说道。 丁翔凌起先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他口中的“他”是指谁后才缓缓开口道:“实话实说。” “你以为他会答应?依照以前他安排给你相亲的对象来看,如果对方不是名门望族恐怕很难会看上眼吧。” “展鹏,我已经是三十三岁的成年人了,什么时候结婚,和谁结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你爸完全没有理由阻止我。” “那可不见得,只要是他,还有什么做不出的,你等着瞧吧。” 对于丁展鹏的泼冷水态度,丁翔凌只摇了摇头,不再反驳。 “要不要赌一把?”丁展鹏突然站到丁翔凌的面前,认真的说道,“如果你赢了,我就原谅他,但是,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再也别说一些让我们和好之类的话,尤其是什么每个星期天回家吃饭,如何?” 丁翔凌没想到丁展鹏会这么说,仔细想了想,似乎他也没什么理由不赌,如果他真的赢了的话,多年来的夙愿也就得以圆满,何乐而不为。 “好,一言为定。” 夕阳下,一大一小两道被拉长的身影斜在地面上,他们互相击掌为约,那“啪”的一声似乎正诉说着各自的信心。 只是令丁翔凌没有猜到的是,丁展鹏毕竟是自己哥哥的亲生儿子,该有的了解就像是与生俱来的,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53.所谓心思 ——您已经不年轻了,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清楚,只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啪”! “我不同意。” 丁翔天猛的一拍桌子,脸上的怒容代表着他十分火大,别说他不同意那个女人进丁家,就连那个小孩子是不是丁翔凌亲生也还是个问题,毕竟以丁家现在的地位,贪慕虚荣的女人太多了,谁知道那个叫桑若的女人是不是为了丁家的财产从而自导自演了这一切,在他彻底查清之前,他是坚决不允许丁翔凌娶这个女人的。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还是会娶她的。”丁翔凌愕然于丁展鹏的预言,口气也不禁有点冲。 “就因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才应该知道,身为丁家人应该娶什么样的女人,像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进丁家的大门!” “不!我不想变得和你一样!” “你说什么?!” “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一个对自己怀着怨恨的儿子,不!我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展鹏的覆辙!” “你!”丁翔天没想到一向对自己不敢说一个“不”字的弟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来讽刺自己,他承认,身为一个父亲,他的确辜负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但这个世界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以为你们现在的好日子是从哪里来?你以为丁家如今的地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吗?!” “你想说是你用努力工作换来的吗?还是说你是用婚姻换来的?”看着丁翔天突然变了的脸色,丁翔天苦笑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宁愿自己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哥哥和蔼,嫂嫂温柔,侄子乖巧,这才像个家啊!可是现在我看到的是什么?哥哥不近人情,嫂嫂含着遗憾去世,侄子视父如仇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哥……你知道什么叫作天伦之乐吗?如果你再这样下去,这辈子你大概永远都无法了解这个词了。” 丁翔天被他堵的没话说,额头冒着青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最后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滚!” “我可以滚,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非要弄得我也恨你才罢休吗?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身边,你看看,在你身边还有一个亲人吗?!怪不得展鹏不愿意原谅你,现在我终于可以了解了,也好……离开你,陪在卓析彦的身边,对他来说也许真的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对哥哥失望透顶的丁翔凌近乎自言自语的说着走出大门。 “老爷……”待丁翔凌一走,李管家才现身,走上前扶住因情绪太过激动而有些站立不稳的丁翔天,“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呢?其实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可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光景呢?从以前起就是这样,您什么都藏在心里,可是您不说,二老爷和少爷又怎么可能明白……说句不中听的话,老爷,您已经不年轻了,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清楚,只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算了吧,都这么几年了,再搬出来说就显得太矫情了。” “可也不能随他们误会下去吧,就像二老爷这事,您嘴上说不同意,等会还不是会让人将整件事查清楚,如果那个叫桑若的小姐真的是真心对待二老爷,您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你又知道了?” “我还知道如果当年您可以将夫人真正的死因和自己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的想法说出来,少爷就不会得那样的病,还知道,如果当年您没有急于想替夫人报仇而刻意疏远少爷将所有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少爷就不会这么怨恨您。老爷,是时候了,该是说出一切的时候了,少爷已经长大了,他会知道您的苦心和无奈的。” “李管家,今天你的话太多了,我想休息了,你下去吧。” “是,是我多嘴了……”放开丁翔天,李管家毕恭毕敬的弯了弯腰,随后又听见他说道,“我也老了,这人一老,就容易罗嗦啊……” 真的是老了吗?房间只剩下丁翔天一个人对着天花板自问。 良久之后,丁翔天才回过神来,拿起书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给我查一下桑若,我要她的全部资料,另外想办法给我弄到她的女儿的DNA检测报告……对了,还有那个叫卓析彦的,你去查一下。” 离开你,陪在卓析彦的身边,对他来说也许真的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丁翔凌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卓析彦……究竟是什么人? ****** “被我说中了吧。” 看着丁翔凌一脸颓败的回来,丁展鹏一改刚才的百无聊赖,立马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再从叔叔的嘴中听到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事了吧。 “你还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起码也装装样子安慰我一下。”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那个叫什么同情心的东西,我这里啊……”丁展鹏戳着自己的心说道,“只住了一个人,所以,要有同情心,也是给他的。” “够了够了,卓析彦他不在,你说这么多肉麻的话给谁听。” “给你听啊,你看你这不是心情好多了吗,以后可别在说我没有同情心不安慰你了啊。” 丁翔天楞了半天才听懂他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经过他这么一搅和,心情果然是好了点。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这次是真的和你父亲闹僵了,其实想想我也太冲动了……” “你还冲动?”你如果冲动的话,这世界大概就没有冲动的人了!哼,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会说什么了,无非就是‘以丁家的地位,怎么可以娶这样的女人’等等之类的话,你也不用去听他放屁,你爱怎样就怎样,他压根就管不着……怎么了?”见丁翔凌又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他终于住了口。 “你真的很了解你的父亲,就像之前一样。”丁翔凌真心的回答他。 被他说的脸上一窘,丁展鹏别过头,忿忿的说道:“鬼才想了解他,我只不过是根据他以前对我的态度,自然而然的猜到他的言行罢了。” “好吧,既然以后我没机会在说这样的话,那就让我最后说一次吧。” “什么?” “有空的时候,回去看看你父亲。” “切!” 54.所谓断绝 ——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再见—— “叮铃铃——” 一大早,手机就吵个不停,正窝在卓析彦臂弯中假寐的丁展鹏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想要掐断这讨厌的铃声,一来是不想吵醒某人睡觉,二来嘛……只有那个人的声音他没有用对方的人声作铃声。 果断的掐断后,正准备睡个回笼觉,还没等闭上眼睛,铃声再度响起。 “怎么不接?”卓析彦睁开眼睛问道,神情一看就知道刚才也在假寐。 “不想接。”既然已经把人吵醒了,丁展鹏就更加不去理会了。 “那我帮你接。” “别!我……接!” 丁展鹏咬牙切齿的接起电话,连个“喂”字都懒得说,就等着对方开口。 卓析彦看着他那副痛苦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挂断电话后,丁展鹏一脸不爽的说道:“我叔叔找我,放学后我先去下他那边。” 丁翔凌?卓析彦琢磨着丁展鹏刚才打电话眉头紧锁的样子,想象不出电话那头是丁翔凌。 “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他和你老婆的事,我猜他肯定在老头子那里受了挫,找我商量对策。” “要我帮忙吗?” “别,你只会越帮越忙,那个男人……算了,反正你帮不了。” “哦。”是把自己当外人吗? 见卓析彦神情异样,丁展鹏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向他解释道:“大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只是因为那通电话并不是叔叔打来的,而是他那个无所谓的父亲…… “急什么,我懂得,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罢了。”卓析彦假装没看到他眼里的躲闪之意,帮他把话圆了下去。 “恩……”丁展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得顺着他点了点头,为了摆脱这尴尬的气氛,他又急急的说道,“你再睡会吧,我去准备早餐!” “好。”卓析彦微笑着躺了回去,直到丁展鹏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他才收起笑容,皱起了眉。 比起以往温馨的早餐时间,今天似乎特别安静,除了咀嚼声以外,就再没有其他声响。 丁展鹏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发现卓析彦每看他一眼,眼神就深邃几分,眉头也就不自觉的又加深几分。 “我吃饱了。”放下筷子,丁展鹏闷闷的说道。 “恩,时间也不早了,快去学校吧。” 看着丁展鹏挎着包出门,直到“砰”的一声传来,卓析彦才彻底证实了丁展鹏今天的反常。 本该去学校的丁展鹏在半路上毅然回了头,想到今天早上的电话,他就无法等到放学后,他现在必须去问个明白。 你查桑若就算了,竟然还去查卓析彦,不可原谅! “砰”! 用力的推开门,丁展鹏气势汹汹的朝着偌大的房子吼道:“李管家,我限你三秒钟内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一、二、三!” 假音刚落,李管家便一路小跑的从厨房跑了过来,并带着些许惊喜喊道:“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那个人在哪?”丁展鹏没空和他拉家常,他是来解决麻烦的,不是来闲聊的。 见他一脸的不善,李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的说道:“老爷在书房……” 不等李管家说完,丁展鹏便“蹬蹬蹬”的踩着楼梯上了二楼,停在书房门口,猛的推开门。 “没人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一个有些疲惫却依然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我母亲早死,所谓的父亲只知道工作,还真没什么人教过老子。”丁展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腿很不雅的翘在茶几上,一副“你管不着”的表情。 “你这是在怪我?” “不敢。” “你现在来干什么?逃课?” “哼,你知道还真不少啊,连我今天有课都知道,不过,你也只有这点能耐了,怎么?小时候不管,现在倒来管了?你要不要再派人去查查我一天上几次厕所,喝几次水?我所谓的父亲,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我再恨你一次吗?” 对于丁展鹏的讽刺和挑衅,丁翔天真真气的两边胡子一抖一抖的,可他还是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我们两父子就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搭理你。”丁展鹏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抬头看着天花板说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去查卓析彦。” “一个据说是可以给我儿子幸福的人,我难道不应该去查吗?可笑的是,这个叫卓析彦的人竟是个男人……”丁翔天挥着手里的一叠资料,如果他的抑制力再差一些的话,保不准会将它们扔向丁展鹏。当他拿到这叠资料的时候,恨不得立马冲到他眼前,给他两巴掌。同性恋这个词,怎么可以出现在丁家! “男人怎么了?我就喜欢男人,你怎么着?!”丁展鹏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那叠资料。 “胡闹!你简直是在胡闹!身为丁家的人,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我要你立马和他断了!” “不可能!” “你!混账!” 最后,丁翔天还是没能忍住,一大叠的资料就这么朝着丁展鹏的脸上飞去,他站的笔直,纸张划过他的眉梢,也没能让他眨一下眼,他死死的盯着丁翔天,白花花的纸张在半空中旋转了几下后,尽数散落在他的身旁。只听一个冷到冰点的声音说道:“混账这个词从你嘴中说出来还真是讽刺,作为混账的父亲,你也没高尚到哪里去。” “啪”! 顶着那双冰冷的眼神,丁翔天毫不犹豫的走过去给了他一把掌,只是,打完之后就又后悔了。 “每次都以这样的方式做结尾,你不觉的无聊吗?”血丝顺着嘴角滑下,丁展鹏保持着刚才被打的姿势说道,“要不,我们换种方式?” 丁翔天看着他慢慢的转过脸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笑容中带着些许毛骨悚然,些许寒意。记忆中,似乎也出现过这样的笑容,那是从一个八岁的男孩脸上展现的,那时候,男孩身边是一个眼睛望着门口,脸上带着期盼和遗憾死去的女人。 “父亲,之所以我还愿意这么叫你,是因为我想以儿子的身份告诉你,我是同性恋,我爱男人,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一个男人,这个人叫卓析彦,是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离弃的男人。既然你不能接受,而我身为丁家的人,又不能丢丁家的脸,那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断绝父子关系!” “你……” “另外,我还想要说的是,叔叔是个好男人,若姐是个好女人,凌雪也很可爱,如果这样你还想拆散他们的话,那你就真的没救了。”说完,丁展鹏走到门口,回过头又说道,“从现在起,当我踏出这个门口,你我便再不是亲人,你无权再查我,管我,我也没有义务接受你的任何安排,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再见。” 大步的走出门口,丁展鹏果真再没有回头,就算躲在门口偷听他们说话的李管家追着在他身后喊,他也只当没有听见。 大步的往前走,没有一丝犹豫……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感到心里空空的,空的让人发闷。 “轰”! “快要下雨了啊……”所以空气才会这么闷。 丁展鹏伫立在街头,直到一滴,两滴,三滴……雨水落下,落在他的眼睛,脸颊,唇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竟是咸的发涩。 母亲,当时你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游荡在下着雨的街头,无视于路上行人怪异的目光,丁展鹏不知是走了多久,直到雨停,直到天黑,直到回家,一直到坐在家门口睡着。 梦中,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竟是连梦都空了…… “展鹏……展鹏……” 是谁?是谁在叫他? 寻着黑暗,触到一双温暖的手,顿时眼前一片光亮。 “丁展鹏!你是不是闲自己命太长了!” 哎?不是做梦?丁展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结果你竟然给我坐在门口睡着了!你是又多喜欢这门口啊!” 卓析彦一阵乱吼,总算让丁展鹏清醒了一些,只是脑子一时有些发懵,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头上就被狠狠的敲了一记。 “啊……疼……”捂着脑袋,嘴刚一咧,被父亲打伤的嘴角就疼了起来。 卓析彦这才发现他的嘴角边有淡淡的淤青,顿时明白他昨天去了哪。 “你是不是去了你父亲那?他又打你了是不是?我早该想到的,昨天丁翔凌说没有打电话你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卓析彦有些自责的抱住他,“为什么每次你受伤的时候我都不在你的身边……” 55.所谓回家 ——回家吧,回到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不要再拒绝我的保护了。”卓析彦吻着他说道。 “恩……”丁展鹏发出一个单音节,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因为被吻的太过舒服。 “痛吗?”生怕他的嘴角再度裂开,卓析彦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只见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来:“还要。”接着便不管不顾的又凑了上去。 “那你先告诉我,你父亲为什么找你,为什么他要打你。” 丁展鹏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放开卓析彦,转身回了卧室。 “你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了吗?”卓析彦不死心的追上去。 丁展鹏坐在床上依旧不说话,没有人可以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几乎可以猜到说完之后的结果,亲生儿子亲口和自己的父亲说出断绝关系之类的话,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理解的吧,卓析彦那么孝顺,肯定也不可能会理解,他肯定会和叔叔一样劝自己去原谅去和好——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反应了。 还有最坏的……他想都不敢想。 为了让他们父子重修旧好,他肯定会离开他的……心中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不能说,死都不能说! 丁展鹏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双手紧紧抓着床沿,任凭卓析彦的眼神如同锋芒般扎人,他也不吭一声。 “为什么不说话?对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还是你到现在还当我是个外人……” “不!你不是外人,不是!” “那为什么你倒现在都不肯跟我坦白你的家庭,你的痛苦,你知道我有多么想知道你的过去吗?丁翔凌说要我自己去了解,所以我一直在等,可是这样的等,和置身事外的人有什么分别!” 丁展鹏有些惊讶,他的确不知道卓析彦在等这些,他以为只要他们现在幸福快乐就够了,至于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他又何苦多让一个人担心呢? “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脾气的……算起来,我也并没有做什么能让你放心将过去交代的事来,而且,过去的事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我又何苦让你再重复一遍以前的痛苦呢……” “大叔……”他竟是这样想的吗? 此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过话。 入夜,丁展鹏睡在卧室,卓析彦却选择了客厅的沙发。这是他们同居以来,第一次分床而睡。 今夜,注定无眠。 明明两个人都在为对方着想,可是为什么结果却如此不顺人意呢? 丁展鹏躺在床上睡不着,干脆抱漆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外的月光苦思冥想。 沙发上的卓析彦也是翻来覆去的,只要一闭上眼,就想到白天发生的不愉快,最后也只得起身抽起烟来。 手上夹着烟,忍不住拨通一个号码。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 “是我。” “析彦?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了?” “翔凌说,如果你打电话过来的话,就让我转告你一声,展鹏和他老爸断绝父子关系了,叫你……” 接下来桑若说了什么,卓析彦便什么也听不清楚了,脑子里除了“断绝父子关系”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为什么会这样? 答案在他心里再明确不过了,就因为一个叫卓析彦的男人! “卓析彦,你究竟在干什么……”抱着自己的脑袋,卓析彦一阵懊悔,丁展鹏受了伤回来,他不仅一句安慰都没有,还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过去什么的,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干嘛他要刨根问底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丁展鹏回家的目的,至于他为什么死都不开口的原因,他也几乎可以猜到了。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狠狠的掐灭了烟头。 将被子往身上一拉,强迫自己赶快入睡,因为第二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夜未睡的丁展鹏就听到了房门外的动静,水声,刷牙声,不禁拿起手机一看,屏幕显示不过才6点。 好奇之下,他蹑手蹑脚的爬到旁门口,脸贴着门竖起耳朵听着,洗漱完毕后,又似乎是在打电话,隐约听见“请假”之类的。 为什么要请假?想着这个问题,丁展鹏爬回了床,因为害怕卓析彦突然会进来,他决定暂且假装睡过去,也好避免昨天遗留下来的尴尬。 只是他闭着眼睛等了好久也不见人进来,反而是听到了关门的声音。飞快的拿起手机一看,不过才七点。 这么早,他是要去哪里?将头探出窗外,看清卓析彦走的方向后,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跳下床就急匆匆的跟了过去。 他会去哪? 半个小时后,丁展鹏才得以明白,只是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建筑,他显得更为迷惑了。 “叮咚、叮咚”。 卓析彦按下门铃后,又整了整自己的仪表,良久后才看到一个60岁上下的老头小跑着过来了。 “请问您是?” “您好,我是丁展鹏的班主任,这次是来做一个家访,不知是否方便?” “啊,是少爷的老师啊,您等等。”李管家利索的打开门将卓析彦引了进去,丝毫没有怀疑。 卓析彦跟在他身后走着,沿路暗叹着,光这花园就这么大,更别说里面的建筑了,兼职可以称的上是一座庄园了,想来丁展鹏的生活是极其优越的,只是这样条件却并未给他的童年增添些许色彩。 “我们家少爷一定在学校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李管家突然开口说话了。 “不会,他……很好。”想到丁展鹏以前在高中时的表现,卓析彦不禁一阵苦笑,至于他在大学时的生活,他到还真是没怎么去了解,看来以后有必要去突袭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 听这语气似乎是想关心却不得其法,卓析彦有些糊涂了。 “您先在这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恩。” 这就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吗?卓析彦向四周看去,房子果然同想象中的一样大,只是略显冷清了,也难怪丁展鹏不喜欢回家,他现在只是在这里呆了一会会就感觉到了压抑,别说要在这生活几十年了。 李管家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招呼他上楼。卓析彦放下佣人刚端上来的茶,跟着李管家上了楼, “我们老爷在书房等您。”李管家说完便推开门,等卓析彦进去后,他又恭敬的关上门。 “谢谢。”卓析彦对他的敬业表示感谢。 “你就是丁展鹏的班主任……是你?”丁翔天惊讶的看着门口站着的某人,只是这种惊讶在卓析彦反应过来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您认识我?”卓析彦也有些惊讶。 “我调查过你。” 丁翔天的诚实让卓析彦对昨天的事明白了大半,丁展鹏肯定是为了维护自己猜会被打,想到这里,卓析彦也有些气愤,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不说,还连累展鹏要为自己出面,那一巴掌,不应该是他来承受的。 “既然你调查过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展鹏的班主任。” “宁安高中的的语文老师,曾教过丁展鹏,我姑且就算你是他的班主任好了。” 丁翔天这副格外开恩的口气听的卓析彦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压制住了,尽量平静的回道:“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做比交易的。” “哦?”丁翔天顿时来了兴趣,“我还没来找你,你到是自行上门了,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好想没有说过要离开你儿子之类的话吧。” “恩?”丁翔天挑了挑眉,想不出卓析彦所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我说的交易是请你同意将展鹏交给我,我会给他幸福,同样的,在此期间,我会尽量会让你们俩父子消除隔阂。” “哈哈哈……”听候,丁翔天大笑起来,只是眼里丝毫没有笑意,“你以为凭这样的条件我就会让你们两个交往吗?我们父子和不和好和你又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丁家指手画脚?你听好了,就算展鹏他一辈子恨我,我也绝不可能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给我们丁家蒙羞!你识趣的话就最好拿钱走人,不然……以丁家的实力,你应该知道会又什么样的后果。” 对于丁翔天的威胁,卓析彦笑着摇了摇头,“来之前,我还对您抱有一丝希望,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死心了。展鹏总担心我会因为让你们父子两个和好而离开他,毕竟,我曾好几次放开他的手,但是如果您是这样一个态度的话,我真的是找不到可以让你们和好的理由。” “我说过了,和不和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也再说一句,我爱展鹏,他是我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是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离弃的人,就算是死,我也要爱他!” 听着卓析彦的告白,丁翔天恍惚间似乎看到昨天丁展鹏在自己面前说的话,同样笔直的身姿,同样坚定的眼神。突然间,眼前一阵模糊,他似乎看到两人合二为一了。 “砰!” 门突然被大力的推开,卓析彦眼前一黑,一个人影直扑而来,顿时肩上一片濡湿。 “少爷……老爷……这……”晚一步的李管家被眼前的情景吓懵了,再看丁翔天一脸苍白,他赶紧跑了上去,“老爷,您没事吧?” 丁翔天朝他挥了挥手,强忍着胸口的不适,他走到拥抱着的两人前面,只说了一个字:“滚!” “老爷!” “析彦,我来接你了。”丁展鹏放开卓析彦,拉起他的手说道,“我们回家吧。”从头到尾都将丁翔天视如陌路。 看着那双朦胧却又充满喜悦眼睛,卓析彦宠溺的点了点头,“恩,我们回家。” 什么是家? 家就是无论何时都会有人牵着自己的手说“回家”的地方,在那里,永远都会有一个人对自己不离不弃,永远都有一个人无条件的为自己付出一切,永远都有一个人会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我死都要爱你! 对卓析彦而言,家便是如此;对丁展鹏而言,家亦是如此。 回家吧,回到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正文完—— 番外(上) 自从那天在丁翔天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同卓析彦私奔后,丁展鹏便和家里彻底断了来往,包括经济来源。好在卓析彦家底还算不错,再加上自己去打工,日子倒也是过得十分惬意。至于当初丁翔天威胁卓析彦的话,早就被受邱芸所托的徐策暗中化解了。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完三年后,从大学光荣毕业的丁展鹏也利用打工赚来的钱还有叔叔丁翔凌的投资,开了家电脑游戏开发公司,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事业也算是小有起色。 事业家庭双丰收,丁展鹏的心情简直像在天堂一般,天天乐的合不拢嘴,就连做梦也会笑出声来,卓析彦有时受不了,就会敲他的脑袋,可惜那人依旧抱着自己睡的死死的。 “哈哈哈哈……”听完卓析彦的控诉,桑若很不客气的大声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玩着小仓鼠的凌雪也很不给面子的笑着。 “你们这是嫉妒。”丁展鹏面对控诉,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予理会。 卓析彦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问向桑若:“最近过的怎么样?听说他好像已经接受你和翔凌在一起了?” 丁展鹏当然知道他嘴中的“他”是谁,假装跑去凌雪那边一起逗仓鼠,但耳朵还是忍不住竖了起来。 “什么呀,那老头子早就接受了,就是碍着面子不说,你没看到他见到我们凌雪时那眉开眼笑的脸,偏偏还要死鸭子嘴硬,真是受不了。”桑若故意说的大声,还有意无意的瞟向丁展鹏那边。 卓析彦哪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为了让丁展鹏父子消除旧怨,他们可没少下功夫,尤其是卓析彦,一逮到机会就用最近的父母打比方,可惜他只要不明说,丁展鹏就故意和他装傻绕圈子,最后不是不了了之就是以滚床单言传身教去了。 “凌雪过几天就生日了吧,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不如来我这边,展鹏说要亲手做个蛋糕给凌雪。” “你家那小子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像个贤妻良母了,哈哈哈……”桑若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丁展鹏以白眼攻击,但她还是我行我素的笑着。 “就是,想当年丁爸连个煎蛋都不会做,现在居然会做蛋糕了,真是神奇啊。”凌雪也忍不住加入奚落的行列,只是她没有母亲好运,丁展鹏抬手就直接赏了个“毛栗子”给她。 “老子四年烹饪可不是白学的。” “那我就等着,记得我要吃水果味的。”抱着自己的头,凌雪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了,等翔凌下了班还要去看看爸妈,我先带凌雪过去了。”桑若站起身说道,“凌雪,你书包呢?我们要去爷爷奶奶家了。” ”我去拿吧。“丁展鹏起身跑进房间。 “好。”也许有些舍不得那些仓鼠,凌雪又忍不住逗了逗。 桑若走过去,在经过卓析彦身边时轻声说道:“翔凌对于你们两个的事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托来我来告诉你,老头子说要给凌雪办个小型的生日晚会,你看着办吧。”说着,便将两张请柬塞进卓析彦的手里。 将请柬收进口袋,卓析彦点了点头,转身又看了看刚从房间出来的丁展鹏,暗自盘算着桑若刚才说的话。 “卓爸再见,丁爸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送走桑若母女后,丁展鹏立刻逼近卓析彦,问道:“刚才若姐塞给你什么了?” 卓析彦没想到他眼睛会这么尖,原本还想酝酿一下再来劝服丁展鹏,眼下只好直接摊牌了。 借口卓析彦从口袋中掏出的两张请柬,丁展鹏看了看,还是有些不解:“就这么个东西你也值得偷偷摸摸的?” 卓析彦哑然,看着请柬上的邀请人一栏上“丁翔凌”的名字,他才恍然大悟,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先瞒着丁展鹏。打定主意后,卓析彦才说道:“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吗,男的你想做蛋糕给凌雪……” “你有病啊,我就不能在家里做好了蛋糕带过去吗?” 卓析彦再次无言以对,只好陪着笑脸说:“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末了,他还“嘿嘿”一笑,差点没把丁展鹏雷死。 到了凌雪生日那天,两人拎着做好的生日蛋糕去了生日会的现场。 说是小型,但结果到了那才发现,有很多只在报纸见过的人在场,在看这排场布置,丁展鹏立刻恍然大悟,转身就想走。 “展鹏!”卓析彦急了,赶紧拉住他。 “你骗我!” “我……这个……你听我说……” “别说了!”丁展鹏打断他的支支吾吾,眸光一闪,问道,“你是不是想我进去?” 卓析彦点了点头。 “那你想不想将功赎罪?” 卓析彦再次点了点头,只是眼里多了一分不解。 “那你就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要配合我,如果你敢不听我的话,你这辈子就别想碰我了!” 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还能有什么威胁比禁欲更让人接受不了的?卓析彦也不例外,自知理亏的他除了点头答应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有了卓析彦的包拯,丁展鹏刚才还怒气冲天的脸立刻变得温柔无比,他勾着卓析彦的手臂,小鸟依人般的不顾他人眼神的异样踏进了会场。 卓析彦见他这样,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可是碍着刚才的约定,他只能任他紧紧的贴着自己。 要命,他不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引火烧身吗?! 走进会场,丁展鹏轻扫全场,果然都是父亲的朋友,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来。 “你们两个……”桑若第一个发现他们,这个身穿中国旗袍的女人浑身散发这古典味道,自然是走到哪里就会有追随的目光,只是碍于她是这晚会的女主人的身份,才挡去了不少搭讪者,但还是会有一些不识相的人趁着男主人不在的时候假意靠近,比如眼前这个。 “早就听说丁家二老爷娶了一位美貌如花,气质迷人,才华横溢的夫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桑若嫌恶的瞥了他一眼,不痛不痒的回道:“高总的夫人才是真绝色。” 这句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夸他夫人,知道人却是清楚所谓绝色是指“绝丑之色”,偏偏这位高总的夫人之丑又是出了名的,这句话来以后,四周立马就有人偷偷笑出了声,让这位高总尴尬气氛之余又不好发作,只得甩手离开。 “若姐,你不愧是靠嘴巴做生意的人,绝!真绝!”丁展鹏大声的夸赞道,似乎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边来。 “你少来了,走,跟我去那边,翔凌和凌雪都在那儿。” 桑若拉起丁展鹏的手就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卓析彦投来暗示的眼神。而丁展鹏又扒着自己不放,他根本没有机会向桑若表明刚才在门口发生的一切。 桑若原本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丁展鹏长得也极是俊俏,就算卓析彦长得再一般,也很难不成为全场的中心点。就这么一会会功夫,底下的猜测就已经有了好几个版本。 “析彦,你的脸上很不好,是不是病了?”丁展鹏旁若无人的用手背测了测他额头的温度。 卓析彦突然有些不自在,毕竟今天在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过是个普通高校的任职教师,着实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见他不说话,丁展鹏干脆将他的头抵上自己的头,这暧昧的姿势几乎让全场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丁家的少爷吗?你小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 人群中突然走上来一个西装笔挺头发擦得油亮的男人,丁展鹏记得这个人似乎是丁家的敌对公司的总裁,所以根本懒得理睬他。 “廖董百忙之中来参加我孙女儿的生日宴,可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啊。” 丁展鹏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似是故意,他又往卓析彦的身上靠了靠,清楚的看到父亲挑起的眉毛后,他回忆示威性的一笑,并小声对卓析彦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和他和好么,我就偏不。” 卓析彦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的,偏就毫无办法,只能任丁展鹏上下其手,像条八爪鱼死的缠着自己。 这时,桑若也看出了些许眉目,却又不好明说,只得不着痕迹的将丁展鹏和卓析彦带离灰常中心,向角落走去。原本今天想趁着大家都高兴的时候,让那对父子和好,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似乎情况比之前更为糟糕了。 “这时给凌雪的蛋糕吗?我去把翔凌和凌雪叫来,你们先坐会。” 趁着桑若去搬救兵的空当,丁展鹏越发肆无忌惮,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之后竟径自坐在了卓析彦的腿上。 “展鹏……” 卓析彦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有个充满魅惑的声音附在自己的耳边说道:“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的。” 一句话让卓析彦立马闭了嘴,丁展鹏看的高兴,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一丝红色的液体自嘴角滑下,滴落在他渐隐渐现的锁骨之上,顿时让卓析彦喉头一紧。 “要么?” 卓析彦在心里大呼不妙,睁大了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忘记了呼吸,直到唇上一片濡湿,混合着酒味的舌头滑进自己的口中,他才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时,却发现双手老早就被丁展鹏给压制住了。 借着喂酒行接吻之实的丁展鹏在结束这场恶作剧话,轻舔了一下嘴唇,道:这酒真是美味。”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附近的人都听到,从而注意到这原本不起眼的角落。 还未褪去红潮的脸,微微发红的的嘴唇,领口处还未干掉的红渍,令人浮想联翩的姿势,内行人一看就直到这两人是刚调情完。 这本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只是如果入眼的是两个男人,那就不是一个惊讶就能形容了。偏偏当事人还一脸的毫不在意,一个深情的为另一个擦着嘴,另一个任由他折腾,也不阻止。 “成何体统!” 一个重重的声音响起,众人还没反应锅来,却见声音的主人气的拂袖离去。 闻讯而来的丁翔凌眼见这副情景,赶紧打圆场,凭着他圆滑的言辞,再加上丁家的地位,众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询问,只能在心里暗暗臆测。 “戏演完了,我们走吧。”丁展鹏牵起卓析彦的手说道。 卓析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咽了回去,毕竟今天这事,最先做错的自己,如果一开始就说清楚了,也就不会浪费桑若特意安排的这个机会了。 有些歉意的看向还在招呼客人的桑若,卓析彦轻轻抚开丁展鹏的手,拿起桌上的蛋糕,走到有些不知所措的凌雪跟前,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凌雪,生日快乐。” 凌雪收到蛋糕马上就变得高兴起来了,迫不及待的拿到一边想要拆开,当一只就像是果园一样的蛋糕呈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忍不住用手指捞了一别顶层的奶油,入口即化的香甜让她有些惊讶,刚想要夸赞时,却发现会场中眼镜没有了卓析彦和丁展鹏的身影。 “你在生气。”很肯定的语气。 “没有,错的是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 丁展鹏无从辩驳,只好默默的跟在卓析彦的身后,回家。 番外(下) 冷战很快就被打破,从桑若口中知道凌雪摔倒昏迷的消息后,两人便不管不顾的冲去了医院。 “凌雪怎么样了?”进了病房,卓析彦率先问道。 “还在昏迷中。”回答他的是丁翔凌,语气中透着疲惫。 “怎么会摔倒的?” “下楼的时候一脚踏空,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看孩子的?!”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自他们背后响起,众人皆将目光转了过去,却见丁翔天在李管家的陪同下,也来探病了。 “哥……” 丁翔天懒得理会他,径自走向还在昏迷中的凌雪,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又转回头向丁翔凌发起火来:“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小孩子都看不好,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 丁翔凌被训的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任由丁翔天骂。 丁展鹏看不过去,想要出声,却被卓析彦拉了出去。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别人!”天台上,丁展鹏无可避免的将不满说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就是个称职的父亲吗?叔叔也真是的,就知道被骂,也不知道回敬!还有你,刚才干嘛拉着我!” “说完了?”卓析彦看着他,似笑非笑。 “不说了,说了他也听不到,浪费我口水。” 卓析彦最后还是笑了,将一脸不满的他拥入怀中。 天台上的风甚是凉爽,吹得两人一身惬意。 “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生气。” “算了……我知道,你们是想我和他和好,我也知道,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可是,如果要我先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卓析彦听他这话,知道他是向自己示软了,也就没再继续逼他,毕竟消除旧怨这种东西还是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的,他肯在这个时候示软,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和好的念头,这也算是个好兆头吧。 接下来,该是丁翔凌他们在那边使力了。 “算了,我也没什么资格来教训你们。”训完,丁翔天忍不住叹了口气,丁展鹏什么时候走的,他是看的一清二楚,想来也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吧。 自从那天看着他拉走卓析彦,他们就真的彻底断了联系,说后悔是不可能,但是一想到丁展鹏之前那个态度,他的气就无法平息,他就想不通了,他们的关系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拼命工作,还不是想给他优越的生活条件,如果这几年不是他专心打压那些竞争不过自己就想出暗招的小人,他以为他能这么无风无浪的安然度过这么多年吗? 想到这,丁翔天又想起前几天凌雪的生日晚宴上,丁展鹏引起的波澜被当成第二天的娱乐八卦的头条,他又隐隐有些恼火。 “哥,你别气了,我以后会看好凌雪的,毕竟她是我的女儿,见她躺在这里,我也很懊恼很心痛,我想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展鹏,你也会是和我同样的心情吧。” 丁翔凌的话让他不禁想到去年得知展鹏因断手帮而差点没命的事,在旁人看来也许他一点都不关心展鹏的生死,因为他连一次去医院探病都没有,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愤怒,所以一夕之间,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了断手帮。而这些,都是丁展鹏不知道的。 “是啊,哪有父母看着子女受伤而不心疼的,什么断绝关系,也根本是无法做到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辈子就无法斩断了,血缘就是羁绊,是爱,是恨,都变得不重要了。” 桑若的这番话,丁翔天算是听出来了,敢情他们这是在借着凌雪旁敲侧击呢。 “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一次展鹏就这么醒不过来了,你会不会后悔?” 丁翔天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次是指展鹏被流氓打的事,虽然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他还是特意将这事翻了出来,只是短短几个小时,那伙人连同他们的靠山就一起被他以走私罪送进了警察局。这些,又是丁展鹏所不知道的。 “老爷,二老爷说的对,该是和少爷开诚布公谈一谈的时候了。”李管家在接收到丁翔凌的眼神提示后,也赶紧趁热打铁。 “你们不用再说了,我要好好想想……”丁翔天似乎是听进去了,却还没下定决心。 让一个一向将自己感情埋藏于底的人坦白这几年来为另一些人做的事,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丁翔凌见他开始动摇,就没有再说下去。 “凌雪怎么样了?” 病房是越来越热闹了,卓母搀着卓父来到凌雪床头,看着孩子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卓母第一个忍不住,开始老泪纵横。 丁翔凌显然是低估了岳母对凌雪的感情,当她得知凌雪还在昏迷中的时候,她是越哭越凶。 “啊……阿提!” 一个喷嚏响起,打断了卓母的哭声,更是打断了丁翔天的思考。 一瞬间,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你们可真是对得起我啊!” 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丁翔天一个甩手就出了病房。 “亲家公这是怎么了?”卓父不解的问道。 丁翔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一切都是为了让丁展鹏和丁翔天和好才计划了这一出戏吗? “桑!凌!雪!”这充满怒气的声音来自桑若,因为她是这出戏的策划者,可是眼看戏快要圆满落幕的时候,突然发生意外而宣告终结,她怎么能不郁闷。 “这不能怪我,谁叫奶奶哭的太投入了,这泪都快掉进我鼻子里去了。” “我就说要带个氧气罩吧,你们还一个个说不用。” “若若,太麻烦医院也不太好,我们已经借了人家的病房了,那些仪器就算了。” “而且带着氧气罩也不舒服,说不定不等奶奶来哭,我就立马打喷嚏了。” “你们两个……” 完全在状况外的两位老人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只得面面相觑的看着,直到卓析彦带着丁展鹏回病房,再经过桑若像机关枪似地解释,他们才明白,原来凌雪根本就没有昏迷,所谓摔倒也只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一颗石子绊倒了而已。 “好了,现在被拆穿了,你们准备怎么办?”丁展鹏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一样。 “还能怎么办,再想办法喽。”桑凌雪没好气的回答他,说到底,最无辜的就是自己,可为什么第一个被骂的还是自己。 “拜托,你们还不准备放弃吗?”对于这样的安排,丁展鹏竟有一些厌恶。 “展鹏,大家也是为了你好。”卓析彦安慰他。 “可是,你们一声不响的安排这么多,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们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和好?” 吼完这些,丁展鹏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这……都怪我们,要是我们再晚点来就……”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要不是这个死丫头无缘无故打个喷嚏,又怎么会失败。” “就是就是,都怪我,干嘛要打喷嚏!”凌雪一反常态,主动将责任揽上身,这倒是让桑若和丁翔凌都有些刮目相看,桑若更是伸出手将凌雪楼进自己怀里以示安慰。 “要不这样吧,让我和老头子去给亲家公做做思想工作?”卓母提议道。 “妈,这行的通吗?”卓析彦似乎不太愿意这么做,丁翔天的脾气有点爆,他怕他们一言不合,吃亏的终归是自己的父母。 “我想……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了吧?”卓父似乎很赞成这个提议,“毕竟,在此之前,我们对你俩的事也很反感,所以,由我们去做说客,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和展鹏说一声?” “这个当然就交给你了,小彦(卓爸)!”桑若和凌雪异口同声的说道,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刚才沉闷的气氛。 “那就这么决定把,析彦,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会陪岳父岳母一起去的。” 丁翔凌的一句话总算让卓析彦打消了疑虑,随后他便起身去找丁展鹏了。 几天后,当丁翔凌带着卓父卓母去拜访丁翔天的时候,丁翔凌清楚的看到自己哥哥的脸上有一丝惊讶滑过。 几个人客套了一会之后,就进入了主题。 “哥,你们先聊,我去打个电话。”丁翔凌自认为不太适合再坐下去,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但其实一直站在门外,倒不是想偷听,只是因为出来之前答应了卓析彦要看好岳父岳母的。 丁翔凌的离开让丁翔天明白了卓父卓母来的意图,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亲家公啊,其实我们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展鹏。”卓母最先开口。 “如果你们想当说客,那还是算了,你们也看到了那天他们做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除了被欺骗,你就没有感受到其他吗?” “没有!” “亲家公,你也别骗我们了,我看的出来,你还是很关心展鹏的,这句话也许说在别人嘴里没什么意义,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过来人。” 一句过来人让丁翔天有些动容,听的时候也认真了一些。 见他神情有所缓和,卓母趁热打铁,将丁展鹏和卓析彦两人的爱情全数讲了一遍,当听到自己儿子为了和卓析彦在一起而亲自照顾中西演的父母,还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不禁震惊,在心里大呼这还是自己那个霸道任性不晓得尊老成天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儿子吗? 卓母说的口干,卓父便紧接着说下去,因为同样是作为一个父亲,尤其是在经历过比丁翔天更大的愤怒之后再以一颗平静的心来诉说,无疑是给丁翔天带来了更多的震惊。 在卓家二老的描述下,丁翔天意识到区区几张纸,也许可以让他知道很多资料,却并不能让他感受到展鹏和卓析彦是经历了多少苦才得以找到他们的幸福。听完他们的叙述,丁翔天才算是彻底承认展鹏和卓析彦,这两人的感情早就已经不是旁人能够阻止的了。 “亲家公,你说,我们辛辛苦苦的将儿子抚养成人,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长大后来恨自己吗?”卓母早已是哭湿了手帕,对她而言,这不仅是一个故事,更是一种大彻大悟,所以,他希望丁翔天也可以和她一样意识到,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幸福来的更重要。 “翔凌他们所做的事虽然是有些不对,但他们的初衷却是好的,我想你也应该明白的,只是我们到底是老了,谁不愿意子孙绕膝,安享晚年,那些长期坚守的自尊早就已经没了用处,放弃也不失为一种解脱。亲家公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丁翔天听后,闭上眼睛,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长久以来的坚持,突然之间被人点穿,就好像刺猬身上的刺在被人一根根拔下,可是,他却忘了,没了刺的刺猬会死,可是没了刺的人却有可能得到重生。 睁开眼睛,审视着这两位率先拔掉自己刺的夫妇,他终是笑了。 如释重负。 见他这样,卓父卓母知道,他们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看丁翔天怎么做了。 就在卓父卓母努力说服丁翔天的时候,卓析彦这边也在努力,可是丁展鹏一直都懒得理他。 此时,丁展鹏窝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的按着遥控器不断调台,卓析彦正想凑上去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喂?” 丁展鹏继续跳着台,耳朵却一直注意卓析彦那边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看见卓析彦便放下电话向他走来了。 “谁啊?” “你爸。” “……” 见丁展鹏不说话,卓析彦笑着坐上沙发,顺手将他搂进自己怀里,继续说道:“他让我们周末回家吃饭。” 特意在我们两个字上加重,丁展鹏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那不如周末回去证实一下?” 丁展鹏在读横了他一眼,并挣扎着从他怀里逃脱。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嘴硬了是不是,明明我刚才还在你眼里看到了一丝惊喜。”卓析彦这倒不是假话,只是他看到的只又惊,没有喜,这也不算骗人吧。 “哪……哪里有!”丁展鹏赶紧否认,只是这莫名的慌乱无疑是给卓析彦的话作了证实,但他有点不相信——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转变了态度。 “展鹏。”卓析彦突然严肃了起来,弄的丁展鹏也有些不自在,“很多人都在为你们父子努力,就算他们用的方法是不太对,但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想通了很多事,我们是没有办法要孩子的了,但是他不同,就算我不承认,我也是他的儿子,血缘是骗不了人的,我就当是怜悯也好,过去的事,能不计较就不计较,但是……我和他那么多年都这样了,怎么可能马上就冰释前嫌……而且,你也看见了,我和他一见面就无法心平气和,你说,我们又怎么能和睦相处。” 面对丁展鹏的坦白,卓析彦回以一笑,“你果然是长大了……” “下面播报一条新闻……” 电视上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西装革履,腰板挺直,只是两鬓间的白发却无情的宣告着他的岁月不饶人。 “展鹏,你的母亲是带着遗憾离开的,你忍心让你的父亲也带着遗憾离开吗?不要忘记,你的父亲已经不再年轻了。” ——尾声—— 这个周末对丁翔天来说比任何一个周末都来的特别,因为那个曾说要断绝关系的儿子要回家了。 这顿晚饭对丁展鹏来说也比任何一顿饭都来的珍贵,因为他们父子竟也能和平的吃完一顿饭而没有任何争执。 这一晚,对丁家父子来说,是特殊的。 这一夜,丁家父子俩谈了很多,包括死去的母亲,包括这些年来对方所不知晓的一切。 丁翔天是老了,但丁展鹏长大了。 有些话开了一个头,便什么都清楚了。 有时候承认错误也并不是一定要说对不起,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态度,便能挽回一切。 只是,不管是丁展鹏还是丁翔天,都明白的太晚,以至于有了这么多的误会。 所幸的是,他们还是明白了。 父子冰释前嫌,爱情也得以圆满。 从这一秒起,丁展鹏的幸福生活算是彻底展开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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